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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萧竹深影     软甜小奶包:五个大佬争着宠txt下载     软甜小奶包:五个大佬争着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76章 治不好便不治了吧我们……

    这仆妇是打错主意了。

    她吃力地伸出手,抓住他的衣裳,用力扯扯,但实际却不过是抓住了他的衣角罢了。

    “谦……”

    “不怕,你若死了,我便要她陪葬。”

    南门闻谦的声音冷硬又平静。

    这套以血还血的原则,早融入他骨髓里面。

    寒薇薇哭笑不得,该感激他为她报仇吗?可如果她真病了,岂不是真的要等死?

    想告诉他,她不会死。

    所以,他也不要再惩罚人。

    以和为贵啊。

    而且不能死人,如果这妇人真死了,她不知道自己会怎样。

    可是,不管南门闻谦,还是那寒历桓,似乎都没有听到她的心里话。

    砰

    随着沉重的一记。

    紧跟着就听到现场传来仆妇的惨叫。

    所有人大吃一惊。

    县令大人竟然出乎意料地对着妇人一下重似一下地踢踹着。

    现场一片安静。

    就在人们从惊滞中回过神来之时,寒历桓却对着手下差役,冰冷地吩咐,“回去,重打三十大板,死了便乱葬岗。”

    收回目光,转身欲走。

    “大人,为什么?”

    仆妇死不瞑目,她怎么都想不清楚,为何自己会落得此等下场?

    为什么那个丑男,还有这位县令大人,都要伤害她?

    还有,在场如此多人,怎么就没有一个人为她说话。

    她与这些人何仇何怨,怎么就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她说句公道话。

    “慢著。”

    就在妇人心里怨气冲天时,突然一名书生装扮的圆脸男子凛然无惧地拦住寒历桓去路。

    “寒大人,那南门公子生起祸事,随便践踏妇人性命,其行径实在可诛;但是大人您却助纣为虐,不知是何道理,学生洗耳恭听。”

    “你想知道?”

    寒历桓竟然笑了一下,冰寒的眼底,毫无感情。

    “不错,我也想知道,还请县令大人明示。”后面一个魁梧的年轻男子强横地站出来,不容置疑地说道。

    随即又有数个人冒出来,然后变成了整个大殿的人,齐齐要求县令给个说法。

    很快,圆脸书生在顷刻间得到大部分人的响应。

    “本公子,倒是也想听听。”

    谁知,就在这时南门闻谦居然转身,朝着寒历桓傲声说了句。

    引得所有人目光都朝着他看去。

    想不到这南门公子居然是个“忘恩负义”的。

    寒县令帮他把锅揽下来了,他现在倒好,落井下石吗?

    眼看着场中所有人都针对寒历桓,有的人心里便对这南门公子更有看法,再加上他容貌的关系,实在是恶心的。

    看了第一眼,便不想再看第二眼。

    而南门闻谦似乎早习惯了人们的眼神,他只随手抚了下怀中女娃娃的小手,不经意滑过她的手腕,眼中浮起一抹几不可察的疑惑。

    “很简单。”

    寒历桓在人们盯视的目光之中,他转身一把将身后的女子打横抱起,冷冷扬声道:“她因为仆妇而受到惊吓,此乃罪一;”

    只看到怀中的女子,竟然是钟菱华。

    她似乎是晕血,脸色惨白一片,连个字都说不出来。

    “其二。”

    寒历桓沉吟了下,似乎不急不缓,慢慢地说道,“造谣与寒大将军有关系,罪加一等。”

    他说着,冲所有人冷然看去,“或者,你们想让本官派人去大将军府查问此事真伪?”

    一听这话,现场所有人都是后退一步。

    仿佛遇上可怕的瘟疫般。

    避之惟恐不及。

    笑话。

    谁不知道啊,寒大将军那是个杀神。

    手是染满鲜血,偏偏他还成了太子的岳父。

    太子登基,太子妃为后,以后他便是国丈,更将肆无忌惮了。

    谁愿意去招惹这等闲腥?

    “没人肯吗?”

    寒历桓再问。

    结果,那书生想站出来,却被旁边的男子一把拖入了人群之中。

    若是他们真是站了出来,那就要全部在此等待着。

    他们可是来参加四大药行会议的,不是来做证人的。

    谁知道最后结果如何,万一不小心扯开的是寒大将军的扯羞布,那可好么,以后就等着被他报复吧。

    这不没事找事吗?

    还有,眼前这个县令大人,本身就冤魂一样难缠,谁不知道经他手的案子不论大小,都能被他扒下三层皮来。

    “拖出去。”

    寒历桓吐出三个字。

    霎时间,大殿中传来妇人不甘地凄惨叫声。

    那书生听闻此声,只觉得良心遭到谴责一般,实在不能忍受,直接甩开抓着他的同伴,朝外扑了出去。

    “似乎越来越弱了,还是找大夫罢。”

    南门闻谦的声音。

    旋即,他抱着怀中的奶团子,很快离开。

    那高大挺拔的深黑色衣袍,映入殿中所有人眼里,随着倏然敞开的大殿之门。

    刮进来的冷风,吹拂着那黑袍,他很快便消失在众人眼中。

    “唔,历桓哥哥,你在看什么?”

    这时钟菱华被一阵袭进来的冷风,冻得张开了眼睛,看到抱着自己的寒历桓,久久凝视着大殿门方向,目光似乎穿过了那里,到达了未知之境。

    “历桓哥哥?”

    她再呼一声。

    “嗯。”

    寒历桓这才收回目光,淡淡地应了声,抱着她离开。

    脉搏细弱,但却并没有任何疾症,实在奇怪。

    而这也正是南门闻谦没有为寒薇薇,很快寻医的原因。

    但,眼看着她的脉向愈发积弱,南门闻谦实在无法忍受,便找了最好的大夫前来。

    可是诊断结果更令他无语。

    “只是因为饿了?兼这几日有些上火?”

    南门闻谦亲自来到寒薇薇面前,沉吟地看着她,“你究竟得了什么病?”

    “谦哥哥我……”

    这孩子不是装病。

    但是一般的大夫,瞧不出她真正的症侯。

    “能治好么?”

    南门闻谦声音陡地低下来,走到她面前,炯亮的眸子里铺满死寂。

    寒薇薇心头“豁”地一跳,“这个,爹爹他们正在想办法吧。”

    把锅往寒佑霆身上扔,总是没错的。

    “嗯。”

    南门闻谦若有所思。

    “谦哥哥,你的病,还要治疗。”

    寒薇薇提醒他,不忘记之前向他承诺的,要医治好他的话。

    南门闻谦却是不甚在意地道,“也无妨,治不好便不治了吧,我们……”

    想到方才他眼睛里面的死寂,直觉他接下来的话,不是什么好话。

    ------题外话------

    从今天开始,学会了分章~~

    看到你了,尘~

    哇喔又到周末了哦~

第77章 太子殿下的报复

    寒薇薇出声想要打断他,奈何,身体不听使唤。

    果然就听他续道,“我们一起死。”

    既然都是不治之症,那么黄泉路上有个伴。

    “咳咳咳。”

    被自己口水给呛到。

    寒薇薇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就知道南门闻谦,不会说出好听的话来。

    听说黄泉路上有人陪。

    这家伙就连自己的病也不治了吗?

    “谦哥哥,你还有治愈的希望。”试图劝他。

    为什么拥有希望,却要放弃?

    她想不通他。

    在她做阿飘的那十几载里,直到最后一刻,也没有放弃过复仇的念头。

    难道希望的份量不比复仇重?

    “你知道这世上最痛苦的东西,是什么?”

    南门闻谦负手而立,高大的背脊包裹在深黑的衣袍下,如同无尽的黑渊。

    寒薇薇:“疾病,疾病是世上最痛苦的。”

    她最见不得有人生病。

    这一手的医技,也都是奔着清除世上一切恶疾,那样的目标,一路走来的。

    咯噔

    寒薇薇心里猛然一顿,瞄了一眼左上角。

    冷不丁地有了一个念头,这血槽之所以会在她的这一世出现,会不会是因为……

    “希望。”

    这时,就听到南门闻谦轻蔑无趣地吐出两个字。

    那么美好的字眼,在他的口中吐出来,竟是这副斑驳模样。

    “一定能治愈的。”

    寒薇薇坚决地捏紧手。

    南门闻谦忽而大笑,狂妄又失望,“无数大夫都曾对我说过,他们都说能治愈,但最后又怎样?又怎样?”

    这下子,寒薇薇竟是说不上话来。

    一时间,她身为大夫时的第二世的情形密密麻麻地在眼前浮现开来。

    她是大夫,不是神医,总会有人因为病疾而死。

    但,她救治的病患,没有一个人是没有希望而死。

    她既已给出希望,就不会辜负。

    “谦哥哥。”

    咬牙从榻上爬下来,寒薇薇小手抓住他大掌,让他面对自己:

    “希望。只要我说你有治愈的希望,就一定可以。”

    “是吗?”南门闻谦轻嗤,“既然如此,又何必说‘希望’?”

    “你一定能被治愈。”

    她一定会治愈他的。

    因为她查过他的血液样本了,没有显示是任何医治不好的绝症。

    只要不是绝症,她就能努把力。

    “若是治愈不了呢?”

    男人勾了勾唇。

    仿佛在说,你陪我死?

    “没有治愈不了的‘希望’。”

    寒薇薇昂起小脸,大大的眼睛充满强韧,仰着小脖子,直直看着他的眼睛。

    南门闻谦再也没有说话。

    不知为何,他这一次在接触到奶娃娃的眼睛时,竟有一种被定住之感。

    仿佛他只有相信她,这唯一的路可走。

    一起死,这个话题暂时被放下。

    寒薇薇寻思着,有可能自己猜错了,这次南门闻谦可能没有找到药,所以才致使他如此泄气。

    “多久?”

    好了过半晌,她突然听他问了两个字。

    多久治愈吗?

    “多久可以开始治疗呢?”寒薇薇反问。

    “什么时候都可以。”南门闻谦似乎是想了一下,再道,“不过,你的时间不多了,三个月之内,你要治愈我。”

    头一次听,还有病人给大夫下通知书的。

    寒薇薇一时愕然,没能说出话来。

    “我不能跟你走,你跟我走吧。”

    想了想,她说了一句。

    她只有七日时间,银面小鸟还在驿馆等着她。

    那男人的威胁似乎是在耳边,他说她如果不去见他,便会默认她愿意回帝都,还派宫人来接她。

    “不行。”

    南门闻谦,“我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办。”

    说着,他朝她看了一眼,坚决道,“你跟我走。”

    寒薇薇心里翻个白眼。

    “方才的那场拍卖,是我猜赢了哦。”她不得不提醒他。

    南门闻谦默了默,只好道,“那我去死就好了。”

    病人又威胁大夫。

    寒薇薇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呆在这里的七日,我们先治疗一番,可以吗?”

    退而求其次,她只能争取这七天的时间。

    “好。”

    半晌,听得南门闻谦答应,寒薇薇这才松了口气。

    之后,他去取刀子,打算把血淋淋的半边脸割下来。

    再三阻止,她亲手自他脸上取了一部分坏死的组织,收集起来。

    跟着,胖子和瘦子前来,把近年来南门闻谦所吃的那些药方统统拿了来,让她过目一遍。

    在这个过程中,寒薇薇才知这南门闻谦并非大月国人。

    可是他的大月国方言却说得极好。

    与盛容煦的口音,相差无几。

    猜测,他可能在月国帝都住过一些年岁?

    这时,外面的宾客也都走得差不多。

    他们又找了另外的酒楼,进行剩下的两日,关于药行的各项事情安排。

    小小的雷城,比平时更热闹了十分。

    现在街头巷尾都在议论。

    不管是远景楼被买下,还是里面的一个仆妇被县令爷打死,甚至丢去乱葬岗。

    几乎四大药行的事情,都被这最后在远景楼发生的事情给盖住了,成了人们的谈资。

    宴家人没能拿到魁首,纷纷要去找太子妃理论。

    出了酒楼,重新去远景楼。

    只是走了一半,听见街头嘈杂说话声,更嫌烦,只想匆匆过去,突然宴刀拉住了前行的宴家药房掌柜的衣袖。

    指指街对面的那群说话的百姓,宴掌柜听见是在谈论乱葬岗的事:

    “那个死了的仆妇是梁嬷嬷的女儿叫土妮。”

    “梁嬷嬷是谁呀?”

    “还能是谁,在博州寒大将军府里做管事的梁婆子,听说她当时还挺有气势的,府里面的夫人很信任她呢。”

    宴掌柜甩开袖子,瞪了宴刀一眼,继续要走。

    “掌柜,是那里,还有一个人在听,瞧着太像……”宴刀不由地说。

    “像什么?”

    “大老爷。”宴刀垂下头去,像做错事的小孩。

    却令宴掌柜心底沉下。

    连忙去看:

    “难怪土妮说与寒大将军有关系,这还真有点关系,是不是梁婆子做得不好,所以她女儿才落得这样下场啊?”

    “可不是。梁婆子太子妃给活埋了。这土妮一家,包括梁婆子的儿子儿媳孙子等等,都被殿下给收治啦。谁想到家土妮竟改名换姓,进了远景楼做事,她还敢提寒大将军呢。”

    众人听后一片唏嘘。

    而那始终站在一旁听说话的中年男子,一下子被宴掌柜捕捉到脸,只觉得心头更沉,当下赶过去。

    “拜见大老爷。”

    宴掌柜急急行礼。

    而在中年男子身后,追随着的圆脸书生以及魁梧的年轻男子,均是脸皮微红地垂着头,仿佛极为羞愧一般。

第78章 陛下,微“尘”今日加更一章

    “大老爷,是我等的错。”

    圆脸书生以及那魁梧的年轻男子,二人齐齐朝穿着褐袍的中年男子施礼。

    “嗯。”

    宴修盯着他们,眸色深了一分,然后再没说多一个字,转身朝远景楼而来。

    他负手而走,步伐不紧不慢,挺直的脊背略略瘦削。

    那一身褐色袍服,在夕阳下晕染开来,却是难掩他露在外面手腕颈子的雪色肌肤。

    留着中须,面皮雪白,尤其是一双微狭的柳叶眼眸,看起来有几分秀美与算计之色。

    宴掌柜连忙赶上前去,欲将远景楼的这次拍卖细禀上去。

    “我都已知晓。”

    宴修淡淡地吐出几个字。

    突然步伐顿住,一时,令所有随从皆是僵住。

    他扫视着面前一干人,嘱道,“虽然宴家药房是在太子妃手上,但也非绝对。”

    “另外,这雷城瞧着小却卧虎藏龙,尔等莫要为任何人任何事出头。”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身后那两名随从:“岂不知不管是那寒县令,还是这远景楼的新主人,都是与太子妃有瓜葛的。”

    “何况,新死的那仆妇之母,竟亲手活埋太子妃……为此等人求情,岂非找死?”

    圆脸书生忍不住道,“主人,此事发生得实在太过突然,毕竟从外表看,仅仅是个无辜的仆妇,谁知道她竟有如此来历。”

    “那南门闻谦与寒历桓,可是等闲之辈?”

    宴修问得二人说不出话。

    又睇过去一眼,“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行事。”

    说罢之后,直接进了远景楼。

    寒薇薇听说那仆妇,最终果真是去了乱葬岗,她心里不由地叹息一声。

    但也不知怎的,左上角有一小格。

    想来,之前她决定给南门闻谦医治时,身体就有了一丝力气。

    甚至没有像第一次那般,需要施针,才恢复一点点气力。

    冯真将此前订的酒楼房间,退掉之后回来报信。

    桌上摆着远景楼的契书。

    寒薇薇将之放在显眼的地方,以便南门闻谦的手下,随时前来取回去。

    她现在拥有整个锦宣侯府的财富,还有姚夫人在外面数年经营的铺面,甚至是眼下还有一大箱子宝物傍身。

    这远景楼的主人变成她,还真没什么太大的惊喜。

    想必随随便便就送了一栋楼给人,对于南门闻谦来讲,也不过是眨眨眼皮子的事情。

    “太子妃,您看。”

    寒薇薇打开冯真放到桌上的布包,里面是一袋子草药。

    她数了数,有十多种。

    “从薛家拿的。”

    冯真没说“偷”字。

    “属下收到消息,大将军他离开抚阳了,名义上是带着您回到博州,对外称,您是风寒加重,需回博州治疗。”

    冯真道,“还有,萧国举兵在边关点将,怕是不日,又要打起来了。”

    “听说咱们有了六喜化疮丹,他们这是想试试此丹的药效吧。”

    语气隐约流露的自豪之情。

    寒薇薇凝眉,半晌未回复他。

    她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脸色沉重地放到桌上。

    “千万不要。”

    冯真突然大叫。

    “这是殿下从刘老那里得到的锦囊,之前有侍卫打开,已经死了,太子妃万万不可打开。”

    寒薇薇没理会他,伸手去解开锦囊。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禀报声,“主人,宴家大老爷求见。”

    “宴修?”

    冯真当场问道。

    “是,宴修,宴家大老爷。”

    下人回禀。

    “他来做什么?”

    冯真看向寒薇薇,“太子妃,现在宴家药房已经与宴氏无关。俗话说,黄鼠狼给鸡拜年……”

    下面的话没能说出来。

    寒薇薇看他:“谁是狼谁是鸡?”

    把冯真给说得直瞪眼。

    “让他在客厅侯着。”

    寒薇薇让柳梅给她更衣,很快前去见宴修。

    身后,冯真连忙跟上,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问,“太子妃,您是怎么知道薛家会获胜的?”

    他都听南门公子那边的人说了,太子妃猜对了,才得到这栋远景楼。

    真是了不起。

    他还听说,太子妃曾经让廖福去赌坊,结果下注必赢。

    可见太子妃,一定是有神秘的法子。

    寒薇薇停下脚步,奶声奶气地回他,“太子殿下告诉我的。”

    本来冯真还想再问。

    结果听到这句话,所有的问题都憋了回去。

    还有什么好问的。

    太子妃她老人家不想说。

    他还不知道自家殿下么,哪里有这种未卜先知之能。

    客厅

    “太子妃。”

    一名褐色袍服的男子,身后并两名随从,兼旁边宴掌柜等人,齐齐向寒薇薇施礼。

    “免礼。”

    寒薇薇坐下来。

    她小小的身子,陷在宽大木质的坐椅之中,那副严肃认真的小模样,看起来竟甚是可爱。

    只是宴修却不喜爱小孩儿。

    他扭头淡淡扫过身后的两名随从。

    就见圆脸书生和魁梧男子,猛然走过来。

    这一幕有点突兀。

    站在寒薇薇身后的冯真,身体顷刻间便处在防御状态,保护太子妃。

    谁知,二人齐刷刷跪地,双双谢罪:“太子妃,我等被假相迷惑,出言无状,实在该死,特来请罪。”

    “你们做错……”什么了。

    这二人竟是宴修的手下。

    寒薇薇不由微微作色。

    疑惑地,还没有问出来,陡然情势翻转。

    二人嗖地自袖口翻出匕刃。

    就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突然寒光大闪,鲜血迸溅。

    而冯真的反应更快,早先一步挡在寒薇薇身前。

    他以为这二人是想行刺。

    结果,就看到圆脸书生和魁梧男子,双双倒地的尸首。

    颈间,血流如注。

    他们的尸身还在本能地一抽一抽,双眼翻白,嘴巴张合,似是无声说着什么。

    “太子妃,您怎么了?”

    宴修在旁直直看着寒薇薇。

    空气中一片浓郁的血腥之气。

    厅中,鲜血像是浓稠的红缎子,铺陈向每个角落,弥漫着不祥与阴霾。

    “快些救太子妃呀。”

    宴修不经意弯了下唇,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却冷眼催促着场中所有人。

    冯真哪里想到,这二人竟突然自杀,而且还在太子妃的面前。

    回头一看,太子妃吓昏过去了。

    “太子妃。”

    冯真大叫一声,抱着寒薇薇箭一般,刺冲出去找寻大夫。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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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今天加更一章,送给尘。

    “为尘加更~”

第79章 自缢

    现场,除了宴修,其他所有人包括宴掌柜宴殊宴刀等等随从伙计们,都吓呆了。

    看着地上两具不再动弹的死尸。

    一个个眼睛里面盛满惊惧,就在几息之前,他们还是活生生的,怎么、怎么就……就当真自杀了呢。

    远景楼一楼深处一间寢室

    身上一根一根,被刺扎一般地痛。

    冯真一遍遍担忧地大呼“太子妃”。

    吵得她耳膜疼,寒薇薇蓦地睁眼醒来,抬手止住。

    对身上扎的几十根银针,视若无睹般地略过去,她问:“现在,告诉我,为何那二人要自杀?”

    该死的。

    为什么她会觉得,宴修此人,根本是冲着她来的。

    “是这样的,那仆妇已经死了,扔到了乱葬岗,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仆妇之母是梁嬷嬷,是曾经活埋太子妃您的凶手……”

    冯真抱拳,“属下未及时查明禀报,求太子妃恕罪。”

    抚额,寒薇薇现在一句话都不想说。

    原来撞她的那个仆妇,是有来历的。

    只不过,这是第一次经历,有人干净利索地在眼前断气。

    她瞄了眼左上角。

    好么。

    不仅空了,而且还有一串数字……

    眯了眯眼,仔细看去。

    数字在动。

    12:15:26

    12:15:25

    12:15:24

    ……

    倒计时。

    “查查宴修。”

    寒薇薇拄着下巴,一脸的生无可恋吩咐道。

    冯真还想再问,但见太子妃直接闭上眼睛,当即只得退下办事。

    所以说这倒计时,究竟是说她的还剩下十二个时辰,还是十二个小时?

    过了之后,她就要死了吗?

    轻嗤一声。

    身体愈发无力,看来是快要死了。

    寒薇薇看向自己满身的银针,从前疼得紧,现在竟有一种无所谓的感觉。

    “太子妃,宴修求见。”

    外面侍卫禀报。

    自己动手把银针拔光,塞到榻褥底下,这才道,“让他进来。”

    “拜见太子妃。”

    须臾,便见自外面轻步走进来,是一个穿着褐衣肤白儒雅的中年美大叔。

    “免礼。”

    寒薇薇半靠在绣迎春花的紫色大迎枕上,声音带着病弱:

    “以后不必如此多礼。”

    “谢过太子妃。”

    虽然她那么说,但是宴修依然礼数周到。

    双手垂于身侧,抬眸望着面前的三岁半女娃娃,面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很和缓地把宴家药房眼下的处境,俱数道明:

    “因为太子妃的六喜化疮丹,且宴家药房在您名下,使得它在博州一时无两,在此次四大药行的拍卖会上,若是能一举夺魁,将来也能为朝廷分忧,可惜却让薛家得了魁首。”

    “未来,薛家必然渐渐掌控医药,怕是其他三家药房都没有生存余地。”

    话语波澜不惊,但却总能令人读出埋怨的味道。

    “还有别的事?”寒薇薇问。

    宴修似乎没读出她的逐客令,又道,“是,还有另一事。”

    “六喜化疮丹已经在大月国风行,但以后太子妃若再有其他治疗药剂等,还请在自家药房,独家兜售。”

    “帝都也有数家宴氏药房,相信不会有做不来的情况发生。”

    说完话,宴修退了出去。

    回客栈的路上,心腹宴福跟上来,“大老爷,那两具尸首也都处置了,扔到乱葬岗,让雷城百姓都看到了,相信以后再没有人敢对太子妃,哪怕存有一根头发丝地不敬。”

    “有趣儿。”

    突然,宴修抚着手上的红褐色纹路的玉扳指儿,弯唇,爆出意味深长地一笑。

    宴福看不懂了,一双肿眼泡儿微微鼓起,看着自家主人,“老爷您这是?”

    究竟是,站哪边。

    与太子妃第一次见面,就让手下两名心腹自刎谢罪,还宣扬得满城皆知。

    现在的,与太子妃第二次的见面,他竟然笑了。

    这是称赞太子妃“有趣儿”,还是?

    表面上看来明显是护着太子妃的。

    可实际上,谁敢把太子妃给吓晕过去。

    这情况不太对劲。

    宴福越发看不懂大老爷了。

    二房被入赘夫君关进大牢,连宴氏药房也一并献了出去,明明大老爷听说之后,连着三日闭门不出,这分明是他怒极的表现。

    如今又怎么可能,忠诚于拿了宴氏药房的太子妃?

    还有,大老爷分明是怀着,夺回宴氏药房目的来的,莫非现在越来越接近那目标了?

    “主人,太子妃她是不是快……”快死了。

    宴福眼睛一亮。

    他怎么没想到。

    太子妃若是死了,掌理宴氏药房的,就还是宴家人。

    不管宴氏药房,还是会被寒家捏着,最终,依然会回到宴家手里的。

    大老爷当真聪明。

    “太子妃没有随寒大将军去抚阳,而是带着人偷偷来到了这小小雷城。”

    宴修没回他,只续道,“你继续宣扬太子妃在这雷城中的一举一动,连她病了,也都尽量宣扬出去,并且暗中促成地方富贾士族官吏等等,向太子妃献礼,去办吧。”

    君宜居

    10:29:23

    寒薇薇瞄了一眼左上角,面上愈发没有表情。

    现在可以确定,是小时,不是时辰。

    一个时辰是两个小时。

    上面这玩意儿,按小时计算。

    她只剩十个小时二十九分二十三秒。

    或许这个倒计时结束之后,她会死。

    “小姐,多亏您出来得快,现在整个远景楼都被那些地方官吏士族富贾……围了个水泄不通,都说要前来拜见您,献礼,探病……唉。”

    柳梅快要愁死了。

    不过谁让她家小姐有先见之名,提前出来了,否则还真是不利于养病。

    冯真:“太子妃,是不是那宴修干的?”

    按理说宴氏药房在太子妃的手里,宴修应该不至于这样做。

    不等寒薇薇说什么,这时,廖福自外面赶进来,“六小姐。”

    他气喘吁吁地:“六小姐,宴羽珞她,死了。”

    “在博州大牢自缢了。”

    乍一听这个名字,一屋子的人都没反应过来。

    “宴夫人她是宴修的嫡亲妹妹,所以,他这是为亲妹妹报仇来了。”

    寒薇薇冷冷声落,大家才知道,原来宴夫人的闺名叫宴羽珞。

    想想不由唏嘘,这宴家二房,宴夫人死了,宴留也被杀害,留下个宴翎还是个被凶兽咬坏了的,以后能不能见人还不一定。

    那宴修因此而报仇,也并不奇怪。

    可为什么找太子妃啊?

第80章 秘密被发现

    宴氏药房不是太子妃夺的,凶兽也不是太子妃找来咬宴翎的。

    相反,现在博州城闹得惶惶的疯毒,却是他们宴家人助纣为虐作下的祸。

    那些死伤的百姓,又找谁说理去?

    找谁报仇去?

    此案没有连坐,诛他宴家满门,便是皇家的恩赐。

    竟然还不知足。

    冯真下颌线紧紧绷着,他呆在殿下身边久了,还从来没有吃过这种亏受过这等气。

    他道:“所以太子妃,这宴修是故意让他的手下在您面前自杀,吓得您病倒的吗?”

    显然,骨子里他还是把寒薇薇当成奶娃娃看待。

    到底是三岁半的孩子,能不吓病?

    寒薇薇抚额,不打算再进行这个话题:“县令那边,如何?”

    廖福正要回话,倏地外面簌地极细弱之音,接着一抹黑袍带着一些湿气,刹那进了来。

    “都退下。”

    寒薇薇吩咐道,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来了。

    冯真等人便退了下去。

    南门闻谦急急走到她榻前,手指自然搭落在她腕间,吐出一句令人凛冽发寒的话:“你的秘密,应该是被那宴修察觉了。”

    她不是吓病的。

    她有隐疾。

    似乎是一种……看到别人受到伤害,就也会生病垂危的……隐疾?

    南门闻谦心思缜密无比。

    当时在远景楼大殿,女娃娃被那仆妇撞了,他那时便认为她生病是因为仆妇撞伤了她。

    可现在发生了宴修手下自刎之事。

    他再回忆前后两件事,陡然发觉,被仆妇撞后的女娃娃并没有生病,而是在他击伤仆妇之后,女娃娃病倒。

    手下自刎,女娃娃病得更厉害。

    两件事的相同之处,被他挑了出来,稳稳地拿捏在手心里。

    “唉。”

    寒薇薇叹气。

    她何尝不知道?现在也不怕曝露给南门闻谦了。

    “你想没想过,那名仆妇是故意撞你?”

    他又道:“宴修从一开始,就为了找出你的弱点,彻底控制你。”

    “也许在背后,他一直都在研究你,他了解你,比你自己还要多。”

    见那女娃娃一直没有回应。

    南门闻谦并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他问:“宴修,他想要什么?”

    就在他以为女娃娃还是不会回复时,竟听见她道,“宴氏药房。”

    宴修想夺回宴氏药房。

    也许宴羽珞的死,是他复仇的动力,但宴氏药房却是宴家这一支的主业。

    如果不夺回宴氏药房,那么今后,分布在大月国以及其他各国的宴氏药房,也将会随着之后漫长的岁月,渐渐被吞没。

    早晚,宴家不再是个大士族。

    这不是宴修想看到的。

    要么等待被吞没,要么便是拿刀砍掉这一切的源头。

    而寒薇薇才是源头。

    “看起来,我对宴家人来讲,不得不死。”

    寒薇薇抿唇。

    那宴氏药房是盛容煦硬塞给她的,但她不能够就这样交出去。

    如果必须要她死的话,那她只能拼杀了。

    虽然血槽不允许她杀人,但为了不死,她必须杀。

    瞄了一眼左上角,顿时一愕。

    时间竟停止了。

    10:02:02

    10:02:02

    是停止了。

    大大的眼睛猛然一亮。

    冷不丁想到之前,她血槽空了,但在与南门闻谦谈话时,也是这样,血槽竟生长出一点点。

    这是什么规律?

    莫非是依据的,她心里的变化?

    寒薇薇又再三转换心思,结果没有任何作用。

    时间停止了几秒,之后继续计时。

    “据我手下的人探查,宴修还没有对你存杀心。”南门闻谦抱臂说道。

    “哦?”

    寒薇薇想了想,道,“既然还没到杀我的时候,那应该还有比此事更重要之事排在前面,应该是……这次夺魁的薛家药行?”

    脑中浮现出与宴修第二次见面,对话时的点点滴滴。

    最后肯定地点头,“不错,定然是薛家药行。”

    “谦哥。”

    胖子从门外轻唤一声,隐约是有事。

    见南门闻谦看自己,寒薇薇道,“没事,你先去忙,我可以应付。”

    她当然能。

    南门闻谦当初在驿馆外,又不是没有亲眼见过。

    屋子空了一下;

    不多时,廖福从外面进来,有点痛心疾首:“六小姐,二公子他在府中闭门谢客,但是,钟小姐却是没去探望二公子,而是离开了客栈,赶去了好运酒楼。”

    如今雷城的寒县令,便是他们大将军府的二公子寒历桓。

    可是,实在太伤心了啊。

    二公子居然不认他们这些大将军府的人。

    虽说如此,冷静下来之后,廖福也不怨怪,主要是老爷他之前在抚阳,明明抽个空,快马加鞭就能来探望二公子的,可他没有。

    而二公子,也没有去抚阳的意思。

    就好像他爹近在咫尺,他完全视而不见。

    父子俩,就跟陌生人一样。

    大将军的子嗣,唉,怎么一个比一个难搞。

    廖福心里叹气。

    当初大公子那边,是多亏了小主人从中斡旋,最终现在的大公子变得多好。

    不管是与殿下,与老爷,还是与小主人。

    但现在,情况还真是棘手。

    小主人完全不搭理二公子,这兄妹二人,怕是不会像大公子那个时候,有修好的可能了。

    尤其是中间还夹了一个钟菱华。

    据廖福探到的消息,钟菱华身为帝都钟家女儿,听说太子妃在此,却是完全没有前来拜见的意思。

    哪怕是吩咐她的仆奴前来呢,也是不曾有。

    由此可见,钟菱华对小主人的态度。

    “钟菱华为何去好运酒楼?”寒薇薇问。

    廖福答不出,模棱两可地道,“可能,是过去用饭吧。”

    “用饭的话,难道吩咐仆奴去买了回去,更方便?”

    寒薇薇瞥了他一眼,“何况钟菱华晕血,在远景楼大殿时,她晕倒了,县令大人还亲自抱着她,足可见两人亲密,有没有差役在旁保护她?”

    “呃,这……”

    廖福被问得说不出话来。

    “再去查。”

    寒薇薇深吸口气,瞥了眼左上角。

    “回来,”将匆匆走到门口的廖福又叫回来,她道,“抓紧时间,若是人手不够用,多使些银子,要使用可靠的人。”

    廖福紧忙点头,但有点弄不明白小主人的意图,遂问:“六小姐,您查钟小姐是何意?”

    “钟菱华瞩意宴家,在拍卖会时,我曾数次听到钟菱华撺掇县令使手段,让宴家赢得拍卖。”

    寒薇薇吐了口气,“而宴修,更是野心勃勃;最重要一点,宴家人意在夺取宴氏药房,若是夺不到手,他们应该会对我出手……这些理由,可足够?”

    碰了鼻子灰,廖福匆匆退下办事。

第81章 孤男寡女,为谁守洁

    人都走后,寒薇薇起身走到桌前,将上面放着的一只只小箱子掀开。

    清冽的药草香气,冲鼻钻了进来。

    只见里面是一份份的药草。

    一个小箱子里,分别有四个格,一共三只箱子,其中两只箱子装满,剩下的一只箱子,仅仅装满两个格,还差两个。

    如果能再拿到薛家藏起来的那份药草,应该能填满这两个格。

    据说天笼草和蚀日莲,被薛家保护得极好。

    这最后的两个格,便是为它们准备的。

    集齐之后,寒薇薇就可以制作替代盛容煦的免疫血液,治愈疯毒的解药。

    此刻她正在动手剪一片纱布。

    形状大小,正是南门闻谦生病的那半张面孔大小。

    垫了一共三层纱布,然后刚要往上涂抹药草。

    她抬头,朝着四下查看,仰头又打量一番,见没有什么人,这才小心翼翼地自袖口里面,拿出一只她小手大小的玻璃器皿。

    里面装着海藻色的,捣烂了的药泥。

    打开之后,顿时满室生香,是一种茉莉花的香气。

    寒薇薇小手用心地取了木质的薄片,将药泥掏出来,一点点涂抹到了纱布上。

    屋子里面,只有她涂药的沙沙之声。

    她却不知,此刻在屋梁上,却是有一双眼睛,冷冰冰地盯着这边,也不知盯了多久,此人就像是与屋梁融为一体,竟是不知何时进入的这里。

    一刻钟后,寒薇薇把将涂好药的纱布,放到旁边已经准备好的银色面具之中,紧紧贴上,然后将面具吩咐侍卫交给南门闻谦。

    这时回来的廖福看到了,不由地说,“六小姐,这银色面具似乎殿下也有一张。”

    “所以?”

    廖福摸摸鼻子讪讪地,“没什么。”

    总觉得南门闻谦戴上与殿下一模一样的银色面具,有点不太好。

    但他也不好说出来。

    “钟小姐去好运酒楼,进的是宴家大老爷的客间,直今未出来。”

    收拾着桌上的器皿,示意他继续说。

    “老奴派人守着,一有消息就回报。”廖福最后道。

    孤男寡女,同处一室。

    钟菱华与宴修,究竟是什么关系?

    不是说钟菱华喜欢寒历桓吗?

    之前她在雅间里面,向寒历桓撒娇的声音犹在,怎么突然之间琵琶别抱?

    她手抵着额,掩盖着那张苍白的却是婴儿肥的小脸。

    前世,寒历桓直到她灰飞湮灭,都没有娶妻生子,那时他已三十多岁。

    若他真的心悦钟菱华,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已经十九岁的钟菱华,若是嫁人的话,钟家人必定举双掌欢迎。

    若是嫁给寒历桓,相信钟家人不会觉得是低嫁,而且表面上也没有任何反对的理由。

    就算钟霁被寒佑霆给打了,在绝对的利益面前,这点小事怎值一提?

    “钟菱华实际上心悦于宴修?”

    寒薇薇抬起头朝着廖福看去,“宴修是什么情况?”

    “宴家大老爷他……”

    廖福想了想,他对博州的人与事一清二楚,何况宴修至今三十有八,却仍未娶妻,这件事连三岁小孩都知道。

    突然想到小主人正好三岁有半。

    廖福心头一冽,不敢多思,急忙禀:

    “宴大老爷他一直未娶妻,外人都认为他是断袖,而且他院子里面侍候之人皆是男子,从管家到小厮,年纪从五十上下到十岁左右的小童,没有女子,连年长的嬷嬷也没有。”

    寒薇薇了解地点点头。

    她明白了。

    这个宴修,如果不是断袖,那就定然是在为谁“守洁”。

    至于是为谁守,似乎是显而易见了。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簌簌之声。

    廖福告退出去,不一会儿,又快步进来禀报,“是钟小姐,她从好运酒楼出来了。”

    “有异样吗?”寒薇薇问。

    廖福:“衣裳头面没有变动,只是整个人更明艳了。”

    用传信人的原话是,“就像花儿被浇了充沛的水一样,那小模样,贼水灵!”

    寒薇薇一听这话,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前世今生,她虽然没有谈过恋。

    但她是一名大夫,关于人体方面的事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半晌,她抬起小手摆了摆:“不必再查钟菱华了。”

    怎么又不查了?

    廖福不解。

    寒薇薇心里翻转,神色却偏偏是淡漠的,她告诉他,“若是被县令大人知道,咱们暗中跟踪他的心上人,那么接下来的几日在雷城,咱们便不好混了。”

    小主人,您口中的“县令大人”,明明是您的二哥哥。

    廖福心里忍不住怼了一句,但不敢嘴上说。

    他家的这位小主人,心肠绝对是冷的。

    不过,这也不稀罕,老爷他本人实际上也是一副冷心肠,他的种,怎么可能不像他?

    现在倒是庆幸小主人心肠冷,否则的话,二公子那么对待小主人,若是换个活泼热心肠的孩子,怕是早就已经伤心了。

    冷心肠,总比伤心来得好吧。

    09:27:00

    时间在一点点减少。

    寒薇薇瞄了眼左上角,听手下人来禀报,南门闻谦已经戴上面具,说明他的脸已然在治疗之中。

    但是时间却并没有停止倒数。

    另外,她也状似不经意治疗了几名病患,但时间并未停下。

    这说明,她还有九个多小时的生命了。

    从现在开始,到明天的凌晨三点左右。

    问题是,她不知道该做什么,即使心里慌张,也没有指引之路。

    寒薇薇想到了“安排后事”。

    眼下最紧急的是,找到另外两种药草,制作出治疗疯毒的解药。

    如果在九个小时之内找不到的话,她就要预见在找到之后,保证有人能够制作出解药。

    还要找到谜毒以及她娘亲的死因。

    只是现在看来,有点不太现实。

    她不得不放弃。

    灶房

    配了药草,寒薇薇命人在此煎药,她则是从旁指点,吩咐廖福记忆下过程。

    疯毒解药,她打算交由廖福最终制作完成。

    到底是年纪大了,廖福记不住,命随从过来拿纸笔记录。

    用了半个时辰,那随从记录好之后,交给廖福,却被他又打回来,“多抄录几份,万一丢了,你我都得没命。”

    随从赶忙回去取宣纸,现场又抄录数份。

    为防有失,自己留了一份,其余的都给廖管事。

    只是他交付任务,返回来时,忽地被人一记手刀打晕,袖口的疯毒解药单,也被掏走。

第82章 本宫胖了,身子只给太子妃看看

    寒薇薇把柳梅打发走,手探入空间,便将里面的一些药都整理一番,记下治疗的病症。

    也不知道,她死后这些药能不能留下来,还是在此前,将所有的东西都拿出来,如果不消失的话,自然是最好的。

    “咝咝咝咝”

    突然安静的屋子里,传来一阵熟悉的叫声。

    寒薇薇心头一动。

    是獴兽回来了。

    打开门,獴兽低叫着扑进她怀里,未等她伸手抚摸它软又滑的小脑袋。

    忽听它嘶叫一声,嗖地冲向屋梁。

    黑影一闪,眨眼即逝。

    屋子里竟一直有人监视着。

    寒薇薇瞳孔骤缩。

    “别追了。”

    怕獴兽会受到伤害,寒薇薇冲它呼喝一声。

    此人当真厉害,竟然躲过了冯真他们的查探,不过,寒薇薇不太在意。

    不管对方在这里发现了什么。

    “咝咝”

    獴兽嗖地又冲回来,扑进她小小的怀里。

    差点将她不过三尺左右的小身子给冲击倒地。

    它那软乎乎的小爪子,扒着寒薇薇的脖子,小脑袋在她颊边蹭呀蹭,似乎是在表达想念。

    抓得奶白的女娃娃,痒痒地咯咯直笑,却是一时推不开它。

    叮铃一声响。

    “小獴,你脖子上这玩意儿是什么?”

    寒薇薇听到声音,这才看到獴兽颈间缠了一圈亮晶晶之物。

    不仅如此,这么抱着它,忽然发现小家伙居然胖了许多,至少胖了三斤,难怪刚才差点将她冲击倒地。

    “咝”

    獴兽用尖尖的牙齿,咬断颈间细链子,然后叭哒一声,就听见自链子上掉落一物,竟是一枚两寸大小的红包。

    打开之后,里面是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宣纸。

    展开巴掌大的宣纸上平分成四个格。

    每个小格画着一张惟妙惟肖的俊美小公子。

    第一格小公子负手而立,身姿俊拔却孤冷,那背影看来矜贵又疏离,仿佛谁也走不进他心里去。

    往右看第二格,小公子伸着手朝这边指,似乎有万语千言,可那双长眸却隐约带着几丝狡黠,俨然像一只狡猾多端的狐狸。

    第三个格,小公子苦巴巴,仿佛在叹气,只是眼角眉梢却带着漫不经心的逗笑,满心满眼都是读画人。

    最后一个格,小公子蹲在地上,脸埋在膝盖之中,只是肩膀微耸,令人不由地想那掩藏起来的脸上,此刻是否带着玩味与戏谑。

    寒薇薇大大的眼睛灼灼晶亮。

    眼底的兴味却是掩盖不住。

    继而唇角微微弯动:“太子殿下,愈发寂寞难耐了。”

    “咝咝咝”

    獴兽在竭力比划着,似乎是在更正她的话,不时发出叫唤声。

    “原来是这样,身上竟长肉了啊。”

    “长了肉无颜见我了。”

    寒薇薇微微挑眉。

    “咝咝”

    见此,獴兽起劲,钻进她怀里,不时比划叫唤儿:

    “咝咝咝咝咝咝”

    寒薇薇听了,顿时红了脸,伸手去揪獴兽的耳朵,“养不熟的小狼崽子,叫你再说……”

    獴兽胖了许多,力气也比从前大。

    被不轻不重地揪着耳朵,便瞬时逃出小主人的怀抱。

    却是不逃,倏地跑到门口,回头对着小主人一个脑袋疾冲。

    哐当一声。

    顿时跟小主人摔作一团。

    只见粉嫩的奶娃娃,抱着一团绒绒在地上滚着。

    被挠痒痒时,咯咯笑着,屋内煞时欢悦一片。

    笑闹了阵,好容易将它按住。

    “我若不在了,你便回山林吧,既然萧国的山林多是无人敢踏足之地,你便去那里,莫要再回到那萧国将领的身边。”

    寒薇薇恢复正经。

    “咝咝”

    “咝咝咝”

    寒薇薇把围着她嚷嚷不停的獴兽推到一边,“没事,你与银面小鸟也认识了,他给你那么多吃食,以后你跟着他,吃不了亏。”

    “咝”

    “跟着我?我活不久了,你若愿意,在我坟前扒个坑把自己埋了,与我陪葬,也是可以。”

    “咝……”

    獴兽的声音最终低弱下去,委屈得在地上直打滚儿。

    见寒薇薇不理它。

    它便凑过去蹭她小身子。

    寒薇薇只好抱起它亲亲,“傻瓜,要到明天凌晨三点左右呢,如果想到法子,就不用死了。”

    谁知獴兽突然挣开她,倏地朝门外射去,眨眼间不见踪影。

    小东西。

    寒薇薇摇头,没放在心上。

    这小兽之前养在萧国将领身边,但其身野性难驯,可能是在外头有了母兽相好吧。

    人兽到底不同,寒薇薇也没想太多。

    “六小姐。”

    楼梯口传来“咚咚咚”的重重脚步声,很耳熟,是廖福:

    “糜家,……死人了。”

    “哦?”

    寒薇薇露出疑惑。

    原来,在四大药行会议上,还死过人吗。

    她做阿飘时,倒是对雷城的事知道的并不细致。

    因着后来是薛家入主御药局,所以她才会赌薛家赢了四大药行的拍卖会。

    “是这样的……”

    廖福把知道的来拢去脉一说,最后道,“所以二公子,不是,是县令大人他要开堂审理此案,还有那钟小姐现已去了衙门,这大晚上孤男寡女的,这案子又与她无关,她去做甚?”

    “糜家与薛家的恩怨,可能会牵扯到宴家。”

    寒薇薇想了想说道,“如果钟菱华的心上人真的是宴修,那么此事便解释得通了。”

    廖福一听,彻底讶了。

    “是真的?那二公子岂不是会吃亏?不行,要尽快告知二公子呀。”

    廖福心疼起来,这不是坑他家公子吗。

    没想到钟菱华这个贱女人,当真是跟别的男人有一腿,既如此还勾着他家二公子做甚么?

    “糜竹是糜家药房的总管事,他死了。”

    寒薇薇沉吟着,转身走到桌案前,然后肉嘟嘟的小手臂伸出。

    小手抓过来四只青花瓷茶杯,分列摆放。

    示意手下再说一遍。

    “糜竹死了,曝出是薛家人所为,双方掐咬,咬出薛家收买糜竹,是以夺得这一次四大药行拍卖的魁首。”

    寒薇薇听着,挥手其中两个瓷杯拂落地上。

    “哗啦”一声,两只瓷杯顷刻间摔得七零八落。

    手下继续说下去:

    “县令大人查理此案,钟小姐赶去县令府上……”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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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太子妃,我是留不得你了

    就这样说着,寒薇薇将另外完好的两只茶杯,其中一只取出来,推到一边。

    “现在大家都议论纷纷,这次薛家有九成的可能性,过不了这一次的灾劫。”

    寒薇薇左手抚了抚那推到一边的茶杯,右手又去拿另一只始终未动的茶杯,启唇:

    “现在这宴家与张家呢,他们怎么样了?”

    手下回禀:“如果这次县令大人判得薛家清白,一切尚好。若是薛家不清白的话,那么魁首之位,怕是要没了。”

    左右手分别捏着杯子,寒薇薇这才道,“如果薛家被剔去魁首之位,那么宴张两家,谁会得魁首?”

    “宴家吧?”

    “宴家。”

    “之前在拍卖会上,宴家得到的拍卖价格比张家高很多,一定是宴家。”

    在场的数名手下,一致认同,宴家将会得到魁首。

    寒薇薇听到这,笑了:

    “看来钟小姐在拍卖会上的雅间里面说的话,应验了。”

    “这一次,拍卖会的魁首,果真将属于宴家了。”

    说着,她将右手的茶杯随便一丢。

    哗啦一声,摔得粉碎。

    左手的茶杯,仿佛带着骄傲,独占这一片桌面。

    “宴家,将会是最终的赢家。”

    她微微牵了牵唇角,似笑非笑。

    场中当即一片安静。

    宴氏药房在太子妃的手中掌控着。

    现在看起来宴家将会获得魁首,但大家心里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小姐,宴修害您,宴家得了魁首,对您会不会不利呀?”柳梅关切地问道。

    她心里,答案分明是肯定的,可就很慌,也不知道慌在哪里。

    廖福摇头,他关注点在另一处:“糜家的总管事糜竹是否真的做过出卖糜家药房之事?如果没有,薛家还是会维持着魁首的地位的。”

    谁知就在这时,突然小厮跑来传话。

    那话像是一巴掌,狠狠扇在廖福脸上,一片火辣辣地疼。

    小厮:“县令大人命衙役去搜了,糜竹自杀时所居住的客间,从那里发现了糜竹死前亲笔书信,他承认出卖糜家,还声称糜家待他不如一条狗,他就要报复糜家。”

    “呀。”

    廖福顿时脸色铁青,垂下了头去。

    冯真:“这下子,薛家绝对会失去魁首之位了。县令大人必然会按律法判除薛家魁首之位,而且糜家出了如此丑事,也没资格,怕是明年连四大药行的排行都挤不进去。”

    他看向寒薇薇,“太子妃,如果宴家真的成了魁首,您只是宴家药房的主人,而除了博州以外其他的宴氏药房全部都捏在宴家手里,您与宴家……要不要将此事禀报殿下,请殿下拿主意?”

    殿下都能将宴家拿来送给太子妃,也能将整个宴士族拿掉。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区区士族,敢与皇族做对?

    “虽然除博州以外的宴氏药房,皆掌控在宴家手里;但是,博州的宴氏药房却是在我这,宴殊他们虽然都姓宴,却要听命于我。”

    “博州的宴氏药房,才是宴家一砖一瓦亲自栽培起来的根基。”

    寒薇薇却不认同,她不打算劳烦太子,于是道:“既然如此,我便牢牢把控住,这成了魁首的宴氏药房吧。”

    她当初之所以将六喜化疮丹普及,连药方也研制出简易,适用于这个世界的,为的便是让这个世界不再有因凶兽药咬伤,而等着死亡的人类。

    如果她掌控的宴氏药房成为魁首,最终在整个月国成为最大药房。

    那么她会完成自己的心愿,减少病痛与死亡,让药房医馆为她的这个心愿不停行使其责任。

    瞄了眼左上角:

    5:13:20

    5:13:19

    寒薇薇嘴角的笑容,就这样停了住。

    计时还在继续。

    过了今夜,凌晨三点左右,将是她的劫。

    “报,宴殊带着宴掌柜等一干宴氏药房众人前来。”小厮在外面禀告。

    屋内众手下,当即都退下侍候着。

    门开启,宴殊等人进入拜见:

    “太子妃,听闻糜竹一死,薛家的那位四爷也被带进了官衙,明日一早,肯定会宣布咱们宴氏药房成为魁首,请您早做准备。”

    “是何准备?”

    寒薇薇坐下来,轻抚着桌上那唯一一只青瓷茶杯。

    上面纹路细腻而精美,只是却空空如也,被主人倒叩着放到桌上,不时戳弄几下。

    有几次险险滑落到地上摔碎。

    当然,不知怎地,地上还有几口其他的茶杯碎片。

    看到那些碎片,宴殊竟觉得有些扎眼,他转眼开,脸色有些不太自然,刚要说什么。

    旁边的宴掌柜猛然踢了他一脚。

    宴殊身躯颤了下,脸颊侧青筋爆起,忽而强硬出声:

    “太子妃还不清楚准备是什么?那可真是太不适合掌理宴氏药房了!是这样,成为四大药行之首,宴氏药房需要准备拔尖的医治人才,针对御药局的药草,还有明年的科举也要好生准备,最好有宴氏出身的状元郎……”

    转开视线,咬着牙继续:“当然,这些都太繁琐了,所以,都由大老爷去办了,太子妃您现在病着,好生歇息即可。”

    一番话,直接架空了寒薇薇在宴家药房的所有权利。

    屋内直接安静了。

    尤其是寒薇薇手下一干人,他们还从来没见过区区一个商铺管事,居然敢用这种口气对太子妃说话?

    “现在宴氏药房是我家小姐的,你们这是……仅仅来报个信吗?”

    柳梅算是听出来了,愤愤地叫道。

    见宴殊要说什么,柳梅一口气,把积聚在心里的怒火发泄出来:

    “你们这帮忘恩负义的,让你们知道我家小姐来到雷城,结果现在却传得满城风雨,害得我家小姐不得不躲到这里来享清静,你们的良心被狗吃了是不是?”

    “柳梅。”

    寒薇薇止住她。

    孰料柳梅火头上来,根本不听,指着宴殊他们的鼻子开骂:

    “别以为我是个丫鬟,就什么都不知道,太子妃在雷城的消息,分明是你们家的那个大老爷传出去的,他究竟想干什么?你们也帮着他,莫非你们都活腻了,想被诛九族吗?!”

    全场静了。

    寒薇薇抚额。

    好吧,她承认这通臭骂,的确是挺过瘾的。

    但宴殊这帮人,到底是都姓宴的,回去之后难免会一字一句地学给宴修听。

    她倒不是怕宴修。

    分明是,夺了魁首的宴氏药房,有着太灿烂的未来。

    宴修急不可耐地想要让宴氏药房吞并其他三家。

    而如果太子妃是绊脚石的话,焉能不被除去?

    寒薇薇来到雷城,不是到这里解决这些鸡零狗碎之事的。

    “哼,区区太子妃身边的一个贱丫头,竟然敢如此骂我,是当我宴家好欺辱的么?”

    宴修听到宴掌柜返回来之后,向他复述了太子妃那边的态度,他顿时火冒三丈。

    “呵呵,太子妃,看来我是留不得你了。”

    宴修面皮一片森白。

    ------题外话------

    尘又熬夜,凌晨一点看到你了哦

    还有上官……上官居然是零点……

    好吧,我大约是二十三点多更新的,结果你们都是凌晨留言打赏。

    我要努把力,二十二点之前,不,还是二十点左右吧,更新。

    小可爱们跟我一起喊:不要熬夜,保重身体,耶~

第84章 腿软身子瘫

    他抚弄着红褐色纹路的玉扳指儿,通体森寒

    “大老爷,这太子妃倒是没说什么。”

    宴殊不由地拱拱手禀道。

    “那又怎样。”

    宴修怒极,反而平静下来,一张面孔,森寂得可怕,“那个丫鬟叫柳梅吧,听说是太子妃的心腹丫鬟,她说的话,很能代表太子妃真正的心意了。”

    反正他派宴殊他们前去见太子妃,并说了那一番话,为的便是试探太子妃的态度。

    现在柳梅代为发言,总算让他知道了太子妃真正的心意。

    就在这雷城动手。

    让太子妃出了雷城,便是犹如鱼入大海,想再动手,难矣。

    冷不丁,他问:“太子妃身边,可还有别的暗卫?”

    “没有。”

    回话的是旁边的宴家侍卫,“属下查到,太子妃身边就那几名随从,再者便是南门闻谦的手下,但南门闻谦等人常常出入雷城,顾及不到太子妃的。”

    “县令大人呢?”

    宴修吐出这几个字时,语气明显尖锐了三分,眯着的眼睛里迸射杀机。

    “寒县令与太子妃,由始至终,没有一丝联络。”侍卫答。

    宴修这才有一丝满意地点了下头。

    面上倏地露出一缕难得地微笑,觉得这个时机对他来讲,还真是天时地利人和。

    可不知为何,心里隐隐有点不安。

    据他所知,寒薇薇备受其父寒大将军的宠爱,太子亦是。

    她孤身一人,带着这几名随从在雷城。

    莫非宠爱她的人,都不担心么?

    还是说,她有关键时刻保命的手段?

    想到宴翎被凶兽咬残的情景,又想到姚云山与刘老勾结,数次对寒薇薇下手,最后都被反噬。

    “她能研制出六喜化疮丹,想必定有不凡之处。”

    宴修自语道。

    思罢,他抬眸冲手下施个眼色。

    侍卫仿佛早已等待多时,抱拳应是,然后转身走进了深黑的夜色之中。

    君宜居

    “噗”

    寒薇薇摆在桌上的那唯一一只茶杯,在她手中,瞬间化为齑粉。

    她的力量也回来了。

    她瞄了一眼左上角:

    4:03:09

    4:03:08

    还在继续。

    看来她的力量,与这时间,并不是同一回事。

    “走吧。”

    寒薇薇站起身,朝外走去。

    守在门口的柳梅,有些慌张地跟了上去,“小姐,千万不要上当啊。廖管事怎么可能会去衙门找二公子呢,一定是有人绑架了他,然后引您前去,他们想对付的人是您啊。”

    “是的。”

    寒薇薇看着自己的小白手,给柳梅的分析点了个赞。

    所以她才更要前去,因为只要去了,才能摸清对方套路。

    还有,那宴修敢让人给她如此下马威。

    看来她的一片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

    此人,留不得了。

    她道:“到时候你看着躲起来,他们要对付的人是我。”

    “奴婢怎么能……”

    “听话。”

    寒薇薇看着她,吐出的两个字,极清。

    一下子,柳梅本能地不敢反驳。

    小姐现在的样子,她真的只是三岁半的孩子吗。

    雷城的街头,将近子时,齐整的街面,一片黑暗,只有头顶的星光在无声地照落下来。

    柳梅在前头提着灯笼引路,正是往衙门的方向而去。

    偶尔会听到几声夜莺的鸣叫,在头顶响彻。

    她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就害怕突然有人冲出来谋害自家小姐。

    这时,在前面拐角,有零星的几盏灯笼,挂在门前的客店前,还有更夫呢。

    柳梅便更大了胆子,抱着小姐时,迈开的步伐也快了些。

    就在这时,前面的更夫,突然停下了打更的动作。

    柳梅不解,现在都子时了,怎么更夫敲了一半的更,就不敲了。

    她快步经过,有点不解地朝着那更夫看。

    “啊!”

    尖叫着,柳梅抱紧怀中的小姐,扔了手里的灯笼,拼命地朝街尽头处狂奔。

    风在耳边刀一样凌厉地刮着。

    她双脚跑得飞快,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街尽头处,在那里,只要拐个弯儿,衙门便近在咫尺了。

    她能跑过去的。

    她就快跑过去了。

    可是眼前依然浮现着那更夫死的情景。

    他张大着嘴,眼珠可怖地凸出,脖颈间有一条细细的血线。

    鲜血像不要钱似的,一串串滴落下来。

    是谁。

    是谁在她们眼前杀了更夫。

    为什么她都没有看到。

    “放下我。”

    怀中的小姐说道。

    “不。”

    柳梅怎么可能放下她,依然发足狂奔。

    “他们来了,你躲到一边去。”

    随着声落。

    柳梅就觉得自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推开,“扑通”摔在地上。

    与此同时,风声更紧。

    两道黑影,倏地从天而降,雷霆般俯冲下来。

    砰

    砰

    旋即听到两记巨响。

    柳梅死死抱着自己头,身子蜷缩成一团,一股晕眩感攫住了她。

    她睁不开眼,身体像瘫痪一般不听指挥。

    六小姐可能死了。

    她也会死吧。

    好可怕,为什么要这样,六小姐为什么要送死啊。

    “没事了。”

    “起来吧。”

    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来,如此熟悉。

    “六小姐?”

    抬起头,看到还完好无损的寒薇薇,稚嫩的小脸扬着笑,对着她,那样美好可爱。

    当场,柳梅“哇”地哭了出来。

    扑跪过去抱住她,“六小姐您没死没死啊……”

    “没死。”

    眼角的痣微微一动,寒薇薇眉眼微弯,“听你这话意,似乎有点可惜的意思,是觉得我应该死了?”

    “奴婢该死,奴婢没那意思,奴婢不想让小姐死。”

    “好了,咱们快赶路吧。”

    柳梅一点都不想在这里停留,急不可耐地抱起她就走。

    临离开前,看到了地上有两滩穿着黑衣的肉泥儿。

    这个,怎么回事?

    柳梅身子剧颤儿,再度腿软地瘫了回去。

    就在这时,陡然有人大喊,“太子妃!”

    回头一看,竟是数名衣着光鲜的男子,围首的是个中年男子,后面是他的随从,一共三个人。

    “在下薛畴,途经此地,拜见太子妃。”

    薛畴带着手下一干人,黑夜之中,笑得见牙不见眼,向寒薇薇拱手手。

    “太子妃也是要前去衙门吗,那我们顺路,一起去吧。”

第85章 他的心上人不是你

    “好,好啊。”

    柳梅求之不得。

    怀中的寒薇薇,却是勾了下唇。

    一路上,薛畴一直有意无意打量着柳梅怀中的太子妃。

    方才他们隐在暗处,袖子里面都有匕刃,为的便是刺杀太子妃。

    可是没想到,竟然有人先他们一步出手。

    本来以为那刺客能如他们所愿,杀掉太子妃。

    只是怎么都没料到,刺客一招之内,就被太子妃击毙。

    这究竟是怎样强横的武功?

    本来想杀掉太子妃的,这下子薛畴觉得应该先缓缓,于是这才走了出来。

    可是打量了一路,都没有看到太子妃她哪里异常。

    进到了衙门里面,柳梅才发现自己裤子已经湿透了。

    从上面传出一股尿骚味。

    她无比羞愧,由衙门的人引着,先去更衣了。

    “小人先去拜见县令大人。”

    薛畴拱拱手,带着人退了下去。

    知道薛家人在大牢里关着,寒薇薇也没有再多言。

    但是这个薛畴他们,突然出现在刺客之后,想必也不是怀着什么好心前来的。

    正这样想着,寒薇薇看到自门口走进来一道熟悉的身影。

    怔了怔。

    只见来人洁若美玉,亭亭玉立,皓质纤纤。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总是一身绫罗绸缎的打扮,现在却变成了布衣,可依然掩不住其欲发外露张扬的美。

    “表妹,没想到会在这里见面吧。”

    柳若兰笑眯眯地审视寒薇薇的错愕,她很得意:“我们果真是有缘呢,即使我离开大将军府,嫁了男人,还是能够与你相见。以后,若是你嫁给殿下,成为太子妃,我们也许还能再相见呢。”

    “俗语说,夜猫子进门。”

    寒薇薇反应过来,冷笑一声,“我想,我们的相见,应该不是一件好事情。”

    “怎么会?”

    柳若兰温婉又有女人味,与从前大不相同,过了年她便十一了,虽然现在嫁了人,但是那男人却没碰过她,说会等她及笄,会正式迎娶她。

    呵呵。

    可惜,她并不稀罕。

    “我是来见二哥哥的,怎么了,莫非二哥哥没向你提起我吗?”

    柳若兰语气之中是一片讶异,但她脸上分明是炫耀。

    寒历桓宁可认柳若兰这个半分血缘关系也没有的表妹。

    但却不认寒薇薇这个同父异母的六妹妹。

    “六表妹。”

    柳若兰突然凑近寒薇薇,面上充满娇羞,欲言又止,“你知道二哥哥她待我如何吗?听说我在夫君那里受了气,二哥哥他直接派人去教训了那男人一顿,还把我抱回府了,说以后都可以不必再回去,还支持我和离。”

    “你说二哥哥这样待我,是什么意思呀?”

    她一点都没把寒薇薇当成小孩子,而是当成了一个大人。

    在她眼里,寒薇薇表面虽然三岁半,但实际上却绝对狡诈精明,她三岁半的身子里面住着的实际是个妖魔。

    “你觉得是什么意思呢?”

    寒薇薇没动声色,反问。

    寒历桓不认她,有什么关系。

    她也不在意寒历桓呢。

    明知道寒历桓会受情伤,也许因此余生都将不会再娶,她也不在乎呢。

    寒历桓对她来讲,不过是陌生人。

    相信,她在寒历桓眼中,也一样是无干的陌生人。

    “我觉得呀,二哥哥一定是对我有意思,才会对我这么好……”

    “他的心上人是钟菱华,不是你。”寒薇薇冷冷地戳破她的白日梦。

    “还有,你应该叫他‘二表哥’,因为你们是没有半分血缘的表亲。”寒薇薇继续打击她。

    柳若兰脸上闪过震惊与妒嫉。

    孰料,她忽然变脸,满意地抚着胸口的青丝,“真是多亏你提醒了,正是因为我们没有血缘,所以二表哥才会如此照顾我,相反,其他的人可就没那么好运了,甚至是极落迫呢。”

    她嘲讽地打量一眼面前的女娃娃。

    衣袖上都是血。

    血淋淋地,像是从乱葬岗捞出来似的。

    “小姐,薛家四爷在牢里自杀了。”

    柳梅从外面忽然飞跑进来。

    “呀,发生那么大的事情了呢,那我便先走了。”

    柳若兰不再多说,匆匆离开。

    “小姐,咱们现在怎么办?”

    关于表小姐,柳梅有一肚子的话要问,但眼下不适合。

    “找到廖福了吗?”寒薇薇问。

    “哦,对了,廖管事他的确是在衙门里面,他说是县令大人传他前来的……”

    往后柳梅不敢再说。

    既然是二公子把廖福传到衙门,是不是那些刺杀小姐的刺客,便是二公子指使的?

    越想越可怕,柳梅只悄悄瞅着小姐的神色。

    正在此际,门突然响了起来,那两名衙役叩门进来禀报,“太子妃,县令大人要见您。”

    “跟我们走一趟吧。”

    衙役做了个请的姿势。

    柳梅大喜,赶忙抱起寒薇薇这就跟了上去。

    太好了,二公子一定是找小姐过去解释清楚的。

    也是嘛,兄妹哪有隔夜仇?

    出了厢房,往前走,绕过那棵大柳树,很快进了月亮拱门处,突然,柳梅的口鼻被一只小小的手捂住,她大叱一声,“闭息。”

    然后小小的身子,抱住她,两人就地一滚。

    两名衙役:“呵呵,没想到太子妃小小年纪,果真是有武功的,而且修为还并不差。”

    他们将脸上描画的一抹,顿时露出本来面目来,竟是薛畴的那两名手下。

    “薛家也要杀我。”

    寒薇薇抬起小脚,踢踢柳梅,示意她躲远些。

    柳梅死死咬着牙,再三经历杀戳,她身子本能地战栗起来。

    “那么,之前那拨刺客行刺于本太子妃时,你们是不是在暗处早已觊觎良久?那拨刺客是谁的人?宴修么。”

    明明是询问的口气,但却是仿若洞察一切。

    小小的身子往前一递,那浑然的气势,便挡住了二人。

    衙役闻言脸上一狠,“怨只怨我等太过轻敌,若是与宴修派去的那两名刺客一起,定然会杀了你。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深厚的内劲,当真是可惜了。”

    寒薇薇复又勾唇,想到薛畴带着这手下突然出现的情景,呵呵,真是被她猜中了呢。

    “好,现在那就让你死个痛快。”

    二人却是不敢大意,同时纵身而上,两柄大刀袭卷寒薇薇小小的身子。

    铮

    突然,就见奶娃娃两只小嫩手,冷不丁捏住二人的大刀,微一施力,就听令人牙酸地“咯吱”声响起。

    一瞬间,刀身扭曲,废铁一样,丢弃在地。

    二人顿时大惊,看着顷刻间废掉的宝刀,登时,竟是脸色难看的怔在原地。

    寒薇薇可没有丝毫的意外,她对自己的实力,一向十分了解。

    她小身子冲上前,刚要抓住二人。

    ------题外话------

    很抱歉,昨天好像说是晚八点更新,现在超时间了~

    请叫我拖拉机~

    但可喜的是,没有拖到晚上十一点,很欣慰(很擅长自我安慰啊)

    争取明天晚八点更新

第86章 结束了

    其中一人,突然俯身要来拿她。

    寒薇薇看准时机,一只手臂挥动,小巴掌霎时扇到他脸上。

    “嘎吱”

    脆生生的骨头断开之声响起。

    紧跟着尸体轰然倒塌在地。

    那人竟然被她一巴掌,将脑袋扇断,直接没了声息。

    余下的那人见状,瞳孔骤缩,惊得头皮发炸,下一刻卡住寒薇薇脖颈,猛地拎起来。

    大掌用力,就要断了她的生息。

    寒薇薇两只小手,扒住他的手臂,猛地一掰。

    “嚓吱吱”

    刺耳的脆声响起。

    “啊呀!”

    那人猛地哀嚎一声,两臂以一种诡异的程度耷拉下来,瞬间,寒薇薇便嗖地爬上他的肩膀,小手卡住他的脖颈时,顿了顿。

    眼睛朝左上方瞄。

    2:44:44

    2:44:43

    44?

    呵呵,这数字还真是契合主题呢。

    两秒之后。

    就听“咔嚓“一声,那人脑袋朝侧软软地垂了下来。

    身躯像是没有了指挥般,轰然倒下。

    前后用时不过一分半钟。

    寒薇薇看了一眼地上的尸首,嘴角掠过一抹苍凉的弧度。

    她追求苍生无疾,现在却亲手杀人。

    果然,这天下永远灭不掉疾病,就像她永远不可能任人宰杀一样吧。

    没有血槽,倒也是好的。

    至少她不必病怏怏地。

    至少她还有反击之力。

    哪怕多活两个小时呢,也是好的。

    2:44:43

    左上角,倒计时,时间未动。

    寒薇薇怔住,眼神旋即变得复杂起来。

    是因为她杀人,所以倒计时结束了吗?

    “小姐?“

    柳梅哆哆嗦嗦地赶过来。

    难怪小姐不让冯真跟着,还派冯真出任务。

    再度劫后余生,柳梅又哭又笑,最后变成了拉长音调地委屈哀哭。

    “又怎么了?”

    她这哭调都变了,寒薇薇不由地问了一句,莫非是把小丫头给吓傻了。

    孰料,她的话却令寒薇薇一时无语。

    “小姐您内功如此强横,却又才三岁半,真不知道背地里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奴婢心疼啊。”

    说着,柳梅哗哗地掉泪。

    才三岁半的娃娃,怎么能让她经历这些,在这个年纪理应是被家人哄着的啊。

    “好了,别矫情。”

    寒薇薇别扭地止住,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从未体会过,被人心疼的滋味。

    今日竟然品尝到了,原来这么让人不爽,但愿以后都不要再发生。

    “我们分头行事,先找到柳若兰。”

    目光朝着前后一扫,她又仰头看了一眼天色,道:“这府衙不大,一柱香之内,在此汇合。”

    “可是小姐……”柳梅还是担心,她不愿意和小姐分开。

    寒薇薇轻轻摇了摇头,“我们时间不多了,不出意外的话,一个时辰之内,应该会有事情发生。”

    她小手触碰到柳梅的脸上,语气有些动情的意思,“柳梅姐姐,我自认未曾亏待过你,如果真的有事情发生,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小、小姐?”

    柳梅脸色惨白惨白,不知为何,她觉得小姐好像是在交待后事一样。

    “先从宴家入手,尽量查到我娘当年的死因,她究竟是被人害死,还是真的因为生产而亡?我已在宴家设了饵,你仔细寻找,定能找到。”

    左上角又在走字了。

    寒薇薇捏紧小拳头,她死过,但还是会怕会紧张。

    如果上天恩赐,让她活到百八十岁,那时候要她死,她必然甘心情愿吧。

    “小姐,您最挂念的,还是故去的夫人啊。”

    柳梅强忍着心里莫名的惊惧,不由地说道。

    老爷,大公子,二公子……六小姐统统都不挂念,她只牵挂她的生母姚姬。

    “呵呵。”

    寒薇薇自她怀中,跳落地上,轻嘲一笑。

    这不是挂念,只是不甘心。

    重活一世,她竟然还是没能扫除涤荡,死,又怎么甘心呢。

    天道如此,不甘心,也由不得你不死。

    就看到那小小的身子,迈着小小的短腿,霎时奔跑进了黑暗之中,不见踪影。

    “奴婢一定会找到表小姐。”

    柳梅一字一句地说着。

    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将手心掐出血来。

    一柱香么?

    她不要一柱香,她会在半柱香之内找到的。

    “属下查到,四爷果真是死了而且,县令大人对四爷的死,也按您计划的,起了怀疑,似乎还找到了证据。”

    薛畴在厢房之中,负手而立,听着手下人的回禀。

    点头,薛畴满意喟叹,“如此一来,事情便圆满了,薛家,将依然还是四大药行的魁首,那宴家想从中得渔翁之利,嗬,真是痴人说梦。”

    “太子妃驾到。”

    随着一记奶声奶气的音调扬起,门被“哗”地声推开。

    惊得薛畴众人连连后退。

    “本太子妃想听一听,什么叫做‘事情便圆满了’。”

    冰冷的夜风随之卷入,外面的黑暗之中,一道三尺左右的奶娃娃,气势万均,背负着手,悠悠然迈步进来。

    似乎是门槛太高,她被绊了一下,小身子差点直接栽进来。

    “咳咳。”

    寒薇薇施力稳住小身子,竭力维持住气势。

    只是这一切,被旁边的侍卫看去,一时又惊又呆。

    太子妃,活生生的太子妃,居然找上门来了,而且还……

    还这么可爱。

    “小娃娃,你没死?既然没死还不逃命去,竟然胆大地前来此处。”

    薛畴眯眼,看着满脸镇定走进来的寒薇薇。

    若是换个场景换个身份,他或许会过去抱起她,好生地抚弄一番,如此粉雕玉琢的孩子,实在很难不令人喜欢。

    哪怕是玩的东西,也能令人爱不释手的。

    只不过,她是太子妃。

    那个用六喜化疮丹,解了整个月国困厄的太子妃。

    绝对不能小瞧这孩子,甚至是他方才派去暗杀她的两名手下,怕是也遭了殃。

    施个眼色。

    手下立即将门反关。

    顿时屋里两个大人,一个三岁半孩子,气氛诡异,但却无声对峙着。

    “至少在本太子妃死前,薛畴你应该说个明白。”

    寒薇薇以退为进,奶白的小脸冲他和气地微笑。

    “好,就在你死前,满足你最后的愿望。”

    薛畴冲手下瞥了眼。

    那手下侍卫便倒退一步,手在腰间摸索着什么,只见奶团子却是浑不在意,小小的身子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晃荡着两只小短腿,轻点下巴,示意薛畴,可以说了。

    “哼。”

    薛畴对这个小屁孩竟然坐在主位上,心里很是不屑,他道,“你这个奶娃娃,身为太子妃,又手握宴氏药房,若是我薛家药房没了魁首之位,必然是你和宴氏药房得利,杀掉你,便拆掉了宴氏药房的主心骨,只是我没想到,宴家竟然也派刺客杀你,呵呵,太子妃你的人缘还真是不好呢。”

第87章 就算是死,也不会离开你

    “现关在大牢里面的薛四爷,是你们自己人杀的?”

    寒薇薇拿出帕子,细细地擦了擦手。

    她不想听那些已知的,遂问道。

    “寒县令却认为薛四爷的死有蹊跷,并且还找到了证据,看起来天亮之后,县令大人一定会洗清我薛家的嫌疑,重新归还我薛家魁首之位。”

    这是薛畴的得意之作。

    因而,他避重就轻地说起时,笑容满面,连眼角的皱纹都变得格外友善。

    寒薇薇清楚,他这是间接承认了。

    她想了想,谨慎地再问:“你确定,县令大人一定会主持公道吗?”

    “当然。”

    薛畴很笃定,他带着人来到县衙,就为了此事。

    人证物证疑点…都做得极为精巧。

    短时间之内,肯定查不出来。

    就算寒历桓他是天纵奇才,只要是人,而且还是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就不可能查到蛛丝马迹。

    他已经暗中联络了寒县令的上峰,明日一早便会压他将此案办完,所以时间不多。

    只要此案定下来,哪怕之后寒历桓发现有猫腻,也是没办法再翻案。

    他自己判的案子,若是翻了案的话,呵呵呵,他这小小县令还有得当吗?

    贬无可贬,他就要自己进大牢吃牢饭了。

    “嗯。”

    寒薇薇沉吟了下,把这件事情先放到一边,她办另一件事,于是又说道,“你可知道蚀日莲?”

    “什么?”

    薛畴垂眸观察眼前这个奶娃娃,心里莫名腾起怪异之感,“难道你一点不为自己快死了而恐惧,一点不觉得知道事情真相之后而悲哀?”

    她怎么有闲心问别的事情?

    不知为何,薛畴总觉得这个女娃娃在下一大盘棋,画一张大饼。

    事情似乎不是那么简单?

    砰

    小短腿,踏到了桌子上。

    寒薇薇双手叉腰。

    饶是如此,她还是需要抬脸看薛畴。

    她扬扬下巴,大眼睛弯得像月牙儿,看起来像个和善慈爱的小童子,只是那眼角的小痣却隐约露了出来。

    晕光的烛火下,清冷而夺目。

    “本太子妃给你们一个机会,说出蚀日莲在哪,饶过你们的性命,可好?”

    “哈哈哈哈。”

    薛畴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没想到这个孩子居然说出这等话,顿时狂笑出声,“奶娃娃,你是不是饿得想吃奶了,跑到老子面前放什么浑话……呃。”

    就见那小小的身突然一跃。

    说时迟那时快。

    薛畴心里早有所料,指缝尖夹着毒针,像挥打苍蝇一般,劈手将寒薇薇的小身子砸落。

    嘭

    身体重重地飞出去,栽落于地。

    “啊,啊,啊。”

    裹挟着疼痛与震惊的惨叫,断线的风筝一般,扭曲地响遍整个屋子。

    旁边的薛家侍卫,也傻了眼。

    只见薛畴的手臂,以诡异的“柔韧度”,环在他自己的脖颈上。

    指缝间夹着的四枚毒针,落在地上,烛火下散发着不详的荧绿色光芒。

    取了帕子,把毒针一根根包起来,然后塞在袖口里面。

    之后,寒薇薇才走上前,垂眸看着薛畴,客客气气地问他:“交出蚀日莲么?”

    “怎么可能,不,我不相信……”

    薛畴不甘地狂吼。

    他与手下事先服了解药,方才手下在整个屋子悄悄燃了毒香。

    还有刚才,他出手,指缝还有毒针,哪怕是内功再高强者,也绝计不可能反击,甚至把他的手臂击断。

    这是不可能的。

    不,这是一场噩梦。

    他要醒来。

    他要醒来!

    “冥顽不灵。”

    寒薇薇不由摇头,绣着莲花的粉色小鞋,踏上薛畴的脸,然后突然往下施力。

    噗

    像是西瓜被踩烂时发出的声响,但又夹杂着一点点悦耳的骨头粉碎的清脆咔咔声。

    顷刻间,薛畴脑浆迸裂,地上一片不堪入目的狼藉。

    “呕”

    那在场的唯一一人,突然弯腰,狂吐起来。

    待他吐完,寒薇薇好整以暇地看着这薛家侍卫,微笑:“你想跟他一样,还是说出蚀日莲下落?”

    半柱香之后

    柳梅缩在月亮拱门旁边的榆树旁边,不时伸脑袋看看,可是小主人还没有来了。

    “会不会发生不测了?”

    “我应该跟着六小姐的,哪怕她也把我杀了。”

    “不行,我去找找她……以后哪怕她杀了我,我也再不会离开她了。”

    柳梅心里碎碎念,夜色寒凉,半边身子被冻僵了似的,不知道是紧张的还是怎地,麻得她几乎站不稳。

    就在这时,前面一道小小的身影,是六小姐。

    柳梅忙赶上去,带她前去表小姐所在的院落,顺便告知一路上的发现。

    “做得很好。”

    寒薇薇赞赏她。

    本以为柳梅会被抓住什么的,不想她竟成了事。

    看来,将她带在身边,并不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六小姐,以后奴婢就算是死,也不会离开您了。”柳梅末了说了句,咬牙表示自己决心。

    只是这话像是一拳头击打在棉花上,因为寒薇薇连看都没看她。

    两人过了一个小跨院。

    听得前面传来急急的声音:“大人,这薛四爷明明是冤死的,您为何不派属下等去将疑犯捉拿归案?难道因为他们是糜家人吗?”

    “大人,天快要亮了,从府尹大人的命令已快马加鞭传下来,明早升堂时,必然是要传疑犯的,您千万不能再逃避了啊。”

    “不如先把城门封了,这样一来,糜家人就逃不掉了。”

    王衙役追在寒历桓身边,焦急地连连说道。

    猛然间,寒历桓顿住步伐,与王衙役那双急切的眼睛对视,“大、大人?”

    王衙役支吾,心底沉了又沉。

    他早就知道,这位寒大人上任雷城县令不久,但却绝对不好惹。

    孤僻,冰冷,但却是个办案开明,不循私的好官。

    是以,王衙役才敢在他面前直言。

    “凶手是糜家人,你有证据?”

    半晌,听见大人的声音穿过冰冷的夜,没什么感情地刺了过来。

    王衙役当然没有证据,但他有心证,于是道,“糜家人是疑犯,可抓来审问。”

    谁知话落,大人又不理他了,径直进了院子。

    王衙役只好在后面紧追,试图说服他。

    不管怎么说,先行动起来,明日便升堂问案了,总不能把两具尸首摆到公堂上问话吧?

    这怎么向四大药行交待?

    如何向雷城百姓们交待?

    “二表哥。”

    这时,门开启,自室内传来一道柔婉的女子声音,伴随着从屋内透出来的那幽香之气,令人心扉俱暖。

第88章 喜我要我收留我,对不对?

    女子身子窈窕,面容玉雪般娇美,看人时便露出一朵颠倒神魂般的微笑。

    尤其是在这寂寥的夜色中,她身上有一种令人心底蠢蠢欲动的暧意。

    王衙役一看,赶紧垂下头去,尽量忽视掉小腹处窜起的那阵阵热流。

    这姑娘真是大人的表妹吗。

    怎么看着比花楼的姑娘,还让人经受不住?

    这么晚了,这位表姑娘,她怎么就可以随便进大人的寢室呢?

    寒历桓举步进屋。

    王衙役傻在当场,暖玉温绻,红袖添香,大人这是去温柔乡享受去了吗?

    案子还没着落呢。

    站在门前,他进也不是,走也不是。

    柳若兰却是对他笑了一下,“王大哥若是不想进来的话,便去忙吧。”

    她似是意有所指,忽地冲他挤了下漂亮的眉眼,“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表哥这里,有我呢。”

    王衙役脸上一抹红,转身飞快退了下去。

    将门掩关的同时,柳若兰嘴角露出一抹浅笑。

    “表哥。”

    寒历桓褪了外衣,刚上了榻,竟见柳若兰款款而入,声音娇嗲得令人心里直发酥。

    “时候不早,你退下。”

    寒历桓冷面冷心,看了她一眼之后,便打算拿过被子躺下。

    歇一个时辰,之后他还要升堂问案。

    不保有充沛的精力,那帮赫赫权势的人,便压制不下来。

    “二表哥,我们一块长大,你为什么对若兰如此冷漠?”

    柳若兰非但不走,反而上前,坐到他的榻沿处,柔软的身子就那么挨着他。

    烛火下,女子弱质纤纤,美眸盈盈,红唇更是欲语还休。

    尤其是两人离得极近,呼吸相闻。

    天下间,只要正常的男子,没谁能够克制得住吧?

    柳若兰心中想道。

    可是,寒历桓不是别人。

    他的眼神始终带着官吏所特有的俯视,审案时的威严与冷酷,在他的神色间,甚至连一丝丝表兄妹之间的熟稔,也无。

    “二表哥,莫非你喜爱的人,真的是那钟菱华小姐吗?”

    触到他的眼神,柳若兰心里不由发凉。

    她本能地垂下眼帘,心里有点懊恼,自己竟不敢与他对视。

    同时也想到了寒薇薇说过的话。

    紧抿的艳色唇瓣泄露了主人的紧张,同时那绷着的侧颊,却是在隐约展示着主人的另一种情绪。

    寒历桓将面前女子的所有神情,尽收于眼底。

    他起身,盘坐于榻上,中衣随意半开,露出领口到胸前,冰雪姿容,却不带半分欲气。

    久久得到不回应。

    柳若兰蓦地抬起头去看,结果对上这么一番景色。

    令她心头怦然,粉颊发烫。

    “出去。”

    就在柳若兰伸出手,落在自己腰间的玉色系带,指尖一翻,解开时。

    冰冷的男音炸响了开来。

    她蓦地僵住。

    但寒历桓却用行动代替语言,大掌狠狠,推了她出去。

    扑嗵

    柳若兰从榻沿摔了下去。

    冰冷的地面,令她神智倏然醒悟过来。

    仰起脸,她望着榻上那玉色无双的冰冷男子,“你,当真对我无意?”

    带着无尽埋怨,“既然如此,当初又为何允我来到你身边?”

    他从一开始就应该拒绝她的。

    她并没有死缠烂打。

    分明是他给了她希望。

    可现在,他又亲手掐灭希望的火种。

    回答她的是,寒历桓下了榻,走到门前,打开。

    他那双琥珀色眸子如冰玉般,极具威慑力,尤其在看向她时。

    显然是要送客的。

    “我知道,二表哥你收留我,是因为大表哥。”

    柳若兰抹掉眼角的湿意,她坚强地站了起来,走到寒历桓面前,试图揭露一切:

    “我知道,从小开始,二表哥你就跟大表哥比,因为我是大表哥不喜不要厌弃之人,所以你便喜我要我收留我,对不对?”

    看着寒历桓面色愈发为难看。

    柳若兰却是满心痛快。

    因为她说对了。

    “二表哥,你不必恼我,你既不愿意我呆在这里,我便走吧,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不论到何种地步,我都会站在你这边的,哪怕与全世界为敌。”

    她说着,忽地转身走到外间的桌案前。

    在那里,早有她命小奴准备的火炉子。

    此刻精致的炉内跳跃着火光,里面的蜡火将尽,但是上面煨着的小盅却还是热乎乎的。

    打开盅盖,里面正咕嘟嘟冒着热泡泡,透出来的却是一室鲜香的参汤。

    柳若兰端起来,唇瓣抿出一缕微笑。

    她端到寒历桓面前,拿汤匙搅拌一番。

    在氤氲的雾气之中,柳若兰舀出一匙,只见鲜香混烂的参糊,冒着袅袅的气息一路升腾,钻进人鼻子里面,引动味觉肠胃一阵本能地蠕动。

    刚到丑时,正是食用夜宵之时,尤其是对于忙碌一晚上的人们来讲。

    “二表哥,如果你实在不肯接受我的话,那就接受我这一碗参汤吧,这是我用心炖的。”

    柳若兰自然察觉出了寒历桓眼底那一抹意动之色。

    心头嗤笑,再冰冷的男人,那也是人,也得吃饭。

    你能逃得过,我这精巧的手艺么。

    见寒历桓不动,柳若兰笑,“二表哥你就快吃吧,我可没有下毒,你想想,如果没了你这依靠,世上还有谁肯为我做主呢。”

    说着,汤匙往他唇边递送。

    寞历桓唇瓣微动。

    就在这时,由远及近,走过来一个抱着孩子的丫鬟。

    对方的脚步声很疾,在这静谧的夜中,格外清晰。

    寒历桓下意识扭头,去敞开的屋门外看。

    丫鬟还有她怀里的奶团子,竟是寒薇薇主仆。

    看到之后,柳若兰眉头都皱了起来。

    她怎么阴魂不散?

    而寒薇薇也同时看到了柳若兰,继而是寒历桓也在这。

    一时眯起了眼睛。

    想要解决掉宴修,钟菱华是不可或缺的最关键的一环。

    而现在柳若兰却与寒历桓在一起。

    隐约,似乎明白了什么。

    而且屋内,除了面前这一对男女,再无其他的人。

    之前她也听说了钟菱华在衙门里面,现在,人却已不见。

    心里飞快思量时,寒薇薇就见柳若兰迎了上来。

    她眼底,一闪而过的那抹毒色与慌乱,令寒薇薇瞬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遂,让柳梅抱她到跟前去。

    而柳若兰却是看到她们走近时,自然而然地便将手里面的碗塞进了寒历桓的手里面。

    “表妹,你怎么来了?”

    照例柳若兰迎上前时,扭头还看了寒历桓一眼,似乎是另有所思。

    但当看到寒历桓转身回屋时,柳若兰暗松口气,同时伸手,飞快要把门反锁过来,不让寒薇薇她们进屋子。

    ------题外话------

    比昨天早了近半个小时,虽然还是没有八点,但肯定的是有进步啊是不是~

第89章 这个银子,不会不是好事吧?

    屋子里面的那股香气,飘了出来,钻进了她的鼻子里,寒薇薇几乎是本能地皱了下眉头。

    在门即将关闭时,突然,一只脚伸了过来,堪堪拦住关上的门。

    见状柳若兰神色都沉了,狠狠瞪柳梅一眼。

    柳梅从前是听从姚夫人行事,对柳若兰也是唯命是从,现在被瞪这一眼,寒栗犹在,本能地便缩回脚来。

    可寒薇薇不同,见门要关闭,她纵身一跃。

    轰

    方才还正要关上的门,此刻齐整整地倒塌下来。

    正要把手中的汤碗往唇边放的寒历桓,乍然听到这声音,顿时便僵了一下。

    回头一看,就见碎木头渣滓四下迸溅。

    随便丢了碗,拿手臂去挡,还是有一片木头滑过脸颊,令他冷眸蓦地眯了下。

    哗啦

    碗落下,碎了一地。

    在一片狼藉之中,就看到不过三尺左右的奶团子,一片冷漠庄严地站在废墟之中。

    她的眸子发冷,朝着屋子里面扫看,显然是在找什么。

    如此无礼。

    如此没教养。

    寒历桓眸色发寒,刚要上前一步,猛地便看到摔在地上的那汤碗。

    霎时止住脚步。

    他蹲下身,修长的手指尖蘸了下那汤沫儿,放在鼻端轻轻嗅着,顿时一股刺鼻的味道弥漫开来。

    琥珀色的眸,幽暗地深不见底。

    之前汤盅骨,有一股弥香之气萦绕。

    而现在,仿佛褪去了最华丽的外表,露出了里面蛇蝎般的恶毒。

    汤中有毒。

    “啊。”

    柳若兰见寒历桓过来抓她,顿时尖叫一声就要逃。

    寒薇薇刚要去抓柳若兰,倏地身后一股劲力,抓着她,猛拖回去。

    “你知道汤中有毒?”

    寒历桓脸上布满寒霜,深深凝睇着手中的女娃娃。

    地上的那碗摔碎了的汤碗,甚至是那汤的颜色,也被她看在眼里,神情之中却并没有多少惊讶。

    所以寒历桓肯定,她知。

    回眸眄视他,寒薇薇没有再追柳若兰,她当即乖巧地吐出一个“是”字。

    然后她收回视线,大眼睛就在屋内环看一圈。

    现在薛家的人布局完成,寒历桓心中认为薛家无辜,明日一早,就会保有薛家魁首之位。

    所以柳若兰才向寒历桓的汤里面下毒。

    因为寒历桓不肯与宴修同留合污么?

    寒历桓知道宴家和薛家的阴谋吗?

    或者是说,钟菱华与寒历桓之间,也存在某种交易?

    “走。”

    寒薇薇道,抬起小手臂,轻易挥掉抓着自己的手臂。

    然后让柳梅抱起她离开。

    “慢著。”

    突然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道阻止的声音。

    下一刻,便看到那寒历桓竟然披衣走了上前,竟是要与他们同路。

    “二……县令大人您这是……”

    柳梅“二公子”的称呼断在喉口,然后便是一脸不解地看着跟上她们的他。

    是不是二公子醒悟了什么,要与他们合作?

    还是说二公子这是要认六小姐了?

    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寒历桓什么话都没有说,径直朝前走去。

    “跟着他。”

    怀中的六小姐吐出三个字,比二公子的那语调只冷不热。

    柳梅夹在中间,不敢说话,只有听令的份。

    当即她抱着寒薇薇便跟了上去。

    一路穿过庭院,一直往西,直接到达那最隐蔽的库房位置。

    尚未进院,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呜呜”的声音。

    步伐定了定,随后寒历桓飞快赶进去。

    咚地声,把门踹开。

    露出里面被五花大绑的廖福。

    将他嘴上的堵布给拿走,然后松绑。

    廖福哭丧着对柳梅怀中人喊,“六小姐,老奴看有人在此鬼鬼祟祟的,于是便跟了前来,可谁想到这里居然如此多的金银,明知道不妥,想赶去向您回禀的,谁知就被绑在了这里。”

    烛火被燃起,顿时照得一箱一箱的银子,银光飒飒。

    看到这一幕,寒历桓冷眉微沉,这才缓缓朝柳梅怀中的女娃娃看去,问:“此事是你的人所为?”

    可寒薇薇却仿佛早有所料般,回答他:“怕是你的人吧。”

    兄妹二人说话。

    可旁观的人听在耳中却犹如打哑谜一般。

    为什么有人会送银子给二公子?

    为什么二公子会精准地找到库房来?

    看来他不仅早有所料,更是猜到了是谁送的银子?

    “这个银子,不会不是好事吧?”

    廖福到底一把年纪,见过风浪的人,自己被绑在这里,又是如此多银子,还看到二公子那阴沉的神色,便知道收到这银子绝非普通意义,甚至还是一件不祥之事。

    “会吗?”

    柳梅不懂,看这么多银子,足足有十多万两,看得人眼花缭乱的。

    一辈子不吃不喝,凭那点俸禄又能赚几个钱。

    二公子一下就得这么多呢。

    在原地站了一站,寒历桓什么都没说,举步就走。

    寒薇薇道:“我会杀了他,你就做好自己份内之事。”

    现在她知道了,宴修杀掉寒历桓,然后在库房放满银两。

    故意伪装成寒历桓收授贿赂,服毒自杀假象。

    如今能肯定,寒历桓与他们,没有同留合污。

    柳梅和廖福听后一瞪眼,各自心里都在想,这话是对他们说的?

    结果二公子竟接了话茬子:“在本官的管辖,谁都不能杀人。”

    寒薇薇什么都没再说,只是心里却冷冷回了句,怕是你根本阻止不了。

    突然,就在这时鼻端传来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味道,寒薇薇下意识地抬头去看,忽地一抹黑影倏然而至,落到了她面前。

    男子狂傲的声音扬起:“没事么?”

    声音发出,两只猿臂已伸过来,要从柳梅的怀中,将奶娃娃抱到自己怀里。

    他办完事,便赶了过来。

    幸好,并不晚。

    柳梅犹豫时,怀中的六小姐已经挣了一下,张开小手臂,让男子抱她。

    南门闻谦来得正是时候,触到他脸上的面具,寒薇薇想到了正在治疗中他的脸。

    差不多也到该换药的时候了。

    另外她准备了以后数个疗程的口服药,方便他服用,哪怕她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也应该能将他的脸彻底治愈。

    可谁知,身子悬空了,愣是没有被抱住。

    寒薇薇怔忡。

    抬眼看过去时,就见南门闻谦被寒历桓截走,眨眼间两人过了三招,未分胜负。

    “呵呵,寒县令倒是有两下子。”

    南门闻谦傲然而笑,能在他手上走了三招,看起来底子不错。

    倒是没有埋没他父亲寒佑霆的名声。

    寒历桓冷嗤一声,吐出一个字:“滚。”

    闻言,南门闻谦顿时知晓,自己擅闯衙门惹得这位县令大人不悦。

    不过,闯衙门的人,又不仅仅他一个。

第90章 抢奶团子大战

    “那是自然,你留我,我还不一定肯呆在这里。”

    南门闻谦傲道,转身又要去抱寒薇薇,“咱们走。”

    “嗯。”

    只听得奶团子迫不及待地答应。

    并且挣着身子朝南门闻谦身上扑。

    然而,转眼间,那带着茉莉花香的怀抱,一下子就离她远去。

    转而就被带进一个带着清冷薄荷香,的陌生怀抱之中。

    “还我。”

    南门闻谦声音陡然厉了,狂傲阴沉地吐出两字。

    他眼睁看着女娃娃被中途截胡,被寒历桓抢去,抱在怀里。

    虽然明知道他们是兄妹,但南门闻谦莫名看着不爽。

    尤其是奶团子眼底一闪而过的落寞与急切,落在那家伙怀里,孤伶伶地,像是溺水的鱼,两只小手不时打扑。

    显然,她是不情愿的。

    “还你?”

    寒历桓长袖一挥,直接把怀中的宝子遮盖严实。

    他冰冷的目光看向对方,反诘:“还你什么?你又是谁,与她什么关系?”

    这话反问得南门闻谦一阵怒火飙升。

    可偏偏却答不出话来。

    他姓南门,的确与寒薇薇谈不上有什么关系。

    而就算他们有点关系,又焉能比得上眼前这寒县令与奶团子的关系?

    可恶。

    平生头一次,南门闻谦抓狂想杀人,但却偏偏无处发泄脾气。

    只是看着女娃娃在寒历桓怀中的的模样,就觉得好像是本来属于自己的东西,却被别人的抢走。

    那股不甘,像狂潮一样袭卷了他。

    “再闹下去,黄花菜都凉了。”

    寒薇薇抓掉遮在眼前的衣袖大声说道。

    方才她瞄了一眼左边:

    1:11:00

    1:10:59

    她的时间不多了。

    本来想给南门闻谦交待一番,留下足够治疗的药。

    谁想寒历桓突然发神经。

    抢她做什么?

    她要在一个小时之内找到蚀日莲。

    还有宴修,她要在死前,把宴修一块带走。

    “我们去好运酒楼。”

    寒薇薇说道。

    听言,南门闻谦求之不得,点头答应,上前要把女娃娃抱过来时。

    谁知又扑了个空。

    而寒历桓藏在淡色衣袍下的冷硬而强撼的肩膀,直接与南门闻谦的双手擦过。

    连奶团子的衣裳边,都没让南门闻谦碰到。

    “走。”

    他吐出一个冰冷的字眼,之后便抱着奶团子去往好运酒楼。

    怀中的寒薇薇挣扎了下,但却挣不动。

    被他不紧不松地攫在怀里,却始终没有放开意思。

    似乎觉得这样抱着,让她面朝他胸前,会将她闷死。

    寒历桓当即便换了下,一掌托着她小屁屁,让奶团子趴在他胸口位置,小脑袋搁到他的肩头,方便呼吸。

    这种情势,令寒薇薇不禁大窘。

    她身子虽小,可灵魂却是年长的,尤其是被寒历桓托着,实在很受不住。

    扭着腰,试图挣扎着。

    她不敢太用力量,一来是不想伤到寒历桓。

    二来,她施用力量灭杀数人,导致左上角时间流速加快。

    如果再不管不顾下去,可能她连完成最后心愿的时间都将耗尽。

    “啪”

    寒历桓大掌轻拍一把奶团子的小屁屁,似乎是无声警告,再不老实,下一掌可就没这么轻了。

    果然,奶团子没再动弹。

    寒历桓冷眸温度略升。

    “你再敢打她第二下,我必然废了你。”冷不丁南门闻谦寒戾地恶声叱道。

    这时,一行人已然出了衙门。

    正站在衙门口往好运酒楼走的路上。

    寒历桓当然不把他的威胁放进眼里。

    但下一刻他就看到不远处隐约数道黑影凛冽环伺,犹如卧伏在丛林中的邪恶凶兽一般。

    只要他敢有半丝不耐,便会落得身殒命消下场。

    抿抿唇,寒历桓并非是个不知好歹之辈,他自然也不会再打奶团子,可是他显然是要申明自己。

    他道:“南门公子,本官是薇薇的二哥,你管得未免太宽。”

    替父管教妹妹,自然无可厚非。

    但南门闻谦算什么,三番两次在此多事。

    “还有一个时辰天亮,到时升堂问案,而县令库房里面十多万两的脏银也会被发现,就算县令没有服毒自杀,也说不清这些脏银的来源。”

    寒薇薇耳听得他们又吵,她一口气说道,“所以,县令判薛家无罪,薛四爷的自杀另有嫌疑一案,便无效。到时侯糜家与薛家在四大药行之中皆出局,最终宴家会浮出水面,成为新任魁首。”

    “待到那时,我们都完了。”

    她说到这,看了一眼南门闻谦,“我准备了一些药给你,如果我完了,你的脸也治不好。”

    “所以,别闹。”

    柳梅在旁听到这来拢去脉,不禁讶然,“原来是这样歹毒的阴谋啊,宴家可真刁毒。”

    廖福却是看了一眼二公子寒历桓,重重叹息一声,哀道,“孽债啊孽债。”

    二公子若是毁在钟菱华手里,让他回去怎么向老爷交待?

    他一定会被老爷砍了的。

    “好,那便先解决眼下之事。”南门闻谦说了一句,并没有再看寒历桓,他径直在前面带路。

    可是,不一会儿,身后便响起一阵嗒嗒的马车声,回头看去,一时间脸上那银色面具,益发地冷如寒霜。

    “二公子,还是带上南门公子吧。”

    廖福不由地说道。

    他找了马车,却独独不带南门公子。

    即使隔得很远,廖福也感受到了南门公子身上的恐怖气息。

    “走。”

    寒历桓一向惜字如金,此刻更是不屑于解释。

    很快,马车到了好运酒楼。

    可令人感到意外的是,南门公子早已经在酒楼门口守着了。

    “他比咱们快。”

    廖福不由地说道。

    跟着就得了二公子一记冷眼。

    他不禁求助地看向六小姐,发现奶团子竟然安然躺在二公子的怀中,似乎是睡着了。

    果然,小孩子多觉么。

    “要不要把六小姐放下?”

    廖福问道。

    他不太放心让六小姐去冒险。

    结果,就见二公子怀疑地看了他一眼,什么话都没说,抱着奶团子下去。

    一会儿,马车空无一人。

    廖福恍然,若是把六小姐留在这里的话,其实比带着,还要更危险呢。

    一行人,刚刚走到好运酒楼门口,忽地听见黑夜之中,隐约传来兽吼之声。

    那声音,就像贴在耳畔在叫唤,令人头皮发麻。

    街头连一盏灯笼都没有,全部凭借着天幕的星光,才能勉强看清楚这里的一切。

    寒历桓将怀中的娃娃遮住,身躯已本能地绷紧。

    在他身边的几个人,均是有点打颤儿。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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