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她便是你的妹妹吗?
“你们,找个地方躲起来吧。”
直到此刻,寒历桓才清楚,带这些人过来,不如不带,累赘。
同时,他扬眸瞥了眼对面的南门闻谦。
对方也在看着他。
就在这一眼之际,猛地传出一道兽吼。
“嗷吼”
一下,从四面八方奔涌而出。
南门闻谦当即一脚踹开好运酒楼的门,结果刚一脚下去,从里面猛地跃出一头犀角兽,速度之快,差点顶破他的肚皮。
一下子退到寒历桓身边,两个男人互视一眼,严阵以待地朝四下看去。
无数的凶兽,正在源源不断地朝这边围拢,像是看到了美餐一样,这种情况,简直是不能打的。
就连去酒楼里面躲躲,也成了奢望。
因为里面也被凶兽占据。
他们想纵跃出包围圈,但看到头顶上还有飞翔吃肉的凶兽,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出不去了。”
南门闻谦皱眉,但是语气之中却并无太多恐慌。
“必须杀光这些凶兽。”
寒历桓冰冷地说道。
因着,这些凶兽也会危害到百姓,他们不能逃,只能杀。
“杀光,自是可以。”
“那便杀罢。”
随着南门闻谦声音落下,顿时他便纵身与那犀角兽斗上。
腰间的软鞭飒飒作响,猛然抽到那凶兽的巨大犀角上,想卷着犀角,把凶兽撂倒。
谁知,凶兽一道吼,比他更强撼数倍的力量,爆发而出。
顷刻间,他反而被重重摔在地上。
其他凶兽倏地围上来,要分食于他。
多亏南门闻谦反应过来,一个纵跃,躲过此劫。
回头再看寒历桓,差点吐血。
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寒历桓所到之处,那些凶兽竟然失了凶性,畏畏缩缩。
被寒历桓一剑一斩杀,眨眼间就杀掉了大半。
现场满是凶兽之尸。
这真是没天理了。
怎么凶兽就这么怕他。
眨眼间杀了一片,待寒历桓回过头之后,猛然一剑,刺得南门闻谦身后的犀角兽脑袋。
就听一道震天哀鸣,然后轰然倒地,没了声息。
寒历桓用看废物的眼神,看了一眼南门闻谦,之后继续跑过来杀凶兽。
“为何,凶兽如此怕你?”
南门闻谦赶到他身边,到底是要问出个原因来。
可是寒历桓却道,“因为本官是这一方县令,官威大过天,他们天性怕官。”
呸。
真是胡扯。
南门闻谦才不相信他这造谣之言。
目光冷不丁地,落在他怀中的奶团子身上,一个念头莫名地便萌生出来。
“再不快些,天都要亮了。”
这时,听到那奶团子阴幽幽的声音。
明明是个三岁半大小的娃娃,可却近乎于妖。
此时,那一向冷酷无情的寒历桓,竟然是运剑如飞,杀红了眼似的。
不过数息之间,全场凶兽,被他尽数杀灭。
这样一来,南门闻谦更加确信,这对兄妹身上,必然有对付凶兽的宝物。
那些凶兽怎么见着他,却如此凶悍。
见着他们兄妹,竟是这般畏惧。
“这是最后一枚了,带在身上,以防不测吧。”
寒薇薇道。
当最后一头凶兽,死在寒历桓的剑下时。
她便将空间里面余下的最后一枚血晶,塞进了寒历桓的怀中。
左右不过剩下十多分钟的时间。
留着也没用,不如惠及于人。
不远处南门闻谦还没看清楚是什么,突地,传来一道惨烈的女子痛呼声,“历桓哥哥,救救我。”
循声望去,这便看到竟是那钟菱华。
南门闻谦眸色寒戾,这个女人出来的有些诡异,杀光了凶兽她却出现。
只见她浑身是血地自旁边的小胡同,吃力地爬了出来。
嘴里哭叫着,“救我啊。”
寒历桓皱眉,大步赶过去。
在他怀里的寒薇薇见状,稚嫩的小脸,也察觉出不妥。
她想离开。
但寒历桓没准,一直不松不紧地攫着她。
仿佛她已长在他身上一样。
“救救我,咳咳……”
鲜血汩汩涌出。
近处看,钟菱华真是惨烈极了,吐出的鲜血,沾满了她的下颌。
她竭力冲寒历桓伸出手。
正好寒历桓也蹲下身,伸手要将她扶坐起来。
就在这期间,钟菱华看到了寒历桓怀中的女娃娃,她似乎是笑了下,断续地问,“历桓哥哥……这便是你的妹妹吗?”
“嗯。”
寒历桓依然冰冷地吐出一字,竟是承认了。
只是在看到钟菱华的惨状时,他眸中闪过丝心痛之意。
“我可以看看她吗?”钟菱华问。
在这种时候,她要看寒薇薇?
寒历桓只是打了一下顿,之后便没犹豫,腾出手,把寒薇薇给从怀中抱出来。
就在这时,陡然寒光一闪。
寒薇薇看到之后,暗叫不好,身体本能朝侧躲。
谁知,就听见“哧”的一声。
回头再看,钟菱华手中一柄匕首,却是刺在寒历桓的臂膀上。
寒薇薇愣住。
继而心头复杂起来。
方才她躲过去,寒历桓又离得远,而且钟菱华也不是要刺他的。
可是,他竟然硬是挨了一刀。
“没事?”
寒历桓回眸,就那么冷淡地看着寒薇薇,明明自己受了伤,血还在往下流。
机械地摇摇头。
寒薇薇下意识地朝左边瞄了眼:
00:00:29
00:00:27
00:00:24
倒计时加速了。
但也快彻底结束了。
方才她躲过一劫,不知过会,当到达00:00:00
又会如何?
刷
忽地,钟菱华抽出匕首,只见寒历桓顺着软软地倒了下去。
寒薇薇眯了眯眼,匕首有毒。
下一刻,匕首刺到面前。
寒薇薇猛地攥住钟菱华的手腕,力大无穷,几乎要捏碎她的腕骨。
只要稍稍施力,寒薇薇就能将钟菱华废了。
根本无惧她手上的匕首。
只是猛地一瞄,左上角的走字,像是不要钱似的哗哗哗往下掉。
00:00:20
00:00:12
00:00:07
当看到最后一节数字时,寒薇薇轻叹一声,竟是一点点松开了钟菱华的手。
她早就猜到,这个计时,必然会与她在现实中的危险紧密相联。
现在,她身上的力气倏然流失,她将虚弱得连婴儿都不如。
果然,她没猜错了。
如今,就算捏碎钟菱华的腕骨,又能怎样。
她还是会死。
“去死吧。”
在寒薇薇松手时的瞬间,钟菱华尖叫,匕首对着寒薇薇的小小的脖颈划去。
与此同时,左上角倒计时清零:
00:00:00
当看到那一串数字零时,寒薇薇只觉得眼皮犹如泰山压顶般沉重,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奶乎乎的小身子朝后倒去。
“寒薇薇。”
南门闻谦大呼,飞快赶来,但还是晚了一步。
第92章 让我看着你的脸死,就已满足了
哧
匕首划过她身上那矜贵的布料。
钟菱华娇躯晃了晃,发现自己手腕被捏得剧痛,拿匕首的手颤抖之下,居然仅划破这小贱种的衣料。
不行,她要割下小贱种的脖子。
这个小贱种一死,宴修便成为宴氏药房的主人,宴家成为魁首便再无阻碍。
刚要上前一步,忽地眼前一黑,脸上身上一阵炙烈般的疼痛,像是被烈火生生吞噬一样。
“啊,好痛!”
钟菱华抱紧自己惨叫,猛地朝后退去。
下一刻,南门闻谦赶来,捂住口鼻,拖着奶团子远远离开钟菱华。
这时,便看到钟菱华倒在地上,手中的匕首落地,她抱着肚子,惨叫声连连。
“别靠近她。”
南门闻谦紧抱着奶团子,对挣扎着要上前的寒历桓大呼,“有毒。”
“是那个锦囊有毒。”
他虽然离得远,但方才的那一瞬发生之事,他看得清清楚楚。
锦囊被匕首划开,掉在地上是,里面的东西似乎是泄露了。
那钟菱华便杀猪似的惨叫起来。
那锦囊,是寒薇薇身上的。
南门闻谦看了一眼怀中的奶娃娃,正要上下检查她时。
忽地听见寒历桓冰冷的声音厉响起来:“别碰我妹妹。”
就在这时,情况倏变。
猛地抬头朝钟菱华看去。
只见这个他心爱的女子,此刻抱着肚子,但身下却无故殷出一滩鲜血。
往上看去,血是从腿处滑出。
“救救我,快救救我的孩子。”
钟菱华惨兮兮地抱着肚子,满嘴哀求着。
这一次是真的了。
不是假的。
她的孩子,快要没了,不行,不可以,这是她好不容易得到的,最珍贵的,上天的恩赐。
不可以死。
这是她的孩子啊。
“历桓哥哥,快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
她哀求着,尚未成为人母,可语气之中已经有了宁愿死,也要为孩子付出一切的决绝。
“谁的孩子?”
寒历桓冷声吐出四个字。
那匕首上有毒,但是他一点不怕,因为随身带的玉佩,有解毒之效,再厉害的毒,不至于要了他的性命。
这是他幼时从寒容傅那里赢来的,因为在学堂上的一次考试之中,他赢了寒容傅。
那是他的战利品。
只是那时的他,怎么都没想到,这块解毒玉佩,竟然会用在这种地方。
他心爱的女人,不仅欺骗他,还要杀他的妹妹,当着他的面。
“肚子里面的孩子,是谁的?”
寒历桓缓缓站起身,眼中染上了嗜血的杀意。
现在,他相信了廖福前来衙门时,对他所说的一切。
“是宴修的。”
寒历桓代她答道,嘴角忽地轻勾,“今日,该去死的人,是你。”
说着,夺过她手中的匕首。
反手插进她的肚腹处。
“混账。”
旁侧窜出一道黑影,轻而易举就将中了毒,身上正流血的寒历桓踹翻于地。
宴修俯身,一把将钟菱华抱起来,急切地去捂她的肚子,不停摇头,“孩子还在,咱们的孩子还在,你撑住,撑住啊!”
“宴修,我对不起你,该早些告诉你的,可是我多么想杀掉太子妃,多么想让你成为宴家独一无二的家主,这样我就……我就可以成为家主夫人了呵。”
嘴角鲜血滑落,钟菱华奄奄一息。
“不要多说,我带你去找大夫,你要活着,活到咱们孩子长大。”
宴修猛然要抱她起来。
只是钟菱华不知是中了什么毒,此刻浑身溃烂,连眼睛周围的血肉也模糊着,几乎要把眼给糊住。
她竭力睁大了眼睛,蠕动着唇齿,发出声音,“宴修,让我再看看你,哪怕是死,让我看着你的脸死,就已满足了……”
举起的手,想要落在他的脸颊,最终却失力地垂落下去。
钟菱华身子一软,自宴修的臂弯间,翻落于地上。
只见摔在地上时,她的正面身子已经糊成了一团,仿佛是包裹在衣料中的一团腐肉。
“啊啊啊啊。”
宴修放声大吼。
目光如野兽般,猛地厉视全场。
先是落在离得最近的寒历桓身上,随后是南门闻谦的怀中。
缓缓地,他自地上捡起钟菱华握过的匕首。
匕首对向地上的寒历桓,然后视线从其冷峻苍白的脸上,一路往下,落在了他的腰下面,腿中间。
之后毫不犹豫,猛地一刀斩落。
“你这混账,肯定日日夜夜都在肖想菱华吧,我要你今后余生,永远只能想,永远做不成。”
嘶呼一记,匕首“叮”地声,插到裤裆之间,没入地缝之中。
饶是寒历桓心性冰冷,此刻也不由地僵住,额上已起了层汗。
然而,他已经逃不动了。
现在,哪怕是个没有武功的人赶过来,把他拖开也好。
可是没有。
南门闻谦从旁淡淡看着,并没有上前救火的意思。
第二刀,倏地落下。
不等刀入血肉,但见宴修闷哼一声,身体摔于地上。
而他抱过钟菱华的身上,竟然也是血肉一片模糊。
竟是被感染了。
“怎么会这样?”
宴修大惊失色,“这是怎么回事,是你下的毒?”
他质问地瞪着寒历桓。
只是寒历桓也是莫名不已。
“这不是二公子的毒,也不是六小姐的,这是刘老研制的毒。”
这时,廖福赶过来捂住口鼻大声说道。
“宴大老爷,你们宴家与刘老暗中合作,难道还认不出他的毒吗?”
“那刘老研究控制凶兽,到处用无辜之人试药,博州的乱葬岗到底都是死状各异的人,难道你就没见过这种死法的人吗?”
当即,廖福驮着二公子,把他驮远些,免得也染了此毒。
“哈哈哈,真是报应不爽啊。”
宴修听后竟是怒极反笑,他死死盯着寒历桓以及那昏迷中的寒薇薇,“可是我不甘,凭什么是你们寒家,凭什么……”
看着他那不甘的样子,寒历桓那冰冷的眉眼却是没有一丝波动。
因为他知道这种滋味儿。
就像是他曾经在心里呐喊过的一样,这世道本就不公。
所以他才会付尽一切,也要超越寒容傅。
呵,只是到最后,他却成了这小小的雷城知县。
那寒容傅却依然是高高在上的太子侍读,虽然是官职不高,但却身处高位,见识权贵。
他呆在这屁大点地方的雷城,与之又有什么可比性呢。
“拿下。”
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第93章 你问寒历桓,便不行
寒历桓转身朝着后面南门闻谦走去,想要伸手把他怀中的女娃娃抱过来。
只不过南门闻谦朝旁一侧身,直接躲开了去。
就像在府衙,他霸占着奶团子不让抱一样,这南门闻谦竟然直接就走了。
低眼看到他怀中的女娃娃,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一样。
寒历桓冷声对南门闻谦道,“方才你见死不救,以为我这妹妹会容得了你?”
“呵。”
南门闻谦却像是听到极好玩的笑话一般,语气寒戾:“真是不自量力,你以为是她的兄长,其实她拿你当路人都不一定呢,哪里来的优越感,真是的。”
说罢径自离去。
听到这话,寒历桓却是愣在原地。
他重新想到在府衙时,自己差点喝下了柳若兰下在汤中之毒,亏得寒薇薇把门踹烂,才阻止了他中毒。
只是今刻回想起来,才觉得那时她并非是要救他,而是像在找什么人。
她其实并不是去救他。
不知为何,得到这个结论以后,寒历桓心里并不是那么好受,只觉得身上的伤口更痛。
自袖口处掉出一物,他伸手捏住,是一枚血红色之物。
看到它之后,寒历桓冷冷的琥珀色眸,一下缓了许多。
就在这时,前面离去的南门闻谦,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般,他道,“听说这钟菱华是你的心上人?死了心上人,你好像一点都不难过啊,难怪妹妹不是妹妹,仆人不是仆人,果然是冷血心肠。”
说罢,扬长而去。
这又戳到了寒历桓的伤口。
令他不由地扭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那具极度腐坏的尸首,尤其是地上的那滩鲜红的血,刺目地让他几乎走不动路。
没过多久,王衙役等人收到消息,跟着捕头前来相查看,谁知这一查之下,差点惊倒。
以这好运酒楼为中心,四下都被“清空”。
前一晚上,这里里外外还住着无数人的酒楼客栈商户百姓等等……竟然会在一夕之间,全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很多被饿得发慌的凶兽。
“凶兽,本来便极为凶残,饿狠了之后,吃人便更不在话下了。”
王衙役把现场的情况禀报,“大人,还在找寻幕后之人,这就快要天亮了,这接下来的升堂问案……”
他话未说罢,就听见“砰”的一声。
但见还端坐着好好的大人,竟然朝着地上歪了下去。
一滩血很快从他身上殷了出来。
原来,他外面仅套了一件官袍,里面早已经因为伤口,而被鲜血给浸染。
“大人。”
王衙役大惊,忙朝着四下呼喊,“快来人,救大人,赶紧的。”
刚要伸出手,冷不本地便被一只血淋淋的手给握住。
吓得王衙役差点没叫出来,“大人,您醒了?”
“寒薇薇她,代本官去看看她。”
吐出这几个字之后,人便彻底昏死过去。
君宜居
“你说什么,寒县令昏死过去了?”
刚刚把寒薇薇抱进屋,便听说寒历桓重伤昏迷,南门闻谦不甚在意地挑挑眉,傲然道,“此事不是极简单么,请大夫。”
他虽然中了一刀,但是那所伤之地,一看便不致命。
虽然匕首上面有毒,但他却强撑了那么久。
一看便是有保命之物。
倒是她?
南门闻谦看了一眼刚刚放到榻上的奶团子,银色面具下的眉头却是皱了起来。
只有微弱的脉搏,大夫看了三次,没看出任何问题。
她这是怎么了?
“小姐,您醒啦?”
就在他担心之时,这便听见那柳梅突然喜呼一声。
引得他赶紧朝榻上看,只是看罢之后,眉头非但没松开,反而更拧紧。
这是得了什么病?
此刻,只见寒薇薇,漂亮的大眼睛眨巴了一下,手在半空中伸着,似乎是在虚攥着什么东西一样。
然后放到她自己的嘴边,接着仰脖而尽。
她闭着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
再睁开眼睛时,就觉得她那双黑沉沉的大眼睛,似乎也亮了不少。
“呜呜呜,小姐您怎么了,您可不要吓奴婢。”
柳梅已经抱着她哭了起来。
而南门闻谦上前,手搭到她的小小手腕上,感到那有力跳动着的节奏,心头一松。
没事。
可能是被梦给魇着了,所以才会做这等无意识的举止。
柳梅回过神来,与南门闻谦对视一眼。
不由地点了下头,旋即便退到一边,等待着小姐梦游结束。
她只是在旁边轻轻地啜泣着,不敢很大声,怕将小姐给惊醒。
“不错。”
突然听见小姐低低地喃念一声。
柳梅赶紧抬起头,只见小姐笑得很开心,那脸上的严肃微笑,令人很难将她与三岁半的奶娃娃给联系到一起。
身处的环境,是太熟悉不过的实验室。
这是寒薇薇一砖一瓦,自己亲手建立起来的,她闭着眼睛都能摸索到想要的东西。
感到自己的身子实在是虚弱得很。
她便自己调配了一盅药,仰脖喝下,品尝到还是那种自己最熟悉的味道,她心里十分高兴。
猛然间,她感到一阵肚子疼。
这阵疼痛,令她似乎想到了什么。
倏然间,像是梦醒一样,回到三岁半的光景一幕幕在她的脑中浮现出来。
“我……”
“啊。”
尖叫一声,猛地自榻上坐了起来。
“小姐。”
柳梅大呼一声,赶上前去,张开怀抱。
本来是以为小姐会扑进自己怀里的,结果她却飞了出去。
砰
南门闻谦接住柳梅。
好悬。
如果她不接住的话,是不是柳梅这下子会飞出窗子去,到时候肯定会摔死。
他讶异地看着榻上的那小奶娃娃。
虽早知道这孩子与众不同,但这是他第一次见识了这个孩子发挥力量。
若方才换成是他,也不一定能躲过。
“我没死?”
寒薇薇眨眨眼,她看清楚了四周的环境,以及面前之人。
没想到她竟然还能活着。
那么方才她喝的药,还有看到的实验室,是不是幻象?
急忙朝左上角瞄了一眼,没有。
不管是倒计时,还是血槽,都没有。
现在她的情况,似乎恢复了。
可,为什么呢?
“我……”
“看来你想问的是宴修死没死?”南门闻谦走上前,语气傲然,“这个可以告诉你,但如果你问寒历桓的话,便不行。”
“咳咳。”
寒薇薇讪讪,这家伙可真霸道。
于是点点头。
随即便听南门闻谦将发生的事情,统统告诉了她。
第94章 我妹妹在何处?
“原来钟菱华怀了孩子,还是宴修的,宴修想让寒历桓为成太监。”
寒薇薇喃喃自语,但是屋子里面的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你只关心这个?”
南门闻谦古怪地看着这个奶娃娃。
不管怎么说,她所关心之事,未免有点……
“嗯。”
寒薇薇随便应一句,其实也没听见他具体在说什么。
“宴修死了吗?”
“没有,但也活不长了。”
南门闻谦峻拔的声音隐约带着一丝满意,他负手而立,两束深深的眸光,锁定面前的奶娃娃,似乎还带着一丝笑。
“好。”
倒计时,是怎么结束的。
血槽,是怎么消失的。
寒薇薇心思却在不停地翻动。
钟菱华应该能杀死她的,如果那一刀真的刺中,她就会直接死了。
是因为她放弃杀人,等待死亡,所以才躲过钟菱华致命的一刺。
第二刀,她刺中刘老的锦囊,毒被放出来。
钟菱华与腹中的孩子双双死去。
最后,她放弃了杀人,钟菱华与腹中孩子双双幸免于死。而又因为钟菱华誓要杀她,才导致一尸两命。
这算是因果轮回吗?
寒薇薇不懂,但头上却已沁了一层冷汗,忙伸手去擦。
好险,好巧,要不她现在就真死了。
真是劫后余生,太好了,血槽还有倒计时都不见了,从现在开始,她可以做一个快快乐乐的小奶娃,只需要查获母亲的死因,一切就好了。
不经意抬眼看了下,寒薇薇顿时睁大了眼睛。
只见南门闻谦与柳梅两个,都站在她的实验室之中。
心神俱震。
“柳梅?”
她试探地招手。
“小姐?”
柳梅走过来,歪头打量小主人,不知怎地,她总觉得小主人不对劲,看看这眼神儿,好像又被魇着了。
疯疯颠颠地。
“吁。”
寒薇薇吐了口气,额上的汗珠滚落,原来实验室只有她能看得见,对于其他人是虚拟存在。
旋即她从实验室里面,拿了一只烧杯出来,然后将里面的溶液,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仰脖喝了。
沁凉之感,直入心腑。
她咕嘟一声,觉得自己小肚子都跟着被填满了,暖融融的感觉。
“小姐,您又被魇着了吗?”
柳梅饱含担忧地看着她,泪却掉了出来。
麻烦了,她家小姐这是疯了。
“你这是……由聪明,又变傻了。”
南门闻谦走上前,伸出大掌,使劲捏了捏女娃娃的脸蛋,终于如愿以偿,那手感真是好,他不禁又狠狠揉了几下,心里当真是舒坦。
真解压。
“用这个吧。”
奶声奶气的话语突然响起。
登时,南门闻谦的动作滞住。
奶团子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张人皮面具。
与上次不同,上面散发着浓郁的恶臭气息,令南门闻谦露在外面的眸光陡然寒戾。
“我去灶房看看汤可炖好了?”
说罢,南门闻谦毫不停留,转身就走。
“半个月之内,另一半边将面目模糊,如果不尽快救治的话。”寒薇薇道。
“怎么,以为你说这个,我就会戴?”
南门闻谦十分抗拒。
“你对人皮面具有阴影,还是对上面的味道不喜欢?”
寒薇薇问。
仿佛不愿回答,南门闻谦倨傲地别开脸。
“好,那我知道了。”
寒薇薇把仿人皮面具收起来,不再劝他。
实验室是是随着她的意念,随时出现或消失。
人皮面具,她随手就放了进去。
柳梅他们看到的却是,她将人皮面具塞进了袖口里面。
大厅之中
寒历桓面色冰冷,旁人还以为他是在考虑重要的事情。
廖福从旁看着,绞着手,快把手指绞断了。
大夫正在给二公子包扎,鲜红的血流了一身。
虽然包扎了,只见那伤口的血还是很快浸透了纱布。
可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丝毫变化。
就像受伤的不是他自己一样。
“二公子,您这是?”
刚包扎好,他起身朝外走。
廖福去阻拦。
可惜的是寒历桓连个眼神也没有给他,推开他,径直出去。
似乎是记起了什么,他问:
“我妹妹在何处?”
“六小姐她在……还是由小的扶您前去。”廖福赶紧伸手去搀。
寒历桓大步而行,直接将他甩到身后。
“二公子,仔细您的伤口,走慢些。”
一面喊着,廖福一面追了上去。
“六小姐,您来了。”
恰在这时,中途碰上寒薇薇。
廖福像找到救星一样,赶过来给寒薇薇行礼,然后又说了二公子受伤的情况。
只是六小姐一动未动,没有表态什么的。
视线却是往左上方斜眄。
不知道她在看什么,外头的天空么?
可是天还没完全亮,但外面衙役很多,都在忙。
“哦。”
寒薇薇勾了下唇。
她很满意。
没有血槽没有倒计时,看到受伤的人,自己身子也不会不舒服。
她这是摆脱魔咒了啊。
真应该庆贺一番。
转眼间,就看到不远处的鲜血淋漓的寒历桓,突然觉得这家伙有点煞风景。
“没事?”
寒历桓冰冷的眸子打量面前的奶娃娃,然后突然俯身,将团子抱了起来。
“二公子您的伤。”
廖福几乎叫喊道。
寒薇薇也有点傻,这是干什么,突然抱她,要干什么?
寒历桓浑不在意,抿成一字的唇,稍有了一丝弧度,虽然抱着孩子时动作僵硬,但却绝对不会弄疼她。
“六小姐,您给二公子医治下?”
廖福壮着胆子恳切道。
身为医者,寒薇薇当然会治疗,哪怕现在没有血槽存在了。
但眼下情况又有所不同。
她实验室的药,都不普通,如果直接从里面取出药液给寒历桓服下的话,那结果,肯定不是她想看到的。
伤口会停止流血,迅速结痂。
而到明日这个时候,怕是寒历桓的伤口的结痂都脱落了,只余一道浅疤。
这样一种结果,并不是寒薇薇想看到的。
她杀死薛畴等人,留在现场的那爆浆的头颅,已经是莫大的不妥。
只不过因为那时候她知道自己将死,也不在再掩盖罢了。
现在,她要在这个世界继续活下去,当然要处处留意小心,可不愿意被人当作妖怪。
“有大夫。”
寒薇薇吐出三个字,小小的身子被寒历桓抱着,却是没有丁点别扭,谎话说得一本正经。
第95章 有点疼
廖福一看便心道糟糕。
六小姐肯定是对二公子还心有芥蒂。
于是从旁扇风,“小姐,您昏迷之后,二公子先派人去看您问您怎样。二公子昏死过去之前,还关心您的情况,你们是兄妹情深呀。”
“见鬼的兄妹情深。”
寒薇薇心里吐槽一句。
这兄妹情再深,她也不会让人认作妖怪,把自己曝露在火架上烤的。
“嗯,二哥哥这样的确不妥,我去看看灶房,能不能换点药,先止血。”她奶声奶气地说道。
挣扎着要出他怀抱。
到底是心里不自在,不肯再呆下去。
“你退下。”
正在这时,失血过的寒历桓突然苍白着唇,吐出三个命令的字眼。
“是。”
廖福等人像是福至心灵般,知道二公子是对自己下的命令,于是带着一干奴仆与衙差匆匆退了下去。
“府衙里面死的薛畴他们,模样挺惨。”
寒历桓吃力地抬起手臂,冷峻的面容却仅仅苍白了三分而已,没有一丁点表现出痛意。
他的意思,寒薇薇焉能不知。
她但就装作不知,不由地问,“大人的意思是有人死了吗,柳梅一定知道的。”
言下之意,有话你可以问柳梅。
寒历桓当然知道,柳梅一定都会说。
但柳梅是她的心腹丫头,就算说,也不会说真话的。
与其如此,不如直接问面前的女娃娃。
不管她说真话还是假话,哪怕就像现在这般装作是个孩子呢,也未尝不是一种展示。
寒历桓琥珀色的眸依然淡冷,垂着眼帘,长长的眼睫在半明半暗的湛蓝天色下,染上一层青黑的颜色,依旧冷然。
“本官命人去查了,薛家拿到点东西,想要么?”
说完之后中,寒历桓闭了闭眼,脸色却愈发惨白下来。
可寒薇薇却是知道,他虽然没什么表情,但实际上却应该是撑不住了。
毕竟流了那么多血。
而且那钟菱华有了宴修的孩子,宴修却还要拿刀太监了他。
身上与心上的伤,他这是遭受到了双重打击。
也许他该休息一下。
“多谢,我这便去取。”她道,结果还是没挣开他的怀抱。
“一起。”
他惜字如金,只是吐出的字眼,隐约有点吃力。
转身换了个方向,抱着奶娃娃,朝外走去。
一路上,兄妹二人,心照不宣。
如果是蚀日莲就好了。
寒薇薇心想。
即使她的实验室随时可用,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没有蚀日莲,她照样没办法解除疯毒。
被他一颠一颠地抱着,她不由地想到了前世。
寒历桓在博州大将军府,一生未娶的情形。
不是不愿意娶,也不是对钟菱华情根深种,而是他被太监了,所以注定要凄凉一生吧。
没想到自己的到来,会避免他被太监。
寒薇薇暗自摇摇头,如果可以的话,她还真的想要点感谢呢。
只是对寒历桓那种面冷心冷的人来讲,怕是一种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
衙门
兄妹二人乘马车回到衙门,王衙役连忙将一个雪白料子的包袱拿过来。
寒薇薇刚要打开,忽然眼前画面突然旋转。
未等她反应过来,就听咚的一声。
“大人?!”
王衙役等人差点吓傻。
只见寒历桓抱着奶团子,直接朝后仰倒,后脑袋着地,发出令人牙酸的摔痛声音。
反而是寒薇薇在他怀中,依然被抱着,即使昏迷,他也未曾松开手。
“快找大夫来。”
“太子妃您没受伤吧?”
众人七手八脚。
最终寒薇薇从他怀中跳出来,回头见柳梅抱着自己检查,她摇头,“我没受伤,他昏倒的时候,也在护着我。”
一听这话,柳梅动作顿住。
眼中复杂地望着自家小姐,小主人面冷心热,她与二公子定然是表面不好,心里热乎呢。
打开雪白的包袱,“哗啦”一声,竟是一块块白骨滑落出来。
“据薛家人交待,这些白骨是一头叫做天狼的狼群头领身上的,可震慑凶兽,一块价值千金……”
王衙役从旁解释。
“真的能?”柳梅不太相信。
“试过了,能。”
两人说话,寒薇薇却像是没听到一样,紧紧捏着这一块块白骨,半晌,她摇摇头,声音几许沉重,“这不是狼骨。”
“是人骨。”
王衙役吃了一惊,“怎么可能?”
寒薇薇转而问:“你真的试了,这骨,能震慑凶兽?”
“啊,是。”
还记得她做阿飘时,姚云山挖出她的骸骨,可震慑凶兽。
现在这尸骨的主人是谁,莫非这世上存在与她一模一样的人?
“小姐,您要前去探望宴修?”
过了一会儿,柳梅听说小姐的话,都怔住了。
小姐居然要给宴修医治。
“那锦囊已经被钟菱华给划破了,里面的毒渗透出来,如今钟菱华已死,只剩一个宴修。”
寒薇薇想了想,“若是我能将宴修救活的话,是不是证明比刘老要厉害一些?”
“哦。”
柳梅只好点头,心里却是叹道,小姐终究是太年幼了啊,竟然对这种事情争强好胜。
衙门大牢
湿乎乎的衣袖,紧紧贴着双臂,但两条手臂却已经只剩下了两根骨头,隐约还能看到外面那包覆着的薄薄的血肉。
而顺着双臂,腐坏的范围一直在缓缓蔓延着。
纵然如此,也是极好的了。
至少比钟菱华要延长了一些时间。
“小姐?”
“没事。”
寒薇薇直接走了进去,让手下的人在外面等候。
她从小药箱里面取出一些药液,手上戴着小手套,先是将腐坏的地方剪掉衣布,露出来,然后便在根处,先滴上药液。
随后取出箱子里面的刀。
“有点疼,但是能保住性命。”
她淡淡地说道,仿佛这种事情已经做了很多遍。
就听咔地一声。
接着便是那半死不活的宴修,“啊”地惨叫一声,直接昏死过去。
若是普通的毒,将腐肉都刮了去,她滴上特质的药液,便重新焕发新的血肉。
可惜,刘老这毒格外绝决,不仅腐烂到血肉,甚至连骨骼也不放过。
宴修的双臂毁了,必须切除,否则会蔓延到全身。
包扎好之后,寒薇薇吐了口气,站了起来。
回头一看,只见那廖福与柳梅两个,风中凌乱,像是已经被风化了般,眼睛直勾勾地。
她打了个响指,这才让他们回神。
“按时给他敷药,他不会死的。”
寒薇薇说道。
她不会让宴修死。
不是为了展示自己比刘老厉害。
敢刺杀她,她必要榨干他所有的剩余价值才会放过呢。
而是,她还有许多事情要问。
而宴氏药房,若是真的得了魁首的话,她还需要宴修效力。
第96章 魁首
而且今日发生的这些事情,不可能只有宴修一人主持,背后定然还有别的人。
“是,是。”
廖福急忙答应着。
回到君宜居,寒薇薇写了一张方子,然后让人去抓药。
她意识微动,便将那实验室给调了出来。
手中整理好的药草便都放了进去。
刚做好这一切,外面传来禀报声,“小姐,表小姐来了。”
“哦?”
寒薇薇听到之后竟是愣了一下。
柳若兰给寒历桓下毒,现在竟然还敢来找她?
“让她进来。”
随着声音落下。
门便被打开,只见外面走进来一个穿着粉色裙子的少女,绸缎的衣料,使她看起来要贵气了些,再加上气质拿捏得当,真有些贵小姐的模样。
“薇薇表妹,你身子没事了吧?”
柳若兰走进来以后,语气之中染着关怀,仿佛真的与寒薇薇是极亲近的关系一样。
她的眼睛里面,也没有半分不真实的表情。
寒薇薇:“你这次又想干什么?”
“表妹你莫要误会,这次实在是二表哥叮嘱我的,要我对你实话实说。”
柳若兰一派真诚,看着面前三岁半的奶娃娃,她的表情也像是在哄娃娃一样。
自顾自取了把椅子坐下来,她与寒薇薇面对面,真挚道,“其实我是被钟菱华给骗了,你知道钟家在帝都甚是厉害,而且又是她主动找上我的,要我做什么,我自是要做的,谁让我现在落得这般地步呢。”
这番大实话,任谁听了都不会怀疑。
“还有呢?”
寒薇薇并不相信,她太了解柳若兰了。
说句不客气的话,前世柳若兰可是成了太子妃的人,前途远大。
这样的人,哪怕是现在落迫了,若是给她一点阳光,也必然会走向蓬勃。
她只要还在这里,心里必然还打着做太子妃的主意。
寒薇薇可不想因为心软,再被她谋害。
“嗯……钟菱华她说了,只要让宴氏药房拿到魁首,而且宴大老爷也掌控了宴氏药房,以后整个月国的药铺也都在她的掌中握着,而且连宫中的御药局和太医院,也都成为宴家的,待到那时,他便有资格娶钟小姐了。”
听柳若兰如此说,寒薇薇点头。
钟家到底是宴家这样的士族所比不得的,看起来钟菱华这些年等待着的人,便是宴修。
宴修在用尽力量变强大,想要娶钟菱华过门。
但最后却落得这般下场。
“二表哥说,只要你点头,我便没事,六表妹,你不会想眼睁睁看着我死吧?”
柳若兰一脸委屈地看着面前的奶娃娃,眼泪叭嗒一下子,落了下来,无辜又可怜。
呵呵。
听到这话,寒薇薇心头便是一记冷笑。
寒历桓这不是想收治柳若兰,却把锅往她身上扔。
她当然不怕得罪人,柳若兰必须收治,但是,也没必要如此着急。
“好啊,你这么可怜,那就随寒县令的意思吧。”
寒薇薇抬抬下巴,无比轻松地说道。
应该说,柳若兰想要毒死的是寒历桓,又不是她寒薇薇。
至少眼下,柳若兰威胁到的暂时还不是她寒薇薇。
所以,她怎么会在意寒历桓呢。
见柳若兰还想说一些感谢之语,寒薇薇抬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那表姐我就先走了,若是以后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我必然会做的。”
柳若兰一副感激涕零之状。
盯着她离开,寒薇薇心中无一丝波动,转回身再度做自己事情。
嗖
就在这时,破空之声。
寒薇薇耳朵动了一下,扭头便看到气喘吁吁地赶了回来。
“查到什么了?”
她问。
对于雷城发生之事,冯真尚且不知细节。
他一路沿着追了出去,差一点就追到帝都城了,这半日一宿的时间,他都没合眼,轻功腾跃,都快把丹田的内力都给烧光。
终于给他查到,抱拳禀道,“钟小姐所写的密信,的确是送往帝都的,属下已经密信拓印下来,而原本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帝都。”
一开始,寒薇薇在察觉钟菱华的心上人并非寒历桓时,她便知道此女来到雷城,必然所图甚大。
虽然她与宴修有了孩子。
可是对于那钟鸣鼎食的钟家来讲,会不知道么?
听说她腹中的孩子都有三个月大了。
拖着这样的身子,跑到雷城来,甚至还在寒历桓面前假装喜欢,强颜作笑。
她可是个孕妇,甚至还是一个在家族里面被宠爱万千的人。
能忍受如此之多,怎么可能仅仅因为喜欢宴修,想做宴修的妻子,这种单薄的理由,而做到如此严峻的地步。
“看看。”
寒薇薇吐出二字。
就见拓印的宣纸,巴掌大一小片,摆在面前的檀木桌上。
上面写着,事情顺利勿念。
“太子妃,这是何意?”
他当然是看过了,只是冯真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上面究竟提的啥事?
听说昨晚有重大事情发生,那么,现在这宣纸上字的真正意思,应该水落石出了吧。
“这意思应该是,抚阳有他们的未竟之事。”
但见冯真问得紧,又一副绝大求知欲的面孔,寒薇薇只能胡诌了一句。
其实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这字条上的,与眼下她所掌握的线索,并没有任何关联。
即使是重生如她,也是不知道很多事情。
这可能是身在局中之人的命数吧。
“那,现在该如何?”
这样的回答,显然不是冯真想要的,他想要更确切的答复,这才问了句。
可是没料到太子妃竟说,“你劳烦得很,歇一歇,晚上再来回话。”
居然让他休息。
“是。”
冯真也的确是累了,感觉如果有张床,他能立即闭眼梦周公。
人一走,寒薇薇便将宣纸给拿了起来,就着烛火,烧了个精光。
她站起身,在屋子里面踱步。
现在虽然不知字条上所写的是何意思,但可以肯定的是,钟菱华一死,收到这字条的人也将很快得到消息,更会采取下一步行动。
哪怕他们的行动不在雷城,也必然会在抚阳。
“看来,把宴修救活,是正确的决定。”
这两个人已有夫妻之实,而且还隐约有一样的命运。
钟菱华一死,宴修就将成为关键。
“六小姐。”
用罢午膳之后,寒薇薇听到廖福进来禀报,“二公子他升堂问案了,现在将宴家举为魁首了。”
“哦。”
没想到寒历桓还真这样做了。
她还以为会像前世那般,依然薛家为魁首。
现在宴家为魁首,那么一切应该与前世不一定了吧,毕竟寒历桓也没有再变成太监。
“那治疗疯毒的解药,是不是已?”
廖福小心地问道,似乎是怕伤害寒薇薇的自尊心。
第97章 大哥哥,谦哥哥他
“我会在五日之内,完成解药。”
寒薇薇淡淡说道。
蚀日莲变成狼骨,狼骨实际上却是人骨。
薛家的事情还真不少。
接着,她忽然想到一事,问道,“寒县令还能审案?”
“怎么?”
廖福反问。
这话就有点差了,六小姐您不给二公子医治就罢了,怎么还盼着她不能审案?
“寒大人审完案子之后呢?”寒薇薇忽而嘴角噙着一丝笑意,那笑呵呵的小模样,像极了菩萨身边的童子。
廖福:“还是在县衙之中理事。”
说罢抬头望着小主人,她这究竟是何意?
“能撑得住?”
“二公子瞧着就脸色白一点,其他的倒没什么事,小姐您的意思是?”
您原来是问这个呀,这是不是送点疗养的药过去?
就在廖福满面希冀时,忽地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急乎乎的声音,“太子妃,找到了。”
后头的话,廖福硬生生没能吐露出来。
冯真一身的急切推开门,把一张宣纸放到寒薇薇面前,“您看。”
是什么东西?
“是那消失的八名侍卫?”
寒薇薇看着宣纸上的人脸画像,怔了怔。
“是什么?”
廖福见六小姐发愣,忙去走过去查看,但见宣纸上画的并非是八名侍卫中的其一。
而是她自己。
“是吧,属下瞧着也像。”
冯真笃定。
他歇过之后出门,结果就被人塞了一张字条。
见上面只记了个地址便疑惑地赶了去。
他瞧着不对劲,进去查看,匆忙间,就拿到了这一幅,赶来请太子妃确认。
下一刻,冯真上前一步,当看到寒薇薇手中的画像时,愣住,“咦?”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是太子妃的画像?
“在哪?”
寒薇薇抿唇,神色沉冷,便伸手示意,“一同前去。”
“好,属下带路。”
冯真不敢怠慢。
他不清楚,明明看到的是侍卫们的画像,怎么变成太子妃的了?
“你们留下。”
出门时,寒薇薇对廖福等人吩咐道,随后被冯真抱着飞驰而去。
雷城不大,从君宜居到达目的地,不过半柱香的时间。
没走正门,翻墙而入。
寒薇薇被冯真带着刚刚才进去,里面已经有了声响,接着便是一阵烟雾滚滚,里面有什么似是烧着了。
“进去看看。”
冯真应是,带着寒薇薇冲着浓烟处飞奔而去,穿过庭院,就看到几个人匆匆离去的身影。
“喂,站住。”
冯真大呼,追上前去。
寒薇薇道,“放开我。”然后让冯真去追。
屋门半开着,里面是已经熄灭的火星。
除此之外,家具横斜,帐幔撕裂,狼籍一片。
屋内静悄悄的,寒薇薇俯身捡起一张烧得剩下巴掌大的纸片,只余下一只人眼的勾勒。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想到薛家的“狼骨”,此处会不会与薛家有关系?
就在这时,鼻尖微动,闻到一股细微的茉莉花的香气。
气息淡弱而绵长,是她调制的药,与普通的花香并不一样。
“谦哥哥?”
寒薇薇心念一动,便是喊出了声来,只是心里还不怎么确定。
就在同一时刻,她察觉到旁边的屋子有声息,转身飞奔过去。
而,身后倏地掠过一道黑影。
“谦哥哥!”
寒薇薇拔腿就往后退。
她急忙叫住他,心却直往下沉。
因为那是她独家调制的茉莉花香药膏。
除了南门闻谦,寒薇薇想不出,谁还会有?
跨院的月亮拱门前,一袭黑色衣袍的人,高大寒戾的背影,狂傲地笔挺着。
“谦哥哥?”
寒薇薇一步步朝前走,这个背影,她认识的。
这是南门闻谦。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与她同一目的,还是这宅院是他的,八名侍卫与他是什么干系,薛家呢?
唰
陡然,一柄厉剑横斜在他们中间。
寒薇薇蓦地顿住脚步。
冽凛的剑光,远远倒映在她奶白的小脸上,令她不由地蹙紧眉头。
刚要说什么,忽地看到银光一闪。
脚下就多了一个银色面具。
寒薇薇俯身拾起来,这是要将她的东西还回,他们再无牵扯的意思吗?
此时,就见南门闻谦,头也不回地离去。
“为什么?”
寒薇薇不懂,她飞奔过去,只来得及抓住他衣袍的边角,触手柔滑温软,是上等的丝织之料,在她稚嫩的小手皮肤上,拂起一阵阵缱绻之感。
令人忍不住想多抓一会儿。
“呀……”
突然,手腕一麻,寒薇薇小手被迫松开,眼看着那衣料从手心滑落,那狂傲寒戾的男子也头也不回地离去。
“谦哥哥。”
她小跑着追他,终究是敌不过手腕上的毒针。
被迫停下来,甩掉毒针,自袖口取出一杯解毒液仰脖喝下,撑着身体朝外跑。
他在院门口略停,微微扭头,黑衣墨发,那侧颜雪似地白。
寒薇薇用力地飞奔,只来得及看到他那长长的眼睫,似乎是朝她这边闪了闪,旋即人便消失在门外。
“快看,是六小姐。”
就在这时,一队马车经过,转而听到熟悉的声音。
寒薇薇面带茫然地看过去,很快就落入一个温暖而熟悉的怀抱,她本能地喊他:“大哥哥,谦哥哥他……”
两只小手勾住他脖子,神魂仿佛游离在身体之外,一时间心绪乱极。
“怎么?”
寒容傅长眉微压,眸子带着一些询问,查看怀中的小团子,双眼无神,她这是怎么了?
“来人。”
冲面前的宅子一施眼色。
旋即寒容傅带她一同上马车。
方才身体在解毒,导致运转不灵便,寒薇薇彻底恢复之后,便看向突然前来的寒容傅,“大哥哥怎么来这儿了?”
“若为兄不来,殿下便闹着前来。”
在寒容傅口中,太子像是个不理政事的顽皮孩子。
他顿了顿,俊雅的脸庞清瘦了,“这次与萧国一战颇为艰险,大量六喜化疮丹派上用场,这都多亏了你,只是我们都无法顾及,你要处处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语气中有着身不由己的隐忍。
早些便收到消息,这里的县令是二弟寒历桓,但他不认妹妹,致使小妹在雷城遭到冷遇。
寒容傅写了数封信给寒历桓,皆没有回音。
这次,他要亲自跑一趟了。
------题外话------
对不起,我今天又晚了,计划明天早起
第98章 于我来讲,我妹妹最重要
博州内忧外患,尤其疯毒解药没有下落。
却要靠六妹妹一个三岁半的奶娃娃解决。
此刻,寒容傅将她软软的小身子放在腿上,用宽大的袍袖略略裹住她,温声问:“冷吗?”
见她鼻尖处有些黑灰,便伸手轻轻抹了去。
“冯真出去追人了。”
寒薇薇突然想到此事。
当即,寒容傅便令随从出去办事。
寒薇薇有自己心事,现在最担忧的却是南门闻谦的脸,他扔了面具,便是要与她断绝往来么。
此前,她将那款仿人皮面具浸泡了新的药液,他也不用。
他应该是讨厌那药液恶心的味道。
可她也是为了治疗他的脸。
给冯真塞字条的,又是何用意?
“六妹妹,找到解药,便启程回博州。”
寒容傅不放心地道,“我们一同回去。”
不能把她留在这雷城了。
如今萧国与月国交战,他担心此处会混入探子。
“我会尽快找到蚀日莲。”寒薇薇一脸严肃地道。
寒容傅到雷城的消息,第一时间报到衙门。
寒历桓还以为派出去的人查到消息,不料,竟是这个。
“我妹妹呢?”
寒历桓惨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声音也没有感情起伏。
底下一干衙差见他正襟危坐,可脸色却白得吓人,纷纷为他捏把汗,大人这种的状态,当真不需要歇息吗。
“据属下所知,太子妃应该是被侍读大人接走了。”有衙役站出来禀报。
寒历桓脸上罕见地露出疑惑之色,“他们在一起?”
面对大人凌厉的目光,衙役愣了一下,不太确定,急忙朝外跑,“属下再去查。”
没过多久,又跑回来,“大人,太子妃与侍读大人一同回去君宜居了。”
他亲自查到的,绝无有假。
半晌等不到回音。
抬起头,就见大人手拄着额头,竟是睡着了?
只是,如果鲜血没从他肩膀透过衣衫殷出来,便更完美了。
“来人,快去请大夫。”
这一声大呼,使寒历桓从困顿疲乏之中清醒,微微愣神,很快缓过来,他站起身,“走,去君宜居。”
下了台阶时,突然踉跄,身体朝前跌倒。
“大人。”
王衙役从外面冲进来,差一点,就见自家大人直乎乎地正面栽地上,半晌没动静。
室内安静了一息,接着众衙差七手八脚将大人扶起来。
“把本官的马车找来,一同过去。”
底下人劝不住,只好扶大人上马车,中途又换了件雪青淡色普通袍服,整理衣冠,这之际就已到了君宜居。
王衙役不望拿帕子蘸了水,在他干裂的薄唇摁了摁,见颜色稍微能看了,扶他下去。
一面不忘劝:“大人,不如请太子妃过府一叙,您何必还要亲自过来?”
连站都快站不住了,还强撑。
弄不好,命真的要丢了。
“她乃太子妃,能请得动?”薄唇微抿,寒历桓周身冷意更甚。
“可是,也不至于这么急嘛。”王衙役挠头,之前还“我妹妹”“我妹妹”地叫,现在又拿“太子妃”名头压人。
“你回去罢。”
推开他,寒历桓径直进君宜居。
在无人看见处,寒历桓步伐顿了顿,垂眸略略看自己一眼,仪容整洁,气质浩然。
于是这才走了进去。
丫鬟在前面引路,等了一会儿,把他引到正厅。
“我妹妹呢?”
寒历桓固执地站在原地,“她在何处?”
仿佛在说,我不是客人,不呆客厅。
那丫鬟噎了一下,福福身赔罪,然后匆忙进去请示。
谁料后面寒历桓大步跟来,气势威严,吓得丫鬟直哆嗦着。
内室,寒薇薇刚洗完头发,柳梅把头发绞干。
寒容傅在另一边要给妹妹梳理。
屋子里一派热气腾腾,就在此际,寒历桓迈着威严的官步,凛然进了来。
“奴婢该死,是大人他自己要进来,奴婢不敢拦。”
领路的丫鬟又委屈又惶恐。
顿时屋内三人动作顿住,挺热络的氛围,仿佛一下子注入冷气,从春天花开来到了凛冽寒冬。
“你来了。”
寒容傅收敛了儒雅温醇之色,放下手中的玉梳,负手走到寒历桓面前,眸子恢复冷漠坚毅,“正好我有事找你,去旁边屋子说话。”
上次与他相信还是三年前。
那时候他不过到自己肩膀个头。
如今却与自己相差无几了。
寒容傅觉得这个二弟性情愈发古怪,三年前与他说如此说,他却只回了两个字“知晓”,转身离开。
如今,他竟能主动找上门,倒是难得。
寒容傅走上前,刚要带他走。
“眼下,是前来见我妹妹的。”寒历桓侧身让过,冷冰冰地说道。
扑了个空,寒容傅怔忡了下。
“你在雷城还有些事与我合作,让无干的人退下罢。”寒历桓径直坐到寒薇薇身边,目光专注地看着她,开口道。
听着这话,寒容傅疑惑,既然二弟与六妹如此合得来,那为甚他收到的消息却是二弟不认妹妹?
他自是知晓二弟一向好胜心强,做事专横,处世冷漠。
眼下这是又变了,还是另有事宜?
“你这是……”
寒薇薇不动声色打量,猜测他是查到了南门闻谦的事情还是薛家,抑或者都不是?
失血过多,从理论上来讲,他应该早就昏迷过去了,盛容煦的时候早已无力得不行,因何寒历桓现在还“活蹦乱跳”的?
“跟我来。”
下一刻寒容傅已瞧出端倪,不由分说,握住寒历桓手臂,将人扯出屋去。
反手关上门,兄弟二人去旁边雅间说话。
“你先前不认薇薇,现在又跑来说这番话,有何意图?”寒容傅眸色冷毅,沉声问道。
寒历桓丝毫不在意被扯痛的伤口,他冰冷,毫无感情地怼道,“兄长莫非一开始就认薇薇了?现在巴巴跑到雷城,是因为什么?解药。”
一句话,将寒容傅怼得一脸肃杀。
“还有何事?”
寒历桓垂眸盯着他落在手臂上的大掌,仿佛那是一个本不该存在,多余的东西。
“兄长找你,自是有事的。”
寒容傅不知想到什么,骇人的眸光略略沉息,重新恢复温雅,他道,“六妹妹在雷城之事,我与你有些要说的,先走吧。”
可惜,寒历桓不为所动,语调清澈而冷漠,“允你看妹妹,不允我?”
------题外话------
小尘放学回来啦
第99章 回博州
“眼下之事重要,六妹妹一时不离开。”
“可惜,于我来讲,我妹妹最重要。”
说着,寒历桓甩开他,径直回去。
屋内,寒薇薇只见寒历桓回来,但寒容傅却不见人影,她大大的眼睛朝门口探望,刚要让柳梅出去看看时。
寒历桓便走了过来,拉了把椅子坐到她身边。
屋子里面,温度瞬间下降到零点。
柳梅站在旁边,大气也不敢出,弄不懂二公子这是想干啥,直觉得二公子比大公子更可怕。
“寒大人……”
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寒薇薇扭头叫他,话未说罢,便见他坐在那里,眼睛却是缓缓瞌上了,就像睡着了一样。
如果忽略掉他肩头隐约殷出的红色。
“小姐,二公子必然是病得厉害了。”柳梅忽然福至心灵,悟道。
之后找人进来侍候。
把寒历桓的外衣扒了,露出肩上的伤口。
伤口处包扎着厚厚的纱布,鼓鼓的纱布早被鲜血浸透,也不知他是怎么撑过来的。
寒薇薇不解:“二哥哥他,一直这样吗?”
怎么跟她想象的不一样,这分明……分明是头倔驴啊。
“奴婢也不知。”柳梅摇头。
这时王衙役赶进来,他根本就没走,见到这情形,不由地抹把汗,“太好了,终于晕过去了。”
寒薇薇:“……”
“如果不晕呢?”柳梅有些生气,这衙差还是人吗,怎么不盼自家大人好呢。
王衙役憨憨一笑,“不晕能有好吗,以大人这性子,不达目的,宁可死。”
自打他与大人共事以来,这位爷,一条路走到黑的性子。
实在不招人喜欢,可他招人疼啊。
他家那婆娘就时常变着花样送大人吃的,也没办法,如果不多照顾着点,这大人非死在任上不好。
“会改变的吧。”
就在这时,听见太子妃竟是一副沧桑的口吻。
不错,前世他变成太监之后,不是孤独终老了么,也不像现在这般钻牛角尖。
“小姐,您的意思是?”柳梅不懂。
王衙役也一脸请教的表情,静待下文。
寒薇薇笑笑,“踢到铁板就会变好了。”
“嘿,大人他一路从帝都贬到这小城做芝麻官,这踢的铁板还少?”王衙役摇着大脑袋,很不相信。
寒薇薇:“因为铁板还不够大不够硬不够致命。”
命根子应该才是寒历桓真正的宝贝,那玩意儿没了,才能真正挫败他的锐气。
看着睡得无害的二哥哥,寒薇薇无邪地笑了笑,“你该庆幸,我们不是敌人。”
这些话王衙役都听不懂,他只问:“太子妃,我家大人他能在醒来之前医治好吗?”
若是他醒了,定然又要忙活,怕是过不多久,又会昏迷。
“差不多吧,你们去准备。”
寒薇薇挑挑眉,把人都屏退出去,在实验室准备一番,直接给寒历桓输血。
很快完成。
然后又命柳梅去找些金疮药,在缝合的寒历桓刀伤上涂抹,之后包扎,结束治疗。
“小姐,这么快?”
柳梅叹为观止。
“过会他就醒了。”
寒薇薇清洗了手,刚要再说什么,榻上的人已然睁开眼。
他道:“你若是回博州,我也回去。”
“为何?”寒薇薇有点意外,他不做县令了?
“因为要辞官。”
寒历桓起身,发现自己没有因为失血过多眼前发黑,甚至身体比昏迷之前要舒服多。
知道是妹妹给医好了,他扭头望着寒薇薇,声音依然冰冷,“如果蚀日莲那些药草都找到的话,你会立即回博州?”
“找到药草,配制解药,可以派人带回博州。”
“那意思,你不回去?”
寒薇薇皱皱小鼻子,“大人的意思是?”
为什么感觉他是在撵她走,其实有八名侍卫的踪迹,她想再多呆几日。
“我要与你一同回去博州。”
“多呆几日不成吗?”寒薇薇不解,他这么急吗。
“那算了。”
寒历桓冷悠悠地吐出三个字,抬腿离开。
刚走到门口,忽地一只胖嘟嘟的小手抓住了他的衣袖,寒历桓背对着她,闭了闭眼,干枯的唇瓣微抿,再睁开眼时,眸中是惯常的冰寒如霜:“怎么?”
连声音也是威严冰冷的。
“我答应你,回去博州。”
“只要拿到药草。”
寒薇薇小手攥紧了他的衣袖,大大的眼睛空灵得几近虚幻。
半晌,听到寒历桓回复:“嗯,找到给你送来。”
说罢,离开。
柳梅无措地站在原地,小姐与二公子这是怎么了。
而很快,王衙役便送了一个锦盒过来,里面安静躺着小姐需要的药草。
他们找了那么久的蚀日莲它们,居然如此轻易就到了手。
看小姐阴沉着脸,柳梅都知道情况不妙,“小姐您说,这不会是与二公子有关吧?”
她明白了,先前二公子是来讲条件的。
讲好了条件,才把药草拿出来。
“把咱们的人都收回来,打道回博州。”
寒薇薇什么多余的话都没说,只吩咐柳梅道。
随即,柳梅一走,她便站在原地一动未动。
仿佛是站了很久,看得人眼都酸了,就在这时,她猛然抬头,朝着房梁处看去。
那里空空如也。
大大的眼睛黑沉沉地却依然直勾勾盯着,忽然笑了,笑容灿烂得像日光初升的彩霞,“回到博州,我要先去曲闲阁吃一份点心,疯毒将解开,博州城一定处处都是欢喜鼓舞的热闹吧。”
说完,她也不再多待,转身出了屋。
屋门久久合着,再没有人进来。
而屋梁上依然空空荡荡,只是在屋内的衣柜之中,隐约露出一只青色皂靴。
不过半个时辰,车马准备妥当,太子妃一行人离开雷城,返回博州。
一路上,寒薇薇换了三次马车,只是第四次无奈,只得不换了。
到底是与寒历桓乘坐同一辆车子。
“小姐,这是二公子的药,大夫说他的伤口不能再撕裂了,会有性命之忧。”柳梅无奈地说道。
旁边寒容傅脸色很不好看,“这些年,我未曾在他身边,竟惯得他如此任性。”
不知爱惜自己。
再这样下去,寒历桓他会没命地。
“没事,不是还有咱们在吗。”寒薇薇稚气地笑笑,心头轻哼。
她知道寒历桓的弱点在哪里,而这点撕裂的伤口,对他来讲,不值一提,他算准了,在场的人,没一个会让他死的。
第100章 表姐侍候
就在这时,一个绝不可能出现的人,竟然来到马车外,掀起帘子,朝内伸出一个头来。
她笑脸盈盈,隐约还是带着大家闺秀的气质:
“六表妹,二表哥他怎么样了,我可以过来照顾他吗?”
“你怎地不留在博州?”寒容傅脸色冰凉地问。
柳若兰低垂下头,露出一副无比凄哀之色,“我也想留下来的,但实在担心二表哥,而且表哥他也说了,希望我能陪在他身边。”
寒容傅是什么人。
他身为太子侍读,年纪已不小,却依然伴在太子身边,深谙朝堂诡谲以及处世之道。
何况他来到雷城之后,即刻全面了解这里的一切。
自然知道汤中下毒一事。
而寒历桓还是将之留在身边,怕是故意与自己做对。
但若是将柳若兰撵了,亦是不妥当的。
他看向寒薇薇,“六妹妹,你觉得呢?”
“哦?”
寒薇薇正在看戏,没想到自己也被扯进戏里面去。
“跟着呗,二哥哥一定觉得若兰表姐挺不容易的。”
她竟如此说。
寒容傅心头微微发异。
再看柳若兰,已经兴冲冲地爬上马车,一副无微不至地样子,照顾起了寒历桓。
走了半个时辰,天色已暗。
众人找客栈落脚。
其是其他时候还好,现在车子上有病患,而且还在发高烧,实在不宜赶夜路。
客栈房间刚收拾好。
众人才在里面坐下喝口茶,就传来一个令人不喜但也不该不喜的消息。
“疯毒解药,已经在博州传扬开来,中毒之人都已得到解除,如今城中内外,一片太平。”
听到这消息,廖福首先慌了,“怎么会?”
他扑通一声跪到寒薇薇面前,“六小姐,不是老奴,老奴没有泄露解药的药方啊。”
寒容傅安静看着,不动声色。
抚了抚烧稍微退了一些的寒历桓的额头,寒薇薇扭脸看向廖福,“又不是秘方,廖管事不必害怕,人们知道解除病痛,岂非更好?”
她说着,目光却是朝着病中的寒历桓略带深意地看去一眼。
廖福:“一定是那个随从,他抄录了几份,老奴这便找他去。”
肯定是他那个随从将药方泄露了。
寒容傅自始至终听着,心里对自家妹妹再也没谁地喜欢着。
从六喜化疮丹开始,到疯毒解药。
他家妹妹始终无私地治愈着世人。
果然,不愧是他妹妹。
之后,廖福去而复返,拱拱手,急切道:“是张家,张家推出了治疗疯毒的药方,而且还无偿献给了朝廷,得到圣上嘉奖。”
他皱眉,“但这次四大药行,却是宴家胜出,小人担心,这会不会影响宴家。”
现在宴氏药房毕竟是在六小姐的手中。
“一模一样的药方?”寒容傅不由地插了句话。
正是如此,才让廖福气愤,他点头,“一模一样。”
六小姐为他人做嫁衣了。
可却还很不在乎的样子。
所以六小姐她究竟图什么呀?
一开始寒薇薇还真不图什么,那时候她就快要死了,只求能将药方留下救人。
而现在,她既已解除危机,自然要有力可图才行,她又不是圣人。
疯毒解药,既然已便宜了张家。
那就查出疯毒背后之事,这才是她想要的。
寒历桓以蚀日莲为要挟,让她匆匆离开雷城,背后的因由是什么。
她答应回博州,并且还走到了这里,为的是看寒历桓有什么反应。
料想他知道的一定比她想象的还多。
结果寒历桓病了。
看来,这病他要等到达博州,才会真正痊愈。
不巧了,现在她便让他痊愈。
“药煎好了吗?”
思罢,寒薇薇笑眯眯地问随从,奶娃娃笑着看人时的模样,真是稚气未脱,瞧着喜人。
小二恰好来到门口,听到这话赶忙答应着上前,“煎好了,这便送来,小小姐莫着急。”
一副哄孩子的口吻,竟是颠颠跑去把煎好的药送上楼来。
“奴婢还没给他赏银。”
柳梅愕然。
这小二是傻了不成,居然不要赏银就走了。
“侍候二哥喝药吧。”
寒薇薇冲柳梅施个眼色。
她则是跳下榻,去准备纱布和药水。
廖福从旁人侍候,寒容傅另有事宜此刻便出了去。
这时,寒薇薇走到一边。
此刻门大敞着,时而来回经过一些其他的客官,往屋内瞟上一眼。
她也不在意,目光所及之处,前世的实验室便如幻影一般,瞬间铺陈在整个屋子甚至是外头的廊道。
前后扫了一眼。
发现她所需要治疗伤口,以及退烧,迅速复原的药液,就在实验室的尽头处,那摆着的一排架子上。
让廖福搬把椅子跟她过去。
走出门去,在廊道上,靠近墙处,廖福把椅子放下。
然后就见自家小主人踩着椅子,伸朝往上够。
“六小姐,上面有什么?”
廖福看着光秃秃的墙,不解极了。
柳梅回头看了眼,眼眶一红,叹息一声,自打她家小姐差点被钟菱华那小贱人刺杀,之后便像现在这般了,疯疯颠颠的。
“她在拿什么?”
经过的客官,对着这边纷纷指指点点。
就在这时,不经意间一名布衣男子走过,视色漫不经心地掠了眼这边,忽地步伐狠狠停顿,最终,没什么表情地继续朝前走。
“好了。”
寒薇薇取了药液,然后进屋。
命廖福把门关上。
“我来吧。”
见柳梅还没把药喂进去,寒薇薇轻摇了下头,让他们退下。
随后,将架子上拿下来的药液,直接兑进汤药里面,没什么负担地给寒历桓喂了下去。
做完这一切之后,寒薇薇心头笑了一下。
然后叫了廖福他们进来守着,自己去了寒容傅那里。
他们只要了两间上房,寒历桓一间,寒容傅一间。
其余奴仆们住客栈其他的房间。
寒容傅以为六妹妹,她会跟二弟一起,没想到竟然到自己房间。
“快,准备热水。”
“看附近有没成衣铺,去买三身过来,找个懂事的婆子前来侍候,还有……”
寒容傅面上一派儒雅,一本正经地对外面的随从吩咐着。
第101章 必须跟我睡
寒薇薇:“大哥哥,我们今晚凑和着吧,我给二哥哥用了师父的一些秘药,应该能够很快好的,以后咱们赶路就快了。”
女娃娃奶声奶气地,特别懂事。
寒容傅回身,将她抱起来,放进怀里,只是语气却淡淡地,“再怎样,也不能委屈了你。”
见她绑着的鬏鬏有点歪。
他坐到旁边,将奶娃娃放在膝盖上,一面取了梳子为她轻轻梳着。
小孩子头发软,一时捏不住,但寒容傅已不是第一次为妹妹梳发。
又细又软的发丝滑过指尖,像怀中的奶团子一样脆弱。
令寒容傅忍不住想到之前的事,明明这奶团子既事又聪明,一开始他竟对她如此冷漠,让二弟也跟着效仿。
“薇薇,委屈你了。”
将小鬏鬏梳起来之后,寒容傅声音略带感慨地道。
回过头,寒薇薇笑着看他,小奶牙都露了出来,“大哥哥在说什么,薇薇听不懂。”
“小姐?”
就在这时,门轻轻被推开,柳梅轻手轻脚进来,并且手指着旁边的雅间。
“是不是二哥哥醒来了?”
寒薇薇欣喜,她的药液还是很管用的,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嘘”
谁知柳梅直接捂住她嘴,“小姐……”
“哦,竟然有这种事?”
寒薇薇听后看了一眼寒容傅。
只不过,寒容傅完全不理会,把妹妹放下之后,转身去看案上摆着的那些文书了。
“小姐怎么办,表小姐这是一定要做二公子的夫人,不能让她得逞。”
柳梅着急。
既然人都进了寒历桓的房间,这个时间,药也起了作用。
寒历桓应该是清醒了,他肯让她得逞吗?
不知为何,寒薇薇就觉得寒历桓是肯的。
这位二哥哥,冰冷心狠,不论对别人还是对自己。
能对一个向自己下过毒的女人,如此地“宽厚”,实在匪夷所思。
可惜,寒薇薇不想再看见柳若兰了。
“你去这样做。”
当下对柳梅一阵交待,然后直接从实验室拿出一枚试管出来,取了桌上盛茶的杯子,往里面滴了一滴:
“泼她身上,就好了。”
“是。”柳梅忧心忡忡地点头。
端着茶杯,站在门口无比犹豫。
最后一狠心,开门出去。
只听得外面响起簌簌之音,然后便是脚步声,很快有门关闭的响声,跟着便是喘息之声。
“要换个地方了。”
一直在案前忙着的寒容傅,站起身,抱起妹妹,正要开门离开,忽地听见旁边雅间传出尖叫,“不要不要,你在干什么,从我身上下去,滚。”
然后,有其他的客官出来看热闹。
“来人。”
见走不了了,寒容傅命人把妹妹带下去,当即他带着人进去处理此事。
只见屋内乌烟瘴气,接着便柳若兰光着身子缩在被中,以及一个面容丑陋的小厮,上身穿戴好好的,可是下面却是光溜溜一片。
不用再细看,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嘤嘤嘤,大表哥,您一定要为若兰做主啊,明明这里住的是二表哥,怎么换成了这贱奴,二表哥呢……”
不理会柳若兰的惊叫。
寒容傅点头,深深地道:“我定会为你做主的。”
新开的雅间。
寒薇薇被廖福领进门,而之前还病秧秧的寒历桓,现在却是一袭白衣,优雅地坐在案前吃点心,下棋,仿佛一位退居幕后的隐士一般。
只是他通体的气质,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
这位二哥哥,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明明外面,柳若兰的哭叫声传得整座客栈都是,可他,还一副沉浸棋局的样子。
寒薇薇越发看不懂他。
“二哥哥,为何会让若兰表姐留下来照顾你呢?”
寒薇薇决定问一句,不论他会不会回答。
拈着落下一粒白子,寒历桓看她一眼,淡然反问道,“除了她,谁在意我?你吗?”
所以才会让下过毒的人,又重新留在身边,甚至是差点中计,被她给睡了。
想到毒汤,寒薇薇讪讪。
当时,她嗅出汤的味道不对,但也未曾阻止,是寒历桓自己决定没去喝毒汤的。
否则的话,现在寒历桓早变成一具尸体了。
将黑子放下,寒历桓似有恹恹之色。
他转身上了榻。
寒薇薇尴尬地立在原地。
“六小姐,走吗?”
还是廖福识趣,知道给自家小主人台阶下。
“嗯。”
寒薇薇点头,刚要走的。
那厢,寒历桓背对着她,却冲她伸出一只手臂来,“还不过来一起睡。”
“呵呵,二公子。”
廖福连忙上前哈腰道,“大公子今晚照顾六小姐,二公子病着,便不敢劳烦了。”
虽然念着二公子,可廖福心里有数,他可不怕把小主人交给二公子这个冷心冷肺的人。
万一晚上给压着了,小主人才三岁半啊,哪里经得住他的潦草?
“哦?”
谁知道,一听寒薇薇要去跟寒容傅一起睡,寒历桓声音都带着冷气。
仿佛必争不可。
他语调寒气四溢,“这么火急火燎地救醒我,不就想知道我为何急着要你离开雷城?”
“过来,跟二哥哥睡,什么都告诉你。”
他的话,像是在诱哄小红帽的大灰狼。
可是大灰狼却是冰山做的,一点都哄不到小红帽。
偏偏,寒薇薇还真走近了他。
“六小姐。”
廖福想阻止。
这可使不得,再怎么样,大公子才是六小姐最应该信任的人。
“我妹妹,就应该跟我睡,你再多说一个人,出去领四十板子。”
寒历桓忽地坐直身,一贯审犯人的语气,威严得令人双膝直打晃。
“廖管事,你去吧。”
寒薇薇道。
门开启又关上。
这厢,寒容傅处理完柳若兰的事,却见廖福与柳梅二人皆回来,就没见六妹妹。
“薇薇在何处?”
“二公子把六小姐留下了。”
廖福无奈又担忧,“而且六小姐还答应了。”
“大公子,您要不要去看看?”
不行,他还是担心小主人。
虽然二公子生病时,他心里有点埋怨小主人,可现在不同,二公子病完全好了,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在雷城,他可是不认小主人的。
------题外话------
谢谢上官~
一个星期过成了两个星期,好,果然没看过错,小尘心里还是很记挂学习的啊~
今天还有一章,没生产出来,键盘在自己加紧生产中,我则看着外面的夜色,沉思……
第102章 一模一样的男子
“也许,应该让他学着怎么照顾六妹妹。”
寒容傅想了想,没有插手此事。
廖福与柳梅均是忧心不已。
晚上,二人没敢睡,就守在二公子的门外。
若是有点什么动静,他们发誓,立即就会冲进去。
但一直都没动静,这情况更让人慌。
“咳咳。”
一个时间后,两人都在打盹,不料大公子抱着个枕头站在门口,敲了下门,然后推门而入,儒雅的声音:
“二弟,为兄进来了。”
思来想去不放心,寒容傅不得不跟进来一起睡。
他这个弟弟,对自己都狠得紧,对别人更不容言说了。
“二弟……”
寒容傅走到榻前,刚要说什么。
突然,寒历桓伸出食指做了个“嘘”的手指,就看到寒薇薇在榻内侧睡熟了,小呼噜打得呼呼地。
“这便好。”
寒容傅不自觉地扬起微笑,见实在没他睡的地方,只好抱着枕头又回去。
第二日一大清早,在客栈大堂用过早膳一行人上路。
寒薇薇打了个小呵欠,心里有点懊恼。
她竟然那么累,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失去了与寒历桓套话的大好时机。
马车里面,她二哥似乎心情极好地看着外面的风景,而大哥则是顶着两个黑眼圈,不时飞快翻看手上的青皮册子。
车子行得极快,也颠簸得紧。
寒容傅感到旁边寒薇薇颠了一下,刚要伸手按住,下一刻扑了个空。
环视一圈,才见六妹妹已在二弟的怀里了。
“喝茶么?”
寒历桓仿佛没察觉到寒容傅的眼神,他自然而然地斟了杯茶,自己试了水湿,然后往寒薇薇唇边送。
寒薇薇:“……”不太喜欢喝他的口水茶。
马车行了一日一夜。
午时前到达博州城。
“那里的点心会很好吃吧?”
寒薇薇突然指着外面,那写着“曲闲阁”三个飘逸大字的招牌楼。
“本来在雷城,和抚阳都有宫中退下来的御厨,可惜我们回来的匆忙,没能吃上一顿好饭。”
寒容傅摇摇头,“六妹妹你放心,想吃什么,让府里都弄好便是。”
“可是,我想在曲闲阁吃点心。”
寒薇薇一改往日的懂事,这次有点固执。
“嗤。”
寒历桓冷扫一眼寒容傅,二话未说,抱着寒薇薇下马车,直接进了曲闲阁。
“二弟。”
寒容傅叫不住,又因快到驿馆,只好派人跟着二弟六妹,他自己带人回驿馆,先向殿下禀报去了。
“小姐喜欢吃什么,奴婢去买?”
寒薇薇看一眼柳梅,指着二楼,“去那里吃。”
闻言,柳梅一怔。
小姐看她时,那眼角的痣略略扬起,带着锐利,像是能将人割伤一样。
莫非……
心里不知为何,有不太好的预感。
“奴婢这便去。”
寒历桓却不知他们主仆之间的默契,径直上了二楼。
而且一路上都没有停马车,寒历桓去小解。
寒薇薇便带着柳梅与廖福二人,找了个靠窗的雅间用点心。
其实这一路上都在颠簸,最想做的是回府,直接躺在软软的榻上,好好睡上一觉,也许睡觉之前热水沐浴更舒服?
“你们也去吧。”
吃了半块点心,寒薇薇冲二人施个眼色。
廖福忍不住了,让柳梅先守着,他去小解。
“小姐,您去吗,奴婢抱您前去。”柳梅上前来询问道。
“好啊,去那边。”
当即柳梅抱着往楼梯口而去,那里有一处可供小解的女用雅间。
只是谁想到,还差三岁步的时候,突然怀中一空。
柳梅怔了怔,发现怀中的小主人不见了。
“啊,救命,我家小姐不见了,救命啊……”
柳梅放声尖叫,神情恍惚又害怕。
她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小姐就从怀里消失了。
就好像突然变没了一样。
“怎么了?”
寒历桓跑过来,发现柳梅以及消失的寒薇薇。
“二公子,您快去找找,怎么办,小姐她没了,怎么办啊,奴婢没看住,奴婢该死……”
柳梅语无论次。
可寒历桓却站在原地,冰冷的面孔,除了额上青筋凸出以外,没有特别的表情。
他冷厉的目光环顾这整个二层,视线在每一个人身上,细密地划过,仿佛能将之看透一般。
最后一无所获。
他捏紧拳头,心里吐出几个字:该来的还是来了。
寒薇薇体验了一把“空中飞翔”的爽感。
好景不长,很快她就被带到了一处黑洞洞的房间,既不知道这是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身处在何地。
对方似乎暂时没想伤害她。
声音阴幽幽地:“把人骨交出来。”
寒薇薇仿佛早知道会听到这个要求,她不急不缓地回道,“把谦哥哥还我。”
“哈哈哈哈。”
对方突然发出一道大笑。
接着就听见哧啦一声。
四下的黑暗顷刻间,化成了一片光明。
把四周围着的黑布扯掉,外面的光便透了进来,寒薇薇闭了闭眼,然后睁开,便看到一个身着黑衣,身形高大的青年男子站在自己面前。
她仰着小脸,看到对方的眼睛,冷酷寒戾。
对方的侧颊,弧度漂亮完美。
五官组合起来,俊美,但却狂暴。
只是……有点眼熟。
她猛地想到了之前见南门闻谦的最后一面,那个黑衣男子,只对她微微侧脸看了一眼的男子,是他。
“你把谦哥哥怎么了?”
寒薇薇立时心下一沉。
原来这世上还有一张脸,与南门闻谦相似,但却绝不是他。
南门闻谦出事了。
“你很聪明,事,都说到点子上了。”黑衣男子狂暴发笑。
“你一直跟踪我,监视我,如果我不知道的话,就不会去曲闲阁吃点心,你既收到了我的邀约,为什么现在还掩着掖着,莫非你是夜猫子,不敢在大白天见人吗?”
寒薇薇气呼呼地问他。
奶团子生气时,小胸膛起伏鼓鼓,粉润的脸颊,更是带着一团红晕。
分明是生气的,却令人很想捏她的小脸蛋。
黑衣男子发笑,“小奶娃娃,别试图激怒我。你要知道,不敢在大白天见人的是你的谦哥哥。还有:”
“知道我为什么直到现在,只监视你跟踪你,却不杀掉人么?”
他自问自答,“若非寒历桓处处为你掩盖,你活不到现在。”
------题外话------
呀,我受不了,所以明天一定早起,明天一定不这么晚更新辣~
第103章 见着爹了
“难道在雷城,你有很多杀我的机会吗?”
寒薇薇大大方方地问道。
只见她两只小手背负于身后,奶白稚嫩的小脸,一派稚气地仰着,朝面前高大气势的黑衣男子看。
若非她那嵌着的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含着老于世故的沉吟,长长的眼睫直直地定着目标,不见丝毫眨动。
“娃娃,你很漂亮,可惜你里面的东西,不漂亮,也不可爱。”
下巴处捏了一只大掌,接着小脑袋就被他戳了一下。
寒薇薇不太喜欢有人戳她脑袋,也许她不是真正的孩子,也许其他的成人也不喜欢被这般戳脑袋。
“在雷城,是寒历桓使你杀不得我;那在这博州城呢,又是谁使你杀不得我?”寒薇薇问。
黑衣男子显然不想再与她纠缠:“把那副人骨,交出来。”
“你不把谦哥哥交出来,我就不给。”
两人僵持着。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迅疾的脚步声,一连串飞速而至。
眨眼间便到了门外。
寒薇薇睨了眼黑衣男子,他不慌不忙,泰然自若,不由地小嘴抽了抽,朝门口一指,“我二哥哥来了呢。”
被带离曲闲阁时,她留下点东西。
寒历桓不愧是个审案子的,循着痕迹就找了来,比她想象中还要快。
“你们都退下。”
“可是大人……”
“退下。”
随着寒历桓一声低喝,门“咿呀”一声打开,接着又关上。
一脸冰冷地来到寒薇薇身边,寒历桓将她护在身后,面对黑衣男子,仿佛是在介绍,又好像是在重申,官威鹤唳:
“南门闻决,这是我妹妹。”
这时寒薇薇拽拽寒历桓的衣袍,刚要问什么。
谁料寒历桓没含糊,一把将她抱进怀里,大掌有力而紧窒,明显与之前不同。
“二哥哥,你确定他叫南门闻决,是不是谦哥哥的兄弟?”
寒薇薇还纳闷他们两个长得如此相似,没想到还真有血缘关系。
“他是南门闻谦的兄长,南门闻决。”至于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杀你,二哥哥又哪里知道?
南门闻决睨了眼面前的一大一小,眉头挑高,这就护上了?在雷城时不还冷冰冰爱搭不理的?出来才多长时间,就一副兄妹情深样子,给谁看?
嗯?
莫非是在嘲笑他与南门闻谦兄弟不和?
蓦地,奶声奶气的女娃娃开口:“决哥哥,薇薇是第一次与您相见,有失礼之处还请……”
“第二次。”
南门闻决狂傲地抬下巴,“第一次是在雷城的破落院子里,你中了我的毒针,差点死了。”
一句话,打碎了奶团子想修复关系的企图。
“不必叫他。”
寒历桓冷冰冰地阻止,顺便把奶团子翻手抱了下,让她趴自己怀里,屁股对着南门闻决。
“那个,那个……”
怀中的小团子挣扎着想转过身,她还想再多说两句,那肉嘟嘟的小身子奋力扭动着,落在南门闻决的眼中,竟有几分稚弱的可爱。
他勾唇,仿若无事人般:“难怪你会护着这小豆丁了。”
这么可爱的妹妹,他也想有一个。
如果南门闻谦不是兄弟,而是妹妹,呵呵,一定不会受那么多苦。
“别打我妹妹主意。”
寒历桓冷峻的脸上闪过一道风雷。
“呵呵。”
南门闻决像是听到一个笑话般,无视警告:
“听说你差点被一碗汤毒死,你是自救的,还是你这妹妹救你的?”
兴灾乐祸地发问。
当场,奋力挣扎的寒薇薇,不动了。
可恶,可恶。
这个南门闻决太不可爱了。
他难道只会找人家的痛处,然后一刀一刀往下戳吗。
“自救,又如何?”
寒历桓冷叱,“我妹妹来了,我才会自救。”
从头听到尾的寒薇薇,很尴尬。
寒历桓这个理由太牵强了些。
难为他这般冷酷的人,也能在人前强撑,硬给自己脸上贴金。
“那个……其实……我也有想过救二哥哥的。”寒薇薇努力为自己找补。
突然觉得寒历桓有点可怜,尤其是当着南门闻决的面。
他遭受的嘲笑,有点打击人。
“小娃娃你也不必解释,要知道在那碗毒汤之前,你这个好二哥可是默认我取你性命,若非是南门闻谦那家伙处处坏我好事,哼哼。”
南门闻决的声音有些咬牙切齿。
错过了不少好时机。
但是今日,他不会再失手了。
南门闻决朝前走一步,来到兄妹二人面前,“把那副人骨……”
“来人。”
好像凭空一巴掌扇过来,打断南门闻决的话。
仓惶间,便看到一支兵马猛地冲进屋。
而屋外,整栋楼上,密密麻麻布置着兵马无数。
“哈哈哈。”
听到一声熟悉的大笑声。
寒薇薇猛地直起小身子看过去。
就见屋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露出外面那穿着铠甲的威武雄装的寒大将军。
“乖宝。”
下一刻,人便被抱了过来。
寒佑霆把女儿搁在怀里,好生一番抚摸亲吻揉捏,最后将小团子乱糟糟的头发一捋,这才抱好了,抬头冲面前的二人吼:“胆子挺肥,你们萧国被老子灭了多少人,你居然还敢跑到我大月国,昱王,你是不是嫌死得慢?”
吼罢,不等回答,冲外不由分说一挥手:“拿下。”
意外的是,南门闻决不曾反抗,个性狂暴的他,此刻竟笑吟吟地等待着自己被上枷锁,然后被带走。
寒佑霆摸着下巴寻思:把这个昱王绑城门口,不知能不能招来萧国十万大军,如果能统统坑杀了,那就精彩了。
“乖宝,是不是?”
思罢,他低下头,拿胡茬去戳小团子娇嫩的脸蛋,然后被毫不留情地拍了好几爪子。
谁知道你想的什么。
寒薇薇心里翻了好几个白眼,此刻她脸颊都却是一片不正常地红通通,显然是被那胡茬儿给扎的。
之后,南门闻决被押入一处秘密的宅院,连大牢也没让他进去。
“回府。”
寒佑霆心情甚好,怀中抱着个奶孩子,还一脸自豪的样子。
许久未见女儿,这次他要跟奶娃子好好叙叙。
一路上,寒薇薇没跟这爹闹腾。
任由他摸她头,拽她小衣裳,甚至还叼住她小手狠狠亲了口。
第104章 叫那个不孝子过来
在这期间,注意到这爹胡茬长出一层,扎得人生疼;
嘴唇干裂,从里面渗出丝丝的血痕。
那张总是豪迈的脸,也在不经意时带上了深深的疲惫。
双眼精神奕奕,却难掩眼睑处的青黑。
“爹爹,喝吧。”
寒薇薇不知怎地,反应过来时,她自己鬼使神差地已经伸手往寒佑霆嘴里塞了东西去。
偏偏这爹一点防备没有,她给什么,他便张口吞了下去。
性子也是急燥,似乎没有察觉自己吞了东西,还一副哄人的憨憨样:“乖宝给爹的,好吃。”
寒薇薇在心里直翻白眼,你吃了吗?你有在吃吗?
你分明是吞了,你甚至不知道那糖丸是什么滋味。
养身健体,养精蓄锐营养的糖丸子。
味道很好,是她之前调制出来的。
本来是揣了点被夸赞的小心思,现在落空了。
寒薇薇一点都不想理这爹,简直糙极了。
而寒佑霆见小团子在怀里闭着眼睛,应该是睡着了,自认为哄得很好,他扭头看向旁边跟着的寒历桓,突然低低地恶狠道:“回去再给你算账。”
这小崽子,以为他在雷城干的那些事,老子都不知道吗。
一个一个的,除非你们称王称雄,否则老子到死都治得了你们。
长子自不必说,一直呆在太子身边,寒佑霆一句不动声色的话,就能让长子在心里拐个十八个弯儿,忌惮又不敢轻举妄动。
寒佑霆自是没有碰过他一个指头。
但是次子不同。
这小子自幼话少,踹十脚也放不出个屁。
因而,寒佑霆越打越上瘾,总之,寒历桓在幼时没少挨他的揍。
眼下,寒佑霆自认为,也不过是一顿拳脚而已,让他长长记性。
回了府,便直接命人将寒历桓带到练武场。
寒佑霆本来想歇息一下,但身上蓦地精济不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丹田里面也热乎乎的。
“嗯,这下子能让那小子长十年的记性。”
他磨牙,沐浴更衣之后,换上练功服,这便前去。
“大将军不好了,那昱王闹事了。”
正在这时,部下赶来禀报。
“他能闹什么事?”
寒佑霆抚了抚紧束的湛青色袖口,不甚在意,“莫非,他还能逃出本将军的手掌心?”
“大将军,那昱王要求见二公子,还有他威胁,若您不同意,如今萧国与月国交战的兵士,都将中毒而死,是……是疯毒。”
“嗯?”寒佑霆微忡。
沉默中不由寻思,疯毒在博州城不是已经被治愈了吗。
怎么还没完没了?
“老爷,疯毒来源,至今是个谜。”廖福走出来,淡淡地吐出一句话。
六小姐在雷城正查着呢,结果还没查明白,就匆匆离开。
现在,果然出事了吧。
他欲言又止。
显然寒佑霆对他深具信赖,抬手示意。
廖福拱拱手,继续道,“六小姐在查此事,或许……”
下面的话,没说下去,但他知道老爷一定会清楚的。
寒佑霆此刻才不得不把小女儿算一份进去,谁也不知道,这次让女儿去雷城,他心里是怎样滋味。
才三岁半的奶娃娃,可他寒家有这么多汉子,手下又有如此多将士,大月国好男儿那么多,偏偏让个娃娃出面。
他放不下心。
虽然他女儿的确很本事。
“哼,把那不孝子叫来。”
陡地,寒佑霆恼怒地斥道。
廖福满脸空白,老爷这是要把谁叫来?
大公子二公子还是六小姐?
“是。”
部下却清楚,不一会儿把二公子请了来。
“父亲。”
寒历桓到近前行了一礼。
芝兰玉树的模样,却是一派冷冷冰冰地。
“最近可有勤加练武?”
寒佑霆看到他,却是心头一堵,手痒地就想教训教训他,因而有此一问。
“请父亲考校。”寒历桓淡淡地吐出五个字。
这辈子,他除要越过寒容傅,第二个人要击败的便是寒佑霆。
旁边廖福见这父子二人就要杠上了,顿时朝远处躲了躲。
还记得二公子幼时被老爷捉着打的情形,小孩儿被打得凄惨,但却从来没求过饶。
躲在角落里面哭,见到人时,却抹了眼泪,眼睛睁得大大地充满了警惕与凶恨。
博州人,在街头看谁不顺眼,时常干一架有之。
民风彪悍,老子打儿子,连自家娘们儿一块打的情况很普通。
媳妇打夫君的也偶尔有,更是不足为奇。
像大公子这种,没被老爷碰过一根手指头,便是天大的歪宠了。
“老爷,二公子,要不要先做正事?”
廖福急忙提醒道,“疯毒一事,不可迟疑啊。”
他瞧着二公子那身高,已经不下于老爷了。
这几年没见,二公子不像是疏于习武的,老爷又正值壮年。
这俩人掐起来,一时半会,怕是结束不了。
可别耽误了事。
“父亲,二哥哥。”
就在这时,奶声奶气的声音响了起来,寒薇薇听说了南门闻决的事情,这才赶了过来。
没想到,他们二人,竟是一副要开打的架式。
“乖宝。”
“嗯。”
只见奶团子一到现场,父子二人剑拔弩张的气氛旋即烟消云散。
应了声,俩人一前一后走过来。
刚要伸手去抱,结果被寒佑霆抢了先,怀中空落落地,眼看着奶团子到了别人怀里。
“父亲,还是先处理正事要紧。”
寒历桓一本正经地提醒道。
然后就等着寒佑霆把奶团子放下来。
“嗯,来人,把他带去见昱王。”
寒佑霆很干脆地答应,命人把寒历桓带走,而他则是抱着奶团子坐在门前台阶,顺便捋一把女儿软软的两个小鬏鬏。
寒历桓:“……”
“怎么还不走?”寒佑霆看他不怎么顺眼地询问。
寒历桓默了下,道,“我妹妹也想见昱王,要一起去,是不?”
视线落在寒薇薇身上,示意了下。
“好,那就一起去。”
孰料,寒佑霆竟然答应了,依然抱着奶团子,径直往关押昱王之地而去。
“把那副人骨,交还本王。”
双方再度见面,南门闻决的要求未变。
寒薇薇:“我要谦哥哥。”
在这第三次相见的短暂时间里,寒薇薇弄清楚了几件事,南门闻决兄弟俩是萧国人。
第105章 用你代替
但是,她爹称呼南门闻决为“昱王”,却是没听说昱王有兄弟。
由此可见,这兄弟二人应该是一人封王,另一人是“不存在的”。
还有,此事寒历桓知情,寒佑霆却并不知情。
看来,他们父子隔阂很深呐。
寒薇薇不会再提醒寒佑霆了。
这爹刚才看寒历桓的眼神,都带着杀气呢。
私下心,寒薇薇心里竟不那么怨怪这爹了。
他对膝下的子嗣,竟然没有一个谈得上宠爱的,而她被活埋这事,前世他没放在心上,似乎也是情理之中。
弱肉强食而已。
这在寒佑霆心里,已经是默认的了吧。
而他的子女,若是被人鱼肉,可能他觉得都不配活下来吧。
“寒大将军,你说呢?”
小孩子说不通,南门闻决目光转向寒佑霆,“想想你们头疼的疯毒。”
寒历桓不语。
显然,这里的主事之人是寒佑霆,别人说什么,又有何用呢?
“哈哈,就凭你萧国探子,想下毒到本将军的兵马之中,笑话。”
寒佑霆根本不屑于这种威胁。
但是因为疯毒,他还是要小心应对。
“大将军,你想错了。”
南门闻决站起身,手腕间的枷锁随着他的动作“哗哗”作响,而他毫不在意,淡淡地说出自己的计划,“如今,萧国带兵的是段镇良,段家如日中天,段镇良亦有领兵之才,不过我瞧着他不太顺眼,今次前来月国,是想让段镇良再败一场。”
“何意?”
他说得越多,寒佑霆便感事情越发地复杂。
心里知道,如今的萧国,朝堂局势挺复杂,而且还出过乱子,但可恨的是,他们的兵马却是无以伦比地精锐,凶兽亦是训练得极好。
明明朝堂都乌烟瘴气了,军队却相反地咄咄逼人。
“我瞧着段镇良不喜,便命人潜入他的军帐之中,从上至下,十多万,哦不对,我只有五万多份疯毒,所以就下到了五万兵士身上,让他们中毒之后,自己咬自己人。”
说到这,南门闻决停顿了下,“寒大将军,若是近来你们与萧国打仗,最好小心一些,别被咬着,毕竟你们大月国,没那么多解药呢。”
南门家与段家,在朝堂之上斗得你死我亡。
这在萧国是人尽皆知的秘密。
可是再怎么斗,也没有人像南门闻决这么损的。
居然会下毒下到本国的兵马身上,这还不算,一旦打起来,那帮中毒的兵士到处咬人,月国将士也不能幸免。
而且还没有那么多解药。
这就像瘟疫一般,疯了一样蔓延。
之前众人已体味到疯毒的可怖,实在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寒薇薇发现,南门闻决在说完这些话以后,却是不经意地朝着寒历桓扫去一眼。
且不论南门闻决这话是否真假,关于疯毒,是从锦宣侯府刘老处传播开来,是从祁思灏手中转向那宴夫人的。
如果萧国也有此毒,可见锦宣侯早已暗中通敌。
“祁思灏是不是藏在你昱王府上?”冷不丁,寒佑霆发问。
语气之中,充满杀意。
“把祁思灏交出来,人骨给你。”他又道,似乎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通敌叛国者,不能留。
“不要。”
就在双方即将商量定时,一道奶声奶气打断他们。
寒薇薇坚持:“我要谦哥哥,不要祁思灏。”
一个失了势的侯爷之子,要来做什么?
只从价值来判断,南门闻谦比祁思灏要贵重得多,至少对寒薇薇来讲如此。
“乖。”
寒佑霆哄着女儿,“等老子爹把那厮的头砍下来,再帮你找谦哥哥。”
显然,他还不知道“谦哥哥”究竟是哪号人物。
南门闻决“嗤”地一笑,玩味地看着寒佑霆,语带嘲讽,“寒大将军,您可真是一位好父亲呢。”
“什么意思?”
寒佑霆吼。
他觉得这话不对,身为老狐狸,寒佑霆当然不会放过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
但军队太忙了。
近来无时无刻不在打仗,他也太累了,眼睛里面全是红血丝,却一直不得合眼。
有很多事,无瑕顾及。
“你可知道,六小姐想找的‘谦哥哥’……”
“那副人骨不可给他,此物乃是震慑凶兽之宝。”
不等南门闻决说罢,寒历桓站出来,冷冷地截断他。
不管是用它换祁思灏还是南门闻谦,都不配。
“好啊,那寒大将军快些将你的兵马撤回来,否则便来不及了。”
南门闻决语气中染着疯狂,“要么,你们准备十来万份疯毒解药也可,另外,把守好城门,以免那些中毒的将士反扑,将这博州也变成人、间、地、狱。”
“爹爹,我要单独与昱王谈谈。”
就在僵持之际,寒薇薇提议道。
月国十万大军与萧国对峙,想撤回来,谈何容易?
不管是南门闻决耍诈,还是确有其事。
眼下都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可寒佑霆不想乖宝与昱王这个狂暴恶毒的小人,同处一室。
他怕他女儿出手宰了这小人。
“乖宝,别宰了他,依为父看,留着他,严刑拷打一番,解解气最好。”
嘱咐一句,寒佑霆等人出门去。
南门闻决“嗤”一声讥笑,“本王若想走,你们焉能拦得住?”
真是老虎不发威。
待门关上,寒薇薇才开口,她认真地说道,“南门闻决,你做这么多,无非是想让南门家击败段家,掌控萧国的朝堂。”
她想了想,“其实你们南门家败局已定,不管是现在的段家正如日中天,还是萧国的朝堂上你们南门家,树敌众多。”
前世便是如此。
萧国权力更迭,至少在那十几年里,段家掌权,而非南门氏。
“哪怕你目的达到,南门家还是会覆灭,只不过会落得生灵涂炭,何必?”
南门闻决仿佛对此早深思熟虑,他不为所动:“那又如何,十万几十万人为我南门家陪葬,有何不可么?”
“那你要那副人骨,又是为何?”冷不丁寒薇薇问。
这个问题似乎令他措手不及,竟是僵硬了下。
旋即反应过来,发现这奶团子竟然在借机观察自己。
冷笑一声,他倏地走上前,以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低道:“寒薇薇,若是你不肯给那副人骨,要么……用你来代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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