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恶客登门
“这里还有三个昏迷的。”
“把刀收起来，这是黄大人的儿子。”
“那个也不行，那是元总督的孙子。”
“这个更不行，你看他还披着黄公子的外套，看起来就知道关系不一般，况且这两人整天黏在一起，谁知道到底什么关系。”
“那为什么更不行？”
“你傻吗？我捅你一下，和捅你婆娘一下，你哪个更生气？直接抬走，去找个郎中看看什么时候能醒。”
“是。”
.......
顾渊暗中松了口气，他没想到这群士兵还要放血查验，若不是拖了黄逊的面子，怕是又要节外生枝。
三人被送进马车，一路颠荡着送到医铺中，随即便是郎中把脉，扒眼。
“没事，看起来只是睡着了。”
“既然如此，几位公子便拜托大夫了。”
几个士兵也是松了口气，若是这三人出事，他们几个肯定要作为背锅的被推出去。
士兵们离开了。
但顾渊却觉得后背一凉，局部一紧。
其中一人，离开时偷偷摸了下他的手，又一路顺着手臂，滑着掠过他的面颊与耳朵。
“这世道真是太难了，修仙无路就算了，正道宗门养鱼也就算了，可怎么我装昏迷，还有男的占我便宜。”
若不是感觉到郎中一直盯着他，他都想睁眼看看是哪个变态了。
郎中突然起身，自言自语道：“差不多半个时辰，人就可以醒了。”
脚步声逐渐远去。
“可以醒了，他发现我是在装昏。”
顾渊一下坐起身，注视着郎中的方向：“可为什么不揭穿我？”
或许是怕惹事吧。
顾渊挪动身子，靠在床头，沉思道：“黄逊说可以从朝廷那可以给我弄到道门大册，但我现在担心，这些正道宗门放出的经册，会不会都和韩擒虎修炼的一样，存在致命弱点。”
韩擒虎一个筑基修士，居然会被束珠玉一个引气修士轻易控制，若不是她有其他心思，似乎一直在等着他异变，怕是根本不会死伤如此多人。
想到此处，顾渊又隐隐生出一丝愤怒。
束珠玉和李药师，一个修行者，一个朝廷官员，但对于普通人的生命，视若草芥。
随即一股无力感生出。
“若是我够强......”
“不过，我能从自己的书页中看到完整的九狱回天大魔决，那是不是也能看到完整的，没被修改过的修行典籍？”
又立刻摇摇头：“不，眼下还不能确定，那个韩擒虎的修行典籍是不完整，还是被修改了。”
“又或者，本身被创造出来时就存在致命缺陷。”
“太素宗，《太乙勾离录》。”
顾渊在心中反复默念这两个名字。
“有机会，找个太素宗的弟子打听一二。”
“又或者，看看能不能从朝廷手中直接得到这部典籍。”
总不至于，自家弟子的修行典籍都有瑕疵吧。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但黄逊和元罗两人丝毫没有要醒的样子。
“看起来今夜的花船是没了。”
脚步声再次响起，郎中点着油灯，走回铺中道：“公子，既然醒了，就回去吧。”
“这两位身子虚，怕还是要再睡会。”
顾渊犹豫片刻，爬下床铺，告辞道：“那多谢大夫了。”
郎中眯着眼不说话，直到顾渊消失在黑暗中才关上铺门。
......
路上没什么人。
相比以往的夜晚更加萧条。
路上的风中，除了一贯就有的臭味，还多了一股血腥味。
想必下午码头的血腥大战已经传遍全城了。
走过招魂杆下，除了王森几人已经干瘪的人头，又多出了一排新鲜饱满的头颅。
“这便是天福商会的东家全家吧。”
顾渊停住脚步，抬头看着晃荡的人头。
“若是说这一家对韩擒虎的事一点不知，也是不可能，可是，连懵懂孩童都不放过，也实在太残忍了。”
最边缘，吊着几个稚童的头颅，看起来不过两三岁。
他们睁着大大的眼，摇晃着看着这个世界。
有机会，把这几个孩童的头赎下来，给他们个全尸，入土为安吧。
顾渊摇摇头，加快步伐走回书肆。
“有人？”
隔了很远，便看见一道黑影站在书肆门口。
“是趁着夜黑风高来买书的？”
又走近几步，看清了人脸之后，顾渊掉头就走。
[宣雁]
[道化度：27%]
[阴娥经·残]
[人皮锦衣术：刘滨]
[引气后期]
“他居然没死在码头，怎么逃出来的？”
他身上的人皮，穿着士兵铠甲，难道他在混乱之中，找到机会扒了个士兵的皮换了出来？
顾渊低下头，祈祷着宣雁没发现他，掉头向郎中铺子走去。
可惜，没走两步，便是叫声从背后传来。
“顾公子，这么晚不回家，去哪啊？”
顾渊停下，回身笑道：“只是突然想起有东西丢在路上，想回头找找。”
宣雁已经悠悠达达的走了过来：“那可要我帮忙？”
“不了，现在想想也不重要，明日再去买个便好。”
走到铺子前，一边慢腾腾的打开门锁，一边笑着问道：“这位官爷，这么晚来我这书肆干嘛？又怎么认识我的？”
没有回答。
铺门打开，顾渊走进铺中，找到油灯，点燃之后，宣雁才慢慢踱步进来。
“顾公子，你可是我搬到郎中铺子里的。”
“至于来顾公子这铺子里，自然是来买书的。”
宣雁的上半张脸藏在阴影中，盯着顾渊幽幽说道：“顾公子，闻香教的修行典籍怎么卖啊？”
“官爷说笑呢。”
顾渊浑身紧张起来，上半身的鱼鳞密布，缓缓走过他，锁好铺门道：“官爷，铺子太小，来后面院子说话。”
他走在前面，全神贯注，提防着这人背后偷袭，可没想到，一路走到院子里，这人也始终保持着两步距离。
“官爷，你这么晚来我这，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院中空旷，顾渊带着宣雁来到井边，看着宣雁坐在井旁，一边测算距离，一边问道。
宣雁冷笑道：“顾渊，你装什么傻，修行闻香教典籍，还敢迷惑黄公子，要不是考虑到当众揭穿你，有伤黄公子面子，今日便直接将你斩首在码头了。”
“现在你老老实实，自缚双手，跟我去朝廷谢罪！”
回应他的，是一双长满苍黄色鱼鳞的拳头！
顾渊一步踏出，瞬息之间划过三尺，冲到宣雁面前，一双铁拳向着他的头颅挥去。
“你个妖人，还装上瘾了！”
第十七章 我是来找你合作的
宣雁面皮上，浮出一抹诡异怪笑，僵硬死板，他好似预料到了顾渊的攻击。
双臂交叉挡在面前：“顾渊，攻击朝廷......”
砰！
顾渊的力量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交叉的手臂好似没有骨头般被打的弯弯曲曲，顾渊拳势不减，轰到了他的脸上，把他的话堵在了嘴里。
一拳得手，顾渊左右手同时出拳，把眼前的宣雁当成了沙袋，连珠炮般，轰击他的脑袋。
连续数十拳后顾渊突然心中一寒，一脚踹在他的胸口，将他踢飞了出去，又借势后退三步，拉开距离。
一道刺目的白色弧光突然在他原本站着的地方闪过，又如烟花般消逝。
宣雁在后面又站了起来，他的腹部瘪了下去，被顾渊疯狂攻击的头部，此刻变成了扭曲的长条形，眼歪嘴斜鼻子扭曲，其他部位又鼓了起来，整个人好似个面粉娃娃般。
“顾渊，你.....”
说了几个字似乎发觉声音不太对，他伸出手，就像捏泥人一样，扯着自己的脸，缓缓捏成了原本的样子。
随即看着全神戒备的顾渊，嘴咧开了个惊人的弧度：“顾渊，我是来找你合作的。”
“合作？”
“你敢举报韩擒虎，想必是决意投靠朝廷，洗白自己的身份，换取出路了吧？”
宣雁走近两步：“我从那些士兵口中打听到，你和禁妖司的首领，黄滦的儿子走的很近，甚至算的上姘头。”
你才是姘头！
顾渊注意到他离自己越来越近，悄悄从手心扣下几片锋利的鳞片，一滴滴血液渗出。
宣雁继续说道：“凭着这样的关系，再加上今天的大功劳，想必能得到不错的赏赐吧。”
顾渊小心翼翼的周旋，将他往井边引。
“你说的合作，是怎么合作？”
宣雁继续靠近，同时说道：“我知道不少妖人的藏身处，我告诉你，你去举报。”
顾渊冷笑一声：“我也知道，为何要与你合作？”
他此刻停住脚步，脚旁一个水桶，里面还有些许清水。
宣雁继续靠近：“那我们便换个合作方式。”
此刻两人相距两步。
他的嘴突然裂开，巨大的缝隙从嘴角直到耳根，张开黑漆漆的深渊巨口：“道玄风！”
一道道白烟在他口中冒出，
顾渊立刻狠狠投掷出手里的几片沾着血的鳞片，想要刺穿他的人皮。
鳞片旋转着飞入白烟之中，发出龇龇之声，白烟仿若喷涌的火山，突然爆发，扑向顾渊，同时他的四肢，突然如同蛇一般伸长，缠向顾渊。
他的手臂细软柔滑，没有骨头，如同橡胶般缠住顾渊的脖子，滑动着流向头颅。
伸长的两条腿缠住顾渊的双腿，交缠围绕，同时收缩着将顾渊拖向飞来的白烟。
顾渊一边双手死死扯住不断缠着他头颅的双臂，一边挣扎着一脚踢飞水桶，使出鱼龙舞，驱动桶内清水。
“龇”的一声，飞在空中的水桶碰到白烟的瞬间便化作黑灰。
但其内的清水在顾渊的操纵下化作利刃，穿偷烟雾，将宣雁的上颌削飞。
诡异的一滴血液都没有。
半截脑袋砸在地上，甚至弹了弹。
缠着顾渊脖子和双腿的四肢却是劲力未减，越发紧实。
更糟糕的是，因为刚刚那下施法，顾渊一下虚弱了，扭曲的手臂顺势完全包裹了他的头。
白烟此刻飘了过来，仿若水流般缓缓蔓延顾渊全身，他的一身鳞片发出焦灼之声。
顾渊感到全身的皮肤刺痛无比，仿若有几千根银针扎入，更加难以忍受的是，他的神魂一阵剧痛，如同被厉火灼烧般。
这白烟顺着他的七窍往他的身体里钻，焚烧他的血肉与血液，腐蚀他的魂魄与骨骼。
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你把你的人皮借给我，我用你的样子去领赏，你说好不好？”
好...你...大...爷！
顾渊运转九狱回天大魔决，将笼罩他身体的白烟主动吸入体内。
仿佛油锅倒水一般，顾渊的体内爆炸了！
骨肉寸断的锥心之痛，焚魂灼魄的极致苦楚，在这强烈的刺激下，他全身的鱼鳞泛出了鲜艳的赤红色。
“嗯？”
女人的声音似乎很奇怪顾渊此刻的变化。
噗嗤一声，缠住顾渊头部的手臂，如同纸张般被他撕碎。
瞪着猩红的双眼，顾渊发出一身怒吼，也不管自己被裹住的双腿，扑向了两步外的半头皮囊。
顾渊感觉自己体内的灵气，好似沸腾的开水一般，原本平静的九窍，此刻巨浪滔天，灵气疯狂拍打他的神魂。
他运转九狱回天大魔决，疯狂炼化这些沸腾的灵气融入气血之中。
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无处发泄，想要从经脉中撞出，又是没有法门，徒增痛苦。
发泄！我要发泄出去！
顾渊一下扑倒它，一爪直接刺穿了人皮，没有献血流出，仿若一个气球般，竟然开始缓缓泄气干瘪。
着魔般，顾渊全身红鳞绽开，涌出一道道白烟，他的双手仿若匕首，疯狂抽插这件人皮。
眼看人皮逐渐干瘪，更是发出一声痛苦的吼叫，双爪死死抓住这件人皮，狠狠用力之下，有如天女散花般，碎片漫天飘荡。
“怎么可能？区区一个引气。”
女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月光下，一件闪着点点光芒的人皮凭空出现，仿佛注气般，一个呼吸不到的时间，从干瘪到注满，从扁平到丰满。
“顾渊，你.....”
话还没说完，顾渊带着滚滚热流再次扑了上来，一爪掏心，刺穿之后，双手用力，再次将它撕碎。
“顾渊，你冷静...”
又一件人皮出现。
顾渊再次冲过去，轻松撕碎。
连续数件人皮破碎后，满地都是一块一块的皮肤。
发泄了一部分后，顾渊也冷静了下来。
这次，稍远的地方，黑暗中一个人影出现，女人的声音似乎有些着急：“顾道友，你的实力我认可了，我们可以...”
“可以去死！”
顾渊低吼着扑了过去。
但下一瞬，黑暗中射出一道指气，点在了顾渊的胸口，将他击退了半步。
“顾渊道友，刚刚是我的不对，但眼下你已经证明了你的实力。”
女人看见顾渊没有继续冲过来，安心了一点道：“我们可以以平等的姿态合作。”
“你出来。”
顾渊说道。
一道人影从黑暗中走出，这是个美丽至极的女子，细嫩的肌肤，明亮的双眸，匀称的身材，从内而外散发着智慧、典雅和温柔......
沐浴着月光，她浅笑道：“顾道友，刚刚只是测试下道友实力，毕竟，合作也是要在实力......”
[宣雁]
[道化度：29%]
[阴娥经·残]
[人皮锦衣术：明蝶]
[引气后期]
顾渊再次暴闪而出，如同道金色闪电瞬间出现在她身前，一爪抓向她的胸口。
女人神色大变：“不要！”
一指点出，同样的一道劲气射向顾渊。
但顾渊这次早有准备，他已经发现了，这个宣雁，法术只有那个人皮锦衣算的上诡异难缠。
其他的，不管是之前给他造成莫大痛苦的白烟法术，还是这道破不了防，只能给他按摩的指气，都没什么大用。
硬挨一记指气，顾渊停顿一瞬后冲到面前，女人飘着想要逃跑，娇俏的面容上尽是恐惧：“顾道友......”
顾渊左手一把抓住她的胸口，右手竖起两根手指，满是鳞片的狰狞面孔浮出和善的笑容：“宣雁道友，合作要露出真身，才有诚意啊。”
两根手指插入双眼，一声噗嗤声，这件人皮也开始漏气。
感受到有一种莫名物质从人皮内离去，顾渊顺手将这件人皮撕成两半。
身后，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你知道我是谁？”
“你究竟是谁？”
第十八章 诈
顾渊回身看去，院子的另一头，阴影中青色的裙摆飘扬。
“男人的声音。”
“可为何穿个裙子？”
“女装大佬？”
顾渊脱下身上已经破破烂烂的黄逊的外套，露出上半身：“我是何人？”
“九狱回天大魔决，听说过吗？”
他脸上浮现一抹和蔼的笑容，显得十分可怖。
不知道他什么来历，先给自己扯层虎皮。
况且这个家伙也是从梅岭而来，指不定知道梅岭上的老魔头，刚好诈一下，说不定能打听到什么。
阴影中裙子摆动了一二，宣雁走到月光中。
身材凹凸有致，一袭青裙缓缓摆动动，黑发垂至腰间，面上带着个挡住半边脸的银色面具，整张脸只露出一抹红唇，还有一双秋水明眸。
他到底是男是女？
从外表来看，确实是个女子，可声音？
当顾渊确定，这个宣雁没有能力害死他之后，心也放下了，开始仔细打量起了这个人。
人头书页缓缓翻动，一切信息都与此前无差别，只是那一行人皮锦衣术消失了。
看起来确实是他本人，而不是人皮伪装。
“九狱回天大魔决...”
宣雁仔细打量怪物般的顾渊，接着摇头道：“不可能，你若是那老魔的弟子，又怎么会学闻香教的功法？”
顾渊心中一喜，他果然知道那老魔头，继续诈道：“呵呵，你怎能懂的师尊的神机妙算？”
说话时缓缓再次走到井旁，坐在石沿上，伸手一吸，一股井水涌上，将他手上的血迹洗去。
所幸面部都是鳞片，看不到他的面色变化。
另一只手抓紧井沿，稳住身形，顾渊斜眼看去：“你也能懂我师尊？”
“在梅岭上，你杀了许隆一行，那人丹还有许隆的宝物你又藏在何处？”
此言一出，宣雁才敢确定顾渊当真和梅岭上老魔头关系匪浅。
他走近一点，笑道：“顾兄，早说你是魔尊的弟子啊，我师尊阴娥娘娘和您师尊是好友，我们两人还能算上世交呢。”
顾渊心里琢磨着魔尊和阴娥娘娘这两称呼，嘴上不冷不淡道：“哦。”
这个宣雁，倒是八面玲珑，刚确认我是老魔的弟子，称呼立刻从“顾道友”变为“顾兄”。
嗯，应该也有打不过自己的原因。
宣雁称赞道：“顾兄果然出众，区区启灵境界便能使用法术，想必修行闻香教的入门功法，是因为魔尊得到了闻香教的母经《九莲造化真经》？”
顾渊装作自负样子不答，扭头看向天空月亮：“今夜的明月格外皎洁。”
宣雁看着顾渊的样子，嘴角的笑容更甜了：“顾兄真是好运，闻香教虽然是苟延残喘的小教，可这真经，却是正儿八经的大道宝典。”
“恭喜顾兄啊，仙道可期。”
顾渊昂起头，看向他道：“今夜的风儿甚是喧嚣。”
他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万一说错了，就很难从宣雁嘴里套话了。
还不如装出一副自负的样子，能套多少套多少。
眼看顾渊这幅样子，宣扬也是很难吹捧下去了。
独角戏的马屁，真的很难。
“顾兄，想必魔尊派你入城，也是查探豫章城内压制仙人的大阵是否破损覆灭，我们二人任务相同，合作，百无一害。”
宣雁再次走近两步，一双眼眸柔情似水盯着顾渊，声音也突然由粗犷的男人音变为柔媚的女儿音。
顾渊感觉体力恢复，站起身道：“可以合作，毕竟你我都是仙尊弟子，身份相合，但我未曾看到你的诚意啊。”
宣雁始终保持着五步的距离道：“顾兄想要什么？”
顾渊沉思片刻后说道：“宣雁道友，你消息灵通，想必城内城外的情况你都清楚吧？”
“实不相瞒，我才被师尊收下不久，师尊只为我讲述无上仙理，因而我有许多粗浅疑惑，却是不敢请教。”
顾渊笑道：“道友想与我合作，不妨为我讲述讲述些仙道隐秘，以及城内外如今的情况如何？”
宣雁一愣：“就这？”
随即笑道：“自然可以。”
顾渊心中大喜，刚要发问，宣雁却突然说道：“可是我的人皮都已经被顾兄撕毁，眼下已是储备不多。”
说着手上突然出现本小册子，放在了井沿上道：“这是我当年记录下的一些修行之事，赠予顾兄作为诚意。”
“明日我会再来，与顾兄商量一二，希望顾兄是真心与我合作。”
说完，他整个人再次缓缓消失在空气中。
顾渊等待了许久，直到明月被乌云盖住，院内漆黑一片，才缓缓走去拿起小册子。
“以后行事，要更小心些，这个宣雁知道了我的秘密，还看出了我修行的是闻香教的法决。”
“虽然暂时被我用梅岭老魔唬住了，但终究是颗雷。”
“指不定什么就会爆炸。”
顾渊抓着册子，缓缓走进后院的屋内，把门关紧，才收起满身的鳞片。
“得找个机会把他坑死。”
“可是他这人皮锦衣术实在诡异，有点难，得好好盘算。”
屋外的月亮再次从乌云内露出，一抹月光宛若流苏，从窗内照进。
对着月光，顾渊缓缓翻动着小册。
这小册好似是宣雁的日记。
前面一部分被撕掉了，记载的部分，刚巧是许多修行经验，又或是各种奇闻传说。
“日记随便给人看吗？”
顾渊面色古怪，又拿起小册往鼻前一送，狠狠一吸，一股轻微的墨味。
“才写不多久，这味道，还没散掉，最多也不超过十天。”
又仔细查看了下书页，颇新，一点都没有常常翻动、压着书写的旧痕。
“他应该早就准备好了，临摹了许多份，就专门拿来...作为诚意送给我这样的新人？”
顾渊面色古怪，他本以为自己是白嫖了好东西，结果居然是人人有份的伴手礼。
“罢了，只要对我有用就好。”
月光下，顾渊求知，如饥似渴。
“原来如此，难怪说本命经重要，启灵的方式，通脉的顺序，吸取的精气，凝练的神通，居然都决定了筑基的强弱，更是决定了之后毁六腑、灭五脏能否成功。”
这小册内，详细写下了关于锁七精、毁六腑、灭五脏的禁忌。
锁住的七道精气，决定了修行者的根基强弱，精气所演化神通，决定了修行者的战力高低。
筑基之后，便是元丹。
以锁住的七道精气为薪柴，点燃丹火，焚烧六腑之精，化为精纯之元炁，凝为元丹。
其间修行，跨出的每一步，都格外重要，稍有差错，运气好点魂飞魄散，运气差点便是沦为各种神识全无的怪物。
本命经，决定了一个修行者究竟能走出几步。
如想要改换修炼功法，引气便是最后的机会。
从筑基开始，修行者之间的高低贵贱便是彻底划分。
之后再想改换，难度不亚于一日悟道成圣。
“我阴娥教，乃是魔门大宗真传道的分支，《阴娥经》更是直达化神之境的无上宝典。”
“若是修炼有成，甚至有机会能转修母经《太阴化生真经》。”
“能被师尊看中，选为弟子，真是三生有幸。”
“我宣雁定要为阴娥教献上一切。”
顾渊合上小册：“看起来这册子里的话也不能尽信。”
“不过，其中关于本命经的描述，应该是真的。”
“寻找本命经，已是当务之急。”
第十九章 通缉令
“《九莲造化真经》《太阴化生真经》《腾龙羽化大册》《太乙勾离录》.......”
“选哪个好？”
四本大册摆在面前，顾渊犹豫不决。
“照理来说《九莲造化真经》是《开心法要》的母经，一脉相承，直接修行，简直最好不过了。”
“可是这《太阴化生真经》是魔门大宗的镇宗大册，威力应该在那本之上。”
“这个《腾龙羽化大册》其他不说，绝对够帅，毕竟我身有蠃鱼妖血，一日化龙，当入九天。”
哪个少年没个化龙的梦呢？
“还有这个...”
狠狠一拍桌子：“罢了，我全都要！”
顾渊刚要张嘴，耳边传来急切的敲门声。
“顾兄，开门！”
陡然坐起，小册子从胸口滑落，原来是梦境。
“我就说嘛，除了梦里，哪有这么好的事，能有这么多大册让我选。”
顾渊拍了拍脸，专心看了一夜小册子，凌晨才刚刚睡下。
看了眼墙角漏刻，才刚睡下一个时辰。
“顾兄，开门！”
黄逊的声音传来。
顾渊爬下床，捡起地上的小册子，随意挑了件白衫套上，缓步走向铺子前门。
“黄兄，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打开门，黄逊苦着脸道：“顾兄，你昨日为何要把我的外衣穿走？”
初秋的早晨，还是有些寒意的。
更何况黄逊身子很虚，他麻溜的钻进了书肆，剁着脚抱怨道：“我父亲昨夜来医铺看我，发现我只穿了件亵衣，又白白挨了顿骂。”
说着转身盯着顾渊，语气哀怨道：“要不是后来有个捕快和我说，你只穿了外套，没有亵衣，我还不知道我外套被你扒了。”
“顾兄，你是了解我的，虽然我们关系很好，但我是喜欢女孩子的，你可不能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
顾渊翻了个白眼：“我也喜欢女的。”
两人胡诌了会，才被顾渊叫停：“黄兄，你这么早来我这，究竟有什么事？”
黄逊这才一拍脑袋道：“我都差点忘了来干嘛。”
“我爹让我来告诉你，这两天别乱走，现在有不少妖道，都想知道码头那究竟是怎么被发现的。”
“我和元兄都是大门大户，他们不好下手，就顾兄你是孤家寡人，可一定要小心。”
“这条街上，现在都是我们的人，出门也千万别出这条街道。”
黄逊叮嘱道：“还有，这几天禁妖司忙碌，过几天闲一点，我带你去禁妖司选修行典籍。”
“你可别再像过去那样，什么鬼地方都钻，去淘些破烂典籍。”
顾渊想了想，问道：“黄兄，你不好奇，我是如何分辨出那群人的吗？”
黄逊一愣，便看见顾渊跑回帐台，取出万人屠给的典籍道：“其实，我已经修行了。”
黄逊接过典籍，翻了翻，皱着鼻子道：“什么鬼玩意，一股馊味。”
顾渊苦笑道：“黄兄，劳烦你再替我问问，能不能更换典籍？”
“好吧，我再替你问问。”
把典籍塞进袖子里，黄逊转身离开。
顾渊注视着黄逊在寒风中颤抖的身影，摇了摇头：“要是昨天没把衣服打烂，倒是可以还给他了。”
“不过黄兄的身体，也真的太虚了。”
顾渊反手把书肆的门关上：“去看看通缉令吧。”
顺着路，慢步走到告示板前。
摇晃的人头对面，告示板上贴满了通缉令。
告示板一侧，一个黑布竹竿搭起的棚子，两个捕快打着哈气坐在里面。
“两位官爷，起的可早。”
顾渊和他们打个招呼。
“顾书生啊，今儿可真稀奇，这么早便出门了。”
顾渊一愣：“二位认识我？”
一个捕快嘻哈笑道：“现在您在我们官府，算个名人了。”
顾渊理智的闭嘴，他不觉得这个名是个好名，指不定又是说他和黄逊有什么股道热肠的关系。
想了想，指着悬挂的稚童人头问道：“二位，这几个幼童，可都是韩家的孩子？”
捕快点点头道：“你是要？”
顾渊点头道：“这几个稚童，死的着实凄惨，我想赎下他们的头颅，也算积德行善。”
捕快对视一眼，又仔细打量了下顾渊，其中一人才道：“可以。”
从身后抽出本厚厚的账簿，又掏出笔墨，边写边道：“韩家一家子都被杀了，跟他家有往来的，现在避嫌，也不敢来赎。”
“顾书生，你倒是来做好事。”
顾渊取出为数不多的银元，数出二十枚递了过去：“二位，可够？”
捕快抬头看了看高杆，点点头：“就那两个最小的吧。”
在账簿上记下顾渊的名字和银元，合上账簿道：“你且放心，今夜子时前，自会有缝尸人来取下那两个头颅，缝好后下葬。”
“墓碑上必然会记下你顾渊大恩人的名字。”
顾渊点头道：“多谢二位了。”
随即便一摇一晃，走向一旁的告示板。
随便一瞟，便看见个熟人。
“万人屠，四十一岁，高八尺三寸，莱州府人士，曾用名：万荣，神朝一百九十三年武状元。残暴嗜血，杀人如麻，叛出朝廷，数万士兵失踪，尸骨不存，人间蒸发。”
顾渊在“失踪”二字上凝视了片刻。
“最后一次出现为神朝二百零一年，于赣水附近出没，若是发现，提供线索，赏金五百银元。”
“若有正道修士生擒缉拿之，亦或提头揭榜，可入禁妖司为客卿，任选大册、神通。”
顾渊在五百银元上注视了一会，默默打消了念头。
“万人屠对我还算有恩，况且这赏金这么高，总觉得是在说，发现他，你人就死定了。”
扫视了下其他人的信息线索，大抵只有他十分之一。
“最离谱的是，通缉令上不大致说明实力，这只能根据榜单悬赏大致推测。”
又看了下万人屠的画像，满脸阴霾，胡子缭乱，和鬼市卖书的夫子样，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无关系。
顾渊嘀咕道：“就这画像，他自己过来看，都没人认得出来。”
继续向下看去。
“张屠户，三十一岁，高约七尺一寸，黄州府人士，本为贩猪屠户，不知何处学的邪术，所卖豚肉中，皆为人肉，其家中猪豚二百，尽数为人，身披猪皮，圈养家中。”
“家中地窖，白骨堆堆，有人头塔三座，藏于假山之中。”
“若发觉此人，提供线索者，赏二十银元。”
“若有正道修士生擒缉拿之，亦或提头揭榜，可入禁妖司，任选法术、钱财。”
.......
“画眉郎，年龄不详，样貌俊美，约二十年纪，来历不详，喜爱美貌女子，若遇之，邪术迷魂，恩爱一月，生吞女子心血，剥皮带走。”
“唯一特征为喜爱大红之色，穿红袍，带红玉发簪，极爱给女子画眉。”
“若发觉此人，提供线索者，赏十银元。”
“若有正道修士生擒缉拿之，亦或提头揭榜，可入禁妖司，任选法术、钱财。”
.......
“书记，姓名不知，年龄不详，面目不知。头带金甲莲花面具，穿九莲灰袍，闻香教残党，罪大恶极，罪无可赦，”
“随身携带闻香教法宝名册，散播邪道典籍。”
“若发觉此人，提供线索者，赏一百银元。”
“若有正道修士生擒缉拿之，亦或提头揭榜，可入禁妖司，任选神通、大册。”
......
“空空，八十岁，高七尺七寸，疑为德州府人士。”
“面目慈悲，有若慈祥老僧，手段毒辣，喜饮男婴心尖血，生食女童五脏肉，反贼闻香教最高头目，罪大恶极，天谴不赦。”
又是闻香教啊…继续看下去
“此人舌灿莲花，蛊惑人心，曾数次鼓动数千百姓自焚与神朝大军前，因他而死之人逾万，流离失所、家破人亡者不计其数，遍布七府。”
“若发觉此人，提供线索者，赏二百银元。”
“若有正道修士生擒缉拿之，亦或提头揭榜，可入禁妖司为客卿，任选神通、大册。”
“附：一切闻香教流散人员信息，价一银元。”
随便看了五人，三个和自己有关，顾渊觉得自己不太好了。
第二十章 少年阿罗
“这奖赏评定的标准是什么？”
顾渊仔细看着空空和万人屠两人的通缉令，有些疑惑。
“这个空空，能成为闻香教的头头，实力绝不会弱于万人屠吧？”
“况且他的危害，怎么看也不比万人屠低啊。”
顾渊嘟囔着看向其他通缉令。
“付人九，二十三岁，豫章人士，高七尺一寸。面部刺蟒纹，修习一门操控血液的邪典，一年前先弑父，逃走两日后折回，灭付府满门，手段残忍。”
“若发觉此人，提供线索者，赏十银元。”
“若有正道修士生擒缉拿之，亦或提头揭榜，可入禁妖司，任选法术、钱财。”
.......
“猫婆，年龄不知，来历不知，外貌为以佝偻老妇，满头白发，独目，一手持人骨拐杖，一手提携竹篮，神出鬼没，身边跟随黑猫一只。”
“黑猫通体漆黑，眼瞳翠绿，寸步不离猫婆。”
“此人出入城府，无法追踪，遇到独行一人便会拦住询问是否要买卖物品，无论回复为何，或取心肝喂猫，或取眼球自啖。”
“若发觉此人，提供线索者，赏十银元。”
“若有正道修士生擒缉拿之，亦或提头揭榜，可入禁妖司，任选神通、钱财。”
.......
“梅村群贩，山野内有村，名曰梅村，其内匪徒众多，皆身怀异术，俱为人贩。”
“于各城府内找寻特殊人才，贩与各宗，亦或美貌女童、男童，送与贵人。”
“大抵五人一组，一人找寻目标，一人抓人，两人扫尾，一人处理痕迹。”
“若发觉此伙，提供线索者，赏十银元。”
“若有正道修士生擒缉拿之，亦或提头揭榜，可入禁妖司，任选钱财。”
“梅村人数众多，唯一特征为心脏处刺有梅花印。”
这是最特殊的一张通缉令，只是画了个梅花印记。
顾渊默默记住这梅花形状：“人贩子啊。”
说是梅村，其实是个帮派吧。
“看起来是最弱的，也不知能不能遇到。”
“不过毕竟是五人一组，还是要防止万一，先弄个火枪，若是遇到，先靠近一拳打死一个，再一枪崩掉一两人人，剩下的，应该不足为俱。”
昨夜与宣雁交手之后，顾渊底气很足。
毕竟宣雁也是个引气后期的强者，还是个修习相当高端典籍的宗派人员，在面对他时，也只能自保。
顾渊走马观花，记下通缉令上的人名。
反正画像看起来也不靠谱，还是得靠自己的特殊能力。
“先去找元罗，也不知他知道我是个修行者后，还愿不愿意为我弄把五雷神机？”
顾渊走回书肆：“先画几张画，既然知道元罗爱好什么，就给他看什么。”
“对了，画连环画，就画个未亡人，和富家公子的爱情故事。”
“把那几本传世经典整合一下。”
“就是不知道元罗，能不能接受牛头人？”
顾渊打定主意，研磨好墨水，铺好纸张，在柜台上动笔。
大半个时辰后，十二张图片已经绘好。
“启灵成功后，身体控制力、持久力强的可怕，画画信手拈来。”
“可惜没有碳素笔，毛笔画起来实在难受。”
顾渊把画卷分开压好：“等风干后，看看怎么交给元罗。”
想了想，又画了个封面。
一个少年和一个身材格外凸出的女子，写上标题。
“第一卷。”
就在此时，店内来客人了。
顾渊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感动。
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年，板着脸，双手背后，在盛着书籍的木台上随意看着，随即伸出一只手，两根手指插下去，夹出一本《如意君传》。
“东家，结账。”
顾渊抓过这本书，黑着脸道：“本书肆不向十二岁一下出售此类书籍。”
“哼。”
这少年抬头用鼻孔瞪了下顾渊，一声不吭转身就走。
顾渊摇摇头，整理自己的作品：“能不能出版呢？毕竟银元实在不多了。”
今儿好像真是做生意的日子。
没一会店内又来了个老学究。
一身朴素的长袍马褂，头发整整齐齐油光发亮，胸前一根银链子自然垂下，很是熟练的直接踱步到新货区。
顺着链子掏出个眼镜，夹在鼻梁上，随手一抓，便开始翻阅《飞燕外传》，时不时点头。
又放下这本，拿起新到《海陵王》，快速翻了一下，再次放下。
看了几下，扫视一眼画报的地方，奇怪问道：“东家，不是说你这有西洋海报吗？为何不见？”
顾渊抬起头笑道：“抱歉，那些画报只有少量定制，已经被客人取走，只有这一张了。”
从柜台下取出那张纯欲风的，也不由感慨，心道：“当初画了三张，这张是我最喜欢的，万万没想到居然无人问津。”
老学究接过，呼吸急促了几分：“果然奇妙。”
“虽然与传闻中的不太相同，但也很是可贵。”
抓起《飞燕外传》《海陵王》，一并放到柜台：“结账。”
“诚惠五十银元。”
老学究收起眼镜，从怀中掏出六十银元：“下次还有西洋海报，给我留一份，这十元是定金。”
将书本画卷全部塞入怀里，潇洒转身，昂首阔步离开。
老学究刚出门，又来了个汉子。
“嗯？今儿生意这么好？”
“东家，书...书怎么卖？”
看来是个新人，有些结巴。
顾渊指着书台道：“都在此处，客人选中，拿来此处结账即可。”
他红着脸，快速在台子上拨弄寻找，似乎早有目标。
“这两本。”
“诚惠十六银元。”
手忙脚乱的掏出银元，把书往怀里一藏，像做贼似的溜出去。
顾渊摇头：“到底是新人，这样才明显啊，看看那位老先生，多自然。”
话音未落，门口又出现个人影。
“又来客人？这么离谱？”
顾渊有些惊讶，这一会的客人，赶得上过去四五天，抬头一看，居然是第一个少年。
他手里拿着两本书。
是刚刚卖出去的。
他得意的昂着头，甩了个眼色，晃了晃手里的书籍，又向顾渊哼了声。
“各家都去西洋船进货了，就你还在这守着铺子，还不卖书给我，早晚破产。”
甩下一句话，像只骄傲的小公鸡般，昂着头离开。
他身后，是刚刚买书的客人，红着脸向顾渊作了个揖，追了上去。
顾渊哑然失笑。
“真是有趣。”
“不过西洋船到了，倒是有些意思，或许可以去凑凑热闹。”
顾渊有些心动。
可黄逊也说，别随便出门，有点纠结。
第二十一章 洋船
顾渊纠结中，又来人了。
可惜不是客人，是个一脸傲气的捕快。
他背着个巨大的盒子，走进书肆内，居高临下看着坐着的顾渊道：“你可是顾渊？”
语气森冷，如同审问犯人般。
顾渊皱眉，起身道：“正是在下。”
这捕快解下背后巨大的盒子，扔在书台上道：“奉元公子之命，给你的。”
“嗙”一声，重重砸在台子上。
“赶紧看看，顺便写封回信。”
捕快又冷冷甩下一句，扭头走到书肆门口。
顾渊抓起盒子，感觉颇有分量，打开一看，一抹冰冷的黑色光芒映入眼帘。
五雷神机。
盒中躺着柄顾渊两个拳头大的巨型左轮。
左轮旁还放了张书信和令牌。
拿出书信。
“顾兄，此乃第三代改制版五雷神机，七眼，威力稍弱，但更加稳定，盒底另藏二十一枚铁弹，及一西洋单发火枪。”
“另有令牌一枚，为持枪许可，顾兄可放心携带。”
“烦请顾兄将我此前借出火枪放于盒内带回。”
“此人为我师兄李药师手下，颇为桀骜自负，顾兄还请见谅。”
李药师。
那个屠夫。
回到帐台后，取出里面的东西，把画好的《少年阿罗和少妇黑洁》第一卷放到最下面，上面再放上元罗的火器，刚要喊那个捕快，却看见了宣雁。
她此刻是个美貌妇人，衣着华丽，穿金戴银，身材饱满，笑吟吟的走进铺子内。
捕快的目光也被宣雁牢牢抓住了。
“东家，可有什么稚童启蒙的书籍推荐？”
她昂着头看着两侧的书架，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伸出一根手指，在满是灰尘的书架上一抹，扬起一片黑灰。
“宣夫人，看看那边的《三字言》吧。”
顾渊端起盒子，同时向捕快喊道：“嗟，来拿。”
门口的捕快回过神，眼神阴暗。
沉着脸走来，在小小的过道内贴着宣雁挤过来：“顾渊，我记住你了。”
“看起来官爷读过书啊，李药师教你认字了？”
顾渊笑道。
捕快刚要说话，突然铺门自动闭上，书肆内立刻暗了下来。
宣雁瞬间出现在捕快的身后，一股白烟笼罩了捕快的头。
捕快刚摆出拔刀的姿态，身子便是骤然一僵。
“顾道友真是厉害，居然又认出我来了。”
白烟散去后，妇人消失不见。
捕快接过顾渊手里的盒子道：“顾道友，可还有什么话要带？”
“你就如此取代他？”
顾渊惊诧道：“不怕露馅穿帮？”
他笑道：“豫章内各大官员的贴身小厮，习性爱好我都了然于心，自然不会穿帮。”
“更何况，这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哪会在意身边这些侍卫？”
“他们可不在乎，养的狗昨天啃了什么骨头。”
顾渊点头道：“宣道友说的是。”
随即问道：“道友此番前来，便是为了这人的皮囊？”
宣雁笑道：“不止，也是为了与道友协商一事。”
“你先别笑了，这家伙一直僵着个脸，鼻孔看人，你现在这么一笑，我瘆得慌。”
宣雁收敛笑容道：“顾道友你和元罗关系不错，我希望你能和他说说，让我调入禁妖司档案室。”
“你这可是为难我了，我和元罗只是萍水相逢，君子之交，可没有这种能力。”
顾渊摇头。
“那就黄逊。他父亲黄滦如今是禁妖司的头头，你应该能影响到吧。”
顾渊立刻拒绝：“那更不行，黄家与我有恩，自小便照料我，这书肆也是他们多加恩惠。”
“我与你可以合作，但绝不能祸害他们。”
宣雁回道：“道友请放心，我不会做什么恶事，进去只是为了我自己的私事。”
“况且李药师也打算插人进去，道友与其让其他人插进去，不如与我合作，。”
顾渊有些犹豫。
宣雁继续加码道：“李药师近期会让我等立功，顺势进入档案室，道友只消为我美言两句，确保黄滦让我进入即可。”
顾渊犹豫道：“若是出事，你得把名头推到李药师身上。”
眼见顾渊松口，宣雁语气轻快了许多，又取出个人皮面具：“道友，这便是此次合作的诚意。”
“有了这面具，道友城内大有可去，不必担心被人发觉身份。”
宣雁离开了。
书肆内顾渊掂量了下手里的人皮面具，轻薄柔软，丝滑细腻。
“这宣雁还真是个实在人。”
套上面具，只觉清凉，几个呼吸后，便是毫无异样，工整的贴在脸皮上。
取出铜镜照看一二。
“即便戴上了面具，镜中的我也是如此英俊脱俗，这大概便是骨相上的帅吧。”
关门，走到后院墙角，侧耳倾听，确定没人后一跃而出，大摇大摆走向码头。
.......
码头已经清理干净了，只是空气一股淡淡的血腥之气挥之不去。
四艘巨大无比的黑船停靠在岸边，船首处，洁白的神像张手拥抱海洋，稍低点的船身处，一个个小洞口内，黑漆漆的炮管伸出，森冷光芒流动。
“超出想象的震撼啊。”
顾渊感叹一声。
粗略估计，这船得有近千米的长度，最高层得有二十米米，若非亲眼所见，无论怎么他都不会信，这种时代能有如此巨物。
乌泱泱的人头挤在不远处的岸边观望。
顾渊眯着眼看着船身上刻着的英文，走上第一艘船。
不过说来奇怪，说是洋人的船，可各处招呼客人的都是神朝人士。
顾渊挺着肚子，双手背后，大摇大摆走上，刚上去，便有个小厮迎了上来。
“老爷，一人来？”
倒是比以往船上那些小厮好多了，没有因为顾渊穿的一般视而不见。
不过或许也可能是因为他凸出的肚子，在人群中格外显眼的原因。
顾渊肚子里的，是那把五雷神机，这东西太大了，放哪都不正常，索性塞肚子前了。
“怎么？不行？”
小厮急忙弯腰笑道：“自然可以，老爷，要看些什么？”
“有什么稀奇玩意？”
顾渊小心避开走动的人，以防有人撞到他的肚子。
小厮伸手扶住摇晃的顾渊道：“最稀奇的，自然是福寿膏。”
“这可是仙丹妙药，吸一口啊，人啊，就忘却一切烦恼，好像飞仙一般。”
顾渊哼道：“这有什么，什么仙丹妙药老爷没吃过，其他的。”
小厮带着顾渊往室内走：“那赎罪券老爷要不试试？”
“老爷前日才玩过抽牌，这赎罪券不是一个意思？”
“罢了，你带爷去杂货或者书籍之类的地方看看。”
顾渊叹气道。
“得嘞，杂货啊，在底层，可不止有平常的货色，还有昆仑奴，以及洋老爷们一路收来的其他玩意。”
“不过，书籍嘛，在最那头的船上，那船上的规矩，得要以书换书，小的是不能带您去了。”
来到底层前，喧哗声已经传了出来。
小厮站在门口，两根手指不断摩挲。
看起来他是不能进底层。
顾渊掏出几个通宝扔了过去，抱着肚子走了下去。
刚进去，随便一扫，不少人头化作书页，缓缓翻动，摊位上微弱的光芒四处闪动。
“我要是说这里都是修行者，官府敢动手吗？”
船底的空气有些沉闷，飘荡着五谷轮回的味道，但满眼的光点，让顾渊格外兴奋。
这是他第二次碰到发光的宝贝。
随意走动几步，顾渊皱起了眉，这里摆摊的人，脖子上都挂着个锁链。
“是洋人的奴隶？”
找了个没人的摊位，顾渊抱着肚子费劲蹲下，随便抓了个发光的葫芦。
“这个是什么？”
摊位后是个头发散乱的老叟，衣衫破烂，满是破洞，随意一撇，便能看到他身上不少鞭痕伤口。
还是个修行者。
老叟有气无力道：“山野之间的葫芦，用它泡水喝，提神。”
“怎么卖？”
“一玉劵。”
顾渊放下葫芦：“就这，还这么贵？”
抱着肚子起身，走出船舱。
玉劵，元罗说过，是修行者之间的货币。
顾渊一枚都没有。
这船上都是用玉劵交易的？
顾渊有些烦躁，上午刚刚入手了一堆银元，结果居然用不出去。
离开这艘船，看了眼最尽头的书船，顾渊走了过去。
第二十二章 书船上
第二艘船上，都是花枝招展的姑娘。
虽然看上去也是东方女子，但衣着服饰，格外大胆。
围着此处的男人，也是最多的。
船栏边，趴满了围观岸边男人的姑娘，彼此之间附耳低语，嬉笑玩闹。
其中更是有位双十年华的女子，身披紫纱，内里却是件极其暴露的抹胸，弧度与山谷近乎完全展示在众人面前。
她单手趴在船舷上，另一只手不时向下挥洒花瓣。
顾渊凭着超凡视力剜了几遍，确定能看到的都看了几遍后，有些索然无味，摇头道：“不堪入目，丑陋至极。”
这船现在没放人上船，看多了白白伤身，还不如先办其他事。
挺着肚子，正视前方，走过人群。
第三艘船上，都是西洋人，大抵都是妇女儿童。
也有不少人围在此处，点头论足，大都是些书生。
“也不全是金发蓝眼啊，你看那个，红头发！”
“与我等一样的黑头发！”
“嘶~这些女子穿着为何如此暴露？难道她们也是...？”
“是啊，这身姿也太过丰满了。”
“今夜我要冲这边！”
顾渊走过他们身后，又摇头道：“她们就露个上半身，你就说丰满，说要冲，万一她们没有腿呢？”
在突然冷下来的气氛中，他大踏步来到最后的船前。
这一艘是最冷清的。
一道木板铺到岸边，四五个捕快在此处拿着一本簿子登记。
顾渊拖着肚子走近，被他们拦下。
“你是什么人？”
“这艘船只接受以物易物，如果家中没有什么传家宝，或者藏书之类，就离开吧。”
顾渊想了想，取出元罗弄的持枪令：“这个能证明我的身份吗？”
“其他不好说，藏书，我家中多的是。”
捕快接过令牌，仔细端详，翻到背面：“元。”
立刻递回，躬腰道：“大人请上船。”
顾渊接过令牌，刚要上船，又一人被拦住问道：“请问大人，若是有交易，除了元府，我等该去何处找寻您？”
“黄府。”
上船随意扫视，不出意料，相当一部分是修行者。
但最让顾渊在意的是，是其中的洋人，他们大都身穿黑袍，或是燕尾服。
神朝修行者，在他眼中会化作书籍。
而这里的洋人，更加诡异。
这群洋人身后，屹立着一尊尊足有两人高的模糊光像，看不见面容，只是有扭曲迷蒙的光带连系它们。
而这群洋人本身，浑身上下涌动一道道黑色字迹，这黑色字迹弯曲光滑，闪耀着淡淡光泽，如同长虫般，不停在他们皮肤上爬动。
更让顾渊忌惮的是，他们身后的模糊光像，每隔一段时间，便会俯身在他们的头顶，随即，这群洋人身形便会突然溃散模糊，喷出无数粒子般的黑白物质，融入光带之中，被光像吸走。
“这是西洋的修炼方法吗？”
顾渊呆呆站在那处，观望着船上的人。
不少人身穿官府，与洋人交谈甚欢。
船上摆满了书柜，每个书柜旁都有一群书童站立，每当有人靠近，他们便会迎上。
只是这些书童，也是洋人。
顾渊随意看了看，发现船舱内也有客人进出。
随意靠近一个书柜，立刻有个书童迎了上来。
满脸笑容道：“欢迎先生，这里的书柜，都是西洋经典，是西洋的圣人、大家所作的文学巨著。”
他的神朝语言很标准流畅，一点异味感都没有。
“先生可以随意翻阅一二，但不得损坏或破坏，若是想要带走，可以拿同样的书籍来换。”
说着又拿手指着船尾道：“船尾有大师专门测算书籍价值，先生可以放心，绝对等价交换。”
“客人若是没有带上交换物，也可以先去船尾登记，不论是由我们派人去取，或是先生自己辛苦些，再走一次，都是可以的。”
顾渊点头，走进书柜，书童一声不吭，默默跟在他身后。
随意抽出一本《精神现象学》，书童立刻说道：“先生，此乃是德鲁士大家威廉·黑格的著作，大致讲述了这位大家如何看待绝对精神的。”
随意翻了翻，嗯，看不懂，立刻放了回去。
刚想再次抽出一本，书童又提醒道：“先生，这一层都是威廉大家的作品，您刚刚看的那本是基础之作。”
“可能这个书柜不太适合您，先生可以说说您想要阅读什么样的典籍，我来为您引路。”
服务也太到位了，但顾渊总觉得，这个书童看我的眼神，和曾经数学老师看他的眼神很像。
顾渊想了想道：“超凡之类。”
书童回道：“超凡有两种，一种是借助外在的超凡，比如火器，就在此处往右走第五个书柜。”
“另外一种，在船舱之内，但不得翻阅，只能由命运抉择。”
“先生若是有意，可以直接步入船舱。”
顾渊点头，取出银元，递给书童。
随即走向船舱。
刚到门口，便有两人勾肩搭背，手里各自拿着黑色盒子出来。
这两人顾渊还都认识，只觉人都不好了。
万人屠和.......黄滦。
这两人都没认出戴着面具的顾渊，说说笑笑，看见有人站在门口，分开来让顾渊走进船舱内。
“黄大人，您可真厉害，随意一挑，便是这么个宝贝。”
“哪里哪里，万夫子，您挑的也不错。”
顾渊默默看着猫和老鼠勾肩搭背走下船，只觉禁妖司前途灰暗。
“黄伯，堂堂禁妖司官员，和通缉令里排第一的超级罪犯如此要好，要是被人发现，那可是黄泥掉裤裆了。”
看着两人消失，顾渊走入船舱之中。
刚刚进入，便有无数神秘呓语飘荡，令他有些头晕目眩，站立不稳，不得不搀扶在一旁的墙壁上。
立刻便有燕尾服的高端书童迎接了上来，扶住顾渊。
这里的书童也是洋人。
呓语来的突然，去的迅速。
“先生真是好福气，居然在此处都能感受到神明低语，想必也是神眷之人。”
顾渊心里说道：“我身上鱼鳞都要出来了，你说这是神眷？”
嘴上问道：“我刚刚那样，很常见？”
书童扶着顾渊走动，道：“并不是，很罕见，先生有如此灵性，若是未修行东方神术，或是修为不高，可以加入西方神廷，成为神侍。”
顾渊感觉自己完全恢复后，从书童手中抽回手臂，敷衍道：“再看看吧。”
书童笑道：“神廷从不强迫他人，自由最为高贵。”
环视船舱，最为注目的便是九尊常人大小的石像，摆在舱中最西方，各自散发着夺目光芒。
而船舱内其他地方，是一个个黑色隔开的狭小隔间，里面都是洋人，售卖的货物，都是此前黄滦和万人屠手拿的黑盒。
每个隔间里大都只有十个左右黑盒。
“有些像大号的棺材。”
倒是也有些书籍，随意摆放在洋人摊主的面前。
顾渊停下脚步，问书童道：“那几尊神像是？”
书童向西方闭目，胸口摆划行礼，之后才道：“那便是神廷的九大神主，分别代表着自由、正义、节制、怜悯、平等......”
“停，我懂了。”
越缺什么，越尊敬什么嘛，我懂。
顾渊嘀咕一句，走向最近的无人隔间。
第二十三章 诡异神视
“欢迎先生。”
跨进棺材似的隔间那一瞬，诡秘的低喃声再次回荡在顾渊的耳边。
时间好似停止了。
刚刚还在说话、行走的书童、客人、正向他问好的洋人店主，瞬间石化。
唯有喋喋不休的低喃，疯狂往他的耳朵里钻。
顾渊惊悚的发现，洋人店主背后的光像，突然活了。
它的头部，模糊的光芒突然内敛，化作标准的五官，如同最高超的匠人雕刻而成，贴至脸上，笼罩全身的光芒，也缓缓收敛。
一个浑身赤裸、没有性别的人，出现了。
而那个洋人，反而变成了一团迷糊的黑色光影。
修行即是交换。
这是西洋修行之法的代价。
顾渊心中闪过这个念头。
原本洋人身上扭曲爬动的黑色字迹，也扭曲着在光像上出现。
纯白色的皮肤上，黑色的文字疯狂扭动，令它增添了几分邪魅。
它缓缓俯下身躯，无表情的缓缓靠近顾渊。
随着它的靠近，空气也变的纯净，顾渊每一次的呼吸，都会感受到冰热的刺痛感。
纯洁，超越一切的纯洁，顾渊的脑海被缓缓清空一切思绪。
不知不觉间，顾渊全身的鳞片浮现，苍黄色缓缓变的暗淡，沾染上一抹枯寂的灰白。
就在他将化为纯白怪物时，突然头部一阵刺痛，重新唤醒了他。
一张死板僵硬的脸就在眼前！
心脏疯狂跳动，顾渊努力感受着自己的手。
要反抗！不能继续下去了！
顾渊，快动起来！
用你的拳头，打在他的光头上！
他在内心疯狂咆哮。
但另一个声音也是响起了。
毫无办法...
无力反抗...
这是更高级的碾压…
成为它吧。
……
“砰”！
一声闷响。
喘着粗气，顾渊右手滴着鲜血，一拳打在它的脸上，一滴滴鲜血流在地上。
他又把手心的鳞片扣掉了，用仅能控制的几根手指刺入伤口，凭着这痛苦才取回了一点身体的控制。
它停住了，洁白的身躯上沾染了点点鲜血，黑色的字条也慢慢变作血红色。
低喃声化作呐喊，开始回荡。
“自由！”
“正义！”
“怜悯！”
.......
原本不明意义的声音，逐渐变的明了。
它缓缓后退，虽然还是没有表情，但顾渊却从心底产生一股悲伤。
泪水不知为何流出，一股罪恶感甚至涌上心头。
“我为何要拒绝它？”
顾渊有那么一刻，怀疑自己刚刚那一拳。
直到它退回洋人身后，露出洋人的样子，才重新让顾渊清醒。
原本的洋人店主，迷糊的光芒已经消逝，现在变成了个怪物，头好似个章鱼，两个眼睛变的硕大无比，漆黑，呆板，倒映着此刻的顾渊。
它的鼻子，变成了一道黑色的缝隙，缝隙之下，本该是嘴的部位，长出了无数垂下的章鱼爪子般的触手，一道道红色、黑色的汁液，顺着触手流下，些许沾染上了衣服。
“我绝不要变成这种东西！”
一股杀意突然膨胀，血液奔涌，撞击着顾渊的太阳穴。
“你，会成为我们的。”
近乎这股杀意出现的同时，有人在他耳边说出了这句话。
时间恢复了。
顾渊和洋人店主一同倒下。
“先生？”
“先生！”
身后的书童大惊失色，连声高喊。
大群人冲入船舱。
最前面的，是个穿着黑袍的老年神父。
“幸运的孩子，他回归到神明的怀抱中了。”
他先是看了看倒在柜子后的店主，平静道。
洋人店主，已然安详死去，一道道诡异的白光，在他的血管内流动，凭空增加了几分圣洁。
“这位客人怎么样？”
接着他温和的蹲下身子，看着顾渊道。
“没...事。”
扶着墙壁，顾渊缓缓站起，不知为何，喋血的冲动在他心中暴涨。
“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一旁的书童搀扶住顾渊，同时讲述了刚刚的事。
神父连连点头，接着喝退了其他围过来的人。
“如此强烈的神视嘛…”
神父注视着顾渊。
“我明白了，神眷之子，你的到来，让神明心动。”
“神子，要成为神廷的一员吗？”
这个问题，令顾渊想起了最后那句话。
他心中的杀意更加强烈，强行忍住一拳打向神父的冲动，顾渊低下头，生硬道：“我的身体不舒服，要走了。”
推开书童，顾渊跌跌撞撞走向船舱的出口。
“等等，神子，此次是我们的失误，让你在意外下直面了神明，甚至对神主产生误会。”
“作为歉意，这个，还有三个命运之盒都赠予你。”
神父的声音传来：“你若是愿意加入神廷，任何时候来都行。”
“我们永远欢迎你。”
书童立刻跟上顾渊，递上一个十字架，以及不知哪来的，装着三个金丝黑盒的布袋。
接过布袋，书童还想说什么，被顾渊一个可怕的眼神吓退。
等到顾渊离开，书童才说道：“神父，那位先生，他的眼睛，刚刚不像是人的，反而像是东方的妖怪。”
神父低头注视着地上的血与鳞，温和笑道：“不管是什么，神明选中了，便必定是我们的。”
......
另一边，顾渊挺着大肚子，一手提着布袋，一手捏着十字架，飞快的离开码头，往四下无人处走去。
“西边，西边是贫民窟，这个时间点都在外面做工。”
他的身后，吊着一群小尾巴。
在一堆屋棚中左拐右扭，找到个荒废的土地庙，顾渊冲了进去。
其内有些脏乱的被褥，还有未完全熄灭的火堆，这里似乎已经成了乞丐聚居之处。
将布袋放在地上，顾渊取出肚子里的五雷神机，等着身后的鱼。
“就在这。”
“仙人什么时候到？”
“我们一路有留人做标，守在门口就行。”
门外窃窃私语。
顾渊已是忍不住了，向着庙门狠狠掷出十字架。
十字架闪耀银光，有如飞镖，刺穿了门，戳在门口的幸运儿脑门上。
其他人来不及出声，顾渊已经破门撞出，站到他们面前。
门下三人，一人被十字架戳死，两人被撞飞，此刻口吐鲜血，没了进气。
还有四个站着的，顾渊一拳打出，一人脑壳如西瓜般崩裂。
红白色交相辉映，在地上画出一抹山河。
一股尿骚位，其他三人瘫软在地，顾渊毫不留情竖掌成刀，横劈而去。
地上又多了三个圆滚滚的头颅。
“都是普通人，从他们的对话来看，应该是哪个修行者的眼线，专门盯着从书船下来的人。”
顾渊手掌滴着献血，还有些白色的汁液，蹲下身，在一人衣服上随意擦了擦，将尸体都扔进庙中。
随意把门按在门口。
又拔出十字架，插在门上。
沾了些血味，心里的杀意释放了些。
走到木盒前：“先看看这几个，如果还是这十字架一样的东西，就都扔在这，等会放把火，一起烧了。”
这个金丝木盒和此前黄滦他们买走的大不相同，不但多出了汇成图形的金丝，盒子也更加精致。
第一个，里面是把寒光闪闪的匕首，闪动着青色的光芒。
第二个，里面是个银环戒指，闪动着白色的光芒。
刚要打开第三个木盒，耳中已经听到脚步声和说话声。
“阿牛他们怎么不见了？”
“地上这是什么？血？”
“开门看看。”
顾渊回头看去，一群人围绕着五个修行者走了进来。
[姚涞]
[道化度：21%]
[《梅烟典》]
[寿二十三]
[引气初期]
“怎么回事？他们都死了？”
“是你杀了他们？”
领头的修行者，是个灰袍青年，看着顾渊身边的几具尸体，阴着脸道：“本来我等只是求宝，既然...”
不等他废话，顾渊将戒指收好，右手匕首，左手五雷神机，冲进了人群之中。
第二十四章 命中注定此物属我（3000字求追读）
灰袍青年直接迎了上去，他的皮肤瞬间化作枯木般，双手也变成尖锐的木头，打了过来。
他的身后，一个邋遢道士，挥手甩出一队纸人，纸人迎风变大，手拿纸刀，配合着灰袍青年，包围了顾渊。
另外的三名修行者，也是纷纷各展神通。
他们的配合相当精妙，似乎合作了许久。
一个皮肤黝黑的老汉，取出一团烂肉塞入嘴中，随即身子如同烂泥般融入土中，操纵土地缓缓吸住顾渊。
一个女子，张嘴吐出一股股粉红色烟雾，烟雾中嗡嗡声不断，是一群狰狞骇人的虫子。
最后一人，则是取出个人骨所制的埙，吹奏出令人心烦意乱的噪声。
顾渊舞动匕首，挥过之处，纸人破碎，那个青年所化的木人，不知匕首锐利，也是吃了个闷亏，被削下一截树枝。
之后也是机灵了，靠着纸人做盾，仗着顾渊脚下被限制，躲在粉烟中游走，找到机会，才以尖锐的枝头刺向顾渊要害。
顾渊越打越是心烦，这几人的攻击，对于顾渊来说造不成什么实质伤害。
但眼下，他的双脚，足踝处已经完全陷入了土中。
粉烟挡住了视线，埙声和虫声堵住了他的耳朵。
可他全身鳞片覆盖，即便那几人打中，也只是留下几道白痕。
至于那女人放出的粉烟和那人吹出噪声，对现在满腔嗜血欲望的顾渊来说，毫无作用。
也只有那些虫子，需要他防着些钻入耳中。
“烦人，烦人，太烦人了！”
顾渊一声怒吼，挥舞个剑圈，削碎几个纸人，抓住短暂的空缺，三拳锤击大地，借力拔出双脚，硬挨了几下木人的刺击，冲到女人面前。
“小心...他...脱困了。”
地下传来断断续续的提醒声。
女人一边后撤，一边向着冲来的顾渊摊开双手，从掌中射出几道白色带血的骨钉。
“木头，过来拦住他！”
顾渊不得不向右让开一个身位，让女人乘机拉开距离。
木人再次出现顾渊面前，双手树枝疯狂伸长，挡下了它。
眼角瞟见女人逃跑的方向有个尚未熄灭的火堆，顾渊倒握匕首，狠狠削向木人。
噼里啪啦声，木头手臂干净利落的被削到地上。
它的木脸纠结拧成了一团。
“后退！”
身后的道人吼道，同时又放出一堆纸人。
眼看木人后退，顾渊抓住机会，一个翻滚冲到火堆前，抓起一个火把砸向木人。
木人遇火即燃，瞬间化作火人，痛苦的四处乱跑。
纸人、粉烟和虫子反而都被熊熊燃烧的木人破掉了。
剩下四人面色大变。
“点子扎手，走。”
“撤！”
“土老鬼，拖一下，让我们撤！”
感觉脚下泥土又动了起来，顾渊狠狠踏地，同时抬起五雷神机。
“砰！”
他一枪打中最近的女人腰部，巨大的威力将她掀翻在地，内脏喷了一地。
剩下两人惊慌大吼。
“火器！”
“朝廷的狗！”
“快撤！”
“土老鬼，再拖一下！”
他们此刻才认出顾渊左手，这巨大一坨，如同个小锤子一样的东西，居然是个火枪。
原本的配合瞬间瓦解，除了从土里钻出的老叟，剩下的两人向门口跑去。
顾渊手起刀落，一刀将跑向他的木人斩首，同时又是六声枪响，将没跑出几步的两人打倒在地。
他的枪法不太好，空了一枪，还有几枪也没打到要害。
先是给还在喘气的女人补了一刀，接着送另外两人上路，把他们的尸体通通扔回庙里。
“你不跑了？”
回身看着又从土里冒出的老汉，顾渊淡淡问道。
他浑身颤抖，似乎脱力了。
“高人，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你若放过我，我定会...”
啪。
老头的人头在地上打了个转。
“呼。”
顾渊长舒了口气。
心里的疯狂杀意总算消散了许多。
这群人带来的普通人，早已不知跑到何处。
木人已经烧成了灰。
顾渊把几人尸首扔到一起，划了个火圈围住。
“下辈子做个好人。”
又取出五银元，塞在乞丐的被褥下，顾渊才提着布袋，走出了破庙。
走到庙门口，想了想，又把插在门上的十字架扣了下来，扔进了火堆中。
“赶紧回家，以后要绕着西洋人走。”
“这布袋，木盒，应该不会被定位到吧？”
算了，想了想，顾渊取出第三个木盒，里面是个似玉非玉，似石非石的石片。
收好石头，将三个木盒放在地上，三脚踩碎，通通扔到了火里。
裹紧衣服，抱着肚子，飞快溜回家中。
闹着家转了几圈，确定无人注意他，才找个无人角落，跳进院中。
取下面具，找了块布包着，藏在院子里，这才放松下来，回忆刚刚那五人。
“刚刚那五人，应该就是标准的启灵圆满境界的修行者了。”
“只有一手普通的法术，而且，还是道化度较高的情况下，以自身异化为代价才能用出。”
“即便如此，五人配合下，遇到战力完全超格的我，也是全然无用，发现我有火器的一瞬间，便是落荒而逃。”
“结合宣雁来看，有火器的我，可以算筑基之下无敌。”
稍微膨胀下，顾渊取出五雷神机，戒指，还有石片。
“也不能这样想，万一他们本来就很弱呢？”
“以后动手，还是要谨慎，尽量火枪直接糊脸，免得他们有什么诡异邪术。”
“也不知黄逊什么时候能有消息，如今洋人又弄了一出，再无法修炼下去，我心里实在慌张的很。”
“若是能到引气境，学会跑路的法术，就算闻香教身份暴露，我也不用太过担心。”
想到闻香教，顾渊才发现了盲点。
“梅村群贩，五人一组。”
忘记看看刚刚那五人是否有这标记了。
啊，不，我还忘记摸尸了！
狠狠一拍大腿，顾渊有些心痛：“那几人万一是梅村的人贩子，四舍五入，我岂不是亏了一个亿？”
不能这么想，那几人盯上我一个富商，怎么可能是梅村的人贩，只是碰巧五人，而且一定是穷鬼，不然怎么可能打劫。
这样安慰自己一番后，顾渊才觉得心情好转一些，注意力集中到戒指和石片上。
“这戒指，会不会是储物戒指？”
用匕首割破自己的手指，挤出两滴血滴在戒指上。
顾渊心怀期望的看着戒指。
血没有丝毫阻碍的从戒指下滑下，滴在石片上。
石片也没有变化
“嗨，果然不是。”
想想也对，空间戒指应该也是珍惜玩意，洋人们哪可能这么好心，把宝贝放到这些盒子里让人选。
放在盒子里的，应该要么是残次品，要么是研究过了的，没什么实际用处的废品。
“算了算了，好歹还有个匕首。”
顾渊拿起石片，想甩掉上面的献血，却发现了不对。
“好像，变轻了？”
“再试试？”
此前的伤口已经愈合，顾渊只好再次拿起匕首，重新划出道伤口。
担心血太少不明显，他挤出一串血滴上去，把石片托在手中，仔细感受。
时间缓缓流逝。
“变了，真的在变轻。”
顾渊很激动，再次给自己放血。
“伤口恢复太快也不好啊。”
反复七次后，石片化作无数光点炸散。
“没了？”
“我放了这么多血，就看个这？”
顾渊有些气急败坏。
伸手抓向眼前光点，却好似触碰到了奇怪的东西。
手指处一股清凉感，全身的血液流动似乎变快了。
“嗯？”
有东西，看不见。
顾渊双目一亮，立刻闭目，以泥丸宫感受。
“有东西！”
面前光点中，有一团飘忽不散的气。
立刻主动吸纳灵气，将这股气吸纳进泥丸宫内，运转九天回狱大魔决，开始锁住炼化。
“这是天地之精气？”
泥丸宫内出现的，是一道龙形的气流，被白雾包裹。
顾渊疯狂炼化，同时画卷也是展开，蠃鱼出现，一口吞下这道龙形精气。
一股熟悉的涨痛感。
但相较于过去吞纳宣雁的白烟，痛感轻了许多。
顾渊轻车熟路，画卷包裹蠃鱼，吸纳无数灵气，神光大放。
这精气聚而不散，顾渊只能一丝丝抽出，缓缓炼化，融入神魂与血肉之中。
此刻的小院内，产生神异的景象。
若是有修行者注视小院上空，便能见到灵气疯狂汇聚此处，天空中白云不断向此处汇聚，白云堆积成山。
院子内，一层薄雾笼罩了顾渊周身五尺，挺直的野草一边长高，一边缓缓弯下草身，硕大的露珠闪耀着白光，抓住草尖，不愿落下。
“咔咔声”突然响起。
一双不完全的残缺羽翼，此刻已然彻底萎缩，随着顾渊舒展身形，脱落在地。
他一身白甲，散发着丝丝寒意。
脚边的野草，白霜弥漫，宛若蛛网包裹。
“居然是韩擒虎身上的蜃龙云精。”
“不，应该说是他身上的一部分龙气。”
韩擒虎被束珠玉带走，可为何会有一部分龙气脱落，化作石片，落入洋人手中？
“不管了，他们的事，眼下还不是我一个蝼蚁能插手的。”
顾渊站起身，全身白鳞隐匿：“洋人没能发现这石片奥秘，最后却是送个人情，落入我手。”
“当真是命中注定，此物属我。”
“缺失的那一部分，指不定哪日也会送到我眼前。”
“而相较于这道精气本身，最奇妙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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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传承
顾渊面上浮出一抹笑意：“《腾龙羽化大册》，居然以如此意外的方式出现在我的面前。”
“不，我的脑中。”
那道蜃龙云精，不单单是一道简单的天地精气，更像是韩擒虎的传承。
顾渊如今尚未彻底消化它，只是吞噬吸收了极小一部分，即便如此，也已经将他的神魂撑胀，更多的，被他锁在自己体内。
但即便是吸收掉的一小部分，里面也包含了韩擒虎的部分记忆。
他所修炼的法术，他的神通，以及《腾龙羽化大册》的一部分。
“就是不知，这半道精气内，是否藏了完整的大册，若是完全吸收了，又会怎么样？”
他此刻唯一的顾忌，便是此前了解到的修行奥秘。
天地精气应该是引气境可以初步使用，施展些威力惊人的法术，只有到了筑基境才可以炼化融入自己体内。
此刻自己才启灵境，便能通过这法决吸纳精气融体，究竟是好是坏？
不过，这精气中藏着韩擒虎的半数记忆，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放过。
毕竟，一位筑基修士的修炼经验加上一小部分大册，对于他这野路子来说，价值不下于那九天回狱大魔决。
“参考九狱回天大魔决，我能否根据自己得到的那一部分，从倒影中读出完整的《腾龙羽化大册》？”
顾渊眼中闪动精光：“若是能看到，那意味着今后，我只要想把办法得到道门大册的一部分，便能白嫖到完整的经文典籍。”
“甚至，有机会把世上所有的道藏大册都嫖干净。”
世间完整的大册难寻，都掌握在大门大派手中，可是残缺不全，一小部分流传世间的倒是很多。
他快步回到书肆的柜台后，取出铜镜，翻阅自己的倒影。
[顾渊]
[道化度：10%]
一直维持在人形状态，可道化度已经压抑不住，只能维持在10%了吗？
这是不是意味着我必须尽快突破了？
闪过几个念头，他继续看下去。
[人/龙气侵蚀]
[《开心法要》]
[启灵圆满]
[天赋神通：鱼龙舞、蜃隐·残]
[已修行：九狱回天大魔决]
顾渊一愣，没有《腾龙羽化大册》？
是要修行才能出现？
那九狱回天大魔决？是那老魔头直接以此法在我体内运转了，加上开头，所以算是修炼了吗？
现在要不要赌一把？
仔细思索再三，顾渊还是决定等等黄逊的消息。
比武都讲究要制于人，不可受制于人，明知这功法可能有问题，还主动送上门也太傻了。
收好铜镜，顾渊打开书肆的铺门，开始了生意人的一天。
......
半个时辰后，书肆不远处的面馆内，顾渊处于一个十分纠结的状态。
人，有这么一种状态，明明已经饱了，吃不下了，但当出现一份色香味俱全的美食时，还会忍不住想要动嘴。
也就是，肚子在说：“行了，不要，停，不能再进来了，要破了，到极限了，我真的不行了。”
嘴巴却说道：“我就尝尝，舔舔，试一下味道，最多蹭一蹭，我保证不塞进去。”
现在的顾渊，刚好反过来。
他的肚子，疯狂的咆哮着空虚饥饿。
而他的神魂，却处于吃撑了的状态。
面前一碗色香味俱全的馄饨面，他明明很饿，就是张不开嘴。
“难受啊。”
哀嚎一声，强忍着恶心，把馄饨面两口灌下肚子，感觉肚子好受些，迫不及待离开。
“真是要命，这精气，完全不是我现在能消化的。”
“如果不能尽快突破，然后炼化它，感觉要被饿死。”
一路走着走着，又来到告示栏处。
随便一瞟，第一张还是万人屠。
“黄伯父好像喊他，万夫子，是不是说，其实万人屠一直在豫章府内，白天教书，晚上去鬼市卖书？”
顾渊突然想起了这个。
“算了，与我何干？最多暴露了，也就是黄伯父自戳双目罢了。”
又看了下通缉令，大抵还是此前那些，不过多出了两张通告。
看这笔墨颜色，应该也是才贴上，顾渊闪过这个念头，仔细阅读这两张通告。
“豫章府告：捻匪自神朝一百八十七年于凤阳府起兵，霍乱民间，勾结妖魔，其间肆虐安庆、庐州、应天、通江、余杭近三十府，为祸甚深。”
“神朝恼其恶行，劫掠百姓，于神朝一百九十七年剿灭捻匪，但贼首五人逃脱。幸仙佑神朝，善恶轮回，贼首五人先后死于民手，唯一贼子，王天霸业逃脱。”
“神朝两百零四年，贼子王天霸业于豫章府下辖，受云仙镇村民通报，经神朝通缉抓捕，生擒。”
“捻匪起兵十年，骚乱神朝，祸害百姓，王天霸业为最后一名贼首，为证神朝爱民之心，警世间匪徒，将于七月二十日，于老福山刑场，凌迟处死。”
七月二十日，两天后。
老福山也在城外，和梅岭一东一西，山上有个甚少使用的刑场。
“那许隆三人，想要救他，到处寻妖拜魔，结果被宣雁弄死了，所以，两日后，老福山还会有人，或者修士去救他吗？”
顾渊看向另一张：“悬赏令，昨夜赣水之上邪道袭击，寻找知情人，悬赏消息？”
没头没尾的，袭击谁都不说......
刚要走，一丝灵光闪过。
顾渊停住脚步，再次看向悬赏令：“赣水上...洋人也是走水路而来，从安庆府过来，应是走横江入翻阳湖，再进赣水到豫章府城。”
横江，即长江在安庆府一带的称呼。
翻阳湖，即前世的鄱阳湖对应之处。
“束珠玉带着韩擒虎踏水而去，在赣水遇袭，不知结果如何，但韩擒虎的龙气泄露而出，化为石片，落入洋人说中。”
“这样说的通。”
顾渊向书肆走去，心里还在思索这事。
“所以悬赏令上没头没尾，因为交战的双方都是修行者。”
“更重要的是韩擒虎见不得光，若是让人知道，太素宗圈养妖魔，简直是在逼迫神朝对太素宗动手。”
“如今这个时间点，神朝必然是不会和正道撕破脸，只会拉拢他们，一同压制洋人。”
“或者有没有可能，是洋人对束珠玉下的手？”
“不，若是洋人，神朝更不可能悬赏，最大的可能是，束珠玉逃了回来，韩擒虎丢了，李药师发出了这个悬赏。”
李药师会不会是束珠玉的舔狗？
想起李药师和束珠玉的话，顾渊揣测道。
“不过这么一来，是否表明了豫章府一直处于仙魔注视中？”
将两张悬赏令结合起来思考，顾渊只觉得一张巨大的网撒开了。
“王天霸业的凌迟，故意放到城外的老福山，是不是一场鸿门宴？特意引诱豫章城内的邪修妖道？”
“那王天霸业或者捻匪，也应该有足够的宝物诱惑邪修妖道前来。”
“我能否浑水摸鱼？”
顾渊突然觉得自己变了，遇到这么危险的情况，他居然想的是浑水摸鱼，不自觉打了个冷颤。
“要稳重，遇事要三思而后行。”
默默心中念叨“稳”字。
打开书肆的门，顾渊坐回柜台后：“不管如何，这几日，想必城内会更加警戒，只要留在城内，应该不会出意外。”
默默闭目运转大魔决，试着再吸收点蜃龙云精。
“不管如何，实力弱小，即便我只想进场顺手摸点油带回家，都可能被顺手拍死。实力决定一切，若是我想浑水摸鱼，摸尸暴富，至少要有实力进场。”
“等明日，我主动去询问下黄逊，打探下今日的推测，看能否有机会接近束珠玉，套出这腾龙大册的秘密。”
心思打定，顾渊专心从蜃龙云精中抽出一丝精气，炼化融入体内。
第二十六章 妖魔袭城
平平无奇的下午，一个客人都没有。
但这才是文明斋书肆的正常状态。
毕竟，正经人是不会天天来买书的。
顾渊一个下午，又消磨了一丝蜃龙云精。
按照这样一丝一丝抽取来估计，大致还要抽取十九次，才能彻底吸纳这团精气。
眼见天色将暗，顾渊起身，关闭了铺门。
“总算做了回平平无奇的生意人。”
“这一天可真是朴实无华。”
伸了个懒腰，顾渊走回后院屋子。
“继续修炼，先定个小目标，今晚再炼化三丝精气。”
喧嚣一日的豫章城缓缓回归安静，夜幕从天空缓缓降下，给豫章披上一层黑纱。
围绕全城的河流，从赣水起，到三德津、五福津、八政津等九津，此刻却是都突然安静了下来。
它们原本或急或缓，此刻都慢慢停滞，如同死水般，水面平静无比，仿佛明镜般。
一股雾气，也自这些河流而起，缓缓潜入豫章府，笼盖全城。
城内安静无比，只有打更的更夫，游荡在黑暗的各个街头。
“真是奇怪，此刻才亥时末，尚未到子时初，这雾气怎么又来了？”
“莫不是明天又是个什么大阴天？”
两个更夫低声交谈，一人手中拿锣，一人手中拿梆，此刻路过菜市口，感觉此处雾气格外之大，温度也是骤然降低。
“这里的人头可还挂着呢，你别说，这么大的雾，走这儿，我还怕嘞。”
手中拿锣的人低声笑道。
“怕什么？我们身穿官府，就算真有鬼怪，也怪他们怕我们啊。”
拿梆的更夫腰板挺直，昂首阔步。
漆黑的夜，苍茫的雾，两步之外，便是未知。
“打起精神，头儿可说了，这条街上，妖魔鬼怪最多了。”
“什么妖魔鬼怪，他们得避着我们。”
拿梆的更夫低头看看手里的西洋表：“你说这西洋表准不准？”
“照这看，得是子时初，三更了。”
“上面都说了，照着这个来，我们照办就是了。”
“得，打更吧！”
“咚！”
片刻后两声急促的“咚咚”！
同时更夫喊道：“寒潮来临，熄灯闭门！”
“寒潮来临，熄灯闭门！”
.......
两个更夫，敲着锣，打着梆，喊着口号，缓缓走过菜市口。
三更到来的同一时间，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自西边城门传来，盖过了更夫的喊声，惊醒了全城的百姓。
“怎么回事？西边怎么了？”
顾渊突然从修炼中惊醒，他的心神猛然一跳，体内原本温和的龙气突然翻滚，散发出一股危险的气息。
“危险示警？危机将来？”
随即，起身出门看向院中井水。
院中的井水从不曾平静，自从他开启泥丸宫，五感蜕变后，时刻都能听到井水拍击井壁的声音，而此刻，井水死寂一片。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熟悉的狂笑声突然从远方传来，仿若滚滚惊雷，连绵不止，雾气也是随着这笑声，仿若流水般开始涌动。
顾渊面色大变，立刻缩回屋中，脑海中闪过一个地狱场景。
“梅岭上的老魔头！”
“他入城了？”
顾渊打开窗子，推开一条缝隙，看向外面。
浓郁的白雾包裹着屋子，除了刚刚的巨响，还有这诡异的怪笑声，一切都与往常无异。
此时，越是平静，越是危险。
顾渊从床下掏出五雷神机，又取了个布袋，将子弹全部装进。
把另外一把单发火枪藏在腰间，项链藏在怀里。
左手五雷神机，右手匕首，悄悄走到屋门前，蹲下侧耳倾听。
屋子正对窗户，从这个方向，刚好还可以看到窗外的情况。
笑声也消失了，仿佛刚刚只是顾渊的幻觉，这过分的安静，令他愈发紧张。
他的心脏此刻如同打鼓般，嘭嘭跳动。
更夫尖锐的叫声响起。
“妖魔攻城！”
“妖魔攻城！”
.......
疯狂的咚咚声，伴随着妖魔攻城的喊声，打破了黑幕。
雾气中，杂乱无章的脚步声、百姓们惊慌失措的叫喊声响了起来。
但还是有不少人走出家门，观望情况。
雾气突然汹涌澎湃，开始撞击门窗，一个个黑色的东西，在雾气中飞掠，同时，一抹金色突然出现，将白雾染成了金色的云朵。
圣洁无比的佛光，伴随着佛音梵语，突然响起，低沉而诡异，飘荡着豫章的上空。
“是朝廷或者正道的修士吗？听起来不像，这佛音，让我毛骨悚然。”
顾渊握紧匕首，注视着自家的窗户缓缓变形：“纸窗户，挡不住雾气啊。”
梅岭老魔桀桀的刺耳嗓音响起，回荡在城中：“琅琊神朝的狗官，金天氏族的鹰犬，我等来了，滚出来受死！”
“真的是他。”
顾渊立刻开始收拾包裹，准备跑路。
这个老魔头，是目前顾渊见过的所有人中最强横的一个，如今他如此大摇大摆的入城，谁知道是要干嘛？
总不至于是在土里埋太久了，来豫章城洗洗他那几千颗头颅吧。
“他那么多头，我只是弄坏了一个，应该不会记得我长什么样吧？”
突然一声嘎吱声，顾渊觉得后背一凉，往旁边一滚，定睛看去，窗户破掉了，一颗盘旋着的头颅，此刻呲牙咧嘴。
它扑了个空，在床上滚了下，又重新飞起，再次咬了过来。
顾渊右手握住匕首，直接一甩，将头颅定在了墙上。
“哈！”
“哈！”
匕首穿过脑壳，可这头颅还在挣扎，发出断断续续的哈声。
“雾里面飞的，都是这些人头吗？”
顾渊按住头颅，拔出匕首，一挥而过，将它切成两半，一股黑气散去，留下一层皮囊。
顾渊看向窗户，雾气不断涌入屋内，雾气中数不清的黑影盘旋。
金光璀璨中，隐隐有红光飘动。
“这屋子不能呆了。”
顾渊抓起匕首，将此前的行李塞回了床底：“现在跑也来不及了，还不如赌一把，神朝早有准备。”
“或者，干脆混入这群妖魔中。”
就在此时，又是三声惊天巨响，从东、南、北三方传来。
山呼海啸般的音潮，与佛音相呼应。
剩下的三面城门也破了。
街道上惨叫声已经停下了。
此前冲出家门的人已经都沦为尸体。
各式各样的邪道妖魔，从四个城门蜂拥而入，雾气中飞舞的人头，仿佛在带路，它们盘旋之地，便是有人藏着，妖魔们破门而入，从藏匿之处拖出百姓，大快朵颐。
雾气之下，佛音之中，百姓拿着菜刀棍棒，想要自保，可在妖魔面前毫无反抗之力，沦为血食。
“捕快呢？士兵呢？禁妖司呢？”
“你们在哪里？”
“救命啊！”
百姓的惨叫声、哭嚎声此起彼伏。
但豫章府内的官府，却是出乎意料的安静，直到此刻还是死寂一片，似乎已经放弃了抵抗。
顾渊的书肆上空，也盘旋着人头。
“来了。”
听到铺门被打烂的声音，顾渊把匕首收到腰间，背着五雷神机，缓缓变作全身白鳞的模样。
一丝丝白雾也从他体内涌出，周身五尺之内，浓雾汇聚，将他藏匿其中
两只黑面郎冲了进来，它们通体漆黑，猪鼻长牙，发出“哼唧”之声，耸动着猪鼻四处嗅闻。
眼看它们近在咫尺，雾气突然炸开，一声龙吟咆哮而出，扰乱此处雾流。
“吼！”
一声怒吼，声音中隐隐夹着一丝龙气，两只黑面郎似乎被吓到了，心神失守，倒退几步。
顾渊从白雾中暴出，金色雾气之下全身银甲闪耀着迷离金光。
“道友，我等未想到......”
它们吐露人言，想要解释。
顾渊伸手成爪，追上其中一只，一爪撕烂它的头颅，另一只手刺穿肚皮，开肠破肚，将它的五脏庙都扯了出来。
“道友，我们错了！”
另一只立刻跪下，畏惧的看着眼前的顾渊。
[古德三]
[道化度：42%]
[寿二十七]
[引气初期]
[《妖隐经·豕彘卷》]
“吼！”
顾渊狠狠一脚，将它的头踩入地里：“你是谁的下属，敢来骚扰本尊？”
第二十七章 女菩萨
黑面郎跪在地上，头被顾渊踩入泥中。
乍一看上，顾渊才是为非作歹，折磨人类的大妖。
“你是谁的下属？一点规矩都不懂？”
雾气再次包围了顾渊。
“道友，我没有想到，这里门窗完好居然已经有人来了。”
黑面郎的声音沉闷痛苦。
“我是掳颅大尊下面的小道，道友是哪方？”
掳颅大尊？
顾渊心头闪动，回道：“本尊是阴娥娘娘下属。”
“那可真是太好了，大尊和娘娘是至交好友，这次是误会，道友...”
黑面郎的声音透露欢喜，它在土里挣扎着想起来，随即便被顾渊一脚踩碎头颅。
“掳颅大尊是梅岭上的老魔头吗？”
“不管了，以后遇到掳颅的部下，我就是阴娥的妖魔，遇到阴娥的邪道，我就是掳颅的人。”
顾渊收回脚，将一只黑面郎的尸体摆在店铺门口，一只留在院子中，随即走入了雾中。
这次他没忘记摸尸。
可惜这两个家伙太穷了，什么都没有。
“去禁妖司看看那里怎么回事。”
他向着禁妖司走去，身形完全被浓雾包裹。
头顶上一个个头颅仿若大蝙蝠般飞过，但此时完全无视了他。
佛音梵语在耳边回荡，低沉不停，金光逐渐暗淡，不知又要发生什么变故。
一路上遇到落单的妖魔，又或是被追杀的百姓，顾渊藏在雾中，能帮便帮，能杀便杀。
从此处到禁妖司，一路上，顾渊接连杀死了十几只弱小妖魔，也看到了路上处处血迹，尸骨片片。
“朝廷在想什么？”
越往前走，感知里越是危险，仿佛步入了一个满是地雷的雷区。
神魂疯狂跳动，顾渊不得不停下脚步。
“不能再前进了，绕着此处再转几圈看看。”
但就在此刻，金黄色的雾气突然开始倒涌，雾气笼罩下的一切，都露出来了。
顾渊左手边五十步处，一伙贼人，肩膀上扛着一群幼童。
前方三百丈，无数捕快，手拿火枪，身前火炮，严阵以待。
右手边，一群黑猪簇拥着一个壮汉，正小心翼翼的注视着顾渊。
他的身后，更是有无数道森冷目光注视。
陡然之间，顾渊这个浑身银甲，双臂沾染血花，身边还有一层薄雾围绕的绝世大妖魔，成了左道妖人与朝廷共同警惕的目标。
顾渊：.......
所幸，倒卷回的雾气突然化作神宫，散射出万丈金光，将黑夜照亮，也夺走了所有人的注意。
顾渊眼看众人的注意力转移，抓紧时间冲入一处屋门大开的院内，变回人形，套上人皮面具，才小心观看夜空。
雾海所化的神宫中，突然射出一道红光，化作大道，贯彻夜空，从西方直达官府之前。
红光大道上，两列赤裸的女子，从神宫中跃出，她们跳跃着诡异的舞蹈，美丽，妖艳，而又圣洁。
随着这两列舞女出现，佛音也是大涨，木鱼铜钟之声响起，嘛呢音不绝于耳。
这两列女子跳跃着，飞舞着，尽情展示她们无暇的酮体，黑发仿若燃烧的火焰，与晶莹雪白的肌肤鲜明对比，格外夺目。
舞女之后，是诸多宝相庄严的僧侣、女尼，分列两侧，正中间，是个身披九莲灰袍、面带金色莲花面具的人，他手拿一本厚重的金册，赤足走在红光中。
等到他走近，顾渊才发现，这人每踏下一步，红光中便会长出一朵莲花，不染尘埃，圣洁出行。
即便是诡异的红光中，这人也是超乎一切的圣洁。
“是书记，闻香教的书记。”
顾渊缩回头，只露出半个脑袋：“那后面，是空空吗？”
红光大道的最后，是十四个裸着上半身，通体金色的罗汉，他们簇拥一只巨大无比的九头龙龟，缓缓前来，这龙龟一身漆黑，体形不大，但却给人山岳的厚重感。
龙龟的背部，是四个盘腿而坐，拖着巨大白玉阁楼的金身罗汉。
这四个金身罗汉，身躯上四象神兽游动，他们各自闭目，伸出一只手，拖住一个白玉所制的玉阁，一层白纱垂下，挡住其内的景色。
“玉阁内便是空空吗？”
顾渊沉住气，小心观望。
原本街道四处的妖魔，此刻已经落荒而逃，只有官府的人，还屹立在原处。
赤裸的舞女，仍在跳动，她们组成一个巨大的圆，肆意的跳动着，本是极其香艳的场景，却只能让人感觉寒意透彻全身。
随着书记、僧侣、女尼的到来，圆的中间，生出无数莲花，这些人各自归位，等待着空空的归位。
“嗡...嘛...呢...叭...咪...吽...”
随着龙龟靠近，盛大的六字真言响起，无数气流汇聚，一朵金色的莲花凭空出现，短短几个呼吸，便从花骨凝为盛放的十二瓣金莲，足以包揽一人的大小。
龙龟停住了脚步，站在了红光大道的尽头。
十四个罗汉，纷纷跪在龙龟通往莲花的路上，以自己的背部组成一条通向莲花的道路。
剩下的四个罗汉，飞举着玉阁来到罗汉长道前。
里面的人站起来身来，撩开了白纱，直到此刻，顾渊才看清她。
不是空空。
管他什么空空。
见到她的一瞬间，顾渊便失去了一切思考，只想去求她的肉身布施。
一只晶莹剔透的小脚踏出玉阁，她的脚踝上挂着一个小小的金环，随即一条修长洁白的腿跨出，踩在了罗汉的背上。
顾渊失神的发出一身怒吼。
这是对她的亵渎！这些肮脏的罗汉，凭什么让她踩着！
不止是他，在场的所有人，不，不止是人！这一刻，无论是人是妖，是男是女，都愤怒了起来，张牙舞爪的要冲过去，要将亵渎菩萨的罗汉撕碎。
围成圈的舞女们突然变换舞姿，更加狂野，更加诡异，她们的身体，扭成一个个无法形容的形态，也镇住了愤怒的人、妖。
玉阁内走出一个身材娇小的女菩萨，冰肌藏玉骨，衫领露酥胸，娇脸红霞衬，朱唇绛脂勺。
星辰为点缀，彩云为妆饰。
她的发盘云髻似堆鸦，上身斜披黑黄大巾，露出半边香肩，下着摇曳短缃裙，一条霓裳玉带环绕双臂与腰间，漂浮在彩云星辰间。
她双手在胸前结莲花法印，星眸闪动慈悲光芒。
不知不觉间，此处已经被数不清的妖魔、百姓包围，他们此刻无比和谐，疯狂跪俯叩首，只想求这女菩萨可怜浮生疾苦，肉身普渡天下。
对面的捕快们也是同样，个个面露痴迷之色，扔下武器，一路跪着，磕着头，爬了过去。
六字真言声此起彼伏，顾渊泥丸宫内残存的龙气更是疯狂，想要冲出去，与她合而为一，两种异感交错才让顾渊勉强恢复神智。
“这六字真言，居然是在保护我们？！”
顾渊狠狠咬了口自己的舌头，不敢再看这妖异的女菩萨。
“这不是空空，这是谁？书记又为何为她开路？”
顾渊取出匕首，左手握住剑身，这才小心翼翼重新看过去。
女菩萨已经踏入莲花中，十八个罗汉也缓缓归位。
“垂怜天下疾苦，可否将王天霸业归还？”
女菩萨的声音响起，清脆、伶俐，动人心魄，可与九天之上的神音相媲美，险些令他再次迷失。
第二十八章 空空（求追读）
左手的一阵剧痛，拉回了顾渊。
他低下头，只见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握紧了拳头，左手被锋利的匕首拉出了两道深深的伤口，隐隐可见手骨。
深吸口气，不敢再抬头看，换了个手握住匕首剑身，小心翼翼的后退绕开此处。
“为何我读不到她的信息？”
顾渊的心中忐忑不安，多是为了此事。
自打穿越来这世上，世间修行者，除了梅岭上的老魔头，他都能读出，且那个老魔头，还不是真身与他相见。
唯独刚刚这女菩萨，多看几眼不仅不会出现书页，反而会令他失智发狂。
“是因为她与我的修为差距太大了吗？还是只要达到哪个境界，便无法读出了？”
顾渊钻入院子中，不知目的地为何处，只想尽快远离这里。
“不愿意吗？”
女菩萨的声音近在耳边回荡，诱惑着他回头参拜。
“苍生疾苦啊。”
她突然感叹道，伴随着她的声音落下，周身的一切生灵，都如同花朵般绽放。
啪！
啪！
啪！
......
密集的啪啪爆炸声从身后响起，顾渊情不自禁的加快了逃离的速度，顾即便不回头去看，也能猜出发生了什么事。
“空空，你够了！”
一声怒吼突然响起，东方夜空中突然一团氤氲彩光浮现，一道可怕无比的斩天剑气从彩光中掠出，斩向女菩萨。
耳边不停的佛音梵语骤然消失，反而让顾渊有些不习惯，他回身一看，天空的美丽景象让他心驰神往。
漆黑的夜空中，一道白线将星空一分为二，久久不散，原本屹立在西方，雾海所化的神宫，此刻已然被这一剑覆灭。
这是一道斩天的剑气！
一位身着白袍的男子，脚踏七彩云雾，一把冰玉飞剑，环绕着他翩翩起舞，不时挥洒出冰晶玉屑，宛若白玉蝴蝶般拖着他飞翔。
“我辈修士当如是，修行应为一剑仙。”
顾渊忍不住停下脚步，注视着这潇洒的剑仙，甚至忘记了他喊那女菩萨“空空”。
“呵呵。”
银铃般的笑声响起，一朵莲花缓缓升至他对面，其内的女菩萨面带醉人微笑：“原来是真武宗的易玄大修士，真没想到，这朝廷能请动你。”
易玄低头看向无数血肉，刚刚短短一瞬间，所有人，包括那些舞女，以及金身罗汉，都是瞬间爆炸，血肉涂抹了一地。
就连书记都未能幸免。
“空空，你已活出第二世，甚至踏入化神之境，为何还要插手人间？”
“甚至，连你的下属都不放过。”
在他说话时，身后的氤氲彩气逐渐散去，露出里面的数位修行者。
一艘小小的飞舟，其上站着四名修行者，个个如同仙人般空灵隽秀。
可惜，此刻他们个个阴着脸，折损了几分神采。
“呵呵，为我而死，是他们的荣耀。”
空空又笑了：“捻匪的残党，奉上了他们持有的那部分《九莲造化真经》，为本菩萨补全了大道，本菩萨才能活出第二世。”
“如此因果，只需本菩萨为他们救出一个蝼蚁。”
“本菩萨自然要来。”
她站起身，脚下金莲散出金光，从中飞出无数细小金莲，缓缓飞向对面的五位修行者。
同时，她白皙的手掌捂住了朱唇，伸出红舌轻舔道：“易玄，你一个元丹剑修，元阳尚在，既然来了，便留在此处，助我修行吧。”
无数细小金莲纷纷化作小小的女子，身披轻薄纱衣，同时出手，瞬间打出无数道法印，如同雨水般击向五人。
五人面色大变，各自出剑，显化神通，挥洒出漫天剑气，汇聚成剑河，如同银河自九天落下，将花仙子般的金色女子涅灭在剑河中。
眼见效果非凡，其中一女子欣喜道：“师兄，这妖人虽然修为颇高，可神通太弱，我们可......”
女子话音未落，便见空空面带微笑，再结手印，虚空中一道绀色莲花出现。
时间仿若倒流，灰飞烟灭的金色女子再次出现，无数法印再次打了过去。
五人刚欲再出手，却见空中一朵紫色莲花绽放，他们此前打出的剑气星河竟然从莲花中出现，配合着法印一同打来。
易玄握住冰玉飞剑，指天画地，手中飞剑一化二，二化三，三化万万，无数道可以削山开海的剑气组成一轮不断扩散的巨大剑轮，斩了出去。
同时他身后的四人也是祭起长剑，四剑归一，化作一只似虎似豹的神兽，护在几人身前。
剑轮与剑气、法印相击，就像一轮盛大的烟火，瞬间盛放在空中，美轮美奂，却悄无声息，只是在黑夜中留下一丝色彩，转瞬消逝。
易玄面色煞白，被四人接回小舟，那只神兽一跃而出，张口咬下半边天空，将残存的剑气与法印一同吞下，一爪拍向空空
空空又是结印，随即一掌拍出三个佛印。
她脚下的金莲化作一道金光，与三个佛印融合，衍生出三座巍峨神山，于夜空中轰隆而去，神兽一碰即散，四道剑光飞回，三神山去势不减，狠狠撞去。
那四人急忙合手，打出一道百丈剑气，击溃一座神山，接着便跃向地面匆匆逃命。
神山撞在小舟上，瞬间爆炸，从爆炸中又钻出一只青色狮子，追着四人过去。
而易玄却是趁机脚踏白玉冰剑，飞向空空，他的手中出现了一把小小的木剑，眼看两人只有百尺之距，他也是不敢靠近了—化神修士，百尺之内便是绝对领域，非同级修士不可靠近！
狠狠一扔，人也是直直下坠，砸在了地上。
空空不慌不忙，伸手一指点出，一道金光灿灿的巨大手指出现，从空中按下，要把那木剑碾碎，顺势将易玄打成重伤。
可出乎她的意料，那木剑毫无阻碍的刺穿了她的法指，仿若是另一个空间的存在。
“哦？”
从出现到现在，这是她第一次出现其他表情。
木剑轻松的刺入她的肉身，无数光点从那处伤口泄露，飞舞而出。
一边的四人，已经是浑身伤口，那个青色狮子，一直猫玩老鼠般戏弄他们，此刻突然停住，溃散消失。
躺在地上的易玄哈哈大笑：“此乃宗主用过的第七十七把木剑，你区区一个化神修士......”
“武上君也就这点本事了。”
空空的声音再次响起，扼住了易玄的喉咙。
他惊悚的看向声音出现处。
此前爆炸的血肉中，一朵十二瓣金莲出现。
随着金莲缓缓绽放，露出里面一团扭动的血肉。
血肉扭曲蠕动，浮出一个血淋淋的人形，缓缓化作赤裸的空空，她白皙修长的手指中捏着木剑，轻轻使力，木剑便是炸散成一丝青烟。
空空伸手一捞，将惊悚的易玄从远处地面捞入怀中，温柔的抚摸他的额头，留下一个红色的莲花印记：“莫怕，你以后就是我的炉鼎了。”
随即挥挥手，远处的四人瞬间人头落地。
“诸位，朝廷的手段也就这些了，豫章，今夜就是你们的乐园！”
佛音梵语再次响起，数百个阴魂从一地的血肉中钻出，融入空空的金莲之中。
同时无数妖魔从城中各处涌现，仰天长啸。
“空空道友，既然如此，那些洋人就归老夫和阴娥道友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顾渊看去，是韩擒虎和一个白衣女子。
他此刻是半龙半麟的状态，长长的脖子中间，又长出了颗老叟头。
说话的也是这颗老叟头。
是梅岭的老魔头，他袭击了束珠玉，夺走了韩擒虎，此刻，又借着韩擒虎这身躯降临豫章。
空空搂紧易玄道：“道友自便，本菩萨只要易玄这样的男子。”
“五个元丹修士，其中一人还是易玄这样的圆满剑修，若不是菩萨，怕是我们要无功而返。”
那白衣女子一身惨白，连发丝眉毛都是洁白无比，此刻称赞道。
“阴娥道友客气了。”
空空脚下，一轮金莲盛放，将两人包裹。
“虽然不知豫章官府是什么打算，但既然他们躲起来了，那么......”
梅岭老魔飞向空中，仰天长啸：“诸位道友，尽情杀戮吧，今夜，这里属于我们！”
回应他的，是山呼海啸的妖魔嚎叫，是无数百姓的悲鸣与痛哭。
第二十九章 收网
顾渊听着山呼海啸的妖魔之声，身心已然冰凉。
“正道的大修士，被那个空空玩弄一番，尽数覆灭，豫章官府现在去了何处？禁妖司没有其他后手？他们就如此放弃了豫章的百姓？”
听到左边又传来密集的脚步声，顾渊立刻化作怪物，跳上屋顶，匍匐观望。
是那群扛着幼童的贼人。
他们不知为何，也来了此处。
顾渊的身子压得更低了，他现在只恨自己不是个黑甲巨妖，一身白甲太过吸睛。
这群贼人共有二十个，训练有素，几个精壮汉子开路，几个贼眉鼠眼的殿后，中间的人，每人扛着三四个孩子。
“是梅村的人贩子吗？跟着我来的？”
顾渊心头闪过这个念头。
“头，我们真要找那个怪物吗？不如先去再找些种子，卖出去换些宝贝？”
“白痴，我们在这里没依没靠，刚刚那个怪物，一看就知道是掳颅魔尊的手笔，我们先和他搭上关系，不然搜罗再多种子，也不一定能带出去。”
“头，英明。”
眼看下面这群人四处张望，寻找着他，顾渊有些呆。
闭目细看这些人，大抵都是引气修士，与此前破庙中那五人配置相同。
“破庙中的五人还真是梅村的五人啊。”
功法都一样，他嘀咕一句。
我该怎么办？要不要干脆忽悠他们，顺便救下这些孩子？
粗略一数，大概有近三十个幼童。
“要救，也得保证我自身安全，不能暴露。”
“他们以为我是掳颅的下属，这是我最大的优点，所以我不能暴露，九天回狱大魔决是我最大的依仗，因此，我需要避开梅岭上的妖魔。”
顾渊闭目盘算数刻后睁眼，一跃而下，发出一声龙吟，扑向前方的那群人。
“杂碎，居然敢尾随本尊！”
他握拳如锤，冲撞如山岳撞击，撞飞后面几个弱小的引气初期，一脚踹断实力稍强一人腰肢，顺势踩到地上碾磨，又狠狠一拳打在另一人头颅上，白红色四溅。
瞬间毙杀两人后，眼看他们还没回过神，又是抓紧机会，从一人肩上一把抢过几个幼童，扔在脚下，对着他照头狠狠一击，一脚踢飞无头尸身。
随即又是一声巨吼！
可惜这群人此刻已经反应过来了，几个壮汉扔掉肩上的孩子，跳跃着后退，另外一群人也是散开，包围四面八方。
“只杀了三个，他们应该不会放弃和我搭关系吧？”
顾渊面上凶神恶煞，恶狠狠的环视他们，心里已经想好了，要是他们想打，立刻掏出五雷神机毙了几人，趁机逃命。
“道友，莫要紧张，我们是来与道友合作的。”
所幸，那个头头看了眼死去的三人，面色先是愤恨，随即堆笑道：“道友，我等是梅村贩，我家村长与掳颅尊者是好友啊。”
顾渊甩了甩手上的白红色混杂的汁液：“哦？又是我家主人的好友？”
狰狞的脸上很是怀疑：“若是如此，你们这群杂碎为何跟踪本尊？”
“道友，我们是来找道友合作的啊。”
“合作为什么要跟踪本尊？”
顾渊装出一副脑筋不好的样子，耿直的问道。
又和这头头吵了几句，才松嘴道：“行吧，既然如此，本尊就姑且信你。”
说着弯腰抓起地上的几个孩童，背了起来。
眼看他这动作，一个人贩道：“道友，这是我们的...”
“吼！”
顾渊毫不犹豫一声怒吼，一巴掌扇出，将他的脑袋打了几个转：“明明是地上的，怎么是你的！”
眼看又死了一人，这个头头急忙扫了一眼人贩子，随即说道：“道友，我这下属都有些脑瓜子不好，你别跟他们较劲啊。”
顾渊恶狠狠的喷了口气：“本尊刚刚想起来，你们居然没给本尊见面礼！”
“要知道，就算是阴娥娘娘，都摸了下本尊的头啊！”
眼看他又要发飙，这个头头立刻令人送来三个孩童：“道友，在这呢。”
“这还差不多。”
肩上又多了三个孩童，好似叠罗汉般，顾渊环视他们：“你们在此处等着，本尊去解决下他们。”
一层薄雾从他白甲内喷出，只露出一个高大的阴影，顾渊大踏步离开。
“头......”
眼看顾渊离开，立刻有人抱怨。
“嘘，这个怪物，要么是机缘过人的白痴，修炼出错却偏偏碰到了龙气，刚巧又有能消化龙气的法子，化成这个样子，要么就是如同赣巨人般，被掳颅大尊培养。”
头头环视剩下的十五人：“你们觉得是哪个可能大？”
这群人面面相觑道：“第二种。”
“那就是了，为了几个死人，得罪一个靠山，还是个好糊弄的傻子，值吗？”
“我们梅村，没靠山、没大册，能活到现在，不就是靠的能屈，有眼力有头脑吗？”
头头踢了踢脚下的尸体：“赶紧收拾了，免得那个东西回来，闻到这血气味，又要吃我们的种子。”
一行人默默蹲下，收拾血淋淋的院子。
另一边，顾渊扛着这群孩童，找了许久，才找到个地窖。
“看起来这个地窖还没被发现，藏在此处，究竟能否活下去，就看他们造化了。”
说到此处，他抬头看了看天空，这才注意到雾气中盘旋的头颅都没了。
“希望他们好运吧。”
顾渊把这七个孩子一一扔下，意外发现了个熟人—小公鸡。
“得，你这个小公鸡，强买我的书，还被我救了一命，算你运气好。”
他怀中露出一本《海陵王传》的书角，顾渊摇摇头，拍了拍他的脸：“真是，这种书也能随便带吗？”
取出这书，解下他的腰带，将书分开绑在他的脸上：“给你个教训。”
接着也把他扔下了地窖。
关好地窖，又弄了堆草盖着，顾渊返回。
“还有十六个人，杀到十个，他们应该就忍不了吧。”
顾渊带着各种念头，回到这群人中。
刚要说话，突然又有异象发生。
码头方向，一道诡异光芒突然冲天而起，顾渊眯眼看去，只见光芒中一个赤身裸体、没有性别的光人。
“西方的神？”顾渊低声道。
一声咆哮龙吟，顾渊只觉血脉激涌，甚至忍不住跟着发出一声长吟。
随着他的附和，他体内那半股龙气，也是加速融合，薄雾中，几声脆响后，顾渊又是长高了几寸。
“果然是掳颅魔尊的造物。”周围的梅村众交流眼神，却发确定，心中已打定主意，要通过顾渊搭上掳颅的旗号。
龙吟之后，掳颅的怪声响起：“桀桀，蛮夷邪术，也配与我等修仙大道相提？”
“诸位道友，都天无仙大阵已破，入城，今夜之后，豫章沦为我等魔宫，琅琊朝气数已尽！”
似乎在响应他的呼喊，从城外飞来大片乌云，其间妖魔鬼怪，蛇虫鼠蚁混杂，簇拥着几尊绝世大魔进入城中。
同时，全城的水流逆涌，大地崩裂，一股股水柱冲天而起，化作一条遮天蔽日的神龙，扑向光人。
但还未等到水龙与光人交手，夜空中突然浮现一道道金线，交织编绘成网，笼盖天空，同时，四方城角，各自钻出一道蓝色光柱涌入夜空。
蓝光缓缓蔓延，化作一道光墙，封闭了豫章城，金网盖住天空，疏而不漏。
城中各处，突然传出一声声轰鸣的火炮声，大批的捕快和士兵从地下各处钻出，厮杀肆虐的妖魔。
一艘巨大的飞船从夜空中驶出，黄滦、李药师、束珠玉等人站在船首，簇拥着一个面目威严的老人。
一位身着黑白道袍的中年道士站在最前方，注视着下方缓缓说道：“掳颅，阴娥，空空，来受死。”
“今夜之后，捻匪、闻香教、阴娥教都将灰飞烟灭，再加上一群老魔头作为陪衬，我神朝可再兴百年。”
李药师低声自语，眼中闪耀激动的光芒。
第三十章 一路所见
火炮声阵阵不断，捕快从各处屋宅内涌出，与妖魔厮杀。
也不知此前是躲在何处。
“朝廷的这些狗官，还有这些道貌岸然的正道仙人，居然真的拿豫章百姓作为诱饵，吸引这些妖魔入城。”
顾渊心中一凉。
所幸他现在所处的地方，距离空空的金莲不远，并没有捕快冲往此处。
“道友，我们该怎么办？”
那头头也是面色难看，靠近询问。
顾渊瞟了他一眼：“本尊也不知道，找个安全地方躲着吧，我家主人还有诸多尊主敢入城，必定有后手。”
“是极是极。”他连连点头。
夜空中的巨大飞船上飞出数十道光芒，都是风姿斐然的年轻小道。
他们落入各处，大展神通，虽然不过五六十之数，但在捕快的配合下，一时之间竟压制了分散全城的数百邪修妖魔。
顾渊大踏步离开，梅村一众人跟着他：“道友，此处无人靠近，为何我等离开？”
“你好笨啊，那些小的不来这，说明等会老的就来了，不抓紧时间跑，等死吗？”
顾渊向着禁妖司的方向绕去。
“道友果然大智若愚，这些捕快分散全城，想必老巢一定空虚，我们只要去那等着魔尊退敌，便可安然无恙。”
头头急忙拍马屁。
不，我只是想去那看看有没有宝贝，而且那地方大，找个无人角落变回人形，把你们崩崩了还能顺便领赏。
与他同样想法的妖魔似乎也是不少，一路上能看到不少妖魔往那逃跑。
顾渊装出不耐烦的样子，将靠近他这个绝世大妖的顺势斩杀。
“你们，看见有人靠近就杀了！”
他喘着粗气命令梅村众人：“牛羊才会成群，人越多，越显眼，越弱小！”
“是是是。”
“还有，把这些口粮找个地都藏起来，别被其他人发现了，禁妖司那里同道甚多，你是要都带去那野餐吗？”
一路上他手段血腥，都以把对手的脑瓜打碎收尾，显得格外暴虐，这群人已经已经有点害怕他了，眼见顾渊提出一个很明智的建议，急忙点头。
这群人立刻分散开来藏人。
顾渊满意的点头：“我只能做到这了，接下来，便是想尽办法自保，顺便，求点好处。”
如今已经陷入危局，所幸，他有两个身份，即便宣雁，也不知道他这一身白甲的模样。
只要两个身份切割的好，不论正邪获胜，他都可以保全自己。
想到此处，他又扭头看向码头上空。
巨大的光人，与雄浑的水龙打斗正酣，一个洋人如同皎月般熠熠生辉，悬在空中，他的四周，光芒宛若音符跳动，不时化作璀璨光箭射出。
而他的对面，掳颅操控着韩擒虎的身躯，格外悠闲，似乎不急不忙。
阴娥娘娘化作一个巨大的赤**子，浑身蔓延丝丝黑线，背部八根巨大有如蜘蛛腿的黒柱，正与四个彩光环绕的女修士打斗。
“总感觉他们两边都在等。”
顾渊嘀咕一句。
随着巨大飞船出现，捕快开始反击，弱小的妖魔已经毙命，剩下的，都是有些神通手段，且心狠手辣敢于拼命的，邪魔反而又取得了上风。
城内各处，不时传来爆炸声，火炮声、洋枪声轰鸣不停，百姓的哭泣哀嚎为底衬，法术神通的厮杀声与不停歇的佛音梵语，共同奏出一首血与火的乐章。
飞船之上，中年道士并未出手，他全神戒备着城中最强的邪修—空空。
虽然空空此刻幽闭于莲花中，但冥冥之中有感，若是打破莲花逼他出关，空空必然发狂失控，届时，一个化作诡异的化神邪修，足以彻底将豫章化作鬼蜮。
“只能等他完成出关了，真是可恨。这个易玄，居然为了一群蝼蚁而忍不住出手，真是毁了大局！”
他叹息道：“真武宗，不足与谋！”
一旁的两江总督元丞道：“天都道长，易玄大修士毕竟是一心痴剑之人，空空即便再蜕变，也不足以成为您的对手。”
“只是，”他垂头看下城池中，几团汹涌如墨水的黑气，在城内肆意破坏，“真武宗五名道友出事，却是让这群魔修没了对手。”
这几群黑气，正是最后入城的邪修。
按照元辰的计划，应由真武宗负责对抗他们。
“无妨，再多死些普通人罢了，最多，也就死些士兵。”
天都再次看向血肉中的金莲，空空正在其中采补易玄，发生某种诡异蜕变。
顾渊此刻已经来到禁妖司不远处的街道，隐隐能听到禁妖司内嘈杂之声，其内，似乎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砰！”
突然神魂一跳，他立刻后退一步，身前炸出一个大洞，扭头看去，原来一群捕快不知何时绕到此处前方，已经架起火炮洋枪，向着他开火。
“噼里啪啦”声响起，顾渊抬起手挡住脸，急忙往两侧屋内躲。
子弹如同暴雨般打来，倒霉的梅村众瞬间被打成蜂窝，只有两个聪明的躲在顾渊身后，一起逃到了屋内。
顾渊只觉全身作痛，低头一看，一身白甲，已然四零八落，浑身上下，尤其是手臂，都是血洞，血流不止。
所幸血肉不断扭曲，自然将打入体内的子弹挤出。
一阵的哼声后，顾渊虚弱了许多。
两个仅存的梅村贩子面色惨白，他们虽然躲在顾渊身后，但也还是中了几枪，刚刚拿出匕首，挖掉子弹，包扎好伤口。
其中一人正是头头：“道友，现在怎么办？”
说话中火炮声砰砰作响，一阵地动山摇，灰尘倾洒，屋子好似要榻了。
顾渊闷头向着另一处爬去。
“道友，等等我。”
三人爬出这个屋子，匍匐向不远处另一个屋子前行。
没走多远，身后的屋子已是被炮火声打成废墟。
“看来不止我们想到要去禁妖司，官府也想到了。”
顾渊回头瞥了眼身后，加速钻进屋内。
“总会有其他妖魔来，等个够强的能冲过去......”
“嘻嘻哈哈......”
一阵嘈杂声夹杂着怪笑、虫翅快速震动的烦人声快速飞过，顾渊看向屋外，只见一团瘴气乌云低空飞过，其中蜈蚣、长虫、蝙蝠等恶心生物在乌云中翻滚，正中间一个全身青灰色的婴儿发出阵阵怪笑，驾驭乌云涌过。
随着它掠过，此处空气都是浑浊污秽了许多。
是个筑基圆满的大妖魔。
“道友，是六葬婴尊，我们可以跟着过去了！”
梅村的头头十分激动，拉着顾渊冲了出去，尾随乌云之后。
同时，枪火炮弹瞬间打去，砸入乌云之中，乌云只是微微抖动，形状变化间，抖落下一地的虫尸怪骸。
这怪婴发出声清脆的怪笑，挥手一抓，一道巨大的黑色手爪凭空出现在捕快的面前，一挥而过，捕快瞬间死伤殆尽。
那怪婴怪笑不停，又是化出一只黑色手爪，阴风缭绕呼啸，一地尸体被卷起，翻滚间化作血色肉球，双爪为炉鼎，黑风瘴气为丹火，将肉球缓缓炼成颗血丹。
血丹缓缓飞入怪婴嘴中，它咽下之后，发出声满足的打嗝声。。
随即，它不住往外吐着骨头，消失在禁妖司内。
“我们走。”
顾渊三人冲出，踏着人骨、虫尸体，尾随瘴气黑云踏入禁妖司。
同时，环绕此处的屋宅内，也冲出数个奇形怪状的妖魔，一同奔向禁妖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