第0767章 自圆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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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谎也得有本钱,向天亮的谎,就撒得很有水平,有鼻子有眼,让人疑中有集,不得不信。
向家老三向云风是名扬东江省的武术名家,向家武学的现任掌门人,门下弟子众多,其中确有一个弟子叫孙青阳,三十三岁,是个退伍军人,家住泽水乡大窑村,沒有家室,沒有正当的职业,是个混混兼小偷。
孙青阳入门较晚,排行第十,但是五年前发现劣迹后,被逐出了师门,当初杜贵临被同时被逐出师门,就是因为他帮着孙青阳欺瞒师门,这事在滨海武学界不算秘密。
而且,孙青阳确实患有胃癌,在一个月前因病去世。
把孙青阳拎出來当作“剧本”中的关键人物,是向天亮的jīng心设计,孙青阳已死,向天亮的谎不管怎么撒,都是死无对证。
在滨海县jǐng界,孙青阳是个挂了号的盗贼,说他潜入姜建文家,盗取了保险箱里的东西,可谓合情合理。
本來是向天亮、邵三河和杜贵临夜入姜建文家,在欣赏一女“战”三男的chūn戏的同时,打开了姜建文书房里的保险箱,不但拿走了那本书稿,还顺手牵羊的“顺”走了三百多万元的巨款,最后逃离前还打伤了姜建文本人。
在向天亮设计的“剧本”里,发生在姜建文家的盗窃案,就是孙青阳干的,“剧本”编得恰到好处,书稿和巨款不可分割,合二为一,盗书稿者,必是盗走巨款者,只要推定孙青阳盗走了书稿,那么,巨款的消失,一定也是孙青阳所为,一个以盗窃他人财物为生的人,不可能傻到要书稿不要钱的地步。
当然,让向天亮心里更加得意的是,戏编得好,也得演员演技高,到现在为止,不但自己这个主角的表演堪称完满,就连邵三河这个第二主角也配合得妙到毫厘,什么挡在身前,什么暗中追查,什么为此大吵一架……突出了邵三河xìng格中的最大特点,一根筋,认死理,你不相信也找不出理由反驳。
与此同时,从专案组人员口中说出來的话,透露出非常多的信息,向天亮从中举一反三,知道了专案组的工作进程和下一步的动向。
如果估计得沒错的话,姜建文不但已经交待了全部,而且还向专案组提供了怀疑对象:向天亮和邵三河。
刘公达:“怎么样?向天亮同志,你能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要撒这个谎吗?”
向天亮:“刘处长,我说是为了不想辱沒师门,您相信吗?”
刘公达:“这个可以理解。”
向天亮:“您要知道,不管怎么样,别人提起孙青阳,不会说小偷孙青阳,而是说向云风的徒弟孙青阳。”
刘公达:“向云风是你三叔?”
向天亮:“是。”
刘公达:“你怕邵三河一查到底,把孙青阳查出來后,牵连到你们向家人。”
向天亮:“是的,当时我就时这么想的。”
刘公达:“好吧,我们先不说孙青阳这个人,而是说孙青阳做的这件事。”
向天亮:“您说。”
刘公达:“当你从发现稿后,你有什么判断?”
向天亮:“这个……与本案有关吗?”
刘公达:“有关无关,要由我们判断,对吧?”
向天亮:“对。”
刘公达:“你学过四年的刑事侦察学,又擅长推理,很容易想到孙青阳在姜建文家干了什么。”
向天亮:“不错,以孙青阳的秉xìng,我推测他之所以带着书稿逃跑,很可能他知道书稿的价值,为他下一次犯罪作准备。”
刘公达:“还有吗?”
向天亮:“还有,他进入姜建文家,除了拿走书稿,一定同时偷走了不少钱物。”
刘公达:“贼不走空嘛。”
向天亮:“所以我事后想,姜建文如果报案,那就不阻拦邵三河查。”
刘公达:“但是,姜建文沒有报案。”
向天亮:“因此,我想建文既然沒有报案,那说明事情不大,就竭力阻止邵三河调查此事。”
刘公达:“这个么,算是情有可愿吧。”
向天亮:“对不起,我撒谎了,我向专案组道歉。”
刘公达:“好吧,下面來谈谈你个人吧。”
向天亮:“谈什么。”
刘公达:“昨天我去了一趟滨海县。”
向天亮:“你们搜查我的家了?”
刘公达:“我们有搜查证,手续不缺,你在县城的家和你的办公室,我都去看过了。”
向天亮:“哦……”
刘公达:“你的家不错,虽然是你姐姐的房子。”
向天亮:“既然你们什么都知道,我就不用解释了。”
刘公达:“不,你有解释的权利。”
向天亮:“好,我尽量解释。”
刘公达:“你每月工资多少?”
向天亮:“刘处,你们不会连这个都沒查清吧?”
刘公达:“好吧,我问你,你家里的家俱和家用电器,大概需要多少钱?”
向天亮:“我沒算过,加一起的话,至少得五六万吧。”
刘公达:“钱从哪儿來的?”
向天亮:“可以说是自己的钱,也可以说不是自己的钱。”
刘公达:“这个解释令人怀疑。”
向天亮:“刘处长,你知道我姐夫吗?”
刘公达:“这几天听人说过,李chūn南,战斗英雄,退伍军人,晋川镇晋川街村党支部书记,县人大代表,滨海县十大农民企业家之一。”
向天亮:“我姐夫办鞋厂的起步阶段,曾托我帮他借过钱。”
刘公达:“小舅子帮姐夫,天经地义。”
向天亮:“我认为是帮忙,可我姐夫却当作是入股。”
刘公达:“噢,是这样啊。”
向天亮:“我不承认我入股,可我姐姐姐夫认为是,他们赚了钱要分给我,但我沒有收。”
刘公达:“于是,你安家的时候,他们出钱帮你布置了新家。”
向天亮:“这就是我的解释,您可以去核查。”
刘公达:“嗯,听说你的工资都是交给秘书丁文通保管的。”
向天亮:“对,他代领代存代取。”
刘公达:“我们查过了。”
向天亮:“有什么不对吗?”
刘公达:“你自己知道了吧。”
向天亮:“是的,前不久银行存折上突然多了一百万,是从南河县汇过去,幸亏我发现得早。”
刘公达:“为什么?”
向天亮:“不然,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刘公达:“听说你报了案。”
向天亮:“这是栽脏,当然要报案。”
刘公达:“你后來沒再关注此事了吗?”
向天亮:“沒有,作为受害者,我只要洗清自己就行了,后续的事,请您去问滨海县公安局。”
刘公达:“我听说,在你原來住的地方,也曾经突然多出了一百二十万,是现金,你也同样报了案。”
向天亮:“刘处长,你说错了。”
刘公达:“什么说错了?”
向天亮:“我那一百二十万出现在房东的家里,不是出现在在租住的房子里。”
刘公达:“噢”
向天亮:“所以,确切的说,那钱跟无关。”
刘公达:“但是,我听说,你估计那一百二十万是冲着你去的。”
向天亮:“我当时那么说,有两个原因。”
刘公达:“一。”
向天亮:“谁会送给一个教师一百二十万啊,送给一个副县长还差不多。”
刘公达:“二。”
向天亮:“我说那钱是冲着我來的,公安局的人会重视,调查起來会更认真。”
刘公达:“也是沒有下文?”
向天亮:“好象沒有,具体情况您还得问邵三河和县公安局。”
刘公达:“你认为,有人两次一共给你送了两百二十万元,是有意的栽脏行为?”
向天亮:“肯定是这样,因为我想不出别的原因。”
刘公达:“那么,你想过沒有,谁会对你有意栽脏?”
向天亮:“想过。”
刘公达:“是谁?”
向天亮:“不好说,不能说,因为不能乱说。”
刘公达:“你不相信我们。”
向天亮:“刘处长,说实在话,我还真有点信不过您和您专案组。”
刘公达:“为什么信不过?”
向天亮:“请问,你们凭什么查我?”
刘公达:“有人向省纪委举报姜建文,内容涉及到你,所以请你配合调查。”
向天亮:“您的这个逻辑有点荒谬。”
刘公达:“荒谬吗?”
向天亮:“如果有人向省纪委举报姜建文,内容涉及到您刘处长,也需要请您配合调查吗?”
刘公达:“当然。”
向天亮:“如果涉及到很多人呢?”
刘公达:“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向天亮:“噢,我明白了。”
刘公达:“你明白什么了?”
向天亮:“您的思维是有罪推定,先确定一个人有罪,然后去寻找这个人的犯罪证据。”
刘公达:“请你放心,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向天亮:“呵呵……如您所说,就不会发生冤假错案了。”
刘公达:“你在怀疑我们智慧吗?”
向天亮:“主要是良心。”
刘公达:“说得好,请你耐心点,我们会给你一个公正的结论的。”
向天亮:“我拭目以待。”
刘公达:“放心吧,纸包不住火,是真是假,咱们让事实來说话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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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68章 项庄舞剑 意在沛公
得意之时,难免忘形,自以为是,往往跌跤。
向天亮自以为是震住了刘公达,其实也确实如此,他自编自导自演的戏,实在是演得太漂亮了。
不过,物极必反,就象老话说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聪明过头了,往往被聪明给耽误了。
接连一个星期,沒人再理会向天亮,向天亮的耐心一点点被消磨了。
沒人理会的rì子真他妈难熬,向天亮现在才体会到,“双规”是个什么滋味。
向天亮天天躺在床上,人沒动,心难静,脑瓜子更是转得飞快。
反复的思考之后,向天亮沒有找到漏洞,自己编演的戏,堪称天衣无缝。
这算是第一回合,他赢了。
如果说,第一个回合是按自己设定的剧情发展的,那么,下一个回合,该轮到专案组出招了。
最后的第三回合,将是最终的“决战”,不是专案组灰溜溜的撤走,就是向天亮一败涂地,永世不得翻身。
他们,会出什么样的招数呢?
窗外,是莺歌燕舞的chūn天,放眼望去,草长莺飞,丝绦拂堤,树琼花,碧波涟漪,兰馨蕙草,润物如酥,chūnsè满园,落红如雨,chūn天真是一年中最美丽的季节,古往今來人们几乎用尽了所有美好的词语诗句來形容、赞美chūn天,chūn天,带给人生命力,带给人希望,chūn,暖人心脾,沾衣yù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chūn,稍纵即逝,林花谢了chūn红,太匆匆,所以,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花落空折枝,chūn,沁凉润透,天街小雨润如酥,草sè遥看近却无。
招待所外,那百灵鸟与黄莺在高歌,它们正欢迎chūn天的到來,湖边的柳树,在微风中轻轻摆动,像一群身穿纱裙的仙女,在为chūn天而载歌载舞,嫩绿的小草也不甘示弱,抖抖身子钻出地面迎接严寒过后的chūn天,花儿像一位仙女,亭亭玉立地站在清澈见底的水中,当微风轻轻吹來时,她便摆动起那柔美的身躯,轻轻地跳起迷人的舞蹈,花草树木都映在了水面上,犹如傍晚的晚霞……
但是,一窗之隔,向天亮觉得自己离chūn天遥不可及,或者,自己已沒有chūn天。
终于,窗外的chūn天也看不到了。
又一次询问,在隔壁的“审讯室”里进行。
这一次,“主审”换成了市纪委副书记廖仲文。
坐在廖仲文两边的人,分别是市纪委三科副科长刘久冰,和市纪委三科干事马小阳。
三张脸都有点僵硬,连一丝和蔼之sè也沒有。
与上次还有一个不同的地方,是站在门外的两名武jǐng战士,今天站在了房间里。
向天亮坐下时,随便朝站在他身上的两名武jǐng战士瞥了一眼,心里顿觉不妙。
沒错,他们胸前的微冲,竟然是开着保险的。
还有,门开着,门外又多了两名全付武装的武jǐng战士。
心里一沉,向天亮意识到,今天的要出意外。
过堂,过堂,这堂肯定不好过。
廖仲文:“向天亮,这几天过得还好吗?”
向天亮:“一个人关在这里,你说好不好呢?”
廖仲文:“不会吧,瞧你这气sè,还不错嘛。”
向天亮:“行,以后有机会,一定把你也关起來试试。”
廖仲文:“向天亮,你不一定有这个机会。”
向天亮:“世事无常,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嘛。”
廖仲文:“哼,你果然嘴硬,但你要知道,嘴硬是沒有用的。”
向天亮:“廖书记,把你准备的东西拿出來吧。”
廖仲文:“爽快,那我们开始吧。”
向天亮:“快开始快开始,我都快憋坏了。”
廖仲文:“你别急,先听一段录音好吗“””
向天亮:“什么录音?”
廖仲文:“由省纪委三处处长刘公达同志的,对姜建文的审讯录音片断。”
……
刘公达:“姜建文,你再说一遍,你的保险箱里放着什么东西?”
姜建文:“放着……放着卢海斌的书稿,还有,还有……”
刘公达:“还有什么?”
姜建文:“还有……钱。”
刘公达:“多少钱?”
姜建文:“我,我也不知道。”
刘公达:“你自己的钱,你能不知道是多少?”
姜建文:“我沒,沒数过……”
刘公达:“大概有多少?”
姜建文:“大概……大概有三百多万吧。”
刘公达:“这钱是哪里來的?”
姜建文:“别人送,送的。”
刘公达:“姜建文,咱们暂时不提你的钱是从哪儿來的,你先说说,那些钱现在在哪里?”
姜建文:“沒,沒了。”
刘公达:“沒了?哪去了?”
姜建文:“丢了。”
刘公达:“说明白点。”
姜建文:“那些钱,和那本书稿,都在那天晚上失窃了。”
刘公达:“你能确认,那些钱和那本书稿是同时被盗的?”
姜建文:“是,是的。”
刘公达:“你当时被打伤了,是不是糊涂了。”
姜建文:“沒有,我醒过來后,先到书房看保险箱的。”
刘公达:“噢……你说过你那个保险箱,一个人是开不开的吗?”
姜建文:“是,反正,反正我自己,从來沒有一个人打开过。”
刘公达:“你是说,那天晚上盗窃你家保险箱的人,不会只有一个人。”
姜建文:“对,那保险箱有三把锁,要三把锁同时转动才能打开保险箱,一个人只有两只手,怎么可能同时打开三把锁呢?”
刘公达:“除此之外,当时你还有什么发现?”
姜建文:“我觉得……我觉得……”
刘公达:“你觉得什么?”
姜建文:“当时我,我确实有点糊涂,可是,分明看到,看到……”
刘公达:“说,你看到什么了?”
姜建文:“好象有,有两三个人。”
刘公达:“有两三个人?”
姜建文:“是的,至少,至少有两个。”
刘公达:“到底是几个?”
姜建文:“两个,或者三个,因为,因前面有两个,可隐约感到,我身后还有一个人。”
刘公达:“你认识他们吗?”
姜建文:“好象认识,可好象又,又不认识……”
刘公达:“说,他们是谁?”
姜建文:“我,我说不好。”
刘公达:“说得好不好,要由我们來判断。”
姜建文:“他们是,是……”
刘公达:“谁?”
姜建文:“他们好象是邵,邵三河和,和向天亮……”
刘公达:“什么叫好象?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姜建文:“当时沒开灯,我,我确实沒看清。”
刘公达:“既然沒看清,那你根据什么说是邵三河和向天亮?”
姜建文:“因为其中一个,很壮很壮,象邵三河。”
刘公达:“还有吗?”
姜建文:“还有一个,就是打我一拳的人,个子,个子很高。”
刘公达:“有多高?”
姜建文:“在一米八左右,象,象那个向天亮……”
……
廖仲文:“向天亮,你听清了吗?”
向天亮:“听清了。”
廖仲文:“对此你有何感想?”
向天亮:“想听真话吗?”
廖仲文:“这里就是说真话的地方。”
向天亮:“我可以先抽支烟吗?”
廖仲文:“你紧张了?”
向天亮:“我可以先抽支烟吗?”
廖仲文:“可以”
向天亮:“……”
廖仲文:“现在可以说了吗?”
向天亮:“说什么?”
廖仲文:“你听了姜建文的交代,有什么要对我们说的吗?”
向天亮:“有。”
廖仲文:“你说來听听。”
向天亮:“感想吗?”
廖仲文:“对。”
向天亮:“第一,姜建文在胡说八道。”
廖仲文:“第二呢?”
向天亮:“第二,姜建文的状态极不正常,至少是思维混乱。”
廖仲文:“还有吗?”
向天亮:“第三,你们在对姜建文逼供。”
廖仲文:“有第四吗?”
向天亮:“第四,你们在对姜建文诱供。”
廖仲文:“完了?”
向天亮:“第五,你们这个所谓的四二三某某案专案组,不是來调查被举报人姜建文的。”
廖仲文:“那我们來调查谁呢?”
向天亮:“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廖仲文:“说明白点。”
向天亮:“第六,你们调查姜建文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的目的,是针对我和邵三河。”
廖仲文:“顺藤摸瓜而已。”
向天亮:“那你们恐怕要失望了。”
廖仲文:“向天亮,你不想解释一下吗?”
向天亮:“解释,解释有用吗?”
廖仲文:“你有为自己辩护的权利。”
向天亮:“廖副书记,我倒是有个建议。”
廖仲文:“什么建议?”
向天亮:“既然你们把案子办成了盗窃案,那就应该把案子交给公安刑侦部门,他们比你们更加专业。”
廖仲文:“向天亮,你不要转移话題。”
向天亮:“请你继续,请你继续。”
廖仲文:“姜建文指认你和邵三河,出现在他家被盗现场。”
向天亮:“我听见了。”
廖仲文:“我们对姜建文的指认进行了调查。”
向天亮:“哦,好啊,有结论了吗?”
廖仲文:“有。”
向天亮:“什么结论?”
廖仲文:“那天晚上,你和邵三河有可能出现在姜建文的家里。”
第0769章 铁证如山
审讯室里,是死一般的沉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向天亮的身上。
向天亮又点上了一支香烟。
原來如此,知道对方要整自己,借着举报姜建文來整自己,借着专案组來整自己,但沒有想到对方的手段这么直接。
姜建文的交代,显然不是诱供,更不会是逼供,向天亮故意说是诱供逼供,其实是他不想说真话。
是有人授意姜建文那么说的,目的就是把矛头对准向天亮和邵三河。
这个授意姜建文那么说的人,应该也是炮制匿名举报信的那个人。
询问变成了审讯。
审讯在继续。
向天亮:“廖副书记,你说你们的结论是什么?”
廖仲文:“姜建文家发生盗窃案的那天晚上,你和邵三河有可能出现在姜建文的家里?”
向天亮:“你这句话有毛病。”
廖仲文:“什么毛病?”
向天亮:“有可能,这三个字就是毛病。”
廖仲文:“这是判断,不是毛病。”
向天亮:“你知道‘有可能’三个字的另一种说法吗?”
廖仲文:“什么说法?”
向天亮:“莫须有。”
廖仲文:“你以为你自己是岳飞吗?”
向天亮:“不敢,你廖副书记即使有秦桧的心肠,也不一定有秦桧的能力和权力。”
廖仲文:“说得好,那我们就來讨论讨论,这个可能到底有沒有可能。”
向天亮:“行啊,闲着也是闲着,看在你们伙食优待的份上,我就陪你玩玩吧。”
廖仲文:“你也是行家,应该知道确定嫌疑人的三个要素吧。”
向天亮:“不一定。”
廖仲文:“什么不一定?”
向天亮:“你们确定我是嫌疑人的时候,不是沒凭三要素吗?”
廖仲文:“这正是我们要讨论的问題。”
向天亮:“你们主张的是有罪推定法,先确定一个人有罪,然后才根据三要素去寻找证据。”
廖仲文:“别转移目标,我们是在说你。”
向天亮:“你提出來的。当然是你说。”
廖仲文:“三个要素,动机、时间和条件。”
向天亮:“这是常识,公安局看门的老头都知道。”
廖仲文:“你有动机。”
向天亮:“我的动机是什么?”
廖仲文:“第一,你想打击姜建文,因为他是你在人事斗争中的对手。”
向天亮:“有点牵强。”
廖仲文:“打击对手的最好办法,是掌握对方的秘密,特别是见不得人的秘密,所以你潜入了他的家。”
向天亮:“有道理,我同意你的推断。”
廖仲文:“第二,你想拉拢卢海斌,以便在人事斗争中赢得他的支持。当知道他的书稿被姜建文扣着时,你就潜入了姜建文家里。”
向天亮:“这个理由也不错,能成立。”
廖仲文:“你在那天晚之前,到底知不知道书稿的故事?”
向天亮:“不知道。”
廖仲文:“道听途说也沒有?”
向天亮:“我这个人不喜欢打听小道消息。”
廖仲文:“第三,你需要钱。”
向天亮:“我需要钱?”
廖仲文:“你敢说你不缺钱吗?”
向天亮:“这年头谁都缺钱,你廖副书记家不缺钱吗?”
廖仲文:“你敢说你不喜欢钱吗?”
向天亮:“十亿人民九亿商,还有一亿在商量,我当然也喜欢钱,你廖副书记一定比我更喜欢钱。”
廖仲文:“所以,你潜入姜建文家盗取书稿的同时,顺手牵羊的拿走了他的巨款。”
向天亮:“廖副书记,你分析得很有道理。”
廖仲文:“三个动机,足够了吧?”
向天亮:“足够了,一个就够了。”
廖仲文:“咱们再來讨论你有沒有作案时间。”
向天亮:“我洗耳恭听。”
廖仲文:“那天晚上你在干什么?”
向天亮:“在南北茶楼喝酒。”
廖仲文:“和谁在一起。”
向天亮:“邵三河和杜贵临。”
廖仲文:“沒有其他人吗?”
向天亮:“沒有。”
廖仲文:“那谁能证明你在那里喝酒呢?”
向天亮:“邵三河和杜贵临啊。”
廖仲文:“杜贵临无法作证,他受伤住院,脑部受伤,神智不清。”
向天亮:“那还有邵三河啊。”
廖仲文:“他和你一样,不能互相证明对方。”
向天亮:“南北茶楼的服务员呢?”
廖仲文:“我们去过了。”
向天亮:“这不就行了么。”
廖仲文:“可是,过去的时间太久了,他们沒人能记得你那天晚上在南北茶楼喝过酒。”
向天亮:“那是你们的事。”
廖仲文:“难道不是你的事吗?”
向天亮:“无所谓,你说是就是吧。”
廖仲文:“还有,那天晚上,你和邵三河杜贵临三人,是几点离开南北茶楼的?”
向天亮:“具体几点,我不记得了。”
廖仲文:“你上次说是快十二点了。”
向天亮:“那是我的估计。”
廖仲文:“你几点回家的?”
向天亮:“沒看表,不知道具体时间。”
廖仲文:“你可以估计一下。”
向天亮:“嗯……先在东石桥遇上孙青阳,再去卢海斌家送书稿,然后送杜贵临回家,最后送邵三河回家……这一圈折腾,这么着也得三个小时吧。”
廖仲文:“那么,你还说你沒有作案时间吗?”
向天亮:“那三个小时,也能算作案时间?”
廖仲文:“因为在那三个小时里,你在干什么,都是你在说,你说得对不对,别人不知道。”
向天亮:“那倒是,沒有旁证。”
廖仲文:“而且,据姜建文交代,据我们调查,姜建文家的保险箱被盗,就发生在下半夜。”
向天亮:“这就对上点了。”
廖仲文:“因此,关于你有沒有作案时间,你无法自圆其说。”
向天亮:“既然无法自圆其说,那我就索xìng不说。”
廖仲文:“向天亮,咱们再來说说第三个要素。”
向天亮:“作案的基本条件。”
廖仲文:“对,具体到本案,主要是开保险箱这项特殊技能。”
向天亮:“不错,能开保险箱的人不多。”
廖仲文:“能打开三锁保险箱的人更少。”
向天亮:“是的。”
廖仲文:“你会吗?”
向天亮:“我能,在大学接受特训时,我专门接受过这方面的训练。”
廖仲文:“怎么样,你承认你具备了第三个要素了?”
向天亮:“我承认。”
廖仲文:“总之,作案的动机、时间和条件,你都有了。”
向天亮:“哦……照你这么说,你也具备这三个要素。”
廖仲文:“你凭什么这么说?”
向天亮:“你喜欢钱,你有作案时间,你可能也会开保险箱,所以,你也是嫌疑人之一。”
廖仲文:“向天亮,你这是狡辩。”
向天亮:“噢……我忘了,现在是你在查我,我沒资格怀疑你。”
廖仲文:“所以,你最好配合一点。”
向天亮:“我配合,我配合。”
廖仲文:“现在你该说说了吧。”
向天亮:“说什么?”
廖仲文:“说说你们潜入姜建文家的经过。”
向天亮:“什么,你这就确定了。”
廖仲文:“我们确定了。”
向天亮:“那我无话可说。”
廖仲文:“你别想否认,我们还有一个重要的证据。”
向天亮:“什么证据?”
廖仲文:“打在姜建文鼻子上的那一拳,是你们向家的独门绝学之一,别人使不出來。”
向天亮:“不会吧,会向家拳的人多了去了,那个被逐出师门的孙青阳就会。”
廖仲文:“但是,据行家分析,能将力量拿捏得恰到好处,只伤到鼻子而伤不到面骨,这样的高手沒有几个。”
向天亮:“噢,你是要把姜建文鼻子挨的那一拳,也记到我头上來了。”
廖仲文:“难道不是吗?”
向天亮:“算是吧,还有什么,你们都往我头上记吧。”
廖仲文:“你的最初目的当然是为了书稿,但看到了巨款,你动心了。”
向天亮:“然后呢?”
廖仲文:“你卷走了巨款。”
向天亮:“我一个人。”
廖仲文:“还有邵三河,或许,还有那个杜贵临。”
向天亮:“证据?”
廖仲文:“你以为我们沒有吗?”
向天亮:“别藏着掖着了,快拿出來吧。”
廖仲文:“要证据?”
向天亮:“对,既然你说我们拿钱了,那钱在哪里?”
廖仲文:“你存起來了。”
向天亮:“存在银行里?”
廖仲文:“对。”
向天亮:“呵呵……哪个银行?”
廖仲文:“县农业银行北城营业所。”
向天亮:“多少钱?”
廖仲文:“整整一百万。”
向天亮:“呵呵……我有那么傻吗?”
廖仲文:“你不傻,相反,你很聪明。”
向天亮:“我怎么个聪明法?”
廖仲文:“你花名王海,在县农业银行开了个户头。”
向天亮:“我?我花名王海?”
廖仲文:“尽管你在开户存钱时进行了乔装打扮,但银行的工作人员还是认出了你。”
向天亮:“什么时候?”
廖仲文:“四月一rì下午三点三十分。”
向天亮:“你们相信了?”
廖仲文:“当然。”
向天亮:“……”
廖仲文:“向天亮,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向天亮:“我明白了……”
廖仲文:“向天亮,你放明白的,抵抗是沒有用的,还是老老实实的交代吧,”
……
第0770章 身陷绝境
这是个jīng心设计的局。
向天亮仿佛看到,幕后有一只手,以巨大的力量,在推着“四二三某某案”专案组,进入了预设的轨道。
正象自己在第一回合较量中的那样,成功的把对方拉入了自己编写的剧本中,从而赢得了漂亮的一仗。
现在,在第二个回合的较量中,有人也预写了“剧本”,然后在幕后担任导演和推手,将专案组推上了一个舞台,借助专案组的力量,从而把自己和邵三河推入万丈深渊。
说自己乔装打扮,在银行花名开了户头存入一百万元,虽然是个拙劣的伎俩,但却非常有效,是个难以翻身的死证。
姜建文的保险箱里放着三百多万元。
如果猜得不错的话,设局者会把姜建文的三百多万元“分”成三份,向天亮、邵三河和杜贵临各占一百万,这样,他们的戏就能弄假成真。
真是肯下血本啊。
对方的计划应该是这样的。
一次往林霞家送钱一百二十万,一次从南河县往自己的银号帐号上汇款一百万,仅仅只是栽脏陷害的烟幕弹,不过是两次火力侦察。
要把自己和邵三河杜贵临确定为姜建文家失窃案的罪犯,首先就要准备三百万元,并将这三百万分成三份,以各种不同的方式“送”到三个人手中。
送钱的基本方式多种多样,但常用的不外乎这样几种,一,象自己的遭遇一样,花名存入银行,二,直接打入对方的银行帐号里,三,藏入对方的家里或院子里。
确定了自己和邵三河杜贵临三人有來源不明的巨款之后,对方会派人举报,乘着自己和邵三河被带走之机,举报人便向专案组或有关方面进行举报。
于是,专案组根据举报人的举报,找到了“自己”花名王海在银行存的一百万元,与此同时,专案组同样会找到分别“属于”邵三河和杜贵临的一百万元。
这么一來,自己和邵三河杜贵临三人就成了嫌疑犯,有罪推定的条件成立了。
接着,专案组采用倒推法,以人找证,以证倒推,作案的动机、时间、条件,就顺理成章的找到了。
设局的人,要致自己和邵三河于死地,这么狠毒的人,非深仇大恨而难以为之,而在滨海县里,符合条件的人,只有县纪委书记徐宇光。
只有徐宇光,有条件下这么大的血本,有能力把姜建文当成牺牲品。
徐宇光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专案组里有人在配合他,否则专案组不会成为他的“帮凶”。
上面也有大人物在帮着徐宇光,否则,他沒有那么大的胆子。
果然是不咬的狗最会咬人,徐宇光的局设得太毒太狠太绝。
绝的是向天亮和邵三河失去了zì yóu,沒有了zì yóu,就沒有了反击的机会。
更绝的是,整个东江省能保护向天亮的人,只有省政法委书记兼省公安厅厅长江云龙。
“进來”时是四月二十四rì,现在已是五月,江云龙早已卸职离开了东江省。
人走茶在凉,向天亮沒有了保护伞,陷入了坐以待毙的绝境。
……
接下來的几天,给向天亮的“待遇”也变了。
先是被正式宣布双规。
接着,从三零二号房间,换到了五楼一间装着铁门铁窗的房间里,门外加了双岗。
然后,是四菜一汤沒了,代之以每顿馒头和咸菜。
最新的变化,是市公安局的人加入了专案组,政委周台安和常务副局长肖剑南名列其中。
整整五天五夜,向天亮被提审了十五次,历时八十三个小时。
向天亮尝到了做坏人的滋味。
当然,向天亮采取了守势,十五次八十三小时的审讯中,他加在一起才说了不到一百句话。
向天亮有权保持沉默。
沉默,是最好的回答。
……
五月二十四rì。
上午九点十分。
南河县武装部招待所五零四号房间。
门被轻轻的推开了。
走进门來的人,是四二三某某专案组成员、市公安局政委周台安。
周台安一手拿着录音机,一手提着一个塑料袋,塑料袋里装着七八个水蜜桃。
向天亮躺在木板床上,正蒙头而睡。
拿着木椅坐到床边,周台安将录音机和水蜜桃放到靠床的桌子上,然后一把将被子掀了开去。
回过身,向天亮沒有起來,只是拿眼瞅了瞅桌子上的录音机和水蜜桃,再随意的瞟了周台安一眼后,重又闭上了眼睛。
向天亮:“又來审我了?”
周台安:“不是,有带着水果审讯人的吗?”
向天亮:“那带着录音机干嘛?”
周台安:“这是规定,你懂的。”
向天亮:“老周,也是为了避嫌吧。”
周台安:“你这人一惯嘴臭,随你怎么说。”
向天亮:“干么來的,快说吧。”
周台安:“我就是來看看你。”
向天亮:“最后的告别吗?”
周台安:“端正态度,少发牢sāo。”
向天亮:“呵呵……老好人就是老好人,会说话。”
周台安:“不管怎么说,你我也是朋友嘛。”
向天亮:“我跟狗rì的肖剑南还是兄弟呢,你看看,此一时彼一时喽。”
周台安:“职责所在,你也不要怪他了。”
向天亮:“老周,你认为咱俩曾经是朋友?”
周台安:“当然了,咱俩就是都变成了灰,也改变不了那个事实。”
向天亮:“那以后呢?”
周台安:“等你出去以后,咱们再做朋友吧。”
向天亮:“好,老周,我对你刮目相看。”
周台安:“我对你也刮目相看。”
向天亮:“什么意思?”
周台安:“你小子,不但嘴臭,而且还嘴硬。”
向天亮:“不是我干的事,我能承认吗?”
周台安:“少向,识时务者为俊杰啊。”
向天亮:“怎么着,你是來当说客的?”
周台安:“不错。”
向天亮:“噢……都定了?”
周台安:“我也不瞒你,事实清楚,证据齐全。”
向天亮:“你们辛苦了。”
周台安:“人证物证俱在,案子已经定了。”
向天亮:“那还有么好说的,办吧。”
周台安:“你也是组织培养出來的,组织当然要给你一个机会。”
向天亮:“你代表组织來的?”
周台安:“是的。”
向天亮:“不是來看我的?”
周台安:“也是來看你的。”
向天亮:“二者兼顾?”
周台安:“对。”
向天亮:“奇了怪了,你是专案组成员,这不大合适啊。”
周台安:“我主动要求的。”
向天亮:“哦……狗rì的肖剑南呢?”
周台安:“他忙,在专案组只是挂个名。”
向天亮:“老周。”
周台安:“嗯?”
向天亮:“你來看我,不怕人说闲话啊。”
周台安:“我参加专案组,本身就闲话不少。”
向天亮:“噢……说吧,组织让你來干啥?”
周台安:“你懂的。”
向天亮:“要我的口供,签字画押?”
周台安:“是这个意思。”
向天亮:“沒门。”
周台安:“你还是想一想吧。”
向天亮:“不想了。”
周台安:“小向,你懂的。”
向天亮:“我不懂。”
周台安:“主动交代,可以减轻罪责。”
向天亮:“呸,我沒罪,减什么减啊。”
周台安:“小向啊,都到这份上了,你嘴硬有什么用呢?”
向天亮:“……”
周台安:“这是个机会。”
向天亮:“谢谢,老周,我已作决定,你就别劝我了。”
周台安:“唉……你真想好了?”
向天亮:“想好了,你们想怎么整我都行,要我的口供,沒门。”
周台安:“小向……”
向天亮:“别说了,等我出去了,再陪你们继续玩。”
周台安:“你啊,死xìng不改。”
向天亮:“老周,你能來看我,我心里很感激,再次表示感谢,你现在可以走了。”
周台安:“赶我走吗?”
向天亮:“差不多。”
周台安:“要烟吗?”
向天亮:“还有,上次你托人买的还有呢。”
周台安:“好吧,这次我也沒买什么,來的路上,顺道给你买了几个桃子。”
向天亮:“就几个桃子,老周你也太抠了吧。”
周台安:“你小子,这可是咱们清河水蜜桃,今年最后一茬,三元钱一斤呢。”
向天亮:“我想喝酒。”
周台安:“你不要,我带回去了。”
向天亮:“要,不要白不要。”
周台安:“那不要说我抠啊。”
向天亮:“呵呵……周台安,周老抠,他妈的,干脆叫你周扒皮吧”
周台安:“哈哈,比狗rì的肖剑南好听一点。”
向天亮:“你走吧老周,我要睡觉了。”
周台安:“行,你休息吧。”
向天亮:“你走好,恕我不送哦。”
周台安:“送个屁啊。”
……
周台安站起身來,看着向天亮,黯然的摇了摇头,拿起桌上的录音机,转身往门外走去。
向天亮睁开双眼,看着周台安的背影笑道:“老周,你老了。”
忽然,周台安停下脚步,扭头往一个方向看看,右手朝那个方向摆了摆。
然后,周台安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向天亮怔了怔,心里一动,嘴角一抽微微的笑了。
第0771章 周台安暗语报讯
向天亮微笑的时候,是拿手遮着嘴的,纯粹是偷着乐的样子。
因为向天亮知道,房间里安装了摄像监控,至少有三个摄像头,从不同的角度,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监视着他。
现在还处于被双规阶段,在案子被移交给检察院之前,向天亮都将处在这种环境里。
所以,向天亮很注意自己的一举一一动一言一行。
周台安的來去匆匆,让向天亮心里大乐,一直苦于无法了解案子进展的他,总算盼來了一场及时雨。
chūn天即将过去,周台安就是chūn天里的最后一阵和风。
以向天亮的超人记忆力,周台安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周台安一走,向天亮就让脑子高速旋转起來,周台安说的每一句话和每一个动作,都被他仔细的过滤了一遍。
很快的,向天亮得出了结论。
周台安在用暗语和动作向他报讯。
情报分析是向天亮的专长,在别人眼里毫无意义的语言和动作,在向天亮的脑海里,都可以变成有价价值的信号或情报。
这是因为周台安与众不同,他不但是向天亮的朋友,也是专案组里唯一能带给向天亮希望的人。
周台安在房间里待了不到三十分钟,他的表现,可以分成三个部分。
第一部分,是周台安进门之后的动作,“周台安一手拿着录音机,一手提着一个塑料袋,塑料袋里装着七八个水蜜桃。拿着木椅坐到床边,接着他将录音机和水蜜桃放到靠床的桌子上,然后一把将被子掀了开去。”
这部分向天亮沒有看到,可以忽略不计,因为他闭着眼睛,他认为开头总是沒用的,周台安是市公安局政委,不管业务只管政治思想工作,喜欢开大会作报告,向天亮就听过他两次报告,开头那五分钟内容,全是大话空话套话假话,外加屁话和鬼话,这是周台安的风格,向天亮了然于胸。
第二部分,是周台安离开时的动作,“他站起身來,看着向天亮,黯然的摇了摇头,拿起桌上的录音机,转身往门外走去,这时向天亮睁开双眼,看着周台安的背影说了句‘老周,你老了。’周台安忽然停下脚步,扭头往一个方向看看,右手也朝那个方向摆了摆,最后,周台安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有两个动作合二为一,周台安的眼睛和手都朝向一个方向,他在暗示哪个方向。
那里有什么特别的呢?
向天亮的目光,在那面墙上搜索起來,墙是石灰粉刷的,除了钉着一块木板,什么也沒有。
木板上钉着钉子。
对,这叫板上钉钉。
向天亮明白,周台安一定在暗示自己,案子已经定xìng,就象板上钉钉一样,沒有翻案的可能。
第三部分,是周台安在房间里逗留期间说过的话。
周台安一共说了四十二句话,向天亮将他的话划分为九个小部分。
九句废话:“不错。”,“是的。”“对。”“嗯?”“小向……”“行,你休息吧。”“赶我走吗?”“要烟吗?”“送个屁啊。”
四句话在暗示探访是有目的的,“我就是來看看你。”“也是來看你的。”“我主动要求的。”“我参加专案组,本身就闲话不少。”
三句话用了“你懂的”,这是在提醒向天亮注意自己说的话,“这是规定,你懂的。”“你懂的。”“小向,你懂的。”
三句话提到肖剑南,暗示肖剑南可能知道了或监视了这次探访,“职责所在,你也不要怪他了。”“他忙,在专案组只是挂个名。”“哈哈,比狗rì的肖剑南好听一点。”
五句话暗指案子的严重xìng,“端正态度,少发牢sāo。”“我也不瞒你,事实清楚,证据齐全。”“主动交代,可以减轻罪责。”“人证物证俱在,案子已经定了。”“你也是组织培养出來的,组织当然要给你一个机会。”
四句话暗指向天亮的行事作风,仿佛在说,你的血xìng哪里去了,“小向啊,都到这份上了,你嘴硬有什么用呢?”“你这人一惯嘴臭,随你怎么说。”“你小子,不但嘴臭,而且还嘴硬。”“你啊,死xìng不改。”
四句话在提醒向天亮,你是有出去的机会的,“等你出去以后,咱们再做朋友吧。”“我对你也刮目相看。”“不管怎么说,你我也是朋友嘛。”“当然了,咱俩就是都变成了灰,也改变不了那个事实。”
五句话在劝向天亮要小心周全,“你还是想一想吧。”“这是个机会。”“唉……你真想好了?”“是这个意思。”“少向,识时务者为俊杰啊。”
五句话提到了水蜜桃,“不是,有带着水果审讯人的吗?”“好吧,这次我也沒买什么,來的路上,顺道给你买了几个桃子。”“你小子,这可是咱们清河水蜜桃,今年最后一茬,三元钱一斤呢。”“你不要,我带回去了。”“那不要说我抠啊。”
水蜜桃……水蜜桃……水蜜桃指的是什么意思呢?
向天亮偷眼瞧着桌子上的那袋水蜜桃。
不看不知道,一看有点名堂,二看特别奥妙,三看豁然开朗。
水蜜桃装在塑料袋里,而不是装在网袋里,塑料袋不透气,网袋是漏着风的,这不是暗示着自己现在的处境吗?
塑料袋上却有一个不显眼的小洞,这应该是周台安在提醒自己,机会虽少,但机会存在。
“有带着水果审讯人的吗?”这开头第一句话,既说暗示着來意,又指出了水蜜桃的重要xìng。
“今年最后一茬。”应该指的是机会不多了。
向天亮再次看了一眼那袋水蜜桃。
七个水蜜桃,而不是清河人送礼常用的六个或八个,周台安真是有趣。
这应该是表示一个数字,七个,正是一个星期,周台安在暗示,向天亮还有一个星期的“zì yóu”。
周台安的暗示正符合向天亮的判断,既然案子已经定xìng,检察院肯定要提前介入,这是省纪委督办的案子,肯定会加点加班,一个星期之内,逮捕令就会摆到向天亮的面前。
桃,逃……逃,桃……桃子夭夭,逃之夭夭……
向天亮拉过被子,蒙住了自己的脑袋,咧着嘴无声的笑起來。
周台安噜嗦了几十句话,综合起來就是十个字:
案子板上钉钉,赶紧逃之夭夭。
周台安,英明啊,你这个朋友沒有白交。
只有先逃出去,才能获得相对zì yóu,才能展开反击,洗清自己。
对,三十六计走为上。
逃者,走字旁,兆字心,无走不逃,走了才有吉兆。
向天亮躲在被窝里,作出了第一个决定。
第二个决定是,要逃就必须带着驾三河一起逃,他妈的,这被拘禁的rì子不太好过,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决不能让三河兄在“里面”受罪。
整个招待所都被专案组包了下來,邵三河也应该还关在这里,只要关在这里,就不难找到。
逃跑是一件极度艰难的事情,根据向天亮的思维,一个人逃跑太累,三个人逃跑容易暴露,唯有两个人逃跑,是最佳组合,因此非拽着邵三河一起不可。
第三个决定,是必须速战速决,向天亮决定今晚就逃。
夜长梦多,万一自己或邵三河被转移,逃跑计划将化为泡影。
第四个决定,向天亮确定了逃跑的方式。
决心下定,向天亮轻松多了,又在脑海里将招待所里外的地形过了一遍。
南河县武装部招待所位于城郊,背山面水,绿荫簇拥,环境幽美清静,真是个适合逃跑的好地方,选择这里关人的人,一定是脑袋被驴给踢了。
外围的地形,向天亮在“进來”的那一天就看到了,尽管是匆匆一瞥,但基本情况他已经掌握。
前面,是个面积三四百亩的池塘,名叫南湖,湖中有芦苇,水深不过才三四米,左面是荒地,五百米外就是城区,右面是个军训场,象个开阔地,后面是南河县有名的南山,山高林密,海拨最高处九百三十七米,山脚与招待所仅一沟之隔,沟不深,三到四米。也不宽,不超过五米。
招待所里的地形,向天亮常站在窗前偷看,已经相当熟悉了。
主楼一共五层,只有前廊,沒有后廊,沒有电梯,石砌楼梯两道,分别建在大楼的两侧,无遮无拦。
还有一点,是整个招待所的jǐng力布置。
是市武jǐng支队在把守着招待所。
向天亮见过最高军衔的那位,每天來巡查三次,三十多岁,一杠两豆的中尉,应该是个中队长。
一个中队的jǐng力,最多不过六七十号人,分布在偌大的招待所内外,显得单薄了一些。
门口两个,楼层两个,两道楼梯各有两个,主楼应该有两个班在值勤。
此外,招待所里外,应该还有两个班的流动哨。
四小时一个班,上半夜的换班时间是八点和午夜零点。
晚上八点,八,发,吉利是挺吉利,但太早了。
他妈的,定了,就选在午夜零点。
……
想着想着,向天亮睡着了。
这是养jīng蓄锐,是为了黑夜的來临。
第0772章 不按常规出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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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在周台安來了之后,就决定马上逃跑,是因为向天亮认为,出其不意才能给逃跑增加成功的可能xìng。
这固然会让周台安引起别人的怀疑,给他带來不必要的麻烦,作为向天亮,当然尽量不要连累他。
但那是别人的想法,正常的固有思维,可向天亮不这么想,他的逻辑世界里,就是想别人想不到所想,做别人不敢做之事。
当然,这个世界不缺聪明人。
向天亮能猜出周台安的來意和暗示,别人也会看出端倪或蛛丝马迹。
晚上九点。
招待所主楼二零二号房间。
这里是四二三某某专案组监控室。
房间里摆满了黑白电视机,这些电视机分成四堆,分别监控着被双规的四个人,向天亮、邵三河、姜建文和许白露。
监控向天亮的电视机最多,一共有七台,三台监控着房间,两台分别监控着一扇门一扇窗,还有两台监控着房间外走廊的两个方向。
防卫是很严密的,可谓天罗地网,固若金汤。
同往常一样,在晚上九点的时候,专案组副组长、市纪委副书记廖仲文要來监控室例行检查。
监控室里还坐着专案组成员、市纪委三科副科长刘久冰,和专案组工作人员、市纪委三科干事马小阳。
在四二三某某专案组里,廖仲文和刘久冰马小阳是一块的,他们的上线,正是市长高尧。
为了避嫌,四二三某某专案组在最初成立的时候,沒有市委副书记方应德推荐的人,在原有的组chéng rén员中,只有市委书记刘如坚和市长高尧的人。
只是后來,因为案子的深入,需要刑事侦查方面的专家,才有了专案组的扩大,市公安局政委周台安和市公安局常务副局肖剑南才得以加入。
周台安每两三天例行公事的來一次,转一转,开开会,仅此而已,而肖剑南几乎不來,每周一次的碰头会也很少参加,作为主管全市刑侦工作的领导,肖剑南太忙,在专案组仅仅是挂个名而已。
但专案组的其他成员都知道,周台安和肖剑南不一定是一条心的,但两个人却都是向天亮的朋友,与邵三河的关系也不错。
周台安和肖剑南的一举一动,毋容置疑的要引起廖仲文的“关注”。
廖仲文在刘久冰身边坐下,顺手递给他一支香烟,“怎么样?”
“这小子,还真沉得住气,吃了睡,睡了吃,我真是服了。”刘久冰笑道。
“小心点,这小子会装。”
刘久冰点点头,“周台安來过之后,好象也沒什么异常。”
“好象?不见得吧。”廖仲文摇摇头问道,“老刘,你认为周台安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沒有?”
“他说了。”刘久冰又点着头。
“哦,你快说说。”
刘久冰指着坐在另一边的马小阳,“小阳当过刑jǐng,还善于语言分析,是他发现的。”
马小阳坐在另几台黑白电视机前,他负责监视的是邵三河。
“小马你过來。”廖仲文招招手,“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马小阳坐在椅子上滑了过來。
“廖书记,邵三河很老实,我统计了一下,沒有审讯的时候,他每天平均要睡十八个小时以上。”
“嗯,他是真老实。”廖仲文笑着说道,“你们关注的重点还是要放在向天亮身上,他的老实是假老实,因为你永远都搞不清他在想什么,等你想明白过來他想干什么,他已经把事情都做完了。”
“廖书记,周台安來看望向天亮是假,给他通风报信是真。”
“噢,小马你说说。”
马小阳道:“廖书记,周台安在说话过程中,不断的暗示向天亮:我就是來看看你;也是來看你的;我主动要求的;我参加专案组,本身就闲话不少;这是规定,你懂的;你懂的;小向,你懂的;端正态度,少发牢sāo;我也不瞒你,事实清楚,证据齐全;主动交代,可以减轻罪责;人证物证俱在,案子已经定了;你也是组织培养出來的,组织当然要给你一个机会;小向啊,都到这份上了,你嘴硬有什么用呢;你这人一惯嘴臭,随你怎么说;你小子,不但嘴臭,而且还嘴硬;你啊,死xìng不改;等你出去以后,咱们再做朋友吧;我对你也刮目相看;不管怎么说,你我也是朋友嘛;当然了,咱俩就是都变成了灰,也改变不了那个事实;你还是想一想吧;这是个机会;唉……你真想好了;是这个意思;小向,识时务者为俊杰啊……上面这些话,都是周台安对向天亮说的,其中有一个共同点,实际上都是在提醒和暗示向天亮。”
廖仲文急切的问道:“小马,你认为周台安在对向天亮提醒和暗示什么?”
“廖书记,你再听听下面几句,这才是重点:有带着水果审讯人的吗;好吧,这次我也沒买什么,來的路上,顺道给你买了几个桃子;你小子,这可是咱们清河水蜜桃,今年最后一茬,三元钱一斤呢;你不要,我带回去了;那不要说我抠啊……重点就是水蜜桃。”
“水蜜桃?”
“对,桃字和逃字谐音,周台安在提醒和暗示向天亮,机会不多了,应该设法逃出去。”
“小马,你的分析有把握吗?”
“百分之……八十吧。”
廖仲文连连点头,“好样的,小马,我要为你请功。”
刘久冰道:“廖书记,我们得采取预防措施啊。”
“你们俩有什么建议吗?”廖仲文问道。
“应该马上增加jǐng力,让武jǐng支队再调人过來。”马小阳道。
“这不难,我可以让高市长提出來。”
刘久冰思忖着说,“廖书记,我们可不可以向上面建议,为了以防万一,能不能将向天亮和邵三河送到刑事看守所去,那里比这种临时拘禁地的安全度高多了。”
“暂时还不行。”廖仲文摇了摇头说道,“按照规定,向天亮和邵三河现在还处于双规期间,对外还得称同志呢,不能将他们交由公安机关看押,最快在一个星期之内,我们把案子的材料转到市检察院,在市检察院发出逮捕令后,我们才能把向天亮和邵三河送走,在此之后,得由我们继续看着。”
“那就就地不断转移,给他们每天换一个房间,在每个房间的门窗上再加一道防护。”刘久冰建议道。
“这个办法好。”廖仲文表示赞许。
“那……那我打电话通知武jǐng?”马小阳问道。
“不。”
廖仲文摆了摆手,笑着站了起來,“今天晚上不用,从明天开始,由你们两个亲自负责落实这个措施。”
“今天晚上不用吗?”马小阳迟疑着问。
廖仲文笑着说道:“你们可能不知道,其实肖剑南和向天亮的关系,还不如周台安和向天亮的关系深厚,这就是为什么不是肖剑南而是周台安來通风报信,咱们清河有个臭老头柳清河,向天亮是他的干儿子,周台安是柳清河的得意门生,通过这层关系,周台安和向天亮走得很近,而且很低调,不象肖剑南和向天亮的关系搞得那么张扬,考虑到这层因素,你们认为向天亮会在今天晚上逃跑吗?”
刘久冰噢了一声,“廖书记说得对,为了不牵连周台安,向天亮不会在今天晚上逃跑,我认为最大的可能xìng,是在明后天晚上。”
“所以,你们今天晚上一切照旧,明天开始调整监护部署。”廖仲文笑着点头。
可是,廖仲文和刘久冰都想错了。
不按常规出牌,才是向天亮的行事风格。
不到十一点的时候,向天亮就醒了。
但向天亮还是保持着蒙头大睡的姿势,一动也不敢动。
房间里有三个摄像探头。
向天亮早就确定了三个摄像探头的位置,一个对着床,一个对着沙发,一个对着桌子。
三个摄像探头有个共同特点,探头是固定的,因为不能转动,所以房间里有死角,有三个摄像探头照不到的地方。
房间的面积有二十四平方米,长六米宽四米,有三个摄像探头加在一起能照到的面积,还不到十八平方米。
床、桌子和沙发,都相对集中在窗户那边,三个摄像探头能照到的地方相对集中。
而留下的死角,恰恰就在门的位置区域。
这是个盲区,向天亮要利用的,就是门口附近的那片区域。
床离门的距离大约是三点五米,向天亮希望能在一秒钟之内,让自己的身体无声无息的从床上飞到门边。
在身体离床的同时,向天亮还要完成伪装,让床上看起來还睡着人的样子。
还有,就是开始的时间选择。
午夜零点,是看守人员换班的时间,武jǐng部队和军队一样,作风过硬,纪律严明,上岗下岗非常准时,他们是不会有早到迟到的。
向天亮心里不住的祈祷,但愿监控室的那帮人,也能遵守纪律,准时的在午夜零点换班。
人都有弱点,人的jǐng惕xìng随时都会松懈。
向天亮预判,午夜零点前的那几分钟,相对來说,应该是他们最松懈的时候。
现在,向天亮就在被窝里蓄势待发,看着手腕上的表,等着午夜零点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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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73章 逃(上)
离零点还有三分钟的时候,向天亮的身体突然动了。
眨眼之间,向天亮一跃而起,双手捂好被窝之时,身体已向门边飞弹过去。
落地无声,恰到好处的站在门边。
贴着铁皮包裹的木门,向天亮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用时超过了一秒,向天亮暗责怪自己,久疏战阵,反应速度大不如前了。
其实,向天亮不必过分责怪自己,整整一个月只吃不动,就是最jīng密的机器也会生锈失灵。
现在,向天亮需要站在门边等待,一是等待门卫的武jǐng完成换岗,二是等待监控室的反应。
只要过了零点午夜,监控室里还沒有反应,那就说明他们沒有发现自己离床。
这样一來,前來换班的人会通过监控镜头,看到向天亮还在床上“熟睡”,因为上一班的人认为是正常的,下一班的人沒有理由认为不正常。
一个月來的“交手”,向天亮已经摸清和体会了“对手”的路数和能耐,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不是专业人员,更沒有受过专门的训练。
在向天亮的眼里,他们就是一帮外行,根本不懂得怎么对付“犯人”,就凭他们的眼睛,再通过黑白电视机和摄像探头,根本看不清伪装的床上还有沒有人睡着。
一分钟过去了,沒有任何动静。
向天亮微微一笑,他的第一步动作,沒有被对手察觉。
离午夜零点还差三十秒,门外传來了整齐的脚步声。
换岗的人來了。
向天亮侧耳细听。
机械式的对话很简短,门上的小窗口也只闪了闪人脸的影子,看到房间里沒有异常后,又有整齐的脚步声远去了。
向天亮听到了他需要的内容,下半夜的口令,小满,立夏。
耐心的等过了五分钟,向天亮决定不再等了。
他稍稍的弯腰,然后提起右脚,轻轻的门上踢了一下。
门外很快有了动静,是开门的声音。
往里开的门,被值勤的士兵推开了。
向天亮闪身而出,扎了个马步,双臂一展,两个拳头砸向门口的两个士兵。
“对不住了,兄弟。”
闷哼了两声,两个高大的身体晃了晃,双双地上跌去。
向天亮赶紧抽手接住,不能发出一点声音,否则将会前功尽弃。
将两个身体轻放在楼板上,向天亮飞快的卸下他们的武装,再脱下了他们的衣裤。
干净利落,三分钟之内,向天亮让自己变成了一名武jǐng战士。
向天亮收起另一个人的武装和衣裤,用皮带捆成一团,背在了自己的肩上。
这是给邵三河准备的,向天亮不想与武jǐng中队正面交手,就只能伪装着出去。
走廊上的流动哨很好骗过,以向天亮的判断,他们和固定哨及楼梯口的哨兵,应该不是一个班的。
更何况灯光昏暗,视线不清,加上有正确的口令,基本上是畅通无阻。
而寻找邵三河所在的房间,也不是件难事,为了防止意外,关着被双规者的房间,都是开着灯的。
向天亮來到四楼,顺着四楼的走廊看去,沒有一间房间亮着灯。
邵三河不在四楼。
沿着楼梯又到了三楼,向天亮刚踏上走廊,楼梯边的一扇门里,就传來了喝问声。
“口令。”“小满,回令。”“立夏。”
有惊无险,那扇门里的应该是固定的暗哨,只认口令不认人,除非是來了查哨的领导,只要口令对了,人也就沒有必要出來了。
三楼有两个房间亮着灯。
那个门口站着两名士兵的房间,应该关押着被双规的人。
定了定神,向天亮不紧不慢的走了过去。
“小满。”
“立夏。”
“谁啊?”
“我是南河县武jǐng中队的。”
“我说么,听着口生啊。”
“两位兄弟,辛苦了。”
向天亮cāo着一口北方话,走到了两名武jǐng战士面前。
“咦,怎么把你们也拉过來了呢?”
“谁知道,上头放个屁,你我兄弟受累还受气。”
“哈哈,也好也好,有你们支援,我们可以轻松一点了。”
“那是那是,这不,脚刚落地,领导就让过來看看,凌晨四点接你们的班。”
“那还早着呢,你们先去息着吧。”
向天亮应了声谢谢,低声问道:“兄弟,上头这么重视,这都关着啥人啊?”
“这里面的人啊,滨海县公安局长邵三河,他可是大名鼎鼎的战斗英雄。”
话音未落,向天亮已是双掌齐出,砍在了两个哨兵的脖子上。
拎着两个身体放在了走廊的地板上。
就在这时,刺耳的jǐng报声突然响了起來。
糟了,被发现了。
向天亮大惊失sè,一飞起一脚踹开了房门。
他忘了一个重要细节,门外也是有监控的,打晕了两名哨兵,不被发现是运气,被发现了就会jǐng报声大作。
妈的,向天亮只能自嘲,关了一个人,快被关傻了。
房间里,邵三河噌的从床上坐了起來。
“天亮。”
“三河兄。”
说话间,向天亮抬起微冲的枪口,一梭子出去,打掉了房间里的监控和电灯。
顾不了许多了,反正已经暴露,那就明着逃跑吧。
邵三河的反应也很快,一骨碌下床,跑到门边,将两个昏迷中的哨兵拉了进來,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这是个好招,有两个人质在手,至少外面不敢用强攻的手段。
“天亮,咱们真要逃跑吗?”
“他妈的,不逃就要坐牢,你说逃不逃?”
“哎,你可不能对着人开枪,否则我们就彻底完蛋了。”
“我也想悄悄溜走,可他们太森严了。”
“现在准备怎么逃?”
“改变原计划,跳窗逃跑。”
一边说着,向天亮一边撕着床单被单。
邵三河明白向天亮要干什么。
主楼离墙的直线距离至少有二十米,凭借着三楼到地面的八、九米高度,要跳出三米高的围墙上,谈何容易。
被子被单正被撕成一条一条,在向天亮手里变成了一根布绳。
门外脚步声大作。
“向天亮,邵三河,你们不要乱來。”
是市纪委副书记廖仲文在喊话。
向天亮和邵三河互相看了一眼,借着窗外的灯光,二人都看到对方在笑。
邵三河对外喊道:“廖副书记,我们有四支微冲两名人质,告诉你的人不要开枪,不要冲进來,否则造成的后果,由你负全部责任。”
廖仲文喊道:“邵三河,千万不要乱來,你们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來。”
向天亮心里一动,凑到邵三河耳边说起來。
点了点头,邵三河冲着门外喊道:“廖副书记,请你在三分钟之内,给我们准备好一辆车,我们要出去。”
“邵三河,你要冷静,你们出不去的。”廖仲文应道。
“廖仲文,你他娘的少噜嗦,三分之内不给答复,老子就杀人了。”
说着,邵三河端起微冲,冲着门的上方小窑口,发shè了一梭子子弹。
房间外面顿时静了下來。
这时候,向天亮早已來到窗前,悄悄的卸下了玻璃窗。
窗户上还装着一道格子状的铁窗。
向天亮运气在手,使出全身的力道,生生的在铁窗上拆开了一个洞。
另一边,邵三河也沒闲着,他悄悄的搬着桌子沙发椅子,把门堵了起來。
接着,邵三河将两名哨兵绑了起來,堵上嘴后,也堆到了门边的桌子上。
“三河兄,你沿着布绳下去。”
“你呢?”
“我掩护你,等你下去后,我再直接跳下去。”
“你行吗?”
“呵呵……你行吗?”
邵三河骂道:“他娘的,试一试吧,天天吃馒头咸菜,不知道还行不行呢。”
“三河兄,我们必须在五分钟内,赶在撇援部队到來之前逃出去,否则就是死路一条。”
“明白了,我想我行。”邵三河咬着牙道。
向天亮又低声说道:“我算过了,我会打掉后面的两盏探照灯,与此同时,你利用绳子快速下坠,在一二楼之间的位置停住,迅速的荡出去,在离围墙十米处落地,然后起身,以剩下的十米作为助跑距离,一鼓作气翻上墙头,我这里还有一条布绳子,你带着它,翻上墙后怎么做,我就不说了。”
邵三河嗯了一声,“你给我多少时间?”
“五秒钟,最多不能超过七秒,我会在你开始之后第五钟开始跳窗。”
“行,我上墙后掩护你。”
向天亮笑道:“三河兄你记住,咱们只有一次机会,也就是说,每个动作都不能失败。”
“嗯……你说,我们能开枪吗?”邵三河问道。
向天亮反问:“你不是说不能开枪吗?”
邵三河苦笑道:“这只挨打不还手,不是死得太冤了么。”
“那就不要犹豫,生死关头,沒有人情可讲。”向天亮冷冷的说道
邵三河道:“我同意,咱们只打手和脚,不杀人,将來还有回旋的余地。”
“好吧……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先闯出去再说,否则万事皆休。”
邵三河点了头,“可以开始了吗?”
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向天亮道:“三河兄,你倒计时二十秒,以我的枪响为号。”
“那……咱们墙外见。”
“三十秒钟后见。”
向天亮端着两支微冲架到窗台上,分别对准了两个方向的两盏探照灯。
“十秒,九秒,八秒……三秒,二秒,一秒” ……
“哒哒哒……”
第0774章 逃(下)
两盏探照灯应声而灭,后招待所的后院,较时漆黑一片。
邵三河抓着布绳,身体钻出铁窗洞,象zì yóu落体般的向楼下坠去。
向天亮默念着邵三河消失的时间,必须等待五秒,否则,邵三河会处于三面火力的夹击。
果不其然,东边有三支微冲开始了扫shè,一把封锁了铁窗,两把的目标,正是邵三河要经过的路径。
向天亮不敢怠慢,端起微冲开始点shè。
五枪过后,东边三的三支微冲停止了shè击。
这也是向天亮手下留情,只打枪不伤人,否则,那三企站着开枪的战士,早成了向天亮的枪下之鬼。
难得的火力间歇期,向天亮抓住铁窗,身体象灵猫似的钻了出去。
向天亮沒用布绳,他是直接跳下去的,象个断了线的风筝。
身体落地之后,向天亮根本沒有起來,而是翻滚着向围墙方向前进。
果不其然,从三个方向shè來的子弹,交叉封锁了向天亮前进的方向,
虽然是漫无目标,盲目shè击,但十余支微冲组成的火力,足以打得向天亮不敢抬头。
向天亮沒有还击,他这样做,是不想暴露自己的位置,否则,非被打成筛子不可。
他在等待邵三河的掩护,只要邵三河开枪,他才有逃跑的余地。
终于,邵三河如期的开枪了。
顿时,至少一半的火力,转向了墙上的邵三河。
向天亮乘机腾空而起。
仅仅需要三秒钟,向天亮的身体象是装了弹簧,早已翻上了墙头。
“天亮,你沒事吧?”
“我沒事,快走吧,咱们的时间不多了。”
两个人借着布绳,跳下了围墙外的小山沟。
齐腰深的山水,冰凉刺骨。
爬出四、五米深的山沟、就是南河县著名的南山,站在山脚下,就是在黑夜中,也能感到它的高耸巍峨和林密草深。
向天亮又一次抬腕看表,得赶快离开这里,如果不出意外,三五分钟后,对方的包围圈就会形成,到那时候,会陷人民战争的**大海之中,逃跑就变得沒有意义了。
南山贷是个好去处,方圆十几公里都是人迹罕至的深山密林,两个人藏入山中,搜起來犹如大海捞针。
但是,向天亮沒有上山,而是沿着山脚往西猛跑。
这是向南河县县城的方向。
起跑的时候,向天亮甚至沒往向东的方向瞥上一眼,那是向滨海县的方向。
邵三河有点不解,一边跑一边问道:“哎,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
“你说,现在哪里最危险啊?”
“当然是待在南河县了。”
“呵呵……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哟。”
“你想得倒美,这里沒咱们的人啊。”
“放心吧,跟着我跑,绝对不会把你带到沟里去的。”
两个人拚命的在荒野中狂奔。
养尊处优了一个月,开始还有点跑不动,很快就气喘吁吁的。
很快的,两个人渡过了适应期,跑路的节奏也进入了正常,速度加快了不少。
前面是一条公路,公路上沒车沒人,寂静如常。
向天亮咬咬牙,拽着邵三河,毫不犹豫的翻过了公路。
两个人躺在公路附近的草丛里,一边调整呼吸,一边望着公路的方向。
沒过两分钟,公路上jǐng灯亮起,jǐng笛声大作,一队jǐng车急驶而來,在公路上嘎然停下。
接着,jǐng车上跳下无数jǐng察,公路被封锁了。
“好险啊,差点被包了饺子啊。”邵三河吐着舌头低声道。
“呵呵……这十分钟沒白跑吧。”
“哎,你怎么料到他们要在公路上设下封锁线的?”邵三河问道。
向天亮低声笑道:“你们公安部门那一套,我还能不知道吗,一发生案子,就搞人海战术,大兵团作战,搞的包围圈和封锁线,肯定设在公路上,我们只要跑过这条公路,他们的第一个包围圈就沒有用了。”
邵三河看了看手表,“接下來的两个小时,我们是安全的,而两个小时以后,我们的踪迹就会暴露。”
“他们要是使用jǐng犬呢?”向天亮笑着问道。
邵三河楞了楞,“那样的话,十分钟之后,他们就会确定我们逃跑的路径。”
“呵呵……咱们可以斗得过人,但对付那些畜牲,还真的要花点心思呢。”
“哈哈……你一定有了鬼主意。”
向天亮从地上抓起一把草,“三河兄,你闻一闻,这是什么草?”
邵三河闻了闻,急忙捂住了鼻子,“臭死了臭死了,这不是南河县特有的臭草吗?”
“不错,这是南河县特有的臭草,除了臭不可闻,而且还有两个特点,一是其臭味能让人畜的嗅觉失灵,二是其臭味浓烈,能在短时间内掩盖其他的味道。”
邵三河点头笑道:“我明白了,你的损招先损到自己身上來了。”
说干就干,两个人抓了大量的臭草,挤出草汁往自己的身上撒,但臭草的味道太过难闻,两个人不得不揶下内衣的一角,把自己的鼻子塞得紧紧的。
做这些工作,向天亮总是既认真又细致,他抓着一把臭草,在他和邵三河的脚底抹了又抹。
枪已沒用,身上的jǐng服也沒了作用,向天亮将这些东西都扔掉了。
接着,两个人起身,向夜sè深处走去。
“三河兄,你认为,他们会如何判断我们的逃跑方向?”向天亮边走边问。
邵三河笑道:“这要看由谁來判断了,就那帮自以为聪明的家伙,一定认为我们是故面疑阵,虚则向西,实则向东,滨海县是咱们的地盘,藏我们两个人,就如鱼入大海一样嘛。”
“那要是由狗rì的肖剑南來判断呢?”
“哈哈……要是让狗rì的肖剑南來判断,肯定知道咱们真正的逃跑方向,这狗rì的肖剑南,狗鼻子比一般人灵啊。”
向天亮笑道:“但愿狗rì的肖剑南不要出手,要真是他來追捕我们,那我们有得忙喽。”
“咱们现在去哪儿?”
“去南河县城啊。”
“我的天,你真要去那里啊?”
向天亮乐道:“他妈的,这半个月沒抽一支烟,沒喝一口酒,连红烧肉都不给吃,我可憋坏了。”
“混进县城,不会就是为了大吃一顿吧?”邵三河笑问道。
“三河兄,咱们得先找个地方隐蔽下來,一是为了休整,二是捋捋思路,找一个反败为胜的办法。”
“咦,你在南河县真有落脚的窝?”
“呵呵……你说呢?”
其实,在失去zì yóu前,向天亮还是做了不少准备工作的,也许他早就预料到会有今天,提前在南河县县城布下了一个窝。
这个窝的主人,正是百花组成员之一的“套子”张小雅。
张小雅是南河县委书记余胜chūn的老婆,本來是南河县妇联主席,因为和向天亮搭上关系后,辞去了县妇联主席一职,跑到滨海县开了一家公司,挂名于国泰集团公司门下。
知道自己的处境后,向天亮安排张小雅行走于南河县和滨海县之间,暗中找了个帘点。
本來这个窝点,是为百花组的人打探专案组动向的,现在是歪打正着,正好成了向天亮和邵三河的落脚点。
半个小时后,向天亮和邵三河已经趴在了又一条公路边。
公路上有一座桥,过了桥,就是南河县县城的城区了。
可是,桥上已设了关卡。
“得,我们晚了一步。”邵三河叹道。
“只能游过河去了。”向天亮笑道。
“那也不错,他娘的,正好可以洗洗身上的臭味。”
向天亮指着河对面说道:“三河兄,过了河就是另一条公路,往南是清河市北城区,往北是去中阳市,在这个时段,应该是运煤车最繁忙的时候。”
“你想扒煤车进城?”
“对,两个从河里爬上來的家伙,走着进城非露馅不可。”
“是的,咱们只有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才能在这里安安稳稳的过上几天。”
两个人爬到河边,悄然下水。
一路顺风。
向天亮和邵三河不过是利用了公安队伍的行动弱点。
每出大案,公安队伍的反应速度太慢,总是赶不到点上。
向天亮和邵三河有理由相信,只要对手的包围圈提前五分钟设下,自己即使能跳出包围圈,也会难以避免身暴露行踪。
一旦进了城区,对向天亮來说,就如鱼入大海。
根据张小雅事先提供的路径,向天亮先找到一个名叫清水湾的公交汽车站。
然后,向天亮和邵三河往左拐,进入一条名叫长安胡同的小巷。
小巷里很是安静,下半夜的时候,是不大可能碰上路人的。
三八号,一个dú lì的小院子。
向天亮凑到院子的木门边,借着微弱的月光,他在门的左下角发现了一个用粉笔画出來的记号。
这是一个小圆圈,小圆圈上还有一个短柄。
向天亮咧着嘴笑了。
这是张小雅留下的记号,一个小圆圈还有一个短柄,是个套子,正是张小雅的外号。
门上有锁。
伸手擦去那个记号,向天亮率朝邵三河打了个手势,再往周边瞅了瞅,呼的一声,已翻墙而入。
老宅旧瓦,但屋里却别有洞天,一切都是崭新的。
“天亮,这倒底是谁的家啊?”邵三河终于忍不住的问道。
第0775章 肖剑南出山
向天亮笑了笑,起身走到窗户边,轻轻的打开了窗户。
“三河兄,你看街对面是什么地方?”
走到窗户边,邵三河往外瞧了瞧,不禁大吃一惊。
“亏你想得出來,对面不是南河县的县委大院吗?”
关掉窗户,回到沙发边躺下,向天亮一脸的得意。
“这里是南河县县城的老城区,街对面以县委大院为界,是南河县县城的新城区,咱们所在的这一片老宅都是公房,是南河县委县zhèng fǔ早期的领导宿舍区,现在基本上是沒人住了,但有不少房子都租出去了,出租的对象,基本上是南河县委县zhèng fǔ领导的家属。”
“这么说,你的这位朋友來头不小啊。”邵三河憨憨的笑了。
“你猜。”
邵三河摇着头,“据我所知,南河县两套班子十几个成员里,你认识的也许有几个,但那都是泛泛之交,能这样帮你的人,好象还沒有吧。”
“听说过清河铁三角吗?”向天亮笑问道。
“那只是个传说,铁三角的成员是:原副市长洪成虎,原市委组织部常常务副部长、现任南河县委书记余胜chūn,原市财政局长、现在在zhōng yāng党校学习的许西平,听说洪成虎死后,铁三角已经土崩瓦解了。”
“那你听说过新的铁三角吗?”向天亮又问道。
“噢……你加入他们了?”
“是的。”
邵三河诧道:“这么说,是余胜chūn在帮我们?”
“不是,他沒那么大的胆子,也沒这样的好心,新的铁三角还沒铁到这个份上。”
瞅着向天亮,邵三河坏坏的笑起來,“我明白了,是余胜chūn的老婆张,张小雅在帮你吧。”
“呵呵……余胜chūn调到南河县工作后,他的父母和岳父母经常來小住几rì,为了方便,张小雅就以自己的名义租了这个院子,余胜chūn只知道张小雅租了房子,但根本沒有來过,所以,这里的安全沒有问題。”
“三天,至少三天内这里是安全的。”邵三河说道,“三天以后,如果他们采取地毯式搜查,这里也难以幸免。”
向天亮诡异的笑着,“三天,足够我们摆脱困境了。”
邵三河苦笑道:“我们逃出來已经快两个小时了,这个消息恐怕省市两级领导都知道了吧,三个小时以后,至少会有上千名公安干jǐng和武jǐng蜂涌而來,我们就等着被瓮中捉鳖吧。”
“哎,别说丧气话好不好?”向天亮拿眼瞪着邵三河。
“哈哈……我去睡觉了。”邵三河起身笑道。
“你在里面还沒睡够啊。”
“那是假睡,不踏实的睡,能管用吗?”
现在最重要的是恢复体力,为了安全,向天亮让邵三河睡在三楼,他自己直接睡在一楼的客厅。
除了不能开灯,这里沒有什么不方便的,冰箱里还有吃的,用煤气烧菜做饭,也沒什么问題。
邵三河去了三楼,向天亮把小院的里里外外检查了个遍,还布置了几道机关,才放心的在客厅的沙发上躺下。
而就在这时,在清河市区通往南河县的公路上,一辆jǐng车在夜sè中疾驰。
jǐng车的后座上,坐着市公安局局长郭启军,和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肖剑南。
肖剑南在闭目养神,郭启军拿手肘推着他的胳膊,“说话啊。”
“说什么啊,说什么啊。”肖剑南沒好气的说道,“一百号人看不住两个人,这事要传出去,傻瓜都会发笑。”
“说不定是有人接应。”
“哼,不可能。”肖剑南摇着头说道,“向天亮和邵三河这两个家伙,沒人比我更了解他们,他们想逃,决不会玩里应外合那一套。”
“何以见得?”
肖剑南道:“万一里应外合是个圈套呢?万一被人设计乘机击毙呢?以向天亮和邵三河的jīng明,绝对不会这么干,别忘了,他们最善于独來独往。”
“要是你呢?”郭启军淡淡一笑。
肖剑南一听,又是苦笑不已,“经过这么一出,即使他们能洗清自己,我们也不可能成为朋友了,他们可能相信别人,也不会相信我了。”
郭启军哎了一声,“市委领导点了你的将,你怎么想?”
“让我干什么?”
“把向天亮和邵三河抓回來。”
“就这么简单?”
“临时常委会上,有人提出來,在向天亮和邵三河拒捕的时候,可以,可以开枪击毙。”
“这是正式决定?”
“不是,是对市公安局的一个建议。”
肖剑南摇了摇头,“我干不了。”
“你真不想接这活?”
“不想。”
“为什么?”
肖剑南端着脸道:“万一是我带人把向天亮和邵三河给灭了,那我也活不了。”
“不会吧,有这么严重吗?”
“向家人的行事风格,有仇必报,马上就报,我要是今天毙了向天亮和邵三河,那我也恐怕活不到明天。”
郭启军沉默了一会。
“那你说怎么办?”
“先看看再说。”
“看看再说?”
肖剑南嗯了一声,“我相信向天亮和邵三河不是贪钱的人,为了区区一百万而铤而走险,你信吗?”
“我也不信。”
肖剑南继续说道:“在清河几次打击走私团伙的行动中,向天亮都有机会私吞上千万甚至几千万的钱,可他一分钱都沒拿,这样一个不贪财的人,说他拿了姜建文的三百万不义之财并分得一百万,打死我也不信。”
“可是,根据专案组的调查,铁证如山啊。”
“**裸的栽脏诬陷。”
郭启军哼了一声,“别胡说八道,这是省纪委督办市纪委主办的案子。”
“所以,你就是把我拉來,我也是只听不说。”
“哈哈,别忘了你也是专案组成员之一。”
“狗屁。”
郭启军掀起窗帘,看了一眼车外的夜sè,“剑南,你认为他们逃出包围圈了吗?”
“肯定,以南河县武装部招待所为中心,半径一千米是第一道包围圈,设置这道包围圈是在案发十五分钟之后,向天亮和邵三河应该早就跑出去了,第二道包围圈是半径三千米,用的时间是四十分钟,第三道包围圈设在六千米处,用时一个小时又十五分钟,就这么拖拖拉拉的速度,根本网不住向天亮和邵三河。”
郭启军叹了一声,“是啊,向天亮和邵三河都是大行家,又受过特种训练,包围圈对他们來说,就象一张纸,形同虚设啊。”
肖剑南笑道:“这两个家伙,这会儿说不定正在哪儿偷着乐呢。”
郭启军问道:“你认为他们会往哪个方向跑?”
“这个……说不好。”
“放屁,少跟我装。”
肖剑南问道:“他们是怎么判断的?”
“专案组和南河县公安局判断,向天亮和邵三河制造了向西进入南河县县城的假象,实际上他们只有两条逃跑路径可供选择,一,是上山进入密林,向天亮和邵三河都懂得野外生存,上山对他们來说是最安全的,二是向东逃回滨海县,向天亮和邵三河只有逃回滨海县,才能得到外界的帮助。”
“要是向天亮和邵三河反其道而行之呢?”
“你是说……他们真的向西,进入南河县县城?”
肖剑南说道:“如果只是逃命,向天亮和邵三河一定会上山钻入密林,可他们逃出去的目的不是为了活命,而是为了洗清自己,他们要是躲在山里,还怎么有所作为呢,至于向东逃回滨海县,不是他们不想,而是不能为也,从南河县到滨海县,是一条狭长的走廊,其中有四五公里长的无人地带,只要设两三道封锁线,向天亮和邵三河就是插翅也飞不过去,因此,他们的最佳逃跑方向是向西,并进入南河县县城暂时躲藏起來。”
“嗯,有道理。”郭启军点着头道,“向天亮和邵三河的逃跑,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不敢随便开枪伤人甚至造成死亡,一旦打死了人,他们就是最冤枉也洗不清自己了。”
“郭局,你想利用这个弱点?”
“看看,看看再说吧。”
肖剑南低声的冷笑,“郭局,我劝你慎重一点,要是逼得太紧了,把向天亮和邵三河惹怒了,他们是什么事都干得出來的。”
“你认为他们会?”
肖剑南点头道:“如果逼得他们只能亡命天涯,那他们一定会动手反击。”
“那可不行,向天亮和邵三河都是高手,他们一旦开了杀戒,那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哟。”
“所以。”
“所以什么?”郭启军问道。
“所以,这趟浑水不好趟,能不趟最好别趟”
哦了一声,郭启军骂道:“放屁,你我职责所在,能躲得过去吗?”
“让我朝向天亮和邵三河开枪,我做不到。”
“如果的们先朝你开枪呢?”
肖剑南又是苦笑,“你又不是不知道向天亮的枪法,他要是对我先开枪,我还有机会还手吗?”
“唉,剑南,你有点胆怯了。”
“不是胆怯,而是恐惧,非常的恐惧。”
郭启军瞥了肖剑南一眼,“你小子,怕是早就算到向天亮和邵三河会逃跑吧?”
肖剑南点着头,“在那种情况下,不逃,他就不是向天亮了。”
不错,向天亮不但要逃跑,而且他还要有所作为,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來。
第0776章 高手对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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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快亮了的时候,南河县县城已被戒严。
向天亮醒得早,起來后脸也不洗,搬了张小凳子,坐在窗边向外面偷偷的观察着。
小院子的后面是一条街,街面宽约十二米,加上两旁的人行道,也不过十五六米,人行道上的树不多,也不大,枝不盛叶不茂,一眼看去稀稀疏疏的。
街对面是南河县县委大院,小院子正对着其后门,那是一幢新建的十二层大楼,周边沒有石砌砖墙,但一道高约两米的铁栅栏,也衬托着其庄严气派。
县委大院的后门停着一辆jǐng车,jǐng车上坐着两个jǐng察,门口还站着两名武jǐng,还有两个便衣,很可能是县委保卫机关的人。
他们都全付武装,就凭这一点,向天亮就能判断出,南河县已被全城戒严。
“你在看什么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邵三河已经下楼,站在了向天亮身后。
“他们对县城实行戒严了。”
“哦……你不会是想在危急关头,藏到对面的县委大院里去吧?”
向天亮冲着邵三河咧嘴一乐,“我正是这么想的。”
“天才的设想,如果能藏到县委大院里去,看他们还怎么查。”
两个人烧了热水,各泡了两包方面,再找出几根香肠,坐在客厅里狼吞虎咽起來。
“三河兄,你是不是有点后悔了?”
“什么后悔?”
“后悔逃跑啊。”
邵三河笑道:“你打伤打晕哨兵,跑到我的房间里來,我就是不跑,也说不清道不明了哟。”
“那你是被迫的喽。”
“哈哈……再说了,你一个人逃跑,多寂寞啊,作为兄弟,我能不陪你吗?”
“呵呵……”
“天亮,在逃跑前,你一定权衡过利弊吧?”
向天亮点着头嗯了一声,“我们不逃跑,将面临着的结果不外乎这么几种,一,被判坐牢,在牢里洗清自己,二,被送坐牢,刑满出狱,三,被判入狱,被人整死,四,出现意外,有人帮忙,咱们获得zì yóu,但失去了一切……哎,你选择哪一种?”
邵三河苦笑道:“真要是坐牢,你还好说一点,我可就惨了,我抓过那么多人,他们能放过我吗?”
“呵呵……要时把你送到岱子岛去,你会更惨。”
“哈哈,那我肯定活不过一个晚上。”
向天亮又说道:“再说我们逃跑,也有这校几个结果,一,被抓回去,加重判罚,二,被活活打死,三,洗清自己,官复原职,四,洗清自己,即使不能再当官,也可以做个zì yóu自在的老百姓……三河兄,你说是逃跑好,还是在里面听天由命好?”
“还用说吗,这个问題已经不存在了。”邵三河摇着手笑道。
向天亮抹了抹嘴,往沙发上一躺,笑着说道:“三河兄,现在该说说咱们下一步怎么办了吧。”
邵三河笑道:“我倒有个想法?”
“怎么着,你说。”
“咱们先息上十天半个月的,让他们焦急去。”
“噢……三河兄,你是想先避其锋芒?”
邵三河点着头道:“咱们这一逃跑,肯定要惊动市委甚至省委,抓我们的人,不说上万,起码得有个两三千吧,他们肯定把这个地区围得水泄不通,这种情况下,我们是什么也办不了的,弄不好还会被他们抓回去,与其那样,咱们不如躲上一段时间,以我的判断,在正常情况下,一个星期以后,他们就会开始撤兵,两个星期以后,他们就无法维持大规模的搜查了,到那个时候,咱们就可以开始干活了。”
“嗯……先比耐心?”
“对,反正咱们逃出來了,就跟他们耗着吧。”
“呵呵……好主意,我表示举双手赞成。”
“问題是。”邵三河看着向天亮,“咱们能不能平平安安的躲上这么长的时间。”
向天亮微微一笑,“你在担心肖剑南?”
“对,可能还有余中豪。”邵三河点着头道,“说句大话,就咱们两个,也只有余中豪和肖剑南能跟咱们玩玩,其他人么,我邵三河还真沒有放在眼里。”
“你真想玩玩他们吗?”向天亮笑着问道。
邵三河豪气顿生,“咱们两个对他们两个,谁怕谁啊。”
向天亮道:“他们陷害我的唯一的证据,就是说我化名王海,在县农业银行存了一百万元。”
邵三河道:“他们陷害我的唯一的证据,就是根据某个人的举报,在我家院子里挖出了一百万元的现金。”
“我们就从这两条线索上着手。”向天亮道。
“现在还不行吧。”邵三河道,“这是我们最重要的反击方向,轻易动不得啊。”
向天亮点着头,“嗯,我同意,我们就在南河县城躲上十天半个月再说吧。”
邵三河憨憨一笑,“至于怎么玩,就由你來定吧。”
想了一会,向天亮道:“三河兄,你还记得上次,有人往我的银行帐号打款一百二十万元的事吗?”
“记得,是一个叫王大雷的南河县人。”
“我想,我们可以先从他开始下手。”
邵三河有些担心,“现在他们实行全城戒严,我们连上街都很困难,能下得了手吗?”
“查那个王大雷,是要让他们相信,我们就藏在南河县城,嗯?”
邵三河轻轻的笑起來,“我明白了,你是想把他们吸引过來,等他们把大部分jǐng力调过來之后,我们再杀回滨海县去。”
“呵呵,你不是说玩玩他们吗?”
邵三河摇着头道:“如果是肖剑南负责,你这一招骗不了他们。”
向天亮笑道:“肖剑南这个人,你我都了解一点,以我对他的分析,在近期他不会接手案子,只有等到其他人无计可施的时候,才会把他推到前台,到那个时候,才是我们与他真正较量的时候。”
邵三河思忖着道:“你的思路应该是这样的,咱们躲在南河县城,肯定骗不过肖剑南,那就索xìng暴露自己,查那个王大雷是假,让他们知道我们的行踪,他们就会把布置在滨海县的jǐng力都调过來。”
“这只是第一步。”向天亮坏坏的一笑。
“然后呢?”
向天亮说道:“这是最关键的一步,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在这个阶段,肖剑南只会出出主意,不会参与指挥,但等到省厅把余中豪派过來后,肖剑南就会抢着要指挥权了。”
“为什么?”
“呵呵……***肖剑南,自服我,但永远不会服余中豪,两人在清河互相不服,都斗了十多年了,肖剑南的狗脾气不会改的,余中毫豪要是來了,他肯定按奈不住的跳出來。”
邵三河问道:“你的意思是说,一个肖剑南或一个余中豪,单独上阵,我们还不好对付,要是肖剑南和余中豪一起联手,反而不足为虑?”
向天亮乐道:“三河兄啊,这两个***家伙,我在清河时早就研究透了,你知道我现在最盼望的是什么吗?”
“你最盼望的是什么?”
“呵呵……我最盼望的是余中豪快点从省城赶过來,和肖剑南联手指挥对我们的追捕。”
“哈哈,两个人联手指挥,那不乱套吗?”
“不过,咱们在下一盘明棋,我们的最终目的,他们是一清二楚。”
“对,我们的最终目的,是逃回滨海县去。”
“所以,不好玩啊。”
邵三河憨憨的一笑,“那你认为,咱们如果逃回滨海县去,有几条线索可以利用?”
“说到线索,那就多了去了,除了陷害我们的那两条,第三,他们肯定把三百万中的另外一百万栽脏到杜贵临的身上,我们也可以从那里下手,第四,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肯定是徐宇光那个混蛋,必要的时候,我们就直接对他下手。”
邵三河叹了一声,“现在最困难的是,咱们不了解外面的形势啊。”
“要不,咱们弄个内线?”
“说得轻巧,找谁啊?”
向天亮笑道:“你是老公安,肯定朋友不少吧?”
“兄弟,这里不是咱们滨海县啊。”
“呵呵……找肖剑南吧。”
“去你的吧。”
向天亮乐呵着,“沒关系,咱们就在这里躲着吧,看看凭余中豪和肖剑南的智慧,能不不找到我们这个藏身地。”
邵三河瞅着向天亮,“哎,这里的主人呢?”
“你是说张小雅?”
“对。”
“天一亮,她应该会知道我们逃跑的消息,如果她在南河县,会在第一时间赶到这里來的。”
邵三河提醒道:“小心她带着尾巴哟。”
“不会吧,她是县委书记的老婆,沒有确凿的线索,别人不敢跟踪他。”
“那也不一定。”邵三河摇着头道,“这一带的房子,平时出入的人不多,很容易引起注意的。”
向天亮笑道:“你放心吧,在我们被抓进來之前,我已经向她交待清楚了。”
“哈哈,你也放心,我不是怀疑他的忠诚度。”
“三河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哈哈……我沒别的意思,我只是说,你能让那些娘们对你死心塌地,说明你善于做她们的思想工作。”
“呵呵……三河兄,你***学坏了啊。”
邵三河继续笑道:“如果,如果我是zhōng yāng组织部部长,我就,我就……”
“你就什么?”
“我就推荐你担任全国妇联主席,哈哈……”
“呵呵……我呸。”
在向天亮和邵三河说笑的时候,他们沒有想到,余中豪已乘军用直升飞机,从省城赶到了南河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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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77章 藏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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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河县武装部招待所,过去的一个多月,是“四二三某某案”专案组所在地,现在,它又多了一项使命,“五二四潜逃案”侦破指挥部的驻地。.13800100.
五月二十五rì早上八时许,离向天亮和邵三河成功逃跑,已过去了整整八个小时。
“五二四潜逃案”侦破指挥部联席会议,在招待所二楼的会议室举行。
参加会议的市委领导是市委书记刘如坚、市委副书记兼市长高尧。
参加会议的有省市县三级公安机关的领导,市公安局局长郭启军、省刑侦总队总队长余中豪、市公安局政委周台安、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肖剑南、市武jǐng支队司令方玉生、北城区公安分局局长宣浩峰、北城区公安分局常务副局长董志新、南河县公安局局长蔡chūn风、南河县公安局常务副局长汪鹏、滨海县公安局政委黎明、滨海是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张蒙。
参加会议的还有“四二三某某案”专案组成员,省纪委副书记郑以哲、市纪委书记李长胜、省纪委三处处长刘公达、市纪委副书记廖仲文、市纪委三科科长张胜男、市纪委三科副科长刘久冰、市纪委三科干事马小阳。
参加会议的还有南河县县委书记余胜chūn和县长谭俊。
市公安局局长郭启军被任任命为“五二四潜逃案”侦破指挥部总指挥。
省刑侦总队总队长余中豪、市公安局政委周台安、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肖剑南、市武jǐng支队司令方玉生等四人,为“五二四潜逃案”侦破指挥部副总指挥。
南河县、滨海县和北城区的公安局领导,均为“五二四潜逃案”侦破指挥部成员。
会议在沉闷的气氛中结束。
对于“五二四潜逃案”侦破指挥部的组chéng rén员,谁都看得出來,除了余中豪和肖剑南,其他人都是配角。
余中豪和肖剑南才是这个“五二四潜逃案”侦破指挥部的主角。
散会的时候,肖剑南发话了,他看着总指挥郭启军道:“我需要调阅‘四二三某某案’的全部档案材料。”
郭启军微微颌首,扭头看着省纪委副书记郑以哲和市纪委书记李长胜,微笑着说道:“两位领导,你们的意见呢?”
郑以哲笑而不语。
李长胜的脸上,有些明显的不悦之sè,“我说老郭,五二四潜逃案和四二三某某案是两个案子,别混在一起行吗?”
郭启军冲着肖剑南无奈的摊摊手,“剑南,李书记说得不错,我看你还是只管抓人,别问原因了。”
“冤有头,债有主,不看四二三某某案的档案,我沒法抓人。”肖剑南板着脸站了起來。
郭启军忙道:“剑南,注意你的态度。”
“废话,让我们抓人,却不让我知道要抓的人为什么逃跑,这活我干不了,本人不侍候了。”
说着,肖剑南挥了挥手,转身往外就走。
余中豪,将肖剑南一把拉了回來,“老肖,你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说嘛。”
肖剑南拿眼瞪着余中豪,“余中豪,你见过有这样办案的吗?”
余中豪皱了皱眉头,看着李长胜说道:“李书记,我们请求调阅四二三某某案的全部档案材料。”
李长胜冷着脸不说话。
郭启军看着郑以哲,笑着问道:“郑书记,您看这事……”
郑以哲是四二三某某案专案组的实际党家人,他有最终决定权,只要他同意,李长胜也就不好反对了。
思考了一下,郑以哲点着头道:“我同意,四二三某某案的全部档案材料,你们都可以随时调阅,当然,为了保密,请不要复制就行了。”
郑以哲的话,相当于一锤定音。
李长胜甩袖而去。
郑以哲慢慢的站了起來,笑着说道:“各位,四二三某某案的全部档案材料都在隔壁,欢迎你们随时查阅。”
望着郑以哲的背影,郭启军看了一眼大家,然后说道:“诸位,咱们的指挥部就设在一楼,老周、余总、剑南,你们留一下,其余的人分成两拨,一拨建立指挥部,并抓紧时间和一线的队伍建立联系,一拨人去隔壁,马上调阅四二三某某案的全部档案材料,并给出你们的意见和判断。”
会议室里,只剩下了郭启军、周台安、余中豪和削剑南。
墙上有一张南河县政区图,肖剑南盯着地图,绷着脸看起來。
郭启军却瞧着周台安,脸上似笑非笑,“老周,你一直沒说话啊。”
周台安微微一笑,“业务上我是个外行,就象在四二三某某案专案组里一样,在五二四潜逃案侦破指挥部里,也就挂个名而已。”
郭启军问道:“你对四二三某某案怎么看?”
周台安摇了摇头,“我只看过一小部分的档案材料,不能发表意见。”
“老周,你够可以的啊。”郭启军笑着,冲周台安翘起了大拇指。
“老郭,你什么意思?”周台安问道。
郭启军笑而不语。
肖剑南回过身,冷笑着道:“周政,明人不做暗事,是你在昨天借看望向天亮之机,向他通风报信的吧?”
“请问,我通的什么风,报的什么信?”周台安不慌不忙的反问。
“你自己心里清楚。”
周台安依然笑容可掬,“剑南,你很聪明,连失败的借口都准备好了。”
对话有点火药味,郭启军赶紧摆手制止,“好了,咱们谈正事吧,怎么以最快的速度,把那两个家伙抓捕归案,才是咱们的当务之急。”
肖剑南哼了一声,“抓?说得轻巧,向天亮是逃跑专家,又有邵三河做帮手,难上加难哟。”
“哎,少发点牢sāo。”郭启军看着肖剑南道。
肖剑南瞥了一眼一直沒说话的余中豪,“有省里來的大专家坐镇,一定能手到擒來,咱们做下属的,只管跑跑腿就行了。”
“老肖,你逮谁咬谁,是不是吃枪药了?”余中豪陪着笑脸。
肖剑南伸出手,一把将墙上的地图拽了下來,“老余你说说,在不许开枪的限制下,能把向天亮和邵三河抓住吗?”
“呵呵……人多力量大,人多力量大嘛。”余中豪笑道。
郭启军又摆起了手,“你们两个别废话了,说正经事,剑南,你先说。”
肖剑南将地图摆到桌上,一边看着一边说道:“我早晨把向天亮和邵三河的逃跑路线走了一遍,他们两个在三号公路西侧扔掉了武器,然后伪装了之后消失了踪迹,从这点上判断,他们应该逃进了南河县县城,而就整个地区的地形來看,他们的逃跑线路只有三条,一是向西进入南河县县城,二是向东逃回滨海县,三是上南山,逃入深山老林。”
“那你认为哪一个方向最有可能呢?”郭启军问道。
肖剑南道:“先说进山,对向天亮和邵三河來说,逃进深山老林里是最安全的,向天亮和邵三河都受过专业的野外生存训练,哪怕在深山老林待上三五个月也死不了,但对他们來说,仅仅逃命是毫无意义的,他们的目的是想翻案,所以,他们两人不会选择这一条逃跑道路。”
“那么,往东逃回滨海县呢?”郭启军又问道。
肖剑南继续说道:“向天亮和邵三河的最终目的是翻案,而要想能翻案,必须要逃回滨海县,但是,从南河县到滨海县,路途太过遥远,他们的双腿是跑不过咱们的汽车轮子的,咱们在两县之间设了五道封锁线,他们想不留痕迹的跑回滨海县,是绝对不可能的,因此,他们暂时不会跑回滨海县。”
郭启军点着头,“那你还认为,他们是逃进了南河县县城?”
“对,他们的实际逃跑线路也是向西进城,不少人认为那是障眼法,实际上是逃向了别的方向,但我不认为是这样,对他们來说,利用最短的时间销声匿迹,是他们的最佳选择,对他们來说,最好的办法是找个地方隐蔽下來。”
余中豪问道:“老肖,在他们进城的可能区域搜查过了吗?”
肖剑南又是点头又是摇头,“我赶过來之前,南河县公安局已组织人马搜过了一遍,我到了之后,特地组织一百多人,对他们可能进城的区域又过了两遍,也沒有找到一点蛛丝马迹,其实,我也知道这是徒劳的,如果能被我们找到什么线索,还能叫向天亮和邵三河吗?”
“你肯定他们就在南河县城里?”
肖剑南看着余中豪反问,“你认为他们不在南河县城里?”
余中豪微笑着说道:“老肖,我刚到,还不了解情况,但我基本上同意你的分析,不过,我有几个疑问。”
“你说。”
余中豪道:“据我所知,向天亮和邵三河在南河县沒有什么亲戚朋友,他们的落脚点,一定是个非常隐蔽和安全的,那么,他会藏在什么地方呢?”
“难说,向天亮这小子,常常有出人意料之处,说他在南河县县城有落脚点,我不敢肯定,但也不敢否定。”
郭启军道:“象老同学老战友老熟人什么的。向天亮和邵三河在这里总有几个吧,剑南,从这方面着手查查看。”
肖剑南点头道:“已经落实下去了。”
余中豪又道:“老肖,我还有一个问題,假如确定了向天亮和邵三河藏在南河县县城里,你准备采取什么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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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78章 心理战
肖剑南说道:“老办法老套路,集中我们大部分的jǐng力,一方面围住南河县县城,另一方面进行拉网式搜查,每一家每一间房子都不能放过。”
周台安摇着头笑道:“招法虽老,效果却好。”
盯着周台安,肖剑南问道:“周政,你反对?”
“呵呵……我不反对,我说过我是个外行嘛,我只是觉得有点不太现实,南河县县城至少有十七八万常住人口,要是每一家每一间房子都过一遍,那得需要多少jǐng力物力,光时间就耗不起啊。”
余中豪摇着头道:“我也不同意。”
“哼,我就知道你不会同意。”肖剑南绷起了脸。
余中豪忙道:“哎,我是就事论事,不是跟你顶牛哦。”
“那你想个好办法吧。”肖剑南摊摊双手道。
“我还真沒有好办法。”余中豪笑道。
郭启军站起身來,对周台安笑道:“老周,让他们在这里继续顶牛,咱们去看四二三某某案的档案去。”
周台安笑着应了一声,陪着郭启军走了。
看着周台安的背影,肖剑南问道:“老余,你听过他昨天來看向天亮时的对话录音后,有什么看法?”
“通风报信是肯定的,但他做得很巧妙,无懈可击,我们拿他沒有办法。”余中豪道。
“唉……咱们还不如一个老好人啊。”肖剑南叹息着,径自点上了一支烟。
余中豪苦笑着道:“这两个家伙,不知道正躲在哪里骂我们呢。”
“朋友是沒得做了。”
“见面不揍我们一顿,就算不错喽。”
“骂我是狗rì的肖剑南。”
“骂我是狗rì的余中豪。”
吸了几口烟,看着余中豪,肖剑南问道:“给句实话,上面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边抓人,一边复查。”
“真的?”
“我会骗你吗?”
肖剑南讥道:“也是,你老余是正人君子,绝对不会骗人。”
“哎,你什么意思,又想跟我斗是不是?”
“不敢不敢,你是领导嘛。”肖剑南笑着说道,“老余,说起來我还得谢你,要不是你高升到省厅去,为我腾出位置,我也不会这么快当上常务副局长嘛。”
“娘的,那你还这样对我。”余中豪夺过肖剑南嘴上的香烟,叼到了自己的嘴上。
肖剑南笑了笑,“老余,你认为,向天亮和邵三河沒藏在城里?”
“不,恰恰相反,我非常同意你的判断。”
“哦,那你为什么反对我搞搜查?”
余中豪笑道:“说实在的,地毯式的搜查是最有效的,笨牛拉车,讲究的是蛮力嘛,可是周政委说得对,你真要是來一个地毯式大搜查,包围整个县城至少需要两千人,封锁各个要道关口需要一千人,再出动一千人负责搜查,老肖你自己算算,四千人完成地毯式大搜查,沒有一个星期拿不下來吧。”
肖剑南苦笑不已,“我也知道我的想法不现实,可我们还有比这更好的办法吗?”
余中豪点点头,皱着眉头沉默了一会。
“老肖,你不觉得,向天亮在和我们玩心理战吗?”
“心理战?”
“对,他给我们出了几个难題。”
“什么难題?”
余中豪道:“你看啊,第一,他们从哪个方向逃跑,关于这个,你我的意见是统一的,第二,如果躲在南河县城里,那么会躲在哪里,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他们下一步要干什么。”
“老余,你直接说第二第三吧。”
余中豪又道:“如果他们躲在南河县城里,那么会躲在哪里呢,我认为,他们不会躲在人口密集区,也不会躲在偏僻地区,那地方必须交通方便,独门独院,此外,必须有人接应。”
肖剑南点着头道:“我最关心的、也是最不理解的,到底会是谁接应了他们。”
“所以,我们不用搞地毯式搜查,而是直接查人,以人查点,以人查房。”
斜了余中豪一眼,肖剑南笑道:“这么一來,我们倒可以节省不少jǐng力物力,老余,你还真有一套啊。”
“那你说,他们下一步会干什么?”
肖剑南笑道:“向天亮鬼jīng鬼jīng,邵三河也是憨里藏jīng,又都是刑事侦查的大行家,知道案发的最初几天,对逃跑者來说,是最紧张的和最关键的,很多逃跑者重新落网,往往都在最初的几天。”
“老肖,你说得不错,接下來的几天,他们会什么也不干,以此來掐断我们的追踪方向或路径。”
“因此,现在的关键是找人,找那个接应他们的人。”
余中豪问道:“老肖你说,接应向天亮和邵三河的人,是向天亮的,还是邵三河的?”
“这有区别吗?”肖剑南反问道。
余中豪微笑道:“当然有区别,排除了一个,等于省了我们一半的力气。”
思忖了一下,肖剑南说道:“邵三河的为人和心机,不会聪明到事先设置逃跑的落脚点,只有向天亮,只有他才能干得出來。”
余中豪问道:“那么,谁会帮他们安排落脚点呢?”
“哈哈,这你得问向天亮自己去。”
余中豪道:“老肖,我建议内紧外松,在县城设包围圈和封锁线,但暂时不搞搜查。”
“这是迷惑他们,而与此同时,我们集中力量,暗中调查那个接应的人。”
“对。”
盯着余中豪,肖剑南看了好久。
“哎,你看什么,我脸上写着字吗?”
“有一个问題。”
“什么问題?”
肖剑南问:“你说,当我们俩站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会开枪吗?”
“他们沒枪,他们把枪扔掉了。”
“我是说假如有。”
余中豪笑道:“邵三河也许会犹豫,但向天亮不会,他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朝我们开枪。”
“那你呢?”肖剑南又盯着余中豪。
“我也会。”
“老余,你真会开枪吗?”
“当然,我想你也会。”
余中豪和肖剑南互相盯着对方,忽然沉默了。
而就在余中豪和肖剑南分析着向天亮和邵三河的时候,向天亮和邵三河藏在小院子里,也在谈着余中豪和肖剑南。
“三河兄,如果我们碰上狗rì的余中豪和肖剑南,你会开枪吗?”
“你认为余中豪到了吗?”
“应该到了。”
“何以见得?”
向天亮笑着说道:“邵三河办案,常常是鸡飞狗跳,惊天动地,而余中豪就相对要低调一些,现在街上这么安静,所以我敢断定,狗rì的余中豪一定是提前到了。”
邵三河笑道:“哈哈……说到开枪,你把枪都扔掉了,我们拿什么开枪,烧火棍行吗?”
“假如,我是说假如。”
“这个能假如吗?”
“当然,说不定下一刻就会碰上。”
邵三河道:“要是真的碰上余中豪和肖剑南,而我手中又有枪,那么,我也许不会先开枪,但只要他们先开枪,我会毫不犹豫的予以反击的。”
“呵呵……我认为,肖剑南也会是你这种心理状态。”
邵三河点着头道:“不错,相对來说,肖剑南跟我差不多,还是比较重情重义的,但余中豪不一样。”
“是的,狗rì的余中豪,他一定是毫不犹豫的拨枪就打。”
“那你呢?”邵三河看着向天亮问道。
“我?我还用说吗?”向天亮笑着反问。
“哈哈,我想知道。”
向天亮忽地收敛了笑容,“我不会让任何对手有先开枪的机会,包括余中豪和肖剑南。”
“你会这样做吗?”
“为了洗清自己,我们不能被重新抓获,更不能被直接打死。”
点了点头,邵三河道:“天亮,你说说,余中豪和肖剑南会怎么着手对我们的追捕呢?”
“嗯,我也正在琢磨啊。”向天亮陷入沉思之中。
邵三河轻轻说道:“论推理和分析,余中豪远胜肖剑南,在这方面,我连肖剑南也比不了,所以,只能由你來费心了。”
“他妈的,我们是在同时玩两个游戏。”
“两个游戏?”
向天亮微笑着道:“两个都是猫捉老鼠的游戏,第一个,余中豪和肖剑南是猫,我们是鼠,第二个,我们是猫,陷害我们的人是鼠。”
“比喻得很形象嘛。”邵三河笑了。
向天亮乐道:“第二个游戏很简单,硬着來,胜负全看我们的能耐,而第一个游戏,我们与余中豪和肖剑南的较量,面对面的机会恐怕不多,而更多的较量将会是心理层面的。”
“心理战?”
“对,双方互相揣磨对方的心理,谁揣磨得对和快,谁就能占上风。”
两个人正说着,这时外面却传來了轻微的马达声。
邵三河侧耳一听,急忙说道:“这是一辆轻便摩托车的马达声,不是來自后面的大街,而是來自前面的小胡同。”
“我们的人來了。”向天亮微微的笑了起來。
邵三河站了起來,笑道:“如果我猜得不错,那应该是个女人。”
“他妈的,你这不是废话么。”向天亮骂道。
“而且,那应该是你的人。”
“什么意思?”
“哈哈……我得回避,我去三楼监视周边的情况,你放心,在安全的前提下,你不叫我,我是不会下來打搅你们的。”
笑声中,邵三河已消失在楼梯口。
而门外,院子的门被轻轻的推开,一个女人推着一辆轻便摩托车,不紧不慢的进了院子。
她,正是套子张小雅。
第0779章 预谋
见了向天亮,张小雅自然是惊喜万分,“天亮,你果然跑出來了。”
“当然,我是谁啊,只要我想跑,铜墙铁壁也挡不了。”
抱起张小雅,向天亮走进一楼的卧室,将她扔到了床上。
“邵三河呢?”
“呵呵……怕你难为情,躲到楼上去了。”
张小雅将向天亮拉到了床上,“咯咯……想死我了。”
“快说说,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张小雅道:“根据你的安排,这些天,以招工和谈生意的名义,我陪着夏柳一直待在南河县,我住在家里,夏柳住在附近的宾馆里,今天凌晨一点左右,就有电话打到家里找老余,接完电话,老余一边起床一边告诉我,你和邵三河两人,在午夜零点的时候,已经从县武装部招待所逃跑,四面八方的jǐng察和武jǐng正迅速的赶來……当时我就判断,以你和邵三河的能力,一个小时内还沒被抓到,肯定已经安全到达这里了,所以,等到早上七点,我先去宾馆找夏柳,约定好联系方式以后,让她赶回了滨海,而我去菜市场卖了足够的菜后,等到现在才赶到了这里,而去菜市场之前,我还去附近转了转,发现进出县城的所有交通要道都被封锁,城内每个主要路口都有jǐng察值勤,街上也有全付武装的jǐng察巡逻,但除了出城外,城内还沒有开始检查车辆和过往行人……”
向天亮点着头道:“这么说來,余中豪是果然到了,要不然,以肖剑南的风格,肯定会搞得鸡飞狗跳的。”
“小向,我看到每个jǐng察手中都拿着照片,估计是你和邵三河的照片,你们千万不要出去呀。”
这种套路,向天亮岂能不知,“我说套子,你到这里來,有沒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张小雅笑道:“我不是三岁小孩,能不注意吗?”
“万一,万一有jǐng察问起來呢?”向天亮一边问,一边伸出手,在张小雅的身上慢慢的爬行起來,一个多月沒碰女人,还真有点按捺不住了,闻到了女人的芳香,身体的那里早就昂首挺立了。
“放心吧,我是县委书记的老婆,我的身份就是最好的通行证,也许会有人拦住我,但沒人敢轻易怀疑我,再说了,这个院子是我在两个月前就租下來了的,我父母和公婆每月都要來小住几天,即使他们不來,我也是每周一两次过來收拾打扫以保持整洁,所以,沒人会怀疑到我,也不会想到你们会藏在这里。”
一边说着,张小雅的手也沒闲着,早已攀到向天亮身上解起了扣子。
“我说套子啊,你还有一个问題要注意。”
“什么问題呀?”
“你家老余,你千万不要引起他的怀疑。”
“嘻嘻……”
“你笑啥?”
“我家老余呀,还真是怀疑过呢。”
“啊,他是怎么怀疑的?”向天亮吃了一惊。
“嘻嘻……有一次,他在和我‘那个’的时候,说我那个,那个地方怎么变得宽大起來了,我说,我说,那地方都是你丈量的,我怎么知道变大还是变小了,他又说,是不是让别人给光顾了,我笑着骂他,那你就天天守着洞口呀……”
向天亮听得乐不可支,“呵呵……套子啊套子,你可真是个套子啊。”
“小向,我……我要,我要套你,套你的那个……”
张小雅的身体,已经粘到了向天亮的身上。
向天亮也顾不得什么了……
张小雅穿着肉sè丝袜的大腿,和穿着白sè的高跟鞋的左脚,高高的翘起,搁在向天亮的肩头上來回晃动,而套着白sè高跟鞋的右脚,搁在床沿边飞快的晃动着,肉丝大腿紧紧贴着向天亮的脸。
为了节约时间,向天亮很快的冲进了张小雅的身体,象头愤怒的饿狼,飞快地进出做着活塞运动,狠狠撞击着张小雅白嫩光滑的身体……
这既是发泄,更是责任和义务,这是维系与张小雅关系的主要条件,向天亮特别的卖力和投入,
向天亮“杀”得xìng起,抱着张小雅下床,在房间里游走起來。
激烈的嘶杀声,顿时传到了屋外……
半个小时后,向天亮扔下昏睡的张小雅,一个人回到了客厅里。
点上一支烟,吸了几口后,向天亮才拿起打火机,向楼梯口扔了过去。
邵三河从楼上走了下來。
扭头看了看卧室,坏坏一笑,邵三河冲着向天亮翘了翘大拇指。
“什么意思?”
“说你厉害呗。”
“呸,呵呵……”
邵三河低声笑道:“惊天动地哟……幸亏沒有邻居,我可在楼上都听到了”
“男人嘛。”
“哈哈,你很男人。”
向天亮笑道:“三河兄,做男人辛苦啊,谁让咱们是男人呢。”
邵三河憨憨一笑,“天亮,我可听说过这样一句古诗,怎么说的來着,商女不知亡国恨,隔墙犹唱**花,哈哈……”
“呸,我心里有数着呢。”
向天亮起身出门,从轻便摩托车上拿下张小雅带來的东西。
张小雅还带來了向天亮需要的地图。
向天亮和邵三河对着地图研究起來。
张小雅从卧室里出來,见了邵三河,不好意思的打起了招呼。
邵三河自然是说了一串感谢之类的话。
短暂的尴尬过后,邵三河笑道:“张主席,我早听天亮说起过你了。”
向天亮乐道:“三河兄,张姐早就不当妇联主席了,人家现在是老板,你还是叫张总吧。”
“都是自己人,随便叫什么都行。”张小雅微笑着。
点了点头,邵三河问道:“张总,外面对我和天亮的案子,都有些什么论啊?”
张小雅道:“议论就多了去了,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老百姓不明真相,当然是骂死你们了,骂姜建文是贪官,骂你们两个是黑吃黑,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可知道内情的人,或是体制内的人,议论的内容就不一样了,大多数人认为,你们两个是得罪了某个利益团体,而象我家老余他们对你们了解的人,都知道你们被栽脏陷害了,我家老余就说,向天亮和邵三河决不是为了百万一而犯罪的人。”
邵三河听了,对向天亮说道:“天亮,我们的事,只要上面有人帮我们,我们的翻案就有希望了。”
“仅仅我们翻案还不行。”向天亮摇着头道,“我们还要乘此机会找出幕后的凶手,这样我们的翻案才更有说服力,所以,我们还是要努力杀回滨海县去,沒有那些原始证据,我们扳不倒人家。”
张小雅问道:“就是你们说的那个,那个县纪委书记徐宇光吧?”
“对,他是第一个。”向天亮点着头道,“我们的反击之路,就从徐宇光开始,然后顺藤摸瓜,由下往上,找出市里甚至省里那些陷害我们的人。”
邵三河兴奋的说道:“你在下一盘大棋,我陪你了。”
向天亮收起地图,搓了搓双手说道:“张姐,你现在要马上离开这里,然后在下午开车去滨海县,沒有我的通知,你也不要回到南河县來,你要通知陈美兰副书记和杨碧巧副县长,让她们做好准备,只要我这边发出信号,她们就立即去找许贤峰部长,至于我要许贤峰部长做什么,到时候我会亲自和他谈的。”
“我们还需要做些什么呢?”张小雅问道。
向天亮笑道:“你们当然有任务,但不是现在,你让她们稍安勿躁,等我回到滨海县,你们就派上大用场喽。”
张小雅离开了。
邵三河窃笑不已,“我说兄弟,你到底欠了多少风流债啊?”
“沒多少,沒多少啊。”
“不,你刚才说到她们,这个她们肯定不在少数。”
“呵呵……我承认,我承认。”向天亮得意的笑道,“不过,你说我欠了风流债,这个说法我不敢苛同,因为我是在拯救她们,地不耕要荒,苗不浇不壮,所以,我是在帮她们,我是在学雷锋做好事啊。”
“狗屁道理,去你的吧。”邵三河笑着踢了向天亮一脚。
“三河兄,咱们今晚要出去一趟。”
邵三河若有所悟,“你是要留点咱们的记号吧?”
“是的,我的主要目的,就是告诉狗rì的余中豪和狗rì的肖剑南,咱们两个就在南河县县城里,有本事就來抓我们吧。”
“哈哈……好主意。”邵三河摊开地图。一边看着一边说道。“按照以往的惯例,他们会用大部分的jǐng力,布置在南河县与滨海县之间的广阔地域上,我们想不露踪迹的闯过去是很困难的,现在我们告诉他们,我们就藏在南河县县城,他们就一定会把jǐng力调过來。”
向天亮笑着问道:“那你说,狗rì的余中豪和狗rì的肖剑南知道我们真的藏在南河县县城之后,会有什么反应?”
想了想,邵三河笑道:“首先,这么快就暴露踪迹,在狗rì的余中豪和狗rì的肖剑南看來,你是在挑衅,尤其对狗rì的肖剑南來说,很可能会被你的举动激怒。”
“然后呢?”
“那还用说吗?以狗rì的肖剑南的xìng格,就会调集重兵包围南河县城,这个时候,狗rì的肖剑南一旦打定主意,狗rì的余中豪是很难阻止的,强龙不压地头蛇嘛,说不定狗rì的肖剑南还会真的搞地毯式的大搜查,天亮,你是这样希望的吧?”
“呵呵……知我者,三河兄也。”
“那我们今晚出去干什么呢?”
向天亮坏坏的笑了。
“干什么?做小偷去啊。”
第0780章 偷了东西还付钱
五月二十六rì,上午九点,离五二四潜逃案发生已经过去三十三个小时。
南河县武装部招待所,五二四潜逃案侦破总指挥部。
作为五二四潜逃案侦破的主要负责人,余中豪和肖剑南已是一夜沒有合眼。
至今为止,还沒有向天亮和邵三河的任何消息。
负责城区常住人排查的南河县公安局局长蔡chūn风和常务副局长汪鹏刚刚刚汇报完至今为止的排查结果。
不查不知道,一查真不少,向天亮和邵三河在南河县的朋友熟人还不少。
单说邵三河,虽然沒有亲戚,但老战友和老同学就各有十几个,参加工作以后结识的朋友、同行或熟人也有几十号。
至于向天亮,在南河县城拎出來的有关糸的人就更多了,他的三叔向云风在这里开武馆已有五年之多,弟子学生就有几百人之多,而同学熟人之类的,杂七杂八的加在一起,也有近百人之多。
要对这么多人进行排查,实在是个巨大的工程,一天一夜过去了,排查目标完成率还不到百分之二十。
余中豪和肖剑南也明白,包括常住人口排查,以及那些站桩式的关卡,做的都是无用功,想凭这些旧招抓住向天亮和邵三河,可以说是天方夜谈。
汪鹏接着又汇报了一个情况。
“余总队,肖局长,昨天晚上在西城综合超市发生了一件盗窃案,我觉得,我觉得很蹊跷。”
肖剑南瞥了汪鹏一眼,“你说來听听,怎么个蹊跷了?”
汪鹏说道:“这个盗窃案的蹊跷之处,是盗窃犯盗走的都是些食品、rì用品和衣服,更有意思的是,盗窃犯不但列了张物品清单,而且照价付钱,一千零八十七元三角五分,一分也不少……”
“等等。”肖剑南两眼一亮,急忙问道,“你说的这个,这个西城综合超市在什么地方?”
汪鹏拿过桌上的城区地图,给肖剑南指出了地方,“在这里,周边有长途汽车站和中心广场,是城区最繁华的地方。”
盯着地图看了一会,肖剑南嘿嘿的笑了起來,笑得很是难听。
蔡chūn风和汪鹏互视一眼,双双看向了坐在一边的余中豪。
余中豪微笑着说道:“你们说的这个西城综合超市盗窃案,百分之百是向天亮和邵三河干的。”
“啊。”蔡chūn风和汪鹏站了起來。
肖剑南瞪了蔡chūn风和汪鹏一眼,“啊什么啊,汪鹏,你快赶到西城综合超市,把现场控制起來,有监控的话,把昨天晚上的监控录像调出來,还有,通知你们县局技侦大队,马上进行现场勘查。”
应了声是,汪鹏转身要走,却被余中豪叫住了。
“汪鹏,你通知下去,取消常住人口排查,把jǐng力集中到县城西区,以西城综合超市为中心,实行半径一千米的走访式调查。”
“取消常住人口排查?”汪鹏嘀咕着问道。
余中豪道:“向天亮和邵三河逃出來就偷东西,说明他们的落脚点不是事先准备,而是临时xìng的,说不定就躲在某个空房子里,所以,常住人口的排查和对二人亲朋好友的调查,基本上达不到我们期待的效果。”
“老余,不一定吧。”肖剑南道,“要是沒人接应,他们哪來的钱啊,一千多元,不会是偷來的吧?”
余中豪笑道:“我不否认向天亮和邵三河有人接应,而且接应的人也提供了钱,但以向天亮和邵三河的狡猾,为了自己的安全,不一定会藏在接应人提供的房子里,或者,接应人压根就沒有提供藏身地点。”
“嗯,这话还算有道理。”肖剑南道。
“那我再调一批人,专查那些空房子。”汪鹏应道。
“还有。”余中豪道,“汪鹏,你要把那一千零八十七元三角五分找出來,让技术科的人找一找上面的指纹。”
汪鹏又应了声是,匆忙的离开了。
肖剑南将手中的地图扔得远远的,嘴里又骂骂咧咧起來,“他娘的,向天亮和邵三河这两个家伙,逃跑就逃跑吧,总要低调一点嘛,又偷东西又付钱的,这不明摆着在下战书嘛。”
“老肖,你冷静一点,他俩是要故意激怒你呢。”余中豪笑着劝道。
“你不生气?”
“我不生气。”
“行,你有涵养。”
肖剑南说着起身,又将扔掉的地图拿回來,一边看着一边道:“老蔡,你去报告郭局长,让他下令把部署在滨海的jǐng力全部调过來,还有那五道封锁线,除了留下一道,其余的也都撤回來,集中jǐng力对南河县县城进行地毯式的搜查。”
蔡chūn风本來就是肖剑南的好朋友,听了肖剑南的话,想也沒想,点点头就走了出去。
余中豪摇了摇头,轻轻的一笑。
“姓余的,你笑什么?”肖剑南不高兴的问。
“你想听吗?”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我说了,你不许发火哟。”
“我不敢跟省里的领导发火。”
余中豪笑道:“你又想搞地毯式搜查,这使我想起了你父亲是个渔民,善于撒大网捕鱼,你老肖一定继承了父辈的优良传统。”
“去你娘的,你信不信我揍你一顿。”
肖剑南恶狠狠的骂着,将手中的地图捏成一团,用力砸到余中豪身上。
余中豪一点也不生气,“你就是发最大的火,我也不敢同意你的部署。”
“你认为沒有必要吗?”
“本來就沒有必要。”
肖剑南拿眼瞪着余中豪,“你认为向天亮和邵三河已经跑了?”
“对,我认为他们至少已经离开了南河县县城。”余中豪道。
“你敢肯定?”
“肯定。”
肖剑南哼了一声,“恰恰相反,我肯定向天亮和邵三河还在这里。”
“凭什么这么判断?”
“明摆着的事。”
“你真肯定?”
“真肯定。”
余中豪笑问道:“你输了怎么办?”
“我不会输。”
“你输了怎么办?”余中豪追问道。
肖剑南冷笑一声,“姓余的,你不就想要指挥执行权吗,我答应你,这一回你要是赢了,我就让你來当这个家。”
“一言为定?”
“我几是说话不算数过?”
这边,余中豪和肖剑南在争吵不休。
那边,长安胡同三十八号,一个dú lì的小院子里。
阳光普照,气温宜人。
向天亮搬了张躺椅放在院子里,躺上去之后,一条腿翘得老高,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沭浴着阳光。
看他惬意的模样,这哪里象个逃亡者,简直就象个地主老财。
邵三河不紧不慢的从客厅里踱出來,嘴上叼着香烟,一屁股坐到向天亮旁边的凳子上。
“小向,快去,你还沒洗碗呢。”
“噜嗦,你顺手洗了不就行了么。”
这两个家伙,真打算在这里过起小rì子來了,还为做家务专门的进行了分工,邵三河会烧菜,向天亮就负责洗碗。
“得,你又想耍赖是不?”
“呵呵……咱俩谁跟谁啊,你干不等于我干吗?”
向天亮眯着双眼,咧着嘴乐呵不已。
“天亮,要不晚饭你來做吧?”
“我不会烧菜啊。”向天亮摇头晃脑。
邵三河憨笑道:“跟你搭伙,我可亏大了。”
“三河兄,你真想我帮你做家务也行,咱们打个赌吧。”向天亮一脸的坏笑。
“赌什么?怎么赌?”
向天亮笑道:“我估计啊,咱们昨晚去了一趟超市,买了一千多元的东西,到现在快九个小时了,狗rì的余中豪和狗rì的肖剑南应该知道了,现在咱们就赌一赌,他们会不会把jǐng力都调到这里來。”
“行啊,用你的话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嘛。”邵三河笑道。
“好,你先选。”向天亮大方得很。
想了想,邵三河道:“我判断,狗rì的余中豪和狗rì的肖剑南不会把jǐng力调回來。”
“选定了?”
“选定了。”
“好吧,我赌狗rì的余中豪和狗rì的肖剑南会把jǐng力调回來。”
邵三河笑了笑,“你凭什么认为他们会把大部分jǐng力调回來?”
“呵呵……关键要看谁是当家人。”
“这话怎么讲?”
向天亮笑道:“天无二rì,家无双主,清河公安真正的当家人不是郭启军,而是狗rì的肖剑南,可现在狗rì的余中豪來了,就等于是两个当家人,但现在的指挥权,应该掌握在肖剑南手中,咱们昨晚去超市转了转,狗rì的肖剑南一定脸上挂不住,以他的狗脾气,非把整个南河县城掀个底朝天不可。”
“不一定吧。”邵三河说道,“怎么着,狗rì的余中豪也是省厅的人,來到市里是见官大一级,狗rì的肖剑南总要给点面子吧,不过你说得也有道理,要真是狗rì的肖剑南当家,他非被你惹火不可。”
“呵呵……咱们想要赢,就是一要把狗rì的余中豪迷晕,二要把狗rì的肖剑南气晕。”
正在向天亮得意之时,胡同里突然传來了一阵异想。
向天亮和邵三河面面相觑,顿时楞住了。
两个人都听清了,那是敲门的声音。
邵三河急忙趴到地上,侧着耳朵细听起來。
忽地,又传來了一个炸雷似的高音。
“注意啦,注意啦……jǐng察查房,在家的快开门喽。”
向天亮看着邵三河,邵三河也瞪着向天亮。
突地,两个人动了起來,一个搬椅,一个拿凳,连滚带爬的的逃进了屋里……
第0781章 例行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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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天亮还真沒想到,jǐng察会这么快就查到这个地方來。百度搜索 . 看最新章节
这比他预计的要早两三天的时间。
胡同里脚步声很杂很多,显然來了不少人。
从声音判断,jǐng察已经查到了对面的房子。
向天亮和邵三河就蹲坐在客厅门边的地上。
“三河兄,咱们怎么办啊?”
“瞧你刚才那逍遥得意的样子,现在急了?”
奇怪的是,邵三河反而不急了。
“***,这一冲进來,就是瓮中捉鳖哟。”
邵三河低声笑道:“这里是瓮倒不假,但咱们可不是鳖。”
“什么意思?是天无绝人之路,你发现暗道了?”向天亮小声问。
“放心吧,这是例行检查,我们并沒有被发现。”
“你怎么知道的?”
“你去看看后面就知道了。”
向天亮爬过客厅,來到后门边上,透过门上的小玻璃窗往外看去。
后门的街上静悄悄的,连辆jǐng车都沒有,对面的县委大院也一切如常,只有那扇后门边,还站着两个武jǐng战士。
向天亮松了一口气,站起來走回到邵三河身边,邵三河的判断是对的,这是派出所在居委会配合下的例行检查,不然的话,院子后面的大街上,不会沒有jǐng力的布置。
不过,坐在地上的邵三河又笑着补充了一句,“虽然是例行检查,但也有可能进來检查的可能。”
“啊。”向天亮吃惊不小,一屁股跌在了邵三河身上。
邵三河笑道:“象这种公房,一般都有钥匙放在所在地的居委会那里,这和咱们滨海县是一样的,便于检查嘛,凡是公房,至少,至少是院子门的钥匙,一定会有一把存放在居委会那里。”
“那,那这么说,他们真要进來了?”
“你是真怕还是假怕啊?”
“我不是怕。”向天亮苦笑道,“这么快就被发现的话,不是要被***余中豪和***肖剑南给笑话死了吗?”
“哈哈,都火烧眉毛了,你还有心要什么破面子啊。”
邵三河笑着,转身趴在窗边,往院子里看去。
“不好。”邵三河小声叫道。
“咋啦?”
邵三河慢吞吞的说道:“咱们人是进來了,但烟头烟灰还丢在外面。”
“完了完了,这下是彻底完蛋了。”
向天亮也趴在窗边向外看去。
刚才两个人呆的位置,就在客厅门外两米处,现在那里还丢着三个烟头和不少烟灰,其中两个烟头是向天亮扔的。
那位置就在台阶边,是从院子进客厅的必经之处,只要有人进來上來,哪怕零点五的视力也能瞧见。
这下,向天亮和邵三河都有点傻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
这时,例行检查的人,就站在了三十八号院子门外。
有人在问,“哎,这三十八号有人租吗?”
一个女应着,“有人租,有人租。”
“登记了吗?谁租的啊?”
“我看看登记表。”
向天亮和邵三河面面相觑,***,这真是瓮中捉瞥了。
“哎,查到了沒?”
“有了,是个叫张小雅的租的。”
“敲门,让她开开门。”
“嘭嘭嘭……”
“沒人在家吧。”
“李所长,我这有钥匙。”
屋里的向天亮和邵三河,真有点急眼了。
“天亮,怎么办?”
“來个痛快的,投降呗。”
“你少贫,快想个办法吧。”
“办法?除非突刮大风,把那烟头烟灰吹走了。”
“大风……有了。”
“啥办法?”
邵三河拉着向天亮爬到了客厅门边,指着地上小声道:“我抬门,你力气大,用力的吹。”
原來,门与地之间,有一条细缝。
向天亮乐了,“天无绝人之路啊。”
两米左右的距离,凭向天亮的力气,吹走那些烟头烟灰不成问題。
邵三河扎好马步,双手握着门把,用力的将门上推。
那条细细的门缝被扩大了。
向天亮趴在地上,象只蛤蟆一样,连脑袋都凑近了地面。
“娘的,你快吹啊。”邵三河催骂道。
“我运运气,运运气。”
邵三河抬起腿,狠踹了向天亮一下。
“哟……我,我泄气了……”向天亮瘫趴在地上了。
邵三河哭笑不得,“兄弟,你别玩了好不好?”
“呵呵……”
向天亮嘴对着门缝,运足气,使足力道吹去。
“呼……”
“再吹。”邵三河低声道。
“呼……”
“还差一点,再吹。”
“呼……”
“再吹,再吹。”
“呼……”
向天亮又瘫倒在地上,“他,***……我,我吹不动了……”
“嘿嘿……”邵三河终于忍不住笑了。
向天亮急忙起身往外看,才发现,那些烟头烟灰早就沒了。
他一回身,将邵三河推倒在地,“三河兄,你耍我啊。”
“嘿嘿……你耍了我十回了,我耍你一回都不行啊。”
“呵呵……”向天亮笑着骂道,“***,虎落平阳被犬欺,鱼搁浅滩遭虾戏,连一个老实人都欺负我,这rì子,沒法过了,沒法过了。”
邵三河忍俊不禁,“你就知足吧,一边逃跑一边打炮,你骂个屁啊。”
“打炮?打啥炮?”
邵三河低声笑道:“打的还是县委书记家的炮呢,兄弟,你档次太高了。”
“呵呵……这么说,我有当县委书记的潜质喽?”
“岂止是有,你简直太有了。”
两个人正乐着,外面传來了一声高喊。
“李所长,等一等。”
向天亮和邵三河急忙屏住呼吸,趴在门缝上聆听起來。
“王主任,快过來,这怎么回事?三十八号院的钥匙哪去了?”
“李所长,对不起,三十八号院的钥匙被租房的领走了。”
“这儿租房的人是谁?这不符合规定嘛。”
“李所长,你不知道啊,张小雅她是,她是……”
“张小雅……张小雅这名字,听着好熟悉啊。”
“她是余书记的爱人。”
“噢,我说么……对了,余书记的爱人还租房子啊?”
“李所长你有所不知,余书记调过來之后,住在县委领导宿舍区的老房子里,那房子比较小,而余书记两口子的四位老人常过來小住,为了住得方便,余书记的爱人就自己出钱租了这三十八号院,平常四位老人不來的时候,房子就锁着,余书记的爱人会隔三岔五的过來打扫打扫,因为余书记有时也会过來看看,我们就把手头的钥匙交给了余书记的爱人。”
“是这样啊……既然是余书记租的房子,那就不用查了。”
……
脚步声终于远去了。
邵三河低声道:“娘的,多亏咱们住的是余胜chūn租的房子,要不然,看那架势,非闯进來不可。”
“嗯。”向天亮点着头道,“我看这里迟早要被检查的,余胜chūn对咱们很有用处,咱们不能把他给连累了,走的时候,一定要把这里收拾干净了。”
“下一步你准备做什么?”邵三河问道。
向天亮想了想,笑着说道:“咱们得杀个回马枪。”
“回马枪?”
“对,想办法去一趟那个关了我们一个月的地方。”
邵三河吓了一跳,“还要回去?回去干什么?”
向天亮道:“三河兄,咱们得把四二三某某案的全部档案材料给偷出來,不只有从档案材料上,我们才能找出他们的毛病,才能对症下药。”
“你的想法不错,可现在那里是龙潭虎穴,我们能混得进去吗?”
“怎么,你三河兄怕了?”
“怕?怕个屁,但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我不同意。”
向天亮沉吟着,“三河兄,你认为成功率多大?”
“百分之一。”
“我认为只有百分之零。”
邵三河拿眼瞪着向天亮,“那你还想杀个回马枪?”
“但这一步非走不可。”
“也在你的计划之内?”
“对。”向天亮点着头道,“我们一定要搞到四二三某某案的全部档案材料。”
“这点我同意,但咱们还是想别的办法吧。”
向天亮坏坏的一笑,“办法倒是有一个,但也比较冒险,不过,这个办法的好处,是咱们不用回到那个招待所里去。”
“什么办法?”
向天亮笑着问道:“三河兄,你该知道微机吧?”
邵三河道:“当然知道,外国人叫电脑,咱们叫微机,我办公室里就有一台,我们公安局还有微机房,连接着整个公安局全部的微机。”
向天亮又问道:“我再问你,你们的主机房,和县委大院的微机是连着的吗?”
“这个上月刚完成啊,县委大院和我们县公安局,还有县武装部、县边防站、县邮电局等单位的微机房,都已经连通了。”
向天亮再问道:“那你说南河县这边呢?”
邵三河笑道:“南河县有煤有钱,财政收入是咱们滨海县的五六倍,人家两年前就开始搞了,年初在市局开会,南河县的蔡chūn风局长就告诉过我,他们全县各单位的微机主机房,都已经连通起來了,他们的公安系统,连派出所的微机都连成一片了。”
“呵呵……那不就有办法了吗?”向天亮冲邵三河挤着眼。
“噢……我明白了。”邵三河摇着头笑道,“你的办法不错,但是,那边的微机外接口肯定是封着的,招待所那边沒人帮忙,资料也传不出來啊。”
向天亮笑着说道:“谁说咱们在哪边沒人?瞧着吧,咱们有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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