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9 大写的衰
暗卫,顾名思义是在暗处保护守卫世子的。自从上一次世子遇刺脚上受伤在王府里养病,明阳城里莫名其妙就传出话来说是他们家世子是让刺客给吓尿了,躲王府里不敢出来,他家世子脚好之后每次再出来都极少带着护卫,顶多带俩家丁小厮,或者家西小厮打探的护卫
秦王府和朱家来往也算密切,所以这回到朱家,世子就没带护卫,不过他放得下心,秦王可是真给吓坏了,吓了死命令,不管走到哪里都让暗卫跟着,恨不得世子在府里和那些女人们行房他们都得在两丈之内守着。
这回其实要不是贵妃扯脖子嚎的太过惨厉,暗卫们是不打算这么出来的
倒不是不愿意救世子,实在是这场面有点儿不堪入目。
他们家世子从来都光鲜亮丽的见人,当着他们这些下面的人也是一样。
这事儿要说也赖他们自己,以为是在朱府没什么大碍,就放松了警惕,直到那俩人拎着武器那也能算武器的话出现,他们看完全是奔着那大肥胖子去的,就没出手,而且世子身上有功夫,几个女人还真不在话下,而他们身为暗卫是能不暴露都尽量不要暴露的好。
谁也没料到那么惨绝人寰的一幕出现了
他们就没想到那恭桶里还是有屎渣的!
等他们看到的时候已经晚了,世子爷已经淋了一身,这让他们怎么有脸,怎么有胆子出现在世子面前?
就世子爷一遇脏东西就抓狂的性子他们平日领教的够够的,更不要说这、回、是、屎!世子爷的脸要不要是小事,生生把怒火发泄到他们身上就是大事了。
眼睁睁瞅着世子爷发泄似的揍完那两个女的也就罢了,暗卫都松了一口气,反正世子爷没叫他们,他们不出来也是应当应份的是吧
谁也料不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在那儿鬼哭狼嚎似的直喊救驾、世子遇刺。
哪怕他们明知道事情根本不像贵妃喊的是什么遇刺,听到这样的话他们也不得不出面了这是生把他们当成鸭子赶上架烤了!
暗卫们集体出离愤怒。
让他们直面世子爷淋了一身屎的样子,他们还能有好吗?!
贵妃这下放心了,长舒了一口气,撂胳膊擦擦一脑门吓出来的冷汗,再看朱三公子总算回过神来,晃晃悠悠地到了近前:
“你们到底是谁?竟敢私闯朱府世子爷,您小民罪该万死。”
朱三公子说着扑通一声跪到地上,肉墩墩的像杵地上一个大酱缸,止不住地拿手擦汗:“是府里护卫失职,竟让这些闲杂人等偷溜进来”
“朱方则,你的孩子没了,你还想我血流干净,死你们府里是吗?!你见死不救!王八蛋!”倒地上的晓玉已经捧着肚子再没先前的冷傲,煞白的一张脸,声嘶力竭。
“你还不快叫大夫!”
如果不是里里外外都是人,又在旁人家的地头上,赵嘉真想把那让他撕破了的沾了屎的衣裳团吧团吧全塞那女人嘴里!
特么,跟他有一文钱关系,让他受这无妄之灾!
肚子里怀着个小的,就安安心心养着,还有闲心又是乔装又是改扮的钻人家府里来讨公道,特么长心了吗?
这回把孩子作没了吧?
该!特么活该!
就这样的货,他诅咒这几个女的这辈子都不孕,男的一辈子都不育!
“赶紧的先救人吧,还真让人死你们府里啊。”赵嘉咬牙,脚指头隔着靴子抠地,就怕一个忍不住一脚就踹朱方则脸上了。
脸上那是掩饰不住的厌恶,嘴叉子好悬没咧到下巴颌。
“三哥玉树临风、丰神俊朗,这么受女人欢迎,就更应该负起责任。像这样一年来个一次两次,三次,朱府的名声倒要在明阳城乃至周边几州府都要声名大噪了。三哥可能不在乎名声那些身外虚物”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嗤地笑了一下,鄙视感都爆了棚了:“朱三哥不是总说人生得逍遥且逍遥吗?可是你逍遥是逍遥了,也得考虑其他家人,毕竟还是有人在乎名声的。”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叫人过来救人?”
朱三公子根本是脑子一片空白,这世界玄幻了吧?
这绝逼不是他那个高高在上,但一向温文尔雅,待人宽厚的世子表弟。
这么不留情面、恶毒,且极具讽刺的话绝对不是他说得出来的啊?
暗卫啊,快去撕开这人的假面具,这是个假货吧?
贵妃看朱三公子蠢笨地直哼斥,脑子里也不知在想什么,生怕他把世子再给惹恼了,到那时世子一并再算到她头上,提醒似的凑到他身上轻轻踢了他一脚。
谁知脚才挨到他身上,就觉得脚踝一阵钻心的痛。八成是刚才躲那俩疯婆子的时候崴了脚,不过当时急于逃命没注意,现在危急解除,身体放松了它就显出来了。
“快去救人吧,你。”她低斥。
朱方则这才回过神来,踉踉跄跄爬起身,一边起来一边朝地上倒着的女人骂骂咧咧:“该给你的钱我也给你了,你要什么我也都买了给你,你现在捣进我家是几个意思?敲诈、勒索,还是意图杀人?后院那火也是你们放的吧你放心,我救你,我不会让你这么轻松就死了吧,咱俩的仗好算,朱家这把火,咱们可得好好算一算,让普天下都知道知道,我朱三不欠你的!”
这话也不知纯粹是他心里的怨怼,还是说给秦王世子的解释,反正话说完了,他那身子才总算站直挺了,庞大的身子往后院人多的地方跑,一边跑一边扯脖子直喊:“来人,抓到纵火的人了,快来人!送官!”
家丁仆人们有听到的就连忙赶过来,暗卫们一看朱家人出面了,就把擒住那俩女人交上去,一个转身又隐回了暗处。
秦王世子外衣撕了,身上明晃晃的就裹着一件米白色的里衣,地上那件外衣还不时散发着一股股的屎臭味,他连一刻都不想多呆,懒得看烂成一锅粥的朱府,迈大步子就往外走。他常来朱府,倒是熟门熟路。
贵妃愣在当场,一时间不知是走是留。
夹杂在一堆全拿异样眼神儿看他的仆人之中,最后她咬牙挺着脚痛一步一步地往外挪。
流年不利,她是不知道惹到哪路神明看她不顺眼,居然就让她遇到这么一出宅门阴暗面,凭白让人好悬当成情敌一顿胖揍。
脑瓜门儿上大写着一个衰字,就是她!未完待续。
340 脸咋那么大
“世子爷,世子表弟,你慢走,我来送送你啊!”
贵妃就觉得身后山呼海啸一样的一股气喷薄而出,紧接着朱三公子那庞大的身子撞开她就直奔前方赵嘉那一个远远看去就写着浑身滚字的背影。
显然是怕得罪了这位爷,把人叫来之后,想起补救就又跟过来了。
贵妃表示这种迫切的想法她能够理解,也不在乎被无视事实上只要秦王世子在场,她都巴不得自己化身为一粒尘埃,任何人都看不到她,尤其世子本人!
可是!
特么能不能惦量一下自己的体重?就朱三那份量,沾上死挨上亡
“我去……”
贵妃被撞飞出去,顶到一根圆柱子阻住了去势,可偏偏他那力道过大,她防不胜防,右脚再一次受到重击,又是一记钻心的痛。
哇哦,躲在暗处的暗卫都忍不住在心里配上一声惊叹。
贵妃嗷地一声尖叫,眼泪都疼出来了,特么的死胖子!
见利忘义就算了,置人命于不顾啊!
她这颗漂亮的小脚踝招谁惹谁了,一天起遭了两起重击,还都是因为朱三这货!她毫不犹豫地把那几个女人痛的祸也扣朱三公子头上。
现在想起他的人,听到他的声儿,闻到他的味儿都恨不得咬碎一口钢牙啐他脸上,砸掉他二斤肥肉!
如果说赵嘉充耳不闻只当没听到朱三公子的谄媚的叫声,那么贵妃那一嗓子尖叫的声音倒是引起了他深厚的兴趣。
在他如今怒火中烧,整个人都跟个火人儿似的时候,也唯有贵妃倒霉能稍稍抚平一下他内心受到的巨大的伤害。
赵嘉缓缓回身,可是朱三公子庞大的身躯几乎挡住了他全部的视线。
赵嘉很不高兴。
“世子表弟,我送你出”
话没说完,就让赵嘉伸手一推……
可是没推动。
赵嘉恨恨地咬牙,山不就他,只能他就山了。
他缓缓挪开几步,伸长脖子就看见贵妃疼的呲牙咧嘴,一脸的狰狞,捧着一条腿一步一步往前挪着走路。一看就是伤到了脚,连形象也顾不上了。
哼。
他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全都的不是他一个,他就平衡了,比他更倒霉才好。
“不用了,三哥家里……事多,你忙吧。”他挥手,倒是全然不见方才的刻薄恶毒。“都是自家人,常来常往的,我自己出去就得了。”
朱三公子这时却愣住了,不知是近是退的好。
要是没世子表弟那勾魂一笑,他还真当是在和他客气,或者生了大气,一点儿面子都不给他留了。
可是那一笑,如果他没看错,是冲着……他家师娘?
哟……他突然想起来,刚才好像听到师娘一声凄惨的叫声,是怎么回事?
朱三公子进退维谷,今天世子的表现可和往日太不一样了。从见着师娘的面就反常,然后又说出那么一大段恶毒的话。再到现在,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反过身居然在找他师娘,虽然那笑淡淡的,几乎一闪而过,但他确实是看到了!
江湖传言,师娘和他这世子表弟……莫非是真的……
这么一想,脚步就停下了,赵嘉已经迈大步子往外走了。
贵妃直挪步到朱三公子面前,他才后知后觉地问:“师娘啊,你可咋的了?脚受伤了?要不要我去叫大夫顺便给你也瞧瞧?”
贵妃咬牙,顺便要不要给他眼睛上点儿药!
“不用,你且忙你的吧。”她意有所指,“你那摊子事也不好收拾。”
朱三公子这时才垮下脸来,因为他惹出这么一桩火烧连营的戏,又赶上他家大嫂生孩子当日万一再受个惊吓啥的,分分钟责任就全背他身上啊。
老天爷知道他有多无辜。
朱三公子犹豫了再三,压低了声音问道:“师娘,您给我撂句准话,您和世子爷……”
“一文钱关系都没有!”贵妃怒极,明明世子那张脸看到她都要耷拉到脚面,厌恶的小眼神都冲破天际了,他们看不到吗?
居然会问这么没营养的问题,是怕她死的太晚吗?!
欲盖弥彰啊,这词朱三公子表示他听过,说的就是她吧?
“好吧,没有就没有。”他摊手,“那……府外有车等你吧,要不要我派车送你?”
贵妃摆手,懒得理他,问的还可以更没诚意一点儿。这不说和刚才秦王世子那殷勤周到比,就是平时往来,也嫌太敷衍。不过看在他家里乱作一团,她也就不放在心上。
“朱方则,你这负心人!不会有好下场的!我们娘俩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还有我!”
“还有我!”
……
这特么又不是誓师大会,至于齐齐这么表决心吗?
贵妃一边迈着小步子往外挪,一边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这几个女人一看就不是打家劫舍的主,连作案工具都是现成在朱府里找来的,估计负心薄情是真,倒还真不至于想要了他的命,如今又何苦说的这么惨厉,好像下一秒钟就要埋尸朱府一般?
难道私闯进家大业大的朱府,被人逮到的下场不该早早就想到了吗?现在狼哭狼嚎的,又算是什么事?
朱三公子追出来的地方其实距离大门就不远了,贵妃挪了这么一会儿总算出了朱府的门。
此时刚过了申时晚1517时,天色渐渐转暗,就见赵嘉不知何时已经披上了件深紫色的披风,半侧着脸笔直地站在台阶之上,自岿然不动如山。
贵妃心里顿时咯噔一声,有股不祥的预感。
“没有一文钱关系?”赵嘉冷冷地道,眼神能杀人的话,贵妃相信她已经死了一万八千五百多次了。
“你怎么不说得更含糊,更暧昧些,让所有人都以为你和我呸!你也不照照镜子,不说你那张脸有多丑,你就一个村妇,拖家带口进了明阳城,不说好好过日子照顾孩子,处处攀附权贵,借着杭玉清攀上朱家,借着你家老头子又攀上了巡抚,怎么还不知满足,又想攀上我秦王府?”
“你能不能舍出些银子,买块镜子照照”
“脸咋那么大呢?”
“我跟你说,我若是再听到你在外面散播什么和我之间子虚乌有的谣言我把你皮扒了!”
赵嘉越说越恨,“就像你扒那些动物的皮一样!”未完待续。
341 遮羞布
苍天哪,大地啊,这货是吃啥炸了吗?
贵妃捂脸惊愕状,这都哪儿跟哪儿,至于这么毒,把她说的一无是处吗?
难道她否认他们那些个子虚乌有的关系还否认错了?
他哪知耳朵听出暧昧不清?还她故意散播这样的谣言他会不会自我感觉太良好?被害妄想症太严重啊?
“扒皮犯法的”
贵妃一口咬住了嘴唇,不敢相信这么窝囊、不理智的回答是从她这张嘴里问出去的。果不其然,话音刚落就见赵嘉讽刺地勾唇一笑,凉凉的:
“你觉得,我怕吗?”
贵妃轻轻摇头,在这里他就是法。
“世子爷宽厚仁德,高风亮节为世人所知,风光霁月普照明阳百姓,民妇苍海之一粟,实不配让世子爷忧心”
“你这村妇脸皮可真厚,谁说你让本世子忧心了?你也配?”赵嘉冷笑三声。
听话能听个完吗?
贵妃恨不得一口把他脖子给咬个血窟窿,可是面上半点儿不显,摆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道:“是的,民妇不配,不敢劳烦世子爷那个,我发誓,绝对不是民妇在外散播谣言,否则天打五雷轰,头顶长疮脚底流脓”
“住口!”
这特么让不让人活了,贵妃一脸你又咋了的表情。
赵嘉此时哪有心情看她脸色,他一张脸听的煞白,胃里直犯恶心。
“你这村妇,存心恶心人是不是?发誓也发的这么虚头巴脑,说的让人恶心直反胃!”他道:“遇到你就没好事,你真是天降的衰神,谁遇你都倒霉!”
贵妃嘴角抽搐,这算人身攻击好吧?
她根本也没干什么,哪次不是阴差阳错?她躲他都来不及,对他也没半点儿不恭敬,连算计都不敢算计他她多手下留情啊。
她都这么卑微的发毒誓了,好歹给点儿面子把话听完了,难道重点是头顶长疮脚底流脓?分明是她撇清关系,想证明那些谣言不是她散布的好吗?!
听人说话就不能听重点?
不懂,不懂可以问啊,持续性的人身攻击真的显得很没品啊!
她脏她再脏能有他一身屎的脏啊?
“是是是,都是民妇的错。”
赵嘉不动,贵妃也不敢动,她是有心不理他甩手走人,可是形势比人弱,人家是世子爷,天然的就比她高贵,随便叫暗卫揪她到哪个小黑胡同揍一顿,她都得干瞅着。
偏偏没带柴榕。
看来以后走哪儿都得带着,居家旅行之必备。
“你!”赵嘉高高扬起下巴,抱着膀子,一副圣洁不可侵犯之姿。
对此,贵妃只想问一句,他还记得他身上沾了屎的外衣扔了,现在身上只穿了里衣吗?这种状态显摆,真的好吗?
“以后不许出现在我面前,以我为中心方圆十丈之内都不想再看到你!否则”
贵妃赶紧微微一福身:“是,民妇告退。”
风一般的语速,可惜落实在行动上总是那么差强人意。
她脚崴了,越走越疼,现在她是有心无力,走路都得告挪的。急的一脑门子汗,可算得着秦王世子的准话让她赶紧滚了,无奈脚不给力,怎么挪都这么个速度。
“!”
赵嘉的话飘在半空,让贵妃拦腰就给截断了,他握着空拳,脚底板直痒痒,恨不得抬起脚来一个飞脚把她给踢飞了。
既然巴不得赶紧闪人,那就跑快些,走的跟个乌龟爬似的膈应谁呢?
贵妃终于挪到了台阶下,眼瞅着自家驴车为了给秦王府的高级豪华版的马车让路已经躲到街角,只能远远观望。
有世子的马车在,驴车是怎么也不敢冒然冲上来接她的。
可是要她那么挪过去,她挪着一条瘸腿却不知得挪到什么时候了。
偏偏赵嘉穿着件里衣不知羞不知臊的横在朱府门前,抱着膀子作思考状,就是不走,摆明了是要她难堪,让她瘸着走过那一段长路。
贵妃简直咬碎了一口钢牙,她从来不知道他是这样的世子。
要不要这么幼稚,这么恶毒?
不是让她不要出现在他方圆三丈之内吗?不想看她,就赶紧各自散了不好吗?在那儿挺着看她笑话是几个意思?舍不得看她背影消失在他视线之内啊?
“世子爷,您穿着里衣不冷吗?”贵妃也豁出去了,他既然不要那块遮羞布,她也就不替他挡着了。
“现在天凉了,您注意保暖啊。”
不是爱名爱面吗?特么穿着里衣在街上晃什么?!显得他独树一帜,就不与众芳同啊!
暗卫们:“”
农村妇女铁血真汉子,居然敢当面戳穿世子的画皮,让他直面血淋淋的事实。是活拧歪了吗?
而事实上
赵嘉是真的忘了自己身穿着里衣,只顾看贵妃的笑话。
让她这么赤果果的一提,他才恍然回神,刚才被人淋了一身屎尿的记忆又回来了。顿时那张俊脸一阵红一阵白一阵青一阵紫,牙齿咬的嘎嘣嘎嘣响。
虽然他身上穿着里衣,可是感觉就和没穿衣裳是一样的,他几乎是抱着膀子,使出踏雪寻梅那样的绝世轻功,脚不沾地的跳上了秦王府的豪华马车。
“回府!”
马车里传来赵嘉的怒吼。
“小瘸子!”
贵妃茫茫然站在台阶之下,耳边隐隐好像是听到世子的车厢里传出那么一句,可那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不甚清楚。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么没品的骂人,绝逼不是风神俊朗的咱们世子爷吧?
秦王府的马车就好似一根离弦的箭一样冲出了这条街,贵妃这时才冲驴力的方向摆手让他过来接。
侍书今日又旷了半日的工,颠颠驾着驴车过来。
“小的失职,可不是故意不在门口等着夫人,门房给我赶那边儿去了,我看那辆大马车横在门前,也不知道底细不敢上前。”他连忙解释。
说完,好似才注意到贵妃瘸着条腿,“夫人,您这腿”
接下来的话没说,可脸上已经显出各种阴谋论了。
贵妃一抬手连忙阻止了他的进一步联想:“这大宅门和咱家到底是不一样,九转十八弯,台阶还都弄的那么高,一个不小心就崴了脚。”
“不说了,直接回丁字巷吧。”
侍书连忙作了人形扶手,把贵妃给扶上了车。
怪道那辆豪华马车经过的时候,他似乎是听到了一连串低咒:“小瘸子、小瘸子、小瘸子、小瘸子”
赶情是骂他家夫人。未完待续。
342 自力更生
贵妃捧着个伤脚就回家了,又是冷敷又是热敷各种敷也没见成效,反而隔天起来之后脚踝种的跟个小馒头似的,只得又把大夫请来。
万幸朱家那边儿裁缝已经量好了尺寸,不用她再跟进。
衣铺她顺势就渐渐脱手,交给到金掌柜手里,隔个三五天来丁字巷跟她报备一声。
至于朱府那桩事她是根本无心打探,都是朱方则自命风流惹下的祸事,只不过街头巷尾道听途说,有人到朱家纵火,烧的正是偏西角,连带着其他人家都给烧了一间久无人居住的院子。一起纵火案烧了两家,结果朱家把人送交了官府,打罚了事。
朱家大公子喜获麟儿,七斤重的一个大胖小子,喜的张灯结彩,锣鼓喧天。在府里大摆满月宴几乎把明阳城里有头有脸的都给请了个遍。
贵妃知道那样的场合世子哪怕为了收买人心也肯定会出席,她可还记着人家警告他的方圆三丈不许她出现,正巧她脚上有伤便借着由子没去,只送上一份厚礼,请金掌柜代为跑了一趟。
朱三公子倒是有来有往,隔天他就亲自上门来道谢,顺便和她解释一下……
估计是怕她嘴上不牢靠,或者以后要合作赚钱,怕是疑心他德行有亏。
“这阵子我是吃尽了苦受尽了罪,我这大侄子出世本来是件好事,整个家里喜气洋洋,就我跟民族罪人似的,到处受白眼,娘骂完,大哥骂,大哥骂完二哥骂,然后隔几天再重来一遍,连我二嫂他娘家都知道,特意上门来寒碜我,把我好顿巴扯,这些天就给我禁了足,连银子都一点儿一点儿给我卸了幸亏我还藏了些,这不赶紧给你送过来,你看看咱们那间店就赶紧开了吧,别等明年了。”
朱三公子挤在贵妃家里那把椅子里分分钟都要炸开似的,肥肉外溢,都十月的天了,外面下着雪,他反而一脑门子的汗,刚坐下就灌了两杯茶水。
“特么……真难喝。”
“师娘,不是物质的人啊,”他也不知道是夸她还是损她,摆明说她这茶不上档次。
贵妃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甚至没等她开口搭讪,人家接下来就又开始喷了:
“要说这钱还是得攒自己手里,伸手向人家要钱,人家说给就给,说扣就扣我大哥狠,还带往回收的!”
他恨恨地道:“我几次产业,他都要横插一杠子,我媳妇也是胳膊肘往外拐,自己有多少本都往外掏,给我来个里应外合!”
贵妃笑,有钱给外面的女人花,他媳妇自然是再赞成把他几条胳膊腿卸了,让他老老实实的好。
总好过给别的女人都糟蹋了,结果反过来还去烧他家的屋子。
应该说,最赞成的就应该是她了。
“家里人也是为了三公子好,”贵妃婉转地和稀泥。
不这么说要怎么说,养你个肥贼大胖不是让你败家的,让你好好趴着就趴着?
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别人拼命赚钱,他拼命花钱还不算完,惹了一屁股风流债,好悬没把朱家一把火烧了……这点儿惩罚在她看来都是轻的。
朱三公子摆手,一副往事不要再提的忧伤脸。
现在他才知道钱,对他来说是件多么好的东西!
“说实在的,还是得自己能赚钱,花起来随心所欲,爱怎么花怎么花。我算看明白了,这钱还是早点儿投你这儿妥当,指不定什么时候我媳妇都得撺掇我娘和我哥把我私房钱都卸了。早投资早省心,就算他们知道了,这也算是有上进心,自己赚钱了不是?”
“其实,你说这事儿你情我愿的事儿,开始时说的好好的,哪段我也没像她她们三个那么操心,怀孕流产那个我俩分的时候我给了一千两银子做安置,不少了吧?师娘,我不是吝啬的人,好聚好散嘛。”
贵妃心道,是不少。钱不是你挣的,你撒出去当然不心疼。
朱三公子解释:“其他俩人,我也是给了六七百两的银子,房子该买也买了,钱也给了,倒了了她们仨倒成了个反朱三的联盟你信吗,她们居然还起了这么个烂名字说我负心薄情,大家出来玩儿哪有什么情啊?我薄个什么情?哪有情?”
“……人总是有些妄念的。”贵妃干笑,天知道她可不想掺合他这破事,什么,他俩君子之交比水还淡,有到谈情谈爱的交情吗?
让人听着,指不定她这绯闻就又增加了一个对象。
她胡乱应和,听到朱三公子耳朵里倒像是得了知音一样,一拍大腿,那肉响儿才叫一个闷:
“没错!”他底气十足,“就是这么个说法,妄念,这根本就是妄念啊,还想借着怀个孩子进我朱家的门,做梦呢?把我家都烧了,还能让她进门,拿我这么好欺负!”
“不过,我朱家也不是仗势欺人的,”他话锋一转,颇有几分不情不愿。“我娘心善,觉得唐晓玉到底没了孩子,怪可怜的,也不追究她,又给了她二百两银子,让她远离明阳城,回乡下养身子去了。”
扔官府里的,便是洒世子一身屎的那俩货了。
“师娘,你怎么看?”
朱三一口一个师娘,让贵妃有种恍惚之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也认了她。
“……我没什么看法。”
朱三哈哈一笑,“我没说明白,我是说咱那店”
贵妃让他给绕蒙圈了,这才听出来是和她商谈开店的事。
“钱不是问题,我现在手头还有个千八百两的够吧?”朱三公子后知后觉地问道。
贵妃微微迟疑,“差不多吧,我这间店几乎就投进去七八百两。这还是本地,在外地就不好说了,当地的房价,物价,还有各种打通关节。”
“那我先投八百两,”朱三掏出银票,一张一张地数。
他心里酸楚,这要在以前他还用得着数,一甩手百八十两的还叫事儿?
一文钱憋倒英雄汉,说的是他啊。
“我不管你怎么弄,多了少了的,反正这算我要一半,多了师娘你就留下以后倒货啥的,少了你再添些除非差太多,咱们再好商量。你看,行吗?”
太行了,贵妃笑盈盈地,总算到了点子上。未完待续。
343 狼心狗肺
朱三公子不是个傻子,贵妃自然更
她报出来的价,其实还真就是她往里投入的价,并没有谎报多少,只是那其中就包括了装璜、人工、所有物件摆设,以及那帮姑娘们相关礼仪的训练费、伙食费,她们日常吃穿用度,从里往外的包装和保养钱,更加之后期这一两个月来客人们定制衣裳他们往里加的面料、人工,绣娘等诸多费用。
林林总总加进来,她往里投了就差不多六七百两。
更不要说朱三公子要加紧时间挑选地方州府,这里外的挑地方找房子都是笔不小的开支。虽说新地方也不比老地方新多少,明阳城他们也是初来乍到,但好歹有一阵烧烤店的试炼,还有杭玉清这条线在那儿,搭上秦王府的王妃才在明阳城里一鸣惊人,而其他地方显然不具备这条攀天绳,金字招牌的广告效应。
“你想好了吗,三公子?”
贵妃没收起银票,任由他摆在桌子上,“咱们这家云想容之所以这么快时间在明阳城里崛起,很大的原因是玉清在秦王妃那里使上力,在贵族女人阶层中起了个带动的作用。这也是我想明年再开另一家店的原因,这一年把名头先打出去,慢慢积攒声誉客源,然后再得用这家店带动另一家店。”
她顿了顿,继续道:
“这样其实是最稳妥的。朱三公子忽然加入进来要计划提前,这边名头还没有闯出去,那边再开其实就和开一间新店是完全一样的,收益也不会太快。”
朱三公子没做过买卖,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他也从不关心,一听贵妃给他摊在台面上讲,他才恍然大悟。
对,有秦王妃那一层……
只不知是因为杭玉清使力,还是那位世子爷了。
朱三公子知情识趣,没点破了。
“可是,我不能把钱放身上,不知道啥时候就让没收了,连个渣都不剩。我不能把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开新店就新店吧,我不是没去看过你那家店。说实话,进了那屋子的女人都跟着了魔似的想销金,按你那模式,在其他地方肯定也行。”
这是卯足了心思要和她合伙开店了。
贵妃默默地长叹,前些天如果说他只是一时头脑发热谈到了合作,指不定最后磨成什么样,那现在他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看她就跟狗看着骨头一样不撒口了。
“时机还不成熟……”
“那就给他催熟。”
朱三公子一脸那都不是事儿的表情,“咱们不是还没有选店址呢吗?你就选个我们朱家在那里有一定影响力的,有我、有朱家罩你,四下里一活动,还怕不出效果啊。再者,我也不要求你和这间店一样进钱跟流水一样,咱们稳扎稳打赚稳钱就行。”
贵妃等的就是他这话。
不过,“哪有赚钱跟流水一样……那水流也太小了……”
朱三公子不置可否,他现在眼皮子浅,看谁家赚钱都和流水一样。
一看谈妥了,朱三公子把身子从椅子里拔出来就要走,贵妃忙道:“我先给三公子立个收据吧”
“不用,咱不兴那个,我还怕师娘你吃了不认账啊。”朱三公子眯眯眼暧昧地冲她一笑,那满脸的油腻感啊,把贵妃看的无语凝噎。
好吧,算她是脱了裤子放屁。
以朱家的势力,还真没有人敢跟他们家赖账的。
和朱三公子相比,贵妃表示还是愿意和杭玉清打交道合伙作生意,甩手掌柜绝不掺合店里的事儿不说,该出钱出钱该出力出力,人家主要长的跟个年华娃娃似的,清新脱俗养眼晴,从不跟她挤眉弄眼自命风流。
虽然钱没有朱三大……
虽然钱!
转眼大雪纷飞,整个明阳城天寒地冻。
贵妃并不急着去选址开新店,赵诚派人去找的郑御医早有了信,他生怕贵妃请不到那脾气倔的老爷子,特地又让手下给写了封信盖了他的大印派旺财走了一趟。
贵妃这边走不开,加之治疗不知要多久的时间,她是宁可付大钱把人请到明阳城的,和赵诚想法一拍即合,不止赵诚这边出了人手,贵妃也特意请柴大哥雇了量豪华驴车跟着。
不管怎么样,有亲人亲自出马,总显得更真诚一点儿,尤其柴大哥面相就带着股子忠厚,朴朴实实的庄稼人。
更难得的是他脸上现在还带着股子苦大仇深……
贵妃亲自回桂花村请人,柴家上上下下一听说又要给柴榕治病,虽然心里都不是抱太大的希望,但对她还真是印象越来越好,都看出她不是光动嘴哄人,是真心想把柴榕治好,算得上不遗余力了。
在家里,贵妃见到了一个传说中的人她自从重生之后,就让柴大嫂一直挂到嘴边儿的儿媳妇。
十七八岁的模样,一双漂亮的杏眼,只是气色不大好,脸上有些发黄,怀里抱着个孩子站在最后面,和贵妃见礼的时候才知道她已经回来了小半个月。
“柴文看上去斯斯文文,是个疼媳妇的,谁知道最是狼心狗肺!”
柴二嫂把贵妃拉到后院自家屋里,一撇嘴,嘴叉子都快要咧到下巴颌了。“在京城用他那手活儿把个千金小姐迷的死去活来,非要和了他。两人就勾搭到了一处,把杏儿给休啦。”
杏儿,就是柴文的媳妇。
怪道脸色看上去那么差,贵妃心道。
柴家一大家子人各有各的缺点,包括柴二哥女干懒馋滑,可是对自家媳妇还都挺好,不曾犯过天下男人大多会犯的错误。
偏偏是柴大哥大嫂嘴里那个最懂事、最能耐的柴文。
柴二嫂感叹,“大嫂没事儿就和杏儿对着抹眼泪,一遍一遍地骂柴文。可是能咋的,休也休了,杏儿说那边人家都拜堂成亲了。人家那边拜堂,前两天就把她给押上了驴车,特意雇人给送回了杏儿的娘家。”
贵妃奇道:“那,怎么现在是在这儿?”
“这事儿娘家能干吗?今天回的晚,当天是没送来,第二天一早人家娘家爹就亲自赶着车给送过来了,扔下人就走。说这是柴家的人,死也是柴家的鬼!”
344 随根儿?
柴二嫂说的理所当然,义愤填膺。
“人家杏儿的爹合该就这么做,凭啥他说要就要,说不要就不要,连个交待都没有?他那一身的手艺还不是跟他岳父学的——结果忘恩负义、吃里扒外,他娘的忒不是人,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
“要我闺女,这么样我也不干,欺负人家吗不是?!杏儿娘家就他爹一个了,娘死的早,把柴文当儿子那么养,啥啥都给他,现在说不要了他能养,万一哪天……她爹死了,谁养她?带着个孩子那么好嫁?”
柴二嫂说到激动处都忍不住飙泪了。
“阿美,你是没看到,他爹在咱家门口一顿骂,骂的全村人都出来看热闹了。可是临走时,是哭着走的。五十多岁的一个老头子,身子都佝偻了……柴文太他娘不是人了。你说大哥大嫂人都挺好,怎么就生出这么个不是东西的。”
柴二嫂感同身受,贵妃也忍不住唏嘘。
“知人知面,不知心。”
“缺德啊,他哪还有心?自己看上人大家小姐,也不知道是不是怕她返回去找他,回来连点儿傍身的银子都没给。可怜见的,就拎回来几件孩子的衣裳和个休书,杏儿的衣裳都没给往回带啊,杀千刀的,万一给她押回来的那人起点儿什么坏心,杏儿在半路不就完了?”
“那……杏儿就一直在咱家了?”
柴二嫂努努嘴,“现在住你屋子呢。娘的意思是让柴大嫂去城里和你支会一声儿,大嫂我看是抹不开面儿,今儿腾明儿,明儿腾后儿的,你来之前还磨叽呢该去和你说说。”
“那屋子住就住了,反正我们平日也不回来。”贵妃听完柴二嫂说这些话,心情也不由得低落。
“怪不得匠役的日子早过了,还不回来,连封信也不往家里寄——没脸呗。”
贵妃实在没忍住说了句刻薄话:“他要是有脸,还能干出为了富贵休妻的事儿?”
“是啊,谁能想到呢。”柴二嫂感慨:“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家你二哥虽然成天没个正形,动不动我俩还打一架,可是也不说像柴文这么不是东西,狼心狗肺的。阿美,不是我说……四郎虽然是个傻子,待你是真不错……能治好,也不知道是福是祸——你看,大哥和老二人都不怎么上讲究,可是没啥花花肠子,咱爹也是********对娘好,我看着还给娘洗过脚呢……”
她忽地压低了声音,生怕让柴家二老听了去老脸没地方放。
“你想,柴文要是随根儿,可不可能是随了四郎啊?就四郎长的俊,功夫高,他要是和正常人一样那得多招风?”
“……”
如果柴二嫂是想安慰她,柴榕的脑子治不好也有他的好处,贵妃只能说还能别出新裁。
可是,如果她认真这么想……
嗯,柴榕听见估计会挠死他。
贵妃一听柴二嫂开始不往好道儿上聊,搭了几句茬就往前院带。柴二嫂也有心看看柴大嫂跟阿美是怎么个交待,便跟着去了。
两人才走出屋,就见杏儿俏生生地站在后院,十月天寒地冻,她脸都冻红了,显而易见站在这里不是一时半刻。
一见贵妃,她上前两步扑通就跪地上了,没等说话眼泪就先飙出来。
“四婶,您帮帮我,求你——求你救救我——”
一句话把贵妃给说愣了,不知情的还当柴家大哥大嫂要杀人灭口,毁尸灭迹呢。她连忙俯下身把杏儿给扶起来:“有什么话你说,咱们不兴这样动不动就跪的,你和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能说得上救你?”
柴二嫂显然对杏儿抱有强大的好感,心疼的她直伸手给她抹眼泪,抹完了还往屋里拽她。
“这大冬天的,把脸都哭坏了,有啥话进屋说。”
柴二嫂力气大,一边一个拉着贵妃和杏儿就进了屋子,院子里零星有些积雪,贵妃好悬没让柴二嫂一个趔趄给扔地上。
“……”
杏儿一进屋那眼泪就更止不住了,“四婶,二婶,不瞒你们说,我爹和娘想上京里找阿文,让他把新媳妇给休了,回来和我过日子。可是,一来我们没路费,二来阿文吃了猪油蒙了心,再不是以前那个阿文了,他不会听话的。”
“再者,他休我的时候我说尽好话,跪着求他,求他哪怕为了孩子——他那嘴脸我是看够了,也看透了,我不打算和他再牵扯下去。”
她巴巴地看着贵妃,缓缓身又跪了下去,这回无论贵妃和柴二嫂两人怎么扶她,她都不起来了,眼泪鼻涕哭了一脸。
“四婶,我知道你有本事,有才干,你就可怜可怜收了我——我不求别的,你就当买个丫环婆子的——不用付我钱的,管吃管住就行。我什么活儿都能干,挑水、砍柴,做饭、洗衣裳,你就拿我当个仆人使……”
她道:“我不想……一直住这儿,村里的闲话我受不住……而且,我也不能一直靠爹娘养活,他们也岁数那么大了……再者,我也不是柴家人了……他们别扭,我也别扭。”
贵妃和柴二嫂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这杏儿不声不响地做了这么大的决定。
“你娘知道不?”柴二嫂问。
杏儿浸浸着头,轻轻一摇。
“他们想,拉我上京去找阿文……可我不想。”
不想就对了,那样的男人镶着金边儿都直接给他扔焚化炉里!
贵妃恨恨地暗忖,特么柴文绝对不可能是随了柴榕!如果柴榕这样,就先阉了他,她再远走高飞,让他找人揍都揍不着!
想到这里,贵妃其实主意已经定。
“杏儿,你想好了?”
杏儿一听这话里有活动的意思,顿时点头如捣蒜,眼睛里迸的光彩是柴二嫂从她回来就没见过的。
“要不,阿美,你就应了吧。”她劝道:“杏儿也怪可怜的,柴文那狼心狗肺的,扔山里狼都不啃,谁还愿意跟他!”
贵妃表示,柴二嫂真是心直口快,也真不怕柴大嫂听到。
或者,就想柴大嫂听到?贵妃有些阴暗地想。
正这时,就听柴大嫂气急败坏的声音传过来:“杏儿,你在干啥?!”
正是白天不说人,晚上不说鬼,嘴里叨叨着柴大嫂还真把人家给叨叨来了。贵妃微微侧头,就见柴二嫂冲她大嘴叉子微微一撇,耸了耸肩膀,意思大概是——
呵呵,真巧。
345 求放过
柴大嫂一阵风似的卷进来,上前一把就拉起来杏儿,给她拉的一个趔趄。
“娘——”杏儿委屈地出了哭声:“我不想去京里——”
“我这不也是要替你和孩子出头,咱们把阿文给押回来,你们好好过你们的日子啊!”柴大嫂急道:“你在你二婶这屋里又是跪又哭的——你啥意思,想让他们出头?出啥头?”
柴大嫂不是听墙根儿的人,她是在前面看杏儿又不见了踪影,琢磨着她心里头不舒服,想来安慰安慰,然后再找贵妃借钱,想要找上京城,把那伤风败德的儿子给揪回来。
谁知道一进后院就听东屋那边有杏儿的哭声,推门进来就听柴二嫂在那儿大言不惭地跟贵妃骂她家儿子。
再不好那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柴大嫂又是羞又是气。
柴文不是个东西,忘恩负义,狼心狗肺,这些话她都忘了不知多少遍了,可是那是关起门来自己个儿骂,轮也轮不到柴二嫂在背后嚼她舌根。
尤其当着贵妃的面,柴大嫂更是臊的没边儿。
住着人家的屋子还没跟人家说,眼瞅着又要跟人家借钱……杏儿也不省心,怎么就自己跑她面前哭诉?
“快起来,跟娘回屋。”
“娘,”杏儿狠狠挣扎柴大嫂像钳子一样箍着她的手,“您就——放过我吧!”
柴大嫂愣了,什么叫她放过她?
“你说什么,我咋的你了?”
杏儿头脑里一时间乱成一团,这么多天的委屈、屈辱,刹那间就崩溃了。她哭喊着道:“我过不下去,柴文那样对我,他就没打算和我在一起,我是带着那女人替他写的休书千里迢迢被押回来的——”
“那休书不算话,你爹当天不就烧了吗?!”柴大嫂这时也顾不得贵妃在现场,家丑外扬了,说道:“我们是绝对不会承认他娶了新媳妇的,我们柴家的媳妇只有你一个!你生下来的孩子才是我的金孙!”
杏儿苦笑,“娘,他做出这样的事,就算现在跪地上求我,我都不会再跟他,我宁可死!”
“杏儿啊,你可别这么想。”柴二嫂这时上来一把拉住她,“为了个男的,不值啊。”
杏儿茫然地点点头。
贵妃这时候也不得不出面了,上前轻轻搭上柴大嫂的腰,“大嫂,你先别急,杏儿刚才和我们没说旁的,就是说以后的打算——杏儿,是你说,还是我说?”
柴大嫂又愣了,杏儿咋这么不省心,他们两公婆都坚定地表示站他这一边,连柴老大都亲自跑县里人代笔写了封骂柴文的信,告诉他休书作废,他们会去京城找他回家了,都定下来的事她怎么又反悔了?
“以后啥打算?咱去京城把阿文找回来,你俩好好过日子。”
“我不想和他过日子了。”
柴大嫂懵了,她回来难道不是要他们主持公道,教训阿文那坏小子?
杏儿这时渐渐平复过来:“娘,我不能一辈子待在柴家,这里……不是我家,可我爹那里……我回不去,也不打算回去让他看着我每天心里堵。我想去四婶那儿,做个丫环、婆子也好,自己能养活自己和孩子。求娘能成全我,否则我天天待在这儿,看到想到的都是以前……我会死的……”
“你不在柴家在哪儿?你就是我柴家的人。”柴大嫂大包大揽,“你放心,你就在这儿住一辈子,这就是你家,你就是我儿媳妇——柴文要是不承认你,他连这个家门都不用进了,咱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贵妃叹了一声,柴大嫂是好意,可这种好意在杏儿那儿却是套在她脖子上的绳儿,一天勒紧一点儿,指不定哪天就生生要把她勒死。
“大嫂,咱俩去西屋聊聊?”
柴大嫂愣眉愣眼地瞅着贵妃,显然难以理解她这么掏心掏肺,杏儿为什么还拼命地又跪又求别人急于离开。
把柴大嫂领回西屋却看见那孩子静悄悄地睡在屋里,他倒是丝毫没受影响,睡的呼呼的。脸蛋白里透红,看着很是漂亮的一个孩子。
“这么好的孩子,这么好的媳妇,你说阿文怎么就……你说,他能不能是有啥难处,还是小俩口有啥误会?”
这还没怎么样就已经替自家儿子找理由了,贵妃相信这不是第一次,杏儿听在耳朵里,又能忍受几次?
儿子是娘生上掉下去的肉,再不好也是自己儿子,杏儿看得通透,想是想尽了办法要给自己找条出路,最后就想到她这儿了。
“大嫂,杏儿想去我那儿,我的意思是先让她过去,住我那儿,散散心也好,她真想为自己谋条生路我也不打算让她干那些丫环婆子的活儿,我亲自带带她。”
柴大嫂自然是不同意,她********要找上京城,把贵妃都给听烦了。
“大嫂,你没听杏儿说的吗?她是宁可死也不会跟你们去,再去找阿文了……阿文把她给伤透了,她心死了。”
柴大嫂这时忍不住也哭了,又怕吵醒了孩子,压抑着哭声让贵妃心里听着更酸。
“孩子……命苦啊……”
柴大嫂一边哭一边抹泪,也不知道是不是小孩子敏感,忽地也醒过来张开嘴就开哭。
贵妃上辈子就没生过孩子,这辈子重生过来又捡了个便宜儿子,一看这状况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好在杏儿一听到孩子的哭声,立马就赶过来。
孩子在杏儿的怀里,没几声就不哭了。
可是杏儿好不容易让柴二嫂劝好了,眼泪又忍不住喷出来。
“娘,求你成全我吧。”
柴大嫂总算咬牙点了点头,“说到底是我柴家对不住你,你要愿意在我柴家我养你一辈子,可你要是不愿意……你四婶是个好的,以后你多跟着她好好学,错不了的。”
柴大嫂总算同意了杏儿的请求,可是同意的却只是她,孩子柴大嫂是要留下来的。
“那是柴家的苗儿,”她道:“你想去你四婶那儿就去,什么时候想孩子就回来住住,但孩子不能让你带走。”
346 争夺战
柴大嫂这么说,贵妃就没办法接话了。
毕竟一个是奶奶,一个是娘,她一个局外人掺和太多了,两头不落好。
可柴二嫂显然不这么想,杏儿一听柴大嫂的话就已经崩溃了,紧紧抱着孩子不撒手,直往后退,柴二嫂一把抱住杏儿,怕她抱着孩子摔地上。
“大嫂,这么说可就不对了啊,阿文把人家杏儿休了,孩子也扔给她,说明阿文不光不要媳妇,连孩子都不要了。怎么到你这儿,把人家孩子还要扣了?”柴二嫂道:“孩子那么小,能离得了娘吗?”
柴大嫂气了个倒仰,怎么哪儿哪儿都有她?看她家热闹还不算完,还得掺和掺和?
“阿文是做错了,他不认儿子,可我认,我是他奶奶!”
杏儿一哭,孩子也跟着哭,整个屋子都闹腾起来:“娘,孩子是我的命,你不能……不能……你就让我带孩子走吧。”
“娘,你迟早还会有孙子,阿文会给你们生,阿武和阿双迟早也会成亲生孩子,可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不能这么狠……”
柴大嫂不置可否,“孩子难道还能替吗?再怎么样他也是我们柴家第一个玄孙——你祖你祖母都不会同意,再者我养孩子也是为了你好,你年纪轻轻的,还可以再嫁,带着个孩子——”
“大嫂,你这话说的够——那啥啊,阿文不要人家在先,这反过来几天就说杏儿再的事?”
柴大嫂窝了一肚子火不好和杏儿撒,她心里也知道自己儿子理亏,她这做娘的跟着也理亏,可是听柴二嫂这些话,分明是往火里烧油,生怕他们撕不到一处去,非要闹到家破人亡她才满意?
柴大嫂直接就冲柴二嫂去了,俩人唇枪舌箭就骂上了,不过柴二嫂到底不愧撕逼战士的称号,那小嘴一顿得吧就把柴大嫂给怼的没了话,眼瞅着就要上手了,贵妃赶紧给杏儿一个眼色,偏杏儿也给这阵仗给吓着了,抱着个孩子倒是忘了哭,整个人都傻了,根本没给贵妃任何反应。
贵妃咬牙,连忙推了她一把,直和杏儿对上眼儿才给她使了个眼色,怕杏儿看不懂又朝前院呶了下嘴。
杏儿总算后知后觉要去找后援了——
或者找个人把她们拉开也行啊,她腾腾往外就跑,没跑两步就见柴芳青领着家里大大小小直奔过来,一边走还一边说:
“大娘和我娘打起来了,你们快去看吧!”
杏儿表示这种耿直的姑娘也是少见了,居然什么解释没有,直接就一状告上去了。
难道一般人家的姑娘不是多少会有倾向性吗?
柴老太太一马当先,嗷地一嗓子就把场面都给震住了:“都给我住手!你俩年纪也不小了,在小辈面前,也不嫌丢人!”
柴二嫂趁机就跑柴老太太身边了,“娘,大嫂疯了啊,我也是为了柴家好,阿文把人家杏儿给扔了几千里地,回了咱柴家,大嫂又防着杏儿改嫁,要把孩子非给扣下——”
“你再嚼舌根,信不信我拔了你舌头!”柴大嫂笨口拙舌,让柴二嫂得着先机倒打一耙。
“都给我住嘴……”柴老太太不耐烦地道,看了杏儿一眼,叹了口气,“先进屋吧,别把孩子冻着。”
说着就都走到了西屋,屋儿小柴大哥和柴文柴武就堵到了门外。柴榕跟在后面探头探脑,见贵妃不往他这边瞅,他蹭地就挤进屋,挨着贵妃站着。
“阿美——”
贵妃轻轻嘘了一声,小声示意他别说话。
“怎么了?”柴榕也学着贵妃压低了声音,挤出来的都是气声。
柴老太太脑瓜子都要炸了,这一天天除了四儿子四儿女那边就再没有什么好消息。柴文是他们家第一个孙子,他们都拿着当个宝儿似的,对他也最关注,谁知就关注出这么个货,为了富贵抛妻弃子,家都不要了,就是离的远,否则不用他家老头子,她上去一棍子就抡断他的腿。
“阿美啊,你说说怎么回事。”柴老太太就信得过贵妃,柴大嫂话都说不利索,让她把话说明白比让阿文回心转意只怕更难,反观柴二嫂就是话说的太利索,就知道往自己身上叨理。
贵妃这时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把事情原原本本讲了一遍,尽量没加任何形容词感叹号,表达她澎湃内心倾向的一面。
她平铺直叙,甚至连语调都保持在一个平的状态,把柴榕给听傻了。
柴大嫂和柴二嫂听了都没意见,人家说的的确是事实,可柴榕不干了:“阿美,你嗓子怎么了?谁欺负你了?”他说到后面就拔高了音量,像是在给她撑腰。
柴老太太恨铁不成钢,这货眼睛里就他媳妇。
而且他哪只眼睛看到有人欺负他媳妇了!
“柴榕,一边儿待着去,别捣乱!”
“有人欺负我家阿美。”柴榕不依不饶。
贵妃也是哭笑不得,想起柴二嫂说的话,的确他傻也有傻的可爱。放柔了声音安抚他:“没人欺负我,你别——先听娘说话。”
好容易贵妃把柴榕安抚好了,柴家大嫂又开始哭上了,絮絮叨叨就是想留下孙子,把柴老太太哭的那叫一个烦。
“你家儿子既然抛妻弃子,就说明没想要这孩子——咱们柴家做了亏心败德的事,孩子杏儿想养她就养,你没道理和人家争;你要真心疼孙子,哪天杏儿养不了了,或者改嫁不想养了,你再接过来养,算你这个做婆婆的还有心!”
柴老爷子进后院就没说过话,这时忽然站出来掷地有声地扔出这些话,连木墩儿站外面听都觉得热血沸腾,这才叫个汉子——
三观忒特么正!
“爹,那是我孙子——”柴大嫂哭到半途让柴老爷子一句话给顶了回去:
“那是杏儿的儿子!你再亲,还能亲过他亲娘?”
他拍板:“就这么定了,柴文我就当没他这个孙子,以后不许再进我柴家大门!阿美——”
柴老爷子声若洪钟,慷慨激昂甩出这么一段话铿锵有力,贵妃冷不丁被点到名,不禁打了个激灵:“是,爹。”
“……杏儿就交给你了,你多费心。我们柴家……真是家门不幸!”
347 讨伐
“这一天天都是什么烂事!”
柴老爷子甩袖子走了,可把柴大嫂给哭坏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娘,我的儿——我的孙子——爹不能这样啊……”
柴老爷子在柴家积威甚广,不管说出什么从来都是言出必行,所有人都不敢反抗,尤其柴文做的理亏,柴大嫂更不敢当着柴老爷子的面抱屈,可是等柴老爷子一走,她就再也忍不住了。
老爷子一句话决定的不只是她孙子留不下,她儿子都别想再回这个家了——虽然他儿子也未必想回这个家……
谁知柴老爷子耳聪目明,大步子都快迈到前院了,嗷地又是一嗓子:
“我说啥就是啥,你要不服,你就去京城找你儿子,也不用回我柴家!”
柴大嫂让柴老爷子这一顿喊,声音是憋回去了,可是眼泪却跟决堤的黄河似的,从哭自己儿子又变成了哭自己。
想她这一辈子嫁进柴家来,孝敬公婆、尊敬夫君,教养三个儿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结果到了就因为这一件事,柴老爷子就把她也赶出家门……她再济也比柴二嫂好,柴二嫂里挑外掘,东家长西家短,还总耍心眼子巧使唤人。
一家子也没说对她比对柴二嫂更好,到现在不过想留下自己孙子,一家子就集体讨伐她,她好像民族罪人一样。
“好了,我知道你舍不得孙子,阿宝也是我们第一个玄孙,我们哪有不疼的不爱的?可是,你当过娘,应该也知道,哪个再疼也不比亲娘,不论是对孩子对娘,孩子和娘在一块儿都是最好的。”
柴老爷子唱完红脸,轮到柴老太太唱白脸。
“咱家已经对不住杏儿了,能做的就是尽量补偿她。她想带着孩子去阿美那儿,就让她去,你们什么时候想孙子了就去看看,杏儿想你们了,就带孩子过来看看你们,这才是你这婆婆应该做的……你想想,阿文做的不地道,把人家母子抛弃了,到你这儿来还要人家母子分离……你做的对吗?”
柴老太太这一席话说出来,杏儿捂着嘴哭个泪流满面。
以前她觉得老爷子老太太跋扈,家里什么都得听他们的,心里始终存着敬畏,躲着不敢上前。
直到事情生了,为她说话的反而是这两位老人。
在情在理,直说到她心坎里。
“奶奶……”杏儿跪到地上,最后趴地上泣不成声。
她这一哭,把柴老太太也哭的心里直犯酸,眼睛涩涩的,止不住抹抹眼泪。
“杏儿,你放心,阿美是个好的,会善待你的,你有什么就和她说。需要帮助,无论什么时候我们柴家都在你身后,你记得……柴家永远是你家!不是婆家,你就是我亲孙女。”
柴老太太难得语气放柔了,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句句扎柴大嫂的心……她无地自容。
“杏,娘错了。”柴大嫂上前抱住杏儿,两婆媳都是放声大哭。
……特么真是太感人了,木墩儿都忍不住抹抹小眼泪疙瘩,就好像看了现场版的催泪大片一样。
他就不知道这样的人家怎么就生出柴文那么个嫌贫爱富,抛妻弃子的那么个货,堪称基因突变吧?
不过好在不幸中的万幸,柴家大多数人还是三观正的,这才有个相对圆满的结局。
木墩儿第一次觉得这家人……不错。
穿到这么一家,穷是穷,闹是闹,向心力还是有的,比他之前在农村生活看到的家里打的鸡飞狗跳,为了点儿破钱恨不得把对方皮都撕了要强太多了。
唯一不靠谱的就是有个狼心狗肺的……堂哥?
###
贵妃再神机妙算也想不到跑柴家这一趟本来就请柴大哥出面替她往靖川府走了趟,结果居然拖家带口连娘带孩子带回来半大家子……
好在到柴家她就先把来意说明了,不然闹到全家惨兮兮地抱着哭成一团的场面,她那话还真就不好意思提了。
在柴家简单吃了顿饭,那气氛是前所未有的压抑,连柴榕都察觉到气氛不对,闷头就是个吃,吃完就直催她要回家。
贵妃简直不忍心看柴老太太那咬牙切齿的一张脸,她能理解柴老太太对儿子有了媳妇不光忘了娘,谁都忘了那种爱恨交织的感情……
柴大哥和大嫂跟着驴车走送出快半里地,贵妃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挑帘子道:“大哥,大嫂,你们回去吧,我会好好照顾杏儿和阿宝的。什么时候你们想孩子就上我那儿,你们就放心吧,我绝不会亏待了她们娘俩。”
杏儿也是把脑袋往前挤出小半截,“爹、娘,你们就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阿宝,常带孩子回家看你们,你们想孩子,也来四婶这儿……你们要实在想了,就带孩子回来住几天。”
杏儿从泥沼中拔身而出,又有柴家老两口撑腰,不怕柴大哥夫妻俩把孩子硬留下了,心情就开阔了,想的事也就周全了许多。
柴大哥大嫂如同纶音,听了点头如捣蒜,总算是不跟了。
“弟妹,你多费心哪……”柴大哥站在原地目送驴车离开,拖长声音道:“我后天会准时赶去明阳城,去靖川府,你放心吧。”
贵妃看杏儿长舒了一口气,没过一会儿又抹了抹眼泪,怯怯地低头道:“四婶,给你添麻烦了,以后我会多干活的。”
贵妃叹了口气,这丫头今年也不过十七,就经过了这么一场磨难,还单身带了个孩子也是苦了。
“你就别想那么多了……你也知道我得了场病,挺多事都不记得了,什么阿文我没印象,对他那种为了荣华富贵抛妻弃子的人,我更是看不上眼儿。你肯为自己将来着想,能够主动走出来,你是真的有勇气。”
“这样的人,哪怕不是我侄媳妇,是个陌生人,我能帮都会帮一把。你就放心的在这那儿住下去……丫环婆子,其实只要有钱,我要多少有多少,并不少你一个,你要做什么我自有分数。”
348 英雄情节
贵妃的一番话把杏儿给说毛了,她是断了后路,********抱上了这条大粗腿,要真是一点儿用处没有,她自己都不知道人家为什么要收留她。
说穿了,柴文再混蛋人家也姓柴,天然沾着亲带着故。
现在他们是听了同仇乱恺,觉得他不是人,做出来的事猪狗不如,可难保时间长了,亲情萌,反过来就挑她的错处——
哪怕不挑她的错处,万一哪天柴文回到柴家,或者往来家书,到时她的身份立场就太尴尬了。
“四婶……我、我很有力气的,你别看我长的瘦,家里什么活儿我都能干。”杏儿急于想要证明自己物有所值,生怕贵妃后悔不想要了她。
贵妃示意她稍安勿躁。
“我的意思不是要你做那些粗使活儿计,以后用得着你的地方还多,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杏儿心里还是没底,可是看贵妃无意多谈的意思,她倒是没继续在这问题上纠缠,只是始终焦虑。
###
贵妃这人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到尽善尽美,这么明晃晃地把杏儿领回了丁字巷可惊着了钱大姐和李嫂子,不知该怎么对待这个主不主仆不仆的,什么活儿杏儿都抢着干,可是贵妃又交待这是她家小姐,相处起来着实尴尬,最后还是贵妃把仨人叫到一处,定了名份,才算消停了。
杏儿从京师回到家一路颠沛流离,又是惊吓又是恐慌,身上就不下奶,在柴家都是给孩子喂些米汤,贵妃看杏儿气色也不好,特地带杏儿去医馆开了补身的药汤子,又找到贺牙子帮忙找了个奶娘替她奶孩子。
这下可把杏儿给感动坏了,甚至都不想叫她四婶,直接叫活菩萨了,贵妃也是哭笑不得。
“……四夫人待我太好了,要不是四夫人,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杏儿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
杏儿总以为不再是柴家人,不叫贵妃四婶,可是按岁数叫姐,从柴家那边儿论孩子辈份又不对,只得取中叫四夫人,这点无论贵妃怎么让她改口,她就是不改。
贵妃看她精神渐渐好些便开始带着她出门,无论是和烧烤店蒋掌柜还是花想容的金掌柜往来密谈都让杏儿跟着,初时杏儿还懵懂,后来看明白了,贵妃是想让她试着学和他们怎么打交道,以后这些都是要她做的。
杏儿又是兴奋又忍不住害怕,她兴奋的是自己对贵妃总算是还有点儿用处,可是又害怕她大字不识一个,白费了贵妃的好意,是烂泥糊不上墙。
后来还是贵妃征求了她的意见,给她请了个女夫子,教她读书识字。
杏儿有心快帮上贵妃的忙,自是用心百倍,进步神。以致于柴大哥一去靖川府十多天再回来的时候,看着一身新衣裳精神奕奕的杏儿都不敢认了。
郑御医七十来岁的人,腰板溜直,耳不聋眼不花,瘦瘦小小的一个老头。赵诚说他脾气倔,可是收到赵诚的信,郑御医倒是没有为难去接的人,收拾行李就要过来,可是事逢他家女儿生产,虽然用不上他,他到底等到孩子瓜熟蒂落才动身。
老御医很是敬重赵诚这样曾经上过战场,保家卫国的英雄,一听要他治病的也是个英雄的儿子,他再没有不愿意的。用他的话说,英雄的儿子也是英雄。
看到贵妃也俨然看到英雄的妻子一样,满目的赞赏,倒把贵妃给看的云里雾里的。
直到赵诚听到消息,放下手中的事匆匆赶过来,贵妃去烧烤店摆了一桌接风宴,整场饭吃下来她才算看明白了。
这位御医小时候住在西北,那时战乱频,他的村子要不是当场大齐战士们奋战杀敌,整个村子的人都要死绝了,以致后来他学成医术货卖帝王家,一直对保家卫国的将军士兵有种天然的祟敬。
这种祟敬甚至延伸到了柴榕这个从来没有上过战场的‘英雄’的儿子身上,郑御医看他就喜欢,可他这种喜欢却把柴榕给吓着了,他每晚都和贵妃告状老头儿又用古怪的眼神儿看他了,看的他心里毛。
“能不能把他给撵走?”
贵妃不置可否,她不管他那眼神儿是多暧昧多渗人,反正能把柴榕治好就行。至于治不治得好,那就只能再看了。
因为这老头儿,柴榕跟她又生了好几天的气。
###
请人来给柴榕治病,自然就要住到她家里来,只不过再加上杏儿和孩子,整个家那几间房去掉硝皮毛的三间房,就已经整个儿给住满了。郑御医的小厮和他住一间屋子,守着老爷子好服侍,否则还真安排不开。
随着生意越做越大,皮毛需求量也越来越多,丁字巷这小小的院子所能产出的皮毛有些过于紧俏了,贵妃有意继续扩大,便着6铁牛在桂花村寻找一处足够宽敞的院子租下来。不过桂花村人口不多,家家住满了人,找了一圈还都没找到。
贵妃只得和顾琼玖商量来年开春在村子里盖几间房子,也顺带把硝制皮毛的手艺就全传给她,关于皮毛收购及硝制就由她全权负责了,当然她给了个令6家老俩口惊掉下巴的一个高价,老俩口自然就举又手赞成了。
这几天贵妃往来桂花村解决了硝制皮毛和扩大生产线的事,总算腾出时间来关注柴榕。
郑御医和永安县的林大夫是一样的路数,内服外扎,一大早就让柴榕脱光衣裳泡药浴,一泡就是一个多的时辰,贵妃留了木墩儿在家里监督,柴榕敢怒不敢言。
一天天的,柴榕不是在桶里,就是光着上半身让郑御医扎的一脑袋跟刺猬似的。而和林大夫不同的,郑御医不只扎脑袋,身上的穴位他也扎。
“我,不喜欢你!”
“呵呵,我喜欢你,孩子。”
“……我不是孩子,我家木墩儿才是孩子。”
贵妃回家还没等推门进来,就在外面听到柴榕和郑御医的唇枪舌剑。她可以想像木墩儿又是怎样一张生无可恋脸。
果然,就听郑御医喃喃道:
“我看这孩子更像大人,你倒像个小孩子。”
349 逃婚
贵妃表示,诸如此类的场景不知已经上演过多少遍,柴榕和郑御医也算上一对欢喜冤家了。柴榕天然反感各种拿针往他身上所的任何人,而郑御医则对柴榕亲爹是个保家卫国的英雄推祟备至,对他也是完全英雄一般的对待——这话,是郑御医的原话。
原本看郑御医一片赤诚,贵妃想着要不要把柴老爷子接过来,和他隔空的一个崇拜者见见面,结果人家早和赵诚约好了,只待赵诚腾出空来,俩人就直奔桂花村去了。
“怎么能让英雄来见我呢,自然是我去见英雄。”
郑御医一脉相成的英雄情节,淡淡地笑,一派仙风道骨:“希望见面时英雄儿子的病已经有了起色,不然哪有脸见人家。”
“……”
贵妃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不过,总是他们费尽心思请来的,虽然看情况这位郑御医对‘英雄’二字有着一股很深的执念,看上去有点儿二……
当然,那是木墩儿的原话,贵妃表示她不认同,但不反对。
反正这位御医看着有点儿与众不同,说正直热血又和他的实际年龄有些不符,反正像个老顽童一样,最喜欢的就是逗柴榕,三两句话就把柴榕气的分分钟暴走。
郑御医甚至曾经说过柴榕这样的性格多好,单纯可爱直率,非得要治好吗?
……非得要治好吗?
如果不是赵诚请来的御医级别国手,中间碍于人情,贵妃都想拎着被子把他给扔出丁字巷。
特么开玩笑呢,他看着好玩儿,可是他们这些家人不觉着好玩儿。
正常人该过的一生喜怒哀乐,凭什么就为了他‘看着好玩儿’就产生一种让他一辈子就这样的想法。
他还是个大夫!
好在郑御医那货也是说说,给柴榕治病还是无比上心的,每天给他做身体检查,一天两次摸脉,早晚记医案,贵妃觉得如果柴榕真的治好了脑子,郑御医完全就可以名留青史了。
贵妃没有推开门,绕过郑御医的房门返身回东屋,才走到一半就听外面咚咚咚的敲门声,杭玉清顶风冒雪地跑来了。
时值腊月天,下着鹅毛大雪,杭玉清也不从哪里学来的附庸风雅,在门口下轿这么近的距离也打了把油纸伞,把满天的风雪挡在外边,他一个人慢悠悠地走进来……向贵妃借了一两银子。
然后把车钱给付了,杭玉清长出一口气,抖了抖伞上的雪,正要开口,就听外面又传过来缓缓的敲门声。
钱大姐一听这声儿就笑了,“这小声儿让他敲的,一听就是朱三公子身边的小厮,就他敲门是这个节奏。”
这半个月,朱三公子就跟打了鸡血似的,********要自己开事业赚钱,和她谈妥了就以为万事俱备,隔个三五天就派贴身小厮来催,用小厮的话说跑她家比以前他跟自己爷回朱家还勤。
当然,现在他兜里的钱让朱家给卸差不多了,是还有点儿闲钱,可是再省不得拿出去浪,四处和以前的酒肉朋友去蹭吃蹭喝。日子久了都知道他那么个状况,大家就很少出来,他们那一群就散了个七七八八。
贵妃忙叫钱大姐开门,她有自己的节奏,什么时候干什么事儿,尤其入股的钱都到她手了,她还能听他个外行人指挥不成?只不过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谁知道杭玉清一听倒急了,一把把钱大姐拽住,压低了声音急道:“你先等等,我先藏起来——”
说完就往贵妃屋里跑,跑到一半儿又折回来,一脸郑重地道:“别让人知道我来你这儿了!”
贵妃一怔,杭玉清已经一道人影蹿出去,啪了一声把她房门给关上。
“……”特么谁给他权力让他随随便便进她闺房!
贵妃咬了咬牙,这货不知又闯了什么祸,是不想朱家那边知道他在这儿里被抓个现形……
问题是,这货能闯什么祸?
莫不是旧病复,又开始拈花惹草,调|戏良家妇|女了吧?
朱三公子的小厮没待多久,寻例问贵妃大概还有多久开始准备第二间店,定在哪个州府没有。
都是和以前一样的话,贵妃都快听出茧子来了,只不过这次出人意料的又加了一句:“资金不够的话尽管说,这是正事儿,我大哥不会不管的。”
贵妃算是听出话音儿来了,他们之间这么频繁的来往,朱家不会不知道,肯定朱三公子自觉他做这事儿是他自力更生的证据,毫不吝啬全倒给他大哥,先就得了他大哥的支持。
朱家的产业朱大公子舍不得拿出去让朱三公子糟贱练手,索性出钱让朱三来祸害她了……
成则是一桩美事,不成……那点儿钱还真就是以前朱三公子肥大的手指缝里流出来细小到微不可见的量,也没甚可惜。
贵妃没有打蛇随棍上,只道目前预算尚足。
获得朱家那边的支持远比资金方面更为有利,朱家纵横商场这么些年,官场商场上的人脉那都是一笔无形但巨大的财富。
把小厮送走,贵妃才见杭玉清扒着门缝往外望,贼头贼脑地问:“师娘,走啦?你没和他说,我在这儿吧?”
贵妃白了他一眼,没等她说话,杭玉清已经大呼小叫:“钱大姐,你赶紧给我做碗面条,我饿死啦。”
这到底是特么谁家?!
“杭玉清,”贵妃缓步推门走进屋子里,室内烧着炭火,一进去就一股扑面而来的暖意。“先别急着吃饭,和我说说,怎么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躲起了朱家。说,你又闯什么祸了?”
杭玉清眼珠子叽里咕噜直转,贵妃没等他开始编瞎话就把他扼杀在萌芽之中:
“说实话,不然我叫你师父亲自给你拧送到朱府。”
“师、娘!你自从和我三哥勾|搭到一块儿,越不顾着咱们的师徒之情了!”
“滚!”
贵妃好悬手边一茶盏砸过去,他说的是人话?什么叫和他表哥勾|搭到一块儿?她眼光有那么差,底线有那么低?
“到底怎么回事?”
杭玉清见瞒她不过,扭扭捏捏地道:“……我是逃婚到这里,投奔师娘来了。”
350 生无可恋
贵妃怀疑自己听到的方式不对。
逃婚?
他?
“你,逃婚?”她食指难以置信地指着他。难道他的目标不是找到越来越多的媳妇?
不对,可能是他爹娘给安排的媳妇丑,而偏偏杭玉清是个颜狗?
“你爹娘不知道你的取向吗?给你找个……不那么标致的?”
杭玉清一屁股坐椅子上,“你见过。”
看他那生无可恋脸,贵妃隐隐有了答案,“狄三姑娘。”
杭玉清跟年画娃娃似的脸蛋抽的跟个风雨的土豆相似,憋了半天点点头,眼泪巴巴的:“就是她。师娘,要么说你是女中诸葛呢,一算一个准——还真就是她!”
他一副被逼良为女昌的表情,贵妃看着是又好气又好笑。
杭玉清已经决定明年参加科举了,算是了了杭县令夫妻的一大愁事。接着就是娶妻生子,成家立业,总有个先后次序。
尤其他们这孩子什么性子,没人比他们更清楚,一天到晚在外乱逛,虽然近半年来是好了些,没再往家里诓过姑娘,可是以前那不要太纨绔。
杭夫人就想着给自家儿子找个贤妻,一是代她这个婆婆管教管教,二来就是天下所有母亲想的,生个大胖小子让他家的小子收收心,也长长负责心。
杭玉清于这方面倒没多想,反正他是要成亲的,虽说让自家师娘给吓着了,对天下所有美女都有种防卫机制,但天生他对美就是有种需求,也没说伤的这辈子就想孑然一身一个人过了。看着养眼,成亲……那就成吧。
可他做梦也没想到,狄三姑娘不知道咋的就把他爹给说服了,亲自上他家门提的亲。
一个大姑娘上男主家里提亲呐,他听到的时候心都碎了!
这是存心要祸害死他啊?
狄三姑娘的爷爷最高曾经做过太祖朝的吏部侍郎,是在整个太祖一朝官场动荡中,难得跟到最后几时到善终的那么一个人,到了六十八告老还乡还得太祖的挽留。
只是狄老爷子深知太祖的性子,做足君臣的面子,装了场不大不小的病才总算得了太祖的准辞。
太祖还特地赏了良田百亩以作其养老之用。
狄三姑娘的爹身子不好,虽然自小得了秀才,但一直没有在官场上有所建树。狄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现在朝中还有狄老爷子的门生,虽然如今家声不继,但仍是清流之中标致性的存在。
狄家配杭家,那简直是太配得起了,公主下嫁也不过就是这样的效果。
杭玉清爹娘不要太欢欣鼓舞,自己那么个不成材的儿子居然得着狄家姑娘的青睐,不异下嫁,他们美的鼻涕泡都出来了。哪里有杭玉清反抗的余地,当天见面就敲定了婚期,快到一道闪电一样。
“我这好容易逮到机会逃出来……然后才现无路可逃,根本没地方去。”
杭玉清哭丧着一张脸,“我同窗那些人不必说,关系没好到那份上,好到那份上的家里一个个穷的丁当烂响,自己住都成问题,我去了又没吃又没穿——到我那些姨母家就更不用说,那就是自投罗网。想来想去,我就只有你了,师娘!”
“你可一定要帮我,师娘——你也看到狄三了,她根本不是我钟意那型,我嫁过去——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娶了她,我这辈子就全毁啦!”
意思大抵是,她不救他,就等于毁了他。
贵妃抚额,“你都十六——快十七了吧?有什么话不能和你爹娘沟通吗——”
“我爹像是从我师父那里得到了什么经验教训,我听话的时候还是能沟通的,一旦我有不同意见他就准备了个棒子要揍我!”
贵妃:“……”
好吧,他们是要为这事儿负点儿责任。
杭县令也是看柴榕一顿揍就把杭玉清给揍老实了,又认师父还听差遣,只看表面没看透实质她在里面软硬兼施还有钱挂勾这一层,直接导致的是杭县令的教育观念突变,真当棒子是个利器,一棒在手,天下他有了……
“师娘啊,你一定要救我,好歹我也认你驱使,对你言听计从了这么久,你怎么也不会眼睁睁看着我一失足——”
正说到一半,就见柴榕推门而入,他半披着衣裳,前面胸膛敞开着露出八块腹肌。
“师父!求收留啊!”杭玉清改抱这条大腿。
柴榕破天荒地没有一脚踢开他,只是皱皱眉看看杭玉清又看看贵妃。
贵妃看他气色不好,手直捂着额际,连忙上前问道:“怎么了?大夫扎疼你了?”
虽然郑御医是挂着御医的身份,可是在丁字巷里人人都称呼他郑大夫,‘御医’二字太过招摇,郑御医见面就给否了。
柴榕点点头,闷声道:“我头疼,先去躺会儿。”
“师父啊,你给句整话啊——”
杭玉清一句话没说完,柴榕就迈开大长腿走进了里屋,把杭玉清生生给晾到了那儿。
“……”他转头冲贵妃道:“师娘,你可不能也卸磨杀驴啊?我为了我们的事业也算是兢兢业业——”
贵妃抬手打断他,“不是我不留你,这屋子你看看,都住满了——”
“我可以和木墩儿挤。”杭玉清高声道:“我不嫌弃他小孩子嫌兮兮的。”
问题是他可能嫌弃你,贵妃心道。
木墩儿那货心高气傲,要不是先前她几次先制人,把他给震住,让他不敢小觑了她,现在指不定让他占了先机,把她给熊住了呢。
他愿意受搓磨,那就去吧……省得说她见利忘义,有难求助于她的时候,她一脚把他踹回火坑。
“你愿意留就留下来,可是我还是觉得,这并非长久之计。”贵妃提醒他:“你躲在这儿能躲多久?至少朱三公子就知道有这么一处——”
“对了,我朱三表哥也不许透露。”
杭玉清焦躁地啃着手指头,满面愁容,就好像分分钟被逼拜堂强抢来的民女。“这要怎么办,怎么能让狄三把婚退了……还是我以死明志?”
贵妃顿时满头黑线。
351 你是谁?
贵妃现了一件奇怪的事。
以往每天都抱着她睡的柴榕,居然规规矩矩地把褥子挪到了墙边睡。
连大热天都要黏在一块儿,她不愿意他就跟她耍小脾气的这么一个人,是受了什么刺激,还是又是什么和她耍上脾气了……
是让杭玉清留下,又踩到了他的痛脚?
贵妃有心问问他,最近他不止一次抱怨她都不关心他了——尽管很多时候他都是和巡抚大人家的旺财四处去跑,像个跟屁虫似的,把她抛在家里。这回她琢磨关心关心他吧,可能她也是回屋太晚,和杏儿忙完上个月云想裳的账回来时已经几近亥时,柴榕已经睡下了。
每天让他抱着吧……
好像习惯了,贵妃洗漱后倒枕头上半天没睡着觉,还是两个人睡在炕上,居然她就体验了孤枕难眠的滋味。
人,果然是个习惯的动物。
贵妃警省了一小会儿,不知什么时候就睡过去了,只在临睡前模模糊糊地想,明天一定要看这位爷又要作什么妖。
这货,对他越好,他就有恃无恐,开始恃宠生骄了,动不动就爱和她耍性子。
这股歪风斜气一定要及时刹住!否则,给他个踮脚板,他还不蹿直接上天啊!
###
贵妃满脑子正气凛然,想好好的一大早就把柴榕拎起来询问,可是一大早她这边才开门没等洗漱就让木墩儿给堵到了屋里,根本视披头散的她于无物,气急败坏地让她赶紧把杭玉清给从他屋里弄走。
“咬牙、放屁,吧唧嘴,这货是占全了,一晚上的动不动还嗷一嗓门说梦话,梦里还和他爹在那儿吵,还不忘说人家闺女丑爆了——我这神经衰弱的底子,可禁不住他这么作,你赶紧爱把他弄哪儿弄哪儿,太吓人的,反正我那庙小,容不下他那尊大佛。”
木墩儿气急败坏,小脸都憋红了:“我一晚上没睡,脑子都要炸了。我不管你把他弄哪儿去,赶紧、立马给我弄走!不然,我非得让他给我弄成神经病不可!”
木墩儿气性大,光顾着抱怨,连门儿都没关,贵妃站风口上让风那么一吹感觉冰雪都入了骨,连忙把门儿给关上,只见柴榕在炕上已经坐起来,愣眉愣眼地瞅着木墩儿呆,眼珠子好悬从眼眶里飞出来。
“爹,”木墩儿撑着炕沿就爬上去坐稳,“你没看见杭玉清来啊,咋没给他一脚卷出去?”
看出来他是暴躁了,连对杭玉清敌意明显的柴榕他都想着挑拔挑拔,他是真不怕他爹这逆反心里上来,他们控制不住,真把杭玉清给揍出去啊。
“我说,”贵妃抹抹干涩的眼角,道:“你别和你爹胡乱挑拨离间,卸磨杀驴也嫌太快了吧。用得着杭玉清的时候,你可没少打人家主意,你用完人了,他投奔过来了,你立马就把人扫地出门……不嫌不厚道吗?”
木墩儿蹬着小短腿,他要是十足厚道,能有他在商场上迅立足,呼风唤雨的地位?
靠的就是不甚厚道。
该厚道的时候他比谁都厚道,可危及到自身利益的时候,他就比谁都狠。
这才是他,那个不一样的烟火!
所以,他才是他!
“我没说不让你接纳他……”好吧,他还知道这家里谁说了算。“反正只要别让他和我一个屋子睡,你把他供起来我都不管。”
柴榕呈痴呆状,双目迷离,一副魂飞九天外的模样。
木墩儿伸出大拇指,指指他,向贵妃道:“我爹……不会让老大夫给彻底扎傻了吧?”
不置可否:“你先将就着和杭玉清睡吧,大不了给他弄个贵妃榻,让他睡屋外——”
“你开玩笑呢,你是没听见他那呼噜,震天响,那是一扇门能静得了音的吗?”木墩儿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要把杭玉清给撵出去,不接受任何妥协方案。
贵妃最后听的耳朵都长茧子了:“他住不了两天。他能去的地方不多,杭夫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这几个姐妹,但凡找到朱家,朱三公子一准就把咱这儿给卖了,你看吧,不出两天,杭夫人准时上门揪他回去。”
“哪怕作戏,你给我作足两天的量,别用得着人朝前,用不着人朝后,求人的时候当孙子,人家求你的时候当祖宗。”
木墩儿翻白眼,“我可没求他。”
哟,这分割的可真是痛快,求人的是她,他只负责享受既得利益呗?
“好啦。”木墩儿表示一看她那表情就没好话,连忙挡住她那话头,“我知道,再忍两天……说真的,娘娘啊,你真没见识过——要不,你现在跟我过去听听,真是太响了……我真是两天忍起来都是受刑一般……”
贵妃冷笑,他说的是当儿子说的话?
让她跑到一个男人的房间,去看那人的睡态?
即便初始目的是笑话人家的问题,那也不是一个正当人家闺女……和媳妇能干出来的事!
这货究竟生活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时代,怎么就能大言不惭地说出这样的话,稀松平常一样似的?
木墩儿太了解贵妃了,一看她那小眼神就是各种不赞同他,他正想着说两句俏皮话缓合缓合尴尬的气氛,忽然就觉得后脖子被人给拎起来,嗖地,整个身子就腾空了。
“你——你们是谁?”
柴榕把木墩儿整个身子在空中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转体,然后手就从后面换到前面揪起了木墩儿的衣领,看了看他,又看了贵妃一眼,将木墩儿顶到墙上。
卧槽?????
这货好啦!!!!!?
木墩儿瞪大眼珠子,那他刚才都说了些什么?
一个三岁的小孩再怎么神童,那些也不像小孩子说出来的……而且,他刚才叫了他家娘亲什么……娘娘吧……
千防万防没防住这货脑子啪唧咣当没任何预兆的就好了——
“爹啊……你脑子好啦?你是我亲爹啊。”木墩儿装傻充楞,权当没看到柴榕一张俊脸比锅底灰还要黑。
“你冷静啊,我是你亲儿子啊——是吧,娘……亲。”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嗨,亲爱的妹子们,某宋有群啦,欢迎妹子们乱入~~某宋常驻,大家多交流哈~~群号:5-6-7-5-5-9-4-6-o
352 咱儿子苦啊
还屁的亲爹啊,别说柴榕,贵妃自己都想上去扇木墩儿俩嘴巴。
就柴榕这表现,妥妥的是郑御医妙手回春,把他脑子给扎好了啊——从昨晚上,她就觉着他不对劲,还只当他又在什么地方犯小心眼,和她生起气来了。原来是脑子好了,一时间无所适从。
……就木墩儿刚才那些话,有哪个正常小孩子能说得出来?
怎么听都是妖人妖言,上火刑架上烤的。
他还真有脸管人还叫亲爹,还当人家脑子不好使,他几句话就能给唬弄住?
“你先把人放下来,咱们坐下来慢慢说——”
“是啊,你先把我放下,咱们慢慢说啊。”
贵妃话还没说完,那边木墩儿已经忙不迭地随声附和。他一辈子脚踏实地,现在给他撂半空,他这脚下腾空心里没底啊。
“亲爹,快,一会儿我呼吸不上来了。”
柴榕神情复杂,犹豫着将木墩儿轻拿轻放,又给放回了炕上,一沾到炕木墩儿撂撅子就往贵妃方向爬。
就好像他们娘俩哪个是柴榕的对手,离他远就到了安全地带一样。
“你,脑子好了?”贵妃笑吟吟地问,明明是她抬高脖子几乎折到后背看他,可他却有种感觉是她在高高在上,掌握整个局势。
“你先下来,咱们心平气和慢慢聊……或者坐下也行,你这样的话我也不方便。”
柴榕眼神复杂地看着贵妃,这时传来两声叩门声:
“夫人,起啦?我打水进来给您洗漱?”
贵妃索性拿他还当那个傻乖傻乖的柴榕一般对待,轻轻拍了拍炕沿边儿,“你先坐下,我脸还没洗,总不好就这么披头散的。”
然后才像是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征询似的问:
“可以吧?我想,你也才……肯定很多疑问,不如你趁这时候再静静。”
其实柴榕已经静了一整夜。
贵妃回屋时他根本就没睡,这几天断断续续的,他像做梦一样,眼前模模糊糊许多的场景。
他记忆最深的反而是他受伤之前的事,父亲是怎么教他武功,他是又怎样意气风纵横山野林间,小小年纪谁见了都挑大拇指。
可是为了救大哥,他失足从山上掉下去之后的事,就都像眼前模了层纱一样,看的并不真切,也没什么感觉……
睁开眼,他就多了个貌美如花的媳妇,还有个三岁的儿子——
他见过三岁的孩子,说话就没有这个风格的,简直和个大人也没什么不同——还是个脾气暴躁,看人眼色下菜碟的大人。
而他那媳妇,如果不是两人的对话,他感觉不出任何不对之处,至少在模糊的那段记忆里,她是个很温柔,待他很好的女子。
贵妃说完话,其实并没有等他的同意,直接便招呼钱大姐进来服侍。
从洗漱到描眉画鬓,整换衣衫,有条不紊,就跟个老中医——郑御医一般,慢条斯理,温吞的让木墩儿都有些汗颜,心里直虚。
也不知道他家娘娘还记得不,眼前这亲爹可不是以前那位任她呼来喝去的主儿了,人家觉醒了,是头惹不起的雄狮了——
她家娘娘可还记得他是如何打山上的狼,揍城里的杭玉清,卸秦王世子俩护卫的膀子的吗?
火烧到屁股了,就别端着她娘娘的架式啦?
贵妃慢条斯理,该干嘛干嘛,捋捋头,把碧玉的珥珰也戴上。
她天生爱倒饬的漂漂亮亮,不为了取悦哪个别人,只为取悦自己,一般的小烦小躁,照照镜子看自己心情就好了。
只不过重生在个村子里,她也不具备任何美的条件,只好以简单素洁取胜。现在赚到钱了,她总算有余钱买饰了,倒没买多少,买的纯粹是贵精不够多。
那玉碧绿碧绿的,木墩儿看着直晃眼。
“娘啊……”
贵妃眼皮一挑,看都没看他那假儿子,直接冲柴榕过去了。
他满脸就写着两个字,纠结。
“四郎,你也看到了——他,”贵妃下巴轻轻一抬,“开始时也是吓了我一跳,说话办事完全不像个孩子。”
她话锋一转,“不过,他的确是我们的孩子。”
柴榕惊诧,木墩儿也惊诧了。
看她怎么编。
“准确地说,他是长大后的咱们孩子,可惜……英年早逝。”贵妃指着木墩儿,叹了口气:“咱儿子苦啊,上辈子你一直傻着,我就种地养家,孩子小小年纪受尽村里的笑话,又不是块读书的料,就学着别人做买卖,倒也聪明,赚了些钱,也娶了个媳妇。”
“可是哪知道那个媳妇是个不省心的,咱家孩子常年在外跑,她这颗小红杏就出了墙……”
说到此处,贵妃配合长吁短叹数声。
卧槽,这还带移植的?
赶情他家娘娘在那儿又是洗脸又是涂脂抹粉带换衣裳这么长的时间都在那儿搞后期整合创作,把他上辈子的事凭空无痕移到真木墩儿身上了……
这也好,总好过和柴家四郎说他家儿子让他照看,结果因为他的失误磕死了……
这对一个脑子才刚刚恢复正常的人,无异于致命的一击,这么一刺激再给刺激傻了也说不定。
木墩儿觉得贵妃这么说是再好不过,既没暴露了自己,又把这事儿给圆过去了。
其实是真没必要和他完全交了实底——一家三口,一个儿子让人换了芯子不说,连媳妇也不是原来那个媳妇……这也太悲催了,他不疯魔都不成活了。
柴榕一听出墙红杏,明显有了反应,呼吸都急促了,下意识地看了木墩儿一眼。
“……”好吧,从傻爹眼里他看到赤果果的震惊和……同情。
那是所有男人心底最深的恨!
“没关系,都过去了。”木墩儿小掌一挥,很男子气概。
“然后,”柴榕声音微微有些喑哑,他睁开那双眼睛之前他才十三岁,然后整个世界就变了,他儿子都有媳妇,而且媳妇还红杏出墙了。
他表示自己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咱儿子就死了?”是受打击太大吗?比他受到的打击还大吧……
着啊!
木墩儿一拍巴掌,他家娘娘威武,这就信啦!
——————————
嗨,亲爱的妹子们,某宋有QQ群啦,欢迎妹子们乱入~~大家多交流哈~~群号:5-6-7-5-5-9-4-6-o
353 天翻地覆
刷刷两道视线射向木墩儿,这令他清醒地意识到自己过于兴奋,以致于得意忘了形,说起他悲惨的上辈子,他的态度过于开朗乐观、积极向上。
“好在老天待我不薄!”
木墩儿狠狠地一拍巴掌,调动起他前妻小红杏的经验档案,他顿时火就上来了,咬牙的咯吱吱响。
“我前世死的太惨,落得家破人亡那么个下场,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才让我有这么个机会重活一辈子——这回我绝对不会再娶那小红杏——”
贵妃看不下眼了,他这心心念念都缠在小红杏上,什么时候是个头。
她轻轻咳了两声,把话儿给接了过来:“这孩子苦了一辈子,也是不容易,他和我说的时候,我还当他是个妖怪,可是咱家什么事儿他都能对上,说的有理有据,也不由得我不信。这不,我就听他的做起了小买卖,咱家还真就蒸蒸日上了。他那前世,也说不上是好事,还是坏事。”
自然是坏事,木墩儿鄙夷地心道,哪个男人头上扣顶绿帽子都不是件光彩的事。
对此,柴榕深有同感,哪怕他心理年龄只有十三。可是村子里他也听过些闲言碎语,哪家老婆和人跑了,虽然那男人是受害者,可是走到哪儿也是被人嚼舌根到哪儿的。
“自然是好……惨的。”他悲从中来。
他才十三岁,儿子三岁……还有个红杏出墙的儿媳妇……
这世界太疯狂了,他怎么觉着只是迷迷糊糊睡了一觉,整个世界就天翻地覆了?
“那……”
柴榕茫茫然,显然还没从一个接一个巨大的打击中回过神来。
贵妃笑吟吟地道:“别说你,我也是花了好几天时间才回过味儿来。这孩子本来那么可爱的一个年龄,突然间就变成了大人的思想……可是不管怎么说,都是咱们的孩子,好好的就好啊。”
柴榕先前还惊愕于自家儿子——
不行,他现在想到他已经有儿子,脑子就疼。
先前还惊愕于这么个小屁孩说的一口大人话,说不定就像以前他爹给他讲战场上的故事,哪个小侏儒乔装改扮成的他儿子……
可是这么一大段听下来竟是天马行空,怪力乱神,连前世今生都扯出来了。
好容易消化了些,喘口气,冷不丁从贵妃嘴里说出‘咱们的儿子’这话,他慢慢入心入肺,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热,那张俊脸顿时跟个红苹果一般。
危机解除,柴榕不那么横眉厉目,木墩儿心也放大了,看他小傻爹那手足无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锉样儿,他再也俊不禁,扑嗤喷笑出声。
他这爹傻的时候傻乎乎,脑子恢复正常了也是傻乎乎。
柴榕那是多灵的一双耳朵,再说还就在他跟前,笑声直插入肺,他听不见那就是纯聋了。顿时他就想起刚才自己揪着他脖子那一幕,这小子可是把姿态放的够低,一脸的谄媚都溢出满框了,现在倒是心大,还调笑他亲爹……
他,怎么就会有这么个油嘴滑舌,女干不溜手的儿子?
虽然已经是个成年人,但还是有改正的空间和必要。
让柴榕那么深深地看了一眼,木墩儿只觉得从脚底板冒着一股阴风打着炫儿的往后脊背上卷,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凭地生起一股十分不详的感觉。
“那你到底是怎么死的?”柴榕追根究底。
车撞死的自然是不能说,这时代也没车。
木墩儿信口开河,“我在船上,遇到大浪,卷河里了……就死了。”
“我会游水,以后我教你。”
柴榕这一句话,木墩儿和贵妃就把悬在嗓子眼儿的心给放回肚子里了,这是信了。
“……你的经历是惨的,可是你不能破罐子破摔,对人生、对女子都是油滑的态度,你整个人太油了。”柴榕迅地看了贵妃一眼,然后收拾视线紧紧盯着木墩儿:“上辈子我是傻子,没办法,可现在我好了,就由我来教导你。”
“以后,你就每天和我习武,强身健体。练武练到真个好的,自然是一身正气!”
贵妃表示十分赞同,“四郎说的有道理,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女干滑,缺了咱柴家那一身的浩然正气。习武总是好的,那就听你的吧。”
“那就从每早站桩一个时辰开始。”柴榕正气凛然。
木墩儿倒吸一口凉气,他家娘娘不厚道,他一个小娃娃,每天还得帮她操心着买卖,他就这么卖了他,真的好吗?
未免有失道义啊?
“娘——”
“叫娘没用。”贵妃笑道。
木墩儿转而求助柴榕,“亲爹,我才三岁——”
那一脸的谄媚看得柴榕头疼,自从他知道这儿子是死过一回又重生的,他再怎么看这张稚嫩的小脸都觉得违和。
“叫爹也没用……你死的时候多少岁?”柴榕问,如果活到五六十岁,那实际比他活的还要更久。
木墩儿默默地举起三根儿手指头:“三十五。”
柴榕默默地倒吸一口凉气,三十五啊,还比他要多活十二年。虽然他是爹,可是年纪在那儿摆着,他怎么就好意思舔着张老脸跟他这儿撒泼打滚?
怪不得总让人觉得像个老油条,滑不溜手。马老滑,人老女干啊。
贵妃一路笑盈盈地看向柴榕,不说还不觉得,哪怕是同一张脸,可是之前他傻傻的时候,怎么看都觉得五官往外就直冒傻气,可现在同样的表情同样的动作,哪怕连皱眉毛的动作都一样,让人看着就觉得山鸡与凤凰的蜕变,那气质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你……昨晚脑子就好了?怎么不早说呢?”贵妃道:“爹娘为你都愁坏了,要是知道你现在好了,不知道会有多高兴呢……一会儿咱们就回桂花村,让爹娘见见。”
木墩儿嘴角抽搐,他家娘娘颜狗。
不过是气质突变,至于她连声调都突变,那小声儿温柔的能掐出水来,要不要这么立竿见影的?
他这脆弱的小心灵不惊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