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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吧贵妃全文阅读

作者:宋御     种田吧贵妃txt下载     种田吧贵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69 无法无天

    柴榕得了贵妃的准话,隔天起了个大早,打扮的流光水滑就要去巡抚衙门找赵诚报道。

    贵妃哭笑不得地拦住了他,好说歹好算是把他给劝下来安生地吃顿早饭。

    “咱虽然不是卧龙诸葛先生,让刘备三顾茅庐出山,可是有句话说的好——上赶着不是买卖。”贵妃往柴榕碗里夹了块鱼肉,摆出一张摆摊算卦童叟无欺的脸,继续道:

    “四郎武功高强,也要有高强的范儿。”

    柴榕听不懂,可同一桌的木墩儿懂,这就是吊起来卖呗。

    “四嫂说的是,”柴海棠聪明,她跟在贵妃身边,可不像柴芳青一天天就是刺绣,她是看贵妃的为人处事,分寸拿捏,自觉受益非浅,学到了很多。

    “你这时候送上门,你知道赵大叔现在在干什么?他有没有功夫见你?如果他出去忙了,你难道就坐外面等他一天啊?”

    柴芳青是不知道为啥贵妃说是对,反正四婶说的就都对。见小姑海棠都劝说柴榕,她也补了一句:“嗯呐,现在外头还那么冷。”

    “——四叔,你去找赵大叔干啥?”

    她后知后觉地问了一句,连正说的是什么显然都没听懂。

    “在说巡抚大人想要你四叔去帮他的忙,”贵妃没等说完,就让柴芳青激动地给打断了——

    “四叔要给巡抚大人当护卫?几品的?也是官儿吗?给多少银子啊?”

    “四叔,以后你就要做大官儿了,真了不起——比杭县令的官儿还要更大吧?我听说,杭县令就是七品的官。”

    这孩子作病了吧,木墩儿满脑袋黑线,三句话不离杭家,她这是对杭玉清恨之深恨之切啊,什么都想压他家一头。

    “巡抚大人官儿再大,也没有封官儿的权力。”贵妃笑道:“封官儿,那是皇上才有的。”

    “啊……”柴芳青满脸失望。

    贵妃没和小孩子说的太明,巡抚大人好歹是朝廷二品大员,京师还兼着监察御史,赵诚若真有心,凭借他给柴榕谋个一官半职的其实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可她心底里其实是不愿的。

    她前世在后宫跟个牢笼一般,什么都隔在宫墙外边看不到,可她唯一能看到的就是——伴君如伴虎。什么多年宠臣,三朝元老,曾经喜爱的凤子龙孙,皇帝一个翻脸自己丢脑袋那是好的,动辄牵扯的就是整个家族。

    虽说重生之初,她对柴家这个三代贫农的家还是多多少少有些不满,可是现在,她更不愿意涉及的就是皇权……

    赵诚只有一句话说到了她的心里,那就是——柴榕是个男人,他该做的是男人的事,而不是依赖她而生存。

    而重生后的柴榕又的的确确非池中物,他不可能一辈子转着她转,这几乎是一定的事。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算是把柴榕给劝住了,饭还没吃完,门外就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没过多久钱大姐就把花想容的金老板给带进来了。

    金掌柜素来的沉稳也没了,连金钗都歪到了一边儿,两腮的胭脂抹的一边深一边浅,看着颇有几分狼狈。

    贵妃心里咯噔一声,连忙站起身迎过去:“怎么了,金掌柜?”

    金掌柜咽了咽口水,接过贵妃递过来的白水,咕咚咕咚两口就给干了:“东家,秦王妃突然派人过来,要咱们带人过去……给她瞧瞧。”

    一听秦王府,贵妃这心只比刚才金掌柜一惊一乍的表现更令她心惊胆颤。

    “很好啊,那你就带着师父一起——”

    “秦王妃指名道姓,要花想容的东家……柴夫人。”金掌柜的激动纯粹是激动,而贵妃的却是惊吓。

    这可不是秦王世子说的方圆十丈了,根本是踩到人家大本营去了。

    “东家,你要不要快些,王妃身边的那个管事还在外面等着呢。”

    贵妃一听脑袋就嗡的一声,特么都堵到家门口了,这是无论如何也推不掉的……是秦王妃亲自派人叫她去的,秦王世子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会太过为难了她……吧?

    “四婶,你要去王府啦!”柴芳青要不是看金掌柜的在,她几乎跳起来尖叫。

    王妃啊,简直是皇后在她这里没什么区别。

    柴榕微微皱眉,“我陪你去?”

    “……车在外面等着,王府的车。”金掌柜婉转的表示……人家根本就没算上他。

    贵妃冲他摇头,“没事的,王妃叫花想容去,不过是做件衣裳。”

    至于为何带上她——她能说吗,那些个上层社会有身份的人可不管真正干活的是下面的绣娘,她们就想使唤下面掌事的——如各种铺面的东家,以显示自己身份的尊贵。

    当年……她也是这德性……

    贵妃每天早上都是全套的妆,换上衣裳就能走人,可金掌柜这状态却不十分的得体,贵妃便留她重又梳化了一遍,她披上一条宝蓝色水貂皮的披风,就随金掌柜出去了。

    王府派来的马车是普通的青顶小马车,上面坐着的除了花想容量身的裁缝,还有一位就是王妃身边的管事嬷嬷,四五十岁的年纪,圆脸,看着就和蔼可亲。

    管事嬷嬷姓李,常挂在脸上就是一副笑咪咪的样子,不过半点儿口风不漏,贵妃几人聊了一路,除了知道王妃是鉴于上次杭玉清送的两幅双面绣十分满意,这回就想到了花想容,其他一概没打听出来。

    李嬷嬷带着贵妃从后院小门进的王府,七弯八拐之后就进了王妃的小院。

    贵妃十分精通上层的那套礼节,只不过前世是别人给她拜她,这一世轮到她拜人,她想的通透,倒没半分不适。

    秦王妃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努力掩饰不快,可是她素来不是个会掩饰情绪的人,贵妃十分敏感的就现了,结果聊了没两句,就让贵妃把话给套出来了。

    ……毫无难度,和王妃身边那李嬷嬷相比,王妃本人就未免太过心城府了。

    “我原本就是叫人在花想容定的,结果下面的人欺上瞒下,换了个铺子,昨晚上一送来我一看就知道肯定不是!”

    “所以今天就叫李嬷嬷亲自把你们请来了!”王妃气呼呼地道。

    “连我也骗,太过无法无天了。”

370 死期

    看得出秦王妃是真的给气着了,先前还想掩饰下,后来这话题一开,她那嘴上就没把门儿的了。当着贵妃和一屋子丫环婆子并花想容的裁缝就道:

    “我看世子妃原是个好的,这才掌家多久,越不把我看在眼里了——等嘉儿过来,我非得好好与他说道说道,问他到底是世子妃不把我放在眼里,还是他大了,不把我这个做娘的放在眼里了。”

    李嬷嬷心里狂跳,但面色不改。

    “王妃说哪里话,整个王府上上下下谁不知道王爷待王妃那是如珠如宝,把掌家的事交给世子妃,也是怕累着您——您是王府真真正正的女主人,哪个敢不把您放在眼里呢?”

    她家王妃是惯常的好侍候,顺毛摸就行,没心眼儿,还心软,两句好话就给顺过架来了。

    可是外人不知道啊,让王妃这么一说,指不定让人家怎么笑话。万一府里的丫环婆子哪个嘴不严,把话传出去——

    世子妃可不比王妃心无城府,那人看着最是和善,其实是外松内严,可是很有些手段。只怕有些话传到她耳朵里,人家婆媳俩有商有量的,倒把闲气都撒到她们这些下边人身上。

    往常三言两语也就把王妃给哄好了,谁知这一次她是真气坏了。

    “把我放在眼里能干出这样的事?”王妃冷笑,“柴夫人,以后我就专门找花想容做衣裳,每季你们都过来。”

    “她不想让花想容给我做,莫不是她想找花想容?”

    贵妃无力吐槽,她家花想容真没这么受欢迎,让秦王妃看上眼已经是上天垂怜了,世子妃还为了她们和秦王妃开抢——她就是灌八桶酒,喝到自己姓什么都忘了,也不敢这么想。

    什么世子妃想抢,不给秦王妃找她们来,依她看,分明是秦王世子!

    他厌恶她跟什么似的,指不定人家夫妻俩同心协办,自家男人烦的人,世子妃还不烦到骨头渣子里?

    可是王妃这么问她,是想她怎么回答?

    “承蒙王妃错爱……”

    “哪里是错爱,”王妃总算话题回了正轨,“我就喜欢你们那手艺,上个月林家那丫头过来看我,穿了身你们店做的衣裳,又漂亮又雅致,连袖边儿的图案都和一般人家的不一样。”

    贵妃并不坐店,也不知道林家丫头是哪个,反正只要王妃从阴谋论世子妃的漩涡中跳出来,她就阿弥陀佛了。

    她来秦王府都是冒着生命危险来的,顺顺利利把衣裳量完,就放她走人不好吗?

    世子,世子妃什么的,都滚远远的,她连听都是不敢听的。

    “林姑娘年少文秀,不宜过于华美,可王妃您身份尊贵,自有一股风流华贵之态——”

    “哪里啊,柴夫人这小嘴可真甜。”王妃娇羞了,一张脸顿时就有了笑模样。

    贵妃默,这都哪儿跟哪儿,她不过是说个开场白,让金掌柜把尺寸给量了,他们就可以安心闪人了。

    她不是存心夸她好吗?

    “不是民妇嘴甜,实在是……说出来让王妃笑话,民妇活了这么久,也没见过像王妃这么美的人。若不是众所周知您是世子爷的娘亲,民妇只当您比与我年龄相当呢。”

    这一番话说完,贵妃还没等看到王妃那嘴从耳朵根子那儿收回来,就听到外面震耳欲聋的笑声,耳膜几乎没给贵妃震空了。

    “这谁家的闺女,这么会说话,看把本王的王妃给哄的心花怒放。”

    屋里顿时就跪了一地,贵妃随大流就跪了一把,一道紫金色的身影就从眼前划过,可见那步子迈的是有多大。

    “免礼,都起来吧。”

    秦王叫了声起,就顾不得别人了,只顾着忙活他家王妃:“我听人说世子妃惹你生气了,了好顿脾气?到底怎么了?”

    谁知秦王不问还好,一问就又把秦王妃的气给勾起来了,当下就又把刚才在贵妃面前说那一通原版照搬了一遍。

    “当真?”秦王一听也怒了,“岂有此理,她居然敢如此蔑视王妃——来人,把世子妃给本王叫来!”

    王妃那一肚子气看着秦王为自己出头顿时就顺了,反过来劝秦王:“许是有什么误会吧……你先别忙着训她,你看我叫人请柴夫人聊的正好,省得叫她来了扫兴。”

    贵妃听了几乎吐血,这是当人婆婆说的话吗……

    在她们面前这么说,真的好吗?

    她已经不敢想一旦这话传到世子妃耳朵里,世子妃又是个什么感想——这辈子她都不想见秦王世子,和秦王世子妃!

    阿门!

    “柴夫人?”秦王一拍大腿,“我说这么耳熟呢——是丁字巷那个柴家夫人?”话说一半就又瞅秦王妃了,拍拍她的手:“你还记得咱儿子在外头遇刺,结果让人给救了不?就是这位柴夫人的相公啊。”

    王妃一听眼睛都亮了,“原来就是他们——”

    “柴夫人你怎么不早说呢,原来还是我家儿子的救命恩人!”

    “不敢当,不敢当,王妃严重。”贵妃可不敢往自己脸上贴金,天知地知秦王世子知,他那脚就是柴榕给穿透的,没被找后账都是碍于‘救命恩人’的名头,否则……估计跺了他们包馅的心都有。

    在旁的地方还好,在秦王世子的地头上,她可不敢胡言乱语。

    “早我就说有缘要见一见你们家,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留下一起用饭吧——”

    贵妃心头一口老血好悬没喷王府一地,她就是个来量衣裳的,量完就放她走吧。

    秦王根本没给贵妃反驳的余地,当场就吩咐下去叫厨房准备饭菜。转脸就又吩咐李嬷嬷:“去把世子叫来,让他也见见他救命恩人。”

    “……”贵妃欲哭无泪。

    “真的不用……”她声若蚊蝇地小小吐露心声。

    正在这时,就听门外有人报:“世子到。”

    贵妃一咬牙,一口就咬到腮帮子的肉,疼的她眼睛都快出来了。

    今天,是她的死期吗?

    贵妃一听秦王世子进来,连眼皮也没敢抬,恨不得一头插进裤裆里,秦王世子一路往前走,她就感觉一道阴冷的视线一路从她身上扫过。

371 崩塌

    371

    赵嘉表示,他也是服了。

    这女人自打从他眼前出现起,先是搭上杭玉清那傻货,再通过杭玉清搭上朱家老三那蠢货,通过朱家老三迅就结识了明阳城三教九流的商人——虽说朱家老三结交的都是些人傻钱多的纨绔,但好歹他名头上挂着朱家,说起来明阳城还真没有不给朱家面子的商人,所以通过朱三,这位‘柴夫人’算是身份十级跳,顺利地就挤进了明阳城的商人圈。

    然后……就是现在,又搭上了秦王府一家独大的他亲娘,秦王妃!

    实现了从量到质的飞跃!

    先是杭玉清不遗余力的在他娘面前给这村妇挣名,又是顶着他世子救命恩人的头衔——虽然是被他挡了,可最后还是被她用花想容东家的身份进了秦王府……

    他想说,她是窜天猴吗?

    特么,窜天猴都没她窜的快,窜的高!

    他怀疑,把这货扔进京师皇城,她分分钟攀上小皇帝把整个皇宫纳为己有!

    ……这是怎样的一种人才啊。

    若不是这位明阳城鼎鼎大名的柴夫人疑似与新上任的巡抚赵老诚那货走的越近,赵嘉当真有种冲动把自身的喜恶给压下来,将这位不世出的人才给揽入麾下。

    “……来,让柴夫人给你也量量尺寸,在她的店里做几件衣裳。”

    秦王妃喜欢某个人或者某样东西通常都是这种不遗余力的推销,似乎让所有人喜欢上才更加证明她的审美品味高。“花想容现在在明阳城可有名了,衣裳也确实好看,和咱王府的就是不一样。”

    他娘这是捧此村妇,还是贬低王府的绣娘?赵嘉嘴角几不可见地抽搐了下。

    贵妃几乎没有耳朵听,秦王妃,求放过啊。

    她宁愿不做秦王府的生意,也不愿惹上这煞星……他看她的眼神还可以更阴沉吗,直接沉死她得了……

    “不敢承王妃谬赞……”

    “哪里是谬赞。”赵嘉缓缓端起茶杯,笑的云淡风轻。“柴夫人长袖善舞,入明阳城不过短短一年,可过旁人数十年的努力。”他这话说的别有深意。

    “连圣上派来的巡抚赵大人,柴夫人也相交甚好,我甚感佩服。”

    “哦?”秦王深深看了贵妃一眼,这柴夫人倒是不容小觑。赵老诚个夯货,他只当他眼里除了皇帝没别人了,却不料这漂亮小妇人竟入了他眼?

    贵妃只觉脖子后面一阵阴风打着卷就往脑瓜顶上吹,“世子误会了,巡抚大人是因为我那姑姐——”

    赵嘉垂眸,悠悠然饮茶。

    秦王世子是彻底放弃治疗了,贵妃想着怎么也不能就这么默默地背起这口锅——

    明阳城是个人都知道秦王府和巡抚不对付,明里暗里的各种别着劲儿。她只是个小小的商人,赚点儿辛苦钱过活,可不想莫名其妙就掺合到这种神仙打架小鬼遭殃的境地。

    她只得装作看不出秦王世子那副我听你在放屁的死德性,转头对着秦王妃无奈地将柴银杏一家子算计她名下的烧烤店,反而歪打正着撞上了一心想为民伸冤作主的巡抚大人一事长话短说给解释了一通。

    至于人家听进去多少,贵妃表示她已经尽力了。

    “哦……那也太缺德了!”秦王妃缓缓点头,明显对这事儿一点儿都没往心里放,风过水无痕。“……柴夫人,你给嘉儿量量身,先做两套当季的,让他穿穿看。”

    秦王妃笑,“我这儿子性子和旁的人不一样,他看不上眼的东西连摆在眼前都犯了他的忌。”

    贵妃默默地将自己也给划分进了‘秦王世子看不上眼的东西’里面。

    “世子殿下清贵,凡品自是落不入他眼的。”

    幸亏这货最是爱惜羽毛,他那好名声高于一切,否则就她这‘秦王世子看不上眼’的东西,还敢在秦王府里他面前晃悠?把她连根拔起,扔出明阳城都算他手下留了情。

    秦王进殿的时候裁缝绣娘就被请到了偏厅,如今秦王妃了话,贵妃只得起身去请裁缝过来给秦王世子量身,谁知才起身便被截了一道。

    “柴夫人,”

    这三个字让赵嘉说的七弯八拐生生拧出一股子潮味儿,腥气扑鼻。“夫人口中清贵的客人,不是亲自服侍?”

    贵妃泰然自若,对秦王世子的嘲讽表示习以为常,也是听他放狗屁的心态。

    “正因为殿下是清贵客所以才有专人提供专业的服务,像我这种门外汉也只能退位让贤,耍耍嘴皮子而已。”

    赵嘉绷不住冷笑了一声。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表面上各种怕他,装的跟个闭目鹌鹑似的,实则根本没把他的话放眼里,不只没将他不要她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话当回事,根本是得寸进尺,手都伸王府里来了,亲自跑他眼前晃悠。

    说起话来头头是道,堵他的话茬倒是一把手。

    “嘉儿?”心比窝瓜大的秦王妃也看出不对劲来,“你……今天吃坏肚子了,不舒服?”

    不然,她善良的儿子绝对不会对自己救命恩人的妻子用这种语气说话。

    赵嘉一口气被亲娘噎的堵在喉咙口,上上不来,下又下不去,那滋味才叫一个酸爽。

    贵妃越是应对得体,他看着就越是心塞。一心塞,他宽厚仁德、温润如玉的人设就开始崩塌。

    “王府里就有我的身长尺寸,又何需多此一举,一会儿我叫人将尺寸给柴夫人便是。”

    赵嘉已经当着众人的面失态,便不想再驳了王妃的好意,勉强开了尊口算是应下了。

    贵妃忍住没将白眼翻上来,府里有尺寸还在这儿跟她嚼什么舌?

    既然相看两相厌,就用最少的话结束战斗吧,顶好是连眼神交汇都没有。

    各自安好,就是她的晴天!

    “如此甚好。”秦王妃欣慰地看着终于恢复正常的自家儿子,“不管怎么说都是你的救命恩人,帮衬着些生意责无旁贷,更不要说柴夫人店里的衣裳也确实出类拔萃。”

    救命恩人这大顶大帽子扣头上,他算是摘不下来了!

    赵嘉握紧茶杯,好悬没捏碎了嵌手里。

372 望风而动

    372

    “留饭了?”

    “说是留了。”

    “……这是什么意思?”冯侧妃托腮,满目哀怨。“就这样登堂入室,过了明路了?”

    柳大娘急的抓耳挠腮,她家侧妃别的都好,各种手大,她得的赏多,待下人也算宽厚,就是这脑子不大灵光,想事儿总和正常人差了那么一股劲儿。

    “娘娘,你就别……”柳大娘嘴一瓢好悬没把让她别动她那脑子的话给喷出来,说到一半生生给拧了回去。

    “别胡思乱想了,依老奴看可不是这么回事。咱先不说那柴夫人——”

    “什么夫人,她也配称夫人?!”冯侧妃不乐意了,柳眉倒竖,“不过是个村妇!还是有夫之村妇!”

    这是重点?

    柳大娘嘴角抽搐,“娘娘稍安勿躁,那柴氏和世子不像是传的那样关系。您看,您在后院恩宠依旧,世子与以往也毫无变化……那柴氏是个有夫家的,如果两人有事反倒不会像现在这样招摇过市……您说呢?”

    “王妃是什么人,若没个名目,怎么偏偏留了柴氏的饭?若不是,她是个什么身份地位,也配?”

    “世子,”冯侧妃说着便垂下泪来,“郎心如铁,说变就变。”

    怎么说说就成真的了?

    柳大娘瞠目结舌,她家娘娘可千万别思考,她一思考,老天爷恐怕会笑疯。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

    “王爷和世子没坐多一会儿就走了,王妃将人留了午饭。听闻,王妃在柴氏那里订做了四件冬装,四件春装,世子做了两套。”

    董侧妃双眉微蹙,葱白的手指轻敲扶椅。

    按兄长得来的消息,世子和柴家妇人竟是完全没有勾缠。可是,先是世子妃那边露了口风不许王府里人到花想容做衣裳,转眼王妃就啪啪给打了脸,将人亲自请进王府,这打的是什么太极?

    而且,还、留、了、饭!

    要知道,这对婆媳可是一向心连心手拉手,好的跟一个人似的,自从世子妃嫁过来府里主持中馈的事儿王妃立马就交出来,平日里婆媳俩步调可谓相当一致,今天……这算是挺大的分歧了……

    莫不是世子藏的深,兄长根本就没打探到根底,实则两人早好上了,如今由王妃过了明路?

    董侧妃不敢肯定,毕竟是男人嘛,男女之间本也没有一定不可能的事……

    柴氏是个有家室的,世子掩人耳目也是情理之中。

    “世子妃那边可有什么动静?”董侧妃沉吟半晌。

    回事的是董侧妃身边最得力的大丫头芷兰,“世子妃的院子守的严,看似没什么动静,可是王妃身边的小六说起世子妃屋里伺候的如雪也曾去过王妃院子里,想是也过去打探消息的。”

    芷兰欲言又止。

    董侧妃抬头看了她一眼,“何事?直说无妨。”

    芷兰有些犹豫也不知访说不该说,“奴婢刚才看到冯侧妃那边的柳大娘也往王妃那院走动……”

    没等说完,董侧妃扬手就打断了她。不是瞧不起冯氏,给她一方小池子,她都翻不出一丝小水花。

    “不用管冯氏那边,她也就是凑个热闹瞎起哄。”

    那货根本就看不出形势的严峻性,如果柴氏真入了世子的手,那可普通纳个良家子不一样。

    柴氏到底是嫁过人的,哪怕夫君是个傻子,有夫有子还和世子搅一块儿,依世子那眼里不揉沙子的性子,自是有了真感情。

    她是没接触过柴氏,可是她可没忘了当初自家亲哥家那不长进的亲戚和柴氏争店面一事。

    那人虽不是她正经亲戚,到底打着她的名号,可是到了世子面前不只半点儿颜面没给她留,直接就将人给关进了衙门,连她兄长都受到牵连被打二十杖。当初她只以为是世子表弟的原因,现在想来却是她一叶障目,根结在柴氏身上呢,敢情世子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能在明阳城混的如鱼得水,哪怕身后有世子在撑腰,她自己没点儿手段也是做不到今天这程度。

    让这样容貌和手段的人进入王府,只怕现如今的人都得靠边站儿了。

    “叫人多盯着点儿世子妃那边,一有异常,立马回给我。”

    ……

    “都动起来了。”世子妃垂眸浅笑。

    秦王世子容貌出众,秦王妃为了给儿子选妃也算得上煞费苦心,后院里冯氏清丽,董氏娇媚,世子妃何氏才学容貌更在二人之上。只是性子刻板,立求端庄威严,秀永远梳的一丝不苟,不论遇到任何事一根儿头丝都不带乱的。

    因何氏是这样的性子,秦王世子虽敬她世子妃的身份,可是恩宠却到底不如冯董二人。

    骆嬷嬷是何氏的乳母,何氏嫁进秦王府她便跟进来,身份地位不比旁人,许多旁人不能说的话,她却敢说。

    如今屋里只她主仆二人,骆嬷嬷就有一说一了:“本是世子的意思,可到了王妃那里,就都成了娘娘的错处。”

    “这样的事本就是难免的,不可能讨的了每个人的好。我嫁的是世子,自然听世子的。”何氏心里有本账,她那婆婆年纪不小,性子却娇憨,可比世子好说话多了。改天去诚恳地道个歉,说点儿软乎话,自然也就好了。

    “依娘娘看,那柴氏……”

    世子妃轻笑,“就王爷那性子顶是爱干净的,柴氏……不管怎样都是嫁过人,生过孩子的,他怎么会……”

    就秦王世子那性子?

    骆嬷嬷无语,她家世子妃说的够含蓄的,那哪是‘爱干净’三个字简简单单就能概括得了的,简直让人无语到了一定境界。

    每次到世子妃这里留宿,整个院子都得里里面面的打扫,卧房更是连根头丝都不能见,跑起来都不带起灰的,下人们都恨不得焚香沐浴之后再来服侍。说句遭天谴的话,每次世子来世子妃院子,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头皮都麻,跟看个移动的神经病一样。

    “那倒也是。”骆嬷嬷琢磨着世子妃说的有理,也笑:“不过后院可不消停,一个个望风就伸出来了,连通房丫头也冒出头来打探风声。”

    “姚氏?”

    世子妃心里再嫌恶面上却不动声色,“冯氏董氏好歹是上玉牒的,有身份有理由吃这飞醋,她一个世子连名份都不愿给的通房丫头也跳出来蹦达,要是不给她点儿教训,真当我是个软弱好欺的。妈妈去传我的话,姚氏禁足一个月,不许出她的院子,抄女诫十篇。”

    “让外面蹦达的猴子们也有个警省,家宅不平,倒显出我没有治家手段了。”

    一个通房丫头,大字不识一个,那女诫要不和天书是一样的?

    这么别致的处罚,也就她家娘娘想的出来,骆嬷嬷领命,不等她出门,就见世子妃身边的大丫头挑帘子进屋,脸上虽极力掩饰,到底还是露出两分惊惶。

    “娘娘,有人看到那柴氏离了王妃娘娘的院子就去了扶风厅,和……世子相会。”

373 疑邻盗斧

    373

    “柴夫人巧舌如簧,用心竭力,只是我娘心思单纯,为人真诚,你的这份用心用在这样一个人的身上,未免大材小用。”

    她的良心不会痛吗?

    赵嘉坐在扶风亭,身上披着宝蓝色金丝勾边的斗篷,眉目如画,远远看着真如嫡仙一般。

    “明阳城内柴夫人如鱼得水,居然还打秦王府的主意。不知道是根本没将我以前的话听进耳内,还是人心不足,倒将利益看的高于一切。”

    其实,就是说她要钱不要命。

    贵妃默,她想要钱,更想要命。

    但问题是小老百姓就是没有选择权,本身就是随波逐流,哪边儿浪大卷到哪儿边。秦王世子还真是高看她了,当她有选择权吗?

    “世子教诲民妇无时无刻不敢忘,只是承蒙王妃错爱,派人去花想容叫民妇过来王府……”贵妃字斟句酌,生怕哪个字触碰到秦王世子敏、感脆弱的小神经。

    说实话,她还真不想做秦王妃这生意。

    若论赚钱,她如今在明阳城里可还当得起秦王世子‘如鱼得水’这句话,没了秦王府这单生意,她也不缺吃少喝的。

    如今可不是她刚进明阳城急于打开局面的时候了,巴不得借着杭玉清打开秦王妃这道门坎,把她的花想容带进整个上流阶层。

    这一年,她把该认识的都认识该结交的都结交的差不多,最不缺的就是人脉。可偏偏踩了狗屎运把明阳城最顶端的秦王世子给得罪了,秦王府便成了她越不过,也不想越的坎。

    “王妃身份尊贵,又是世子的娘亲,哪怕民妇对世子教诲如听纶音,奉若上旨一般,却也不敢怠慢了王妃娘娘。望世子殿下,海涵。”

    “我为何要海涵?”

    “……俗语说宰相肚里能撑船,世子比宰相又毫不逊色,世子还是皇亲国戚呢,肚量自然比我们升斗小民要大——”

    “所以,你觉得几次三番冒犯于我,仗着自己弱,你就有理了?”

    ……

    说好的风光霁月,温润如玉呢?

    秦王世子是彻底抛弃了他的人设了吗?

    贵妃瞠目结舌,怎么到她这儿秦王世子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咬住她就不放了?

    她不过就是个小**,秦王世子会不会太拿她当回事了?拿她当个屁放了不就完了,至于这么穷追猛打的?

    几个月没啃着肉骨头了,追着她这顿死咬?

    知道的她是个不入流的商人妇,不知道的还当她多大势力隐藏了什么不可言说的身份,够格成为秦王世子的死对头呢。

    “世子……”

    “你以为凭着你这张三寸不烂之舌大杀四方,把我娘哄的团团转,在我这儿就拿你没办法了?”

    贵妃没将赵嘉激怒,赵嘉反倒被自己的话给勾出了心火。

    “你当秦王府是什么地方,让你拿我的话当了耳旁风,跑到我面前来撒野?”

    他还真成了疯狗不成?

    贵妃怒,她是他娘给叫来的,她就是长了八个脑袋也不敢不来啊!

    那她前世跟老皇帝身边服侍久了,察颜观色哄人开心的本事都溶进血液形成本能了,见着上位者她本能自动开启,秦王妃喜爱上她,那也是没法子的事。

    更何况,秦王妃身份高贵,她不侍候好了,到时候人家一个不满意,她给自己找晦气吗?只怕到时秦王世子又该说她没将他放在眼里,居然敢小瞧他娘,不用心服侍了。

    特么,形势比人弱,他是秦王世子他有理,他别叫赵嘉改名叫赵有理得了!

    “世子!”

    贵妃本想着解释,谁知一出口那气顶着就把话给顶出来了,先天就带着三分气,把赵嘉都给气笑了。

    “大胆刁妇,你这是跟谁呢?”

    他道:“你是看装不下去了,十八般武艺在我身上不起作用,所以索性就不装了?”

    “谁给你的胆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于我?”他问:“赵老诚?”

    赵老诚?

    这又是什么货?

    贵妃问号脸。

    要知道,赵老诚这名字都几十年没人叫,先帝早给赐了新名,贵妃又哪里会知晓?

    再者,赵老诚身居巡抚,和柴老爷子是战友没错,可贵妃不过是柴家一小辈,又哪里用得着赵老诚自报家门,所以贵妃竟毫不知晓。

    不过,只转瞬之间,凭借着赵这个姓,以及秦王世子一脸便秘的表情,她猜也猜到定是一向与秦王府闹的不甚愉快的赵大人了……

    “世子说的是巡抚赵大人?”贵妃试探地问。

    赵嘉笑了,“柴夫人明知故问。”

    贵妃恍然。

    原来把她叫到扶风亭是因着巡抚赵大人的缘故,怪道秦王世子话里带话,句句带刺,连多年苦心经营的人设都抛了。

    ……虽然,原本他对她也是没什么好脸。

    “绝非民妇明知故问,实在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贵妃好声好气,绝不允许刚才情绪上的失控再出现。这是对她这样一个浸在后宫多年的妇女最大的侮辱!

    “柴夫人是想用对付我娘那一套说辞再来对付我?”

    这货!

    贵妃心里明镜,疑邻盗斧,他看她不顺眼她就连呼吸都是罪。

    天杀的秦王世子,给她叫到扶风亭就连座都没让她坐,一路跟罚站似的,还正堵风口,倒是把风全给他挡上了。偏他身上还披着一件宝蓝风金丝勾边的披风,扬着鄙夷的小眼神直往她身上扔。

    “民妇对王妃句句实言,苍天可鉴。”贵妃一本正经。

    赵嘉眯眼,这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刁妇啊。

    “赵老诚,和你公爹是战友,信王旧部你知道吧?”

    他连这个都知道?

    贵妃知道赵大人一向和秦王府不对付,两边明争暗斗。可是赵大人和柴老爷子是战友一事秦王世子都知晓……自然不会是顺着赵大人的老底一路摸过去,揪出来的柴老爷子。

    而赵大人和柴老爷子是战友,却是赵大人刚进明阳城没几天就因为‘拔刀相助’柴银杏,误打误撞,多年的旧友才会重聚。

    敢情从赵大人一进明阳城,秦王府这边就已经派人跟着,一路监视了。

    这货今天把她叫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啊,总不会是因为她公爹吧?

    呸!

374 红颜……薄命

    374

    “禀世子,他们是战友我是听说过,但是——诚王旧部这事我是当真不知。”贵妃头疼,哪里就冒出个信王?

    所谓旧部当是旧主子倒了。不知原因倒掉的这个信王,秦王世子总不会疑心她、他们柴家和那个信王又有牵扯吧?

    这画风明显不对啊。

    她重生就是个傻子媳妇,最下层劳动人民的农村妇女,怎么生生让她又歪到了王侯将相这边?

    除了秦王就是信王,但凡沾着这些皇室的边一准儿就没好事。

    “我不过是一介民妇,仗着无知无畏才乱闯进明阳城混口饭吃,世子殿下人中龙凤,高岭之花,当真不必……把民妇单拎出来……民妇不值当的。”

    赵嘉修长的手指搭在瓷白的茶杯之上,凉了,他又收回手。

    “你值不值当,你说了不算,我说了才算。”

    好吧,你是祖宗!

    “世子的意思?”贵妃被冷风吹着,一张俏脸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气的泛起了红。

    她这是恼羞成怒了。

    终于不再装模作样,一改在他面前低眉顺眼的恭顺模样,也敢和他叫嚣了?

    赵嘉似笑非笑,上下打量站在他眼前腰板挺的溜直的贵妃。她总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连在他面前的鹌鹑样儿,也不过是她自保的算计。

    她当他是谁,也是她能算计得了的?

    贵妃终于控制不住体内澎湃的怒气,硬气了一把。

    想她当年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即便那些个皇亲国戚见了她,也是半点儿不恭敬都不敢有的,那才叫一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重生之后落魄成了一个村妇也就罢了,柴家人好歹还算讲理——主要是尽在她掌握,虽不像前世那般呼风唤雨,总算有一定的地位。

    谁知遇到秦王世子这货,油盐不尽,软硬不吃!

    她好话说尽,姿态都低到脚底板了,人家仍是高高在上,一副痛打落水狗——

    啊呸!

    他才是狗,紧咬着人不放的疯狗!

    她只是个村妇!无权无势,连尊严都没有的小**,至于他这么穷追猛打吗?!

    贵妃越想越气,越气腰板就挺的越直,她就不信了,她正经做生意他还能就把她直接踢出明阳城?他不是爱惜名声吗?她倒要看看是不是因为厌恶她,他连名声都舍得不要。

    看她厌恶到哪种程度!

    眼看着她装孙子在秦王世子这儿都躲不过去——

    那爷就不当孙子了!

    贵妃崛起了,她就赌这货会不会为了她置自己的声名于不顾!

    可是,这边厢决定才下,她就被秦王世子左一眼右一眼几乎黏她身上的小眼神给吓着了……

    那眼神说不上凶狠,似笑非笑的,却跟黏她身上了似的,嘴角浅浅勾起噙着那么一丝玩味。

    贵妃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这货……别是看上她了吧?!

    这可不是她自作多情,遥想前世她也是活在金字塔顶端的,远看着无比亮丽光鲜,内里实则是烂透了的一群。

    所谓饱暖思yin欲,顶端的那群人那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吃吃出花花,玩儿更是玩儿出花花。

    什么男男、女女,男女男、男男女的不在话下,姑侄**、儿媳和公爹扒灰,凡此种种不胜枚举。像是老皇帝最宠爱的小儿子,就专门勾搭失了丈夫的美貌寡妇……

    秦王世子什么的,洁癖到变态,对于名声的渴望更是登峰造极,本身性格就有种禁yu的扭曲。

    喜欢个旁人家的媳妇,尤其像她这样肤白貌美智商在线的,估计在人家心里顶多算图个乐子,跟穷人家的孩子招猫逗狗是一样的。

    贵妃越觉得自己真相了,否则堂堂秦王世子凭什么就几次三番缠着她不放?

    明明表现的厌恶的不行,可是也没见他当真落了她,反而在这儿跟她有一搭无一搭地逞口舌之快——

    竟然,是这么回事吗……贵妃默默地将双臂交叉抱在胸前,下意识地呈自我保护状。

    “你那是什么眼神?!”赵嘉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村妇几个意思?看他跟看大yIn魔一般,居然还把手护在了胸前。

    特么,当他眼瞎心盲,看上她了?

    她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再照照他!

    就他这身份,这地位,这容貌,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但凡他眼巴前的侍卫少上一两个,那些个女人一个个都能扑上来活活压死他!

    赵嘉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自恃身份,在王府里众目睽睽,他当真想一脚上去招呼贵妃脸上。

    “我……民妇……”贵妃既惊且惧的小眼神忽地变了方向,纤长的手指向游廊里佯装路过,且连续路过不下三回的下人方向。“民妇刚才……好像看见只蚊子。”

    这种事当然不能捅破!

    贵妃自认这种觉悟还是有的,而且还要拿铁板把这层窗户纸给糊严实了,顶好一辈子捅不破。

    红颜……薄命啊……

    “顾氏!”赵嘉气极败坏,自觉人格受到了玷、污,连语带嘲讽的‘柴夫人’都叫不出口,厉声就叫了暗卫调查出来她娘家的姓氏。

    殊不知就这一声‘顾氏’听在贵妃的耳边里,就是赤果果秦王世子肖想她的铁证。

    这人要没点儿旁的心思,怎么连她娘家的姓氏都晓得?

    杭玉清可比他和她接触的时间更长,估计她的代称就是‘师娘’,都不知道她的姓。

    “你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村妇,相貌一般,品德败坏,为人狡诈——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个什么德性,也敢、也敢——没有自知之明,我赵嘉眼睛瞎了也看不上你!”

    “你,你居然敢!?”

    居然敢这般想,赵嘉觉得这一股浊气生生憋到胸口,堵的他气都喘不过来。

    贵妃:“……”她说什么了?

    她说什么了?她还用说?那俩贼亮贼亮的大眼珠子直逛荡,看也看出来她心怀不轨了!

    赵嘉怒:“来人,把顾氏给我丢出王府!”

    说完,一甩袖子,气呼呼地走了。

    众侍卫默,他们是没听出来‘顾氏’说什么了,就他们世子爷戏多,什么话都是他说的。看不看得上的他们不敢胡乱揣测,反正世子把人家给叫过来,他们是没听出什么有营养的话题。

    不过,虽说这事儿看起来是有些暧昧,但世子爷话,没人敢怠慢,俩侍卫上前就要把贵妃架起来,谁知还没等他们靠近,就见贵妃紧跟着世子爷离去的步伐,朝着相反的方向迈着大步子就走了,哪里还用他们‘丢’?

    那度那脚程,跟后面有恶狗撵似的,众侍卫怀疑要不是女人家的衣裳繁琐拘束,她乘着两条大长腿带出来的风直接就蹿出王府了。

375 黑衣麻袋面具人

    375

    侍卫说是送贵妃出王府,可贵妃过目不忘的本领根本就不用人带,再加上她自觉现了秦王世子了不得的心思,恨不得生出八条腿来,以致于竟把那俩侍卫给甩到了后面。

    俩侍卫面面相觑,就这轻车熟路的架式,不知道的还当这是她家后花园呢,比他们都熟悉好吗?

    按说这活儿是轮不到他们做的,好歹他们也是世子爷身边的护卫,干的是保镖的活儿。迎来送往的,那是府里的管事仆人。

    可世子爷却让他们送——

    说是‘丢出去’,就世子爷那反常的反应,他们就不敢怠慢了这位疑似贵客。

    府外的那些‘关于柴夫人与秦王世子不得不说的故事’他们自是有所风闻的,只是他们整日间跟在故事主人公的身边,从来却不曾见过故事中‘不可描述’的事,以往只当茶余饭后的无稽之谈,可今日一见,他们却不得不产生怀疑了。

    他们世子爷向来是风光霁月,风采翩翩的真君子,尤其在人前那才叫一个亲和,让人如沐春风。可但是!到了这柴夫人面前,居然……特么就露出了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在王府后宅随便将个有夫之妇叫过去也就罢了,他们世子长的就顶漂亮,谁也说不出觊觎人家美色的话来。可是将人叫过去之后,说的那都是些什么?

    他们是有听没有懂,最后怎么闹掰的他们都看不出来,反正来来回回就听他们家世子爷得吧得吧,然后一言不和就翻脸,让他们‘丢’人了……

    他们可是第一次看世子爷这么‘任性’,一是开了眼,二来也赤果果地证明了这位柴夫人的与众不同。

    是以尽管得了秦王世子的命令,在他们举一反三之后,居然待贵妃颇为礼遇,任她在王府内自如行动,连句重话都没有。生怕一个万一世子爷真就脑袋让驴踢了,看上人家这小媳妇,到将来人家俩人好的跟什么一样,倒教他们吃了挂落。

    两人心里各有算计,就这么不远不近的跟着,远远让人看着倒像是护送贵客出门的架式。

    秦王府之大,早就越过了朝廷规定的王府制式,秦王又是个心比天高的,一年比一年更奢华,贵妃一行三人才走了不到一半的路,俩侍卫突地一顿,不约而同地望向东面——

    喧闹声传过来的方向。

    紧接着果然就见东边一下子蹿上七八个人,飞沿走壁,穿墙越脊就打起来了。

    天空飘着淡淡的雪花,倒将这些人的身影晃的人眼疼。侍卫持续在增加,转眼就将一个黑衣人给围在了中间。

    那黑衣人一身黑色破布衣裳,脑袋上套了个大麻袋改小的小麻袋,眼睛处剜了两个窟窿,再看进去里面竟还戴着个京剧脸谱面具。

    这些繁琐的遮挡倒是没有阻碍他的动作,对付起一干侍卫来倒是利落,三下五除二就打倒踢飞了一半儿有余。

    王府顿时就乱了起来。

    贵妃眼疼,头疼,直恨不得一头扎进地上薄薄的那层雪里,一头闷死。

    别人认不得黑衣麻袋面具人,她却认得出——

    不是她家那位活祖宗,还有哪个?

    他脚上那双灰兔子皮靴还是在他家儿子的指导下,柴芳青粗粗做出来的试验品,才穿上没两天,居然就跑到王府里踢人用来了。

    正想着,那脚又踹上一个短个儿侍卫的下巴颌。

    “不敢劳烦两位相送,民妇记得出府的路——您二位赶紧去……帮手吧,民妇就先行告辞了!”贵妃微微提高了声音,转身也不待人回话,嗖嗖几步,大长腿卷起了地上的雪花撒欢儿地溜了。

    贵妃用膝盖想也知道她一大早就让王府给叫来,一直到下午都没回家,柴榕定是等的急了,担心她才闯进了王府——

    至于套上麻袋扣上面具,如此双重保险的装扮定是他家三十五岁的老儿子的杰作了。

    柴榕离她并不远,她这么一说,他知道自己无碍,自然也就退了。

    虽然闯进王府既鲁莽又可能凭地惹得一身臊,可是一想到柴榕是基于对自己的关心,贵妃的怒气默默地也就散了。脚下的步子越地快,远远地就将两个送她的侍卫甩在后面,气喘吁吁地出了王府。

    随她来的裁缝绣娘早早回了花想容,倒是金掌柜架车去接的贵妃,这时一直等在王府外。见她出来了,车夫连忙驾车过来,金掌柜起身下车将贵妃扶了上来。

    不等说话,就听车外一阵纷乱的脚步声,贵妃挑帘子看去,侍卫排成长长的队伍已将王府团团围住。

    “这是,怎么了?”金掌柜咤舌。

    这时装无知倒显得假了,贵妃压低了声音:“我出来时,看到王府里闯进去了一个黑衣人。”

    不等她话音落地,就见外面扬扬洒洒的雪花越下越大,大雪纷飞中人群乱作一团,一个黑影大杀四方,硬生生地冲了出来。

    车夫一时惊呆了,居然忘了把车驾走,倒是打杀惊到了马,一下子冲了出去。

    直到此时,车夫才惊醒了,将车控住。贵妃心不在焉,心里挂记着柴榕,金掌柜却是吓的花容失色,拍着胸脯直叫阿弥陀佛。

    “居然有人敢闯秦王府,”金掌柜叹息着直摇头,忽地压低了声音:“也不知是不是那些西边流过来的灾民。日子艰难,看着王府富贵,挺而走险了。”

    可是,这也太险了。

    秦王府啊,那比官府还要森严尊贵的地方,那不是去找死吗?

    没在西边战乱饿死,倒跑来明阳城作死。

    如今西边战事打打停停,老百姓人心惶惶,安置了一批流民还有另一批,整个明阳城现如今不管出了什么越轨出格的事,大多都推到了流民身上,更有甚者冒充流民抢人财物。

    是以,金掌柜才有此一说。

    贵妃不置可否,只道:“如今快要到除夕,我与四郎是要回桂花村过年,少不得要待个十天半个月,明阳城里的事就全权劳你负责,秦王妃那里便由得你出面了。”

    “可是,王妃点名要夫人……”

    “我这不是去了吗?”贵妃笑,“本来花想容就是你当家,我不过想做个幕后主事,这次是事突然,加之王妃身份尊贵,我们得罪不起,可是以后这些事还是要你抛头露面的。”

    金掌柜自然是知晓的,东家之所以雇她就是不想抛头露面,让人指指点点,这迎来送往的事本就是要她做。

    可是!

    那是秦王府啊!独一无二的秦王妃啊,整个明阳城最尊贵的女人!

    不说他们这些做有钱人生意的,就是官家夫人小姐,但凡能入得了秦王妃的眼,那在上流社会都是横着走的,旁人挖门盗洞找关系都不一定能攀得上,偏到了她们东家这里,生生的就把这无比荣耀的事交待给了她。

    金掌柜自是不信就因为遇到个黑衣人闯王府就将贵妃给吓破了胆,将这大好的机缘给抛了,要知道秦王府卧虎藏龙的地方,一个小小的不长眼的黑衣人撞进去还不搅肉馅似的完了。至于为什么,那还不是人家东家本性如此——

    看看人家这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yin,不为权势折腰的气度!

    顿时,金掌柜对贵妃的敬仰便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376 生来多情种

    376

    马车到丁字巷时天上已经下起了鹅毛大雪,贵妃拢了拢身上宝蓝色水貂皮的披风,径自下车进院。

    贵妃连杯热茶也没敢留金掌柜,生怕柴榕行事没个章法,从秦王府逃出来连衣裳都不换直接就跑回家,倒让金掌柜逮个现形。

    柴芳青和柴海棠不知贵妃与秦王府的‘恩怨纠缠’,只知道贵妃是让王妃给请去的,心里难免激动,是以一直关注院子里的动静,一听门响连忙就迎出来,跟两条小尾巴似的就黏上了。

    “……王妃很亲切,留了饭。”

    屋子里烧了地龙,进去就是一股暖气,贵妃顺手将披风扯了下来……嗯,是时候招几个服侍人的丫头了……她想。

    “那秦王妃长的好不好看?王府大不大?”柴芳青缠着贵妃,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

    贵妃眼风一扫,只见木墩儿站炕旁边,拿眼睛一眼一眼地瞄她,神色焦急。

    还知道着急?

    算他还有几分良心。

    “你爹呢?”贵妃故意问。

    柴芳青和柴海棠都在,木墩儿有心说实话也不好和盘托出,只嚅嚅地道:“我爹担心你,非要……出去接你。你……没看到他?”

    “是啊,这大雪封门的,也不知道四叔接哪儿去了。”柴芳青下意识望了一眼窗外。“四叔非要找你——王府派了人来接,难不成还能让四婶走丢吗?”

    她见木墩儿把柴榕给拉进屋里,还以为把人给劝住了,原来到底还是没磨过四叔……

    果然,四叔变正常后,不好哄了。

    贵妃哼了一声,要说怪,她怪木墩儿还更多些。柴榕脑子虽然恢复正常了,可心智却不过是个十三岁的男孩子,木墩儿看着矮穷锉,芯子到底是个三十五岁被小红杏出了墙有过经历,且是个心思狡诈的商人。当真论起来,木墩儿能玩儿死柴榕一百三十八回还带拐弯的。

    “娘?”木墩儿提心吊胆,声音都有点儿颤抖了。“你看着人没啊?”

    他是真害怕了,秦王府不得罪也得罪了,他是巴不得夹起尾巴做人,绕过这座大山。

    可是他低估了他那傻爹——

    不,人家现在不傻了,但也是个一根筋。他低估了这爹对贵妃的心,他自认是使出吃奶的力气挽留,倒不是他生性凉薄,对贵妃不管不顾,实在是就贵妃这性情这手段,向来只有她玩儿人,没有人玩儿她。

    他相信,哪怕把贵妃扔狼窝里,她都能当成那匹头狼!

    只不过,他亲爹却当她是朵脆弱的白莲花,生怕落秦王府里让人家给算计去了。

    要他说,也就是她没那心,不然秦王府女主人异主都不是不可能的……

    拦,他是拦不住的,无奈之下只能尽量多做些防护措施,让人认出他的机率再小些,再小些,这才有了既戴面具又嫌不够,还套上个麻袋。

    认不出就最好,万一倒霉让秦王府那些不出世的高手给扣下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谁让他爹就是头犟驴,打定主意十个五郎也拉不回来呢?

    “我们要不要再出去找找?”柴海棠起身,关切地道。“按理说,四叔知道王府请人去的,要去接四婶,也就是从家里到秦王府这一路吧?”

    贵妃怎么可能让人兴师动众去找?

    到那时秦王府没现是柴榕,倒让他们自己顶着风雪自己送上门去,可叫一个得不偿失了。

    “不用找,我回来的时候遇上你四哥了。”贵妃给自己斟了杯茶……真该买个丫头了,前世在宫廷那几年把她给养娇了,哪就用得着她自己斟茶倒水了?以前没条件说不上,现在有钱了可不能亏待了自己。

    “我有事让他去办……”

    贵妃沉吟,“海棠,芳青,你们收拾收拾,明天一早咱们回桂花村过节……等杏儿晚些时候回来,你们知会她一声,她要是想回的话,明天就和咱们一块儿走。”

    “我还以为在这边儿过年呢。”柴芳青嘀咕。

    因为和杭玉清的婚事,她和柴二嫂还持续着拉据战,母女双方寸步不让。反正有地儿收她,柴芳青索性立场就更坚决了,连年都不想回家过。

    她只当贵妃也是这么想的,毕竟之前半点儿口风不露,连准备都没有任何准备,谁知去了一趟秦王府回来,给她带回来这么一个坏消息。

    柴海棠早就和她说过,她只不信。

    “除夕节家家团圆,咱们自是也不例外,难道就因为二嫂定的那门亲事,你连家门都不回?父母也不认啦?”柴海棠白了柴芳青一眼,一根筋的货。

    四嫂八面玲珑,怎么会做出除夕不回家这种落人话柄的事?

    再者,要说往事他们家鸡飞狗跳,有个傻子过节还不如不过,今年虽然也有不尽如人意之事,但到底四嫂和家里的关系再融洽也没有了,哪怕贵妃这些天不动如山,柴海棠也没怀疑过。

    “我也没说不回家过节,就是想想我娘就烦——算了,大不了回去再和我娘干一仗。”

    柴海棠推了柴芳青一把,“你可长点儿心吧,大过年的你想闹的全家不宁?不管以后怎么办,反正过年你给我消停点儿,不然我可不依。”

    柴芳青一向有些畏惧柴海棠,平日里也以柴海棠马是瞻,听她这么一说倒不敢回嘴,顿时就有些悻悻的。

    柴海棠见贵妃面有倦色,知道她应付秦王府定是费神劳心,步步惊心,便拉起柴芳青回屋收拾行装。

    木墩儿可不是个三岁小孩,几句话就让贵妃糊弄过去。

    几时不回桂花村,偏偏从秦王府出来就要回,还火急火燎的?

    “亲娘,你给句实话,我亲爹……是不是犯秦王府里了?”

    所以,他们这是要跑路了?

    贵妃冷笑,“如果柴榕还是个傻子,他冲动跑去秦王府我还不说什么。他现在脑子正常了,你还拦不住他,让他作死,现在倒害怕了?”

    “我哪敢让他去?!我嘴皮子都磨破了,他那脑子就是不傻也好不到哪去!”

    木墩儿气急败坏,“我是能拉住他,还是捆住他?我要是不顺着他,替他遮掩,他能直接露着那张大傻脸去秦王府逛当,你信吗?!”

    “他满颗心都挂你身上,生怕秦王府小肚鸡肠找你算以前的账,非要去救你,生来个多情种,人话听不进去,我有什么办法?”

    门吱嘎一声响了,满天风雪卷着个人影儿就立那儿了。他左腿才迈一半就停半空,耳边里的话音在‘生来个多情种’停了片刻。

    他是进呢?还是退呢?

    还是……决定风大什么也没听见呢?

    这是个问题……

377 痕迹

    377

    柴榕脸上不知是风吹的,还是让木墩儿不留情面给揭了老底的原因,红红的一片,同手同脚停在那儿,不知所措。

    头一次,木墩儿看到他这傻出由内而外生出一股欣喜,没让秦王府逮着就行!

    “亲爹啊,你可回来了,吓死儿子我了。”

    三十五岁的老儿子由衷地迸了感情,上前一把抱住柴榕的大长腿。

    冷风顺着大敞四开的门就卷进来了,贵妃扫了柴榕一眼,脸色只比冷风更冷:

    “先别进屋,去外面找个盆,把你的鞋子脱下来烧了。”

    柴榕早就不傻了,一看就知道贵妃是气大了,莫名的就有些心虚,他似乎……又给阿美惹了麻烦。

    “我……我回来绕到了城东两圈,我确定身后没人跟着才回来的!衣裳、麻袋和面具也都让我烧了,不会有人现的!”

    “鞋子!”贵妃皱眉,风吹的她有些冷。“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现是你?”

    柴榕这时已经全然不记得刚才木墩儿令他脸红心跳的话,一颗心全想着怎么解释能让自己的行为看起来不那么蠢,直到听到贵妃的话,才知道到底他还是智商不够,露了行迹。

    他一时无语,三下五除二就把鞋子从脚上扒下来,踩着裹脚布就跑出去烧鞋了。

    “……我怎么觉着恍惚亲爹又傻回去了?”木墩儿目瞪口呆,他还以为亲爹脑子治好了就再见不到这种让人无语的一幕,不成想噩梦居然变成现实。

    贵妃愣是让柴榕给气乐了,这货敢情傻那几年不是白傻的,傻气已经浸到他骨子里了。

    换上双鞋再把证据给烧毁能死啊?

    不一刻就看到院子里冒起了烟——

    “四叔,你回来啦?烧啥呢?”柴芳青闻着味儿推开窗子往外探头。

    柴榕一噎,“鞋。”

    说完,总觉得似乎又露了行迹,不应该和柴芳青说这么多,把实底给交出去,立马又蔫声音,垂头丧气地回了屋里。

    “我又惹麻烦了,是吗?”

    屋里让柴榕几进几出搞的暖气四散,骤然变冷了许多。

    贵妃对这问题不置可否,可是看他跟丧家狗似的,责备的话就说不出来了。毕竟柴榕长的俊,这么一耷拉脑袋,气势全无,让人看起来怪可人疼的,更不要说他是出于担心她才莽撞行事。

    颜好,一切都是可以被原谅的。

    ……最重要的,她惹的麻烦好像还更大些。

    柴榕这事扫平了痕迹,只要摸不到丁字巷他们这里,就屁事没有。

    可是秦王世子那见不得人的心思,贵妃打了个寒颤,她还是有多远走多远吧。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贵妃叹了口气,她这红颜多薄命啊。“以后再不可鲁莽行事,秦王府真要是狼窝,我也不可能孤身犯险。”

    “不过……可能咱们的生意还是要继续往外扩一扩,将来……说不准搬到其他城镇也好。”

    柴榕猛地抬头,这么严重?

    “他们,没现是我。”他道。

    可秦王世子现了她,贵妃默。

    “不是因为你,我只是觉得,我们的生意可以做的更大,倒是没必要全副心思都放秦王府身上。”

    木墩儿不比柴榕心思单纯,明阳城是有秦王府不假,可他们的人脉根基也在这里,一切正在往好的方向展,他相信不出三五年,柴氏企业遍地开花不是问题,只是不是现在。

    但是,偏偏从秦王府回来贵妃就改了口,这中间是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了吗?

    木墩儿抬头,贵妃淡淡的看着他,就一个眼神就把他所有的问题给挡回来了。那分明是‘你不要问,我什么都不会说’的眼神。

    想他在现代呼风唤雨的大总裁,委身在这小小的身体里之后,说话也一点儿份量也没有,让个后宫妇人压的死死的……

    他恨啊!

    能不能给点儿尊重,哪怕象征性的和他商量商量也好!

    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鹅毛大雪持续到了后半夜,几乎将整个儿明阳城都给覆盖住了,整个儿成了白色的世界。

    丁字巷这边平静的仿佛一潭死水,秦王府却像炸开了锅,堂堂王府,自认卧虎藏龙,居然让一个头套麻袋的黑衣人出入犹入无人之境,伤人无数,说出去整个王府都没有脸面。

    秦王暴怒,惩罚了一批当值的侍卫,明阳城因此封了数个时辰不许进出,但凡行迹可疑的人都被追问了个遍。最后碍于风雪越来越大,被堵在城门口的百姓怨气也越来越大,秦王不得不放行。

    秦王向来刚愎自大,什么都比照京师皇城里那位龙座上的规格来,王府的安全自是森严,可明侍卫暗守卫这么多人却让个来历不明的那么个黑衣人出入自如,他这口憋到心头的气却怎么也平复不下来。

    “……这要是小皇帝派来暗杀本王的,现在本王的项上人头是不是已经往京城八百里加急送过去了!?”

    “父王……慎言。”

    赵嘉头疼,他这爹是个炮筒子,也不管里外多少人,多少张嘴,什么都敢往外蹦。至少现在小皇帝没将矛头直接指向秦王府,还没正式撕破脸,他爹这话传出去指不定有心人会怎么添油加醋。

    “慎言?”秦王可不领情,一双眼睛瞪的和铜铃一般。“再慎言我就憋死了,我!小皇帝欺人太甚——”

    “父王,并没有查明这事儿和那边有关系。”赵嘉使了个眼色,屋子里侍侯的人6续就都出去了,门啪的一声被关的溜严。

    秦王冷笑:“你信那人找王妃的院子是图财?装模作样的拦个丫头把她头上的簪子给抢走,就想让人真当他是个打家劫舍的?就那身武功,去哪家富户不抢个盆满钵满?我秦王府不说铜墙铁壁,却不是任人宰割的小商小户人家。”

    “说他只为了钱财,本王是不信!”

    当然不信,谁信谁傻瓜,赵嘉眉头紧皱,只是就这也不足以说明是小皇帝派来的人。

    而且,派这人来是要干什么?

    暗杀的话未免太大张旗鼓,更何况外面有大把机会,比闯进王府可实行性高多了;如果要搜查罪证,往来密信或者账册之类的,又无论如何找不到王妃的院子……

    那样高深的武功,那种诡异的装扮,赵嘉脑海中忽然跃出一个人的身影。

378 胳应人

    378

    根本就没有暗杀,也没有故作姿态的抢/劫,黑衣人之所以要去王妃的院子,不过就是因为那是顾氏的所在。

    这样,似乎就一切说得通。

    ……

    “本王受够了这种鸟气!嘉儿,造反的事儿准备的怎么样了?”

    秦王这话好悬没把赵嘉一口气给憋死,造反这么隐蔽的事,他爹当是大街上两小混混约架吗,这么大模大样就喊出来?

    造反,一个弄不好那就是抄家灭族的重罪!

    他们和小皇帝是一族没错,抄也抄不到小皇帝那儿,灭也灭不了全族,可是他们秦王这一脉算是全完了,连他们院里一只活耗子都别想留下,上上下下的仆人有一个算一个全是陪葬的命!

    就这么明晃晃喊出来,真当那些个下人个个忠肝义胆,脑袋心甘情愿别他们老赵家裤腰上?

    赵嘉头更疼了,从先皇继位,他爹就是各种不服,人家就是各种不理……指不定就是因为他爹成天这么嚷嚷,叫的天下皆知,反而误打误撞屁大点儿事都没有。简言之,人家皇帝一家子根本没把他们放眼里。向来闷声大财,事事不满,天天要造反的没准安然活到整个赵家王朝的终结——

    当然,前提是一直打嘴炮,从来不动真格的。

    “回父王,一切都井然有序的进行——”

    “井然有序是怎么样?”秦王大掌一挥,“不管了,你交待下去,抓紧时间,不能让小皇帝这么打脸,当我们秦王府的人都好欺负!”

    言下之意,已经把黑衣人和小皇帝划上了等号。

    赵嘉却不以为然,小皇帝的人如果这么不靠谱,他们造反大业何愁不成啊?

    “这事儿急不得,战争一旦开始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不论是后防还是金银粮草都要备足,而且要找个恰当的时机——”

    “我是交待你去办事,不是问你该怎么办!”秦王不悦地道。

    赵嘉一噎,好吧,他是爹。

    “是,父王。”他心塞地道:“儿子这就交行下去。”

    秦王这才气呼呼走了,留下赵嘉也是憋了一肚子的气,造反讲的就是同心同德,心往一处想,劲儿往一处使,这么没默契的父子搭档也是少见。

    历来,造反这样的事儿成则君临天下傲视群雄,一旦败了万劫不复,那是提着脑袋干的事业,收益与损失都是无限大的,自然准备的越是充分越好。真当他们和小皇帝骂街,分分钟抄家伙打一架,打完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他爹敢用点儿心对待吗?!

    赵嘉无比糟心,他爹虽说认定了黑衣人是小皇帝派来的——动机却不明,可是他不这么想,至少这种可能性最小。

    至于,顾氏他家男人……

    如果是以前还傻的时候,他就能确定了。

    可是暗卫回报那货已经恢复了神智,还和小皇帝的狗腿子赵诚往来密切。这样的他,如果秦王府是抓了顾氏或许做得出闯王府抢人,可是顾氏是他亲娘叫人给请来的,那傻小子再傻总不至于闯过来吧?

    “……”

    停!

    为什么出了事他能想到顾氏……和她身边的人事物?他也是疯了!

    一想到顾氏,赵嘉怄的肝直疼。

    她怎么脸皮就敢那么厚,肖想他居然会看上她?

    想他堂堂秦王世子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自小是看他娘那样绝色美人长大的,每天照镜子都能把自己给美哭,后宅的美人更是各款式各花色品种不要太全。

    而那样一个下九流的女商人,还是个有夫之妇居然也敢作这般念想,真当他是眼瞎的吗?!

    当时不该只让人把她丢出去的,早知道有黑衣人闯进来,不如一不作二不休把她给剁了然后推给那黑衣人!

    ……不对!

    赵嘉躺床上辗转反侧,白天那些个破事折磨的他头疼欲裂,可他突然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腾地坐了起来——

    顾氏生性狡诈,诡计多端,该不会是装出自作多情的丑态故意胳应他,以图脱身吧?!

    赵嘉越想越像是真的,主要原因竟是他不愿相信有人会认为他会看上她这样的女人!

    肯定是这样的吧,又是顾氏恶心人的一计。

    “顾氏洵美,简直可恶!”他恨恨地道。

    @@@

    那样大的雪说停就停了,第二天一大早天色放晴,阳光照在满城皑皑的白雪上亮的耀眼。柴榕架着他家五郎拉的那辆马车就直奔桂花村回去了。

    早在几天前贵妃就挑好了年货,雇了两辆车分别送到顾柴两家,带的口信是小年回来,这离小年也还有七八天呢,谁也没想到他们提前回来,在外面敲了半天门才敲开。

    杏儿自打跟贵妃去了明阳城,这是第一次回来。

    抱着柴家的曾孙,一身翠绿色的长裙,轻施薄粉淡抹胭脂,俨然和以前被柴文休弃回来时不是同一人的感觉。

    她跟在贵妃身边长了见识,每天除了识文断字,还要学习生意上的事,便是贵妃早早给她请了奶娘照顾孩子,她也有些忙的脚不沾地。不过虽说忙,却充实,这些日子过的竟是从未有过的快活。

    柴大嫂一看,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

    她家阿文个不开眼的,杏儿这要模样有模样,要本事有本事的他不要,非要丧了良心看上旁人。如果他是个好样儿的,和杏儿服役后回来一同给阿美做事,今天又是多好的光景?

    同样能过上好日子,也不用像现在似的抛家舍业,大过年的连面儿也见不着。

    这过的是个什么年啊……

    想着想着柴大嫂就眼泪汪汪的想哭,鼻子刚那么一酸,就见柴二嫂从后院三步并作两步挤上了前,嗷的一嗓子就将柴大嫂即将奔出来的眼泪珠子给吓了回去。

    “死丫头,你还知道回来啊!?我只当白生养了你这冤孽障,爹娘都不认,过年连家都不回了!”

    一边说,一边手就扬起来往柴芳青身上打,不过手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

    “好了!”

    柴老太太看到自家儿子回来,高兴的嘴都咧耳朵根子后面去了。谁知一句话还没说上,就让这俩儿媳妇给搅了,气就不打一处来,四方大脸咔嚓一撂。

    “大过年的,都给我消停点儿,乐呵呵的把年过去,否则别说我老太太不给你们这些当娘的留面子!”

379 年味

    379

    在柴家还没有人敢挑战柴家二老的权威,姑且不说柴老太太一人拉扯到这些儿女不容易,讲良心也不能忤逆不孝,就是柴老爷子一言不合拳打脚踢那劲儿,整个柴家除了柴四之外无敌手,就让人心悦诚服。

    柴老太太坐镇算是压制住了柴家俩儿媳,自此再也没有不和谐音符,大过年的立马就是其乐融融的景象。没有人怀疑贵妃提前回来,只当他们已经处理完明阳城的商铺,归心似箭。

    杏儿一直在柴家待到过完了小年儿,便起身准备回自己爹家过年。

    柴大嫂对杏儿回去没敢有半点儿异议,毕竟是他家阿文做的不地道,现在杏儿也算不得柴家人了,人家回自己家天经地义,更不要说还有柴家二老和贵妃给杏儿撑腰眼,柴大嫂却不想让杏儿把自家宝贝孙子也给带走。

    “……你说我们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宝儿几面,就让他留这儿过年呗,和我们好好待几天——你四婶也在这儿,你也能放心。”

    贵妃挑眉,柴大嫂这话可把她也算计进去了。

    是她帮杏儿走出桂花村,杏儿待她自是不同,柴大嫂为了孙子也是拼了,居然还耍上心眼了,抬出她来,只怕杏儿不好就驳了她的面子。

    不过,柴大嫂显然低估了杏儿身为人母的心,杏儿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娘,咱们说好的,我随四夫人去明阳城,待你们想孙子来就去看,或者我抱宝儿回来。你们去明阳城看也看了,过年我也回来了,可是我到底不是柴家人了,不可能一直赖在这里,好说不好听。再者我爹孤苦伶仃一个人,过年我也不能就把他一个人扔城里。而且,把宝儿留在这儿他吃什么?他还这么小,根本就离不开我。”

    杏儿经过一段历练,谈吐已然不俗,往来应对的各色人等都有,对付柴大嫂一个农妇绰绰有余。

    柴大嫂不成想自己好说好商量就让杏儿毫不留情给否了,脸上立马就不好看了。

    “可以吃米汤啊,哪个没奶的孩子不都是这么过的——”

    “宝儿不是没奶的孩子,”杏儿心里恨极柴文,可是对公婆却只有感谢,这样被刁难也没有半点儿不耐烦。

    “……娘,我知道您喜欢宝儿,可也不差这几天。等过完了年,您要是想宝儿就再去丁字巷——或者哪天我再和宝儿回来。”

    “我就想过年和宝儿一起过——”

    “大娘,我哥都休了杏儿姐了,孩子他也没要,杏儿姐还时不时让你们看看孩子就够可以的了,宝儿才多大啊,你就从他娘身边抢,饿坏了你不心疼,我杏儿姐这亲娘还心疼呢。”柴芳青和杏儿都住丁字巷,在一起时间长了就越对脾气,她可不管柴大嫂脸色好不好——主要她也不会看人脸色,立场全倒在杏儿这边。

    柴大嫂平日受柴二嫂的挤兑就不说了,这回连小辈也能说她,她一方面觉得柴文这孩子办的不是人事儿让自己没脸,凭白落了短处,另一方面羞臊过后却是恼怒,再怎样她也是长辈,轮也轮不到柴芳青来说。

    “芳青,你这是和大娘说话?”

    “大嫂,”柴二嫂虽说和自家闺女这几天各种斗法,可是关键时刻对待外人却是枪口一致的。“你都多大岁数就糊涂了?芳青不是和叫了你大娘吗?你当她有几个大娘?”

    “芳青这话糙理不糙,杏儿还愿意抱孩子回来过年就够仁至义尽的了,要是我,连宝儿姓氏都给改了。”

    柴二嫂出了名的桂花村好舌头,柴大嫂哪是她的对手,几句话说得她面红耳赤。

    “这是我们家的事,她二娘——”

    “一笔写不出两个柴字,大嫂这么就分的这么清,不知道爹娘是咋想的?”柴二嫂哼了一声,小声嘀咕。“自己儿子做出那样的事也有脸和人争孙子……”

    “你!”

    杏儿不想和柴大嫂纠缠个没完,向贵妃递过去一个歉意的眼神,抱着孩子往东里屋去了。“我去和爷爷奶奶说一声就走。”

    “杏儿,”

    不等柴大嫂追上去,柴老太太挑帘子出来了,扫视了一圈,最后落杏儿身上。“让你四叔架车送你。”

    “奶奶,我早就定好了马车,过会儿就来接我了,就不劳四叔跑一趟了。”

    柴老太太点点头,跟着阿美之后不只说话有了底气,办事也周到了。

    “把孩子抱我屋让我稀罕稀罕,等车来了你再抱孩子走不迟。”这边揽着杏儿回了东屋,转头横了柴大嫂一眼。

    “你们,都回去休息,今天厨房都让老大家的收拾。”

    柴大娘让自家婆婆这般打脸,面上有些挂不住。“娘……”

    “大过年的,我不想说过份的话。你也四十多岁了,说话之前过过脑子,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立场说。阿武年纪不小,该定了,你就别只想着阿文了,你爹说过的话在柴家永远作数。”

    柴老太太再次提起将柴文逐出家门一事,显然老两口下了狠心,板上钉钉了。

    柴大嫂纵然百般不愿,到底是柴文做错了,因为这事也没少被村里人戳脊梁骨,柴老太太的话她再不敢不听,只是做娘的母子情哪是说断就断了。

    过年家家团圆,整个柴家在贵妃的带领下越过越好,连柴二哥个女干懒馋滑那么一个主儿也过的越滋润,和柴二嫂的感情一天好似一天,而柴大嫂自己却成了整个桂花村的笑柄,儿子也一年半载的连个信儿也没有,俨然连亲生爹娘也不要了,柴大嫂郁结于心之下就病倒了。

    柴大嫂这一病,却把柴二嫂给惹火了,过年本来事多活多,柴大嫂一病自然卧床什么就都落她身上了。贵妃倒是有闲,可是俨然一副贵夫人做派,十指不沾阳春水。一家子指着在人家手下过日子,柴二嫂这时也不好去作。

    “要知道有病就能不干活,我也有病!”柴二嫂阴阳怪气地,“儿子都那样了,还有脸有病。”

    “难道不是因为儿子那样了,才有的病吗?有病还需要有脸?”柴芳青怼自个儿老娘没商量。

    窝屋里炕上的柴大嫂:“……”她是有病,不是聋啊,二弟妹一向爱嚼舌根,柴芳青个丫头片子说话就不能顾及一下她是长辈?

    “怎么,过年让你多干活儿不满意了?”柴老太太:“不满意你也受着吧,毕竟让你满意的事儿也少。”

    柴老太太这话一语中的啊……

    贵妃站在院子里,刮的是嗖嗖的冷风。

    这大概就是平民老百姓过的年吧,不像前世那样热闹奢华,喝最醇的酒,吃最鲜的肉,放眼望去一片盛世美景,歌舞升平。

    桂花村的新年满是鸡毛蒜皮,裹着泥土的芬芳,全是不起眼却让人不得不烦心的琐事。

    这是贵妃重生后的第一个年,有股说不出的滋味。

380 冷场

    以往柴家有柴榕这么个傻儿子,哪怕村里锣鼓宣天,鞭炮齐鸣,也没办法冲掉哪怕柴家哪怕一点点的愁苦。如今柴榕好了,柴家二老脸上也终于有了笑容,每天呲牙都是笑,即便哪个儿媳妇作出天际去,也阻止不了他们的好心情。

    在柴家,只要二老心情好,那还真没几个不开眼的顶风作案,让人不痛快。

    现在柴家在贵妃的带领下过子越过越好,手里有了余钱,过起年来该买的不该买的都买了一堆,消费出去,心情就更好了。

    柴大嫂因为柴文郁结于心,一口气没喘匀就把自己给憋屈倒了。

    柴武柴双到底是男子,心粗口拙,也不知如何劝慰自家老娘,只得每天端茶倒水侍候,偶尔抱怨自家大哥两句,却不知又让柴大嫂更加郁闷,心下越坚定了主意,只待过完了年就去京城,非要面对面要柴文个说法,他们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连儿子面都没见着就这么自己憋屈着。

    只是手头上七拼八凑也只有三两银子,这其中还是柴武给贵妃出去收购皮毛的工钱占了大头,无奈之下,柴大嫂也只好厚着脸皮打起了贵妃的主意。

    “……就算是我,听了杏儿说的那些,也骂阿文不是东西,恨不得当初生下他直接掐死。可是弟妹,阿文是我儿子——我不是说杏儿撒谎,可是怎么着我也得亲眼看看阿文,听听在他嘴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如果真像杏儿说的,我就听爹娘的,直当没这儿子!”

    “但我不亲眼见到他,我不甘心。”

    “我儿……那么懂事,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柴大嫂哭的像个泪人,“弟妹,你帮帮我。钱,我们一家指定还你——这之前你不用给我们开工钱,啥时候我们还完了,咱再说。大嫂求你了,不然我死了都不瞑目。”

    贵妃是没有生养过孩子,唯一膝下的木墩儿实际上还是个三十五岁的老男人,两辈子没感受过做母亲是怎么回事。

    不过柴大嫂的话也是人之常情,他们旁人可以偏听偏信,至少杏儿看上去就是个完美的证据,可是柴大嫂是柴文的亲娘,人都有护犊之情。

    “钱不是问题,只是京城山水迢迢,如今西边正乱,咱们这边受到波及不断有流民过来,谁也不知道去京城这一路上是不是安全……”

    “哪怕死路上,我也得见见阿文,亲耳听听他是咋个说法。”柴大嫂说起柴文便没了开始向贵妃借钱时的窘迫难堪,目光坚定。

    贵妃重生之初柴二嫂百般刁难,全靠柴大嫂帮她说话,尽管这情显然是冲着被她占了身子的顾洵美,贵妃还是领她这情。

    “既然大嫂如此说,我再无二话。”贵妃拍拍柴大嫂的手,“大嫂只管养病,待身子好了,我雇辆车送你和大哥去。”

    “……不用,我和你大哥走着去就行,不用这么劳师动众。”柴大嫂连连摆手,那得多少钱,以后只怕卖身做长工也还不起。“我们哪有那么金贵。”

    贵妃自然知道她想的是什么,只笑道:

    “当初我生病做不了活,是大嫂帮我,这份情我永远记得。这钱算是我出的,不用大哥大嫂还,你们就安心去京城——”

    “不、不、不,这钱我们一定还。”

    柴大嫂只看近来柴二嫂家的芳青和贵妃走的近,平日相处也是亲亲热热,只当贵妃疏远了老大家,和柴二嫂更亲近,今天贵妃这一席话说出来,柴大嫂才知道原来所有事贵妃都放在心里。

    听贵妃的话,她心里那叫一个澎湃,眼泪哗地又掉下来。

    只不过,这情她领,钱却不能要。

    “你的钱也是辛苦赚来,不是大风刮来的,这便宜我和你大哥不能占。阿美,你能答应借我钱,我就已经感激不尽了。”

    柴大嫂几番推辞情真意切,贵妃也就不再坚持,心下却做了决定。

    柴大嫂为人朴实,到底和柴二嫂贪小便宜不同,若换了柴二嫂,估计连推辞都没有直接就受了。

    这世上向来看人赚钱轻松,恨不得全天下的钱都能变成自己的。我穷我有理,有钱就应该兼济天下——尤其是他自己,这就是人的劣根性。柴大嫂虽是粗人,难免目光短浅,平日里计较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是就凭她今天的态度就强过世上太多的人,贵妃也在心里高看她一眼。

    大概是得了贵妃的准话,路费有了着落,柴大嫂没过几天也就养好了身子。

    贵妃以为这年就这么淡淡地过去了,谁知初三柴银杏和陈虎带着俩儿子来了。

    要说陈虎,新婚头几年逢年过节也会和柴银杏回娘家,后来日子越过越好,脾气渐长,在柴家也做威做福起来。

    直到有一次喝多了酒,当着柴家的面儿就对柴银杏哟五喝六,柴老爷子一气之下拎着陈虎的后脖领就给扔出柴家大门,从那以后陈虎就再没登过柴家大门。

    自那时起到现在少说也有八九年,时隔许久,以致于一家子除了颇为意外,竟意外的连连冷场。

    柴银杏以往哪年回家不是前呼后拥,当个人物似的,偏偏今年陈虎难得和她一起回来,没想到家里人是真不给她长脸,顿时脸色就不好了。

    “怎么,我们一来,你们连话都不说了,是不欢迎我们啊?”

    “说什么呢,你这婆娘,在家跟我使小性儿就得了,回娘家咋火气也这么大!”陈虎狠狠剜了柴银杏一眼,冲着柴家一屋子老少露出憨厚的笑。

    “银杏在家和我闹惯了,都知道她刀子嘴豆腐心,一家人别往心里去啊。”一句话就把柴银杏的作给做了最完满的解释——在他们陈家,柴银杏地位大大的,才养成了她口无遮拦的臭毛病。

    陈虎这些年在生意场打滚,早练就了一张厚脸皮,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此次他们来柴家不是树敌,他的身子自然就放的低,不在乎当着柴家人给足柴银杏的面子。

    只要目的能达成,让他怎么伏低做小都成。

    可是他一旦用不着这人,各种阴损招往死里弄你。

381 互相伤害

    381

    柴银杏算计贵妃都算计到了巡抚大人赵诚那里,也幸亏赵诚与柴家老爷子是故交,否则真不知这事要如何收场,这些事柴家人就没有不知道的。

    而现在的柴家人除了柴家老两口有一个算一个都在贵妃手底下讨生活,和贵妃的利益息息相关。

    于是,这事儿就微妙了。

    砸了贵妃的饭碗,就等于砸了自己的大饭盆,没人心里不存些小九九。

    而这事情说到底是柴银杏不地道,用的下三滥的手段,万一真让她得惩了,可不是简单赔钱了事,弄不好那是要坐牢的——

    就像陈虎!

    鉴于贵妃这边没有追究,受害者和官老爷那边陈虎又使上了钱,陈虎也没有重判。可是事情闹的不小,他也没有免了板子,象征性地蹲了几天大牢才又出来。

    如此一来,柴家人的心里可想而知,柴银杏是犯了众怒,为了她男人就坑娘家人,看着她也是眼疼。

    “我老头子不知道你们关起门来在家是什么样,现在是在我们老柴家。”柴老爷子自来就看不上陈虎,柴银杏干出陷害自家弟妹的事后,他对自家闺女都看不上了。

    “我们虽然不是书香门第,规矩还是要有的。”

    说完,他看着柴银杏,目光如炬。“你在这家里,大不是最大的,小也不是最小的,在家耍的哪门子横?要想回家过节,就有个柴家人的样子,否则就回你们陈家!”

    柴银杏知道柴老爷子手黑心狠,可是怎么也想不到当着柴家老老少少,和自己的两个儿子面前当场就给她下不来台,脸色蓦地涨成了猪肝色,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柴老太太看不下眼儿了,推了柴老爷子一把:

    “这大过节的,别尽教训孩子。都是一家人,哪有什么隔夜仇,都说开就好了,以后都好好过日子。”

    “是啊,是啊,以前也是我们误信了馋言,弄的亲者痛仇者快,还希望弟妹大人大量。关起门来我们还是一家人,姐夫这就给你赔礼了。”陈虎忙道,给柴银杏使了个眼色。他可不希望他这边伏低做小,全给这婆娘那张臭脸给破坏了,前功尽弃。

    贵妃那是千年的狐狸,又怎会看不出陈虎这番作派图谋非小?

    不过有人愿意演戏,她倒不介意顺着看下去。何况现如今当家的是柴老太太,柴银杏怎么也是人家亲闺女,不让她亲眼看看,真当是她顾洵美得理不饶人呢。

    贵妃看着陈虎拖家带口演了一圈,嫣然一笑道:

    “洵美不是小肚鸡肠的人,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咱们都柴家人,一家人哪还用得着说两家话,姐夫言重了,您要是不说,以前那些事儿我都忘了。”

    人嘴两张皮,纯白话谁不会?

    这世上要是光靠嘴过活,她能说死一片。

    贵妃在后宫玩儿的就是心眼儿,耍的就是人性,有事儿没事儿当个热闹看,沉得住气,可木墩儿是呼风唤雨惯了的,穿越后让贵妃压的死死的,活的那叫一个酸爽,他仗着自己小可不想管住嘴:

    “以前那些事啊娘,你记性变差了?”

    他童声童气的问,“我可记得呢,这个胖女人说我爹是傻子!还说我也傻!我记她一辈子。哼,现在我爹恢复正常了,比你这个男人可强多了。我爹长的俊,功夫又高,可不像他,又黑又瘦,看人都不拿正眼看。”

    “爹,师父新教了我一个词,叫猥琐!”

    “我用得对吗?”

    让小孩子这么一顿寒碜,陈虎和柴银杏两口子脸色才叫精彩纷呈,红了紫,紫了黑,就没个好/色儿。偏偏是个四岁的小娃娃,他们回嘴也不是,不回嘴还不是。

    陈清、陈澈从来跟母亲回柴家都是待若上宾,即便这样他们还不愿回这穷乡僻壤,无论如何想不到这次进得门来就没人给他们好脸,还让个小孩子给损了。

    陈清大些,已经十八九,早就娶妻生子,慢慢开始接手父亲的生意。

    在贵妃这事儿上,他略知一二,心知父母亲做的事不地道,让人寒碜几句他也不吭声。可陈澈还小,不过十来岁,让陈虎惯的无法无天的性哪受得了这个,上前一踢就要往木墩儿身上招呼:

    “臭小子——”

    话还没等说完,就见一直站贵妃旁边从头到尾没吭声的柴榕突然一个挪步,人影一晃就挡到了木墩儿身前,脚微微往上一提,陈澈扑通一声就坐地上了,疼的他嗷的一声,眼泪就下来了。

    “柴老四,你敢踢我儿子?!”柴银杏面目狰狞。

    柴榕冷冷看了她一眼,“他敢踢我儿子,我为什么不敢踢他?”

    “你多大,他多大?!”柴银杏尖叫,可她知道她这弟弟的武力值,她上前也讨不了任何便宜。

    有这样撑腰的爹不要太爽啊,木墩儿插腰:“我四岁,你儿子几岁!?”

    柴银杏几近抓狂,哪儿弄来的孩子这么讨厌!

    “娘,你就让柴榕这么欺负阿澈?阿澈不过还是个孩子——”

    听到未来网络上风行的一句黑话,木墩儿笑喷了:“噗,我也是个孩子。”

    来啊,互相伤害啊,看他们谁比谁更小。

    他小他有理!

    “好了,你也好好管管阿澈,再怎么样木墩儿才四岁,他那一脚上去怎么受得了?”事关宝贝儿子和宝贝金孙,柴老太太也不昧着良心替自家闺女说话了。

    这心分明是偏胳肢窝去了!柴银杏恨恨地心道,阿澈那脚死小孩受不了,那柴榕可是自小练武,她爹都不是他对手,他家阿澈就能受得住了?

    “不管是不是孩子,谁打我儿子,我就揍谁。”柴榕可不管他娘是不是息事宁人,他姐是不是憋气窝火。以前他傻,让他儿子也跟着被人瞧不起,现在他好了,有能力保护他……和阿美了,他就不允许任何欺负他们。

    亲爹啊,木墩儿几乎要匍匐到柴榕脚下——太特么仗义了!

    柴榕这话一出,连挨揍的陈澈都忘了哭,愣眉愣眼地瞅着自己爹,那样的爹他也想要啊。

382 伤筋动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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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傻货不傻了,更惹人厌烦了。

    陈虎上门是腆厚着脸皮来的,心里本就胳应。可如今钱,钱比不过人家;人,人也没有人家的硬;连拳头更不是人家的对手。一阵憋屈,再看到陈澈瞟向自己的眼神儿,那是鼓励自己勇敢向前冲的作死眼神,他那股子邪火顿时就上来了。

    他娘的,这是亲儿子?

    就他这小胳膊短腿,不够人家两手指头一捏古的,对上柴家大傻子只有他挨揍的份。这货不知道是不是傻了太多年,哪怕都说他好了,浑身也带着一股不可一世的狂劲儿。好像在他那儿杀人都不犯法似的。

    他是暗地里阴损着没少使,可是从来都是见不得光的,摆在台面上明刀明抢向来就不是他的风格。

    “你哭?你还有脸哭了?你多大个人了,欺负小奶娃子?你娘是这么教育你的?!”陈虎气急败坏地踢了陈澈一脚,这一脚让刚刚安静下来的陈澈再度放开嗓门大声哭了起来。

    柴银杏一看不干了,旁的她都能忍,打她的孩子绝对不行。

    “你干什么?!”她横眉立目,“你打不过柴老四拿我儿子撒什么气?!你再我儿子一根儿手指试试,我跟你拼命。”说完就要往陈虎身上扑,她打不过柴四郎,还打不过个瘦的跟根儿柴火的陈虎?

    这是在柴家,哪怕陈虎再恼羞成怒也不敢造次,这些年他算看明白了,人家自己家里怎么掐都行,可是对外人他们那可是相当护短。

    于是对着几乎狂的柴银杏愣是不敢还手,左躲右闪也不见人来拉架,心头那口老血都要喷出来了。

    这是一家什么人啊,夫妻打架连劝都不带劝的吗?!

    这娘们,惯的她!

    等回家再收拾她!

    “行了行了,这么多人呢,你不嫌丢人啊。”

    柴家人上上下下就看他在那儿耍猴戏假的,以前瞧不起他们,连门都不登,现在看他们家过好了,颠颠过来了,呸,已经不是他能高攀得起的了。

    “你们夫妻这是来我们家打架来啦?”柴二嫂幸灾乐祸,以前都是她围着柴家大姑娘屁股后面转,还得不着什么好脸,她可都记心上呢。

    “这大过年的,要闹也别回娘家来闹啊,让街坊邻居听去了,像什么样子?”

    有她还需要什么邻居?

    就她一个人顶一村人的舌头!

    柴银杏怒不可遏,看她在陈家没地位了,都敢骑她头上拉屎了,就柴二嫂那在以前就是个狗腿子,现在居然也敢嘲讽她了!

    “行了!”陈虎狠狠甩开柴银杏,脸都让她给丢尽了。

    “姐夫,你也不用在我们家耍威风,真要对大姐不满,也是你们俩的事,回家关上门解决。却没必要在我们柴家打孩子、摔媳妇的,摆这架式给谁看呢?”柴海棠出声道,平日她怼柴银杏没商量,各种看不惯,可是更看不惯的是这两口子一个黑脸一个白脸跟他们这儿做戏。

    “柴家可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地方。”

    陈虎几年没来,不成想柴海棠就从一个软糯可爱的小毛孩儿长成了牙尖嘴利的大姑娘,再不是围着他姐夫长姐夫短要吃的的孩子了。

    “海棠啊……”

    陈虎刚想缓和一下气氛,就听木墩儿脆声道:

    “我不是奶娃娃,我已经四年了,早断奶了——我师父说,有理不在声高,有志不在年高,我年纪小,可是讲道理,做不来胡搅蛮缠的事,这位大爷(轻声)你可别瞧我年纪小就说我。”

    哪来的熊孩子,眼瞅着这篇就掀过去了,他又提起来!

    陈虎咬牙,眼角余光扫到柴榕那张冷脸冷冰冰地对着他,他立马又怂了。

    他开始有点儿后悔了,算计贵妃到底值不值——她倒没什么,大家玩儿的是心眼,可没有性命之攸。不像柴家大傻子似的,不管不顾,动不动就伤筋动骨。

    “有爹在,我倒要看看谁敢。”柴榕大掌抚上木墩儿的头,义无反顾地撑腰。

    按说木墩儿实际年纪比柴榕要大得多,顶讨厌被人摸头,可是这时柴榕的这只手木墩儿却是怎么也不反感。有这么个事事为自己出头的爹,天天把他脑袋当球摸他也乐意!

    每个熊孩子背后都有个熊家长!

    真不愧是姐弟俩,惯起孩子来倒是如出一辙。

    陈虎被怼的无语,只好装作没听见,装作听不懂,装作不知道针对的就是他。

    “……我大孙子真厉害,才跟着师父学了多久,懂的这么多了。”柴老太太颇为欣慰。

    她也知道自家闺女做事不地道,家里人都有怨言,要跟以前像没事儿人似的那不现实,怎么着也得让人泄泄情绪。

    “好了,都别闹了——银杏,你们两口子也是,有事回家关上门说,别在这儿闹腾。既然回家来过年,就要有个和气的样子。”

    “都别傻站着了,赶紧坐吧。女人们跟我来,咱有厨房的活儿忙,让他们男人先聊着。”

    陈虎表示,他也想去厨房忙活,可不想对着柴家大傻子呢。

    不过,这话他不敢说,也不好意思说。

    就这样,柴老太太平息了一场唇枪舌剑,领着柴家闺女媳妇挤到了厨房忙活。

    大过年的,储备的食材本就十足,再加上柴银杏两口子特意修好,带来的食物和礼品竟是比前十几年加起来的都要多。一大家子女人忙活了大半个下午做了满满一桌子的菜,临近酉时(下午5时——7时)才终于开始,摆了满满的一大桌子。

    长辈们坐一桌,柴海棠则带着各家的孩子们去另外房间单独开了一小桌。

    木墩儿却借着害怕陈澈打人,黏着柴榕坐到了大人桌。

    柴银杏脸都紫了,死小孩有爹生没娘教的,这么讨人厌爱告黑状。有他那护犊子的爹,他们家阿澈也得敢啊。

    她心疼,把他家阿澈都给吓的不敢拿正眼儿看柴榕了!

    吓破了胆算谁的?!

    “这些年来生意繁忙,年节基本我都在外边跑生意,极少过来咱们一家团圆,今年生意惨淡,倒给了我和家人团圆的机会,也是有得有失。在此,我先敬大家一杯,大家过年好。”

    陈虎把在外面做生意那一套端上了饭桌,没人接他话茬他就自己起头:

    “还有也是重要的一个原因,”他突然将脸转向贵妃,“我要当着全家人郑重向四弟妹道歉,当时是我误信了小人言,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如今我和你大姐也受到了惩罚,希望四弟妹……大人有大量,高抬贵手,就原谅我们这一次。”

    贵妃挑眉,终于开始了。

    酒无好酒,宴无好宴,从柴银杏两口子进得门来,她就晓得他们的目的定然不单纯,经过了长长的铺垫,柴银杏自以为的隐忍,终于在饭桌上正式开始了。

    他们……真有耐心,倒是不嫌铺垫的太长。

383 豺狼虎豹

    383

    好戏终于开演,她等好久了。

    贵妃笑,她惧秦王世子以势压人,惧朱家商界世擎,他个机关算尽的手下败将,想在她这里玩儿满血复活,做梦都不会做个靠谱点的。

    玩儿心眼,耍诡计,她可不惧任何一个人。

    “大姐夫,何出此言?当初这事儿闹的明阳城沸沸扬扬,关于饕餮小店受损的名誉的金钱我也没有追究,想的就是咱们都是一家人,既然是有误会,解除也就好了。大姐夫那边受了什么损失……我就不知道了,也不懂这也能算到我头上吗?”

    是我求你算计我的?贵妃赤果果的眼神问。

    “对啊,是你们看阿美的生意越做越红火,你们就眼红了,给人下药不说,还抹黑人家一状告到巡抚那儿——这幸亏巡抚是咱爹的旧友,不然万一真信了你们,不得把阿美抓去坐牢啊!”柴二嫂憋不住了。

    她嘴是不好,可好赖人还是分得清的。

    贵妃好,大家都好;柴银杏好,和任何人都没关系。

    要说柴银杏家可十来年,比贵妃时间久的多,家里人可没沾上半点儿光。还是阿美人美心好,自己好不是真的好,钱要大家一起赚,柴家这儿媳妇可比大姑娘要强得多。

    “你们现在扯什么高抬贵手,当初你们想什么了?那可是往死里坑人家啊——”

    “行了,大过年的。”柴二哥在桌下直拉她,没看娘的脸都黑了吗?就不会少说几句?

    “我说错了吗?”柴二嫂一甩手,可不管他家老二。

    她现在可不怕柴银杏,憋了这么多年她还嫌她说的少了呢。“干的事儿多缺德啊,现在又跑来说三道四。大过年的,我知道大过年的啊,他们怕是不知道,来家里就让人不痛快,说话竟往人心窝子里杵,到底是来过节的,还是来胳应人的?”

    世界上没有人是没有用,只要用对了地方,那是如有神助啊。

    这就是贵妃还愿意交好柴二嫂的原因,她的嘴就是一柄利器,人家是指哪儿打哪儿,她根本就是横扫一片,寸草不生。

    所有她不便说的,柴二嫂那张嘴都完美地喷射出去了。

    “有你什么事儿?!”柴银杏不干了,正主还没说话呢,倒让她来溜须拍马。

    无耻小人!

    生个闺女半卖半送和县令家结个亲就了不得了,眼睛长脑袋顶上了,也敢这么和她说话?

    柴二嫂把筷子往桌上一递,脸上挂着冷笑。“怎么,你们做得,我说不得?”

    “好了!你们有完没完?!”柴老太太这顿饭吃的这叫一个窝心,姑娘儿子媳妇女婿,就没一个让她省心的。

    终于在重重打击之下,她也怒了。

    “再吵,这年也都别过了,都给我滚!”

    “娘,你这是说我呢呗!”柴银杏忍了一天,连自己亲娘也这么说,她忍不住了,想当初她可是她娘手心里的宝儿。

    说的是都滚,可这家里除了她,大家都住一起,话摆明了就是说她啊!

    柴银杏战斗力十足,柴老太太一句话又冲柴老太太去了。

    “以前我带着孩子来,你们嫌陈虎不跟来,这回陈虎跟我回来一块儿过年,你们又要往外赶我们——”

    “你这孩子是听不懂人话是不是?”柴老太太牙都要咬碎了,属疯狗的啊,得谁咬谁?

    她那是要赶她走?分明是要把事儿给压下去!

    “银杏,还不快给娘赔不是!”陈虎心里骂了柴家十八代祖宗,可是面上并不显,反而低斥为自己说话的自家婆娘。

    没办法,这样的家庭他也只敢说说自家婆娘了。

    “娘可不是要撵咱们,你别又使小性子。以前你刚嫁到陈家,咱们家饭都吃不上,不全靠岳父岳母明里暗里的接济。别说娘没骂我们,就是骂,我们都活该受着,本就是我们不对。咱是一家团圆来了,不是打嘴仗来了。”

    陈虎目光阴沉,冲着柴银杏皱了皱眉。

    他们来可不是扯闲皮来了,正主抱着肩膀看好戏,他们自己就是各种跑偏。

    明里?还暗里?公婆那些年是搭了多少东西?!

    柴二嫂心里泛起了酸,说出的话更酸:“爹娘搭自家闺女也是应该的,谁让你们当初过的不好,穷的叮当乱响。可是,你们过好了,可没想着任何人,爹娘也没见你们孝敬多少。”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柴二哥低声斥道。

    其实他心里是暗暗给自家媳妇点赞的,可是看着柴老太太那脸阴沉沉的看着怪渗人,连忙拦了下,怕柴老太太下不来台,那股邪火就他们身上了。

    桌上大伙儿你一言我一语,唇枪舌剑,以至于菜都凉了愣是没人吃上一口。

    “我说错了吗?”柴二嫂冷笑。这也就是柴家自己的闺女,换成她们儿媳妇试试,早把她们给赶出家门了。

    “弟妹这话倒是没说错。”一向沉默不语,好似饭桌上就没她这人的柴大嫂终于也声了:“大姑子,这事儿的确是你们不对。”

    柴大嫂向来不掺和柴银杏的事儿,主要是这大姑子战斗力太强,还有柴家二老金光护体,她自动退避三舍。

    可今天明显柴银杏两口子来者不善,她受了贵妃的恩惠,再不出头显得太不仗义。

    柴银杏心头一口老血几乎喷出来,怎的,这显然变成她的批判大会了?

    她怒火中烧,顾不得频频向她使眼色的陈虎,正要嘴炮轰回去,柴老爷子忽然重重把筷子往桌上一摔:

    “你们娘的话现在是不好使了,是吗?”

    柴老爷子目光如炬,往众人脸上扫视一圈,终于让场面安静下来。

    陈虎暗暗舒了口气,总算有个明白人把事儿压一压。

    就这一个个不甘寂寞的,只怕到他们走,连来意都还没轮到他们说出口。

    柴家,果然豺狼虎豹之地。

    之后,因为柴老爷子坐镇饭桌上总算没人闹起来,茶过三巡菜过五味,陈虎这时举杯就向贵妃道:

    “四弟妹,我还是那句话,腆着这张老脸想求你帮个忙。”

    贵妃不急不徐地将嘴里的饭菜咽了,掏出丝帕轻捂唇角,那股作派不知道的还当她是大家贵女。只是坐在简陋的农村小院,看着就难免让人觉着骄情。

    “大姐夫言重,”她慢条斯理地道:“我与你都是下九流的商人,无权无势,连家底都没有陈家富庶……我能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呢?”

    “大姐夫莫要拿我开玩笑了。”

    贵妃笑眯眯地就给拒了。

    不是她阴谋论,看柴银杏气势如虹的,就不像是有事要求她的样子。

    想设套套她的话?

    她连茬都不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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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吧贵妃介绍:
从宠冠后宫的贵妃一朝重生成了已婚已育的村姑——
事情还有比这更悲催的吗?
其实还是会有的……
相公肤黑貌美大长腿却是个傻子;
儿子倒是聪明伶俐,
可惜嗜财如命不是个原装货。
什么,她认输?
她的字典里就没有输这个字!
换个朝代换个壳子她照样混的风生水起!
~~~~~~
新文:我家娘子猛于虎,希望大家喜欢~
种田吧贵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种田吧贵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种田吧贵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