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闻人圭璋的第一次出手
闻人圭璋看了看顾渊，这才恍然大悟的伸指点在了顾渊的眉心：“倒是我失误了，忘记你还没筑基，看不了这么刺激的。”
仿佛全身浸入冰水之中，顾渊打了个冷颤，不适感消散，再看向两尊扭打的怪物时，也是怡然自得了。
“先生，筑基？”
“锁七精而成仙基，大抵就是七精稳固后，能稳住自己神魂了，即便异变也能拉回。”闻人圭璋没有细说，只是粗略一提而过。
顾渊看着掳颅那在天空晃动的无数头颅，驾驭漫天阴雷劈了过去，而那洋人神光化盾，挡住阴雷，下半身的口器中涌出大量无法描述的怪物，爬向掳颅，问道：“先生，这些异变究竟是怎么回事？神朝的皇子您可看见，他此前也是异变，之后却恢复了。”
闻人圭璋点点头，饶有趣味的看着掳颅胸前的头颅张嘴将那些怪物吞入嘴中，随即气势又弱小了些，回答顾渊道：“这种啊，要么修炼出问题了，比如太贴近天道了，被心魔诱惑了，要么是思想出问题了。”
“那皇子大概是被你打赢，结果道心崩塌了。”
“这么脆弱？”
“不算脆弱吧，你想想，你一直同境无敌，越阶而战，而且智计百出，将一切都掌在手中，结果你有一天想抢一只狗的饭碗，最后不仅饭碗没抢到，还被狗咬伤了，你会怀疑自己吗？”
顾渊：“先生，你这个比喻...”
两人说话间，掳颅突然急不可耐，化作无边黑紫色瘴气，伴随着可怕的桀桀笑声扑向洋人，那洋人捏着手印，身上出现一道道金色圣纹，宛如传说中的神灵天使。
这黑紫色瘴气掠过之地，大地焦灼漆黑，将洋人包裹进去，就连那神光都是被吞噬，若不是不时有些许触手掠过瘴气，击起一片涟漪，顾渊都要以为洋人死去了。
但闻人圭璋却是突然叹息一声：“要结束了。”
“啊？”
顾渊啊了一声，眼神看向四周，只见不知何时，一片耀眼的金光出来了。
密密麻麻的人，身穿金甲，脚踏七彩光晕，手拿黑色长戈踏步走出。
“这是神朝的十万大军？”
顾渊急忙走近几步，细细查看。
这是他第二次遇见，但第一次碰到的，按照当时那群妖魔所说，只是残次品。
闻人圭璋点点头道：“是啊，自从去年大败后，神朝折腾了许久，试过改制，最终还是决定采用原本的构筑。”
“他们是打定决心，先压服修行者们，再想办法和洋人们建立平等关系了。”
“这岂不是卖国？”
“呵，对于金天氏来说，先维持统治才是第一位，洋人们只想要利益，神朝的统治越安稳，他们的得到的越多，在这种情况下，洋人还会主动出售他们的武器，嗯，或许是两边都卖，据我所知，有些起义军已经买了几披，武装起凡人了。。”
顾渊惊愕，吐出一句：“这岂不是....量神朝之物力，结...”
“倒也贴切。”
闻人圭璋看着这群士兵通过特殊阵法连接在一起，一股莫名力量覆盖在他们身上，手上的漆黑长戈上一丝丝红光浮动，道：“以往，这群士兵是用来对抗筑基及以下修士的，这部分修士最多，也是最容易发生异变。”
“经过他们百年的杀戮，底层修士成了过街老鼠，少之又少，声名狼藉。”
“更是出现了散修比宗门弟子还少的罕见景色。”
“若不是最近几十年，世道太过艰难，怕是散修都要被灭绝了。”
顾渊看着这群士兵踏入漆黑的土地中，走向那瘴气：“先生，这群士兵，难道能对抗掳颅这等？”
闻人圭璋面上挤出一抹讽刺的笑容：“当然不能，他们是去给洋人壮拳的，那铠甲和武器上，多出了些我都看不懂的铭文，应该是洋人的玩意。”
“他们现在出动，应该是知道云仙镇的行动失败了，现在，是要打断掳颅想要进阶化神的打算。”
顾渊有些疑惑的看着，只见这群士兵被瘴气包围后，突然一道道刺目的白光从瘴气中射出，瘴气一阵翻滚，掳颅发出气急败坏的叫声，随即瘴气倒退，重新化作那尊怪物，只是他悬在空中的脖子与头颅少了许多。
顾渊问道：“打断掳颅的进阶是什么意思？”
闻人圭璋突然取出扇子：“掳颅一直处在元丹巅峰，因为他肉体太过强大，尤其是五脏太过强势，以至于他完全掌控不了化出的第一神。”
“他此前突破元丹，便是用的双修之术，但五脏化出的太阴真水却能将他的元丹之火扑灭，所以他想出了几个计谋，比如在梅岭，用尸气分承，先化诸多小神，类似外丹法。”
“可惜，这法子或许有用，梅岭却被炸了。”
“随后，他又发现洋人的神，好像与我等的仙道完全相反，刚好可以折煞消融他过强的五脏。”
“但现在这军队入场，又是断了他的仙道。”
“这是夺道之仇啊。”
闻人圭璋感叹一声。
“你就待在此处，为师我要去帮掳颅一把。”他突然说道。
不等顾渊回过神，闻人跪在已是消失在这小世界内。
只见外面，突然一株株桃树盛放，从无到有，短短一息间，百里之内，桃花缤纷，原本灰暗的大地，瞬间上了一层粉色。
天空中也是下起了花雨，一抹巨大的扇子在空中浮现，轻轻一挥，无数道巨大的风刃挥出，漫天花瓣追随，斩向这洋人与军队。
洋人面无表情，双手横推，一道巨大的逆十字斩向空中那扇子，只是在看似柔弱的桃花下，瞬间支离破碎，这娇小的花瓣打在洋人巨大的身上，居然是打的他千疮百孔，下半身的触手更是被斩的七零八碎，洋人巨大的身躯在花雨前毫无反手之力，瞬间消碎。
而下方的军队周身金光笼罩，连接在一起，他们齐聚长戈，一道黑底金纹的大盾顶起，同时又是从腰间取出劲弩，其上一根青色的弩箭对天，对着天空中巨大的扇子射出。
这群士兵难以对抗元丹之上的修士最大的问题便是，元丹修士完全掌控了天空，要来便来，要走便走，他们的攻击很难打到，即便打到了，也往往没什么用，但即便如此，他们也还是配备了刻有高深阵纹的弩箭。
这些弩箭一齐射出，同时向上，弩箭上的阵纹彼此空间，青光朦胧而不散，聚合在一起，化作一只巨大的龙头，升空破扇。
扇子忽然变下，一只白玉手掌握住扇子，闻人圭璋闲庭漫步般出现在空中，看着扑腾而来的青龙，随手一按—天黑了！
空间一顿，时间仿佛也静止了，那龙头停在空中，突然散成无数流光，挥洒向四面八方，而地下的黑金盾，也是整整齐齐的碎裂，士兵们整齐划一的陷入地下，口吐鲜血。
但也是在这一瞬间，那个洋人却是直冲而来，挥拳要打向闻人圭璋。
两人间相隔数百米时，闻人圭璋随手一拍，好似驱赶苍蝇一样，那洋人便被打飞向一旁的掳颅。
掳颅此刻正在无能狂怒，却是看见洋人飞了过来，伸手一接，只见这洋人嘴角溢血，脖骨错位，昏迷不醒。
“你们打你们的，谁输谁赢看本事。”
闻人圭璋懒懒说道说道，随即只见那大地上的桃树突然生长，瞬间如山，遮蔽了一切，将掳颅与昏迷的洋人隔绝，又是树枝蔓延，将陷入地底的士兵提起，挂在树枝上。
“这样便好了。”
桃花抖落，旋转着如同天梯送到他脚底，闻人圭璋笑吟吟的看向南方—朝廷的大修士面目难看，正恶狠狠的看着他。
“看什么看？找打吗？”
第八十九章 无敌之势
闻人圭璋手拿空白纸扇，立于桃花路上，面带微笑，口出狂言。
片刻后，整整六位化神修士从虚空中浮现，他们面色凝重，其中领头的白面青年道：“闻人圭璋，神朝对你很优待了，你能走上修行路，也是神朝的奖赏，为何要屡屡与神朝对？”
白面青年说话时，两个老道飘飘荡荡飞过闻人圭璋，想要飞到桃花林内。
闻人圭璋正眼都不看那两人，嘴角噙着笑意：“啧啧，金天院长，你说话说的越来越正经了。”
“对我很优待？是指当面好好好，暗地里边指导野修洋人去我仙游镇里探险吗？还是说，当面好好好，暗地里用各种法宝偷窥我，渴望得到我的心经，拉拢收服那些大宗门？”
“至于神朝奖赏我走上仙路，那可真是要更感谢你了，故意传下残缺有毙的典籍，稍有不顺，便是加以折磨，真是好大的恩情呢。”
在他说话时，千里桃林中桃花抖落升空，化作一只巨大无比的凤凰，两只巨大的翅膀一张，遮天盖地，一拍，甜蜜无比的香气中飞来无数锐利无比的花瓣，在空气中迅速变为黑色，飞向那向前往桃花林的两人。
那两人都是凝出第一神的化神修士，对于一道神通，有何畏惧。
一人抬手，拍出一掌，只见一轮赤红太阳从掌中飞出，带着可怕无比的温度撞了过去。
另一人也是拍出一掌，打出一枚厚重无比的小小金印，好似压垮天地一般，碾压了下去。
闻人圭璋却是不理那两人，只是看着白面青年：“神朝的恩惠，在下有机会自会归还，只是不知，吉穷不管如何，都是神朝修士，怎么神朝是屁股往外面放啊？既要插手别人的公平打斗，又要帮外来的鬼东西，还有意断他人仙途，这怎么看，都是冒天下之大不晦啊。”
白面修士道：“吉穷道号掳颅，杀人如麻，一魔道修士，我断他仙路，插手打斗，要他性命有何问题？”
“掳颅最多也就杀了千人吧，最多还有几百个倒霉蛋闯进他的道场丢了性命，太素宗养了个杂种龙，也得吃了千人，你神朝将领李药师放妖魔进城，也害死了万人，怎么这些人你神朝都供起来了呢？”
就在此刻，那两人发出一声惨叫，掉入了桃林之中，那炽热的太阳，还有沉重的金印，居然是被黑色的花瓣包裹，一丝丝水汽从花瓣中渗出，将太阳涅灭，将金印泡入大团水滴中，接着好似煮茶般，大团水滴缓缓加热，将金印中的某些物质煮去，析出一片金色的茶叶，而金印却是沦为凡物。
另一边，那甜蜜至极的香气没受到丝毫影响，直接覆盖了过去，任凭两人呼风唤雨想要吹散，瞬间笼罩了两人，这香气极其古怪，虽然两人闻到的第一瞬间，便是封闭了嗅觉，但这香气居然从皮肤各处钻入了他们体内。
他们的五脏六腑早已是被燃炁丹火焚化，五脏空有形态，六腑不存，修出的第一神虽然试图驱赶香气，却迅速被香气迷醉，沉睡了过去，而两人的肉身也是失去了控制，产生了诸多变化，好似要异变一般。
两人急切运转法力，同时冲向空中，想要脱离香气笼罩，却是惊悚的发现，却是快速运转法力，自己肉体的变化越快，只是短短瞬间，身上已是长出了怪异的器官。
还想要斩去这变化时，体内的第一神居然造反了...不，应该说喝醉了，随意运转法力，两人身躯一颤，便是从高空砸下，堕入桃林之中。
白面修士看着那两人坠下，眼神一寒：“闻人圭璋，你当真要如此？”
闻人圭璋扇了扇扇子，怡然道：“我只是在按你们的规则办事啊，是你们定下的规则，不可随意插手他人斗争。”
“你！”
白面修士忍无可忍，抬手拍出一道狰狞雷龙，他身后另外三名修士，也是同时出手，展现数种神通。
闻人圭璋握紧白纸扇，轻轻一挥，那四人的神通居然消失不见了，又是一展，只见扇面上，一条狰狞雷龙跃跃欲出。
“我说了，道果之下，我是无敌的。”
“这才是你们之前一直会老老实实和我坐着说话的原因啊。”
他轻声漫语道，同时抬手，一指点出。
对面四人只觉瞬间天变了，无边的恶意降临，不可知的恐惧笼罩了他们四周，闻人圭璋明明站在他们身前，又好似在万里之外。
“这是我解剖了几十个洋人修士，勉强悟出的一点神通，你们此前窥探了许久，便好好感受下吧。”
而那白面修士脸色愈发苍白，突然抬手斩出一道可怕剑气，自上而下斜劈向闻人圭璋，破了这道神通。
“果然还不成熟，居然扯不动你们，那些元丹修士明明反抗不了的啊。”闻人圭璋毫不在意这道剑气，扇子轻挥，一道雷龙冲出，与那剑气碰撞，万里白云因此溃散。
另外三名修士也是反应过来了，一闪而出，手拿各式法器，打了过来。
但闻人圭璋闲庭漫步般，只见桃花天路一闪而过，出现在他们身前，接着闻人圭璋瞬间出现，抬手一指，一掌，一拳，三人便是胸膛炸碎，被可怕神力从空中砸进桃花林中。
“金天院长，莫要着急啊，这五人都是化神修士，生命力顽强的很，怎么会那么容易死呢。”
白面修士不吭声，手中一道玄黄光剑，刺向瞬间出现在他面前的闻人圭璋，而闻人圭璋手中，也是出现了一柄桃花花瓣汇聚而成的桃花剑。
两剑相交，天地动荡，只见空中洒下无数玄黄气与桃花瓣，散发着诱人灵气，顾渊也是有些垂涎，直觉告知他，这玄黄气若是吞噬炼化，必能大大强化体魄。
但他又眼见这一丝丝细小的玄黄气竟能压断桃花树，理智重新掌控了自己，安然躲在小世界内，看着空中两人交手。
两人在空中交手数刻，以剑术攻伐，这白面修士似乎剑术超绝，闻人圭璋短时间内居然是被压制住了。
又是一剑劈下，白面修士另一只手一掌拍出，一弯黑月打向闻人胸膛，闻人圭璋似预料不及，面露惊讶，被正面击中，白色修士面露喜色，居然是使出了搏命的法门，头发也是瞬间白了，周身燃起玄黄之火，整个人化作一道巨大的金色神剑，直直刺穿了闻人圭璋。
这变故，顾渊始料不及，急忙走进观看：“怎么可能？”
白面修士哈哈大笑，看着闻人圭璋的身躯消碎成无数粉末，转身便是要走去了解掳颅。
但下一刻，桃花又是汇聚在他面前，又一个闻人圭璋走出。
“金天院长，杀我一具桃花浩然身，何必用舍生之剑呢？”
他似乎很是惋惜：“您老寿元本来就不多，这样浪费可不好。”
说着，他竟然主动解释道：“您老也知道，云仙镇那尊道果仙，有八道传承，其中一道为书道，便是那位仙人年轻时为了方便快活，创出的，主要呢，就是化出一具分身，欺骗他的父亲与老师。”
闻人圭璋又取出一把崭新的白纸扇，扇面一展，正是刚刚白面修士施展那一剑法的样子：“可惜啊，我学艺不精，还需要桃花配合，施展这一化身法才能勉强骗过仙游镇内的小狗。”
“但院长，你怎么也分不清呢？”他很心痛道，眉头都是皱紧了。
白面修士面色突然潮红：“闻...人...圭...璋...某必杀你！”
第九十章 结束
顾渊看着白面修士突然变作红脸，心中也是琢磨道：“闻人先生好像与他有很大过节啊。”
同时他注意到，桃树林此刻开始了异常的抖动，好似有什么凶悍东西要破土而出一般。
“是那五个化神修士吗？”
闻人圭璋站在空中，直视着那人道：“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们就退出去吧，那洋人的气息已经消失了，掳颅想必是成功了，你们还要在这自取其辱吗？”
他的话音刚落，只见桃林突然挪移，从中飞出十七个人，男女老少，高矮胖瘦各不相同。
“哈哈哈，罗隐秀才，这次我吉穷是受你大恩，将来，必定是百倍偿还。”
听着话语，顾渊大吃一惊，这人居然是掳颅？
这十七个人顾渊看不清面容，但他们的行动步伐却是出奇的一致，好似同心同体一般。
“恭喜道友了。”闻人圭璋摆摆手表示祝贺。
“恭喜的有些早了，不妨等老夫进阶化神，到时再谈论这些。”这一十七人飞到两人身旁：“呦，这不是赫赫有名的金天缪启吗？居然也是为了老夫来了，可也太给老夫面子了。”
白面修士看着掳颅，冷哼一声：“你还不配。”
又是看着闻人圭璋道：“这次，我们认栽，六棱象耳瓶给你，放掉士兵和供奉，我们现在就走。”
闻人圭璋笑道：“这倒也不是不行，毕竟杀了你们更麻烦，可就这么放你们走，我道心不顺啊。”
“你想要什么？”
“不如，把豫章城送给我吧。”
“不可能！”白面修士面色一冷，立刻否决道：“若是如此，还不如直接杀掉我等。”
“啊，那就很难办了，我也不觉得院长你有什么是我想要的。”
闻人圭璋颇为苦恼的摇了摇扇子。
掳颅突然桀桀的笑道：“罗隐秀才，我倒是有个提议，你们要不要听听？”
“哦？”闻人圭璋与白面修士同时看向他。
“百姓给罗隐，城池神朝拿走如何？”
“大家争来争去，都有各自的目的，老夫想要突破，如今已经基本成了，神朝想要统治安稳，罗隐你想要的，应该是人？”
说到最后，他似乎也有些不确定。
闻人圭璋笑笑道：“其实我都挺缺的，不过这法子倒也不错，下方这些士兵，我要一千，豫章城的所有百姓全都归我，如何？”
白面修士犹豫一二：“士兵...不行，这些士兵都是上等的药人，神朝花了几十万两白银才能养出几百个，你一张口就要一千...”
闻人圭璋打断道：“不能再少了，莫忘了，除了你们，我还有妖魔和太素宗可以联盟。”
掳颅笑嘻嘻道：“太素宗的老祖宗应该在堵门吧？阴娥他们可是很想要豫章作为自己的立身之处呢，要是再多了罗隐这么一尊大怪物，金天缪启你是要再请一个老祖宗出来吗？”
“你猜猜他们愿不愿意为了一群他们眼里的贱民拼命？”
这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道果仙人们个个都是格外珍惜时间，为了一群他们眼中的两脚羊出手，怕是会顺手把自己也拍死，白面修士咬咬牙：“八百个士兵，豫章的所有百姓，就这么多，若是不答应，那就动手吧。”
闻人圭璋突然挥手，下方的千里桃林化作一阵春风消散，原本的焦灼大地重新焕发了生机，绿意盎然。
“八百士兵我收走了，剩下的人，你自己带走吧。”
“明日，我会让人去带走豫章城内的百姓，神朝应该等的起吧？”
“自然，给你两日时间带人走，之后不管如何，你都不可以插手。”
“如你所愿。”
一个简单的协议达成，白面修士唤醒下方的五个供奉与诸多士兵，迅速离开。
顾渊刚想出去，身后却是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别出去啊，再等等看看，还有人没出来呢？”
“谁？”他扭头一看，左丘明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
“你怎么进来的？”
“画道神通，我也会啊，虽然不如你师父，但只是进来，也没什么难的。”说着说着，左丘明走近顾渊，仔细端详。
“细皮嫩肉，眉心藏煞，五官倒是挺端正，是老头子喜欢的那种，也没看出哪里不一样啊，怎么就被闻人圭璋看上了呢？”
他像是菜市场买菜一样挑挑拣拣，念叨着：“根骨好像也不是特别好啊，这难不成还真是个他一直唠叨说的，天性真心？”
顾渊看着左丘明的脸越凑越近，不得不出声提醒道：“前辈，仪态。”
“啊，抱歉，失态了。”左丘明回过神，后退几步，取出个画板，动起了笔。
“你莫要乱动，继续看外面就好，他们在进行一场肮脏的交易，看完就差不多结束了。”他提醒道。
顾渊回身继续看向天空，闻人圭璋不知在与掳颅说些什么，只见掳颅身后的老妪，突然张嘴，不断张大，随即一手伸入嘴中，掏出个人来。
是那洋人，只是浑身血淋淋的，密密麻麻的牙印，似乎那些伤口都是被一口一口咬出来的。
闻人圭璋白纸扇一挥，那洋人便是消失不见，随即便是化作三三两两桃花消失在空中。
“你画顾渊做什么？”
他出现在这小世界内，问道。
“好奇啊，这家伙是怎么被你看上的，画出来顺便给老头子瞧瞧。”
“那会给顾渊惹麻烦的。”
“修士本就是要杀出来的，不杀出一条仙路，何以成仙？”
.......
“不过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和他们再说说，拉拢拉拢？”
“没必要，他们似乎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与我们不是一路人。”
“哦。”
“你早点回承天府，六棱象耳瓶不是什么打斗仙宝，快些送回去。”
“好好好。”
........
翌日，豫章城移民四万，被左丘明以画道神通带走，前往承天府。
空空的豫章城成了太素宗与神朝争夺的焦点，妖魔们在掳颅与鱼罗的带领下，不知退去了何处，似乎是从神朝与太素宗那两头都得到了好处。。
而顾渊，总算是回归了仙游镇，重新过上了悠闲的仙人生活。
但还未过去十日，京城来了封信信，悠闲的生活又被打破了。
“顾兄，我要成亲了。”
“但我要娶的人，是个死人。”
“黄逊。”
第九十一章 无题
这是万人屠送来的信。
他最近一直在神朝各大州府来来往往，格外忙碌的出售春宫画。
当然赚的也很多，整个人看起来便是格外开心，原本身上的书生气也是消散了许多，看上去也更像是个金银满身的大商人。
顾渊皱着眉看着他带来的信，问道：“万先生，黄逊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万人屠转了转手上的黑玉扳指道：“黄逊与我见面时，身边有人看守，他只能悄悄塞了个信纸给我，至于这个消息，我在神都倒也时听说了一点流言。”
他看了看顾渊问道：“顾兄，你过去在豫章时，可曾听黄逊说过他要成亲一事？”
顾渊点点头：“说到也是说了，只是他粗略一提，并未说的具体，更未说过那女子。”
“嗯，那女子身份高贵，乃是皇室别支，封号韶仪，年纪倒是不是很清楚。”
“皇室别支？黄滦伯父官位不高，怎么能为黄逊说来这么一亲事？”
顾渊大吃一惊，黄逊说他要结亲时，黄滦刚刚从云仙镇调到豫章府镇妖司，官位不过七品，怎么能给黄逊找到皇室公主？
他推测道：“莫非这位韶仪公主私行有亏，德行不足？”
万人屠又是转了转黑玉扳指：“恰恰相反，据我打听，这位公主殿下名声极好，虽是旁支，本来也只能封个偏门的郡主空衔，但才华过人，礼贤下士，以女子之身参与朝政，大受赞赏，这才得了公主称号。”
“那...难道她有了？”顾渊低下声道。
万人屠转动黑玉扳指的手指停了下来，有些哭笑不得道：“怎么可能。”
“那这？”
“黄滦兄如今已经入了翰林苑，得到了殿阁大学士的赞赏，不出意外，两到三年，便是会领个三品官积累资历，黄逊只要努努力，倒也不是配不上。”
“那为何黄逊又要在信纸上说，他要娶的是个死人？韶仪公主死了？”
万人屠沉默片刻后道：“神都小道流言说，韶仪公主暗中修行洋人法门，心性大变。”
一片沉默后顾渊问道：“万先生的意思是，黄逊说的死了，是指韶仪公主被洋人的法门污染了？”
“污染。”
万人屠在嘴里念叨了几遍：“污染这两个字说的倒也是挺好，不过具体怎么样，我是真的不知道，毕竟我是个钦犯，根本接触不到韶仪公主这等层次。”
顾渊表示理解，看着手里这张字条，心中思索黄逊带来这字条是什么意思。
“万先生，你说黄逊带这字条给我，是要我做什么？去京城救他吗？”
实在是琢磨不透，他开口问道。
万人屠想了想：“我倒是觉得，黄逊只是给你报个喜。”
“啊？”顾渊有些惊讶。
“韶仪公主，其实挺美貌的，黄逊给我递信时，我倒是觉得，他只是苦闷失去了自由，对成亲倒是没有太排斥。”
“是吗？”
顾渊又是低头看了看这信纸：“但我要娶的人，是个死人。”
怎么看也不像是报喜的。
但自己好像也是没有办法，或许可以问问闻人圭璋。
万人屠眼看顾渊沉默了下来，急忙催更道：“顾渊啊，这下一卷什么时候出来啊？现在前两卷已经饱和了，洋人那边的画师也开始模仿了，我们要赶紧出下一卷啊。”
顾渊站起身：“快了快了，很快就出来了，万先生莫要着急。”
三言两语打发走了万人屠，顾渊捏着信纸去找闻人圭璋。
闻人圭璋自从回来后，便是一直未离开书院，顾渊也未曾见过他几次，似乎一直在里面研究那洋人修士。
有些研究狂魔、科学怪人的感觉。
来到一座木楼前，他远远的高声叫道：“先生，顾渊有事请教！”
之后便是默默的等待。
过了大概两炷香，闻人圭璋才从阁楼里走出，浑身充斥着血腥味。
不知里面的洋人，遭到了什么样的对待。
“有什么事？修行上有疑惑，还是打算通最后两脉，冲击筑基了？”
他似乎也是意识到了自己的一声血腥味，身躯微微一抖，便是将异味散去了。
顾渊恭敬的行礼道：“先生，是这样的。”
他将黄逊的事说了一遍，又将万人屠说的韶仪公主的流言说了遍。
闻人圭璋听完后也是皱起了眉头：“还有这事？”
一边说着一边带着顾渊走到不远处的木凳上坐下：“洋人的功法，我也找到了些，他们的修炼之路是与我们完全不同的，更像是奉献出魂魄换取力量。”
“若是说韶仪公主修炼了法门，导致性格大变，倒是有这可能。”
“可是，这韶仪公主既然是皇室公主，又怎么可能冒冒然修炼洋人法门？”
顾渊点点头：“学生也是觉得，或许是神朝皇室安排了这位韶仪公主去学了什么法门，结果发生了些许变化。”
“所以，你想做些什么？打算去救救你这位朋友吗？”
顾渊苦笑一声：“先生莫要说笑了，只是实在担心。”
闻人圭璋点点头：“其实也没必要担心黄逊的安慰，黄滦的消息，最近还是挺多的，黄逊作为他的独子，不会出什么事。”
“你若是实在担心，等你筑基之后，我带你去京城见见他便是。”
“可以吗？”顾渊有些意外，闻人圭璋现在可是神朝的眼中钉了，桃馥也是在教育他时，稍微提过，如今神朝与闻人圭璋维持了一种微妙的和平关系，只要闻人圭璋不进入各大州府之内，便不会出事。
但若是入城被发现了，神朝定然不会放过他。
闻人圭璋笑道：“倒也不是不行，只是为了安全，还得用分身去，不过，不管如何，一切也要等你筑基之后才行，那时候，你在神都，也勉强算有自保之力，不用担心什么意外。”
顾渊点点头：“先生，大概三日后，我便会冲击最后两脉，阴阳维脉，到时全身经脉一体，顺势筑基，锁住怨气，固化孽龙神通可行？”
“一次全部做完吗？”
闻人圭璋有些意外：“倒也不是不行，只是那样，得多做些准备。”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便告知桃馥，让她给你准备下丹药、精气、灵池吧。”
“这几日，你也别去做乱七八糟的事了，老老实实在房内静心养气，准备突破吧。”
顾渊起身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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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突破
连着数日，顾渊都是呆在桃馥的客栈内，没有离开房间一步。
房间内的格局也是被改动了，空空荡荡，只有四个角落各自长出几朵怪异之花，散发着令人心神镇定的香味。
感觉自己已是准备完全之后，顾渊取出三个瓶子放置在自己面前，盘腿坐了下来。
“打通阴、阳维脉并没有什么问题，这两脉的行进路线与阴阳跷脉有些相似，但并不会经过双目周围的穴位，不会出现上次那等泪流不止的情况。”
“但闻人先生提醒我，八脉全开之后，周身全部的脉络都会因此发生一次蜕变，比如所谓的十二正经，八脉如湖泽，这些经脉如同沟渠，将全身打通为一个整体，这个过程或慢或快。”
“我这些时日，吞服了大量桃花，血肉内已经充满了灵气，最后的蜕变也不必太过担心，但是...”
“在蜕变完成的瞬间，会有一瞬感受天道真理的机会，这个瞬间，长短可以自己掌控，乃是一次大机缘，既有可能会让我神魂之力暴涨，但也可能会因太过贪婪而导致变为怪物，又或是心魔之属夺舍等。”
他低头看了看面前的玉瓶，第一个瓶子内只是单纯的灵液，在八脉全通的瞬间饮下，可以激活血肉内的灵气，帮助他缩短蜕变的时间，也能保护他的肉身。
第二个瓶子内，乃是一枚定魂之丹。
作用，便是让他能在蜕变完成时多感受一个甚至是两个呼吸的天理。
第三个玉瓶内，乃是一枚重塑之丹。
这是闻人圭璋收他为徒时提出的要求，需要顾渊修炼一本心经，闻人圭璋已经传授了第一部分给他，这心经的作用，便是对抗天理中让人异变的力量。
闻人圭璋希望顾渊能在感受天理时念动心经，看能否在天理中秉系自我。
若是出了意外，便是要吞下重塑之丹。
可以说闻人圭璋的要求非常危险，一旦异变，即便服下这重塑之丹，即便保全了自己，那自己这次进阶的造化也是白白失去了。
不过这心经也确实神奇，顾渊学了一部分后，试着用自己的异能去读出完整的，却发现无法读到，仿若不存在后续。
又看了看身前的三个玉瓶，顾渊深吸口气：“希望用不到第三个玉瓶吧。”
闭目，运气，冲脉。
还是与此前通阴阳跷脉一般，同时驭使两股灵气同时冲击。
只是阴阳维脉的出发冲脉点不同，阳维脉从足底的金门穴起，阴维脉自小腿内侧的筑宾穴起，两股灵气开始冲击，一入既往的莽撞而不谨慎，在经脉上留下些许伤口也是毫不在意，丝丝桃花灵气涌出，滋润着经脉。
毫无任何难度，两股灵气势如破竹的涌入经脉中，冲过一处处穴位关卡。
一炷香后，顾渊睁眼，抓起第一个瓶子，将玉液一口吞下。
仿佛烈火喷油一般，他的皮肤立刻变的通红滚烫，粗壮的血管也是浮出了，墙角的花们突然喷吐出一股股白色的雨雾，帮助顾渊稳住。
引气境的通八脉，八脉乃是奇经，属于先天之经，想要打开需要长久的积累与方法，但十二正经等经脉，密布人身，是后天之经，有一种说法为：奇经八脉为十二正经之母，此刻在八脉全开的情况下，十二正经连带无数细小脉络都是被海浪般的灵气疯狂冲击，只是短短瞬间，便是全部开启了。
蜕变要开始了。
顾渊感受到身体内的最后一道阻碍灵气运行的屏障消失时，立刻抓起第二个玉瓶，一口服下定魂之丹。
定魂之丹入口的瞬间，顾渊便是感觉自己魂魄出鞘了，好似升仙一般，轻松惬意，眼中所见的也不再是那屋子，而是无尽的日月星辰，山河风光。
就在他觉得自己要迷茫在无尽的美景之中时，一股拉力将他扯向更高空。
等到回过神时，顾渊只觉自己身处一片广袤深邃的黑暗空间，在这里，他看到无数星辰围绕太阳运转，在更远处，无穷尽的群星亘古存在，磅礴恢弘的星云仿若创世之柱。
恰在此时，好像有人在他耳边吹了口冷风，让他打了个机灵，顾渊这才反应过来，急忙默念心经：“天灵无声，闭目冥心，服符揖真，导体咽气，二景混合，三光同会...”
他没有沉没在这无尽星空内，而是保留了一丝清明。
一边念着心经，一边看着无尽的星空，突然，视线所及的星光开始闪烁，群星缓缓降临，围绕着他开始转动，仿佛他成了无尽星空的主宰。
一股超乎一切的喜悦之感从心头涌出，他在接受着星辰的跪拜，这样的主宰感，让顾渊无法自拔。
就连心经的作用都是隐隐被压制了。
可下一刻，巨大的恐惧袭来。
星辰降临后的无尽黑暗内，仿佛有个他无法理解的怪异、变态的巨大存在正在注视他，这跪拜自己的星辰，好似变成了囚笼，将自己困在了此处。
“我在这，待了几个呼吸？”
这个念头闪过的瞬间，顾渊意识到自己该离去了，若是继续待下去，可能要服下那重塑之丹了。
意念转动剑，神魂坠落。
房间内的顾渊肉身，此刻已经有了异变之相，随着顾渊神魂的回归，异变之相缓缓消失。
陡然睁眼，可怕的气势压迫，房间内的雨雾突然退去，墙角的花朵也是缓缓收缩，从房间内离去。
站起身，活动了下拳脚，只觉全身好似脱胎换骨了一般，最重要的是，他此刻居然能感知到这个屋子里的任何一丝变化。
他抬脚轻轻踩在地板上，地板弯曲的弧度，狠狠一掌打向空气，那气流的冲击涌动，还有门外，桃馥和闻人圭璋似乎感觉到了顾渊看到了他们，挥了挥手，示意开门。
“先生，桃馥大人，你们来了。”顾渊急忙开门。
“如何？”
闻人圭璋问道。
“心经的效果非常好，可惜我没有注意到在那处待了几息。”顾渊答道。
这蜕变中感受天理的机会，寻常野修能坚持一息的都是少之又少，正常修士，大抵在一息两息之间，大派天骄在有各种宝物的保护下，才能坚持三息之上。
桃馥笑道：“整整九息，放眼天下，这个世间，也是绝无仅有了。”
闻人圭璋开怀大笑：“极好极好，即便是皇家弟子，又或是太素宗的真传，在他们各种仙宝丹药下，能坚持五息的都是寥寥无几，六息的都是绝世天骄，当真是好极了。”
又是看了眼顾渊：“还未筑基便是修出了神识，这想必便是你此次蜕变的最大收获了。”
“来，极力舒展扩张，看看神识能笼罩多远”
顾渊闭目，一点点扩张，笼罩整个客栈，顺着街道蔓延...
“先生，大致到街道尽头。”
“很好很好。”
闻人圭璋当真是满意极了，很好之声不绝于口。
第九十三章 准备筑基
顾渊收回神识，问道：“先生，这心经究竟是？”
闻人圭璋这次也不藏着噎着了，开门见山道：“为师早年饱读诗书，之后踏入仙途，得知这仙道艰难，一步踏出便是终身难返。”
“之后种种意外离开神朝，成为了一野修，又是诸多巧合，得见了一眼传闻中的金纂玉函...”
“金纂玉函？”顾渊惊呼出声。
闻人圭璋轻笑道：“...的虚影。”
顾渊：“......那也是天大的造化了。”
闻人圭璋点头道：“确实是天大的造化，我看到了那虚影，险些完全失控，但却也是给了我一丝灵感，从三万万百家典籍中，我悟出了这不完全的心经。”
“这心经的最大作用，其实不是让你这样顿悟时感悟天理更久，而是保证我等修士的神智不失，尤其是对道果仙人。”
“这也是为何神朝、太素宗等等对为师如此忍让的原因，只要为师不碰他们的红线，他们必然会百般退步。”
顾渊好奇问道：“道果仙们时刻都在面对天理的诱惑吗？”
闻人圭璋点点头：“事实上，从元丹开始，这种诱惑就是始终存在了，为师为何敢说化神无敌，便是因为寻常修士动手永远收着一成力，而为师凭借着半部心经...全力出手！”
“好了，你这两日好好熟悉自己的状态，两日后，便去突破筑基。”
他又对桃馥道：“今明两日每隔几个时辰便打一顿，我先去给他布置个阵法。”
桃馥笑着点点头，又对顾渊露出个格外灿烂的笑容。
顾渊：“？”
“先生，不用桃馥大人动手吧，我自己...”
“不，没什么是比战斗能让你更快熟悉、完美掌控自己的方法了，况且桃馥境界够高，每次用力都能刚刚好，既能激发你血肉内的灵气，又可以保证不给你留下重伤。”闻人圭璋挑明道，随即离开，留下桃馥在这房内。
“跟我走吧。”桃馥笑着说道：“让先生去给你准备，我也给你锤炼锤炼筋骨。”
顾渊苦着脸跟着桃馥，走向书院。
熟门熟路的来到空旷的院子内，桃馥取出长长的黑鞭，对着顾渊挥舞了下。
“听说你打赢了个高你一大境界的皇子？”
“侥幸。”
桃馥点点头：“确实是侥幸，虽然未曾看到，但也大致能猜出过程。”
话还没说完，一道狠辣的鞭影抽了过来。
顾渊早有预料，提前伏下身子躲过抽击：“桃馥大人，这种事少做几次吧。”
桃馥很喜欢这么做，此前刚开始对练时，她经常说话时突然出手，打的顾渊苦不堪言。
他伏下身子的瞬间便是龙化完成，飞速的掠了过去。
只是瞬间，他便是来到了桃馥的面前，熟练的挥拳打向桃馥的腹部，只见桃馥不紧不慢后退一步，随即顾渊背后一凉，神识感知到那鞭子好似条黑蛇已经咬了回来，他立刻凝出尾巴，狠狠的抽了过去。
感觉到鞭子被自己抽碎，心中不由一阵激动，这还是自己第一次打退这鞭子，以往打上去，最多只能改变方向，自己的尾巴还会被打成黑气，可此刻，这尾巴好似真的血肉龙尾一般。
桃馥也好像有些惊讶，注意到她的神情后，顾渊心中更是激动，打向桃馥腹部的拳头稍微慢了点。
随即。
便是被桃馥抓住拳头，狠狠抡了个圈，砸在了身后。
“说过很多次了，在战斗中，不管发生情况，只要你面对的人没躺在地上，你都不能放松警惕啊。”
顾渊从地上爬起来，吐了口灰：“咳、咳，只是没想到我的尾巴能抽碎你的鞭子，一时兴奋过头了。”
桃馥看了看破碎的鞭子，点头道：“确实，照理来说，你还只是个引气修士，虽然这鞭子只是随手变化出的，但也不应该被你这龙尾抽碎。”
她注视着顾渊的龙尾：“看起来，你这尾巴倒是强了许多。”
顾渊突然面色古怪了许多：“桃馥大人，等下，我这尾巴...好像变成血肉了。”
他充满惊喜的抓起自己的尾巴，只觉这尾巴内好似有血液流动。
桃馥掏出把匕首扔了过去：“放点血看看。”
顾渊有些犹豫的拿起匕首，挑了个看起来不太疼的地方，拨开鳞片，轻轻划了道伤口。
黑红色的血液涌了出来。
桃馥点点头：“果然，随着你全身的蜕变，就连这虚幻的龙尾都是长了出来，难怪威力大涨。”
“这倒也算个好事，目前来看，这尾巴可能是你最强的部位了。”
顾渊注视着伤口瞬间愈合，又试着挥动下，轻轻一挥，向地面一砸，便是在地上砸出一道巨大的裂纹。
“那天打金天奕纬，要是有这尾巴，我觉得我可以把他头抽歪。”
顾渊嘀咕一句，随即便是看见桃馥又是取出一条鞭子，一声招呼都没打，直接偷袭而来。
“还在对练呢，别分神。”
.......
经过两天的艰苦磨炼，总算是结束了对打，顾渊腰酸背痛的跟着桃馥来到了闻人圭璋的院子内。
还是那个亭子。
闻人圭璋坐在亭子内，似乎正在煮茶。
“过来吧。”
眼看顾渊来了，闻人圭璋喊道。
“这里是一条蛟的龙血所烹制的龙血茶，等会每隔一个时辰你喝一杯。”
又是挥手指着院子道：“这院子我已经步好了锁灵之阵，等会灵泉也会源源不绝注入此处，梁迎他们已经去搬运天地精气过来了，等这蛟血茶喝完，你便可以准备筑基了。”
沉默片刻后他又说道：“筑基其实没什么，对你来说应该也是水到渠成，只是你筑基用的第一道精气。应该是那道怨气，虽然强大，也在你体内许久，互相磨合了一段时间，筑基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只是终归阴煞凶戾至极。”
“我始终担心这精气会影响你的性情，让你变得暴躁凶戾，甚至产生心魔。”
他看向桃馥：“去把那果实取来吧。”
“若是你感觉状态不对，格外喋血，便将果实贴在眉心，或许能压制怨念。”
闻人圭璋看着顾渊道，同时顺手倒下一杯血红的茶水，推到顾渊面前。
“多谢先生关心。”顾渊作揖，接过茶水一饮而尽。
第九十四章 筑基
服下蛟龙血后，全身好像在发胀。
顾渊看着闻人圭璋又在院子里走动了一圈，似乎又布置了些什么，随即便是梁迎那一群小妖怪，个个抱着个大黑坛子进来，在桃馥的指挥下将坛子挨个放好后，便是离开了。
接着只见桃馥轻轻抬脚跺地，土中钻出无数细小树苗，从坛子底部刺入坛内。
“好了，先生，我这边准备完全了。”桃馥对闻人圭璋说道。
闻人圭璋点点头，对着顾渊说道：“准备筑基吧，把你泥丸宫内的那道黑莲引入体内，按照《九莲造化真经》中筑基卷所说，将它引入血肉之中，彻底融于体内。”
顾渊点点头，取出一个玉册—这是闻人圭璋他们给的《九莲造化真经》，原本那卷金册，被放入了豫章城内，不知会被哪个幸运儿或者倒霉蛋拿到。
“喝完再开始。”闻人圭璋又是叮嘱了一声，带着桃馥离开了。
他们离开院子后，一层薄薄的膜缓缓升起，包围了整个院子，同时，那些坛子突然化作粉末，坛内的树苗叙述生长，释放出一道道被稀释的精气。
“都是玄金之气吗？”
顾渊吞吐一口入腹，这精气自然而然的便被消弭入体了，少了炼化这一关卡。
“这蛟血茶看起来，还有六杯左右，需要在这里修养六个时辰啊。”
看了眼不温不火的蛟血茶，顾渊沉神在玉册上。
时间过的很快，转瞬之间，六杯蛟血茶便都是入了腹中。
全身的膨胀感也是越来越强烈了。
“不知道这蛟血茶究竟有什么用？”顾渊感觉身体都好像有些迟钝了，又深深吸两口金色灵气，晃晃悠悠捧着绿色果实走到金色的树木中间。
说起来，这六个时辰都过去了，这树木一直在不停的喷洒稀释的精气，院内已经被金色雾气笼罩。
走到最中间，挑了个空旷地方，顾渊盘腿坐下。
“锁七精而筑仙基，最难的一步其实是肉体与精气的磨合，但这一步其实已经被我越过去了，这么久以来，这道怨气一直呆在我的泥丸宫内，与肉身的相性绝不会出现问题。”
“唯一可能的问题也就是闻人先生说的太过阴煞，有这果实在，必不会出现问题。”
顾渊闭上双目，神魂內视，开始引导那朵黑莲下潜，缓缓融入他的经脉血肉之中。
确实如顾渊所料，孽化黑莲没有任何反抗的化作源源不绝的怨煞精气，融入他的血肉之中，他的肉身，在不知不觉中化作一条长两丈的狰狞黑龙，匍匐在地上，一呼一吸间，金色雾气仿佛龙卷般被吞入体内，只是短短片刻，雾气便是稀薄了许多。
感受到所有精气已经是尽数融入血肉之中，还有大量稀释的金戈之气也是一同被自己吸收，顾渊开始运转《九莲造化真经》，要将这股精气锁在体内，与自己彻底合为一体。
“我身超然，与光合一，逍遥太虚，引见无极...”
随着法门运转，原本顺从无比的怨气突然暴走，开始反抗，想要从血肉中析出。
一丝丝痛楚传遍全身，但对顾渊来说，却仿若是挠痒痒。
此前饮下的蛟血茶好像就是为了此刻而准备，龙躯微微长大了些，黑鳞之中闪烁着一丝丝血光。
血液奔涌不息，加速了体内灵气的运转消弭，外面的金色雾气此刻被顾渊无意识的一口吸入，彻底压住了怨气。
顾渊也是抓住机会，立刻神魂结印，一道黑色莲花印出现在他的神魂之上。
“成了。”
黑莲印结成的瞬间，顾渊松了口气。
“此前担心的问题，却是没有出现，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神魂回归肉身，睁眼的瞬间，顾渊大吃一惊。
“怎么回事？”
原本整齐的院子，此刻狼狈不堪，喷吐精气的树木，一小半已是不知所踪，而他的嘴里居然正在咀嚼一颗大树。
“我怎么变成龙身了？”
他想要变回人形，但肉体却是传来了一股渴望：“饿！”
饥肠辘辘的饿！
渴望修行者的血肉，渴望富有灵气的一切事物！
不止那些，他似乎还在渴望着...杀戮，一股发泄不出的暴戾之感充斥着心头，让他十分烦躁。
但对顾渊来说，还有一个更古怪的感觉。
上面的那些感觉，好像不是他的，而是这具身体的。
他和肉体，好像变成了两个人。
再次尝试掌控身躯，缓缓变回人身，顾渊才松了口气：“还好，能掌控身体。”
不等他反应过来，已是又顺手扣下一块树木，塞进了嘴里。
顾渊：.......
“好像问题有些大。”
顾渊看向地上的绿色果实，拿起它下意识就要往嘴里送。
所幸自己及时反应了过来，止住了行动，急忙靠近眉心。
“这感觉可真是糟糕。”
突然眉心一股冰冰凉凉的感觉，就像是果冻在眉心滚动一样的滑腻感。
这股冰凉感出现后，身体那股不受控制的饥饿感也是缓缓退去了。
等到冰凉感完全消失，身体也是完全恢复了。
顾渊取下这果实，惊奇的发现，原本绿油油的果实，有些黑了，果实正对他的这一面，还长出了人脸一样的五官轮廓。
“这是怎么回事？”
“尽快将这事告诉先生吧。”
顾渊抓紧这果实，快步走到院子门口。
被膜挡住了。
出不去。
“这...”
想起闻人圭璋和桃馥在这镇上似乎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样子，顾渊蹲下身子，对着土地喊道：“先生，桃馥大人，我进阶成功了。”
“你们快来啊，好像出问题了。”
他低声对着地面喊了几句后停下了。
.......
有些蠢。
还不如直接对着外面喊。
他站起身，刚要喊，便是听见身后传来桃馥的声音：“出什么意外了？”
顾渊转过身来，有些惊讶：“先生呢？”
“先生马上就到，你遇到什么问题了？”
顾渊举起诡异的果实道：“这果实变成这样了。”
看到这果实，桃馥第一次在顾渊面前露出震惊的神色：“怎么可能？”
她仔细看着顾渊：“你有两个魂魄？”
第九十五章 万人屠的变化
“两个魂魄？”
顾渊心里一紧，他是个穿越者，难不成原身的魂魄一直在体内？可也不对啊，他明明是接受了原身的记忆了。
桃馥此刻接过顾渊手里的果实，纤细的手指将它托起，对着太阳仔细观看。
嘴唇抿了许久后突然道：“应该是怨念不久前被激发过，所以才会被吸取。”
顾渊想了想道：“此前在云仙镇，遇到了神朝皇室，这些怨气被激发了。”
“不过后面，金天奕纬被我重伤，金天奕珂又死掉了，怨气又平息了。”
桃馥点点头，却没有把这个果实还给顾渊，而是说道：“走，先去见见先生，给你再检查下，防止还有什么隐患。”
桃馥捏着果实，带着顾渊雷厉风行的前往一处偏院。
这个院子更加冷清，只有个木屋，似乎是闻人圭璋的书房，一眼看下去，除了这木屋外，只有满院的青草与条石头小路，除此之外，连棵树、连朵花都没有。
桃馥并没有进入木屋内，只是站在门外，轻扣木门，躬身说道：“先生，出了点意外。”
一息之后，木门无声无息的打开了，闻人圭璋走出屋子，随手关上门：“怎么了？”
“这个果子...”他接过桃馥手里的果子，皱起了眉头。
注视片刻后他看向顾渊，招手示意顾渊来到他身前：“放轻松，什么都别想，让我感受下。”
顾渊放松自己，尽量清空头脑，进入类似冥想的状态，看着闻人圭璋伸出食指点在自己眉心上。
有点紧张，心脏也好像要跳不动了一样...
“该不会被发现了吧...”
不知过了多久，闻人圭璋收回手指：“顾渊，你...”
在顾渊紧张的目光中，他说道：“没什么大问题，这些只是些许怨气罢了。”
“那就好。”
顾渊松了口气。
闻人圭璋唤来几只金色的小鸟抓住这个果实离开：“这果实放回树上，净化段时日便正常了。”
“你也没什么问题，回去好好修炼吧。”
他挥挥手，示意两人退去。
“是。”顾渊和桃馥告退，注视着闻人圭璋再次回到木屋内。
“桃馥大人，闻人先生在那木屋内做什么？”离开那院子后，顾渊低声问道。
桃馥瞟了眼：“莫问，好好修炼。”
带着顾渊走出书院，她突然低声说道：“那什么画卷...赶紧把下一卷画出来，先生需要...”
顾渊：“...好。”
本想在仙游镇内逛一逛，指不定还能遇到什么宝贝，可竟然闻人圭璋发话了，那自己还是先去把画卷画完吧。
“说起来，万人屠上次来好像没给我带分红。”
顾渊后知后觉，上次好像注意力全都被黄逊的信给吸引走了，忘记要钱了。
“不过，在仙游镇内，我好像也不怎么需要钱啊，除非再遇到云薯。”
嘀咕几句，他找到万人屠的书肆。
“万先生在不在？”
店内只有几个女店员，穿着的是洋人的裙子，顾渊仔细打量了几眼，发现都是群女鬼，似乎都是被万人屠抓来当店员的。
看她们的笑的多开心啊，明明店里没客人，她们还是笑意盈盈的在店内温柔的飘来飘去，打扫这一尘不染的书架。
“万先生？”
顾渊又是叫了几声，但是没人回应。
看起来万人屠不在这里，这群女鬼店员也没有搭理他。
似乎没有这个功能，下次得跟万人屠提一下。
顾渊熟门熟路的来到柜台旁，翻出笔墨纸砚，准备画出第三圈。
“该画哪一本？就秦大爷？”
“嗯，好像可以，女主角...就各式各样都来一个，画个四十页吧，让他分着多卖段时间，别来总打断我修行。”
大致回忆了下剧情，顾渊精中取精，直接挑刺激的来，快速的挥动毛笔，在白纸上画出一道道姿势各异的人形。
这一画，便是一天。
等到顾渊终于大功告成后，手都有些酸了。
又仔细欣赏了下自己的大作，顾渊满意的点点头：“这得是三个月的量。”
话音刚落，身后便是传来了万人屠的声音：“画的真好，这么多，又可以卖大半个月了。”
顾渊扭头看了看万人屠：“这是三个月的量，三个月内别来催更啊。”
说着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对了，我的稿费呢？”
“稿费？”
“对啊，我的稿费！前面两卷的稿费。”
万人屠的神色有些奇怪：“可我已经把稿费交给闻人圭璋了啊。”
“嗯？”
“真的啊，我昨日回来，听说你在闭关，就先去把稿费给了闻人圭璋，后面他说你出关了，我才去找你，顺便把黄逊的信给了你。”
“先生脏了我稿费？！”
万人屠咳嗽下：“不一定是，可能是太忙了，一时之间忘记了。”
他又说道：“不过你在这，也用不到玉劵啊，毕竟什么都是闻人先生提供的。”
顾渊点点头：“说的也有道理，可还是有些心痛。”
“说来，我到底分了多少稿费啊。”顾渊有些好奇的问道。
万人屠想了想：“大概七十多万吧。”
“那也不是很多啊。”
万人屠的面色很精彩：“你是不是对玉劵的价值有些不了解？七十多万玉劵，够让元丹修士给你当十年保镖了。”
顾渊有些惊讶：“这样吗？十万玉劵就可以收买一个元丹修士？”
万人屠点点头：“对啊，不过当然是野修，玉劵的价值，对于野修还是非常高的。”
“如果是大宗门的，可能只能让他们出手几次。”
又是闲聊了几句，顾渊再三叮嘱，这批画卷要卖三个月后才转身离开。
“估计最多两个月，这批画就要被卖完了。”
“说起来，万人屠的气质真的变的好大，以往还是个书生，现在真的就是个商人了，修为也是一点变化都没有，好像全身心的投入了赚钱之中。”
顾渊又回身看了眼笑眯眯站在书肆门口的万人屠：“书肆的书生老板、黄逊的邻居厨师、闻人圭璋认同的同道修士，再到如今的商人，不管哪一个身份，他都扮演的很好。”
“在加上神朝的通缉令上所写的，令数万士兵消失的武状元，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第九十六章 左丘明（4000字）
无论做什么，都做的极好的人，无疑是个极其优秀的人，但当你知道，这个人可能是个大魔头时，那就很恐怖了。
顾渊看着笑眯眯转身走回书肆的万人屠，不知为何产生一个感觉，如果自己和他动手，可能自己会被他玩死。
转过身，缓缓走回客栈，原本想要在仙游镇内游玩一番的心情也是淡去了。
看了眼天色，是傍晚。
“回客栈内睡一觉吧。”他在心中说道。
自己已经是很久没有睡觉了。
自从踏入仙途，自己正儿八经睡觉的时间，可能还没有二十四个时辰，冥想取代了睡觉。
回到客栈内，桃馥不在客栈内，大概还在书院吧。
回到房间内，床铺已经是不知不觉间重新回来了。
躺在床铺上许久，闭目等着睡意袭来，却是感觉自己格外清醒。
如常人一般睡上一觉，似乎也成了一种奢望。
躺在床上，顾渊试着数绵羊，数水饺，数数字....
数到一股暴戾之气突然生出，他腾的一下坐了起来。
“不睡了，再睡怕是要睡出问题了，还是出去逛逛吧。”
仙游镇夜间是有宵禁的，但那是对其他妖魔修士来说，书院的弟子，是可以在夜间出没，抓捕违反宵禁命令的修士的。
顾渊走出客栈，从房门走出时他注意到，客栈内其余的房间都是空置了。
“镇上的修士，走了许多啊，是因为豫章城吗？”
“说起来，豫章城也不知道现在归属如何，上一次先生是说太素宗和神朝在争夺，里面为数不多的百姓，都是被左丘明带走了。”
顾渊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扫过一处处墙壁上活动的皮影戏，看着灯火辉煌的上方，注目着霓裳玉带在水雾中飞舞，突然想到：“仙游镇实行宵禁，那这夜间的景色是给谁看的？”
“只是单纯的装饰，好像没必要这么夸张啊。”
他的脚步逐渐缓慢下来，想起来第一夜上来时，梁迎格外自豪的介绍。
“会不会，是夜里会有什么人出没？”
“除了...书院弟子之外的人。”
这个念头涌上心头后，顾渊小心翼翼的回头看了看身后。
“我好像有些疑神疑鬼了，若是夜间有人出没，那梁迎他们也不可能不知道，也不可能不和我说。”
就在这时，细密的脚步声从前方传来，顾渊抬头看去，熟悉的大高个和绿毛，倒是两个熟人。
从根和从刚。
这两人和自己倒是挺有缘的。
顾渊快步走了过去：“从根师弟，从刚师弟。”
这两人摇摇晃晃，似乎是在巡逻，但还未靠近便是闻到了一股酒味，听见顾渊的招呼，也是很迟钝的才反应了过来，摇摇晃晃的转过身子：“啊，是二师兄啊。”
“这还是我们第一次...嗝...在夜里碰到师兄呢”
“嗝...你说什么傻话呢，就算不是...嗝...夜里，我们也没有经常碰到师兄啊。”
顾渊看着这两人好像随时都会醉倒在地的样子，笑着说道：“二位师弟今夜怎么喝了这么多？都醉成这个样子了，还要巡街？”
寻根又打了个酒嗝道：“师兄不知道吧，这巡街...嗝...都是很久之前就定好了，今夜到我们，就必须是我们，不能换。”
“哦？为什么？我还想说不如今夜让我替你们巡街，你们回去好好休息算了。”
“不行，不行。”两人急忙摆手摇头拒绝，“师兄，这万万行不得，先生决不允许，很早之前我们曾经换过一次，结果当天晚上被先生发现后，先生可生气了。”
“是啊是啊，我们还是第一次看见先生发那么大的火，整个仙游镇都在颤抖！”
从根和从刚两人想起那时的情况，吓的瑟瑟发抖，生怕顾渊非要让他们回去休息，和顾渊又搪塞了几句后，飞快的溜走了。
看着他们小短腿飞快跑动，不时摔倒在地上也是连滚带爬急忙爬起来溜走的身影，顾渊那个想法再次浮起：“这夜晚，就是给书院的学生准备的？”
“可是，又是为什么呢？”
摇摇头，这个问题，除非问闻人圭璋或者桃馥，不然怕是永远不会有答案。
他回过神，继续到处溜达。
仙游镇他还没有完整走过一遍，今夜倒是正好。
他一路走到了当铺，突然想起了那只貔貅。
“小皮倒是也很久没见到了，说起小皮，我倒是又想起我那葫芦了。”
天韵不全的上清葫芦。
自己很早之前，便是将那上清葫芦交给桃馥了，桃馥说她能把葫芦天韵补全，只是可能会需要很长一段时间—除非能有太素宗的修士血肉来缩短这个时间。
这一听便是魔道手段。
不过在听说上清葫芦最大的作用其实是源源不断的产生三清精气，以及让人顿悟神通、大册之后，他反而又不是太珍惜了。
以太素宗为代表的三清道门倒是很需要这个东西，从筑基境界开始，三清精气对于他们来说便是格外重要的资源，而他们的神通，也是格外非常的繁杂艰难，有这葫芦，能让他们修炼的速度大大加快。
“进去看看？”
当铺的大门是开着的，没有关。
走了这么就，也只有这里是没有锁门的，看起来如同还在营业一般，顾渊走入其中，却是惊讶的发现，这里的装扮，与上一次来时一点都不一样。
上一次进来，这里是空空荡荡的，只有正中间有个鼎炉，一大团白色烟雾漂浮在鼎炉之上，随着闻人圭璋到来，再以神通手段从白雾中化出家具、佣人。
但这一次，这里却是紧闭辉煌的好像传说中的会所一样，只是太过冷清了。
头顶金色的吊灯，琉璃做的灯罩，烛火安静无比的燃烧，没有丝毫波动。
四周墙壁上镶嵌着夜明珠与特殊的镜子，光芒四溢，温和而不刺眼。
殿内拜访着诸多椅子，正中间是一把大大的太师椅，其他各处点缀这各种绿植。
在门梁上，还挂着两个鸟笼，里面各有一只乌鸦，漆黑的眼睛正炯炯有神的盯着顾渊，安安静静，若不是时不时歪脖子，好似个雕塑。
顾渊扭头看向墙壁：“咦，小皮的画卷不见了。”
大鼎也是不见了。
“这里是发生了什么？难不成闻人先生当初是知道我要过来，特意将这里改造了一番，等着我的到来？”
在顾渊的打量中，一个懒散的青年人从一旁的侧门走了出来：“谁啊，这么晚还来？”
“你？是叫顾渊吧？大半夜不休息，不修炼，到处乱跑，怎么跑来这边了？”在顾渊惊讶的眼神中，来人和他打了个招呼。
顾渊急忙行礼道：“左丘前辈好。”
“免了免了，你是表哥的弟子，叫我左丘二叔好了。”这人正是左丘明，他大大咧咧的往太师椅上一躺，横七竖八的指着其他的椅子说道：“你也坐，随意点。”
拍了拍手：“来人啊，上茶。”
在他的叫声中，走出来十个美貌无比的侍女，她们有的端着茶水，有的拿着扇子，各自拿着服侍人的器物，扭动着腰肢走了出来。
“快坐啊。”左丘明又是笑眯眯的对着顾渊道。
随即这些美貌侍女来到他们身边，捏背揉腿，服侍着两人。
眼看五个侍女向他走来，顾渊急忙说道：“二叔，不用了，我不习惯这些。”
“啧，没意思，和表哥一样，假正经。”左丘明撇撇嘴，示意那五人消失。
随即在顾渊的注视下，那五个侍女消失不见。
“后不后悔？”左丘明又是歪嘴邪笑道。
顾渊摇摇头道：“先生说您已经回承天府了，可怎么现在还在这？莫非是已经来回往返一趟了？”
“哪可能那么快？”左丘明享受着侍女们的服侍，哼哼道：“我也跟就还没走呢，现在我可是把妖魔、太素宗、神朝都得罪死了，除了个真武宗的跑的快，没遇见我，其他几家都是恨不得把我生吞活扒了，我哪里可能现在出去给他们送死啊。”
顾渊吃了一惊：“那豫章城的四万百姓呢？”
“哦~原来是担心你老乡啊，放心，我把他们都收进画里了，整整画了一天呢，等过段时间，再乱起来，我就偷偷摸摸回去，你放心，有六棱象耳瓶在画里呢，他们不会有事的。”
左丘明看着顾渊，语气变得郑重了许多：“左丘家虽然不是什么名气很大的家族或者宗门，但也是历史悠久，可做不出出卖同胞之事。”
顾渊点点头：“二叔，你那日好久来和鱼罗、还有神朝的供奉说了什么，让他们退去了？”
“其实什么都没说，就说我们只想用它对抗南海洋人，无心争霸，顺便我把那个倒霉皇子修了一下，那供奉变走了。”
“至于鱼罗，那就更好糊弄了，我先把他打了一顿，然后告诉他我们会帮助掳颅突破，顺便保证不会站在神朝那边。”
他打了个哈欠，似乎很是舒适：“其实归根结底还是实力拉，只要我够强，他们总要答应。”
“况且，六棱象耳瓶早就答应跟我走了。”
“什么？”顾渊吃了一惊：“那为什么会到现在才？”
“因为要走的前提是接受完一整道传承，去年我才拿到完整的画道，顺便我也想才传播些传承出去，方便收割啊。”
顾渊点点头，突然问道：“二叔，现在豫章城...有结果了吗？”
左丘明稍微坐起了些，示意侍女退去：“结果啊，太素宗赢了，但也没赢多少。”
“啊？”顾渊有些迷茫。
“太素宗、太清宗、太玄宗，这三家并称为三清道门，同气连枝，但基本上每百年只会有一家面世，另外两家闭关修炼，但因为这事，这一次，太清宗也被弄出来了，虽然打赢了，但是太素宗可能要回去睡觉了。”左丘明略微有些严肃的说道。
“不过，太清宗可比太素宗要执拗的多，我们也被他们记下了，估计表哥也是要准备跑路了，大概率是要回承天府了。”
“什么？”顾渊大吃一惊，“可是先生不是有心经...”
“表哥弄这心经已经有近百年了，却是一直没有出世，除了他以外，也有人试着修炼，但却是失败了，之后甚至连敢验证的人选都没有了，他急切的收了你，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需要你成功来证明，这经文真的可以保护仙人。”
“而太清宗，是出了名的爱钻牛角尖，怕是会....”他叹了口气。
顾渊说道；“原来如此，但我在筑基时用过了，效果挺好。”
左丘明瞟了眼：“能有多好，三息？四息？像我这样的绝世天骄，当初筑基时也就坚持了差不多五息，而放眼天下，能跟我比的最多不过十来个，顾渊啊，你要谦虚，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顾渊点头道：“二叔教导的是，顾渊一定小心谨慎，谦虚修行。”
左丘明满意的点点头。
眼看过了许久，顾渊站起身告辞道：“叨唠二叔这么久，真是失礼了，顾渊告辞了。”
左丘明重新躺了下去：“去吧去吧，对了，表哥为了你那画，特意给你在镇子最那头，弄了个凤来楼，夜里也不关门，你可以去看看。”他懒洋洋的向着左手边指了指。
顾渊连连称是。
走出屋门时，耳边又传来左丘明的传声：“咳咳，你那画法，也挺太有趣的，有空，可以来我这，我们互相探讨下画功。”
顾渊笑着向典当铺行了个礼，随即向着左丘明只是的方向走了过去。
“凤来楼...凤来楼，这名字听着就有意思。”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意思。”
顾渊念着凤来楼这名字，顺着街道缓缓走，最终在一处三层小楼前停住。
“我去...还真是啊。”
与顾渊的猜想一样，这个凤来楼果然是个青楼。
之前万人屠说画卷卖疯了的时候，闻人圭璋曾经说过要给顾渊找灵感。
只是没想到，居然还正在仙游镇内搞了这么一出。
顾渊咽了下口水，略有些忐忑的走了进去。
（感谢糊涂的月票。）
（抱歉这两天太忙了。）
第九十七章 第三层
生平第一次逛春楼，顾渊还是很忐忑的。
犹豫了许久，他鼓足勇气，踏入了其中。
“让我来看看闻人先生给我准备的灵感发源地究竟是什么样？”怀抱着这样的心情，顾渊走入这座春楼之中。
出乎他的意料，这座凤来楼意外的正经。
似乎是因为宵禁的原因，整个凤来楼内一个客人都没有，格外寂静，甚至安静到了让顾渊有些心发慌的地步。
顾渊轻着脚入其中，低声喊道：“东家？东家？”
喊了几声无人回应，顾渊的声音也是逐渐大了起来：“有人吗？”
“有人吗？”
一边叫喊着，一边打量这凤来楼的第一层。
看起来倒是有些像梨园戏台。
最前面的是个大舞台，此刻红色的幕布垂了下俩，挡住了他的视线，舞台下，是一张张方方正正的木桌。
顾渊走在过道旁，突然注意到墙壁上都是画着形形色色的女子，身穿各式各样的服装，笑意盈盈，好似要从墙壁上走下来一样。
“这么看...意外有些惊悚。”顾渊看了一遍，心中默默说道，随即顺着楼梯，走到二楼。
一楼是大厅，二楼不出意外是雅间。
蓝色的丝帘垂下，将一个个房间个隔开，每个房间内，都是两张太师椅，一个小茶桌。
与一楼不同的是，二楼的墙壁上没有什么女子图画，而是摆出了些许屏风。
屏风上也是各式各样的女子，只是相较于一楼的女子画像，衣着服饰更为特殊，甚至出现了洋人的服饰。
顾渊在二楼走了一圈，还是没人招待。
“难不成这凤来楼的店家在三楼愉悦运动吗？”顾渊看着三楼的楼梯，又回头看了眼二楼。
“真是有些渗人，尤其是回头看，感觉这些屏风上的女子好像活过来，也在扭头看我一样。”
低估了一句，走上了三层。
“嗯？”
上来之前，顾渊本以为三楼会是供人留宿歇息的房间，可是万万没想到，三楼居然是酒楼的配置。
就像是北方凡俗的酒楼一般，低矮的桌子，脱靴而上的座位，正中间是一片空地，不知道是打算放什么，被桌子包围在正中间。
顾渊一边喊着有没有人，一边仔细打量这三层的装饰。
“什么都没有，连女子画像都没有，可真是太好了。”
“站在一楼和二楼，好像在鬼屋一样，真是瘆得慌。”在三楼晃荡了几圈，实在是没什么东西，顾渊摸摸头：“就这样？难不成闻人先生是打算用画出的女子招揽客人？”
这里的客人可都是妖魔啊，指不定还是什么曾经做过腥风血雨大事的大魔头，想想看掳颅和阴娥娘娘进攻豫章那一夜看见的妖魔，它们可是在镇妖司里看派对，吃的可都是人啊。
你这办个春楼还用画的女子，怕是一个客人都留不住啊。
最次也要早点女妖魔啊。
顾渊嘀咕了几句，有些失望。
第一次逛春楼居然是这样的结局，实在是丧气。
本以为能遇到什么好事来着。
结果就这。
顾渊转身，打算离开。
但刚刚走到娄底，打算下去，身后就传来了招呼的声音：“客人莫走！”
“嗯？谁？”顾渊立刻转过身，紧张的看向身后。
只见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个蒙着面纱的白衣女子，这女子扎着高高的百合髻，面带白纱，只露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声白衣一丝异色都没有，此刻站在他的身后弯腰作揖。
“欢迎客人光临凤来楼，小女晚来片刻，还请客人见谅。”女子的声音很是清脆。
顾渊却是没有放松警惕：“你是什么人？是这凤来楼的东家？”
这女子看不出信息，要么是境界在化神之上的仙人，要么压根就不是生灵修士。
显而易见，她是后者。
女子起身微微一笑，虽然看不见面容，但一双秋水眸子也是弯弯好似月牙：“小女名曰陆诗媗，乃是这凤来楼的器灵，勉强也算是风来楼的主人，当然，算不上东家。”
她轻声说道：“这凤来楼的东家，只能是桃馥大人。”
桃馥？不是闻人圭璋？
顾渊心也是放下了。他问道：“这里是怎么回事？你说你是凤来楼的器灵，那这凤来楼也是个法宝？”
陆诗媗回答道：“客人说的极是，这凤来楼乃是前段时间桃馥大人才炼制出的法宝，桃馥大人吩咐小女担当器灵，同时为第三层楼的客人服务。”
“服务？”顾渊有些想歪了。
“能来到三楼的，按照桃馥大人的要求，必定是心性高洁的文人雅士，就如同闻人先生一样，小女此前也是大户人家的女子，对于琴棋书画略通一二，因此桃馥大人才让小女呆在第三层。”陆诗媗温柔的解释道。
可我好像不是心性高洁的文人雅士。
顾渊在心中说道。
好似听到了顾渊的心里话，陆诗媗又是微微一笑道：“当然，拥有蟠龙鳞的客人，也可以到达三层，而且是最为尊贵的客人，因此小女才急忙出来相见。”
顾渊道：“原来如此。”
又是撇嘴道：“这凤来楼，晚上不营业吗？”
陆诗媗笑道：“如今除了些闻人先生与左丘先生画出的女子，连个女妖女魔女鬼都没有，其他修士只是来看个新鲜便是回去了，哪还会过来？”
“况且他们也进不了这三层，自然是不愿意再来了。”
顾渊表示理解，不过他还是有些好奇的问道：“这些画出的女子不能...嗯...就是这个那个的吗？”
陆诗媗听到这个问题，也是有些羞涩的说道：“不能。”
顾渊点点头，当下想要告辞离去，却是被陆诗媗挽留：“顾渊公子，既然来了三楼，不妨在这里坐一坐，小女子精通琴棋书画，尤其是琴法，自从被桃馥大人收留了之后，也是经常得到闻人先生还有许多琴艺大家称赞。”
“这凤来楼据说是为了公子所建造，不妨公子就留在此处，听听小女的琴声，一起谈谈心如何？”陆诗媗主动邀请道。
顾渊看了看窗子，天色似乎也快要亮了，便不再推迟，欣然答应。
他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只见陆诗媗伸出雪白的手掌一挥，这楼顶上便是垂下树枝柳条，在空地上结出座椅，陆诗媗又是端出酒水，为顾渊倒好，笑道：“还请顾公子见谅，这三楼没有侍女，当然若是公子需要，小女也是可以从二楼招来一个画女。”
顾渊连连摆手，随即便是看见她不知从袖中取出一张古琴，摆在那刚结出的桌子上。
“请顾公子见笑了。”
她落落大方的坐下，将宽宽的袖子卷好夹起，露出两只雪白的小手，在琴弦上跳动。
虽然顾渊对于音律是一窍不通，但却也是沉浸在了陆诗媗的琴声中。
她的琴艺确实是了不得，高昂婉转，仿若黄鹂百灵交相歌唱，清泉流水汩汩而来。
一曲终了，顾渊竟然是不知不觉的喝完了一整壶酒。
“真是美妙至极，陆姑娘的琴声，当真是天下无双。”顾渊居然是喝醉了，他面色有些酣红，拍手鼓掌叫好。
陆诗媗起身走到顾渊身前，又是取出一壶酒替换掉他身前的空酒壶：“顾公子谬赞了。”
接着重新走回古琴旁：“再请公子品鉴一二。”
又是一首与刚刚截然不同的曲子，婉转至极，琴声中透露出万般忧伤，直令人肝肠寸断。
顾渊听完后，也是心中感慨至极：“这琴声，真是声入人心，让顾某都是感觉...唉。”
他叹息一声，却是发现陆诗媗居然是低着头，正轻轻以衣角擦拭着眼睛，急忙说道：“陆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陆诗媗抬起头，眼睛已经是红了：“顾公子见笑了，只是想起了小女子的身世，这首曲子实在是太...”
“你的身世？”想起她最开始自我介绍说是被桃馥任命为器灵，当下也是心中好奇的问道：“陆姑娘，你的身世？”
陆诗媗又是擦了擦自己的眼角，白纱微微泛起些弧度，面容藏在面巾之后凄惨一笑道：“顾公子，若是不嫌弃，直接称呼小女为诗媗。”
“实不相瞒公子，小女乃是曾经的蓉城陆氏的嫡女，只是陆氏惹怒了如今的神都皇室，被灭门了。”
蓉城是川蜀一带的首府，类似于神都，但地位更加重要，自古以来便有人间天府的盛誉美名。
顾渊有些好奇的问道：“蓉城陆氏？被灭门？诗媗可否详细说说？”
此刻他有些醉意上头，也就顺着陆诗媗的话说了。
陆诗媗可怜兮兮的看了眼顾渊，低声说道；“蓉城陆氏乃是蓉城的老家族，在蓉城有四百年历史，是从前朝青花天朝开始便一直存在的家族，家族有母经大册《芙蓉青云真经》与《九莲造化真经》。”
听到《九莲造化真经》，顾渊的醉意消散了许多，精神也是起来了。
但还不等他发问，陆诗媗便是主动说道：“家族中的《九莲造化真经》也是残缺不全，只有从引气到元丹这几个部分，因此家族一直在寻找剩下的部分，最终是找到了化神与道果这两境界的经文，可万万没想到...”
说到这里，她眼眶又是红了：“可万万吗没想到，却是惹出了大祸，神朝派人来索取，暗地里还要灭杀我们陆氏满门。”
她看向顾渊，漆黑的眸子里波光闪动：“公子可想看看我的脸？”
顾渊愣了愣，最终点了点头。
陆诗媗轻轻摘下面纱，露出了她的脸，顾渊倒抽一口凉气。
她此前露出的眸子当真是极其好看，露出的其他五官也是秀美至极，挺立的鼻梁，樱桃小口，白皙的皮肤...可是一切却被三道巨大的血痕毁掉了。
三道狰狞的巨大伤口从下巴起，划向两侧脸颊，血肉翻出，破坏了原本的美丽。
看着顾渊这个表情，陆诗媗又是潸然泪下，她又是系上面纱：“小女子身前没有修行，那一页，神朝来灭门，为了免遭侮辱，不得不以剪刀毁去面容。”
“陆氏满门无一活口，所幸诗媗毁去面容，尸体才没遭到他们的侮辱。”
顾渊安慰道：“陆姑娘放心，天道在上，善恶有报。”
陆诗媗又是看了他一眼，突然道：“顾公子，诗媗心知您即将入京，想求您一件事，为了报答您，诗媗愿意告知您九莲真经化神与道果两境界的经文在何处。”
顾渊吃了一惊：“这两部分经文，没被神朝夺走？”
“没有。”陆诗媗说道：“家父早已防着了，所以未曾透露出信息，如今，这世上除了诗媗，没人知晓在何处。”
“闻人先生和桃馥大人也不知道？”
“诗媗曾经想告知他们，但他们两位却是拒绝了，似乎是学习了其他经文，对九莲经没有什么兴趣。”
顾渊心中盘算了一会，问道：“诗媗是想要顾某做什么？”
她哀怨道：“顾公子放心，诗媗也不是不知天高地厚之人。”
她声音低沉，缓缓起身走到顾渊身旁，附身附耳低声说了几句话。
顾渊听完后一愣：“就这？”
“如此简单？”
陆诗媗说道：“就是如此之事，还望公子相助。”
“既然如此，那顾某定然鼎力相助。”顾渊答应道。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陆诗媗欣喜万分，眼眶又红了，连连道谢。
顾渊一边挥手，一边起身：“既然如此，那顾渊就此告辞了。”
“天色已经亮了，这一夜，便是多谢诗媗的招待了。”顾渊说道，随即在陆诗媗的恭送下，走下三楼，走出凤来楼。
来到街上的瞬间，一股微风吹过，晚秋时节，已是有些寒意了，顾渊身子一抖，酒气醉意也是消散了。
脑袋瞬间清醒了。
“刚刚...”
他回身看了看这凤来楼的三层，一股冷意涌上心头：“这陆诗媗是故意把我灌醉了，又用了音律法术之类感染了我，让我答应了她？”
想起自己在三鹿轻轻松松的便是酔了，更是轻而易举的被琴声感染，他心头涌起一丝不悦。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既然答应了，我自然会做到，但你用这样的手段，真不怕我秋后算账吗？”
他回头定定看着三楼。
“清醒了？美人计香不香？”一句略有些调侃额声音响起。
第九十八章 钱财如流水
闻人圭璋不知何时来了，站在街道对面，沐浴朝阳，整个人散发着蒙蒙金光。
看到顾渊看来，他又是笑着说道：“怎么？在仙游镇太过放松了？这么简单的美人计都是上当了？”
“还是被她说的《九莲造化真经》消息迷住了眼？”
顾渊苦笑道：“先生莫要再取笑我了，一时太过大意了，不过她提的请求也不是太麻烦，相比之下，也没什么困难，答应了也没什么。”
闻人圭璋微微一笑，意有所指道：“难于不难，可别根据自己的臆想来判断啊，听起来简单，或许到了神都，做起来会比等天还难呢。”
顾渊看着闻人圭璋的笑容，打了个冷颤：“先生莫要吓唬我。”
闻人圭璋又是笑笑，说道：“来吧，我刚刚给你想好了筑基段的修行路线，与我一同去书院吧。”
顾渊听到这，也是打起精神，急忙跟在闻人圭璋身后：“先生，筑基阶段的修行路线，可是指的精气与神通？”
闻人圭璋笑着点点头：“等到了书院再说，刚好还有你此前的稿费一并处理下。”
顾渊心头一阵激动，我就知道先生不会脏我稿费！
两人快速回到书院，一路上已经是出现了很多游荡的修士，各个都是满脸无聊的在街上闲逛，也没人能认出闻人圭璋，反而是有些修士认出了顾渊。
在一阵“这个就是画那个的那个顾渊，罗隐秀才的小弟子”的指指点点中，顾渊闷着头快速回到书院。
进了书院的门后，顾渊才松了口气，真是社会性死亡了，可恶的万人屠，下次得跟他要精神损失费了。
他看向不紧不慢的闻人圭璋，突然问道：“先生，修士们都不需要睡觉休息，为什么您还要在仙游镇内设下宵禁，强制他们夜间在房间内休息呢？”
“这个啊，虽然是不需要睡觉来恢复精神，但是保持普通人的作息，其实也是保护他们的人形不完全消逝，不会轻易堕落在怪物的一种手段啦。”
闻人圭璋说道：“虽然我也不是很在乎他们是否睡觉，但其实仙游镇保持宵禁，禁止他们夜里出来，真正的原因是为了其他学生。”
闻人圭璋非常坦然的承认道：“梁迎他们成为如今的样子其实只是意外，因此我一直通过各种手段，保证他们维持常人的休息、工作，防止他们恶化，为了给他们合适的环境，我才顺便弄了个宵禁。”
说到这里，他看了眼顾渊：“其实仙游镇的设立与存在，是出于一种迫不得已了，实在是做什么都要钱，所以我才弄了个类似安全屋一样的镇子，顺便收收钱，收收税，后来发现对于这群修士加以限制，逼迫它们按照常人的生活习惯在仙游镇过日子，对于梁迎她们来说也挺好，这才一直保持了下去。”
顾渊点点头：“原来是这样，那夜间空中那些霓裳玉带间的水是什么？”
“那个啊，只是简简单单普普通通的灵液罢了，没什么了不得的。”
说话间，已经是到达了那个亭子内，闻人圭璋坐下，取出个茶壶，示意顾渊煮点桃花茶。
在顾渊忙活的时候，他又是拿出了几张纸和个算盘，不知为何，只是看着这几样东西，顾渊心里一慌，手也是一抖，险些水都洒出来。
眼看顾渊把事情弄完，闻人圭璋才笑呵呵的把纸摆开。
“顾渊啊，虽然我们是嫡亲师徒，但是钱这方面，还是要算清楚。”闻人圭璋笑呵呵的说道，不知为何，顾渊看着他，只觉满脸的笑容上都是写着“我要宰你啦”。
“先生，您不会坑我吧？”顾渊有些结巴的问道。
“怎么可能？”闻人圭璋笑容一收，脸一沉。
“这个，我们先算稿费。”
算盘一推，闻人圭璋开始拨弄算盘，珠子哒哒响个不停，他身上原本出世的不凡气质也是被这个算盘声带走了。
事实证明，不管是平常多高雅的人，一旦碰上跟钱有关的东西，都会立刻俗起来。
闻人圭璋也是如此。
他快速的说道：“万人屠那边，给你分的稿费是七十四万玉劵，真是一笔巨款。”
他感叹一声，从袖子中取出个漆黑的袋子：“都在这里。”
顾渊刚想伸手去拿，手才刚抬起来，便看见那个钱袋子被闻人圭璋又是收起来了。
只见闻人圭璋把纸推到顾渊面前：“虽然是分给你这么多，但还要交一层税，还有为师我帮你去和万人屠谈判利益分成的一部分也在里面，也要分。”
看了眼，上面密密麻麻都是数字，有些头晕。
“要分多少？”顾渊抬起头，有些忐忑。
闻人圭璋微微一笑：“都在纸上写了，不过为师再给你报一下。”
“主要吧，先算税，这个稿费嘛，仙游镇的税可不低，就差不多十一万玉劵，具体的算法在纸上写了，因为太烦了，为师就不给你算了。”
十一万玉劵，顾渊脸一抽。
闻人圭璋继续笑嘻嘻的说道：“下面，是为师的分成，这个不多，扣完税只有六十三万玉劵，为师从里面抽六万三。”
顾渊又是脸一抽，不过算了一下，还有五十六万七千，心底还是好受了些。
虽然他也不知道玉劵可以去哪用，但是有总比没有好。
但闻人圭璋继续说道：“现在还有五十六万七千可以给你，不过吗...”
不过？
听见这两字，顾渊只觉屠刀又要落下了。
“你在仙游镇住了这么久，还有吃喝，修行的资源等等，虽然为师一开始是说会无限量供应的，但是你太能吃了，所以为师给你抹掉个七千零头，好吗？”
听到只是抹个零，顾渊长舒一口气：“那是自然，先生决定，顾渊自然别无二话。”
话毕，便是双眼反光的看着闻人圭璋，等着他掏钱。
但闻人圭璋却是又推了张纸过来：“先不急拿钱，你看看你筑基阶段的修行路线。”
嗯？
该不会还有什么幺蛾子吧？
顾渊有些狐疑的看了眼闻人圭璋，低头看向第二张纸。
“孽龙怨气，第一道。”
“叆叇（ai\dai）霭精，云仙镇六棱象耳瓶所得，三等精气，可修炼神通雾锁。”
“还需补足远距离进攻、近身作战、拼命、逃命四方面。”
“神通：混元天蛤，近身作战神通，需求混元之气。”
“神通：阴雷种魔，魔门手段，可从万人屠手中获得，需求精气为极阴，但修炼风险极大，对于地点要求极高。”
“神通：真武一剑—无我，或太素宗上清秘剑—舍身，需要精气纯阳精锐之气，亦或三清之气，此两项神通，为搏命神通。”
“神通：血魔大遁，或五行乾坤遁法，血魔大遁易得易学，精气要求不高，使用代价高昂，五行乾坤遁法藏于皇室与缘生寺之中，神秘莫测，极其难寻。”
“最后一项神通，考虑三清之气亦或鸿蒙紫气等，叆叇霭精品质不高，若求仙基，需要弥补。”
顾渊看完后，看向万人屠，他不知在想些什么，在拨弄着算盘。
“先生，这就是我的修行路径？”
闻人圭璋点点头：“是啊，其实筑基的神通，大抵都是考虑均衡，没有明显弱点，考虑到你这龙化手段还有叆叇霭精的雾锁压制，你只需要考虑遇到无法近身的情况。”
“当然，也并不是你只能修炼这七种神通，只是这七项神通，会随着你变强而不断蜕变，这纸上所写，只是为师的建议，甚至你也可以学那些剑修，筑基的七道精气神通，都是单纯无比的拔剑。”
顾渊有些好奇的问道：“先生，说实话，学生对于这个筑基的七道神通与其他神通有什么不同，不是很清楚。”
闻人圭璋想了想道：“你可曾学过洋人的语言？”
顾渊点点头。
“大抵就类似那样，那七道神通，对于你来说，像是本能，而其他的，你会需要时间来反应，来施法。”
“除此之外，你每次蜕变，这七道神通也会跟着蜕变，你对于它们的感悟，便是自然的造化加深。”
看到顾渊又是低头看向那纸张，闻人圭璋又是说道：“你也莫要太过迷信为师所写，事实上，为师在纸上写的，都是理想状态，上面的神通，都是各家的珍藏，所需的精气，更是世间罕见。”
“若是你有机会遇到其他珍贵精气，也可以改修其他，不必太过死板。”
顾渊点点头：“弟子省的。”
闻人圭璋满意的点点头：“这上面，混元天蛤、阴雷种魔都是好得到的，为师知道哪里有，从你这拿五十万玉劵，为你去取来这两项神通和精气，还有阴雷种魔的地点，为师也给你找一下。”
顾渊目瞪口呆，这就是一下划走了五十万玉劵？
自己一下就只有六万玉劵了？
看着顾渊的样子，闻人圭璋也好像有些不好意思道：“这个为师真的是拿去购买这些神通了，毕竟都是稀罕玩意，本来没有这批玉劵，都是给你准备的差一点的，万人屠分来之后，为师才给你换了顶层。”
说着又是咳嗽了一声：“那个，你之前和巫马嘉玉达成了口头合作，你也需要准备些诚意，这六万玉劵，你最好拿五万给他，看他有没有办法给你取到太素宗的秘法，精气都是不需要，你那上清葫芦可以产出。”
一下又扣了五万。
顾渊心里又是抽搐了一下，自己还没过手呢，就只剩下一万了。
看着闻人圭璋又是拨弄算盘，他急忙说道：“最后两项，一万玉劵不够吧。”
“那肯定不够啊，但有条件自然是要最好的，四道神通，够你修行一段时间了，为师帮你去打听打听，等以后的稿费到了再说。”闻人圭璋收起算盘，取出一个白色袋子：“里面是五万玉劵，你找机会交给巫马嘉玉，他现在还在豫章城，但应该待不了多久。”
又让顾渊取出仙游令，将一万玉劵放进去：“神都之内，玉劵是通用货币，你去了京城也可以用。”
“去京城？”
“是啊。”闻人圭璋说道：“你之前不是说了你的好友黄逊，要和韶仪公主成亲吗？”
“再加上你答应了那个陆诗媗，刚好一起去神都处理下吧。”
顾渊有些吃惊：“现在吗？”
“筹备几日吧，我再给准备些修炼的丹药，明日我带你去豫章城，你找个机会去找巫马嘉玉，之后，我会让桃馥与你一同去京城。”
“战斗永远是让你熟悉身体最好的方法，你若是想快点筑基，每次融合精气之后，便去找合适的对手斗法便是了，神都刚好也是修士最多的地方。”
顾渊迷惑道：“神都最多？不是川蜀吗？”
闻人圭璋指着茶水，示意茶水开了，让顾渊倒茶：“元丹之上，川蜀一带较多，毕竟都是能开宗立派当主子了，但不到元丹，自然还是聚集在神都，他们虽然不敢入城，但神都一带，直隶一片，还是有许多修士的。”
“学生受教了。”顾渊一边说着，一边倒下茶水。
“筑基境界的修行，莫要着急，这一阶段，是万丈高楼的地基，就算斗法，也别太过频繁，我会给你配置上丹药，你与桃馥前去神都，一切以你为主，桃馥只是你的护法者。”
“是。”
喝完早茶，万人圭璋示意顾渊退去：“去休息吧，记得按时上早课，你已经旷了很久的课了，记得交一千玉劵的罚款。”
顾渊：“什么罚款？”
“旷课自然要有处罚。”
“可过去？”
“过去没人旷课，只有你。”
顾渊：.......
“这一万玉劵估计也是保不住了。”
他苦笑一声，起身告退。
“罚款记得交给桃馥。”闻人圭璋叮嘱道。
“是。”顾渊有气无力的应和道，走向不远处做早课的教师。
桃馥已经到了，穿着一袭青袍站在门口，等着顾渊：“先生给你留了多少？”
“九千。”极其肉痛的交出一千玉劵，顾渊走向座位。
刚刚坐好，安慰了自己一句钱财如流水，钱就是拿来用的，不用钱就等于没有钱，心里好受一点后，便听见桃馥的怒吼：“从根、从刚，你们两喝酒误课，昨日还旷课，罚你们扫十天院子！”
顾渊：“？？？不是罚款的吗？”
第九十九章 离开
空荡荡的豫章城内，闻人圭璋带着顾渊走向原本府衙的所在地。
“等会你找个机会去找巫马嘉玉，他现在想必很烦恼，玉劵这种东西，其实对于他这样的太素宗弟子来说并没有什么用，但你此刻给不了其他，只能先用玉劵表示你对他的重视。”闻人圭璋站在府衙门口对顾渊说道。
“是。”顾渊一口答应，随即跟着闻人圭璋进入府衙。
府衙之内倒是颇为热闹，相比较于外面，简直可以说是两个样子。
闻人圭璋熟门熟路，走过一个个廊道，最终来到公羊德灵的面前。
他似乎来此多次了，与公羊德灵也是打过多次交道了。
“闻人圭璋，你总算来了。”眼见闻人圭璋现身，坐在椅子上的公羊德灵立刻起身，声音中压抑着怒气。
闻人圭璋微微一笑：“公羊兄，来的早可不如来的好啊。”
“哦？”
“顾渊，来。”闻人圭璋招手示意顾渊走到他们身前，“公羊兄，我这弟子，刚刚筑基，坚持了七息，如何？”
公羊德灵呼吸加重了几分，看向顾渊的眼神也是由不善转为狂热：“七息，七息，太好了。”
说着说着，从袖子中取出一块玉石所制的白色镜子，镜面对着顾渊：“看着，别眨眼。”
顾渊斜眼看见闻人圭璋点头，之后才照着做。
这镜子中居然没有顾渊的倒影，只能看见一双眼睛。
他注视着镜子中的眼睛，感觉好像整个人都要钻进镜子一般，一息、两息、三息......
时间一息一息流逝，顾渊也是逐渐沉没在镜子中，好像进入了一个充满诱惑香气的迷人隧道。
闻人圭璋默默数了七息将到后，取出把扇子，突然一展，一阵无形波动展开，顾渊眉心一下刺痛，整个人清醒了过来，只见镜中留下了自己的倒影。
“这？”他扭头看了眼闻人圭璋，只见闻人圭璋面无表情，扇着扇子，注视着公羊德灵。
公羊德灵面部表情有些呆滞，好像被催眠了一般。
“哈哈，果然是七息。”就在这时，公羊德灵表情逐渐生动起来，他哈哈大笑，“闻人兄，既然这心经有了效果，我必定竭尽全力推动宗门与你的合作。”
闻人圭璋也是笑了：“既然如此，那就麻烦公羊兄了。”
说着给顾渊使了个眼色：“顾渊，你出去在豫章城里逛逛，为师和公羊尊者有要事商量。”
顾渊急忙行礼：“是。”
倒退着离开房间，将房门关紧后，他急忙离开府衙。
“该去哪里找巫马嘉玉呢？”
“先回书肆看看吧，上次好像和他说了可以在那留书信的。”
想起自己曾经和巫马嘉玉交代过书肆，顾渊快步走向书肆。
这个豫章城空空荡荡，寂静无比，走了许久，只是碰到个修士，似乎是太素宗的弟子，也是一样行色匆匆。
回到书肆，走到井旁，找了一遭，找到了一块颜色与众不同的砖块，伸手按了按，果然是松动的，拔出砖头，顾渊看到了一张兽皮。
“果然是巫马嘉玉的留言。”
顾渊打开一看吗，上面的话寥寥无几，只是写道他最近一段时间，一人住在豫章城最北边的一家富商宅府内，要求顾渊速速去找他。
把石头插了回去，随手把羊皮碾碎，顾渊离开了书肆。
出乎顾渊的意料，巫马嘉玉虽然住在一个奢华巨大的府邸上，但他居然住在了门房的房间内。
“你总算来了。”看见顾渊出现，巫马嘉玉面色惨白无比的说道。
“你这脸色是怎么回事？”顾渊看见巫马嘉玉这样子，也是十分惊讶。
“咳。”巫马嘉玉站起身，嘴角便是溢出一丝血，“码头那任务失败，那群家伙都死了，受罚了，没什么大问题。”
顾渊点点头，从怀中取出黑色布袋：“这里是五万玉劵，给你的。”
“算是我的诚意，免得你以为...”
巫马嘉玉掂量了一下，将黑色袋子收了起来：“这个东西不够，你说你能代表仙游镇，我需要你们弄死公羊德灵。”
顾渊：“...你倒是真的敢说。”
“做不到吗？”
“为什么啊？那可是个元丹大修士，还是个身份地位比较高的。”顾渊有些头疼，虽然上次巫马嘉玉一声不吭就杀了一地的同门，展现了狠人本色，可这次居然张嘴就要公羊德灵的命。
巫马嘉玉嘴角又是溢出一丝血，他默默擦掉：“最近宗门的行动除了豫章城之外，都失败了，太清宗更是提前出世，宗门必须要给出一个交代。”
“所以呢？这和你要公羊德灵的命有什么关系？他应该是太素宗在这里的最高指挥吧，应该他来担责任吧？”
顾渊迷惑不解。
巫马嘉玉面上浮出一抹狠厉之色：“上次杀那群人的时候，有部分残尸居然被他找到了，他从尸体上看出了我的玄阴剑气。”
“所以你才会住在这种地方。”
顾渊点点头，表示自己懂了：“我还以为你是在闭关修炼，你这伤口，也是公羊德灵弄的？”
巫马嘉玉说道：“是，这老东西怕我叛宗逃跑，又是决定了要我作为内鬼，承担这次失利的罪名，所以将我打成重伤，在我体内种下了不知什么东西。”
“现在我这伤势无法痊愈，稍微运动一二便是五脏六腑动乱，剧痛无比。”
他看着顾渊：“若是你再不来，我可能就要把你供出去了。”
顾渊从怀中取出一朵桃花：“给，这个东西你吃过，有疗伤的作用，你看看...”
巫马嘉玉接过，随手把桃花收了起来：“我这伤势不能好，至少在你弄死公羊德灵前不行。”
顾渊苦笑一声：“好，我回去问问先生。”
“不是问问，是必须要成，不然你我都会死，仙游镇看着强大，罗隐秀才也是个化神修士，可在太素宗面前，只是条强壮点的狗。”
巫马嘉玉说话很是难听。
顾渊也是不说了，转移话题道：“我需要太素宗的秘法，类似真武宗的无我之剑那种。”
“若是我能渡过这次危机，活着回到宗门，我可以兑换，让你感受一次。”怕顾渊不懂，巫马嘉玉解释道：“宗门的秘法需要用功勋兑换，每次兑换可以感悟两次，但也只有这么两次，所以我也只能给你一次机会。”
“好。”顾渊答应下来，便是直接离开了。
他要回府衙去找闻人圭璋，将这边的事说清楚。
情况比他想的要麻烦多了，刚刚与公羊德灵见面的情况来说，显然闻人圭璋与公羊德灵有什么合作。
当真是不管计划的如何完美，意外总会出现。
回到府衙，前去寻找闻人圭璋时，顾渊却是看见了个熟人。
[束珠玉]
[寿二十九]
[道化度：29%]
[《太乙勾离录》]
[引气后期]
[掳颅魔气寄生]
束珠玉消瘦了许多，看起来与巫马嘉玉相似，整个人面无血色，好似个女鬼。
“也不知掳颅这魔气寄生是什么意思？上次见面似乎就有了这个，居然藏了这么久吗？”
顾渊没有佯装没有看见她，与她擦肩而过。
“若是要杀公羊德灵，或许可以嫁祸给掳颅？”一个危险的想法闪过。
“算了算了，还是看看先生怎么说吧，其实最简单的法子，是弄死巫马嘉玉。”
“考虑刚刚公羊德灵得知这心经有用的样子，我觉得若是他知道下黑手的与仙游镇有关，或许公羊德灵会主动弄死巫马嘉玉。”
带着各种乱想，他回到房门前，等着闻人圭璋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嘎吱”一声后一阵爽朗的笑声传出，闻人圭璋和公羊德灵两人都是面带笑容，显然相处的十分融洽，交流的也是很舒适。
“顾渊，你回来啦？”
“是啊，先生，豫章城没什么大变化，只是我家的水井又漏了。”
公羊德灵听到两人说话，插嘴道：“原来闻人兄你这得意弟子是豫章人啊，既然如此，你让他留个地址下来，我吩咐下去，让他们把那地方给他留着。”
闻人圭璋笑呵呵：“那就多谢公羊兄了。”
两人又是说了许多废话，这才告别离去。
一路上顾渊没有说话，直到出了豫章，他才把巫马嘉玉的事告知闻人圭璋。
“这样吗？”闻人圭璋皱起了眉头，“倒是有些麻烦。”
“先生，很难吗？”看到闻人圭璋的脸色，顾渊提议道：“其实，不一定要杀公羊德灵，也可以杀巫马嘉玉啊，那应该很简单。”
闻人圭璋看了眼顾渊，摇了摇头：“巫马嘉玉被单独扔在那，公羊德灵必然做了手段，一旦动手，必然暴露。”
“反而是杀公羊德灵，或许是个好机会。”
“我们抓住这个机会，把巫马嘉玉顺势往上推一推，收获的或许会比公羊德灵更高。”闻人圭璋沉思后说道。
“往上推？”
“巫马嘉玉是不是之前说过，公羊德灵想让他改姓，加入他这一脉？”
“是啊。”
闻人圭璋点点头：“那就从这下手，先给他一个公羊一脉的身份，再让公羊德灵去死，让巫马嘉玉继承。”
“可是先生，公羊德灵现在正在怀疑...”
“公羊德灵很弱。”闻人圭璋打断说道。
顾渊突然想起了束珠玉，急忙将束珠玉和掳颅的事也说出来了。
“你是说，掳颅控制了太素宗的一个女弟子？”
“是的，先生，那个女子是我见到的第一个太素宗的修士，记忆颇深，再加上我与掳颅也是打过几次交道，因此一下便是感觉到了。”
“那更好，掳颅他们并没有离开，其实还一直藏在豫章府境内，刚好可以嫁祸给他们。”
闻人圭璋看了眼顾渊道：“等会你回去仙游证，写封信给巫马嘉玉，告知他公羊德灵会死，他该如何做。”
“事不宜迟，你回去之后便写，今夜我便会再次偷偷进入豫章府，尽量在太清宗到来之前解决掉一切问题。”
顾渊连连点头。
.......
是夜，闻人圭璋带着桃馥，两人悄悄离开了仙游镇。
大约三个时辰后，便是悄悄回来了。
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太阳照旧升起，仙游镇仍然无比的平和，闻人圭璋还是与以往一样，温和的给众人讲课，桃馥也与以往一样，静静的站在最后面，扫视着众人。
直到豫章城方向一道剑气冲天而起，将天空斩成两半。
“好了，下课了，都回去吧，莫要忘记读书。”
闻人圭璋放下书，温和说道。
在梁迎一群人欢呼雀跃的离开后，顾渊走向闻人圭璋，低声问道：“先生？”
闻人圭璋点点头：“一切安好，不过一切与你无关，你且去收拾收拾行李，准备与桃馥一同前往京城吧，这边的事，都是掳颅做的，你可明白？”
顾渊表示明白后，起身离去。
一切都很突然，闻人圭璋似乎也很着急，顾渊才刚简简单单的收拾好东西，便看见桃馥已经站在门口了。
“该走了。”
桃馥穿的是男装，很罕见的把头发也束了起来，若是再拿一把剑，简直好似那一夜风姿飒然的剑仙易玄。
“为什么这么着急？”顾渊问道。
桃馥只是笑笑，却是没有回答。
他和桃馥走到镇门口，一辆马车已是准备就绪，拉马车的是只背生双翼的妖兽豹子。
桃馥一马当先，率先钻进马车内。
顾渊又是回身看了眼仙游镇，才慢吞吞的爬上马车。
他没有钻进马车内，而是抓着缰绳就坐在了外面：“走吧。”
妖豹听懂了他的话，缓缓起行，巨大翅膀伸展开来，足有两丈，扑腾了几下，狂风聚集而来，拖着马车飞向空中。
在空中，顾渊再次低头看了眼仙游镇，他自来到这个世界，其实这里才是他呆了最久的地方。
豹子似乎感觉到了他的不舍，低低的在上空盘旋了两圈后才向北方前进。
等到已经离开了豫章境，他才再次问道。
“桃馥大人，为何我们这么着急离去？”
“可是仙游镇会有什么麻烦，并且这麻烦与我有关？”
“是昨夜，巫马嘉玉那处出事了？”
第一百章 一元镇
妖豹在云间翱翔，巨大的双翼偶尔挥动，漆黑的车厢好似个黑盒子，稳稳的浮在空中，没有一丝晃动。
桃馥并没有回答顾渊。
他的问题石沉大海，只有冷风不断拍打在他的脸上。
“桃馥大人？”他又是出声喊道。
“难道在车厢里面睡着了？”
还是没有回答。
这种情况下，顾渊也是不再发问了，只是默默闭上眼睛，开始了修炼。
不知过了多久，阳光逐渐变的炽热了起来。
妖豹缓缓落下，停在了一处山谷内湖泊旁，巨大的翅膀蜷缩起来，缓缓收入身体中，消失不见。
顾渊看着妖豹问道：“豹子哥，为何停下了？此处是何处？难不成到了直隶？”
他很是疑惑，豫章到神都大约有一千二百公里之遥，即便是飞行，也不太可能这么短时间到达神都附近的直隶吧？
妖豹有些无奈的嗷呜了两声，尾巴也是不断盘旋挥舞，他身后的车厢门打开了，桃馥的声音传出：“顾渊，下去歇息会，你自己找些食物填填肚子。”
“啊？可我不饿啊。”筑基阶段的修士，对于凡俗的食物已经没有什么需求了，除非是有口舌之癖，不然服用丹药、吐纳灵气即可。
顾渊不太明白，难不成桃馥和这妖豹想要吃东西？
桃馥从车厢内钻出，看着顾渊道：“保持凡人的生活习惯，对你来说，是件好事。”
她从马车上跳下，伸了个懒腰，挥手解开妖豹身上的束缚，妖豹抖了抖身子，扑腾一声钻进一旁的湖中，在湖水中打起了滚，似乎在溪水，湖面上白浪翻滚，黑色的豹子好像只巨大的黑鱼，不断钻出又潜下，向着湖中央游去。
桃馥挑了个干净的石头坐下，看着顾渊还是站在那一动不动，再次出声催促道：“赶紧找些食物，钓鱼、打猎，抓些兔子、野鸡、野猪什么的都行，弄熟了把肚子填饱，然后赶紧上路，今夜要到直隶，时间还是有些赶的。”
顾渊只好无奈的应承下，看着水面翻涌的湖泊，走向了一旁的树林。
“希望有些小动物吧。”
过了半晌，他提着两只收拾好的兔子，扛着一摞枯柴回来了。
看着桃馥还是坐在那，眼睛也是闭上了，好似又睡在了，也是默不作声，默默离远一点，点燃了木柴，将兔子随便插起来，放在火上烤起来了。
直到兔子已经被烤成焦黄色，一滴滴油脂从肉中被烘了出来，他才又取出些盐巴洒了上去。
“桃馥大人，您请。”
桃馥不知何时醒了，站在他的身后。
“这兔子和盐巴哪来的？你今天难道还有闲心带这些？”桃馥摆手拒绝，好奇问道。
看到桃馥不要，顾渊熄灭火堆，抓起一只兔子，撕下一只金灿灿的兔腿：“那片树林里有几户人家，我拿银元买的，这些兔子还是他们家养的，收拾好了我才拿回来。”
“嘶！有些难吃。”一口咬下，并不好吃，反而有些无味，盐巴的味道并没有尝出来。
桃馥点点头。
一片水浪袭来，黑色的豹子从水里钻了出来，似乎是玩够了，抖了抖一身的水珠子，凑了过来。
顾渊这才注意到，这只黑豹的眼睛竟如同琉璃一般熠熠生辉，清澈透明，眼看这黑豹好似很垂涎这兔子肉，他急忙把另一只兔子扔了过去，豹子一口咬住，嚼都不嚼就吞了下去。
看着豹子还在舔舌头，顾渊瞟了眼桃馥，又将手里的兔子撕下一半，扔了过去。
一人一豹快速解决战斗后，桃馥便催促道：“好了好了，赶紧启程吧。”迫不及待的钻进马车：“等到了晚上，若是还没到直隶，你自己记得让小黑下去找东西吃，每天定时定点吃饭。”
“是。”顾渊无奈附和道，看着豹子自觉再次套上缰绳，再次起行。
“豹子哥，你飞快点，早点到直隶，早知道要按时吃饭，我就准备干粮了，自己弄的真是太难吃了。”
顾渊对着黑豹诉苦，黑豹发出一声长长的嗷呜声，如同回应，随即翅膀突然快速扇动几下，速度加快了许多。
感受着气流铺面，顾渊再次闭上眼，开始了修炼之旅。
这次的速度真的快了许多，太阳尚未落下，月亮只是露出个形状，便是到了直隶附近。
黑豹浑身都是汗液，扑腾着翅膀停在一个山头，山脚下，便是一个小村庄，也就是它送顾渊和桃馥这一路的终点，再往前，就不能走空路了，不然指不定就有什么人来个飞剑射妖豹。
桃馥钻出马车，看着黑豹喘着粗气，浑身都是闪着夕阳余光的汗水，不由有些无语：“就因为吃了他一只兔子，你就这么卖力，也不怕把自己累死。”
黑豹的豹子脸上浮出一抹人一样的憨笑，又是嗷呜嗷呜几句，桃馥没好气的挥手打断：“你这个样子，哪里还能回去，万一遇到什么危险，跑都没力气跑。”
顾渊想了想，取出一朵桃花：“豹子哥，给，补补吧。”
黑豹眼睛射出一抹垂涎的光芒，不争气的泪水从嘴角留下，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桃馥的神色，没有张嘴。
桃馥看到豹子这个表情：“吃吧吃吧，他给你的，没人管。”
话音刚落，豹子的舌头从嘴里弹出去，一下便把桃花卷进了肚子里，又是伸出黑色的豹头，在顾渊手上蹭了蹭。
有些像摸狗头的感觉，顾渊顺手又撸了两下。
桃馥看着豹子吞下桃花，身体状态好了许多，随手折下一根树枝，变作个项圈套在豹子脖子上：“休息会你就回去吧，一路上别在外面玩，最近世道不太平，洋人也到处出没，抓捕妖兽，这项圈能救你一次，别出意外变成死豹子了。”
黑豹乖巧的点点头，又是嗷呜了一声，随即扑腾着翅膀要走。
顾渊急忙喊道：“洋人们逮到妖兽会开肠破肚，挖出五脏六腑泡在味道奇怪的水里观察的，豹子哥你可要小心啊。”
黑豹的翅膀突然不协调了一下，险些从空中落下来，发出一声长长的嗷呜，随即向着月亮飞去。
注视着黑豹消失在空中，顾渊看向桃馥：“桃馥大人，黑豹是什么妖兽啊？为何还不能说话？”
黑豹也是个筑基妖兽，按理来说，这个境界的妖兽，即便不能化成人身，也能口吐人言了。
桃馥转身下山，一边下山一边说道：“小黑是上古异兽狰和诸犍的后代，虽然血脉混杂稀薄，但也是上古异兽，要想口吐人言，最少也得元丹之后，至于变作人身，估计是没指望了。”
狰，其状如赤豹，五尾一脚，其音如击石，上古蛮荒之神兽，出于钟山，阴烛之鼻息，日形与型，尾羽，腰生翅，首四角，琉璃眼，赤皮，生黑绺。
诸犍，其状如豹而长尾，人首而牛耳，一目，名曰诸犍，善吒，行则衔其尾，居则蟠其尾。
顾渊回想起古籍《山珍海味经》中对这两种神兽的记载，觉得倒是有几处地方相似，尤其是眼睛，简直与狰的琉璃眼一模一样。
看着桃馥已经走出许久，他急忙下山跟上：“桃馥大人，这山脚下的村庄是何处？”
桃馥的步伐看着很慢，可是一步跨出，便是数丈之远：“这山脚的村庄名叫一元镇，从这个村庄到神都，大约还有四百里路，路上还有八个小镇供人休息。”
只是这一句话的功夫，便是来到了山脚，前方已经可以看见灯火的光芒。
桃馥停下脚步，扭头看了看顾渊：“从现在开始，叫我桃尊，别叫我大人，或者师叔都可以。”
顾渊注视着桃馥，她的信息缓缓翻出。
[桃馥]
[寿七百八十一]
[道化度：50%]
[《蟠龙洗樱册》]
[山有灵兮，暧昧痴狂，木有灵兮，雅望群芳，花有灵兮，撑绿图昂。]
[化神初期]
“好的，师叔。”顾渊一边跟在她身后喊道，一边看着桃馥的道化度。
“第一次见面，我还是引气，卡不到桃馥的境界，但我记得她当时的道化度只有40%，如今却是50%，所以她是这段时间进阶化神了？”
还没靠近灯火，便是听到了争吵纷杂之声，这个一元镇，好像很是热闹。
等到这个村庄出现在顾渊的眼前时，顾渊吃了一惊，这哪里是个村庄，明明是个妖气环绕、魔气冲天的小城。
他此前看见的灯火，本以为是住户居民家中的烛光，却没想到，居然是给这个一元镇村子城墙上挂着的灯笼。
这个小镇，外围是一圈木头制成的城墙，每隔一丈，便有个琉璃所制的灯笼挂在上面，闪耀着烛火，似乎在指明方向。
尚未走入村子之中，便已经能感受到这里的妖魔气息冲天，各种猖獗的笑声响彻，但并没有听到什么哭诉哀嚎，也不知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桃馥带着他来到村子门口，被两个引气修士拦住。
“交钱，一人一玉劵。”桃馥对顾渊说道，示意顾渊掏钱。
顾渊掏钱后，得到了两块令牌。
桃馥接过一块解释道：“我算是你的护道人，一路上的花费，记在你头上，当然这一路上，你也只需要为我付这种钱还有住宿客栈的钱，我会保证你不被筑基之上的修士找麻烦，同境界的你要自己解决。”
晃了晃木牌：“这个牌子，从此处到神都一个九个小镇，分别为一元、二元直到九元，牌子是通用的，这里面禁止斗法，若是要打架，有专门的演法堂，你可以放心在这里挑衅，寻找对手。”
顾渊看了看这粗糙的木牌，有些无语：“师叔，我要挑衅他人斗法干嘛？”
“这里的修士，有一个算一个，没一个好东西，我可是特意为你挑选了这个试炼之地，能从这里一路打到神都，基本筑基境你也算无敌了，指不定还能在入城之前吸收第二道精气，你不要试试？”
桃馥看了眼顾渊，诱惑道。
“...没兴趣，我又不是很赶时间，慢慢来就好，总把自己搞的要死要活干嘛。”
桃馥撇撇嘴：“你决定，我只给你建议。”、
“那现在干嘛？”
“去吃饭，吃完饭找个客栈睡觉。”
“好。”
顾渊随意找了个看起来没啥人的小饭馆，老板是个筑基修士，眼见有客人来了，没精打采的坐在一旁说道：“人肉包子没了，只有素的还有骨头，可以熬些汤，要不要？”
顾渊脸皮抽动了下，看向桃馥：“这里都是这些，你确定吃这个也有维持普通人作息的能力？”
桃馥面无表情，不作回答。
顾渊转身离开，走过不少店家，都是些很离谱的食物，最正常的一家卖的居然是烤蜈蚣、蒸蛤蟆、五毒大补汤。
“要不然，吃饭这个环节还是省略吧，我觉得只要吃了，迟早要崩坏。”顾渊很真诚的看向桃馥，发自内心的建议道。
随即被桃馥毫不留情的拒绝：“不行，先生特意交代了，必须吃。”
叹了口气，顾渊在镇子里寻找了许久，才在一个偏僻角落，找到了个卖正常野味的。
这家店的东家，只是个启灵修士，这大概是他卖这些正常食物的唯一理由。
看到端上来的烧鸡，顾渊松了口气。
“太好了，在这个地方想吃顿正常的，简直比打死十个筑基修士还难。”
迫不及待吃下并不美味的烧鸡，顾渊离开这家店铺，想去寻找个客栈。
但一切都很意外。
客栈居然满员了。
还让他知道了一个格外烦人的规定。
每夜子时正即午夜十二点到第二日早晨卯时初，即早上七点，这段时间内，若是没有住宿的屋子，留在街道上，居然是可以被攻击的。
若想安稳睡个觉，必须住进客栈。
顾渊看向桃馥：“现在怎么办？要在外面打一晚上吗？”
听到顾渊的问话，客栈的小二突然嘿嘿笑出来：“其实还有个法子，去演法堂斗法吧，只要打赢三场，便能在演法堂住一晚。”
“客人，要去的话，可要抓紧时间啊，演法堂子时初就会关闭了。”店小二仔细打量了桃馥，不坏提醒道。
“不过若是这位客人愿意陪我...”
啪。
一滩血肉盛放。
第一百零一章 低调行事
店小二的声音还没消逝，身体已经绽放开来，一朵花色的花朵盛放，白色的骨骼好似花朵的脉络一样维持住了花朵的形状。
血肉之花盛放了三息之后，一团烂泥样的往地上一洒。
这客栈内一片死寂，堂内诸多的妖魔修士惊骇无比的看着桃馥，显然是没有想到，这个女扮男装的修士居然敢在此处出手。
寂静片刻后，一个半边人脸半边烂肉的修士从侧门中走出，向着桃馥缓缓走来。
“是个元丹修士，应该是掌柜。”顾渊默默注视着他，心中揣测。
但桃馥压根没想搭理那修士，昂着头，修长优雅的脖颈宛如天鹅般微微挺着，眼神一扫客栈内，便是对着顾渊说道：“走吧，去演法堂。”
转身便是要走。
那展柜急忙出声：“阁下在镇内出手，如此便要离开？”
店内也是响起了窃窃私语，围观的诸多妖魔看到掌柜这个态度，也是知道了桃馥必然是元丹甚至是化神修士。
“你说，这女人究竟是什么境界？”
“谁知道，不过她出手杀人这么久了，镇上的治安队怎么还没来？”
“他们估计是来了结果发现是个硬茬子，所以缩起来了不敢动手了吧。”
.......
桃馥仍然是不理那掌柜，带着顾渊便是往外走去。
掌柜看桃馥不理他的问话，面色一变，半边脸的烂肉晃悠了几下，好像要掉了下来，但下一刻，一抹喜色浮现在他脸上。
客栈之外，出现了一片身影，挡在桃馥身前。
“足下违反一元镇的...”
话音未落，顾渊感到一股无形的波动从他身前的桃馥周围散出，他看向那群挡路的人，看见无数如同泡沫魅影般的樱花浮现，屋内跳跃的烛火瞬间便是消失了，一股黑暗笼罩了此处。
照理来说，黑暗是无法阻碍他的视线，但此刻，光明、声音都被剥夺了。
除了桃馥。
桃馥站在他身前，散发着朦胧粉色光芒。
“先生说要低调别惹事，既然他们早想逼我高调，那就低调的把他们都抹掉吧。”桃馥似乎在与他说话。
樱花如同下雨般飘扬下来，粉色塞满了黑暗，如梦似幻。
顾渊在这粉色光芒下看清了那群人的脸，他们都是面色惊愕惶恐，睁大了眼，个个都是张开了嘴，好像在呐喊。
他又回头看了看被拉进来的客栈一众妖魔，也是同样的满脸不可置信。
他和桃馥是这黑暗寂静的樱花雨中唯二能行动的存在。
顾渊看着这樱花掠过这群妖魔，一抹抹灰色不断在樱花打过的地方浮现，死亡的气息缓缓涌现，包裹了他们。
默默看着他们在美轮美奂的花雨中沦为一堆散发着灰色死亡之气的雕像，最终溃散在黑暗之中，桃馥收了神通，重新回到了客栈的门前。
原本挤挤攘攘的客栈此刻空空荡荡。
只有那个小二的血肉还在地上。
桃馥抬腿似乎要继续离开，感觉顾渊没有动，有些疑惑的回头：“怎么不动了？还要去演法堂打三局，不然你今夜住在外面，要打一夜，我可不想给你护法一夜。”
顾渊看了看空空旷旷的客栈：“师叔，不用去那什么演法堂了，死了这么多妖魔，房间应该有空的了，我上去随便找个空的就行。”
桃馥楞了一下，收回了腿，沉默了片刻后道：“好，你去找吧。”
顾渊刚要转身，突然被桃馥喊住：“等等，别动，留在此处，有人来了。”
她取出一把扇子，走出了客栈：“来都来了，藏头露尾做什么？”
“尊驾当真是好生猖狂，视我一元镇规矩如无物，大下杀手，真是好胆。”一个不男不女的声音飘荡在空中。
桃馥冷哼一声，展开扇子对着天空一挥，一道遮天辟日的神龙挥涌而出，撕破了黑夜的面纱。
“你！”
那声音有些气急败坏，显然是没有想到桃馥居然还敢动手，一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从空中落了下来。
一个黑袍人手拿一根紫金棍从空中落下，黑色的兜帽下一双眼睛闪耀着光芒，看不清面容：“你真要把事情做绝？”
桃馥合上扇子：“你一元镇的规矩就这么了不得？一个蝼蚁都不如的东西，敢侮辱本尊？”
“那种货色尊驾杀便杀了，可又为何大开杀戒？我这执法队，可是一元镇的脸面。”
“这群货色敢挡着本尊的路，就是在打本尊的脸面。”
“你！”
听到桃馥这回答，那黑袍人的双眼泛起了绿光，手中的紫金棍举起往地面狠狠一砸，大地龟裂，顾渊所在的客栈也是震颤，好似要破裂，他自己也是心神震荡。
但桃馥抬脚一跺，好似有一朵参天蔽日的巨树在她身后浮现，龟裂的大地居然愈合了，连带房屋、顾渊也是被一股力量护住。
“我劝你慎重，你们区区十几个化神修士，勾搭上神朝的狗官弄了这几个小镇着实不易，若是你们这群东西以老欺小，加起来都不够他师父杀的。”桃馥打开扇子，不急不慢的轻摇。
“你！”
这黑袍人又是气急的说出一句你，但刚刚抬起的紫金棍却是轻轻放下来了。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居然如此猖狂？太清宗？缘生寺？”
“都不是，没根没底没家人的散修。”桃馥轻飘飘的回答道。
顾渊此刻发现这个黑袍人不敢对自己动手，也是偷偷摸摸走到门口，看向那黑袍人。
[简威]
[寿二百零一]
[道化度：75%]
[《昱暝归元神轴》]
[化神初期]
果然是个化神修士。
这黑袍人听着桃馥说是个没根没底没家人的野修，却是烦恼了起来。
他早已经发信告知其他同道，他们本来也是一群野修，最终在一人的撮合下抱团做起了几个小镇，为自己赚取修炼资源。
因此他们也最明白没什么根底的化神野修有多烦人。
尤其是桃馥刚刚那出手，显然修行的也是极其上等的大册。
这样的野修是真的烦，一旦得罪了，很容易像被疯狗盯上，如果不能一次打死，那他的基业可能就要...
即便桃馥刚刚是在虚张声势，店门口的那小子没有什么能杀光十余个化神修士的师尊，他也要考虑自己留不下桃馥之后的后果。
桃馥好像也知道他在想什么，摇着扇子道：“你可想好了要如何？”
“要么，我们各种别过，就当刚刚死的那些被你拍死了，要么你现在直接把他拍死，试试看能不能和现在大概一百二十里外飞过来的那家伙联手，看能不能留下我？”桃馥歪歪头，扇子指向门口看戏的顾渊。
顾渊：.......
黑袍人盯着桃馥：“你的神识能覆盖那么远？”
“主要那家伙飞过来也太招摇了，居然是骑着个火炉子，真是...丑陋！”桃馥眯着眼。
听到桃馥这么说，黑袍人心中也是确定了该如何做：“好，既然今夜是找死之人惹事，侮辱了尊驾，那今夜这群人死有余辜。”
桃馥合上扇子：“那便好。”
顿了顿说道：“你且放心，本尊这一路前来，是为了让他历练，若非必要，不会出手。”
“好，希望尊驾守约。”
黑袍人再次看了桃馥与顾渊一眼，消失在黑夜之中。
随即桃馥看着顾渊：“快去找房间休息吧，明日开始，你可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啊？为何？”顾渊有些惊讶。
桃馥走进客栈，懒洋洋的转了转扇子：“那可也是个化神修士，我都说明了你是来历练的，也说了老的打小的，才会引出先生，你猜猜今晚他吃下这么个亏，会好受吗？”
“那可不是要全加到你头上？你且看着，明日，怕不是会有一堆筑基修士来找你麻烦。”
顾渊听到桃馥这般话语，脸都绿了：“师伯，先生不是说要低调吗？”
桃馥找来个座位坐下：“我是很低调啊，但明日你会不低调，那是你的事。”
顾渊：“...找房间，明日卯时便离开，绝不给他机会。”
顾渊转身，急匆匆上楼寻找空房间。
桃馥也是起身，跟在他身后，一同住了进去。
第二日，天还没亮，顾渊便是从地板上一跃而起。
桃馥霸占了床，正在休息。
她好像真的睡着了。
“化神修士真的能睡着啊？”顾渊感叹了一声，他在地板上躺了一夜，格外无聊，桃馥要跟他睡在一间房里，估计也是想盯着他，防止他半夜不睡觉。
“不过外面好吵啊。”
他看了眼屋子角落的漏刻，此刻才寅时正过了一刻，距离卯时还要一会，外面怎么就吵起来了？
难不成街道上有修士斗法？
他轻步走到窗户旁，打开窗户，向街道下看去。
一大群妖魔聚集在楼下，整齐有序，但是吵吵嚷嚷，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没有打起来，难不成是在等着打我？”
看了眼不知何时在床上坐起来的桃馥，一个不太好的感觉涌上心头：“报复来的这么快。”
他眯着眼看了下下面的妖魔，一眼扫过去，一大半都是引气的，剩下的都是筑基的。
“这么多，累也能累死我。”
桃馥从床上起身，睡了一夜，她的头发仍然是整整齐齐，丝毫不乱，随手一扎，坐到了桌子旁，“既然不睡了，那就煮点桃花茶，然后下去吃早饭吧。”
说着，以手为笔，在虚空中化出一道金色的曲线，又是随手在曲线上点了九个点：“这是从一元镇到九元镇，你要走过这九个小镇，然后进入神都。”
“为什么要走九个小镇绕一圈，直接去神都不好吗？”
顾渊很是迷惑，手上已是掏出各种各样的茶具。
桃馥看着顾渊开始煮茶，解释道：“神都内有压制修士的阵法，如果你不想一进去就被发现、压制、抓捕、击杀的话，从这九个小镇内，筹齐九块木牌，拿到九元镇可以换个欺天阵图，那东西能骗过神都的阵法。”
顾渊等着茶水烧开，嘴上问道：“师叔，这东西可信吗？神都的阵法啊，那是神朝的京城啊，皇室所在，居然会在十几个化神修士的小镇里有欺瞒的方法...”
桃馥随手取出个令牌，展示在顾渊的面前。
这令牌似乎是木头所制，刻纹着麒麟、龙、凤三种神兽，正面正中间可镶刻这一枚似金非金、似玉非玉的印章。
“这便是那欺天阵图，是神都的玄天司所制，这几个小镇，其实也是玄天司的外围，每年都要交钱的，况且拿了这东西，便是要进神都，其实这东西也有定位的能力，玄天司还是很乐意修士拿这东西的。”
顾渊点点头：“原来如此，其实这玄天司就是通过这令牌，筛选了想进神都的修士，暗中掌控了他们行踪是吧？”
“可是我们被发现，会不会出什么意外？”他有些担心，倒出第一杯桃花茶，递给了桃馥。
桃馥接过，吹了吹，很是优雅的小口啜饮：“我会帮你抹掉定位的，你只需要考虑如何顺利的拿到九道令牌，然后去换就行了。”
“这九个小镇同根连理，必然是都在等你。”
顾渊脸垮下来，将桃花茶全部倒入腹中：“这我真顶不住啊，下面现在就起码聚集了三十个筑基修士，我能直接逃走吗？”
桃馥嗤笑一声：“小镇内没什么，毕竟还是有规矩约束着，你大可以直接拒绝离开，外面可是不讲规矩的。”
“那师叔的意思是，先在镇子里杀几个立立威？”
“你决定。”
桃馥又是闭口不言。
顾渊再次起身，看了眼越来越多的修士，琢磨着对策。
“话说，他究竟是付出了什么代价，才让这么多人都挤过来？”
又是看了眼漏刻，顾渊估算下时间，心中打定了个主意。
默默站在窗户前等待时间。
卯时将至。
顾渊突然龙化，一跃而下，奔着那群引气修士而去。
“上面下...”
一个修士手指天空，话还没说，便是被顾渊一脚踩成两截。
漆黑的龙尾如同夺命的镰刀，在一群引气修士中一转，无数人被拦腰扫断。
此处瞬间变为炼狱。
顾渊抓紧时间，黑气缠绕间拳出如龙，短短瞬间，便是又击毙数人，向着一个筑基修士而去。
这筑基修士也是个初期，此刻满脸血水，看着冲来的顾渊很是惊慌，刚要拔剑，便是被直接一巴掌抽断头颅。
眼看其他人都是回过神要围过来，顾渊抓紧机会，一拳、一爪，撕开眼前修士的身躯，龙尾狠砸，将这人打成肉沫。
随即一声龙吼，响彻云霄。
“现在卯时初了，一元镇内禁止搏斗。”
顾渊变回人形，站在一堆血肉中一尘不染，微笑说道。
眼看众人还是围着，他颇为苦恼：“顾某只想低调行事，诸位莫要围着，此处血肉繁多，着实恶心，诸位让让。”
说着，便是大摇大摆的向着客栈走去。
第一百零二章 逃
顾渊扫了一眼自己刚刚弄死的修士，心中微微叹了口气。
刚刚那一下杀的虽然不少，可是都是引气境的修士和一个离自己太近的倒霉蛋筑基，剩下的筑基修士都是反应了过来，拉开了距离，此刻正恶狠狠的注视着他。
顾渊在围观中走进客栈，顺势在门槛上擦了擦脚底的血泥，回过身来，作了个揖，很是客气的说道：“这客栈还是要做生意的，各位就别拦住门口了，碍着店家做生意多不好啊。”
又低头看了看地面：“诸位还是赶紧散开吧，这路面这么脏，等会治安队要来清理打扫，各位站在此处，实在很碍事啊。”
一片无言中，顾渊很是坦然的走入客栈，回到了房间之内，任由窃窃私语声逐渐响起，缓缓变大。
回到房间之内，桃馥还是坐在那，支着一只胳膊抵着脸，看着关门的顾渊：“玩够了？”
在她眼里，顾渊刚刚那一下便是小孩子的玩闹了。
顾渊有些尴尬：“刚刚突发奇想，想抓着时间，先干掉几个筑基，毕竟这只是个小镇，筑基修士应该不会太多才是，最后果然还是失败了。”
“那是自然，筑基修士不管在哪，都是绝对的中流砥柱了，哪可能会被你那么简单的干掉。”
桃馥站起身：“检查下有没有东西遗漏，然后下去吃早餐吧，下面的时间，我不会再显出身形，除非有元丹及之上的修士出手，不然在到达九元镇前，我都不会再出现。”
随着她的话语，桃馥的身形缓缓模糊，直至消失不见。
顾渊叹了口气，心中有些发愁，简单检查了下房间，确认没有东西遗漏后，他取出一块玉佩—万人屠送他的，可以改变容貌。
随意变换了容貌，为了保证自己不是很像个正常人，他还特意给自己弄了个尖尖的精灵耳和灰白色的山羊胡。
“师叔，易容应该可以吧？”
他低声问道。
没有回答。
那就是默认可以了。
顾渊又检查了下仪容，打开门，昂首阔步走了下去。
客栈内一人没有，门口还是挤挤攘攘。
那群修士还是挤在外面，只是不知为何，没有进来。
地上的血肉，已经是被清理干净了。
顾渊装作正常入住的其他修士，冷着面走向他们。
“让一让，莫要挡路，老朽还有要事。”他看着挡在他面前的几个修士说道。
可这几人完全没有让路的意思，反而是其他人，也都如同看见肉的饿狗一样，盯住了顾渊。
“难道我露馅了？怎么可能啊？这里才只是筑基修士罢了，难不成万人屠的手艺这么差，这都瞒不住？”
在顾渊有些忐忑与疑惑的心态中，他面前的修士取出张榜单与罗盘，展示给顾渊看。
“顾渊，筑基修士，杀之可向吾等索取报酬，无论真经大册、法术神通、精气仙宝。”
“注，只准元丹之下修士。”
“罗盘可追寻此人位置，筑基修士可前往小镇中央领取。”
上面的画像，正是顾渊的面貌，不过还特意标明了外貌不为准确，以罗盘为准信。
顾渊看向那人另一只手里的罗盘，上面的指针正牢牢指着他。
“次奥，这可真是地狱难度了。”
不等顾渊说话，出示告示与罗盘的修士将这两样东西收回，咧着嘴露出鲨鱼般的三角牙齿：“顾渊，与我去演法堂打一场吧，不然你是走不出去的。”
说着，他又抬头看了看这客栈，不怀好意的说道：“这家客栈，因为掌柜的死了，所以今日之后就不是客栈了，你要么与我去演法堂斗一斗法，要么在此处等到黑夜到来，被我等围殴致死。”
顾渊后退一步，揉了揉脑袋，觉得很烦。
又看了看围过来的这群人，个个都好像把自己当成了案板上的鱼。
“麻烦啊。”
想了想他撤去伪装，露出真容：“你说的有道理。”他对着那修士说道，“可是吧，你是筑基圆满，我必然不是你的对手，毕竟我挺弱的，才刚刚筑基。”
说着说着他看向其他修士：“那其他诸位，也都是想让这位把我杀死，拿去领赏？”
“还是打算等我被他杀死，也用这手段对付他？”
顾渊面前这修士笑容也是收敛了些，顾渊又看向他：“阁下可是想好了，若是我死在你手上，你如何拿着我的头去领赏？”
这修士面色阴沉了下去。
顾渊咧嘴一笑：“是啊，你看吧，我这么弱，诸位都是筑基已久的修士，实力大概率都在我之上，可我的头只有一个，化神大能的奖励也只有一个，各位是打算怎么分？”
看到那群修士微微散开了些，各自眼神互相打量，顾渊心知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小子，别想耍什么花样，怎么分是我们的事，先杀了你，我们再来商讨归属，与我去演法堂。”
一个身高一丈的黑皮大汉，背着把大刀挤到他面前，伸手就要抓顾渊。
顾渊眼中寒光一闪，手中出现一把扇子，狠狠一刺，在他的手上刺出一个血洞。
“想动手吗？”
“治安队呢？在哪里？这有个家伙敢违反规定。”顾渊喊起来了。
“你！”那大汉捂着手，恶狠狠的注视着他。
治安队姗姗来迟：“怎么回事？”
顾渊指着那大汉说：“他动手。”
“我没有，是他动手。”看着治安队取出绳索，那大汉急忙喊出来，亮出自己的伤口：“诸位看，我这伤口是他打的，我可没出手。”
“哦？”那治安队的修士面色一喜，看向顾渊：“跟我们走。”
顾渊却是不急不忙：“诸位，你们可看见是谁动手了？”
“这几只，也是元丹之下啊。”他拖着声音提醒道。
其他修士这才反应过来，众口一调：“是他动的手，顾渊道友没有出手。”
治安队的修士黑着脸：“你们当我是瞎子吗？若是......”
那筑基圆满的修士嘿嘿一笑，打断道：“这家伙用心龌龊，故意重伤自己，想陷害顾渊道友，诸位可要看明白啊，不然若是出了什么意外，被这家伙设计，即便各位是治安队的，生死也难料啊。”
治安队的修士勃然大怒：“你是什么意思...”
他突然感觉身上一冷，闭上了嘴—周围一道道视线已经盯上了他。
“可恶，这群野修，当真是要财不要命的，居然敢威胁我。”他的修为自然不算出色，若是当真强大，可不会加入治安队。
“走。”他模模糊糊示意其他人将那大汉带走，灰溜溜的离开了此处。
看着治安队离开，诸多修士再次转回到顾渊身上：“顾渊，你想好要如何了吗？”
顾渊颇为苦恼：“不然，诸位去演法堂斗法吧，最强的那位再来与我一战，如何？”
“实力说话，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不是吗？筑基之下就别来参加了，我刚刚来的那一出，各位可是都看见了。”
顾渊微笑提议。
“那为何我们不先杀了你，再去斗法？”
“先杀我也可以啊，可你们放心谁来看着我的头，会不会有人找到机会偷偷摸摸提着我的头跑了？我一个大活人，总比个头好看着吧。”顾渊回道。
......
这群人被说服了，一同来到了演法堂。
顾渊如同众星捧月般，被裹挟着带到了演法堂，看着这群修士在他面前打生打死，个个都是下手绝不留情，只是这么一会，已经毙命两人了。
他默默看着，期望着他们下手再狠点。
“打吧打吧，死的伤的差不多我就要准备跑了。”
他瞟了眼自己身旁的修士，六个筑基圆满的修士围在他身边，死死盯着他。
“这六人下去四个，我就可以准备逃走了。”
“最麻烦的是那个罗盘，还有是否有人埋伏在小镇之外。”
他心里琢磨着逃跑的计划，心思已经飞到小镇之外了。
半天过去了，演法堂的擂台都是破破烂烂了，他身旁的那几个筑基圆满的修士才下场。
这几人的实力确实强的可怕，与之前的那群筑基修士完全不同，哪怕是已经融合六道精气的修士，与他们的表现也是差距极大。
顾渊甚至觉得，他们中任意一人，可以横推刚刚所有的修士。
他侧头对着一旁的修士问道：“筑基修士，锁七精与锁六精的差距这么大吗？”
那修士一愣，随即答道：“那是自然，事实上，筑基这个境界，锁六精与锁一精的差距，都没有锁七精与锁六精的差距大。”
似乎是觉得顾渊是将死之人，这修士讲解的格外详细：“七精入体，便是仙基铸就，是彻头彻尾的洗骨换髓，所以我们一开始的对手，就只是我们自己，其他人都只是凑数的。”
“难怪你们答应来比试的这么痛快。”顾渊恍然大悟。
难怪这六人在客栈前一口答应，并且主动要求其他人都是一同去，原来他们早已是拿定了，在一对一的情况下，他们六人中才可能出现唯一的胜利者，但若是拖到晚上或者野外，那反而才会出现诸多变数。
就在此刻，台上的那修士一记神通，化出一只狰狞的恶鬼，一口将他身前的修士以及半个擂台都是吞噬了。
“呵呵，你们谁来？”他看向另外五人。
这五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显然是都不愿意出书。
都是筑基圆满，谁被消耗了，谁就容易输，谁都想最后一个。
顾渊看着他们的样子，再次提议道：“不然你们先一对一，选出三个胜利者，然后那三人在比试如何？”
但立刻被否决了。
“我觉得不妥，这顾渊毕竟是有化神老怪当师傅，谁知道他有什么手段，我们若是互相血拼，最后让他跑了怎么办？”
“那该如何？”
“我们六人都吃点亏，瓜分掉奖励便是。”那修士慢条斯理道，“我们所求的，应该都是突破元丹吧？”
看着其他五人点头，他说道：“能修炼到我们这境界的，想必修炼的功法是可以突破到元丹的，就算不能突破，那也不可能改换真经，几位道友差的可都是资源？”
另外五人继续点头。
他一下跳到舞台中间：“各位，来商量下，我们需要什么资源，倒时一人交出全身家当，拿着顾渊的头进去交换资源，换完来分。”
注意到其他人都是有些意动，顾渊急忙取出一朵桃花，随手捏碎，法力波动下将这桃花灵气散开：“资源啊，我多的是，为何不与我商量商量买命钱？”
“这灵气，感觉好生温和。”
“是仙游镇的至宝，他是罗隐秀才的弟子！”
万万没想到，居然有一人认出了。
这人面色一白，立刻走向顾渊：“给我一朵桃花，我现在就走。”
“嗯？”
“你什么意思？”
这修士面色惨白：“罗隐秀才可是化神圆满的大修士，他可是极其护短的，曾经有个宗门，因为想抓他的一个鬼怪弟子研究一番，结果整个宗门都是被碾压成灰尘了。”
顾渊取出朵桃花扔给他：“说话算话，我可是有护道人一直看着的，若是骗宝物，小心遭报应。”
“你怎么知道？莫不是想骗我...”
那修士接过桃花，转身骂道：“蠢货，那就是我出身的宗门，那一日我恰巧在外面，侥幸逃过一劫。”
想到这里，他打了个冷颤，转身就走。
顾渊倒是没想到居然有个意外之喜，看向剩下的五名修士：“你们呢，还打不打？”
这五人对视一眼：“罗隐秀才是挺护短的，我也听说过，这家伙护短的极其不讲道理。”
“那你也要退出吗？”
“不，杀完他换掉东西就走。”
话音未落，他抬手狠狠一下打向身前的一人，随即快步飞向顾渊，抬手三道流光射向顾渊。
顾渊也是意料之外，瞬间龙化，一个翻身，一道龙尾甩出，将这人抽飞出去。
这个瞬间，另外四人也是一同出手了，各种神通打向对方，同时撞向顾渊。
顾渊脸都绿了。
四个筑基修士一同打了过来，他想也不想，瞬间黑雾弥漫开来，整个人化作一张黑箭，想着他们冲了过去。
“没想到吧，这是我的逃跑路线。”
近身的一瞬间，他身子一缩，滑了过去，龙尾光速甩动，也不管打到什么，抓住机会，向着演法堂后院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