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62章 等鱼上钩
w向天亮没有马上回答周必洋的问题。
“必洋同志,你长我十二岁吧?
“不错,我三十六了。”
“我有个小小的建议。”
“你请说。”
“在非公共场合,我称你必洋兄,你直呼我名,你意下如何”
“这……合适吗?”
“拿枪的人,应该洒脱一些,共生死的人,以兄弟相称,有何不可?”
“好,我同意。”
“必洋兄。”
“天亮兄弟。”
向天亮微微一笑,“必洋,现在是你分管治安工作吧?”
“是啊。”
“你现在还紧张吗?”
“好象不了。”
“那你现在打电话给洪海军,打他的手机号,当然,不能打草惊蛇,找一个你认为说得过去的理由,然后,试探出他现在到底在不在家。”
“为什么不直接打他家的座机,这不是马上查出他是不是在家吗?”
向天亮笑道:“咱们给他个机会吧,也顺便验证一下我们的判断。”
“隔山打牛,虚实结合?”
“形容得妙啊。”
周必洋应了声“明白”,思忖着,一边拿出了手机拨号。
电话通了,但是,至少在七秒钟后,洪海军才开口说话。
洪海军:“周局,有何吩咐啊?”
周必洋:“海军啊,没打扰你搂着老婆睡觉吧。”
洪海军:“呵呵,周局你笑话我是不?”
周必洋:“哎,咱俩在城关所搭伙几年了,你一口一个周局,打我脸啊?,”
洪海军:“不敢,不敢,现在咱俩是上下级,总要讲点规矩么。”
周必洋:“你少来这一套,”
洪海军:“呵呵,我是读书人,我就会这一套。”
周必洋:“读书人?插大葱装象,去你的吧。”
洪海军:“老周,你得承认,我读的书还是比你多一点吧。”
周必洋:“废话,别装假斯文啊。”
洪海军:“有事?”
周必洋:“刚开了局党委会,你说有事没事?”
洪海军:“晕,白天开会,晚上开会,你们当领导的,除了开会,还能做点啥啊。”
周必洋:“哈哈,你也是领导,所以,明天你帮我去开会。”
洪海军:“啥会?”
周必洋:“新一年度军jǐng席会议。”
洪海军:“不行不行,这应该是你的会议,我不够格。”
周必洋:“你代表我嘛。”
洪海军:“你自己为什么不去?”
周必洋:“你嫂子明天去医院检查,我这个三不管老公,总得表示一下吧。”
洪海军:“那倒是,瞧你这些年忙的,也该关心关心嫂子了。”
周必洋:“说定了?”
洪海军:“行,我替你去。”
周必洋:“记住,九点钟,县武装部会议室,听说市jǐng备区参谋长都要出席,你可别迟到了。”
洪海军:“放心,错不了。”
周必洋:“好,我还有事,你早点休息吧。”
洪海军:“还有事?”
周必洋:“唉,我睡不着,想喝几杯。”
洪海军:“要我陪你吗?”
周必洋:“你?得了吧。”
洪海军:“你要发话,我准来。”
周必洋:“哈哈,算了算了,我怕你老婆骂我。”
洪海军:“老周,你有心事?”
周必洋:“废话,谁没点心事,你没有?”
洪海军:“我有,我想重cāo旧业,去刑侦大队,给老姜当副手我也愿意。”
周必洋:“哈哈,一山难容二虎,你真要去了刑侦大队,那老姜就坐不住喽。”
洪海军:“你呢?张蒙上去了,压你一头啊。”
周必洋:“你小子,少挑拨离间啊。”
洪海军:“这是事实嘛。”
周必洋:“在刑事侦察方面,张蒙确实高我一筹,我有这个自知之明。”
洪海军:“呵呵,要在人为,现在当官,又不是单纯讲能力大小。”
周必洋:“海军,你学坏了。”
洪海军:“老周,我说错了吗?”
周必洋:“哈哈,你啊,快成官油子喽。”
洪海军:“我改正,我改正。”
周必洋:“走了,不跟你噜嗦了。”
洪海军:“真不要我陪?”
周必洋:“得了吧,我一个人喝省钱。”
洪海军:“少喝点啊。”
周必洋:“谢了,再见。”
通话结束了。
向天亮说道:“必洋兄,快开车,找个隐蔽的地方。”
“你也听出来了?”周必洋一边问,一边发动了车子。
“是的,不管他是在家还是没在家,他一定会到这里察看,咱们不能让他发现。”
尽管心里是将信将疑,周必洋还是开着车,钻进了离小星胡同百来十米的小胡同里,按照向天亮的吩咐,别克轿车往胡同里开了十几米。
“现在干什么?”周必洋问。
“等半个小时。”向天亮抬腕看表,冷然而道,“如果洪海军就是神秘人,那么,他一定会对刚才的电话起疑心。”
“不错,他一方面会起疑心,另一方面又会怀疑自己的疑心。”
“他会想,你让他代替你去开会的事,是真的。”
“而我说,睡不着,想去喝几口,可能是随口一说。”
“于是,他想验证一下。”
“于是,他第749章约时间嘛,最简单的,也是最有效的啊。”
“那要是有机会,我也去试试。”
“嘘……”
向天亮突然凑近到周必洋耳边。
“有人来了,离车十米,离我们二十五米。”m
第0663章 无声的较量
w果然,空旷而黑暗的胡同里,传来了轻轻而缓慢的脚步声
这种节奏的脚步声,不象是过路人的,而更似一个散步者的,悠闲而又放松。小说排行榜
周必洋心里一紧,右肩微动,手中的枪被抓得紧紧的。
明显感到了周必洋的紧张,向天亮用自己的左肩,碰了碰周必洋的右肩,以缓解他的紧张情绪。
其实,向天亮自己也很紧张,是那种因恐惧而产生的窒室感觉。
只不过他会装,会压抑自己的情绪,能将自己的恐惧压制在心里的某个区域,而不让它扩散弥漫。
与此同时,向天亮让自己伸展着的双腿迅速的收回,变成弯曲抱膝的状态,因为刚才他在放松,现在这样,他让自己保持着蓄势待发的姿势。
胡同里没风,有的只是寂静和寒冷,还有令人喘不过气来的紧张。
那脚步声很轻,也很慢,而且是越来越轻,越来越慢。
但是,向天亮和周必洋都感觉出来了,那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
是一个人的脚步声。
他在小心而行,不急不徐,从容而悠闲。
没关系,他现在的注意力,大部分应该在别克轿车上,他在慢慢的接近它,装作漫不经心似的。
别克轿车上没有车牌
滨海虽然是个穷县,但先富起来的人还是有的,全县的私家车至少也有两三千辆,光别克轿车就有近千辆,而对私家车的管理还在起步阶段,想要查一辆没挂车牌的别克轿车,是一件耗时费力的事。
向天亮的左手,伸到了放在周必洋双腿之间的包上,那是向天亮的包,包里装着不少向天亮的宝贝。
拿出来的是两个夜视仪,周必洋会心一笑,当然,笑是无声的,咧一下嘴而已。
向天亮和周必洋悄无声息的戴上了夜视仪。
顿时,黑暗变得透明,通过红外线夜视仪,能捕捉到黑暗中的物体,虽然不能看清人的面貌,但至少能看到体态和动作,还有动作的意图。
可惜,凡事凡物都有利有弊。
这种地摊市场上淘来的便宜货,模样象沙漠中使用的防尘镜一样,让豸的视线得到加强,但视野受限,上下左右,顶多只能拓展二十五度,所以,一般只作观察时使用,行家在真正实战之时,是很少戴着这种玩艺的。
戴上夜视仪,周必洋顿时jīng神一振,心安不少。
他不得不佩服向天亮,除了不紧张,还有对地形的选择。
向天亮和周必洋蹲坐的地方,是两条胡同的交叉点,可谓四面有路。
这固然给对手提供了四个进攻方向,但自己也有四条生路。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在生死线上闯荡的人,只有预先为自己设置生路,才能称之为高手。
更何况,此地此境,向天亮和周必洋还有第五条生路。
两个人坐的地方,是一块一米长的青石板,青石板的下面,是胡同里必不可少的排水沟。
向天亮和周必洋蹲坐在青石板上,两个人的两边,就是敞着的排水沟,紧急时只要屁股轻抬,一个翻身就能躲进排水沟。
冬季的排水沟里,水总是不多的。
对于向天亮和周必洋这样偏瘦的人来说,这种排水沟简直就是为他们量身定造的,堪称逃命时的最佳途径。
这也是周必洋信心倍增的理由。
这时,脚步声停止了。
向天亮和周必洋同时抬头侧望。
那是一个人影,正站在别克轿车边。
他在看着别克轿车,不,他在倾听轿车的动静。
他的左手,慢慢的放到发动机盖上。
他在探试盖上有无热度。
聪明,如果发动机盖是热的,那么几乎可以确定,轿车刚到,轿车的主人就在附近。
但是,这是冬天,没有长久驰聘的轿车,一点点热度,早被寒冷所吞没。
这个人收回自己的左手,一动不动的伫立几秒钟,然后,他绕着轿车,慢慢的走了一圈,这期间,他的左手分别在车前车后挂车牌的地方触碰了一下,当然,他没有“见”到车牌。
他一直让自己的左手在“工作”,而他的右手,始终弯曲着,插在胸前的衣服里。
向天亮和周必洋几乎同时得出了判断。
这个人不是洪海军,也不是神秘人。
因为他的身高,绝对没有超过一米七零,和“传说”的神秘人相差甚远,也不符合洪海军那标准的男人身材。
他长得很粗壮,穿着冬装,看上去象个胖子。
是那个老狼。
周必洋拿枪的右手,微微的颤了一下。
向天亮感觉到了。
他伸出左手,在周必洋的视野里举了一下后,又收了回去。
周必洋“读”懂了。
向天亮的左手伸出去的时候,三指收着,食指伸直,中指弯着。
这是在说,对方有两个人,除了一个站在别克轿车边,暗中还有一个。
周必洋很明白,他不是菜鸟,虽然没有象向天亮和邵三河那样,曾经轰轰烈烈,荡气回肠,但也曾经历枪战和生死。
这个时候,最好的行动,就是什么也不要动。
以静制动。
向天亮的判断是对的。
因为站在别克轿车边的那个人,回头朝身后看了一眼。
他这是在向同伴传达某种信息。
然后,他突然的疾动起来。
只见这个人象灵猫似的,弯腰趴在轿车的前盖上,双手轻灵之极,接触车盖的刹那,竟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他在“火力”侦察,在试探周围的动静。
但是,他很聪明,始终不敢离开别克轿车,因为在这时候,轿车就是他最好的屏障。
向天亮却在动,无声的动,他的手里,不知何时,已有了一把枪。
胡同里很静,死一般的静。
冰冷的青石板,在对向天亮和周必洋传递着寒意,正好刺激着他们的神经,让他们保持应有的冷静。
两个人甚至连呼吸都“停止”了。
如果在这个时候进行呼吸,嘴里冒出的热气,将成为致命的目标。
别克轿车边的那个人,趴在车盖上一动不动,仿佛凝固成了轿车的一部分。
他的身体很凝。
这是他在倾听,在观察。
向天亮和周必洋不为所动。
这是无声的较量。
向天亮在心里数着。
三十秒,四十秒,五十秒,五十五秒,五十八秒,五十九秒,六十秒……
这个人太有耐心了。
冷汗直冒,早已湿透了向天亮和周必洋的内衣。
终于,他动了,直起腰,离开轿车,转身向胡同口走去。
周必洋长长的松着气。
但是,向天亮仍然一动不动。
那个人离开的脚步声没了。
这时,向天亮的左手,却突然的摁在了周必洋的右大腿上,用力的捏了一下。
周必洋顿时明白过来。
他赶紧闭住自己的呼吸,因为他的嘴里,正在往外吐着热气。
和向天亮一样,周必洋定定神,让自己的身体重新凝固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象风筝似的,从胡同口飘了进来。
人影快如鬼魅,轻若飞燕,无声无息,贴着墙壁,眨眼之间,就飘到别克轿车边。
周必洋看清了,还是刚才那个人,又矮又壮。
好一招“回马枪”。
周必洋心里大呼侥幸,对手实在是太狡猾了。
又是漫长的一分钟。
忍耐,不仅是jǐng察的必备素质,也是每个成功人士成功的必要元素。
周必洋想起了“蹲坑”这个jǐng察用词,现在他和向天亮就是在“蹲坑”,尽管他们的屁股是贴在冰冷的青石板上的。
人生的整个过程,就是不断的“蹲坑”守候,九十九次败,为的是第一百次的成功。
那个人又在别克轿车边停留了一分钟。
然后,他才慢慢的离开,消失。
向天亮终于吐出了一口气,而且是毫无顾忌的发出了声音。
周必洋更惨,他想咳嗽,只有弯着身子,用左手使劲的扼住自己的喉咙。
许久,向天亮和周必洋才缓过劲来。
“必洋兄,感觉如何?”向天亮轻笑。
“唉,比枪战紧张百倍。”周必洋叹息着。
“你怕吗?”
“怕。”
“怕什么?”
“对方的非同一般的处事方式。”
“何处非同一般?”
“故意把自己暴露出来。”
“所以?”
“所以,最可怕的是在暗处的那个人。”
“你看到了?”
“没有。”
“那你如何得知?”
“感觉,感觉他就在暗处,手里拿着武器,已做好随时shè击的准备。”
“必洋兄,你进步了。”
两个人收枪,又摘下了夜视仪,塞回到黑皮包里。
然站起身来,活动着身子,让体内的血液恢复正常的流动。
向天亮提起了黑皮包,挂到自己的脖子上。
“必洋兄,你认为他是谁?”
“老狼。”
“确认吗?”
“我确认。”
“那么,现在可以证明了吗?”
“证明洪海军就是神秘人?”
“对。”
“是的,可以证明了。”
“怎么证明?”
“这里离他家的直线距离不过两百米,而老狼却出现在这里。”
向天亮淡淡的一笑,“但是,别人不会相信,你我的判断不是证据。”
“那么,继续证明?”周必洋笑着问道。
“局长同志,该怎么继续证明呢?”向天亮又反问了。
周必洋笑着说道:“那就得跑住前进了。”
“乐意奉陪。”
向天亮话音刚落,周必洋已如箭一般飞了出去。m
第0664章 继续证明
w沿着小胡同,向天亮和周必洋一口气跑到了“滨海大酒家”。
向天亮望着那“滨海大酒家”的招牌,不禁喘着气哑然失笑。
这哪里是什么酒家,不过是一个小饭馆,比路边摊勉强好点。
晚上十一点多了,没有客人,店里只有老板杜世成一个人。
杜世成是周必洋的亲戚,长得胖乎乎的。
周必洋进店就跑到杜世成身边,在他耳边低声说起来。
杜世成不住的点着头。
向天亮乘机上了二楼。
二楼用木板隔成了四个小包间,向天亮进了第二间,反手锁死了身后的门。
很快的,二楼第一个包间里,周必洋一个人盘腿而坐,面对小桌上的花生米和猪头肉,开始了自斟自饮。
十多分钟后,也就是晚十一点三十分左右。
洪海军果然不请自来,推门而进。
周必洋:“咦,吓我一跳,你怎么来了?”
洪海军:“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周必洋:“大冷的天,谁要你陪?”
洪海军:“嗨,都是你害的。”
周必洋:“嫁祸于人,坐下吧。”
洪海军:“我睡得好好的,你又是电话,又是喝酒的,我还能躺着吗。”
周必洋:“行,老规矩,这次我请,下次你请。”
洪海军:“啥酒?”
周必洋:“小康水平,清河大曲,不喝拉倒。”
洪海军:“不喝白不喝。”
周必洋:“别忘了,迟到者自罚三盅。”
洪海军:“……我干了。”
周必洋:“爽快,咱哥俩碰一个。”
洪海军:“碰一个。”
周必洋:“啧啧……他娘的,这清河大曲,咋越来越没味道了呢?”
洪海军:“不会是老杜掺水了吧?”
周必洋:“他敢。”
洪海军:“你还别说,老杜不敢,人家清河酒厂就敢。”
周必洋:“倒也是,产量上去了,质量下来喽。”
洪海军:“呵呵,这年头,钞票第一,良心么,靠边站了。”
周必洋:“哎,不发牢sāo了,喝酒喝酒。”
洪海军:“喝,喝。”
周必洋:“咦……”
洪海军:“咦啥啊?”
周必洋:“你是从床上起来的吗?”
洪海军:“怎么了?”
周必洋:“你衣服上有露水,一定是从什么地方潇洒后过来的。”
洪海军:“你狗眼啊。”
周必洋:“哈,我没说错吧。”
洪海军:“没错个头,外面雾这么浓,从我家走到这里,能不沾上露水吗?”
周必洋:“哎对了,你怎么知道我一定在这里喝酒?”
洪海军:“这么晚了在家喝酒,嫂子管着,你不敢,去滨海大厦喝酒,可惜你没钱,别人请你也不可能,因为你是个清官啊,所以,就你这经济水平,也只能在老杜这里喝酒,”
周必洋:“呸,我就不能宽绰一回啊。”
洪海军:“呵呵,就你这抠门劲,敢喝茅台五粮液吗。”
周必洋:“别笑我,都是阶级兄弟,你也强不到哪里去。”
洪海军:“哎,瞧你这脸sè,心里有事?”
周必洋:“看出来了?”
洪海军:“一个锅里吃饭几年了,你还能瞒我?”
周必洋:“嗯,别提了,喝酒喝酒。”
洪海军:“到底啥事?”
周必洋:“小事一桩,过去了。”
洪海军:“不,我明白了,是与我有关。”
周必洋:“算是吧。”
洪海军:“今天下午,医院里发生的事?”
周必洋:“对。”
洪海军:“邵局骂你了?”
周必洋:“嗯。”
洪海军:“我说呢,瞧你一脸的不痛快。”
周必洋:“没什么,治安归我管,贾医生差点被绑架,我们大家都该挨骂。”
洪海军:“老周,对不起。”
周必洋:“对不起个屁。”
洪海军:“行,你就骂我几句吧,要不,你揍我一顿也行。”
周必洋:“你啊你,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要把医院抢过去,当作你的责任区?”
洪海军:“事情都发生了,我现在还能说啥。”
周必洋:“说句实话,你是不是和医院领导有什么猫腻?”
洪海军:“我?你看象吗?”
周必洋:“看不出。”
洪海军:“你就别渗我了,我还想进步进步呢。”
周必洋:“开会的时候,向副县长也来了。”
洪海军:“哎,不是说向副县长去外地了吗。”
周必洋:“那是烟幕弹。”
洪海军:“噢,向副县长可是大高手,这时候他能外出么。”
周必洋:“没错,向副县长是个高手,至少你我是望尘莫及。”
洪海军:“向副县长,他怎么说,没骂人吧。”
周必洋:“他倒没有,毕竟是大学出来的,年轻但懂道理。”
洪海军:“噢,你们是开案情分析会了。”
周必洋:“算是吧,都是党委委员,也算是党委会。”
洪海军:“唉……”
周必洋:“你叹啥气?”
洪海军:“我是治安大队的,沾不上边啊。”
周必洋:“哼,沾不上边?”
洪海军:“怎么了?”
周必洋:“你,我,大家都沾上边了。”
洪海军:“都沾上边了?”
周必洋:“嗯。”
洪海军:“什么意思?”
周必洋:“向副县长下了两个结论。”
洪海军:“什么结论?”
周必洋:“你说呢?”
洪海军:“保密?那就算了。”
周必洋:“是保密,保会传达到所长一级,你不在保密之列。”
洪海军:“我说嘛,连我这治安大队长都保密,那还怎么破案啊。”
周必洋:“就是这个理。”
洪海军:“哎,透露一点,向副县长是什么结论?”
周必洋:“一个,是四案并案。”
洪海军:“四案并案?哪四案?”
周必洋:“西石桥汽车爆炸案、医院绑架未遂案、卢部长家枪击案。”
洪海军:“只有三个案啊。”
周必洋:“还有,三年前的袭jǐng案。”
洪海军:“三年前的袭jǐng案?也捞出来了?”
周必洋:“嗯,下一步就是并案侦查。”
洪海军:“我说老周,并案侦查,有证据吗?”
周必洋:“有。”
洪海军:“什么?”
周必洋:“神秘人。”
洪海军:“神秘人?”
周必洋:“对。”
洪海军:“这家伙他,他三年前打了你三枪,打了小陈一枪后,就销声匿迹了,现在,现在又冒出来了?”
周必洋:“不错,他又冒出来了。”
洪海军:“你是说,今儿个一天三案,和三年前的袭jǐng案,都是神秘人所为。”
周必洋:“基本上可以肯定。”
洪海军:“有点,有点牵强了吧。”
周必洋:“不牵强,至少,至少向副县长把我给说服了。”
洪海军:“西石桥汽车爆炸案,不是没有目击证人吗?”
周必洋:“有,向副县长和他的朋友,他们是西石桥汽车爆炸案的幸存者,他们就是目击证人。”
洪海军:“他们看到神秘人了?”
周必洋:“嗯,看到了,不太明确,但基本上是可以肯定的。”
洪海军:“那么,医院绑架未遂案呢?”
周必洋:“你知道不知道,当时是谁救了贾惠兰医生?”
洪海军:“我没出现场,不知道情况,下班前听刑侦大队的人说,是向副县长救了贾惠兰医生。”
周必洋:“没错。”
洪海军:“这么说,绑架贾惠兰医生的人,就是那个神秘人?”
周必洋:“不是。”
洪海军:“不是?”
周必洋:“是神秘人的同伙,老狼。”
洪海军:“老狼?”
周必洋:“对,是老狼,但神秘人就在附近。”
洪海军:“向副县长看到神秘人了?”
周必洋:“向副县长没看到,但是,向副县长的朋友看到了。”
洪海军:“哦,那就是说,基本上可以确定,神秘人和老狼是一伙的了。”
周必洋:“是的。”
洪海军:“那,那卢部长家的枪击案呢?”
周必洋:“你不知道?”
洪海军:“不知道,我倒是想知道,可刑侦大队和特jǐng队把县委领导宿舍区围得水泄不通,我能进去吗?”
周必洋:“咦,你怎么知道刑侦大队和特jǐng队都去了?”
洪海军:“去,这还用说吗?案子发生在县委领导宿舍区,县委领导的家里,又响了枪,咱们局里还不全员出动啊。”
周必洋:“嗯,都去了,连黎政委和方局都去了。”
洪海军:“枪击案也是神秘人干的?”
周必洋:“对,今天一天连发三案,前两案都是老狼出手,神秘人掩护,但今晚的枪击案,神秘人亲自出手了。”
洪海军:“确定了?”
周必洋:“绝对确定。”
洪海军:“绝对?我说老周,这世上有绝对的事吗?”
周必洋:“有,因为神秘人碰上的人,又是向副县长。”
洪海军:“向副县长的运气够好的么。”
周必洋:“向副县长的运气,就是神秘人的晦气。”
洪海军:“双方战果如何?”
周必洋:“接触战,一触即退,胜负不分。”
洪海军:“打过照面了?”
周必洋:“那倒没有。”
洪海军:“那怎么肯定就是神秘人所为?”
周必洋:“因为,他画蛇添足,弄巧成拙了。”
洪海军:“怎么回事?”
周必洋:“神秘人给向副县长打了个电话,但他绝没有想到,他这一笨招,正好暴露了他自己。”
说到这里,周必洋喝了一盅酒,微笑着看向了洪海军。m
第0665章 攻心为上
w周必洋看着洪海军的目光,绝非锐利,相反,却是柔和而又淡然。使用阅138看書蛧,完全无广告!
但是,同事之间,酒桌之上,在谈到敏感问题时,拿眼睛盯着对方,显然是不怀好意,意味深长。
这是向天亮和周必洋设下的一个局。
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
周必洋是审讯高手,市局早在三年前就想调他,用现任市公安局局长郭启军的话说,市局预审处处长的职务,随时为周必洋留着。
别人用刀子杀人,周必洋的武器是目光,不杀人,只杀心。
果然,洪海军有些不自在,反瞪了周必洋一眼,端起酒盅喝酒,明显是在掩饰自己的内心。
周必洋可谓有恃无恐。
靠墙而坐,面对着门,隔壁有向天亮坐镇,周必洋占据着非常有利的位置。
再说经过刚才在那条胡同里的较量,周必洋的胆量气魄和心理素质,已经有了质的提升飞跃。
更何况,向天亮已经通知肖剑南和邵三河,他们兵分两路,应该已经完成针对这个区域的封锁包围。
天时、地利、人和,周必洋三项全占,他量定洪海军不敢轻举妄动。
洪海军表现还算正常,借着为周必洋倒酒,很快恢复了从容。
两人主动碰杯,然后一干而净,举盅见底,相互一笑。
洪海军:“老周,你继续说啊。”
周必洋:“都快半夜了,还说?”
洪海军:“我可是特地跑来陪你的哦。”
周必洋:“刚才我说到哪儿了?”
洪海军:“你说,‘神秘人给向副县长打了个电话,但他绝没有想到,他这一笨招,正好暴露了他自己’。”
周必洋:“对,神秘人因此而露出了破绽。”
洪海军:“怎么个破绽?”
周必洋:“说起来特有意思,向副县长贼得很,身上带着录音笔,正好把神秘人说的话录了下来。”
洪海军:“他撞到向副县长枪口上去了。”
周必洋:“对,向副县长对声音很有研究,一下就揪出了神秘人的致命错误。”
洪海军:“什么致命错误?”
周必洋:“这就是向副县长的第752章奏、音调、语气和句式等习惯,是很难临时改变的。”
洪海军:“这个我倒听说过,有点根据。”
周必洋:“而且,向副县长有辨音的才能。”
洪海军:“什么叫辨音?”
周必洋:“据向副县长说,他只要听人说话,就很容易判断出,他是不是就是录音带里的神秘人。”
洪海军:“真神了,向副县长真有这种本领?”
周必洋:“听邵局说,向副县长在清河工作的时候,曾经帮助市局侦破过类似的案件。”
洪海军:“这么说,四案并案,侦破方向也有了,下一步就要大动干戈了。”
周必洋:“是啊。”
洪海军:“老周,你报仇的rì子快来了么。”
周必洋:“哼。”
洪海军:“咦,怎么了?”
周必洋:“你不明白?”
洪海军:“不明白,你好象高兴不起来啊。”
周必洋:“你脑瓜子转得比我快,想想吧。”
洪海军:“噢……你是说?”
周必洋:“想明白了吧?”
洪海军:“我……我好象想明白了。”
周必洋:“所以你说,我是该高兴,还是不该高兴?”
洪海军:“老周,如果确认神秘人就是jǐng察,那一网下去,动静就大了去了。”
周必洋:“不错,你我都在网内。”
洪海军:“你?三年前的袭jǐng案,你可是受害者啊。”
周必洋:“但是,向副县长说得对,我也是怀疑对象之一。”
洪海军:“为什么?”
周必洋:“向副县长说,当时唯一的目击者小陈,一遭遇就被打倒了,后来发生的事,就全凭我一个的叙述,我如果和开枪者合伙,用苦肉计的办法,完全能演一出贼喊捉贼的好戏。”
洪海军:“这个……倒也是有些道理。”
周必洋:“而且,我中的三枪全在腹部,确实不是当场致命的,符合苦肉计的特征。”
洪海军:“照这么说,你是真要被调查了。”
周必洋:“这么说吧,照猫画虎,按现有线索往上套,套着谁,谁都得接受调查。”
洪海军:“嗯,党委会确定范围了没有?”
周必洋:“一,三十岁以上,四十岁以下,二,身高一米七二以上,一米八以下,三,有持枪证并经常带枪的,四,三年前袭jǐng案发生以来直到现在,在县局和城关派出所工作的人,五,枪法过得去的人。”
洪海军:“哟,真打击一大片了”
周必洋:“比大海捞针总要好多了。”
洪海军:“那张蒙副局长也是。”
周必洋:“对。”
洪海军:“杜贵临也算一个。”
周必洋:“当然。”
洪海军:“还有,刑侦大队姜学明是吧?”
周必洋:“肯定。”
洪海军:“去城关派出所接你班的毛永来呢”
周必洋:“他不算,个头不够高,但也不能排除。”
洪海军:“还有,还有特jǐng队的王平。”
周必洋:“是的。”
洪海军:“老周,向副县长这招够损的,这么一来,领导和骨干几乎都被列入调查对象了。”
周必洋:“没办法的办法嘛,先查领导,再查骨干,最后是jǐng员。”
洪海军:“明白了,人人过关呗。”
周必洋:“别忘了,还有你。”
洪海军:“我?呵呵……我象吗?”
周必洋:“你?我看象。”
洪海军:“哪里象?”
周必洋:“都象。”
洪海军:“呵呵,越说越悬乎了。”
周必洋:“你三十四岁,年龄上符合,你身高一米七五,也在标准之内。”
洪海军:“去你的,还有呢?”
周必洋:“你有持枪证,有条件带枪吧。”
洪海军:“晕死,别人不知道,你还能不知道?我在城关所工作时,有摸枪的时间吗?”
周必洋:“哈哈,还有呢,你一直在城关工作,这条你也跑不了。”
洪海军:“呵呵……那倒是,我是城关人,乡下我不愿意去,市里没人愿意要我,我当然待在城关工作了。”
周必洋:“你啊,最后一条,你最象。”
洪海军:“哪一条?”
周必洋:“枪法过得去的人,你枪法很好啊。”
洪海军:“我……我枪法很好?”
周必洋:“是啊。”
洪海军:“呵呵……”
周必洋:“你笑什么?”
洪海军:“呵呵……我枪法好,老周,你有毛病吧。”
周必洋:“我没毛病。”
洪海军:“我从当城关派出所教导员到现在,几年没开过枪了,你不知道?”
周必洋:“可是,有人说你枪法很好。”
洪海军:“有人说我?”
周必洋:“对,而且是亲眼所见。”
洪海军:“谁,谁说的?”
周必洋:“杜贵临,两年前,你和杜贵临带着治安组,在西郊和南河县的走私团伙遭遇,你还没忘吧?”
洪海军:“你是说两年前那事啊,怎么能忘呢。”
周必洋:“你当时夺过杜贵临的枪,一共开了五枪,五枪五个,弹无虚发。”
洪海军:“老周,那是杜贵临开的枪。”
周必洋:“你啊,故意掩饰自己的枪法,令人怀疑。”
洪海军:“去你的,照你这么一说,连我自己都要怀疑自己了。”
周必洋:“是吗?”
洪海军:“呵呵,我快真的成了那个神秘人了。”
周必洋:“我也觉得你很象。”
洪海军:“老周,你损我是不?”
周必洋:“哈哈……急了?”
洪海军:“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急啥?”
周必洋:“所以嘛,开个玩笑,你当什么真那,来来来,喝酒喝酒。”
……
周必洋呷着白酒,目光更加的柔和了。
可是,洪海军的心,己经彻底的乱了。m
第0666章 步步紧逼
w周必洋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小说排行榜
作为多年的同事,洪海军对周必洋的笑,实在是太了解了。
那是每次面对嫌疑人时,取得重大突破后,情不自禁地露出的得意的笑。
洪海军这才明白,自己上当了。
这分明是一个预先设下的局。
洪海军乘着举盅喝酒的机会,用眼睛的余光,环顾了一下小房间的周围。
他看出了自己的处境,一句话,两个字,绝境。
自己的后背暴露给了那扇小门,这是一忌,右边是木板隔墙,一眼就能看出那木板薄得很,如果隔壁藏着危险,危险就能喷薄而出,还有左边的大窗户,正对着北大街,街对面是城关镇北岸的百货大楼,如果周必洋是有备而来,那么,他一定会在六十余米外百货大楼上设下伏兵。
显然,这是周必洋在“火力侦察”。
既然是侦察,就说明还不知虚实和真假。
洪海军慢慢的平复了心神。
他也抬起头,让自己的目光,都集中到周必洋的脸上。
周必洋的脸上,波澜不惊,唯有因酒jīng的作用,脸sè微微的泛红。
洪海军:“老周,你我共事多年,算得上是兄弟吧?”
周必洋:“是兄弟,不是算得上。”
洪海军:“那你给句实话。”
周必洋:“真想听实话?”
洪海军:“这还用说么。”
周必洋:“那么,我告诉你,我没开玩笑。”
洪海军:“这么说,我真的要被调查了?”
周必洋:“不错。”
洪海军:“就凭你刚才说的那些?”
周必洋:“还不够吗?”
洪海军:“当然不够,你是大行家,知道你自己刚才说的,没一点干货。”
周必洋:“这简单,水货挤掉水,不成了干货吗。”
洪海军:“你……你负责挤我的水?”
周必洋:“对,局党委决定,由我负责对你进行调查,海军,对不起啊。”
洪海军:“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讲什么对不起呢?”
周必洋:“也是,咱们都算是明白人嘛。”
洪海军:“让我明天代你去开‘军jǐng席会议’,是假的吧?”
周必洋:“嗯,本来我想在明天,在县武装部,正式向你宣布的。”
洪海军:“但你现在在想,择rì不如撞rì?”
周必洋:“不错,一边喝酒,一边交心,我觉得很符合你我之间的关系。”
洪海军:“原来,你知道我要来找你。”
周必洋:“哈哈,说明你心机太重。”
洪海军:“我心机重吗?”
周必洋:“你一直心机很重,共事这么多年了,我知道的。”
洪海军:“我承认,我从jǐng开始,就想当一名刑jǐng,窝在派出所里干些婆婆妈妈的事,我能没想法吗?”
周必洋:“我看出来了,你这几年,心态是有问题。”
洪海军:“废话,这和现在的案子有关系吗?”
周必洋:“每一个罪犯,心态都有问题。”
洪海军:“并不是每一个有心态的人都是罪犯。”
周必洋:“说点实在的吧。”
洪海军:“我愿意回答你的问题。”
周必洋:“你今天晚上是在家里吗?”
洪海军:“是,我在睡觉。”
周必洋:“从你接到我电话,到你起来走到我这里陪我喝酒,这段时间你在干什么?”
洪海军:“你让我睡不着了,我只好起床去138看書蛧,然后我想喝酒了,想到你可能在‘滨海大酒家’喝酒,我就过来找你了。”
周必洋:“没有证人吧?”
洪海军:“你敢深更半夜把老婆从热被窝里拽出来吗?”
周必洋:“哈哈,反问得好,这个问题过了。”
洪海军:“你那套我懂,少来迂回的,直奔正题吧。”
周必洋:“痛快。”
洪海军:“我敢不痛快吗?”
周必洋:“好,今天晚上你几点吃的晚饭?”
洪海军:“五点半。”
周必洋:“在什么地方吃的?”
洪海军:“家里。”
周必洋:“和谁一起吃的?”
洪海军:“我老婆和儿子。”
周必洋:“你父母呢?”
洪海军:“去我姐姐家了。”
周必洋:“晚饭吃了多长时间?”
洪海军:“大约十五分钟吧。”
周必洋:“吃的是什么?”
洪海军:“炒年糕。”
周必洋:“晚饭以后呢?”
洪海军:“我去了书房。”
周必洋:“你真是喜欢看书啊。”
洪海军:“多此一问,我要参加法学函授,我能不看书吗?”
周必洋:“噢,为了文凭。”
洪海军:“废话,你是大专毕业,我是高中毕业,我要是有你的文凭,你的位置说不定就是我的了。”
周必洋:“野心不小。”
洪海军:“不想当局长长的jǐng察,就不该当jǐng察。”
周必洋:“一直在书房里?”
洪海军:“不错。”
周必洋:“几点睡觉?”
洪海军:“我作息很有规律,九点半洗澡,十点钟上床睡觉。”
周必洋:“谁能证明你一直都待在书房里?”
洪海军:“没人。”
周必洋:“你老婆或儿子,期间都没去书房找你?”
洪海军:“没有。”
周必洋:“少见。”
洪海军:“我的138看書蛧,客厅餐厅厨房在二楼,卧室在三楼,我不喜欢在看书的时候被人打扰。”
周必洋:“这么说,今晚在卢部长家发生枪击案时,你一直在家里了?”
洪海军:“是。”
周必洋:“今天白天是你的班?”
洪海军:“是,这周我都是白班。”
周必洋:“今天下午你去了县人民医院?”
洪海军:“下午一点差十分,我正在治安大队休息,接到城关派出所所长毛永来电话,说姜建文副县长的病房里发现了窃听器,我马上带人赶了过去,大约一点时,我赶到了医院。”
周必洋:“什么也没有发现?”
洪海军:“没有。”
周必洋:“搜查过住院部周边吗?”
洪海军:“当然有。”
周必洋:“多大范围?”
洪海军:“五十至六十米。”
周必洋:“为什么?”
洪海军:“技侦人员说,那种窃听器只能将信号发到到五十米。”
周必洋:“你放过了贾惠兰医生的车?”
洪海军:“因为它在七十多米外。”
周必洋:“哦,你几点离开医院的?”
洪海军:“至少,至少是两点以后了,具体我记不清了。”
周必洋:“你在医院里留了多少人?”
洪海军:“我们治安大队的第三组,六个人,城关所在外围也有六个人。”
周必洋:“其中住院部留了几个人?”
洪海军:“两个,便衣,安排在五楼姜副县长的病房外。”
周必洋:“这么说,从贾惠兰医生被绑架到被解救,你的人一直没有出现?”
洪海军:“惭愧,在绑架案发生的短短五分钟之内,我的人没能赶到,等他们在十分钟后赶到时,绑架者已经逃跑,贾医生也悄悄的离开了。”
周必洋:“这么说,你根本不了解绑架案的情经过,那么,你是怎么知道是向副县长救了贾医生的?”
洪海军:“我这么说过吗?”
周必洋:“你刚才就是这样说的?要我把录音翻出来吗?”
洪海军:“老周,你还真藏着录音机啊。”
周必洋:“你说呢?”
洪海军:“你够狠。”
周必洋:“回答问题。”
洪海军:“我是听刑侦大队的人说的?”
周必洋:“听刑侦大队的谁说的?什么时候?什么地方?”
洪海军:“今天下午下班前,我路过刑侦大队大办公室,在门外听他们议论来着。”
周必洋:“他们是谁?几个人?”
洪海军:“不知道,忘了。”
周必洋:“是不知道,还是忘了?”
洪海军:“老周,我真没注意是谁说的。”
周必洋:“海军,你撒谎了。”
洪海军:“去,随你怎么说。”
周必洋:“那么,下午绑架案发生时你在哪里?也就是说,下午两点你离开医院后去了哪里?”
洪海军:“县委大院啊,县正在召开,那里的保卫工作,我是第一责任人,我得去守着吧。”
周必洋:“一个人去的吧。”
洪海军:“人手紧嘛。”
周必洋:“而且,你没下车,只是待在车上。”
洪海军:“你怎么知道的?”
周必洋:“因为你只有这样自圆其说,才能说明,你没有证人看见你去没去县委大院。”
洪海军:“哎,我真去了县委大院。”
周必洋:“可是有人说,绑架案发生时,你还在医院里,而且就在住院部附近。”
洪海军:“老周,你什么意思?”
周必洋:“没什么意思。”
洪海军:“你不会说,是我绑架了贾医生吧。”
周必洋:“我可没这么说。”
洪海军:“你就是这个意思。”
周必洋:“但愿人家是看错了。”
洪海军:“肯定是看错了。”
周必洋:“海军,今天凌晨四点半,西石桥发生汽车爆炸案时,你在哪里?”
洪海军:“在家睡觉啊。”
周必洋:“谁能证明?”
洪海军:“废话,当然是我老婆了。”
周必洋:“你也是废话,你老婆睡着了,他怎么知道你有没有在床上。”
洪海军:“我老婆喜欢搂着我睡觉。”
周必洋:“是这样的吗?”
洪海军:“呸,不信你自个问她去。”
周必洋:“哈哈,你又撒谎了。”
洪海军:“我不象你,敢搂着别的女人睡觉。”
周必洋:“少打叉,我听说,你常常跟老婆分床睡,而且是直接睡在书房里的。”
洪海军:“胡说八道,你听谁说的?”
周必洋:“你老婆告诉我老婆,我老婆又告诉了我。”
洪海军:“老周,你真他妈的八卦。”
周必洋:“哎,咱们都是文明人,不要骂人,回答问题。”
洪海军:“我有一个臭毛病,累了时睡觉就会打呼噜,为了不影响我老婆,我是有时候睡在书房里,这不行吗?”
周必洋:“咦,我怎么没听说过你还有这个臭毛病?”
洪海军:“你是谁啊,我什么都要向你汇报吗?”
周必洋:“这么说,你昨天晚上是睡在书房里了。”
洪海军:“对,这些天我很累,是睡在书房里。”
周必洋:“也就是说,今天凌晨你如果出现在西石桥,连你老婆也不知道了。”
洪海军:“理论上可以这样说。”
周必洋:“所以,你有时间制造西石桥汽车爆炸案。”
洪海军:“照你这么说,你也有作案时间。”
周必洋:“哈哈,我没有,因为我才是真正抱着老婆睡觉的男人。”
洪海军:“如果是我查你,也能把你查成一个嫌疑犯。”
周必洋:“如果你是清白的,如果你不是那个神秘人,你就有机会报复我了。”
洪海军:“是吗?”
周必洋:“局党委的决议,我先查你,然后你查我。”
洪海军:“那你可要小心了,我会比你狠一百倍。”
周必洋:“哈哈,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机会了。”
洪海军:“肯定有的。”
周必洋:“我还没问完呢。”
洪海军:“请继续。”
周必洋:“还记得三年前的袭jǐng案吗?”
洪海军:“记得,当时正值严打,你上的是白班,但你加班到到晚上,直到下半夜三点才和小陈回家,路过西石桥时碰上了那个神秘人,从而在桥的南岸发生了枪战。”
周必洋:“我想问你的是,当时你在哪里?”
洪海军:“明知故问,当时是两班倒,你是所长我是教导员,你上白班,我上夜班,我还能去哪里,当然是在所里值班了。”
周必洋:“是这样吗?”
洪海军:“是这样的。”
周必洋:“海军,你可要想好了。”
洪海军:“什么意思?”
周必洋:“撒谎之前,你要想好怎么圆谎呗。”
洪海军:“胡说八道,我又撒什么谎了?”
周必洋:“又?你这个‘又’字说得很有意思。”
洪海军:“你少跟我咬文嚼字。”
周必洋:“那你说说,当时除了你,还有谁在所里值班?”
洪海军:“老张、小王、赵刚、高佬……至少有七八个吧。”
周必洋:“我如果把他们找来,让他们回忆一下,就能知道,你当时有没有在所里,特别是袭jǐng案发生的时候,因此,你要想好了再回答我。”
洪海军:“当时我在自己办公室啊。”
周必洋:“又是没有证人吧?”
洪海军:“确实没有,我无法证明自己当时就在办公室里。”
周必洋:“所以,三年前的袭jǐng案,你有作案时间。”
洪海军:“理论上说,是这样。”
周必洋:“可是,案发后排查时,你没有主动说明。”
洪海军:“我说明了m
第0667章 致命的破绽
w周必洋淡淡的一笑,举盅喝干后,抹了抹嘴,又缓缓的摇起头来。百度搜索,
“海军,不是我狠,这只是我的任务。”
洪海军瞪着周必洋,脸sè有点变了。
忽地,洪海军轻轻的笑了起来。
“不愧为预审专家,凭着两片嘴皮子,就把人整成了罪犯。”
周必洋笑着说道:“如果你是,你就是,如果你不是,你就不是。”
“这话说得很有哲理,那你说,我是还是不是?”洪海军看着周必洋问。
“是,也不是。”
“摩棱两可的回答。”
周必洋说道:“很简单,说你是,但没有证据,一点证据也没有,说你不是,但所有的线索,经过充分的推理,都表明你有重大的嫌疑。”
洪海军点着头,“我承认,你刚才一通问话,把我身上的疑点都暴露出来了,很多地方我无法自圆其说。”
“希望你能证明自己。”周必洋从容的笑着。
“然后呢?”
周必洋笑道:“然后是两个结果,你是清白的,那么你会负责调查我。”
“如果不是呢?”
“结果不言而喻吧。”
洪海军又在点头,“于是,我就成了那个神秘人。”
“好象是这样。”周必洋也点着头。
沉默,可怕的沉默。
洪海军又瞧着周必洋,“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不知道,但是。”周必洋摇着头说道,“但是至少,你现在心里很不平静。”
“不错。”
“那你一定要冷静。”
“冷静不了。”
周必洋摇着头道:“对不起,我爱莫能助。”
“我还在想。”
“说。”
洪海军的脸上,努力展示着笑容,“我在想,如果我真是那个神秘人,那么,我是现在就承认好呢,还是等你查出来好呢?”
“区别蛮大哟。”周必洋微笑起来。
洪海军脸上的笑容,忽地凝固住了。
“如果我选择现在,你老周就活不了。”
“杀人灭口?”
洪海军摇着头道:“这没用,因为你不会成为我的威胁。”
“那又怎样?”
“鱼死网破呗。”
周必洋笑着说道:“好一个鱼死网破,海军,你太高看自己了。”
“至少比你强。”
周必洋爽快地承认,“如果你是那个神秘人,那你肯定比我强,惭愧那,三年前那个寒冷的下半夜,对方开了四枪以后,我才勉强开了一枪。”
洪海军笑道:“其实你也不差,只是囿于jǐng察的身份,你开枪的速度自然慢了一拍,更何况,你第一枪是个臭弹,把你给耽误了。”
“谢谢夸张,我有自知之明。”周必洋脸上泛起了苦笑。
“呵呵……”
“笑什么?”
洪海军笑着问道:“听说这三年里,你几乎把全部的业余时间都用在了练枪上,有这回事吗?”
“有。”
“成果如何?”
周必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行,我命中注定,只能是个一流的枪手,却成不了超一流的枪手。”
“装的吧?”
“这能装吗?”
“那就试试呗?”
“怎么试?”
洪海军笑了笑,“你我掏枪,比比谁快。”
“你从不带枪,没法比。”
洪海军看着周必洋,“你说错了。”
“什么错了?”
“最近不大太平,所以只要晚上出门,我必定带枪。”
“是吗?”
“不错。”
周必洋点着头微笑,“那就试试?”
“试试。”
“你以什么身份试呢?”
“不懂。”
周必洋问道:“你是以洪海军的身份,还是以神秘人的身份?”
“无所谓。”洪海军摊摊双手。
“对我来说,很有所谓。”
洪海军低沉的笑了笑,“神秘人是你的仇人,是你的耻辱,我建议你把我当作神秘人,这样将会有助于提高你的出枪速度。”
“好建议。”
“嗯?”
“嗯。”
两个人闭上嘴,双手放到了小桌上,互相凝视着对方。
房间里沉寂下来了。
忽然,周必洋和洪海军都动了起来。
动的都是右手。
眨眼之间,两个人的右手上多了一把枪。
但是,洪海军的枪口顶在了周必洋的脑门上。
而周必洋手中的枪,才刚刚抬起了枪口。
就象电影里的“定格”,两个人又是一动不动。
周必洋一脸惨白。
试过才能知道,高下立判。
“你比我快。”周必洋收回了枪。
但洪海军却没有收枪,“老周,如果我是神秘人,我就爆了你的脑袋。”
洪海军的声音很冷,充满了杀气。
“如果你是神秘人,你不敢。”
“你想试试?”
“试试。”
洪海军忽然笑了,“老周,这回你赢了。”
笑声中,他收回了自己的枪。
周必洋额头冒汗,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洪海军站了起来,正要转身,却又拿起酒盅,一干而净。
“不再坐会?”
“谢谢你的酒。”洪海军微微摇头。
周必洋道:“海军,我希望明天下午下班之前,看到你的说明报告。”
洪海军微微颌首,“老周,我不是神秘人。”
“你需要自证清白。”
洪海军盯着周必洋说道:“老周,你听着,如果我查出你自己就是神秘人或神秘人的同伙,我会照顾你的家人的。”
“我也会。”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洪海军挥挥手,转身走了。
周必洋顿时瘫靠在背后的墙上,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
门口,向天亮一闪而进。
周必洋想站起身来,但紧张带来的虚脱,让他浑身乏力。
“对不起。”周必洋冲着向天亮苦笑。
向天亮却坐了下来,“老周,这是正常现象,当你一步步逼他露出破绽,从而确认他就是那个神秘人,而且他还是你曾经最接近的战友,却又在三年前朝你的身上开了三枪……坦率说,你现在的表现,已经够出sè了。”
“谢谢,我身上的冷汗,都快湿到外衣上了。”周必洋感叹不已。
“呵呵,你再喝点酒,放松放松。”
周必洋拿起酒瓶,仰着脖子,一口气喝掉了瓶子里剩下的白酒。
“可惜,没把刚才的对话录音下来。”
向天亮微笑着说道:“我说过,没这个必要,jǐng察败类,说出去不大光彩啊。”
“那倒是。”周必洋问道。“接下来怎么办?”
向天亮收敛起笑容,“放心,已经盯住他了,从现在开始,他不会再离开我们的视线。”
周必洋轻轻的叹了一声,“可惜没有直接证据,不然,我们马上就可以行动了。”
嗯了一声,向天亮稍加思索,忽地笑出声来。
“必洋兄,我想,如果我们运气好的话,也许马上就能百分之百的确定,洪海军就是那个神秘人。”
“能吗?”
向天亮点着头,“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吗?”
周必洋道:“碰他,激他,逼他,从而让他在不知不觉中露出破绽。”
“你做到了。”向天亮翘起了大拇指。
“做出了?我,我好象没觉得啊。”周必洋怔道。
“枪。”
“枪?”
“对,他的枪,不知你有没有注意到,他手上的枪?”
“我看到了,式的,新枪。”周必洋点头道。
向天亮笑看着周必洋,“那么……嗯?”
周必洋一楞,马上一拍大腿喊了起来,“对啊。”站起身急步而走。
向“滨海大酒家”老板借了摩托,向天亮和周必洋迅速的赶到公安局治安大队。
治安大队部里,值班的是副大队长刘威。
“向县长,周局,这么晚了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周必洋嗯了一声,摆摆手,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
向天亮笑着点头,接过刘威递来的香烟,也坐到了沙发上。
刘威三十岁不到,是市局原常务副局长余中豪调到省厅前,应向天亮和邵三河的要求,年初从市局调到滨海县来的。
“刘队,你带枪了吗?”周必洋问道。
刘威笑道:“带了,值勤期间,治安大队每个jǐng员都是带枪的,当然,除了我们洪队。”
周必洋点着头问道:“你们洪队没有带枪?”
“是啊,他说在城关派出所时,就不习惯带枪了。”
“那他今晚有没有带枪?”周必洋追问道。
刘威微微一怔,“应该,应该没带枪吧。”
“你能确认?”
“不……不能。”刘威摇头道。
周必洋挥着手命令道:“带我去你们枪械室。”
三个人一起来到治安大队枪械室。
当着向天亮和周必洋的面,刘威和值班室检查了用枪记录。
果然,chūn节以来,洪海军一直没有领过枪。
向天亮和周必洋相视一眼。
值班员打开枪柜,洪海军的枪躺在柜子里,是把式,崭新的,还上着枪油。
“洪队借过别人的枪吗?”周必洋问道。
“按照规定,如果有,被借的人会主动报告的。”值班员回答。
“你们治安大队有几把式的?”
“式只有两把,另一把归刘队用。”
周必洋伸手,刘威从身上掏出式,周必洋接过来看了看,点点头又递还给刘威。
“你们俩记住了,我陪向县长前来查枪之事,只限于你们二人知道。”
“是。”
洪海军的专用佩枪,一直就锁在枪械室里,那么,他在“滨海大酒家”里,和周必洋比枪时掏出的那一把式,就是一把私枪。
向天亮和周必洋会心的笑了。
洪海军露出了致命的破绽。
正在这时,向天亮的手机震动起来。
是邵三河来的电话。
“天亮,如你所料,他动起来了。”m
第0668章 死证
接了邵三河的电话,向天亮和周必洋均是jīng神一振,扭头就往外走。
治安大队副大队长刘威追了上來,“周局,请你等等!”
“有事吗。”周必洋在摩托车边站住了。
刘威腼腆的笑笑,看了向天亮一眼,yù言又止。
周必洋哼了一声,“挺大的小伙子,说话象个大姑娘似的,要不要回娘肚子里回回炉啊!”
“报告周局,我请求参加今晚的行动。”刘威挺了挺胸。
“咦,谁告诉你今晚有行动的。”周必洋奇道。
刘威低声道:“我自己猜的,今天晚上我在街上吃饭的时候,看到市局肖局的司机了,我们是jǐng校同班同学,我喊他,他掉头就走,所以我想……”
向天亮和周必洋相视一笑,肖剑南出门必带司机,他的司机也是他的保镖,司机來到滨海,肖剑南必定也來了,既然主管刑侦的市局常务副局长悄悄來到滨海县,滨海是一定有大案要破。
周必洋看着向天亮,征求他的意见。
向天亮微微一笑,“刘队从市局调到滨海一个多月,情况应该基本上熟悉了!”
周必洋听懂了向天亮的意思,冲着刘威问道:“你的枪法如何!”
“报告周局,我在jǐng校受过狙击培训!”
“参加过实战吗!”
“两次,一次是清河港六一九绑架人家案,一次是北城区九三零追捕案!”
“战绩如何!”
“第一次我开了两枪,毙伤歹徒各一名,第二次我开了五枪,其中一枪是臭弹,共毙伤歹徒各两名!”
“用的是狙击步枪!”
“是的,我擅长定点狙击!”
“比我强嘛。”周必洋笑着又问道,“刘威,我记得你好象结婚了吧!”
刘威又腼腆的笑了,“报告周局,我去年五一结的婚,十天前,我老婆刚生了,是儿子,六斤半重!”
“哈哈,去年五一结婚,今年三月产子,刘威你行,抓得够紧的!”
“周局你看……”
周必洋收起笑容,挥着手道:“去领一把狙击枪一件防弹衣,我们坐你的车!”
“是。”刘威应了一声,很快就消失了。
几分钟后,由刘威驾驶的jǐng车,缓缓的驶出了公安局大门。
向天亮和周必洋坐在后座上。
“去兴隆街二十一号,别走北大街。”周必洋下了命令。
“是!”
公安局在小南河南岸,要去的目的地在小南河北岸,jǐng车悄悄的驶上了左石桥。
按照周必洋的吩咐,刘威把车开得很慢,jǐng车象蜗牛似的爬行着。
周必洋吸着烟突然问道:“刘威,知道我为什么查枪吗!”
“开始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刘威的回答很老实。
“你说來听听!”
刘威说道:“洪队用枪不正常!”
“哦!”
“据个别同志反映,洪队从不领枪,但是,他身上经常有枪!”
周必洋问道:“你认为呢!”
刘威犹豫了一下,“两天前,我陪洪队去县委大院检查‘两会’安保情况,我和他同车前往,当时后座上坐着三个人,我乘着转弯时靠了他一下,发现他身上有枪,后來回到大队,我私下查了用枪记录,在那天及以前十天,他根本沒领过佩枪!”
“这么重要的情况,你为什么不向我报告。”周必洋绷起了脸。
刘威小声解释道:“周局,我刚调过來,有些地方还……再说,我知道大家私下有借枪的情况,所以,我只是想找个机会,和洪队当面交流一下!”
“你和他交流过了吗!”
“还沒有!”
周必洋哦了一声。
向天亮笑道:“刘队,幸亏你还沒和洪队交流啊!”
“这……”刘威吃了一惊,向天亮说得话里有话,刘威听出來了。
周必洋又发问了,“知道最近发生的一系列案件吗!”
“知道。”刘威应道。
“三年前的袭jǐng案呢!”
“了解一点!”
周必洋又问道:“知道是谁干的吗!”
“老狼和神秘人!”
“关于老狼和神秘人,你知道多少!”
刘威道:“老狼是清河人,神秘人是滨海人!”
周必洋嗯了一声,“我们现在去的地方,就是神秘人家的附近,你这把狙击枪,要派上大用场了!”
刘威脸sè一凝,往后视镜上瞥了一眼,不敢开口发问。
车到兴隆街二十一号。
三个人悄然下车,向一条黑乎乎的小胡同走去。
站在胡同口的,是公安局办公室主任杜贵临。
由杜贵临带路,一行四人钻进一扇小门,通过一个小院子后上了石砌楼梯,然后又连着上了两张木梯,最后进了一间不到十平米的小房间。
三张无背木凳,两张学生用的桌上放着三台电话,其中一台,居然是红sè保密电话。
此外,还有三只对讲机。
小房间里,还站着局长邵三河。
邵三河的手上,也拿着一把狙击步枪。
“邵局。”刘威忙着招呼。
邵三河点点头,“嗯,也好,知道你枪法不错,本來我是把你当作预备队的!”
“谢领导信任。”刘威一脸严肃。
小房间只有一个窗户,一米见方,此时此刻,正被双层窗帘掩得严严实实的。
邵三河摆了摆手,杜贵临立即关掉了电灯。
小房间里,顿时漆黑一团。
拍着刘威的肩膀,邵三河说道:“小刘,用狙击枪上的红外线夜视瞄准镜,熟悉一下前方半径两百五十米内的环境,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这里你应该來过的,同时,把你看到的读出來!”
应了声“是”,刘威迅速的就位。
“报告,我们面临的是北大街,正对面三十米是小星胡同的胡同口,小星胡同,小星胡同……这不是洪队的家吗!”
蹲在刘威身边的杜贵临道:“对,正前方约两百五十米处,是洪海军的家,在我们视野所及的四十五度扇形地域内,只有洪海军家是三层楼,其余的都是二层楼,我们所处的位置,可以看到洪海军家的三楼,和他家所处的胡同末端及家门!”
刘威明白了,身体一震,脱口而出,“他是神秘人!”
“说着了。”杜贵临笑着说道,“刘威,咱们全局只有三十二把6sì式新枪,加上全县其他单位,也不过五十把,洪海军今天沒领专用佩枪,他的枪还躺在枪械室吧!”
“是的,刚才我陪向县长和周局还去枪械室查过,他确实沒带枪!”
杜贵临又道:“可是,就在半小时前,他还从身上掏出一把枪,一把崭新的6sì式,是向县长和周局亲眼所见!”
“私枪!”
杜贵临点着头说,“黎政委和方局正在连夜组织人进行核查,如果全县其他6sì式手枪都在正宗主人手上,那么,洪海军身上的6sì式手枪就不是借來的,而是货真价实的私枪,仅凭这一点,即使他不是那个神秘人,那他那身jǐng服也得扒掉了!”
刘威道:“这是死证!”
小房间里一阵轻笑。
周必洋笑道:“他娘的,当他拿枪顶着我脑门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僵住了,要不是知道向县长就在隔壁,我的神经早就崩溃了!”
“必洋兄,你不愧为预审专家,这次揪出神秘人,你当记头功。”向天亮赞道。
“惭愧,我至少流了五斤汗水,惭愧啊!”
杜贵临拉了一下刘威,让他离开窗口,掩好窗帘后,重新打开了电灯。
“他不在家。”刘威问道。
杜贵临点了点头,“他被一辆车接走了,放心,我们的人盯着他呢!”
指着书桌上的三个对讲机,邵三河道:“为了保密,这是我从驻军部队借來的,一共借了十只,使用的是军方频率,大家记住,暗号是旭rì和东升,通话之前不说暗号,就表示那只对讲机已落入对方之手,还有,那三台电话,凡拨出电话,一定要使用那台红sè电话!”
向天亮问道:“手机不能用吗!”
杜贵临道:“大师兄,城关镇城区还有四分之一的地方沒有信号,关键时刻,手机用不上啊!”
“旭rì东升。”向天亮念叨了一句,笑着说道,“三河兄,你想得太周到了!”
邵三河笑着说道:“我这也是沒办法啊,神秘人背后的人,神通广大,苦心经营,恐怕通讯系统早被渗透了!”
“是啊,对方太狡诈了,咱们非得多个心眼不可。”周必洋道。
向天亮看着周必洋笑道:“必洋兄,你也很狡猾,噜哩噜嗦的说了一大通,总算把洪海军逼急了!”
“哈哈,还不是你的主意啊。”周必洋说道,“现在想起來还真是的,洪海军尽管疑点不少,但铁证却沒有,他的回答也基本上滴水不漏,我根据向县长的安排,将他不知不觉的往沟里带,拚命的把他塑造成神秘人,他最后还是忍不住,要跟我比枪,哈哈,他最后还是上当了!”
杜贵临问道:“周局,当时你不怕吗!”
“怕,怕得要命。”周必洋点头道,“但是,我看出來了,他比我更怕,因为他知道我是有备而來,所以心里乱了方寸,比我还乱!”
向天亮也笑着点头,“这是典型的心理战,他还沒有做好拚命的准备,所以我断定,他当时不会朝必洋兄开枪的,至于他要比枪,既是本能反应,又是在将错就错,可他沒想到,我就是要他掏枪,他的那把枪,才是我们需要的死证!”
这时,书桌上的对讲机响了。
“旭rì,我是二号,他进入一片桉树林了,重复,他进入一片桉树林了。”
第0669章 又是那片桉树林
一听洪海涛进了一片桉树林,向天亮双眼一亮,“哎,是哪片桉树林?”
邵三河告诉向天亮,城关镇只有一块成片的桉树林,处于城关镇通往晋川镇的公路边上,原属陆军某部军营的一部分,大裁军后军营撤销,那片桉树林就划归了城关镇。
支援跟踪组的任务,当然交给了向天亮,邵三河是行动的总指挥,他不能轻易出动。
向天亮和周必洋搭挡,驾着jǐng车飞快的赶到了桉树林附近的公路上。
夜半时分,冷风瑟瑟,戴着夜视仪,深夜就黑而不暗。
jǐng车在公路右边徐徐滑下,离开路面开到了一片谷地里。
十多米外,停着另一辆jǐng车。
公路边趴着三个人,市公安局副局长肖剑南和他的司机,还有配合肖剑南的县公安局特jǐng队队长王平。
向天亮和周必洋在肖剑南身边趴下。
“老肖,怎么样?”向天亮低声问。
“他妈的,这小子进去半个多小时了,一点动静都沒有,说不定在玩我们呢。”
“你们被发现了吧?”
“呸,我就这点水平啊。”
“他真是一个人來的?”
肖剑南嗯了一声,“这点我可以肯定,他的车停在胡同口,我派王平查过,然后看着他上车直到这里,车上沒有其他人。”
“这是有点怪啊。”向天亮念叨着。
周必洋小声说道:“也许他在等人。”
“嗯,但是我们沒有看到老狼。”肖剑南道。
顿了顿,向天亮说,“他是在等人。”
肖剑南不以为然,“我说老弟,你都当了副县长了,还是那个先下结论后分析的臭毛病。”
“因为我去过桉树林,那里面什么也沒有,他总不会去里面闭目思过吧。”
肖剑南奇道:“你去过桉树林?你去里面干么?”
向天亮讪讪一笑,“这与本案无关,我拒绝回答。”心说带着女人去桉树林里玩车震,这事还真不能说。
“哎,那原是军营,有沒有地下设施啊?”肖剑南问道。
周必洋应道:“绝对沒有,这里方圆几公里都是沙地,两三米之下全是石沙,根本无法建造地下设施,而且这个军营原來就是个农场,面积蛮大,但驻军最多时也不超过一个连。”
肖剑南哦了一声,“天亮说得对,他在等人。”
周必洋又道:“而且据我所知,这片桉树林实际上是个土岗,比周边地势要高上三四米,咱们看到的土路,是进出桉树林的唯一出入口,除非有人有路不走,爬着进了桉树林。”
“我进去看看。”向天亮突然说道。
“这倒是个办法,我跟你去。”肖剑南同意了。
向天亮咧嘴一乐,“你是大领导,出了事,我沒法向郭局和周政交待。”
肖剑南又呸了一声,“他妈的,你见过大领导深更半夜趴在地上的吗?”
“呵呵,你老了,靠不住,我还是和必洋兄去吧。”
“你才老了呢。”肖剑南狠狠的踹了向天亮一脚。
向天亮乘机窜了出去,跑上了公路。
周必洋不敢怠慢,紧紧的跟了上去。
两个人很快下了公路,滑进了长满杂草的谷地里。
当然不能沿路而进,只能是在沒路的地方夺路而行。
第一个难題出现了。
这里的草长得有点怪,冬天里还能如此茂盛,而且象一把把长剑似的,拨地而起,密密麻麻。
妈呀,向天亮捂着手,差点叫出声來。
“这是滨海剑草。”周必洋低声道。
向天亮哭丧着脸,“这不是坑人吗,剑草种在公路边,路人掉下去如同掉进了陷井,非死即伤哟。”
周必洋身上也中了不少剑草,但他运气好,剑草都戳在身上,被衣服挡住了,不象向天亮,习惯xìng的左手着地,一下被三根剑草给戳中了。
真是祸不单行,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在贾惠兰家中了几枚铁钉,现在又被剑草刺伤,真他妈晦气。
“你沒事吧?”周必洋甸步而來。
“沒事,咦……”向天亮好奇的问道,“必洋兄,你怎么沒事啊?”
周必洋低声笑道:“只要不跳着走,脚不离地,压着剑草走,剑草就发挥不了作用。”
向天亮恍然大悟,“噢,我明白了,咱们继续前进。”
三十多米宽的剑草地,花了两分多钟,才小心翼翼的走完。
向天亮坐在地上喘息着,周必洋拿出急救包,为他的左手包扎起來。
“必洋兄,你对剑草很有研究嘛。”
“我老家在最东边,紧靠大海,那里以前是海防线,说什么要防止敌特偷渡上岸,就在海滩上种了宽五十米长六十多公里的剑草,所以,我小时候就是玩着剑草长大的,说來好笑,防止敌特偷渡,连七八岁的小屁孩都防不住。”
向天亮乐道:“这我倒听说过,可军营周边种剑草,既坑人又不靠谱吧。”
“你还别说,这里是农场,建围墙成本大,听说就有人出了馊主意,不过,防小人不行,防君子还是比较管用的。”
“呵呵,这么说,我是君子了。”
“是啊,我跟着君子,所以我也是君子。”
向天亮爬了起來,拍着满身的沙子,“君子们,那就继续前进吧。”
第二个难題,是向天亮和周必洋所处的谷地,比桉树林所在的土岗低了四五米。
本來这沒什么问題,以向天亮的能耐,这点高度相当于小菜一碟,周必洋也不是菜鸟,那根本不能成为两人前进的障碍。
但是,脚下是沙地,沙沒脚背,根本无从发力。
而且那四五米高的斜坡,坡度虽然不到六十度,但那是泥沙组成的石壁,根本沒有插手踏足的地方。
周必洋算是自告奋勇,一连两次,刚跨上两步,就被泥沙的下泄送回了原地。
“我來。”向天亮深吸一口气,踏着泥沙“跑”了起來。
不料,泥沙象流水似的,又把向天亮“推”了下來。
向天亮比周必洋的成绩好一点,向上“跑”了三四步,不过,也就是一百步笑五十步的局面。
再试一次,依然故我。
向天亮这回傻眼了。
随身携带的“工具”,可谓应尽应有,面面俱到,但就是沒有准备“攀岩器”。
向天亮又苦笑了,四五米的高度,居然难倒了英雄汉。
好在办法总比困难多。
向天亮拿过周必洋背着的狙击步枪,让他站在离泥沙壁最近的地方,然后他按着周必洋的肩膀,身体一跃上了他的肩。
两个人的高度迭加,离那棵最近的桉树还有两米,这就难不住向天亮了。
低声说着“得罪”,向天亮双脚一蹬,身体飞了起來,一个前滚翻,双脚的脚腕正好勾住了那棵桉树。
周必洋被向天亮蹬得跌坐在沙地上。
接着,向天亮倒挂身体,拿下身上的狙击步枪。
人枪相加,和谷地的距离只有两三米了,周必洋用力上跑两步,双手紧紧的抓住了狙击步枪的枪把。
向天亮无声的低吼,用出全身的力气,将周必洋拽了上來。
喘息过后,两个人检查装备,关闭了身上的手机、寻呼机和对讲机,戴上夜视镜,悄然的向林子深处爬去。
向天亮在前面“开路”,因为他比较“熟悉” 这里。
拿着狙击步枪的周必洋,自觉担任了掩护的角sè,他和向天亮之间,保持着五米的距离。
按树林里有很多u型沟,是用水泥管子铺成的,这是防止土壤流失,加快排水量保护桉树林的很好措施。
这个措施被向天亮和周必洋用上了。
两个人找到一条u型排水沟,身子一翻躲进了沟里。
万簌俱寂,风似乎也停止了。
向天亮特别的小心谨慎,每前进几米,他都要侧耳细听。
这倒不是胆怯。
高手过招,最讲究的是料敌机失,出其不意。
既然洪海军是个高手,那么就不能等闲视之,他应该享有高手的尊重。
但是,高手也有缺陷。
比方说,向天亮就在心里认为,自己的最大毛病就是“sè”,sè字头上一把刀,费钱耗jīng又伤神,而且,sè字下面一个巴,结结巴巴的巴,每当sè心顿起,两只能知祸福的耳朵就不再神奇。
就象现在,这片桉树林里,向天亮曾几次携美狂欢,故地重游,情不自禁,两只耳朵的功能,只能降到与常人相同的地步。
洪海军也有缺陷。
他的一个固有的行为方式,就被向天亮了解得非常的透彻。
洪海军的身边,总有老狼在陪随,那是他不敢单独行动。
神秘人和老狼,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一天之内的三个案子,还有今晚小巷里老狼搜查别克轿车,和“滨海大酒家”里洪海军和周必洋正面接触,向天亮都强烈的感觉到,另一个在暗中的虎视眈眈。
这本是洪海军的优势,但在向天亮面前,他的优势变成了劣势。
向天亮和周必洋是从侧面进入桉树林的,因为向天亮料定,洪海军只有一个老狼,要想在这片桉树林里设防,老狼的主要任务,肯定是正面那条一百多米长的土路。
忽然,向天亮停止了向前爬动,伸手向后面伸出了食指。
周必洋也伏身不动了。
向天亮在告诉周必洋,他发现目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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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70章 端倪初露
通过夜视镜,向天亮看到了一辆轿车,从车型上判断,那是一辆桑塔纳。
轿车边站着一个人,只看侧影,就能知道他就是洪海军。
向天亮目测着距离,至少还有四十米,离得太远了,如果洪海军要说话,只要稍稍压低嗓子,就什么也听不到。
來这里不是看戏,而是听戏的,向天亮决定继续接近。
他向后做了个手势,示意周必洋留在原地掩护,自己在u型排水沟里,不用手脚,却利用身体的伸缩甸甸前行,连排水沟里的枯叶,都沒有发出一点声响。
这是向家绝学之一,蚯蚓步,周必洋看得佩服不已,堂堂的副县长,别提出生入死,仅深更半夜趴在排水沟里,就是不容易。
周必洋驾好狙击步枪,但不是朝着向天亮的方向,而是朝着侧后的一大片区域。
这又是向天亮和周必洋耍的小心眼。
向天亮的身后无须保护,有周必洋在么,而向天亮仅仅应付一个洪海军,应该不成问題。
周必洋防范的重点,还是暗中那个老狼,假如他真的就在树林里的话。
向天亮还有一门绝学,闭气功。
他爬到离洪海军十米左右的地方,摆好姿势后就一动不动了。
看得出,洪海军确实在等人。
他靠着车门,很有耐心的样子。
但向天亮却分明看出了洪海军的不耐烦,因为他的一只脚,不住的碾磨着地上的枯叶。
终于,树林外shè进了一道亮光,缓慢的转动。
向天亮明白,有车來了。
果然,洪海军站直了身体。
又一辆桑塔纳驶进了树林,在洪海军面前停住。
车门缓缓打开,下來的人,让向天亮吃了一惊。
竟然是常务副县长姜建文的秘书张思成。
这是怎么回事?向天亮大惑不解,怎么可能是张思成呢。
洪海军:“你又來迟了。”
张思成:“谁让你找了这么一个鬼地方呢。”
洪海军:“这里比城里安全。”
张思成:“安全?有安全的地方吗?”
洪海军:“别发牢sāo了,这方面我比你懂。”
张思成:“还有,那天绑我的家伙,下手也忒重了,我的胳膊现在都还疼着呢。”
洪海军:“呵,假戏真做嘛。”
张思成:“还有那个讨厌的周必洋,第二天把我带到你们公安局,翻來覆去的问了老半天。”
洪海军:“你沒说多余的话吧。”
张思成:“那倒沒有,早有准备嘛。”
洪海军:“可惜,他们沒把注意力往你身上集中啊。”
张思成:“不错,苦肉计白使了。”
洪海军:“他怎么样?”
张思成:“急呗。”
洪海军:“急有什么用?”
张思成:“沒办法,这潭浑水本來就不该趟。”
洪海军:“我知道,现在是骑在马背上,下不來了。”
张思成:“不错,进退两难。”
洪海军:“你和他接触的机会多,也不劝劝他。”
张思成:“劝?怎么劝?你我都不过是过了河的卒子,他能听我们的吗?”
洪海军:“那倒也是,当不上副书记,他心里失衡了。”
张思成:“你也看出來了。”
洪海军:“他那点心思,别人看不出來,我们还能不知道?”
张思成:“嗯,机会摆在面前,也抓住了,最后还是失去了,的确令人绝望。”
洪海军:“不说这些了,他派你找我,究竟有什么事?”
张思成:“他说你好久不联系他了。”
洪海军:“我不方便。”
张思成:“事办得怎么样了?”
洪海军:“不怎么样?”
张思成:“哎,什么叫不怎么样?”
洪海军:“姜副县长家的东西,既不是高永卿干的,也不是卢海斌干的,但卢海斌有可能知道是谁干的。”
张思成:“这就怪了,许白露不是,赵大刚也不是,现在你说高永卿和卢海斌也不是,那会是谁干的呢?”
洪海军:“向天亮。”
张思成:“向天亮?”
洪海军:“对,是他带人干的,如果我估计得不错,他的帮手是邵三河或者是杜贵临,要么,邵三河和杜贵临都参与了。”
张思成:“这个……你确定吗?”
洪海军:“确定。”
张思成:“理由呢?”
洪海军:“打开那种三锁保险箱,是个纯技术话,我敢放言,就是把清河的窃贼高手都请來,也未必能打得开。”
张思成:“这个理由……好象不太充分吧。”
洪海军:“还有,我拿到姜副县长的真片子了。”
张思成:“片子?”
洪海军:“就是他鼻梁被打断后拍的片子。”
张思成:“噢,敢情原來的都是假的啊。”
洪海军:“对,我把片子复制了一份,请教了一些武术行家,他们一致认定,打在姜副县长鼻子上的那一拳,出自向家拳第一路第七招,黑虎掏心拳,出拳的人只用了几成的功力,手下留情了,不然,姜副县长的脸怕是早被打烂了。”
张思成:“这个……这个能通过片子看出來?”
洪海军:“能,南河县有一个老中医,既jīng通武术,又是骨伤科大夫,人家一眼就看出來了。”
张思成:“所以,你认定是向天亮干的?”
洪海军:“你想想,会使向家拳的、又会开保险箱的、还敢去县领导家的,这样的人除了向天亮还会有谁?”
张思成:“嗯,我同意你的判断,向家人我见过几个,听说过不少,一个个都老实巴交的,唯有向天亮是个另类。”
洪海军:“是的,也只有他,才能干出这种事來。”
张思成:“既然确定了目标,下一步不就好办了吗。”
洪海军:“你说得倒是轻巧,好办个屁。”
张思成:“怎么了?”
洪海军:“这种甚,把柄在人家手里,本來就应该私下讲和,大家都是场面上的人,关起门來,什么事都好办。”
张思成:“你以为我沒劝过他啊,一根筋,听不进去啊。”
洪海军:“说说,县委的形势如何?”
张思成:“总的讲,岌岌可危吧。”
洪海军:“怎么,张书记要抛弃姜副县长?”
张思成:“这种可能xìng最大。”
洪海军:“要是张书记倒过去,高永卿肯定跟着,那向天亮的腰板就更硬了。”
张思成:“是的,陈县长的rì子就更难过了。”
洪海军:“他有什么对策?”
张思成:“嗯,我來之前,他说了上中下三策。”
洪海军:“哦,说來听听。”
张思成:“上策是找到姜副县长家丢失的东西,从而拿住向天亮,继而扳到他背后那帮人。”
洪海军:“既找回东西,又能拿住人,倒是一条上佳之策。”
张思成:“中策是不管人,找到东西烧掉就行了,只要沒有证据,向天亮他们也蹦达不起來,这样的话,这事就算过去,大家以后继续耗着。”
洪海军:“是个好办法,但太过于一厢情愿了吧。”
张思成:“还有下策。”
洪海军:“思成,不会是,不会是……”
张思成:“沒错,不管东西在哪里。”
洪海军:“也就是说,不管姜副县长的死活了。”
张思成:“是的。”
洪海军:“让我直接对向天亮和邵三河下手?”
张思成:“对,一不做二不休。”
洪海军:“哼,先不说能不能得手,就说这后果,他考虑过沒有?”
张思成:“要不怎么说是下策呢。”
洪海军:“下策就是杀人灭口?”
张思成:“这也是沒办法的办法嘛。”
洪海军:“杀人灭口,谈何容易。”
张思成:“怎么,你们二人联手,也对付不了向天亮和邵三河?”
洪海军:“本來可以。”
张思成:“什么叫本來可以?”
洪海军:“我说过,我们是一加一大于二。”
张思成:“我知道,你说过,向天亮和邵三河联手,是一加一小于二。”
洪海军:“对。邵三河的胳膊受过两次伤,一般人尚能对付,但要是和我单练,他准输。”
张思成:“那你怎么说谈何容易?”
洪海军:“明白的说吧,我们只有两个人,而他们不是两个人在战斗。”
张思成:“他们请了高手?”
洪海军:“其他人倒不足为虑,但我隐觉得,市局派人下來了。”
张思成:“哦,真有人來了?”
洪海军:“沒看见人,但我相信我的感觉。”
张思成:“那,那会是谁呢?”
洪海军:“市公安局原來就两把好手,余中豪调到省厅后,就剩下了肖剑南。”
张思成:“我听说过,也是个狠角sè那。”
洪海军:“在滨海,邵三河人称邵阎王,在清河,肖剑南人称肖阎王,你说狠不狠?”
张思成:“老洪,你怕了?”
洪海军:“怕?我还有怕的资格吗?”
张思成:“那不就行了,干呗。”
洪海军:“怎么干?”
张思成:“你们在暗处,他们在明处,打冷枪,扔炸弹,你们不是行家里手吗?”
洪海军:“唉,此一时,彼一时啊。”
张思成:“怎么,你被发现了?”
洪海军:“不错,今晚周必洋审了我一个小时。”
张思成:“审你?”
洪海军:“跟审差不多。”
张思成:“都说什么了?”
洪海军:“局党委决定,对我进行调查。”
张思成:“凭什么,沒有证据,他们敢调查你?”
洪海军:“既然符合嫌犯特征的人都要调查,我是无法回避的。”
张思成:“你从周必洋的话里听出了什么?”
洪海军:“一个意思,他们认准了,我就是那个神秘人。”
张思成:“你沒露出破绽吧?”
洪海军:“周必洋是审词讯高手,噜哩噜嗦的说了一大通,我能不露出破绽吗?”
张思成:“什么破绽?”
洪海军:“我和他比枪了,我很快。”
张思成:“这不算什么吧?”
洪海军:“这至少证明,三年前的袭jǐng案,我有能力打伤周必洋。”
张思成:“除此之外呢?”
洪海军:“我当着周必洋拨出來的枪,不是我的公务用枪,而是我私下搞來的枪。”
张思成:“这……这有问題吗?”
洪海军:“你想想,周必洋是什么人,更不用说向天亮和邵三河,只要去枪械室一查,我就露馅了。”
张思成:“这会是什么后果?”
洪海军:“定职反省加隔离审查,以我的职位和事情的xìng质,他们不需要通过县委和县纪委,就能让我失去zì yóu,到那时,他们甚至不用管我是不是神秘人,就可以对我立案侦查,并向检察院提请逮捕。”
张思成:“老洪,那……那你准备怎么办?”
洪海军:“不知道。”
张思成:“你,你想跑?”
洪海军:“往哪里跑,我不象你,光棍一条,我可是上有老下有小。”
张思成:“总得想个办法吧?”
洪海军:“告诉他,我要见他。”
张思成:“我可以转达。”
洪海军:“告诉他,必须的,否则我去自首,大家都玩完。”
张思成:“老洪,你冷静点。”
洪海军:“你记住了,明天晚上十二点,我在这里等他。”
张思成:“一定要面见吗?”
洪海军:“是的,如果我估计得沒错的话,他们已经对我上了手段,手机、寻呼机和电话,都会被监听的。”
张思成:“老洪,你也不要太过悲观,相信办法总比困难多的。”
洪海军:“哼,思成啊,你我相识一场,我给你一句忠告。”
张思成:“你说。”
洪海军:“小心鸟尽弓藏,你懂的。”
张思成:“嗯。”
洪海军:“还有,你不但在姜建文身边做卧底,还睡了他老婆,他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一旦他们联合,第一个收拾的就是你,所以,你好自为之吧。”
张思成:“老洪,我明白了,谢谢。”
洪海军:“你先走吧。”
张思成:“老洪。”
洪海军:“你还有事?”
张思成:“那个,那个……”
洪海军:“都什么时候了,还婆婆妈妈的。”
张思成:“你,你认不认识几个蛇头啊?”
洪海军:“你想出去?”
张思成:“正象你说的,我总得想个办法吧。”
洪海军:“嗯……行,过了明天,你再來找我。”
张思成:“那我先谢谢了。”
洪海军:“废话,快回去吧。”
……
张思成开车走了。
洪海军点上一支烟,吸完,才上车离开。
u型排水沟里的向天亮,这才开始起身喘气。
这场大戏已渐入**,真相马上就要揭开了。
.
第0671章 疏忽
案情基本上已经明朗了,
现在要做的,是决定把案子办到什么程度,是一查到底,把洪海军和张思成口中的“他”也揪出來,还是见好就收,只清除洪海军和老狼,
回到临时指挥所,向天亮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題,有时候,收获的季节里也有烦恼,
向天亮慢慢的叙述了洪海军和张思成会面的经过,
“那个老狼,一直就沒出现过,”肖剑南好奇的问道,
这也是向天亮困惑的地方,“是啊,我就是想不通,明明是感觉到他的存在,但就是找不到他,说來惭愧,我连他埋伏在哪个方向都沒搞明白,”
周必洋也摇头不已,“我就更摸不清头脑了,我一直在搜索,但沒有一点头绪,”
肖剑南挥着手道:“只要他在洪海军身边,事情就好办了,我们就盯死洪海军,老狼自然会冒出來,”
邵三河沒有说话,看看肖剑南,又瞧一眼向天亮,转身去了隔壁的房间,
向天亮和肖剑南相视一眼,跟在了邵三河身后,
这是临时休息室,除了两**用折叠床,还有两张书桌,
向天亮调整好书桌位置,身体往桌上一躺,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可把我累坏了,”
肖剑南和邵三河各占据了一**用折叠床,
“三河,你有话想说,”肖剑南双手枕头,斜看着邵三河,
邵三河道:“天亮和我现在很纠结,”
“纠结什么,目标明确了,找个时机动手呗,”
邵三河憨憨一笑,“我们在想,是拨出罗卜带出泥,还是见一个办一个,弄他个一干二净,”
肖剑南唔了一声,伸脚踢了踢向天亮的屁股,“哎,这是你的鬼主意吧,”
向天亮一本正经道:“把他们全部揪出來,这叫办案,抓一批,留一些,这叫政治,”
肖剑南骂道:“***,瞧你那付嘴脸,才当了几天副县长,就变得人模狗样起來了,”
邵三河对肖剑南说道:“老肖,我也同意天亮的意见,”
“咦,你俩还真是穿一条裤子啊,说说,这叫什么狗屁政治,”
邵三河解释道:“滨海县的领导班子刚刚调整完毕,县‘两会’也正在进行,上上下下都有一个共识,那就是稳定,这个时候要是把常委会里掰掉几个,不管是什么原因,总归是不得人心的,上上下下都会有议论的,”
肖剑南问道:“把常委会里掰掉几个,有这么严重吗,”
“真要追究到底,至少干掉两个,而且很可能还有第三个,”邵三河道,
“嗯,”肖剑南点着头道,“这后果是够严重的,总共才十一个常委,你们真要搞掉两三个,那一把手二把手恐怕也难辞其咎、岌岌可危了,”
“那可又是大地震啊,”邵三河点了点头,“所以,天亮的纠结犹豫,是有道理的,”
稍作沉吟,肖剑南摆了摆手,“就这么着吧,把洪海军和老狼干掉,我就回市里去,善后的事你们自己看着办,”
“本來就是打短工的,你以为你是谁啊,”向天亮嘀咕着,
“臭小子,你越來越牛皮哄哄了,”肖剑南骂道,
向天亮忽地坐了起來,盘着腿,象个僧人似的,
“怎么,不想睡啊,”肖剑南也坐了起來,
向天亮摇着头,脸sè凝重,“不对头,我觉得,我觉得这里面有问題,”
“神神道道的,有什么问題啊,”肖剑南点上了一支烟,
举起自己的左手,晃了几下,向天亮说道:“这就是问題,”
向天亮的的左手一天之内两次负伤,缠着的白纱布,差不多染成了红sè,有两处似乎还在往外渗血,
“天亮,你沒事吧,”邵三河问道,
“三河兄,麻烦你把门打开,”
邵三河起身打开了门,
向天亮冲着门外喊道:“外面的,你们站着坐着都别动,竖起鼻子闻一闻,我们这里有什么气味,”
外间也有三个人,公安局副局长周必洋、局办公室主任杜贵临和特jǐng队长王平,
“血腥味,”三个人齐声叫道,
向天亮脸sè一变,噌的蹦到楼板上,急步走到外间,“我犯了一个错误,大错误啊,”
周必洋若有所悟,“你是说,在桉树林里,洪海军闻到你手上的血腥味了,”
嗯了一声,向天亮凝重的说道:“我和洪海军的距离不过九到十米左右,他和张思成说话的时候,是在踱步的,离我最近时,应该还不到六七米,我觉得他闻到了血腥味,”
“当时树林里风大吗,”邵三河问道,
向天亮道:“正因为沒风,所以他更有可能闻到,当时我手上还在渗血,血腥味更重,”
肖剑南点着头,“这么说來,如果洪海军闻到了你手上的血腥味,他应该猜得出是你,那么,他说的明天晚上和某个人见面的事,就是他故意散布的假消息,”
“呵呵……”向天亮思忖着,忽地怪笑起來,
肖剑南看着向天亮,“你的意思是,明天晚上咱们还得去桉树林,”
“你说呢,你们说呢,”向天亮反问,
邵三河点头道:“对,咱们还得去,”
周必洋提了个建议,“为了防止他耍什么花样,咱们是不是派人过去,提前到那里设伏,”
“想法不错,但很可能打草惊蛇,我看就不必了,”肖剑南摇头道,
向天亮对周必洋笑道:“周局,我倒是有个建议,”
“你说,”
“别让洪海军闲着,”向天亮坏笑着,
“你是说,他身上那把6sì式,”周必洋两眼一亮,
“不错,干脆就告诉他,我们的反应是很快的,”
“让他不得安宁,”周必洋笑了,
说着,周必洋伸手去拿桌上的电话,
向天亮赶紧示意杜贵临,对通话进行录音,
一切准备定当,周必洋的电话也拨出去了,
周必洋:“洪海军吗,”
洪海军:“周局,”
周必洋:“是,”
洪海军:“哎,你还让不让我睡觉了,”
周必洋:“少装蒜,你沒在睡觉,”
洪海军:“周局,我不象你,深更半夜的还算计别人,”
周必洋:“哈哈,你说着了,”
洪海军:“又,又有什么事,”
周必洋:“明天的军jǐng**席会议,你不用参加了,”
洪海军:“噢,你说错了,应该是今天,现在都下半夜了,”
周必洋:“我请示了邵局,他让我通知你,你今天也不用上班了,”
洪海军:“什么意思,”
周必洋:“停职反省,”
洪海军:“周局,你有完沒完,”
周必洋:“沒完,”
洪海军:“你真把我当那个神秘人了,”
周必洋:“我还不确定,但是,你有问題,”
洪海军:“我有什么问題,”
周必洋:“你在‘滨海酒家’拿出來的那把崭新6sì式,是从哪里來的,”
洪海军:“你是问我的枪吗,”
周必洋:“别说那是你的佩枪,我已经查过了,你的配枪在枪械室,还上着油呢,”
洪海军:“枪是我借的,”
周必洋:“洪海军,这个借口并不高明,”
洪海军:“借枪怎么了,大不了我写张检讨书,”
周必洋:“哼,为了打消你的侥幸,我可以告诉你,我们一一核对了全县现有的四十八把6sì式,它们沒被人借用过,”
洪海军:“周局,你下手够快的,”
周必洋:“所以,你也别说是从其他县区借的,帮我省点时间吧,”
洪海军:“你行,”
周必洋:“我不行,你出枪速度比我快多了,”
洪海军:“呵呵,你也别不好意思,我那是假枪,”
周必洋:“洪海军,你哄三岁小孩那,”
洪海军:“周局,我的枪是我用木头做的,还真是哄我家儿子玩的,”
周必洋:“我的眼还沒花,”
洪海军:“那是你被我顶着脑门,心里发慌,所以把木头当做了真枪,”
周必洋:“还想狡辩,”
洪海军:“我说是木枪,你说是真枪,凭什么就是你对,”
周必洋:“洪海军啊洪海军,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洪海军:“周局,你得拿出证据來啊,”
周必洋:“录像可以当作证据吗,”
洪海军:“你,”
周必洋:“向县长和邵局长早知道你会來这一手,”
洪海军:“你在滨海酒家的包间里装了录像设备,”
周必洋:“你说呢,”
洪海军:“行,你够狠,”
周必洋:“所以,从今天开始,你在家停职反省,交代你的问題,”
洪海军:“周局,你这是迫害,”
周必洋:“这是局党委的决定,”
洪海军:“我要向县委申诉,”
周必洋:“你现在沒有这个权利,”
洪海军:“周局,你,你欺人太甚,”
周必洋:“洪海军,为了监督你,我会派人去你家附近的,”
洪海军:“你敢,”
周必洋:“我就敢,洪海军,你如果现在不想父母和妻儿知道,你就老老实实的在家待着吧,”
洪海军:“我如果一定要出去呢,”
周必洋:“那就当场拘你,”
说毕最后一句话,周必洋啪的搁下了电话,
杜贵临笑道:“周局,你快把他给逼疯了,”
屋里一阵低笑,
这时,肖剑南的司机陈风推门而进,手里提着一个篮子,“夜霄送來了,”
但是,向天亮的右耳朵,忽然在这时颤抖起來,
第0672章 料敌机先
看着陈风提着的篮子,向天亮脸sè陡变,大喝起來。
“别动。”
陈风提着篮子,一动不动的站着,其余众人,也都怔住了。
向天亮一个箭步过去,双手接过篮子,小心翼翼的放到楼板上,然后俯下身子,耳朵凑近篮子,仔细的聆听起來。
陈风见状,立即释然,笑着道:“向县长,我已经检查过了,是一锅的面条,里面沒有炸弹。”
“你检查过了?你确信面条里沒有其他东西?”向天亮不信,因为他太相信自己的耳朵了,自己的右耳朵,是不会无缘无故的“报jǐng”的。
“我检查过了,我还用筷子翻过了,面条里面确实沒有其他东西啊。”
向天亮一边打开篮子,一边问道:“这面条是在哪里订的?谁送來的?”
“离这里隔着两条街的chūn阳面馆,我们回來时,是王平和我去订的,我一个人在那里等,等面条熟了以后,又是我亲手一路提回來的。”
向天亮看向了王平。
王平解释道:“chūn阳面馆是我亲戚开的,本來早已打烊了,是我和陈风打电话叫起來的。”
向天亮微微一笑,“王队,那应该你在那里等,并把面条带回來,怎么会让陈风等呢?”
“这个……”王平的脸腾的红了起來。
“这个问題我來解释。”邵三河笑着说道,“王平和陈风在部队是战友,chūn阳面馆的老板,却是陈风的亲舅舅,而chūn阳面馆的老板有个宝贝女儿,也就是陈风的表妹,被陈风介绍给王平做女朋友,两人都快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但chūn阳面馆的老板嫌王平沒有房子,一直不同意这门婚事,还扬言王平要是上门,就舀菜刀砍断他的腿,所以,王平是暂时不敢上门的。”
向天亮听得忍俊不禁,“我说王平,你手里舀着的可是微冲啊,难道还怕老丈人的一把破菜刀?”
肖剑南笑道:“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爱情这玩艺儿,硬來是不行的。”
向天亮对邵三河道:“那就是你这个领导的事了,要想马儿跑,定要吃得好,等这个案子结了,王平的房子要马上解决,其他大龄jǐng察的房子,也要统统解决。”
“这事包在我身上了。”邵三河连忙应承。
向天亮看着热气腾腾的面条,还是摇头不已,“但是,我还是觉得面条里有问題。”
“去你的,草木皆兵啊。”肖剑南讥道。
向天亮头也不抬的伸出手,“贵临,我包里有银针,你帮我舀过來。”
杜贵临舀來银针,往面条里一插,舀出來一看,银针变成了黑sè。
所有的人都脸sè骤变。
面条里有毒。
“他妈的。”是肖剑南在骂。
向天亮挥着手,“很显然,王平和陈风被跟踪了,也就是说,咱们这个窝也被发现了,咱们是看着洪海军回家的,那么,跟踪王平和陈风的人,应该就是老狼。。”
“得赶快chūn阳面馆看看。”邵三河起身道。
向天亮坏坏的一笑,“要快,你们都去。”
王平带头,众人纷纷提枪出门。
蹲在窗口的刘威略有犹豫,向天亮推了他一下,“刘队,你也去。”
刘威也离开了房间。
只有向天亮自己,反而起身坐到了凳子上。
走在最后的肖剑南和邵三河,双双在门口站住,回看着向天亮。
“我在这里等他。”向天亮轻轻的说道。
“你确认他会來?”肖剑南问。
向天亮点头,“如果他懂乘虚而入这个道理的话。”
“手沒问題吧?”肖剑南看了看向天亮的左手。
“嘿嘿,这正是他要來的理由之一。”向天亮举起左手摇了摇。
邵三河笑道:“这房子里的居民都已暂时搬走,你尽可大展身手。”
“噜嗦。”向天亮瞪了一眼,伸手关掉了电灯。
听着肖剑南和邵三河的脚步声,向天亮点上一支香烟吸起來。
如果老狼敢于孤身而來,这就是歼灭他的最好机会,向天亮不想错过,不惜以身犯险。
而如果洪海军和老狼知道这里是围剿他们的总指挥部,他们就应该会來。
这种下毒的方式太过笨拙,顶多是调虎离山,或声东击西。
之所以断定老狼会來,是因为书桌上的对讲机。
洪海军和老狼要想活命,唯一的途径就是外逃,向天亮断定他们最终会这样选择。
要想顺利外逃,必须躲过军方的海防部队,而一旦舀到军方的无线对讲机,从而掌握军方的五个专用通讯频率,等于是舀到了乘船通向公海的通行证。
不过,向天亮不能确定,是老狼一个人來,还是洪海军也会一起出现。
对洪海军來说,既然是高手,那么,布置在他周围的监视网就形同虚设。
房间里很黑,也很静。
突然,开着的房门口,吹进來一股轻微的风。
向天亮的身体忽地拨地而起,右手骤地多了一把枪。
先发制人。
那股风是人移动是引起的。
此时此刻,走路沒有脚步声的人,决不是自己人。
当机立断。
枪响了。
是向天亮先开的枪。
但是,在向天亮开枪的同时,门口的枪声也随之而响。
是微冲,而且是两支。
顿时,房间里子弹横飞。
向天亮吓了一大跳,沒想到对方有如此的火力。
仓猝之中,向天亮就地打滚,爬着逃进了另一个房间。
当然,向天亮忙中不乱,闪身而退的同时,他举枪对准了书桌上剩下的两个对讲机,叭叭两枪,两个对讲机顿时被打得四下爆开。
对方还在开枪,微冲响过,是6sì式手枪在点shè。
向天亮一边还击,一边心生佩服,对方始终不敢进门,让他这神枪失去了用武之地。
他妈的,向天亮暗骂一声,肖剑南和邵三河,你们不会真的都去了chūn阳面馆吧。
“啪,啪。”
两声脆响,盖过了手枪的shè击声。
是狙击步枪的枪声。
接着,是门口有人仓皇逃离的脚步声。
然后,电灯亮了。
枪声大作,一定是肖剑南和邵三河他们在追击。
向天亮艰难的从地上爬起來,因为匆忙之中,他把自己藏身两张书桌之间了。
率先冲进來的是杜贵临。
“大师兄,你沒事吧?”
“呵呵,我会有事吗?”向天亮乐道。
杜贵临瞧着向天亮的屁股,咧着嘴笑了起來。
原來,向天亮的裤子,已被裂开了一个大口子,正好就在他的屁股上。
“我刚买的裤子,三十八元一条啊。”摸着屁股,向天亮惋惜不已。
邵三河也进來了,跟在他身后的,是舀着狙击步枪的王平和刘威。
“应该是老狼。”邵三河说道。
“打中他了吗?”向天亮问王平和刘威。
王平道:“沒有,我和刘威各开了一枪,但是他太快了。”
“嗯,chūn阳面馆那边呢?”
邵三河道:“老肖和周必洋及陈风过去了。”
向天亮喘了一口气,“他沒输,我们也沒赢。”
“这一次,老狼好象是一个人來的。”邵三河看着向天亮道。
向天亮点着头道:“这不奇怪,洪海军一定知道,我们已经对他进行了布控,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监控之下,相反,老狼的行动,反而是來去zì yóu的。”
邵三河叹道:“我现在觉得,我们好象始终被他牵着鼻子,处处被动啊。”
“呵呵,这个道理更简单不过了,我们是大象,行动缓慢,他是猴子,自然比我们灵活,但是,最终的赢家还是大象,因为大象比猴子要大。”
正说着,肖剑南他们回來了。
周必洋说道:“chūn阳面馆那边沒事,正好城关所的毛永來在巡逻,为了安全起见,我让毛永來把他们一家接到派出所去了。”
肖剑南來回踱着,“天亮,三河,不能这样耗着了,得想个办法,速战速决。”
向天亮沉吟不语。
肖剑南挥了挥手,“你们都出去jǐng戒,必洋同志,你留下來。”
杜贵临、王平、刘威和陈风纷纷的退了出去。
肖剑南掏出香烟,给向天亮、邵三河和周必洋各分了一支,自己也叼了一支。
“天亮,我知道你心里有了主意,说出來吧。”
吸了几口烟,向天亮说道:“现在看來,关键还是取决于洪海军背后的人,如果我们分析得不错的话,洪海军和张思成对背后控制他们的人,是又怕又恨,我们一直沒有惊动他,是因为我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比方说,等县‘两会’结束以后,现在看來,这不是我们能把握的,是我想得太多了。”
“你啊,是有点瞻前顾后了。”肖剑南笑道。
向天亮继续说道:“所谓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我确信,我在桉树林里听到的谈话,至少有一部分是真实的,比方说洪海军通过张思成约那个人见面,我认为是真的。”
肖剑南问道:“你是想将计就计,在桉树林里把洪海军舀下?”
“对。”
“万一那是个圈套呢?”邵三河问。
向天亮笑道:“那更好,更能达成战术上的出其不意,现在我们需要的是加一把火,促成洪海军和他主子的见面。”
周必洋问道:“咱们怎么去加一把火呢?”
看着邵三河,向天亮一脸的坏笑。
“三河兄,辛苦你一下,天一亮,你和黎政委就去找他。”
第0673章 点火
向天亮让邵三河去找的那个“他”,并不是洪海军,而是县纪委书记徐宇光,
天刚蒙蒙亮,邵三河和政委黎明一起,就來到了徐宇光的家门前,
“老邵,你说还是我说,”
“当然得你说,你是负责公安系统内的纪检工作的嘛,”
“我就是不喜欢看他那张脸,”黎明说,
“他那张脸,有什么问題吗,”邵三河笑问,
“象是谁都欠了他钱似的,不舒服,”
“呵呵,要是你我是省长市长,看他还敢不敢吊着臭脸,”
“哈哈……你说,这计划能成吗,”黎明问道,
“我來之前,向副县长说,要让一头驴发狂,最好的办法,就在在驴的**上塞一把辣椒,”
“哈哈,这比喻非常恰当,如果我估计得不错,在这种时候,他应该会舍车保帅,”
“我想也是,如果他够明智的话,”
黎明问道:“老邵,案子的脉络都理清了吧,”
邵三河嗯了一声,“姜建文家丢东西,本來与他沒有关系,他们本來分属两个派别嘛,但他野心太大,早就在姜建文身边安插了卧底,这个卧底就是姜建文的秘书张思成,现在还不知道,张思成是他中途收买的,还是他蓄意派去的,这一点并不重要,反正他知道姜建文家出事后,就主动找上门去,而姜建文身上有伤,手下沒得力的人,身边最亲近的几个又纷纷叛离,自己的靠山张书记又不给予有力的支持,无奈之下,才和他同污合流,于是,他起用洪海军,找回姜建文丢失的东西,仅仅是一种手段,他的终极目的,还是控制姜建文,和把们这些人统统踩在脚下,”
黎明喟然一叹,“这人那,沒野心成不了事,野心太大了却要坏事,关键还在心态不平衡啊,”
邵三河道:“他不就沒当上县委副书记么,何必呢,至于要与天下人为敌吗,”
黎明笑道:“所以,象咱们这种人,就当不了高官,因为沒有与天下人为敌的雄心嘛,”
“呵呵,有多大胃口吃多少饭,咱们还是省省吧,”
黎明又问道:“老邵,他和洪海军到底是什么关系,”
邵三河说道:“虽然不知道两人的真正关系,但主子和家奴的身份是明摆着的,至少洪海军成长的路上,一定有他的提携和帮忙,洪海军欠他的人情,或者,是什么致命的把柄落在他的手里,”
“嗯,我比较了解洪海军,好象沒有不良记录啊,”黎明点着头,
邵三河憨憨一笑,“我的老政委,知人知面不知心哦,”
“那倒是也是,”
“说句实话,三年前的袭jǐng案,你当时沒怀疑过洪海军吗,”邵三河笑问,
“怀疑过,但洪海军的枪法,到底是怎么练出來的呢,”
邵三河思忖着道:“这是天赋,当然,他肯定练过,偷偷的练,”
“还有,洪海军和老狼的关系呢,”
邵三河摇了摇头,“不太清楚,我们怀疑,是洪海军早年当刑jǐng时,在办案中私放的一名罪犯,两人都是用枪高手,说不定是英雄惜英雄呢,”
正说着,徐宇光家的院门开了,
是徐宇光亲自开的门,身上还披着皮大衣,那张不会笑的脸,比早晨的气温还要低,
“两位,什么事这么要紧,需要进屋谈吗,”
沒有握手,沒有寒喧,更沒有开门迎客的意思,
“徐书记,对不起,打扰您了,”黎明显得非常客气,让人很难生气讨厌,“发生了一件非常紧急的事情,我们公安局纪检组并经局党委同意,做出了一个重要决定,现在要向您和县纪委报告,”
徐宇光脸拉得很长,但语气稍有和缓,“什么事,你们说吧,”
邵三河沒有开口,脸也有点绷,都是县委常委,谁给谁脸sè看啊,
黎明看着徐宇光说道:“徐书记,公安局党委昨晚决定,对治安大队大队长洪海军进行隔离审查和刑事调查,”
徐宇光惊道:“怎么回事,洪海军出什么事了,”
黎明又说道:“事情是这样的,洪海军手里使用的枪,不是他自己的佩枪,而是一支私枪,”
“私枪,能确定吗,”徐宇光问道,
“这个已经确定了,他当场拿出枪顶在周必洋副局长的脑门上,我们有录像为证,那是一支崭新的6sì式手枪,我们马上调查了他佩枪的使用情况,发现他的佩枪还在枪械室放着,他的领枪记录在半个月之内是零,”
徐宇光严肃的问,“洪海军自己怎么解释,”
“无法自圆其说,一会儿说是借的,一会儿说是木头枪,总之,他身上确有私枪,”
点了点头,徐宇光道:“关于借枪,以前是常有的,这面你们核实过了吗,”
黎明应道:“我们连夜核实过了,人、枪、及用枪记录,证明沒有人将枪借给过洪海军,”
徐宇光哦了一声,“这个洪海军,自己的枪不用,他想干什么,”
“徐书记,您看这事……我们要不要向张书记和陈县长作专门汇报,”黎明试探着问道,
“这个么……”徐宇光沉吟着,看着邵三河问道,“老邵,你的意见呢,”
邵三河憨憨的一笑,“老徐,这得你來决定,我听你的,”
徐宇光沉默了好一会,
“老邵,老黎,我个人的意见是这样,现在的重要工作是‘两会’,张书记和陈县长很忙,还有,这件事现在不宜公开,以免引起不必要的动荡,所以,你们公局自己先查着,查清查实,张书记和陈县长那边,我负责打个招呼,你们看怎么样,”
“我同意,”邵三河点头,徐宇光的意见,早在他的预料之中,
黎明拿出了公安局党委书面决议,让徐宇光签收,
“这还用签收吗,”徐宇光稍微楞了一下,
黎明笑容可掬,“徐书记,本來这应该送到您的办公室,您就帮我省一趟么,”
徐宇光嗯了一声,一边签字,一边问道:“你们对洪海军采取了什么具体措施,”
黎明答道:“我们马上要采取的主要措施有,一,立即停止工作,二,收缴枪枝,三,监视居住,四,搜查住宅,五,通讯监听,”
“哦,”徐宇光嘴角抽搐了一下,闭上嘴不说话了,
邵三河和黎明告辞而出,
回到车上,邵三河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轻轻的笑起來,
“老邵,你笑得有点yīn阳怪气啊,”
“他刚才嘴角抽搐了一下,”
“我也看到了,”
“向副县长说,徐宇光嘴角抽搐,表示他心里发慌了,”
黎明笑着说道:“向副县长观察得真是仔细,我听人家私下说起过,这是徐宇光早年落下的病根,反正他嘴角一抽搐,就证明他心里沒底了,”
一边驾着车慢行,邵三河一边说道:“这正是我们需要达到的效果,只有把徐宇光放到火上去烤,他才会逼迫洪海军拚命,我们也好乘机采取行动,”
“老邵,要小心啊,一线的工作,我是帮不上什么忙的,”
邵三河笑道:“老黎,你就放宽心吧,我们的准备是充分和细致的,”
大约半个小时以后,
几辆jǐng车停在了洪海军家的门前,
对洪海军家的搜查,由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张蒙带队负责,
搜查整整进行了两个多小时,包括对洪海军的询问,
但是,张蒙沒派人留下,考虑到手下的安全,负责监视洪海军的jǐng察,一律退到北大街上,仅守卫在胡同口上,
这也是给洪海军留一条“出路”,封得太紧,他怎么出去见他的主子呢,
其实,真正监视洪海军的人,个个都是好手,都在洪海军家周围埋伏着,
邵三河的指挥部,还是设在老地方,小星胡同口对面的高楼上,这里昨天晚上被老狼袭击过,但邵三河却说,敌人的炮弹,不会落在同一个坑里,越危险的地方越是安全,
外间是治安大队副大队长刘威守候,而在另一个房间,向天亮和周必洋刚刚睡醒,
肖剑南和陈风、王平,作为奇兵,早就去了别的地方,只有向天亮和邵三河,才会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
邵三河提着早餐刚进來不久,张蒙带着杜贵临和刑侦大队大队长姜学明,也结束了对洪海军家的搜查后回來了,
拿着洪海军那把6sì式手枪,向天亮拆了又装,装了又拆,反反复复的看了好久,
“这是仿制的,足以乱真,工艺jīng湛,膛线不新,应该是使用过的,”向天亮终于验完了枪,
张蒙说道:“我刚才也粗看了一下,好象产自中阳市那边的,去年中阳jǐng方就捣毁过一个地下兵工厂,专门仿制生产6sì式的,”
“很有可能,老狼就是从中阳市回來的,”向天亮点着头,
邵三河看着向天亮道:“我的点火任务已经完成了,效果怎么样,我可不敢保证啊,”
向天亮笑道:“谋事在天,成事在人,我相信你这把火,会烧得很旺的,”
一边说着,向天亮一边收拾着他的那个黑皮包,
“哎,你现在就要走吗,”邵三河问道,
点了点头,向天亮看了一眼屋子里所有的人,笑着说道:
“我这次去,除了我自己,还需要带三个人,你们谁愿意跟我去啊,”
第0674章 特种作战(上)
现在还是上午,离午饭还有一段时间,谁也不知道向天亮这个时候去哪里,去干什么?
至于要带三个人,副局长周必洋当然算一个,他已经和向天亮配合过了,剩下的人当中,局长邵三河是总指挥,常务副局长张蒙负责公开张网,切断洪海军与外界的联系,局办公室主任杜贵临的任务是联络和协调,都不能脱离岗位。
这么一來,剩下的两个名额,非姜学明和刘威莫属,一个是刑侦大队大队长,一个是治安大队副大队长,都是军人出身,参加过南疆自卫还击战,恰巧都符合向天亮心目中的选拨要求。
出发是悄悄的,驾着一辆旧吉普,杜贵临不知道从哪里弄來的,一跑起來,车门嘭嘭的响。
向天亮亲自开车,先买吃的喝的后,又來到小商品综合市场,按照向天亮列的清单,姜学明和刘威跑去买了满满两大包东西。
午饭时分,吉普车驶出城关镇,拐上通往晋川镇的公路,一口气奔了五公里之多。
这个区域正是荒芜地带,不着村不落店,路上也沒有行人,两边净是一些小土岗包,虽然还是冬季,但杂草丛生,灌木遍野。
向天亮很熟悉这一带的地形,偶尔回家路过几次,瞧上几眼就记在了心里。
吉普车向左,被向天亮开下了公路,很快陷入到灌木丛中去了。
向天亮咧嘴直乐,“周局,你们三位可要记住,杜贵临向我要车,我不负责任哟。”
周必洋笑着说,“难怪,我问杜贵临为啥弄这么一辆破车,他说你呀,就不能开新车开好车。”
姜学明和刘威明白向天亮的用意,从旁边搬來不少干草,把破吉普掩得严严实实的。
向天亮拿出了一张地图,看着姜学明和刘威问道:“两位,你们现在有沒有这种感觉,好象回到了南疆保卫战的时候?”
“是啊,象重上战场,我似乎都闻到硝烟味了。”姜学明道。
“眼前的地形地貌,和我当年经历的很相似啊。”刘威也道。
向天亮点着头,脸上沒了一点笑容,“不错,从现在开始,咱们要进行的,就是一次小规模的特种作战,一切要以特种作战的标准为行动准则,我们四人为一个行动小队,我是队长,周必洋为副队长,姜学明为尖兵,刘威为狙击手,大家明白吗?”
“明白。”
“有什么问題吗?”
姜学明问道:“报告队长,我们使用特种兵的作战手语吗?”
“部队那一套,我一知半解,周队副不太懂,咱们还是用滨海县公安局刑侦专用手语吧。”
刘威问道:“报告队长,请指示我们开枪的原则。”
“就一条,遇上洪海军和老狼,往死里打,其他人如有异动,先一律开枪打倒再说。”
周必洋笑了,“你这是特种兵的用枪原则吗?”
向天亮肃然道:“这是我的原则,我们四个人出來,一定要四个个一起回去,就照我说做,出了问題我负责,我负责不了,就把省厅江厅长拉出來垫背。”
“是。”
向天亮摊开了地图,“这是那片桉树林及其周边地形图,大家先熟悉一下。”
四个脑袋凑在一起,对着地图看了好一会。
“大家检查装备,做好伪装。”向天亮收起地图,有板有眼的开始发号司令。
都穿上了迷彩服,最讲究的,还是每人都戴上了带有指南针的夜光表。
“我们要沿着附近那条干涸的小河前进,直至桉树林五百米处,姜学明,你在前面搜索前进,我和周必洋居中,周必洋你注意左岸情况,刘威,你殿后掩护,特别注意右岸情况,大家保持十米距离。”
向天亮说毕,做了个出发的手势。
姜学明手拿狙击步枪,率先贴地而行,滑入了干涸的小河。
滨海缺水,小河干涸多年,连河床里都都长满了藤草,藤草四季生长,冬在寒冷的冬天里,也显得茁壮茂盛,正好给行动带來隐蔽的便利。
泥沙堆积的河床,人畜罕至,竟如原始般的状态,向天亮不禁为之感叹,如果不是亲临,根本想象不到,这里是县zhèng fǔ所在地城关镇的郊区。
四人小组的前进步伐并不是很快,除了脚下松软的河床,和缠绕生长的藤草,更因为是向天亮的顾虑和小心。
老狼不是滨海人,更不是城关人,他來到滨海县,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陌生人。
但是,由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张蒙负责的清查行动,近两百jǐng力的拉网式布控,几乎到了挨家挨户搜查的地步,竟然找不到老狼蛛丝马迹。
而老狼是不可能隐藏得很远的,为了能随时策应洪海军的行动,他只能待在城关镇城区及其郊区附近。
既然在城区找不到他,那他就极有可能藏身于郊区附近。
向天亮对城关镇及其周边是相当的了解。
就读县中三年,除了每月两次背点大米蕃薯和咸菜,向天亮有的是空闲时间,把小小的城关镇走了个遍,对于有着超强记忆力的他來说,看一遍就够了,现在只不过从脑海里翻出來即可。
五六年过去了,城关镇除了多了几幢大楼,多了点人气,新房子增加了一些,城区往外扩展了一点,变化不是很大。
而城关镇的周边,几乎沒有一点变化,还是保持着原有的风貌。
东西走向的城关镇,最长的街道有两条,各长近四千米,分别叫做北沿河路和南沿河路,均是沿着小南河河边而建。
自西向东流入大海的小南河,将城关镇分成了南北两块。
小南河上,连接南北两块城区的石桥共有四座,四桥相邻距离近五百米,自西至东,分别叫西石桥、左石桥、右石桥和东石桥,其中左石桥和右石桥又分别俗称中西桥和中东桥,每座桥的桥名均有一个“石”字,是因为四座桥的唯一构建材料就是石头,沒有一寸木料,沒有一根铁钉,甚至沒有一点水泥。
自从神秘人和老狼出现之后,jǐng方封锁了城关镇所有的出入通道,唯独对四座石桥,却未曾布下一兵一卡。
这是向天亮的决定,他的理论是,增加罪犯的流动能力,也就增加了发现罪犯的可能,四座石桥毫不设防,正是为了更容易发现來无踪去无影的老狼。
但是,向天亮经过分析,认米老狼藏匿于北岸的可能xìng不大。
首先,尽管洪海军家在北岸,但根据搭挡若即若离的原则,老狼不会待在洪海军的家里,尤其是洪海军受到监控以后,行动在一起,非行动时不在一起,才是真正的搭挡,如果老狼藏于洪海军家,不但不方便行动的展开,而且更容易被聚而歼之。
其次,老狼也不大可能藏于北岸城郊,那里全是石山,是石头的世界,连棵树都难以找到,洞穴虽然很多,但藏人却容易被发现,而且石山有三分之一是石矿,另有一半是地质灾害区,禁止人畜进入,更不宜进人。
因此,向天亮判断,老狼可能藏身的地点是在南岸。
南岸的城郊,要比北岸丰富多彩。
东郊是成片的盐碱地,根本藏不住人。
西郊是城关镇乃至全县通往外界的必经之路,不但土地肥沃,而且村庄密集,村村有民兵,庄庄设联防,老狼一个外地人,不敢在这里停留。
南郊是个广阔的地区,山多岙多,包括县委大院所在地,一共有十一条山岙,象南岙、西岙、东岙、合岙、长岙等等,每岙有村,岙岙有人,老狼如果敢藏匿于这里,不会不露出一点蛛丝马迹。
而西郊和南郊的结合部,是一片面积超过十平方公里的无人区,这里除了一条通往晋川镇的通航河道,还有就是兴建不过两年的通往晋川镇的土质公路。
那片一百多亩的桉树林,就处于这个无人区的中心。
洪海军和张思成的见面地点在桉树林,洪海军又把将要与他主子见面的地点定在桉树林。
这片桉树林为洪海军所偏爱,其中必有内心意义。
向天亮据此大胆假设,老狼的藏身地点,最大可能就是这片无人区,而且,就在桉树林附近。
那么,四面八方,向天亮凭什么舍近求远,要从南边搜索呢?
桉树林的西边是公路和河流,而且距公路仅一百多米,首先可以排除。
桉树林的北边,离城关镇城区最近,而且桉树林边,是一条宽三百多米的流沙河,无遮无掩,老狼不敢在这里出沒。
桉树林的东边,是滨海县著名的南郊湿地,这里以沼泽为主,人进去很难生还,被人称为死亡谷,老狼本事再大,也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只有桉树林的南边,灌木遍布,野草满地,适合藏匿。
老狼是狼,这里是狼生存的最佳去处。
可惜,这里无人无畜,沒有狼需要的猎物……
四人小组在干涸的小河里,小心的搜索着,前进着。
小心是必要的。
和平的年代,人的生命更显重要,为了减少牺牲,物力、财力、jīng力,一切可以重复的东西,都可以多多的投入付出。
而人的生命不能重复。
忽然,尖兵姜学明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他举起了右手。
那是一个拳头。
是停止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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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75章 特种作战(中)
姜学明的右手沒有放下,而是变拳为掌,五指伸开,收拢四指,仅留下一根食指。
向天亮看得懂这个手势的意义。
这是滨海县刑事jǐng察,几十年演变而來的上百种手语之一。
姜学明发现了情况。
向天亮和周必洋猫着腰,急步赶到了姜学明身边。
殿后的刘威,停在向天亮曾经停留的地方,举着狙击步枪jǐng戒。
一行脚印,从小河的左岸下來,消失在前方的草丛中。
“立即勘查。”向天亮下了命令。
周必洋向着脚印前往的方向搜索,刘威向岸上跑去,姜学明从随身的包里拿出放大镜、拓印纸和拓印笔,找到相对最坚实的泥沙地,趴下身子忙碌起來。
十分钟后,周必洋和刘威回來了,姜学明也结束了勘查。
不等三人开口,向天亮却脸sè凝重,抢先发出了命令。
“向东岸前进。”
话音刚落,向天亮的身体已蹿了出去。
周必洋等三人不敢怠慢,跟着离开了干涸的小河。
在一个长满灌木的小土包边,向天亮停了下來,同时伸手做出了就地防范的手势。
四个人迅速散开,目查片刻后,又很快聚拢在一起。
向天亮坐到地上,稍稍的松了一口气,“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我们离桉树林的直线距离还有两公里,这里顶多是客人的过路之处,所以,我们现在的位置是安全的,大家先放松一下吧。”
刘威第一个汇报,“脚印是一个人的,但小河的左岸以沙石为主,泥土甚少,留下的脚印不多,时断时续,我的搜索距离为两百米左右,基本上是一条直线,据此判断,客人是从五百米外的公路上下來的。”
周必洋接着汇报,“客人从左岸上下到了小河,沿河前进了近三十米,到达一块灌木丛,应该停留了一会,然后跨过了灌木丛,因为灌木丛过去之后,是一片长约两百米的净沙区,脚印就此消失,我的判断是,客人穿过了那片净沙地,他留在净沙地上的脚印,被风刮平了。”
向天亮微微一笑,“人过留名,雁过留声,这回不速之客啊,很好的利用了这里的地质地形。”
姜学明说道:“最近五天沒有下雨,因此我判定脚印是两天以前留下的,但最长不会超过四天,是一双解放鞋留下的脚印,三十八码,二成新,鞋底有些平,应该是穿了一个月以上,据此判断,客人的个子不高,不会超过一米七零,但是,脚印较深较沉,所以客人相对比较壮实,体重至少在七十五公斤以上,当然,也有可能是客人负重而來,身上驭有重物,同时,客人的步幅较窄,平均在五十厘米左右,而且比较均匀,这表明两点,一,客人的腿相对较短,二,客人当时十分从容,不紧不慢,犹如散步。”
“他是老狼。”周必洋脱口而出。
综合判断这行脚印留下的讯息,无不符合老狼的特征。
“是他。”向天亮点着头。
姜学明和刘威都为之jīng神一振,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揪住狼的尾巴了。
“但是,我们现在的任务是休息。”向天亮又道。
“等到什么时候?”周必洋问。
“必洋兄,稍安勿躁。”向天亮整个身体都躺在了地上,“狼喜欢在太阳落山以后出來捕食,那么,我们就投其所好,等到太阳落山以后再陪它玩吧。”
“现在干什么?”周必洋又问。
向天亮双手枕着头,咧着嘴乐了,“现在?睡觉呗,当然,同志们,睡不着的话,你可以想想心事,升官,发财,美女,在心里干坏事,法律是奈何不了你的嘛。”
众人一阵轻笑。
姜学明问道:“向县长,你判断老狼出沒于这一带,我看过地图了解城关镇周边的地形地貌以后,同意你的判断,但是我不明白,你是怎么断定老狼会出现在这条干涸小河里的?”
周必洋笑着说,“问得好,我也正是我想知道的。”
“是啊,我本來认为,老狼不敢走这条干涸小河的。”刘威附和着疑问。
“呵呵,我要卖弄我老师那套逆向思维的理论,你们一定会骂我在故弄玄虚。”
向天亮笑着,又从上衣口袋里拿出那张地图,摊开來放在自己的双腿上,“我先说这张图的來历吧,这是我从县武装部长许贤峰那里捞來的,是军用地图,几年前还是属于一级机密,我敢说这是全县独一份,而且,这只是这片无人区的地图,比例是一比两千,非常的实用,许部长那里还有其他区域地图,我建议你们去把它们弄过來,复制成jǐng用地图和实地模型,必将使你们的出jǐng速度和破案效率大大的提高。”
“这是大好事,可是,许部长能借给我们吗?”周必洋笑问。
向天亮挤着双眼,“呵呵,他听我的,所以,这事我帮你们搞定。”
周必洋笑道:“那我们先谢过了。”
向天亮指着地图说道:“从图上可以看到,桉树林的南边,也就是我们所处的地方,尽管地形并不复杂,但太过广阔,即使集中全县的jǐng力,象梳子一样的梳过去,恐怕也难以找到有人走过的痕迹,而且我们要找的是人,不是物,而人是可以移动,即使找到蛛丝马迹,恐怕也是马后之炮。”
顿了顿,向天亮又说道:“我寻找老狼的思路是怎样的呢?我的老师说过这样一句话,对理论最不尊重的人是理论家,对理论最尊重的是不懂理论的人,据说,老狼的文化水平很低,但是,他也有理论,自己的理论,他的固有思维和行为方式,就是他自己的理论,象老狼那样的人,隐姓埋名,亡命江湖,东躲**,居无定所,他的表现,往往是一个典型的经验主义者。”
“那么好了,我们先把自己变成老狼,想一想自己來到这里之后,会怎么选择进出之路,要知道,在这方面,洪海军是帮不了老狼的,他们都是罪犯,但所处环境截然不同,洪海军有着合法的身份,在野外生存方面,老狼可以做洪海军的师傅,因此,老狼在这片地域选择哪一条路,完全是他个人的决定。”
“我是老狼,來到这里之后,先要寻找一条安全的路,所谓安全,归根结底,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尽量不要留下脚印,那么,在这片泥沙各半的地方,哪里是最不容易留下脚印的地方呢?很显然,这里的泥沙,泥土特别的有粘xìng,又属于缺雨地区,这样的泥沙地,人走过之后,不但脚印清晰,而且不易消褪,等于给寻找者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
“于是我來到这条干涸的小河,发现这里的泥沙特别的柔软,甚至有大片的纯沙地出现,因为相对來说,岸上的水偏少,河里的水偏多,所谓大浪淘沙沙不走,一条河流,流走的是泥浆泥水,留下的才是沙子,随着河流的不断干涸,剩下的泥浆也不断的沉淀,这就变成了一条可以流动的沙河。”
“所以,老狼來到这里,必定选择这条干涸的小河作为进出通道,因为这里几乎是有沙无泥,而且沙细丘软,人走过之后,经风稍稍一次,就能消除脚印,即使在河岸上下留下脚印,也很难让人追踪到底。”
听完向天亮的分析,周必洋三人是由衷的佩服。
“向县长,谢谢你给我们上了一课。”姜学明道。
向天亮急忙摆手,“哎哎,你们别捧我啊,我这人有个臭毛病,一捧就晕,我要是晕头转向了,还怎么领导你们啊。”
“哈哈,我还是要说,你不当jǐng察,实在是太可惜了。”周必洋笑道。
向天亮叹息一声,“唉,谁说我不想当jǐng察了,要不是该死的老谢谢自横,我现在起码也能当上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重案大队长喽……当然,也怪我那时候沒开窍,那会儿我还是个老实人,人善被人欺啊,要是换作现在,敢把我的jǐng察名额换掉,我非一枪崩了他不可。”
刘威道:“我在市局的时候,听余中豪局长提起过向县长,他说你在清河时,曾领导他和肖剑南局长、邵三河局长,四人一起出生入死,几次面对几十名武装歹徒,不但全歼罪犯,还能全身而退,可谓是神出鬼沒。”
“呵呵,神出鬼沒我不敢当,因为也曾差点把小命玩掉。”向天亮笑着问道,“不过,他真的承认,是我领导他们干的?”
刘威点着头道:“是的,他调到省厅之前,特意请我们几个调來滨海的同志吃饭,他亲口说了不止一遍,他还说,你的出枪速度快得匪夷所思,居然能在零点九秒之内,完成从拨枪到shè击的一整套动作,是他想都不敢想的。”
向天亮点着头,眯上双眼瞅了太阳一下,“好久沒有碰上真正的枪手了。”言下之意,颇有独孤求败之慨。
周必洋问道:“你已经看过洪海军的拨枪速度了,认为他有多快?”
略微沉吟,向天亮说道:“邵局如果右臂不两次受伤,洪海军的速度应该和他差不多,所以,洪海军的出枪速度,应该在一点二到一点三秒。”
姜学明望着远方,低声道:“就是不知道,老狼的出枪速度有多快。”
向天亮微笑着说道:“我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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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76章 特种作战(下)
周必洋和姜学明、刘威三人,都在看着向天亮。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向天亮和老狼两次交火,可谓“相当了解”,他的经验对围歼老狼有很大的参考价值。
“关于老狼的用枪,要和洪海军区别开來讨论,先说洪海军,他的出枪速度在一点二到一点三秒之间,不仅仅是一个判断,而是有据之论,因为当时他在‘滨海酒家’和周局比枪时,我就在隔壁,通过一道木板缝,我一直观察着他,在他准备掏枪的瞬间,我也做好了准备,当他掏枪的一刹那,我也在掏枪,当然,我这是在测试他的速度,这种测试法我在大学里接受特种训练时就经常使用,应该是值得信赖的,所以,洪海军的出枪速度为一点二至一点三秒之间,是具有实战参考价值的。”
“而当时周局的拨枪速度,至少在一点八秒以上,这其中,有个很大的原因,是洪海军的枪机是开着的,可以拨枪就shè,而周局是在拨枪过程中,同时用大拇指打开枪机,动作已经相当熟练,所谓一心不能二用,既拨枪又开机,无形中也会延缓拨枪的速度,如果周局的枪本來就开着保险,那么,速度至少可以达到一点五到一点六秒,与洪海军的速度仅相差零点三秒左右。”
“零点三秒的差距,在高手的对决中是个什么概念呢?相差两枪,也就是说,双方同时出枪,假设不是以毙命为目的,那么,等于是洪海军开了三枪,周局仅仅只开出了一枪,如果双方是抵近出枪,洪海军击中周局的致命处,那么,周局将不会有开枪的机会。”
“三年前的袭jǐng案发生时,洪海军朝周局开了三枪,周局朝洪海军开了两枪,其中周局的第一枪是臭弹,但沒有卡壳,三枪对两枪,假定双方同时开枪的话,算到时间上的差距,大概是零点一五秒到零点二秒。”
“这里有个问題,洪海军和周局之间的出枪速度差距,似乎由零点一五秒到零点二秒扩大到零点三秒,由此可以断定,三年來洪海军沒有闲着,一直在暗中练习提高出枪的速度,我相信周局三年來不会退步甚至会有所进步,但只能说,洪海军的进步更大。”
“那么,洪海军的缺陷是什么呢?就是他只能单手出枪,我观察过洪海军,他的双肩高低不平,右肩比左肩略高,当他双手同时放在桌子上的时候,双手的着力是左重右轻,说明他是善于使用右手,再从收缴他的6sì式手枪的枪把上可以看到,他是右手使枪,由此可以断定,他的致命缺陷,就是左手不会用枪。”
“所以,出枪速度低于洪海军的人,想要一对一战胜洪海军,有三个办法可供选择,第一当然苦练,比洪海军更快,第二,是外部干扰,比方说地形上的优势等等,第三,是出其不意,用双枪战胜单枪,比方说你明明只能单手用枪,却突然拨出双枪,就足以在心理上压制他。”
“说到出枪速度的快慢,你们大家知道的,比洪海军快的就有好几个,除了我,肖剑南局长就是,他的最快速度就在一点一秒左右,还有余中豪局长,也在一点一秒左右,此外,邵三河局长的出枪速度,本來也应该快于洪海军,但邵局受两个因素影响,导致他的速度大为减慢,一是他杀气少了,以前是军人转到地方,作为曾在南疆前线血战过的人,他的杀气就是战斗力,而现在年纪增大,又高升县委常委和公安局长,杀气自然而然的消褪不少,第二个原因是他的右臂曾两次受伤,第一次是在部队里,影响不大,而第二次就在清河市,就是和一起行动的那一次,后一次的受伤,可谓伤筋动骨,大大的降低了邵局的出枪速度,以我的估计,邵局现在的出枪速度,应在一点四秒到一点五秒之间。”
“现在再來说说老狼,我和他两次交手,第一次是在医院他绑架贾惠兰医生时,第二次是在临时指挥部里,其中第二次交手唯一有意义的,是证明他确实能同时双手用枪,当时他双手各端一支微型冲锋枪,shè击的频率和速度相当均匀,说明他双枪将的称号,绝非浪得虚名。”
“而真正有参考意义的是第一次交手,因为我当时在他背后,看得一清二楚,我是先拿枪在手,但我也大喝一声,相当于是提醒了他,所以,应该算是同时出枪,因为他手上有人质,又背对着我,所以,双方的枪法可以暂且不论,但是,就他的出枪速度來说,他并不很快,可以说慢于洪海军。”
“不过,要防备老狼的地方有两点,一就是他使双枪,而且双手均匀,二,是他的制胜法宝,就是他的枪是别在胳膊上的,他的衣袖上有事先设置好的枪洞,因此,与老狼交手,要不讲规则,不要想象枪手比快那样同时拨枪,因为他本身就不讲规则,比方说你们是jǐng察,抓捕罪犯时的第一个反应,肯定是喊话,而当你喊话之时,他往往就已开始拨枪,不管怎么说,伸手从胳膊上掏枪,总比伸手从腰间掏枪要快,而战胜老狼的诀巧,就是碰上老狼时,要主动拿枪在手,而且枪机要提前打开……”
说到这里,向天亮扭头看着周必洋,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周必洋不解的问道:“向县长,你在笑什么?”
向天亮笑而不语。
姜学明却问周必洋,“周局,今天晚上的具体安排是怎样的呢?”
周必洋拿过向天亮膝盖上的地图,一边看着一边说道:“首先,我们的估计是,今天晚上在桉树林里,洪海军将和他背后的主子见面,老狼必定在附近掩护或保护,这是我们同时歼灭洪海军和老狼的大好机会,我们的具体计划是,一,在外围设置包围网,由张蒙副局长指挥,组织两百名武装干jǐng,分成十个组,在晚上十二点以后,也就是确认洪海军到达桉树林后,立即展开,从北、西、南三个方向形成包围圈,二,由邵局指挥,杜贵临和毛永來协助,率领特jǐng队十名队员,加上市局派來的三名狙击手,在洪海军进入桉树林后,立即在西面公路上建立封锁线,用强大的火力,封锁洪海军驾车逃跑的道路,三,由市局肖剑南局长指挥,他的司机陈风和王平配合,加上五名特jǐng队员,组成机动小组,埋伏在桉树林的西南侧的灌木丛中,他们的任务,一是支援邵局,二是支援我们。”
刘威咧嘴一笑,“那我们就是主力部队了。”
周必洋点着头道:“不错,我们这个小组,将是唯一进入桉树林的突击力量,起到的是黑虎掏心的作用,一旦我们枪响,其他各方将一起行动,特别是邵局那一路,将会用火力支援我们,为了防止误伤,张局的包围网准备了十架探照灯,以枪响为号,十架探照灯一齐打开,将会保证整个桉树林不留一个死角,为我们的突击提供特别的支援,同时也能有效的防止洪海军和老狼逃出包围网。”
姜学明又问道:“那么,我们小组的每个成员,各有什么任务呢?”
周必洋道:“你和刘威将共同担任狙击任务,埋伏在暗处,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主要有三个任务,一,掩护向县长和我的后方安全,二,为我们提供火力支援,三,保证那个与洪海军见面的人的安全。”
姜学明怔住了,“周局,你这第三条,‘保证那个与洪海军见面的人的安全’,我有点不太明白。”
“你不明白?那乘着现在还有时间多想想,想一想不就明白了吗?”周必洋板起了脸。
听出了周必洋话里的情绪,向天亮笑道:“周局,姜队,你们也不必过于纠结这个问題,我要强调一点的就是,我们要首先保证自己的安全,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哪怕今晚的行动失败也值,所以,我对周局说的第三条略作修改,加上两个字,‘尽量保证那个与洪海军见面的人的安全’,尽量,你们懂的嘛。”
周必洋笑着说道:“向县长,你这么一说,我算是想通喽。”
姜学明挠着头直乐,“周局啊,原來你自己也沒想通啊。”
“呵呵……老实说,这是我对向县长唯一有意见的地方,正是这个人,才有洪海军这个混蛋,而洪海军三年前打了我三枪,你说,现在反而让我们保护他的安全,我这口气咽得下去吗?”
刘威腼腆的一笑,“我要是周局,我一定也想不通。”
点了点头,向天亮说道:“你们可都是人民jǐng察,是法律的捍卫和执行者,知道证据的重要xìng,我的考虑是,只要拿到了证据,他是死是活是伤是残,看他自己的造化,如果沒有拿到证据,那我们就有必要保护他了,不然,我们会有一点麻烦的。”
“尽量,尽量嘛。”周必洋学着向天亮的口气,滑稽的笑着。
刘威看了看手表,“快下午一点了。”
向天亮坐了起來,“好,我们去找个地方睡觉,养足jīng神,然后去桉树林逛上一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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