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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吧贵妃全文阅读

作者:宋御     种田吧贵妃txt下载     种田吧贵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44 无事献殷勤

    贵妃拼了一张三寸不烂之舌,把嘴皮子都给磨薄了,口干舌燥嘴抽搐,好歹算是把柴芳青给安抚下来,不再歇斯底里地尖叫,可是一张小脸还是煞白煞白的,小脸抽抽的跟个风干的土豆相似。

    “我真的……木墩儿……”

    她想说什么她自己都不知道。

    什么木墩儿剥皮拆骨,根本就没在她脑子里闪现过的念头,一个小屁孩而已,柴芳青纯粹是让那紧张刺激的画面感给骇到了。直到现在,她眼前好像还有一片朦朦胧胧的血红色。

    “海棠不是和你出去吗,我怕他到处乱跑,我再看管不着,就让他在屋里呆着。谁知道我进去喝口水的功夫,他自己就跑出去了,”贵妃叹口气,瞥了柴芳青一眼,“可能是你推开门吓了他一跳,一下子就摔案板上了,弄了一身的血——你吓跑了,他也给吓哭了。我担心你,就先过来看看,一会儿回去还得再哄哄他。”

    柴芳青心有余悸,小心脏还扑腾扑腾地跳,瞪着哭的红肿的眼睛迟疑地道:“是不是我吓着他了?”

    让贵妃这一顿催眠,她本就模糊的记忆就更模糊,让贵妃引导的居然就觉得是她的尖叫吓到了木墩儿。

    ……也是,那么小的小孩,个子还没有她腿长,本来跌一跤都能哭半天,让她嗷嗷几嗓子下来,还不吓的屁滚尿流?

    她就这么选择性地遗忘了当初是哪个真真正正的吓的屁滚尿流。

    “四婶,你快去看看木墩儿吧,我没事了。”柴芳青赧颜地道:“我……给木墩儿吓着了,真是……对不起,还让你来安慰我。”

    哟,小妮子居然还会讲道理。

    贵妃说服了柴芳青暗自舒了口长气,另一方面却也不得不对她另眼相看,她年纪小还没被柴二嫂完全给荼毒了。吓成这熊样儿了,还能顾着旁人,倒也是难得,以前她竟小瞧了她。

    “是我自己不小心,忘了把门给插上,要不然也不至于吓到你。”贵妃诚心诚意地握上她的手,“四婶跟你说声对不起了,好好的一个漂亮姑娘让我给吓的,小脸蛋煞白煞白的。以后,四婶一定注意啊。”

    这么一说,倒把柴芳青给说臊了,明明应该是她人家门之前先敲门,结果她不管不顾的进去——还把人家孩子给吓着了。

    怎么想都是她做的事儿不对。“四婶,以前我只当你心气高不爱理我们,有了钱也只想从你那得到好处,”她说的自己都脸红了,垂下了她羞愧的小脑袋瓜子。“我今天才知道你那么不容易……我看着都怕人,四婶一个女人却干的剥皮拆骨,连男人都不一定敢的活儿……我真是……好没脸……”

    “我不应该总想着占人的便宜。”她说。

    这么一下,要是把她的三观给吓正过来,还真是一件普天同庆的大喜事呢。

    贵妃笑着摸摸她的头,“你没有想占我便宜,你是想靠自己的劳动,卖自己的技术,这样可不叫占便宜。芳青,以前我也是孤芳自赏,性子冷,没和你们多相处,竟不知你是这样可爱的姑娘。”

    “你不说是绣了个花样?二丫夸你了?拿来给四婶也看看——”

    柴芳青红着一张小脸就把绣着一只小狐狸的旧布条从怀里掏出来,贵妃一看还真惊了。以前她还真像柴芳青说的,真以为她就是想占点儿小便宜,想着大不了以后赚钱给她些打发了图个清净,却不成想这丫头似乎在刺绣上还有几分天份,才学了不多久就弄的似模似样,和柴海棠纯熟的技巧不同,她还多了两分灵气,一只红红的小狐狸绣的活灵活现,十分逗趣。

    “不错啊,芳青。”贵妃夸大了三分语气,欣喜地拍拍她的肩膀。“就你这技术,再好好练练,四婶给你每张皮子一两银子的工钱!”

    柴芳青顿时喜笑颜开,“真的假的,四婶,你要这么说我可真信的。”

    真的假的?

    贵妃眼珠一骨碌,她说话从来不说真话,都是半真半假的掺和着。

    不过,柴芳青的确是有刺绣的天份,好好培养也是一个好的助力。

    “当然是真的,你当四婶一两银子是好赚的,随便谁都给啊?你技术不行,我也是不会给的。”

    让贵妃这么一顿连安抚带夸赞,柴芳青立马就满血复活,高兴的手舞足蹈,连记忆里满身血淋淋的木墩儿都被自动美化成了憨态可掬,可怜又可爱的形象。

    “我听四婶的,以后一定好好练!”

    贵妃总算把心放到肚子里,笑里就带出几分轻松真诚。“你就好好练吧,你错不了的,你要好好的,以后你成亲了四婶给你出嫁妆。”

    “四婶!”柴芳青跺脚,羞的满脸痛红,可是也喜的眼珠子锃亮。

    她可比四婶看好她更看好这个四婶,她是见识了她从无到有,花钱大手大脚如流水的架式,认准了这个四婶不得了,用她娘的话说就是个搂钱耙子。她自己家里什么情况她知道,她娘再宠她没那家底,可四婶就不一样了,有了她这话,和钱已经到了她的兜里没差别。

    贵妃如果知道在柴芳青眼里她是这么坚定伟岸的形象,除了无语,估计也只能赞叹一句这孩子有眼光。

    两人是越聊越开心,柴芳青算是彻底从恐惧中回过神来了,拉着贵妃就往西屋奔,说什么都要去也安抚安抚木墩儿,怕给木墩儿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正说话间,柴家人从地里已经回来,柴二嫂一进后院就看见自家闺女眉开眼笑地和贵妃聊的正欢,眉头不禁就皱了起来。

    看见这俩人亲亲热热的,就跟看见一只呲牙咧嘴的黄鼠狼戴着一张笑眯眯的面具对着她家笼子里手无缚鸡之力的小鸡崽是一样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芳青,你干什么呢,一天天嘻皮笑脸的,不端庄。”

    贵妃默,原来柴二嫂也知道端庄这个词,就是不知道她听没听说过‘言传身教’,知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意思。

    柴二嫂走近了一看,细长的眉毛拧的更紧,本就容长的一张脸拉的更长。

    “你那眼睛怎么了,红红的——是哭了?”她明明在发问,可语气却是百分之百的肯定。

145 江湖骗子

    柴二嫂这一问就是来者不善。

    偏柴芳青笑的没心没肺,眼睛发亮,她娘问什么她就跟风旁风一样贴着耳朵根子就过去了,连脑子都没进,直奔主题向她娘报喜讯:“我今天绣了个花样儿给四婶看,四婶夸我有天份绣的好,还说要我好好练,以后给我一件一两银子绣钱!”

    还有贵妃要答应给拿嫁妆的事,柴芳青虽然放心里自己个儿高兴个什么似的,但真拿出来说还是臊的慌,憋了半天,话都在嘴里转了七八圈,到底还是让她给咽下去了——

    等四下没人的时候,她再和她娘说,倒省得让人听去了笑话她恨嫁。

    柴二嫂越听越来气,贵妃先前是答应她的,只要她不点头答应,就绝对不会答应用柴芳青。当面和她说的好,背后转身拿银子就开始吊她闺女,赶情拿她们母女在这儿打发时间,耍着玩儿呢?

    这些天柴芳青死乞白赖就是磨她,就跟着了魔似的,天天捧着绣样儿没白天到晚上的绣,她琢磨着要真把手练成了也是好的,只不能给江湖骗子似的她四婶干活。

    顾洵美原本冷冷淡淡的谁看她都跟欠了她钱似的,成天阴着一张脸,跟头老黄牛似的就知道埋头干活,本来她也不喜,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任谁看了那脸也欢喜不起来。

    但是!

    自从有了病之后,这人性子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见人未语三分笑,天天笑面迎人的,看着和蔼可亲着多了。可地也不会种了,菜也不能做了,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那一肚子的心眼就知道琢磨怎么从别人身上占便宜了,把爹娘都给给哄的屁颠屁颠,随她作,好处都让她占了。还总摆出一副柔弱大度脸,特么天天关上房门剥皮,能柔弱到哪里去?演给谁看!?

    她在她身上就没少吃亏,话里话外的挖坑设套的算计她。明知道她不同意,还挑拨她家闺女,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好人全让她给做了。拿她们娘俩当二百五耍着玩,开心?

    “你给我闭嘴。”

    柴二嫂翻了个白眼。原本看着自家闺女嘴就止不住地往上翘,心肝肉一样,现在一看她那傻样都烦。“你那眼睛是她夸肿的?今天早上下地的时候我看着还挺好呢。”

    “二嫂,”贵妃一看柴二嫂这状态,干了一天的活儿脸都晒红了,高高的颧骨更显突出,透着股子不好惹的气场。

    她还没等解释,就让柴二嫂给顶了回来。“弟妹,我和我闺女说话呢。你有啥话,一会儿说不行?”

    贵妃耸肩。行。

    “又咋了?!”柴二哥一边走进后院,一边拿抹布拍打身上的土,一脸的不耐烦。“你说你这老娘们,一天天的就不能消停会儿。有吵嘴当饭吃,有瘾哪。”

    柴二嫂一听就炸了,“咱家闺女让人欺负了,你知道什么,就骂我?!”

    “让谁欺负了?”柴二哥一听立马手就停下来了,直愣愣地盯着柴芳青。“你让谁欺负了,说。爹给你作主!我挠不死他!”

    “说话呀!”柴二嫂上前就杵了柴芳青一腰眼。

    “你不是让我闭嘴吗?”柴芳青疼的呲牙咧嘴,“你到底让不让人说话——我就是到我四婶那屋,忘记敲门推门就进去了,看见她剥那头狼的匹给吓着了。多大点儿事啊。谁欺负我了?”

    “你啥也不知道就乱说!”

    柴二哥一听没什么大不了,倒让自家婆娘给吓的小心肝一颤,狠狠地瞪了柴二嫂一眼。“你就作吧!”说完,一扭头人家就回屋了,闲事不理的架式。

    柴二嫂一听也愣了,可不是柴二哥个没心没肺的。她心思可细着呢,“弟妹,你大白天的剥什么狼皮——你养病就好好养病,在家吓什么人?不早不晚的,让孩子看着可不是得吓着。你以为都像你天不怕地不怕,上山敢打狼,下山敢扒皮?”

    好吧,柴芳青能挺到这程度还没把木墩儿给卖出去,贵妃表示已经知足了,否则还真不好解释。

    柴芳青人小单纯,又一根筋,连哄带忽悠就把毛给摸顺了,其他人可不比她那么好糊弄,这么大个孩子吓的哭天抢地,倒是木墩儿拿着刀浑身是血的,怎么摔能摔成跟个血葫芦一样,她都不知道。

    “我以为家里人都没了——”

    “我去二丫家了,四婶也不知道我提前回来。”

    “我忘了插门栓——”

    “是我没敲门直接就进去了——”

    “都怪我。”

    “赖我,四婶。”

    ……

    这俩人在这儿给她唱双簧呢?

    配合的倒是天衣无缝,再没这么合手的了。柴二嫂那气都憋到嗓子眼儿了,要不是看自家孩子是个闺女家她一巴掌抡圆就甩过去,好好给她个教训。

    她忍了忍,“别一天天想一出是一出,家里人都回来了,你还不赶紧上前面帮忙——海棠也是的,越来越没谱,现在还没看见人——你四婶有病,人家不能干活,咱们没这命,一天一天又下地干活,回来还得忙着做饭——”

    说着,她瞪了柴芳青一眼,“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找海棠去!”

    柴芳青看了一眼贵妃,正想说起木墩儿,贵妃心领神会地就一笑给挡了回去:“你去忙你的吧,以后咱们再聊。”

    柴芳青这才走了,看的柴二嫂那叫一个瞠目结舌,在哪个不知名的瞬间这俩人就这么好了?

    难道她闺女跟她不是最好的?

    “弟妹,”

    “是,二嫂。”贵妃笑,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怪只怪当时她只顾着安慰柴芳青,只想着别让她哭天抢地的把木墩儿给漏了底,却把这里面最棘手的柴二嫂给抛到了脑后。可谁又料想到柴芳青这么没有说服力,都这么些天了还没有把她娘给摆平……

    柴二嫂上一眼下一眼左一眼右一眼地就开始打量贵妃,可就是不说话,把贵妃生生给看毛了。

    “二嫂……咱有话说话行不,你这么看我……我害怕……”

    这是贵妃重生以来说的最真最发自肺腑的一句话了。

146 一波未平一波起

    柴二嫂几乎是下意识地翻了个白眼,翻到半途又生生给憋了回来。

    她自己不晓得,可贵妃看得到,就觉得还真不如她就正常的翻了个白眼,翻一半再转回来这样更可怕好

    不好?

    原来柴二嫂就是个撕逼战士,一言不和上来不撕,今天这是怎么了,还扭忸怩怩的带缓冲的呢?

    是想积攒到一块儿,给她来个大的,还是暗中组织语言战斗,准备一次性给她来个绝杀?

    贵妃几乎竖起了身上所有的防御系统,整个斗志都调动起来了,成一级战备状态。

    “弟妹,”柴二嫂抬手抹抹脸,发现不解痒,又用手指头挠了两把。“我琢磨着天天让四郎两手空空去

    山上也不是回事……”

    哈?

    贵妃懵了,但几乎电光火石间就明白了这位二嫂心里打的是个什么主意。怪道今天没有直接上来就撕她

    ,耐着性子反着常的待她,好悬没把她被害妄想症给培养的一发不可收拾,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

    常言道,反常即为妖,她早该料到的。

    贵妃心里有数,贵妃就是不说,静静地看着柴二嫂跟她绞尽脑汁套她话,一脸的‘你说什么?我不知道

    ’的表情。

    柴二嫂暗咬了口后槽牙,特么就是不接她话茬。

    “他带着弓箭吧,又怕伤了人,不带吧,咱也都看到了,这几天他猎的东西越来越少,哪赶得上以前?

    我琢磨着,是不是让你二哥帮衬一把,哪天他不下地了,就和四郎一块儿上山——都一家人,我们也不收你

    钱,你打的多了就给我们一两只野鸡野兔啥的,他还能帮着扛。”

    “不是我说,弟妹,你到底是个女人,成天跟着上山不说累吧,也够危险的。上次是你命大,万一哪次

    四郎一个照看不到……”

    她都不用把话说出来,那赤果果你死定了的眼神就够渗人的,看得贵妃激灵激灵的直打寒颤。

    柴二嫂说的固然吓人,可怎么也比不上她那令人毛骨悚然赤果果恐吓的眼神吓人。

    说的好听,不收她钱,那山鸡野兔的她拿出去买哪个都十来文钱一只,现在兔子皮她也能剥——她的意

    思是她便宜儿子也能剥,一个兔子赚两份钱,比要他们的工钱还要多好么?

    说的冠冕堂皇,实则占尽好处,当真是找便宜就占的大魔王,挖门盗洞,一丝机会都不放过。

    连这么讨厌她,柴二嫂都能忍着打交道,贵妃也是真心服了。

    “二嫂说的是,这一回我也是心有余悸,”贵妃沉吟,“这事儿还得和爹娘说一声,弓箭都让爹娘收回

    去了,他们要是不同意,我也要不回来。”

    和爹娘商量,那不就代表全家都知道了?那大哥家那些个儿子见了好处还不都抢着上?

    这是摆明推搪她?

    “弟妹,”柴二嫂一声阴阳怪气地叫出来,连她自己都听着都不得劲,咳了两声总算换回了正常声儿:

    “你家的事还不都是你作主?爹娘——不也是听你的?反正我也是为了你和四郎好,你……你自己想想吧,

    为了些钱把自己搭进去划不划得来。”

    说完,脾气实在忍不住,一甩手走了,留下贵妃暗自舒了口长气。

    可算是把这瘟神给打发走了。

    要说柴二嫂说的在理,为了赚点钱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可划不来,本来她也是不打算再上山了,让柴榕

    能抓多少先卖着,把狼皮倒出来钱去收购,她们就轻松下来了。

    若是柴二哥能顶上他的,其实是双赢的局面,她倒不在乎那一只半只的山鸡野兔,反正弓箭在手天下我

    有,柴榕就是横扫后山之势。问题是柴二哥能说动柴榕吗?柴榕能听他的吗?

    贵妃不敢想的那么美,柴榕人虽傻,脾气可倔着呢,这从和她吵了半个月的架还在持续中便可见一斑。

    平日里柴榕和两个哥哥都不亲近,冷不丁一起上山,指不定三下两下人家自己就蹿树林子里玩儿了。柴

    二哥起不了任何作用,还给他东西,她就没那么大的脑袋了。

    贵妃连和木墩儿商量都没商量,就已经在脑子里打了回票。

    柴二哥好吃懒做,滑不溜手,柴二嫂斤斤计较,便是她现在勉强同意了,只怕后患无穷,她还是不开这

    头了。

    贵妃还想着找个时间私下里婉拒了,正饭桌上柴大嫂那边不知什么时候就听到他们在后院说的话,当着

    柴家老俩口的面就提出来了,还没等她说完,没任何人表态呢柴二哥先不干了:

    “我跟你说弟妹,别算我的,我可不干。那么危险,我才不干呢。种地挺好。”

    柴二嫂恨的牙痒痒,“一年种地你能挣多少钱?过家不用钱?孩子长大了要嫁人了不用钱?”

    “家家都是这么过的,谁家孩子嫁不出去了,还是家过散了的?”柴二哥啪地把筷子拍桌子上,嘴里的

    饭没咽下去就骂,喷了柴二嫂一脸的饭粒子:“出事了你能改嫁,我死了自己可就活不回来了!谁愿意去谁

    去,反正我是不去。”

    “你个怂货也叫个男人——”

    没等柴二嫂揭竿而起,柴老太太先行打断了他们,就这俩看不出眉眼高低的货,打架吵架从来不分场合

    ,让他们继续下去分分钟就掐到一处了,饭也不用吃了。

    “这事儿得自愿,老二不愿意去就不去,这些年没上山打猎,一家人不也过的挺好?”柴老太太叹口气

    ,“老二媳妇,你要知足。”

    别人不知道柴家老大老二在想什么,她当娘的还不清楚?

    老四是他们家功夫最高,箭术最好的,落了这么个下场,一天天浑浑噩噩,他是过的挺开心,每天都傻

    乐,可看着他的她但凡一细想都生不如死。他们家的男人们是让四郎的事给吓着了,自从四郎落了病,这一

    家人都没再上山打过猎。

    柴老爷子是年纪大了,她不许,老大老二是吓到了酥骨,别说打猎,平时山路都不愿意走。

    “娘说的有理,弟妹,二弟不愿意就算了,山上也那么危险,咱要是想帮阿美也不是只这一个法子。”

    柴大嫂见缝插针,“阿美,要不让你大哥帮你扒皮?”

    特么……

    贵妃无语了,什么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就叫啊!

147 生存本能

    柴老太太都为这些个儿子媳妇臊的慌,看见人家赚点儿钱得了些利益,一个个饿虎扑食似的蜂拥而上,吃相也忒难看了些。

    一个要上山给人打下手捞好处,一个要剥皮赚钱——打的算盘噼里啪啦响,成天不干别的,琢磨别人倒是费尽了心思。

    柴老太太脸上发烫,这些儿女算是给她丢尽了老脸。“饭桌上谈这些做什么?阿美有需要自然就会提了,你们这么多人一块儿吃饭的时候偏偏提起来,是想人多欺负人少?”

    “都给我闭上嘴,吃饭。”

    柴双大口大口地扒饭吃,扑地就乐了,“奶奶闭上嘴还怎么吃饭?”

    一句话把柴老太太就给噎了回去,狠狠剜了他一眼。

    “娘,我们这不也想帮帮四弟和阿美嘛。”柴二嫂虽说不满意柴大嫂偷听,还把听到的当着大伙儿的面抖了出来,可一听她这提议,她心思也活了。她家那货又懒又馋,胆子又小,上山他不敢,扒皮总不至于也不敢吧?

    “咱都一家人,有钱一起攒,以前没钱的时候咱们哪个也没亏了弟妹他们不是?”

    柴二哥眼睛一骨碌,琢磨这活儿没危险,他能干,于是就没吭声。

    “四婶,你要是用人,我也能干!”柴双边吃边说,满嘴流菜汤。“我身强体壮,能背能扛,还年轻——我就要他们一半的钱就行!”

    自从柴榕上山打猎,贵妃就不定时的给柴家和顾家都改善伙食,不是鸡肉就是兔肉,生活质量直线上升,尤其她这一病,天天小山鸡肉吃的柴双一天天都美滋滋,干活都能多干一倍。

    柴双这话一说,柴家老大老二都瞪大了眼睛,恨不得用眼皮夹死他。

    怎么着,人家正主儿还没个意见呢。他一个小辈就开始撬行抢活了?

    一上来就砍一半的价,让他们怎么办?这就是赤果果的恶意竞争,找削呢吧?!

    柴武可能看出来爹和叔叔都不乐意了,在桌子底下踹了柴双一脚示意他闭嘴。还没谱的事儿就先给家里两个长辈给得罪了,他也是脑子有坑啊,有大坑!

    “你踢我干啥?”柴双口齿不清地问。

    柴双生无可恋脸,这货绝逼不是他兄弟,绝逼不是一个娘胎出来的。他怕智商传染啊!

    “……不小心碰着了,你吃你的。”

    贵妃一看大家伙儿的热情都给调动起来了,她今天要是不给个说法,不表个态,就生生把这一群人都给得罪了。刚咳了咳镇镇场子,坐在旁边的便宜儿子就踢了她一脚,她就知道这货心里是有准主意了。

    她放下碗,笑道:“好啊。”

    木墩儿当时脸就垮了,他踢她就是为了她这么爽快的好字?

    ……他踢她两脚是不是就是‘不好’,他数儿踢错了?

    木墩儿脑补已经出了一系列的情景小剧系列。就听贵妃紧接着笑盈盈地继续:

    “大家有心帮我们,我当然是感谢。不过亲兄弟明算帐,这我也是懂的,如果需要大家的帮忙,该给的钱我一分也不会少。”贵妃顿了顿才接着说:“但是给多少,怎么个给法,容我再想想吧。”

    贵妃这口一松,众人基本也都满意了。

    柴老太太吧嗒吧嗒嘴,想说什么到底还是咽了回去。

    其实她也是有私心,不想一家子人闹的太僵。但如果真能赚钱。大家一起赚其实也没什么不好,肥水还不流外人田呢,一家子齐心协力把日子过好那就最好。怕只怕都各藏私心,到最后反美不美。人脑袋打出狗脑袋来。

    更满意的是木墩儿,他家娘娘总算没大手大脚把钱就往外散,看来他踢那脚也是有用的……

    就这么吃过饭,各归各屋,木墩儿总算逮到了从里到外洗了一个透心凉儿清清爽爽的他家娘娘。

    贵妃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进屋来,天已经黑了。屋里连上了油灯,炕上横七竖八地一堆换洗的衣裳,和早上一样,只是不见柴榕的踪影。

    “你爹呢?”

    “和我叔说话呢。”

    他叔?

    贵妃愣了,柴榕那辈儿不是他是最小的男丁吗?

    转瞬间就反应过来是他家那头叫五郎的驴。

    真是个猥|琐的老男人,连自己亲爹都调侃。好像认个驴做叔叔,他很自豪一样。

    贵妃白了他一眼,没等她开口说话,木墩儿就忍不住问:

    “我的娘娘,你是怎么想——柴大柴二的事儿的?要用他们?”

    贵妃笑,“你难道不也一样觉得可用?”

    和她说话也探她的底,就是把底给他交出去又能怎样,最后决策的不还是她?

    “可用。”木墩儿重重地拍了身上的炕一巴掌,脸色深沉,目光坚定。“但要看怎么用!”

    他们不缺策划,不缺决策,连整个产销一条龙的计划全都严丝合缝做好了,成本这东西虽然有点儿缺,但不重要,他爹多打几只狐狸只头狼几个貂就有了,他们缺的就是人工!

    剥皮他能剥,只是慢工出细活,量一多就力有不逮,始终不是长久之计,要是柴家人真听吆喝,甘心跟着领头羊做事,把事业做成个家族企业也未尝不可。

    主要是把规矩给定好了,让他们严格遵守。

    在家里他们长辈是兄弟,但这上面他们就是员工,可不能随心所欲动不动撂挑子不干,或者摆出长辈款来压人。

    贵妃把头发散开披在肩上,等风自然吹干。

    洗了个澡就是舒服,浑身上下爽歪歪,她都好久没有这么清爽干净过了……这么一想忽然就觉得好悲催。

    “……要抓紧赚钱啊。”贵妃感叹,她要大房子,她要丫环仆人成群,她要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总之,她要舒适的生活!

    “我和你商量正经事呢。”木墩儿不悦,“这些人可都不是善茬好摆弄的,真拢到一起有的你愁。”

    贵妃扑哧笑了,托着腮,看他的眼神儿有点儿像看二傻子。

    “你不知道我最擅长摆弄人了?”

    木墩儿顿时一噎,举高双手投降,好吧,他也是懵逼了,居然把她那套生存本能给抛在了脑后。

    是他的错。

148 心比窝瓜大

    贵妃没把柴家人争先恐后帮工的事放在心上,她该关起门来扒狼皮还照样把门关的严严实实,插上三道锁让木墩儿扒皮。整整五张狼皮扒下来,她就开始调制药水把狼皮浸到水缸里,就这么一忙活就是三天之后了。

    这天从一大早乌云密布的,一大家子人就没下地,都留在了家里,直到中午的时候一场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柴海棠闲来无事便到贵妃屋里串门子,顺便把这些天绣的东西拿过来给贵妃过目,看完俩人东一句西一句就聊开了,把屋里两个男人挤兑到了墙角。

    许是笑声把柴芳青也引过来了,捧着绣了一半的山茶花冒着雨就跑过来凑热闹。

    柴二嫂估计是早看到了,不好意思过来,后来见自家闺女去了,她紧随其后也跟了过来,身上浇湿了半片,脸上有几分试探地笑意:“阿美,现在身子全好啦?”

    贵妃笑笑,将柴榕用的洗脸巾递过去,“好了。二嫂,先擦擦,一身的雨。”

    “下雨天在屋呆着也嫌闷的慌,看你这屋热闹,我也过来瞅瞅。”

    是过来探虚实的吧,贵妃笑而不语。以前下的雨更大,家里呆着更闷,也没见她过来,分明是他们着急想要听她是怎么个说法,等了这几天再等不及了,终于主动出击。

    她等的就是这一天。

    “娘,快过来看,”柴芳青自来熟地招呼她娘坐自己旁边。“海棠也说我绣的好。”

    “你是有天份,多久就绣成这样了。”柴海棠剜了她一眼,“就是懒嘛,你要开始的时候就和我一样的学,比我不知道要强多少倍。”

    柴二嫂瞅了瞅柴海棠,“芳青真的绣的不错?”

    柴海棠无语,她自己不会长眼睛看吗,连基本的审美都没有?

    “当然啊,你看——”她一把抢过柴芳青绣了一半的布面:“颜色搭的也好。针脚也灵活,看着活灵活现的,不是谁绣出来都这样的,有的很死板。”

    “那我看看你的。”柴二嫂探头过去。“你的更好嘛——芳青,你看看海棠,你绣一朵花,人家绣了一个花园子!”

    一句话把一屋子人都给逗乐了。

    “二嫂,你是比数量呢。还是质量呢?”柴海棠哭笑不得,“你这么夸我,我都高兴不起来啊。”

    柴二嫂也跟着笑,“我哪懂这些,就是看个热闹。”她边说还边拿眼睛扫贵妃,像是在掂量什么时候把话插进去刚刚好。

    贵妃也懒得和她打机锋,就柴二嫂这人今天哄的再高兴,改天一个不顺她心眼照样撂脸子,她也是闲的蛋疼才每天瞅人脸色过日子。连她最穷困潦倒让人支使累成狗的时候她都没把那些人的脸子当回事,放到今天康庄大道就在她脚下。她会委屈着自己也是有鬼了。

    这些天胃口也给他们吊起来了,主动权牢牢地掌握在她手上,看火候够了,贵妃决定收网。

    “正好今天都闲着,前几天那事儿也仔细想了想……还是可行的,我这边也正需要用人,不用自家人,以后我肯定也要雇人的。”她沉吟道:“要不等一会儿雨停了,把大嫂也叫过来,我一块儿给说说。看看两位嫂子是个啥——”

    话音未落就见柴二嫂几步就蹿出去了,“还等啥雨停啊,我现在就去叫她。”

    雨越下越大,到地上都冒了烟儿。柴二嫂顶着雨就往前院跑,边跑还边扯着脖子喊:“大嫂,大嫂!弟妹让咱去她屋里!”

    屋里人的面面相觑,柴芳青弯腰抱肚,好悬没把肠子笑折了:“我娘真是——笑死我了,不让我给四婶绣活儿。她给我爹安排的可明白。”

    这娃心真大啊……

    木墩儿靠着墙装睡,不想面前这一屋子叽叽喳喳的女人。

    这屋里要说笑破了肚肠的人绝对不只柴芳青一个,可别人不笑,不外科就是她这亲生闺女在眼前,大家都憋着,还偏偏就是她笑最大声。该说她是自黑的高明呢,还是心比窝瓜大?

    柴大嫂和柴大嫂一样心急,前后院都没顾得上把蓑衣穿上,没一会儿就冒着雨过来了。

    这两位大嫂跟落汤鸡似的往屋里一站,地上就是一小滩的水,就跟从河里刚捞上来似的,贵妃一众人瞬间无语了。这俩长辈也真是没个长辈的样儿。

    心里虽然是这样想,贵妃还是忙找出帕子让她俩把身上先擦干了。

    “你说你的,我一边擦一边听。”柴大婶是个爽快人,来不了柴二嫂看人脸色的劲儿。帕子往脸上一抹,呲着一口微黄的牙。

    贵妃看这火候有点儿烧过头,再抻他们几天指不定就给煎糊巴了。她耍心计这么多年,就没见过比这俩人更沉不住气的。

    把这两位让到炕上坐着,贵妃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地道:“我先把我的想法和两位嫂子说说,你们看看行不行,要是行咱们就这么办。”

    “我的意思是以后慢慢规模还会更扩大,人手肯定是我必须的,咱自家人给的价和旁人也肯定不一样。首先我得要求质量,”贵妃把和木墩儿商量的最终结果亮出来:

    “如果皮子扒的好,没伤没坏一张皮子我给十文钱,坏一张——”

    柴大嫂一听十文钱就已经乐的不行,“坏了我们就不要钱!”

    她自认够爽快,可贵妃却听了直摇头。

    “大嫂,那些皮子要么是四郎辛苦上山猎来的,要么是我出钱从别人那里买来的,坏了整个东西就毁了。”

    “那你的意思是?”

    “坏一张,我也不扣你们的钱,但要无偿给我剥五张完整无缺的皮子。”贵妃笑,“不过,开始的时候我会拿些兔子皮之类不值钱的给你们拿去练手,练成了我再拿正经的好皮子出来。我就这些要求,两位嫂子看看怎么样?”

    一赔五啊,还不扣他们钱,比扣钱还更狠好吗?

    柴二嫂一听贵妃的话音其实就有点儿打退堂鼓了,倒不是赔皮子这事儿,给人弄坏了肯定是要赔的,谁的东西也都不是大风刮来的。问题是她这弟妹话说的也太大了,还说要买人家的皮子再拿回来扒,然后再卖——这倒腾的是啥?老老实实的猎多少卖多少不是更省心?

    她以为做个小买卖这么容易?万一卖不出去就全赔里了!

    她还哪来的钱还给他们工钱啊……

149 摆平

    柴二嫂有些后悔了自己草率的决定,本来她就不看好贵妃,觉得她全靠一张嘴糊弄一家子人,现在再一路听下来还真是扯虎皮拉大旗的节奏,真真照她说的来了。

    “那……工钱是怎么个算法?”柴二嫂犹犹豫豫地问,拿定主意要是贵妃回答的不对她的心思,她就拿这个做理由把自己招揽的这件事给推了。

    贵妃哪里看不出柴二嫂打起了退堂鼓,想往外撤托?

    其实柴二嫂来不来的她根本不在意,不来才是顶好的,少了这个搅屎棍指不定还少些是非。不过想是这么想,她的事业是一定要做大的,到时候柴二嫂再眼红想要挤进来弄出什么妖蛾子,于她是起不了大的风浪,可即便这样她也不想分时间分精力到那时再去应付她,还不如此时此刻就把她给收入囊中,从现在开始调|教,她就不信凭自己的手段还摆平不了一个咋咋呼呼的村妇了。

    贵妃没等说话呢,柴芳青哈哈大笑起来,调笑道:“娘,你不是说要帮四婶,这咋还一张嘴就开始谈钱?”

    这倒霉孩子……

    柴海棠都看不下去了,前所未有的精力集中埋头刺绣,她怕她一个放松警惕就笑喷出来,到时候显得她落井下石似的。

    柴二嫂嘴角直抽抽,要不是报应来的太快,让自家闺女磅礴的傻气给熏了个倒仰,一时间手脚失措,她一个跨步上炕照着她兜头盖脸就是几个嘴巴!

    有别人这么寒碜她的,有自家闺女寒碜她娘的?

    她想谁嘲讽她几句,都没想到第一个冒出头来的是自己宝贝闺女,背后这刀让她捅的可真叫一个快准狠。别人再没有她这么简单粗暴的了,把她的小心思赤果果地摊在大雨天之下。

    “我和你四婶说话呢,哪里都有你的份!”柴二嫂恼羞成怒,一张老脸涨的通红。“我说你四叔上山打猎你爹可以去帮忙,扒皮的事儿分明是你大伯母提出来按工钱算的,你小孩子家家不知道什么就都往你娘身上乱推。有你这么吃里扒外的?!”

    柴二嫂一顿骂把本来开自己老娘玩笑的柴芳青给骂蔫巴了,柴大嫂听着那才叫刺耳:

    “弟妹,话不能这么说,我也是说让老大帮阿美扒皮。可没说到钱——工钱不还是你提起来的?现在让你闺女损了,也不能往我身上推啊。”

    贵妃一句话还没说,这俩妯娌就先掐上了,其实都各自心明镜似的就是为了钱,可谁也不愿意担这名声。

    “两位嫂子都先心平气和。咱们争这个做什么?”

    贵妃充起和事佬来,“就算你们不提,我也要给的。扒皮那事儿看着简单,其实内里相当繁琐,很费精力的。大家都想帮我和四郎的心意,我都领了,可是每家都要过日子,过日子就需要钱,扒皮的事儿占据了大家伙的休息时间,我怎么可能让大家白干?”

    “我是这样想的。只要我看皮子通过了,当即收皮当即付钱,正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两位嫂子如果有什么想法和不同意见,尽管提。”

    这话一出,柴大嫂和柴二嫂哪里还有闲功夫吵架,高兴都高兴不过来,一张皮子十文钱,那一个月下来得赚多少?

    现在都不用贵妃愁,她们都巴不得日夜烧香拜佛贵妃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货源,让她们扒皮的从中大赚一笔。

    这时候柴二嫂也不膈应贵妃那张嘴了。一场我付钱你出力的事经她嘴这么一说,就好比话从嘴里咕噜着蜜糖裹出来的,让人听着那么舒心那么甜,从心里往外的舒服。

    “那就这样啦。弟妹我是信得过的。”柴二嫂强先柴大嫂一步,当即拍板。

    柴大嫂这时紧随其后,“弟妹,你知道我的,你说什么我从来都信。”

    这就要她口供了,贵妃失笑。“两位嫂子放心,银货两讫,我不会拖拉着不付钱的……不过,这事儿我先跟两位嫂子说了,具体的咱也先别定,你们回去先和大伯二伯商量商量,我现在手头上也没有货,不急的。”

    她当然不急,问题是她们急啊。

    “这有什么的,我连这个还都做不了他的主了?”柴二嫂当场就给拍板了,“上山打猎他不敢,连扒个皮都不敢,他还能做什么——他不能做,我做!”

    柴大嫂一向不愠不火的,“那我回去和当家的商量商量再说,应该是没问题的。”

    可以说,贵妃给的钱数是超出她们的预计,都相当的满意。

    窗外的雨还是那么大,虽然关着门窗,整间屋子里四处漏风倒是十分的凉爽,贵妃坐在她家那把破椅子上,没扶手没靠背,连搭着胳膊的桌子面坑坑洼洼不知用了多少年,可她只坐在那儿明明低炕上的人半个身子,却依然能散发出坐在高位居高临下的气场。

    “我以后肯定是要扩大规模,需要的人手可能会更多,但价钱肯定不会有给咱们自家人的多,大嫂二嫂,我出的价钱还希望你们不要和旁人说,要不然以后我不好给旁人出价了。”

    柴二嫂哈哈一笑,“咱们是一家人,是他们的关系能比的吗?你放心,我指定是不说的。”

    柴大嫂暗自发了个白眼,弟妹担心的就是她那碎嘴子好么,没有的都能让她说成有,防的就是她,还装什么大瓣蒜?

    “那就好。”贵妃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作沉思状,屋子里瞬间就安静了下来,全部的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恨不得个个屏息凝神,连猫在墙角装睡的木墩儿都忍不住张开眼睛瞄过去。

    这位娘娘又在控制人心于无形了。

    刚用钱摆平了这俩嫂子,现在立马拿上架式,潜移默化地就让她们以她为中心了,看屋里这氛围一个个都仰她鼻息看她眼色呢……真不愧她自诩摆弄人心的高手啊。

    木墩儿再一次刷新了对贵妃无孔不入的揣测人心能力的认识,他已经放弃挣扎,密密麻麻的网,他都懒得挣扎了。

    他只能往好的一方面想,至少以后人事方面他便宜娘出面就全摆平了。

150 当头棒喝

    没等到杭玉清,贵妃也没白跑一趟永安县,沿街逛了两圈,把木墩儿要的几种调料买齐全之后仅剩的三十五文钱也全都花光了。

    一家人兜里空空如也地回了桂花村。

    木墩儿已经懒得追问她那五文钱花哪去了,不问他也知道。但知道归知道,他就是理解不了,不知道是不是贵妃在宫里生活久了,一切习惯用钱打发人办事,转句话的事儿她也给钱,当她是善散童子呢?

    有了调料,木墩儿也不闲着,当晚就开始试手。

    把剔下来的兔肉一顿腌制,贵妃早已经动员柴家人按木墩儿的吩咐拿起小刀削木签子,整个院子没有说话声,一听有烤肉吃都马力十足,连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埋头就是一顿削。

    柴家老俩口就没看见自家孩子这么勤快听话过,面面相觑都有些看不下眼。

    丢人!

    柴老爷子咽咽口水,背着手就回了里屋。

    柴老太太自己晾那儿,又不好跟着孩子们一起为了吃肉老脸都不要了,犹豫着正不知该如何是好,贵妃忽地一拍大腿,“娘,咱家还有炭吗?这烤肉要炭烤才最好吃。”

    柴老太太一听给她来活儿了,立马笑道:“有,娘给你拿去!”

    “大哥——”贵妃转脸就冲柴大哥去了,柴大哥手笨,一个签子都没削出来,反倒把手给划了道小口子。

    柴大哥期期艾艾地应了一声,羞的满脸通红,自家儿子面前都罗了一小撂了,偏他面前是一堆废木屑,全折了。

    “咱家有铁吗,你能不能做个——像铁炉子似的架子,简简单单的能把这些签子架上去烤就行。”

    柴大哥只要不让他削签子就行,应的才叫一个爽快,转身就四处去翻,最后也没找到符合贵妃说的那种铁板。但他又不想什么都做不好。跑了大半个村子,总算借来了两块一模一样儿的铁板子给贵妃递到了跟前。

    现在要精细地做出来是赶不及了,贵妃脑袋瓜子活,找了几块大石头把铁板隔开夹着。就拼了个木墩儿口中简易的烧烤架子。

    连木墩儿看了也不禁暗自叫好,再想不到一切这么顺利。

    一大家子人忙活了一下午,都快天黑了,火也点上了,肉串也穿上烤了。没一会儿香味一出来,贵妃就看满院子的人眼睛都直了,咽口水的声音此起彼伏,把贵妃的馋虫都给勾出来了。

    柴二哥心眼多,脑袋活,贵妃和他一说他就明白怎么回事,贵妃便按照木墩儿先前教她的步骤,当着众人的面直接交待给柴二哥。

    但说是一回事,实际应用贵妃可不知道肉什么时候翻面,什么时候火候就好了。木墩儿就跟在贵妃旁边踢一脚杵一下做暗号,没两次就让柴大嫂给抱到一边去了:

    “你娘在教你二大爷烤肉,你先别捣乱,一会儿就有肉吃了啊。”

    木墩儿:“……”没他吃个屁!

    “没事儿的,大嫂——”

    “你放心,木墩儿我来看着,你们忙你们的。”柴大嫂一边说一边直咽口水,眼珠子盯着烧烤架子都要冒绿光了。

    柴大嫂抱着木墩儿紧紧不撒手,贵妃也不好上去抢,只看着柴二哥似乎上了手。看他那游刃有余的劲儿,连她都还没交待,他就已经抬着签子把第一批给烤出来了。

    大手一挥:“拿去吃!”

    柴双第一个响应号召,一把上去抽了一个就着热乎气就直接上了嘴。吃的满嘴流油,那叫一个香啊。

    “我我我我我!”木墩儿一个深受烧烤荼毒的现代人表示承受不住这样赤果果的诱|惑,不能眼睁睁看着别人把他的成果全造光了,而他却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我要吃!”他高喊,那馋劲儿把一院子人都给逗乐了。

    贵妃止不住笑,刚要上前去拿。柴榕抢先一步全搂到自己手里,张开大嘴就要吃——

    “等等,”

    贵妃的话生生让他张着的嘴停在了半空,“去先给爹娘送两串尝尝。”一句话说的柴双满脸通红,好悬没一口咽着。

    柴榕咽咽口水,抽出一支递给自家儿子手上,然后才三步并作两步捧着剩下的几串进了东屋,不一会儿柴榕只拿着几只空签子出来,把一家子人都看傻眼了。

    “——都让爹娘吃了。”柴榕说。

    如果他把嘴擦一擦,不是满嘴流油地说,可信度会更高,贵妃无奈地摇头,更何况他一边说嘴里还嚼着肉呢。

    柴二哥第一次初试,虽说没吃到嘴里,可是看着一家子人吃的那么香,莫名地就有种自豪感——这是他烤出来的,香啊!当下就更卖力,一拔一拔地烤出来,要不是柴芳青在旁边举着肉串喂他,他都浑然忘我忘了吃。

    “真香啊。”

    他吧唧着嘴,“大闺女,爹烤的香吧?”

    “香!”柴芳青撑的直抱肚子,“爹,你真厉害。”

    贵妃慢条斯里地坐到一边去吃,眼瞅着柴榕吃上了瘾,一串一串就往嘴里撸,把柴二哥给急的直嚷嚷还没熟,再给他留两串,好悬没笑趴下。可以说,这次的试水大获成功。

    “怎么样?”木墩儿凑到近前,小声问她。

    “很好。”

    “能行?”

    贵妃点头,示意他看围墙外边,邻居已经有的闻着味儿寻过来的——

    “你家这是过年呢?弄啥啊,这么香?”郭老太太吧唧着嘴直问,眼睛都要直了。

    郭老太太和柴家一向相处的好,有个小病小灾的都直接去郭老太太家拿草药,柴老太太一听她的声音,便把他给拉进了院,拿了两串让她尝。

    “这是我家四郎上山打的野兔子肉,二小子烤的,你尝尝。”那表情不要太自豪。

    郭老太太一口吃上去,也没心情跟她客套,假意夸两句,几嘴下去肉串就撸了个干净。

    “好吃!”

    柴二哥一听更美了,“婶子,我烤的!”

    “二小子厉害。”

    ……

    “我看可以批量生产。”贵妃笑,“比我在宫里叫的烤肉好吃。以后你有点子尽管说,钱那方面有我。”

    木墩儿默,你这穷鬼……

    难道不觉得兜里揣着钱说出来才更具有震撼人心的力量吗?

151 拔毛

    大晚上的可能吃肉吃多了,让木墩儿一席话说的贵妃直泛恶心。

    谁不知道谁啊,一个三十五岁的老男人说这装嫩的话也不嫌膈应人!特么说完还冲她挤眉弄眼,仗着他占的那身子年纪小,各种占便宜,就出一张嘴,什么都让她出头打前阵!

    不过,他的点子也不失为绝妙好计,把这些肉自行消化也不是那么回事。

    从长远计,他们收购皮毛肯定是整只动物收,扒了皮之后那些肉怎么处理,她倒没想过。直接吃了的话,一家人敞开了吃也吃不完,扔了又浪费,如果老男人的点子行得通,倒是又有一笔盈利。

    谁还怕钱多砸手呢?

    “烧烤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有人会爱吃吗?”贵妃表示在宫里没有听说过这个词,“是烤肉吗?那我倒是吃过。”

    木墩儿得意洋洋地笑,“和烤肉还不是一个味儿,总之,你尝过之后就知道了,肯定是错不了的。”

    他前世就好那口,忙起来没时间都上网点外卖让给送,吃到嘴里那种幸福感不要太澎湃,抚慰了他整颗饱经沧桑的小心脏。

    贵妃见他说的斩钉截铁,基于之前他并没有一次失信于她,她当即就拍了板:“那好,钱的事交给我!”

    “爽快!”木墩儿就爱和爽快人谈生意,“我大娘娘威武霸气!”兴奋的直接喊起了口号。

    贵妃嘴角抽搐,白了他一眼,“你,去叫你爹回屋睡觉,明天去永安县!”说完,也不看她了,直接卧倒钻被窝里,发出幸福的叹息声。忙了一天,终于又要与周公相会了,好幸福。

    木墩儿默。永安县……

    为什么他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们似乎好像大概,永安县就认识那么一个人。

    他家娘娘这是要开始拔毛了?

    她也真有自信,铁定人家就会借她钱吗?要不要这么气定神闲,好像那钱就放在她兜里。随时随地都能拿出来那么笃定?

    神经病官二代怎么看着也就是个纨绔子——说他是纨绔都算夸他了,哪家的纨绔子不以雄厚的财力做后盾?偏他们认识的这个雇个一两半的豪华驴车心疼的见他们一次吐一次苦水,缠着便宜娘蹭吃蹭喝还不惜自动降辈份蹭衣裳,要不是他家娘娘花钱如流水一般,他们都要比官二代有钱。

    现在缺钱了。她居然第一个想到的不是近在眼前的柴家老俩口,而是远在永安县那个不靠谱又爱贪小便宜口口声声再也不和他们好了的幼稚鬼杭玉清……

    好吧,他是相信她筹谋人心的能力,但凡她认定的事总会想尽办法让人按着她的计划走,更不要说个智商有硬商的杭玉清,给他卖了还得帮着他家娘数钱说他家娘娘的好。

    但,问题是他有钱吗……

    木墩儿有心提醒一下贵妃,可眼瞅着贵妃躺被窝里一副无事莫来打扰的架式,生生又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下去了。

    姑且……看看吧……

    ###

    第二天,把该忙完的事忙完。贵妃一家三口驾着驴车直奔永安县就去了。

    柴家人早就习惯了她这么频繁的进城,尤其在口头协议了帮她工之后,巴不得她一天溜溜转,她口中收购行销一条龙的产业赶快做起来,是以全无以前明里暗里嚼舌根,她一出门都是欢欣鼓舞的氛围。

    永安县衙那对贵妃来说都是轻车熟路,进了县拐了几个弯就到了。

    衙门大敞四开,正午的日头很猛,一只流浪狗趴在石阶下昏昏欲睡,四下里无人。贵妃倒是不管不顾径自往里就走,才进去没两步就让人给拦住了,那人正是前次在林氏医馆挨了柴榕一脚,把下巴给踢脱臼了的张头儿。

    瘦瘦高高的跟个竹竿相似。他本是厉声斥喝不知哪个无知村妇胆敢闯进衙门,结果贵妃循声望去露了个正脸,张头儿顿时接下来的话就憋回了嗓子眼。

    “你——怎么来了?”张头儿口齿都有些不伶俐,弄不明白她是要做什么,有官司就鸣冤击鼓,闲事莫进。

    但问题是私下里都传疯了。他家大人的儿子认了打他的傻子做师父,虽然明面上没拜师没仪式,他们是没见识过,可县里的街坊四邻没少见他们一行人凑一块儿,他家公子师父师娘叫的才叫一个欢哪,一块儿又吃饭又买衣裳的,说关系不好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所以在衙门碰上这位师娘,张头儿竟一时不知该怎么问出口,在嘴里就卡了壳。

    贵妃见是张头儿,便笑盈盈地上前微微施礼:“我是来找杭玉清的,不知他可在府内?”

    私事的话去后宅啊,直奔前衙门是怎么回事?

    张头儿笑吟吟地没说出口,只道:“我家夫人娘家娘作寿,公子也跟着一块儿去了,已经去了四五天,估摸着也快回来。要是方便的话,您不妨和我说,等公子回来我再转告。”

    贵妃沉吟,“上次玉清非要我相公请他吃饭,当时我相公身上没带钱就没请,这回特地准备了丰盛的烤肉请他去吃,谁知竟然这么不巧。那就劳烦您转告玉清,回来后务必去一趟桂花村,他师父等着见不到他非得亲自来接他不可。”

    果然,认了师父啊。

    张头儿当下更是不敢怠慢,“话我一定转告,要不您几位先进来喝杯水?”

    贵妃笑着摇头,从袖口掏出五文钱塞到张头儿手里,“有劳张大哥了,小小心意,您就拿去喝茶,润润喉咙。”

    “这要不敢——”

    张头假模假式地推搪,见贵妃执意要给他便顺势收下了。

    “您放心,我忘了谁的事都不会忘了我家公子他师娘的事儿。”

    贵妃但笑不语,只要她的话完完整整转告了杭玉清,她就不怕他不来。倒是他,应当怕的是去的晚了,柴榕当真找上衙门给他抓到桂花村,那可就闹了个没脸。

    别人听着诚心诚意的邀请,于杭玉清来讲是再赤果果的威胁不过。

    ……倒是次次不落空。

    张头儿掂掂手里的五个铜板,看着贵妃婀娜的身形不禁摇头,不知哪冒出来个村妇,举止派头可不是村里那一挂的,又漂亮又通人情事故,软硬兼施倒把他家公子给拿捏的服服帖帖。

    漂亮师娘与好|色徒弟,多么禁忌不可说的关系啊……

    张头儿听惯了小黄曲的脑袋顿时浮想联翩。

152 lu串

    没等到杭玉清,贵妃也没白跑一趟永安县,沿街逛了两圈,把木墩儿要的几种调料买齐全之后仅剩的三十五文钱也全都花光了。

    一家人兜里空空如也地回了桂花村。

    木墩儿已经懒得追问她那五文钱花哪去了,不问他也知道。但知道归知道,他就是理解不了,不知道是不是贵妃在宫里生活久了,一切习惯用钱打发人办事,转句话的事儿她也给钱,当她是善散童子呢?

    有了调料,木墩儿也不闲着,当晚就开始试手。

    把剔下来的兔肉一顿腌制,贵妃早已经动员柴家人按木墩儿的吩咐拿起小刀削木签子,整个院子没有说话声,一听有烤肉吃都马力十足,连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埋头就是一顿削。

    柴家老俩口就没看见自家孩子这么勤快听话过,面面相觑都有些看不下眼。

    丢人!

    柴老爷子咽咽口水,背着手就回了里屋。

    柴老太太自己晾那儿,又不好跟着孩子们一起为了吃肉老脸都不要了,犹豫着正不知该如何是好,贵妃忽地一拍大腿,“娘,咱家还有炭吗?这烤肉要炭烤才最好吃。”

    柴老太太一听给她来活儿了,立马笑道:“有,娘给你拿去!”

    “大哥——”贵妃转脸就冲柴大哥去了,柴大哥手笨,一个签子都没削出来,反倒把手给划了道小口子。

    柴大哥期期艾艾地应了一声,羞的满脸通红,自家儿子面前都罗了一小撂了,偏他面前是一堆废木屑,全折了。

    “咱家有铁吗,你能不能做个——像铁炉子似的架子,简简单单的能把这些签子架上去烤就行。”

    柴大哥只要不让他削签子就行,应的才叫一个爽快,转身就四处去翻,最后也没找到符合贵妃说的那种铁板。但他又不想什么都做不好。跑了大半个村子,总算借来了两块一模一样儿的铁板子给贵妃递到了跟前。

    现在要精细地做出来是赶不及了,贵妃脑袋瓜子活,找了几块大石头把铁板隔开夹着。就拼了个木墩儿口中简易的烧烤架子。

    连木墩儿看了也不禁暗自叫好,再想不到一切这么顺利。

    一大家子人忙活了一下午,都快天黑了,火也点上了,肉串也穿上烤了。没一会儿香味一出来,贵妃就看满院子的人眼睛都直了,咽口水的声音此起彼伏,把贵妃的馋虫都给勾出来了。

    柴二哥心眼多,脑袋活,贵妃和他一说他就明白怎么回事,贵妃便按照木墩儿先前教她的步骤,当着众人的面直接交待给柴二哥。

    但说是一回事,实际应用贵妃可不知道肉什么时候翻面,什么时候火候就好了。木墩儿就跟在贵妃旁边踢一脚杵一下做暗号,没两次就让柴大嫂给抱到一边去了:

    “你娘在教你二大爷烤肉,你先别捣乱,一会儿就有肉吃了啊。”

    木墩儿:“……”没他吃个屁!

    “没事儿的,大嫂——”

    “你放心,木墩儿我来看着,你们忙你们的。”柴大嫂一边说一边直咽口水,眼珠子盯着烧烤架子都要冒绿光了。

    柴大嫂抱着木墩儿紧紧不撒手,贵妃也不好上去抢,只看着柴二哥似乎上了手。看他那游刃有余的劲儿,连她都还没交待,他就已经抬着签子把第一批给烤出来了。

    大手一挥:“拿去吃!”

    柴双第一个响应号召,一把上去抽了一个就着热乎气就直接上了嘴。吃的满嘴流油,那叫一个香啊。

    “我我我我我!”木墩儿一个深受烧烤荼毒的现代人表示承受不住这样赤果果的诱|惑,不能眼睁睁看着别人把他的成果全造光了,而他却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我要吃!”他高喊,那馋劲儿把一院子人都给逗乐了。

    贵妃止不住笑,刚要上前去拿。柴榕抢先一步全搂到自己手里,张开大嘴就要吃——

    “等等,”

    贵妃的话生生让他张着的嘴停在了半空,“去先给爹娘送两串尝尝。”一句话说的柴双满脸通红,好悬没一口咽着。

    柴榕咽咽口水,抽出一支递给自家儿子手上,然后才三步并作两步捧着剩下的几串进了东屋,不一会儿柴榕只拿着几只空签子出来,把一家子人都看傻眼了。

    “——都让爹娘吃了。”柴榕说。

    如果他把嘴擦一擦,不是满嘴流油地说,可信度会更高,贵妃无奈地摇头,更何况他一边说嘴里还嚼着肉呢。

    柴二哥第一次初试,虽说没吃到嘴里,可是看着一家子人吃的那么香,莫名地就有种自豪感——这是他烤出来的,香啊!当下就更卖力,一拔一拔地烤出来,要不是柴芳青在旁边举着肉串喂他,他都浑然忘我忘了吃。

    “真香啊。”

    他吧唧着嘴,“大闺女,爹烤的香吧?”

    “香!”柴芳青撑的直抱肚子,“爹,你真厉害。”

    贵妃慢条斯里地坐到一边去吃,眼瞅着柴榕吃上了瘾,一串一串就往嘴里撸,把柴二哥给急的直嚷嚷还没熟,再给他留两串,好悬没笑趴下。可以说,这次的试水大获成功。

    “怎么样?”木墩儿凑到近前,小声问她。

    “很好。”

    “能行?”

    贵妃点头,示意他看围墙外边,邻居已经有的闻着味儿寻过来的——

    “你家这是过年呢?弄啥啊,这么香?”郭老太太吧唧着嘴直问,眼睛都要直了。

    郭老太太和柴家一向相处的好,有个小病小灾的都直接去郭老太太家拿草药,柴老太太一听她的声音,便把他给拉进了院,拿了两串让她尝。

    “这是我家四郎上山打的野兔子肉,二小子烤的,你尝尝。”那表情不要太自豪。

    郭老太太一口吃上去,也没心情跟她客套,假意夸两句,几嘴下去肉串就撸了个干净。

    “好吃!”

    柴二哥一听更美了,“婶子,我烤的!”

    “二小子厉害。”

    ……

    “我看可以批量生产。”贵妃笑,“比我在宫里叫的烤肉好吃。以后你有点子尽管说,钱那方面有我。”

    木墩儿默,你这穷鬼……

    难道不觉得兜里揣着钱说出来才更具有震撼人心的力量吗?

153 驯化

    木墩儿的烧烤一经推出便大获成功,不止得到了柴家人的一致肯定,还轰动了整个桂花村。从来就没有一个人知道肉还可以这么烤的,那烧烤的香味顺着小风就吹了小半个桂花村,柴家左右邻居那么一传,整个桂花村都传遍了,都知道柴家人天天吃肉,吃的那才叫一个香。

    这个时代吃顿肉不容易,一年吃上几次都是难得的改善伙食了,可就是这样的情况,依然有很多连肉都吃不起的人家跑到柴家寻问做法,只想着有朝一日吃上肉了,也要照着柴家做上一回,解解馋。

    这些人蜂拥而至就到柴家去问秘方,柴老太太都没经过贵妃就给挡回去了,她家是要开店的,漏什么也不能漏秘方。

    如果说贵妃之前还抱有一丝怀疑,经过这一吃心里也就有了底,只等杭玉清上门来给他狠撸一顿串,凭她的三寸不烂舌不怕他不入套。

    又等了两天,杭玉清才算姗姗来迟,临近中午大摇大摆地连门都没敲,直接就推门进来了。进来之后就扯着脖子喊:

    “师娘!我来啦!师娘,师——”

    “你长眼睛好好看看再叫不行?”贵妃坐井边正洗碗就听他瞪着两大眼珠子直愣愣地站在院子正中央就是一顿嚎。知道的他这是来做客来了,不知道的还当是给她哭丧来的。

    也就是柴榕又到后山打猎去了,不然肯定上去就又是一脚——

    贵妃也不知柴榕是怎么回事,掐半拉眼珠子就看不上杭玉清。平时可听她的话了,告诉不许他动手,他就一个手指头都不带弯弯的,偏偏只要遇到杭玉清,他就手欠脚欠怎么都想呼两巴掌踢两脚,她说什么都和放屁一样。

    直到现在,总算呕心沥血的把柴榕哄好了,他一听杭玉清的名字都还是握紧了拳头。满脸的嫌弃。

    “哟,师娘原来躲这儿干活啦,真勤快。”杭玉清锦衣玉服,两眼锃明瓦亮。跟新出炉色彩鲜亮的最新款年画娃娃似的,说不出的精神。

    就那一身衣裳绝对不是他爹县令级别消费得起的,没个十七八两的都下不来,一看就是给他外祖母做寿没少得了好处。

    贵妃扫了他一圈,心里更有了底。

    “张头儿说你去衙门口找我。说要请我吃烤肉?”杭玉清凑到井边小心翼翼地抱起衣摆蹲到贵妃旁边,吃笑道:“我的好师娘,我什么好东西没吃过,烤肉那我都不放在眼里——我前两天去我外祖母那里,她那寿筵才叫隆重,各种美味佳肴,光螃蟹我就吃了二斤,横扫了几个桌子——”

    他忽然后知后觉地补充:“当然,师娘能想着我就是难得的,我一听张头儿说你去找我。我就赶紧来了。”说完一副等夸奖的笑脸。

    ……果然,去那一趟是好处太大了吧。

    贵妃默,就这一脸从进来就开笑,说话笑,不说话也笑,他本来看着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一张典型的年画娃娃脸,现在有事没事笑哈哈的看着更加的喜庆。

    “师娘?”杭玉清伸手在她眼前晃,“你怎么着跟人说话还溜号呢?我说我听你找我就赶紧过来了——开吃吧,吃完我还要回家温书呢。”

    呸!

    分明是怕不来柴榕找他的后帐。来她这里点个卯,还堂而皇之地把温书搬出来当挡箭牌。

    每次都拿温书当借口,他考虑过书的感受吗?

    “徒弟这是贵人事忙啊。上次去县里,你不就一直想我请你吃饭吗。当时兜里没带钱,所以我就没请你吃。现在自家的烤肉,又费不了多少钱,比外面的还要更好吃,所以不就想起把你请到家里来了嘛。”

    贵妃悲催地发现她居然可以一边聊天一边毫无负担地刷碗,不受半点儿影响!

    她已经被同化!

    几乎是不知不觉间。她就已经被驯化成了一个越来越像正常的村妇了!

    杭玉清发现他家师娘刚刚还一副莺声燕语巧笑颜兮的和蔼可亲模样,只一瞬间脸就变了,愤怒阴沉,眼神中都带着股子狠劲儿,他那颗脆弱的小心脏顿时就是一顿颤颤,立刻自我反省是哪句话招着了这祖宗。

    其实,进院子来他也就说了要回家这事儿吧……

    对于他来说,柴榕还不足为惧,不过是个大傻子,顶多算得上一把锋利的刀,这位祖宗才是用刀的人,一句话要他生要他死,心眼子还死多死多的!

    “师娘,”他赔笑,“我刚才开玩笑呢,师娘肯请我吃饭,是我的荣幸,就是吃上三天三夜徒儿也舍命相陪,温书——温什么书呢,让它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吧。”

    狗腿的要命,可她就是喜欢这一款,欺软怕硬的货,可省了她不少的力气。

    贵妃一听他那语气转的既生硬又快速,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肯定是她过于悲愤露了形色,让这货看去凭白地产生了误会。

    不过,她并没有解释澄清的打算,就让杭玉清误会也没什么不好,反正她要的结果已经达到。

    “既然你这样说,那今天就好好吃,”贵妃浅笑,“我保证你会垂涎三尺,不负此行。”

    这特么脸也变的太快了……

    “好。”杭玉清扯动嘴角,他的师娘好霸道,按她说的办就给你好脸,一旦不听她的立马翻脸比翻书还快,尤其那眼神阴恻恻的看着渗人。好像一个转不明白,眼神没使对,他家师父不知道从哪儿就蹿出来把他给料理了。

    “……我师父呢?”他警惕地环视四周。

    贵妃失笑,故意调侃道:“怎么,想你师父了?他去后山打猎,一会儿就回来,你马上就能见到他。”

    杭玉清默,鬼才想见他,顶好是在山上让狼给啃了。

    莫名的,他总觉得这事不简单,她师娘可不是个好相与的,能为了请他吃顿饭坐着驴车现跑一趟永安县——开玩笑呢?自作多情都嫌这情太多,不见他一次揍一次他就知足了,无端端的对他这么好……

    无事献殷勤,非jian即盗啊。

154 尽在掌握

    贵妃想死,这货知道他把心里想的直接说出来了吧?

    主要还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痴呆表情,明显是有口无心,他自己都没发觉。

    “师娘,”杭玉清警惕地问:“到底有什么事,你直接说了吧,是不是——你想杀死我又怕惹了人命官司,打我又怕让人捉起来,最后想了一招在食物里下药,让人吃不也拉死?”

    贵妃手里紧紧握着只碗,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意志力总算没把这碗砸出去扣他脸上。

    他说的是人话?

    她要想杀死他,有一万零八千种办法,能被他料到的招工,她扔茅坑里都不会用!

    再者,她在宫里纵横驰骋多年,充其量就是玩脑子耍智慧,多年强敌林立,她手上都半条人命没沾,为了他?他也配?!

    “我跟师娘你开玩笑呢,脸咋还说变就变了。”杭玉清哈哈一笑,站起身快速往后退了两步,以策安全。

    贵妃也是服了杭玉清,他总是让人有种轻易撑在手心里,尽在掌握的感觉——当然,他也的确是这样。但就总是要不甘寂寞的上蹿下跳,什么时候把你惹毛了就安静一会儿,你没反应他又再上蹿下跳,总之让你握手里都不带舒心的,纯膈应你。

    木墩儿在后院就听见杭玉清的叫声,出来一看是这样的情景,又默默地退了回去。

    贵妃也不理他,把他晾那儿直到把碗都给洗完了,然后才道:“你等着,我这就叫人去做,你吃完赶紧滚蛋,我懒得看你!”

    ……那为啥不让他直接滚蛋?

    杭玉清憋心里没敢说出来,本来也不是他非要到这里来蹭饭的,以为他和他们一样,一辈子没吃过几次肉,拿那些东西都当宝贝似的。

    玉清心里苦,玉清就是不说。

    贵妃收拾妥当便去西屋找柴海棠,让她把家里人都给叫齐了。这些天地里都种的差不多了,就都没下地,吃完了饭有的猫屋里睡大觉,有的则去找村里处的好的朋友玩。

    杭玉清扯着大嗓门进来,在家的就都听到了,不过都隔着窗户门暗处观察,柴海棠里里外外跑了一圈,总算把人给叫齐了。

    大家伙儿一听烧烤就热情高涨,哪里还用贵妃指挥这指挥那的,都有了上次的经验,一个个准确无误地就找准了自己的定位,切肉的切肉,削签子的削签子,柴大哥又跑出去借那两块大铁板。那人以前不知道他借铁板什么用,知道后就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让柴大哥许出了十根兔肉串。

    杭玉清初时等的无聊至极,直挠头,看这一院子陌生人连个说话的都没有就想跑去找木墩儿玩,结果木墩人家紧紧关着房门在里面调佐料呢,连理都没理他,落了个没脸,就从后院走前院,前院走后院跟正月十五走百步似的,来来回回走的他眼睛都直了。

    “师娘……什么时候好啊……你是想饿着我半死,以后****都觉得香吗?”杭玉清扒门上直挠,把他大老远地叫来,他们娘俩关起门来理都不理他,那还叫他来是个什么劲?他们就是这么待客的?

    ——还是把他当仇人待啊?

    杭玉清说完半晌还是没动静,顿时就怒了。

    他猜对了,就是把他耍着玩儿!

    他一拳朝门就砸过去,想讨个道理说说,结果这时门就从里面往外一脚踢开了,正好撞他手上,疼的他嗷地一声尖叫响彻云宵,把前院的人都给镇住了,纷纷停下手里的活跑过去看。

    “这是……咋了?”

    “四婶,你还好吧?”

    杭玉清一听更怒,抱着钻心疼的手骨冲柴芳青直叫唤:“小丫头片子,你哪只眼睛看到她不好?明明是我不好!你们、你们柴家人欺人太甚,我要告诉我爹——”

    “躲开。”贵妃走到近前上去就踢了杭玉清一脚,“你事事都告诉你爹,你不嫌烦,他也不嫌?”

    杭玉清气鼓鼓地道:“你们这群刁民!”

    柴大哥上前接过贵妃捧着的肉盆,和老二一个眼色哥俩就撤了,烧烤炉子早就支好了,把肉串架上去就开始烤。

    老百姓对当官的还是有根深蒂固的恐惧,哪怕看着个杭玉清这么不着调,心底里还是敬畏,既不想得罪也不敢亲近,看着后院无事也就都散了,就只被杭玉清骂了的柴芳青,眼见着自家四婶不拿好脸给杭玉清,根本就不怕他,她也就好像有了仗腰眼的,狠狠剜了杭玉清一眼,就这一眼就好像报了一骂之仇。

    柴二嫂直把柴芳青把往前院,低骂道:“死丫头,没大没小,咱家可不比你四婶,你可别给咱家惹事儿!官老爷家的公子,也是你那双眼睛瞪得的?!”

    “瞪人还得分眼睛?!”柴芳青一甩胳膊也不等她娘自己就往前院走了。

    柴二嫂暗自骂了两声,都是让顾洵美给带坏的,不只现在不听她的话了,居然还有样学样,不拿官老爷当回事了,作死啊?!

    ……

    杭玉清满心委屈地跟在贵妃身后边,一路从后院跟到前院,他是又气又憋屈,还不敢对着贵妃发泄,就拿木墩儿的小脑袋子当玩物,抓来抓去,把木墩儿给烦的,分分钟想一口上去咬掉他半只手的肉放火上烤。

    “什么时候好啊!”他在柴家大院里烦躁地大喊。

    后来发现所有人都拿他当隐形人一样,他也就没了兴趣,跟只斗败的公鸡一样垂着脑袋看着地。

    直到柴二哥烤的串串传出香味来,杭玉清就跟满血原地复了一般,满目神采,蹭蹭两步就凑到近前对着一堆石头夹着的两块铁板口水直流。

    “一定是我奔波了一晌午太饿了。”他喃喃自语,“好香!我一定是饿坏了产生的幻觉!”

    柴二哥也知道鄙视官老爷的公子大逆不道,可他心里还是抑制不住对杭玉清滔滔不绝的鄙夷。他烤的香就香,什么狗屁的饿坏了的错觉?饿你八天,让你****你也还是知道屎臭!

    “给!”

    柴二哥把烤好的串塞一只到杭玉清手里,以事实来说话。眼瞅着杭玉清三下五除二,吧唧两口就吃肚里了,嚼的才叫一个起劲。

    “……咋样?”他壮着胆子问。

    杭玉清舔舔嘴,“吃太快了,没吃出味儿来。再来一串,我尝尝。”

    猪啊,嚼那么带劲儿最后给他说没吃出味儿来?!

155 撒泼

    柴二哥生性里根深蒂固地敬畏官老爷这么一个人,也不禁让杭玉清给气的有了不敬畏之心,恨不得抓一把签子戳他嘴里。

    他烤的香喷喷的肉串,他流的口水都要把架子里的火给喷熄了,所图不过就是他辛苦烤出来的,能得到大家一致的认可,吃的满嘴流油的说一句真香吗?

    但看这货吃的比猪还难看,嚼嘴里连什么味儿都不知道?

    那他做什么不把穿串儿的签子嚼了?

    反正都是他也吃不出味儿来,倒省得浪费了肉又浪费了他的心血。

    不过,这位县老爷的公子一来身份在那儿摆着,二来是这些肉也好秘方也好的四弟妹请来的客人,柴二哥瞅杭玉清前面就烦他后面,看他上面就烦他下面,但还是不敢轻易得罪。

    最后,抓起一把串往杭玉清手边一递:“给你,吃!”

    杭玉清也不客气,一把抓过三下五除二,嘴角满满串过的肥油,吧唧着大嘴一顿开嚼,那没形象的架式把整个柴家人都给镇住了,一边默默地拿着串吃一边跟看西洋景似的看他。

    杭玉清甩开腮帮子撩开后腮牙,埋头苦吃,最后都不用柴二哥让了,眼瞅着新串串烤完自己就直接上手够着吃了,柴家人有鉴于这是客人,身份又尊贵,没好意思舔着脸开抢,最后居然就让他一个人吃了半个柴家人的量。

    “……”

    他们能说县令老爷还真就是个清官吗?自家儿子这是几辈子没吃过肉了,吃相这么难看?

    “好吃吗?”柴二哥撸着自己的串,仍不死心地地问。

    他怀疑如果小吃货再跟他说什么饿晕了的错觉,他搬起堆烧烤架子的石头就得朝他脸砸过去,砸不死他也把他满嘴的牙给砸碎了。他吃的都要把签子直接撸嘴里了,再口是心非就太不讲良心了吧?

    杭玉清塞了满嘴的肉,哪里能腾出空间来说话,一路用‘嗯嗯嗯’狂点头表示肯定。

    ……这特么真是只猪啊。

    柴二哥突然思绪飘远了,这要是烤猪肉也肯定好吃。每次逢年过节才能吃上一顿猪肉,那滋味不要太美妙,用大锅炖的都香飘万里,放到嘴里回味无穷,想像着穿成这么小的串串腌上他家弟妹特制的调料——

    有块肉就这么顺着他嘴里的口水还来不及咬就直接卡到了喉咙口,一下子就让他清醒地回归现实,咳的惊天动地。

    “偶哟,表喷到右上——”杭玉清上手一把就给柴二哥推了个倒仰,椅子翻了,人也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你推我爹做什么!?”柴芳青一看自己爹被推倒,一下子就愤怒起来了,甚至忘了先把自己爹给先扶起来,上去冲着杭玉清小腿就是一脚。

    “右!他口水喷右上啦!”这一脚踢的杭玉清嗷地一声抱住小腿,眼泪好悬没喷出来,满嘴肉堵在嘴里还念念不忘护住肉串。

    柴芳青狠狠剜了一眼,“你这辈子没吃过肉啊?噎死你算了!”

    杭玉清一边飞快地嚼着嘴里的肉,一边忿忿地瞪着柴芳青,满肚子的话全堵嗓子眼儿说不出来,就想赶紧把肉给咽下去,给她当场就来一顿怒斥。想他堂堂县令的儿子,竟让个无知小村姑又踢又骂,特么现在这些女人是怎么了,一个个都要反天了不成?

    前有结亲不成仁义也不在的书局家女儿,后又有这么个小黄毛丫头片子,怎么着是他八字欠打,五行缺骂,都拿自己当他师娘对他吆五喝六非打即骂呢?!

    他师娘他是没办法,人家有智慧的大脑,和钢刀一样的大傻子护法,他惹不起,这些个小屁孩都是哪来的,跟他掐?!

    真当他被人揍过几次,就洗心革面做起了五讲四美的好青年,任打任骂,任劳任怨啊?

    柴二嫂可没等杭玉清把肉给咽下去,留着柴芳青在这儿作祸,一把扯过她就是一杵子:“你这小丫头干什么没大没小,和县令家的公子也敢瞎胡闹,看我不打死你——”

    她一边说一边把柴芳青往后院推:

    “跟我回屋,看我怎么揍你!公子爷您见谅啊,我回去揍她!见谅、见谅啊,看在我弟妹——你师娘的面子上,大人不计小人过啊——”她都推着柴芳青回了后院了,一路还在扯着脖子喊。

    等杭玉清彻底腾出嘴的时候,柴大哥已经扶起柴二哥继续烤上了肉,踢人的小丫头片子已经躲的远远的。

    “来,您继续吃,别的小孩子一般见识。”柴二哥带着谄媚的笑递过一把肉串。

    杭玉清连看也不看一眼,“还吃什么吃,踢的我腿骨都疼,也不知道是不是折了——”

    贵妃在一边和柴海棠闲聊,其实老早就看到杭玉清在那作威作福,直等到现在她才施施然绕过众人,走到了近前。

    “怎么着,吃饱喝足就开始撒泼了?”

    “不是我撒泼,你刚才是没看到,那个你家的——哪个丫头片子踢我,我腿骨都要折了!师娘,你不能帮亲不帮理啊,咱得讲道理。”杭玉清据理力争,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全然不顾他满嘴流油,嘴角全是调料渣子,看上去丝毫没有威严可谈。

    贵妃白了他一眼,“难道不是你先推的我二伯?给你吃还吃出错来了?一家人为你忙忙活活做顿饭,没功劳还有苦劳,像你这样吃完了就喊打喊杀的,你觉得是你的家教,还是为客之道?”

    好吧,一切到了她嘴里就都是她的道理。

    杭玉清嘴上是说不过,心里却各种不服。

    “又不是我要来吃的!”他小声嘟哝。

    贵妃只作没听见,“你师父想念你的紧,巴不得天天去看你,我这里横竖拦着,谁知请你上了门,你却又是这样的霸道,你这可要你师父如何自处?一会儿回来,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特么,又拿大傻子压他!

    杭玉清别的有听没有懂,但只要抬出来柴榕,他就立马耳聪目明福至心灵,彻头彻尾地听出了贵妃话里的威胁,他要是再放肆,她意思是要大傻子天天去堵他,见一次揍一次呗?

    贵妃表示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充分理解了贵妃的原意。

    “师娘,我错了,我和你二伯道歉,我和小丫头片子道歉,你让我师父离我远点儿。我愧对师娘对我的信任,愧对你二伯的肉,愧对你们全家对我的招待……”

    ……

    柴二哥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愧对他的肉是什么意思——又不是他刮骨割肉给他烤来吃了,说的好生渗人。

156 有钱任性

    “你也不用说些口是心非的话,我只问你一句,”贵妃毫不留情地打断杭玉清怨气冲天的道歉,“你觉得今天这烤肉怎么样?”

    杭玉清心里还是满满的愤怒,怎么也料不到贵妃转的这么简单粗暴。

    他一时愣在那儿,“挺好吃的啊。”

    “你——叫我来,真的只是叫我吃这一顿肉啊。”他又问。

    贵妃无语,当然不是啊,不过谈生意这事儿当然不能当着柴家一大家子人开始。她只是道:“你既吃饱了,那便过来坐坐,我那边泡了桂花茶,吃多了肉,喝点花茶解解腻吧。”

    杭玉清一时间肝儿都颤了,印象里他家师娘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人。他在柴家这么一顿作,又把她二伯给推了,她居然没上来拳打脚踢——

    啊,她家大傻子不在!

    她再阴,心眼儿再多,也知道她打不过个大男人,一旦大傻子不在,她的杀伤力就直线下降!

    杭玉清自觉摸到了规律,抓住了精髓,气势一下子就回来了,扬着小脖子得意洋洋地就跟在贵妃后面就坐到了井边放着旧迹斑斑的小木桌旁边。桌上放着一个破了口的白瓷茶壶,贵妃端进来倒了两杯,然后把其中靠近杭玉清一边的水杯推到了他的面前。

    “水壶和杯子都已经洗过了,很干净,放心喝吧。”

    柴家人见识了这位县令公子的不着调,也都不愿意靠近,便有意无意地避开他们这一块。方才杭玉清霸着烧烤炉子,他们只能远远地站着吃,等杭玉清一走,他们一是为了避他,二也是吃着方便,便渐渐绕着烧烤炉子围了一圈。虽说同在一个院子,可是看着竟是壁垒分明,远远地隔绝开来。

    “其实我请这么多人吃烤肉。主要是想收集意见。”贵妃鉴于对杭玉清智商上的深刻了解,选择了开门见山。“如果大家都觉得好吃,我便想开一家店,专门卖这个。”

    杭玉清一口茶水好悬没把自己呛死。这女人是哪里冒出来的,怎么就这么能抓钱?

    “呸,这茶真难喝。”他摸摸前胸顺气,然后才道:“这肉是绝对好吃,我吃这么多好东西就没吃过这味儿的——可是。你打算卖多少钱,一般老百姓吃不起吧?”

    贵妃和木墩儿早就这个话题有过讨论,经过木墩儿商人最精密的计算,如果只支个摊子在街道旁摆那倒用不了多少钱,每支两文钱就可以小赚一笔,但如果租个铺子,那租金和人工,以及各种调料之料的支出,至少需要四文钱才能保本,每支最少卖到五六文钱才能盈利。这样就彻底脱离了人民群众,毕竟再好吃,老百姓也不可能花个五六文钱,能到小店面吃碗面填饱肚子的钱去吃一个只管解馋不管解饿的肉串。

    杭玉清这一句话算是叼到了点子上。

    贵妃忽然就有了和他谈下去的欲|望,“我就是不知道县里让不让摆摊子,我也不需要赚多少,薄利多销,不赔钱就行。”

    “你开什么玩笑?!”杭玉清一听就炸了,“什么薄利多销,什么不赔钱?你做生意追求的就是不赔钱。那你还做什么生意,直接把肉卖给别人不就得了!当然要赚钱!”

    贵妃眨眨眼睛,“我主要是靠皮毛赚钱,这些小打小闹其实都只是顺带手的。我要的是皮毛,但肉也不能白扔了,所以才想出这么一招。”

    她的意思是她顺带手的就想出这么好吃的肉串?

    特么没天理!

    杭玉清怒气腾腾,把自己气的都没了动静。

    贵妃适时地道:“摆地摊,你看行吗?你在永安县,应该多少了解吧?”

    “什么地摊。这东西摆地摊都糟蹋了,当然要租个正经的铺子,弄的像模像样,挂高价去卖!那些花不起钱的穷鬼还吃什么肉,攒够了钱解解馋也就够了,还能因为他们把好东西都给贱卖了?”

    说了一大通,就是不说地摊的事,绕的也真是够任性。

    “我银子全投皮毛生意里了,现在哪有闲钱弄它?”贵妃道。

    “那也不能那么随心所欲啊,我跟你说——”杭玉清就好像看见一个风光霁月的人一朝行差踏错误入了歧途,劝的这叫一个苦口婆心。“好东西到哪里都错不了,咱能赚大钱的事凭什么赚个几文钱你就满足了?就这么好吃的肉串,别说永安县,在阳明城我都没吃过,听都没听过。”

    突然间他就脑洞大开:“我看还是直接开到明阳城,这东西一进明阳还不疯抢——当然,这价就得卖更高了,太便宜都没人去吃。去明阳城吧,肯定错不了!”

    “……我没钱。”贵妃也不嫌他一竿子支的远,她只嫌他脑子转的慢。

    杭玉清眼睛瞪的溜圆:“怎么说什么你都说钱?”

    贵妃无奈地捧起茶盏轻呷一口:“因为我现在手头上真的没钱。”

    “没钱才要赚啊!”杭玉清据理力争,“你这个只要一经推出,肯定就是赚钱的买卖,你为什么还在这儿执拗着钱钱钱?你放开眼光,挣钱的日子在后面呢。师娘,你信我的,我这张嘴吃遍附近十里八村,明阳城——是你最终的选择,错不了!要是赚不到钱,你来找我!”

    找你有屁用……

    贵妃听他绕了一溜十三遭,总是沿着她挖好的那坑边边过去不掉,便直接了当地跟他提出来:“你如果真的觉得这东西会赚钱,你要不要考虑合个伙?你和我搭伙把这买卖撑起来,你投银子,我出秘方和经营管理,到时候咱们二一添作五,利益对半分,如何?”

    杭玉清当时就懵了,半晌没动静,就看他那眼珠子在眼眶里一顿乱转,心潮显然澎湃的厉害。

    贵妃立马以退为进,“你要是也没钱就算了,我再——”

    “师娘,你今天找我来就是因为这个!”杭玉清猛地一拍桌子打断贵妃,一副醍醐灌顶的清醒模样,眼珠子锃明瓦亮,嗷地一嗓子就把整间院子的人都给镇住了,众人警惕的小眼神刷刷就往井边射过来,只待杭玉清一旦发起疯来伤害到贵妃,他们时刻作好准备冲上前救人。

157 无招胜有招

    贵妃本来也没想瞒他,跟他都开门见山掏了实底了,他后知后觉到现在才听明白,还有脸摆一副吃亏上当了,他凭借自己的智慧发现并戳穿的自豪感,她也是服了。

    前世今生两辈子做人做事她就从来没这么坦诚过,结果就被这么个二货生生给无视了。

    “是啊。”她无奈地叹道:“是请你过来吃吃看,你觉得好的话,看有没有合作的可能。如果不能合作,也只当请你品尝味道,提些意见了。”

    杭玉清仍沉浸在看穿了贵妃阴谋诡计的自豪之中,“你没钱!”

    贵妃头疼地抚额,这……她也说了好几遍,他还频频吐槽她,他不记得了?

    现在跟发现了新大陆一样这么兴奋是几个意思?

    她没钱还是个秘密吗?

    “我是没钱,你有?”她反问。

    杭玉清哈哈大笑,眉宇舒展,笑的开怀:“我当然有,不然你能找上我?师娘,你可是狡猾狡猾的,成天尽和我耍心眼子了。”

    木墩儿蹲井边本来听得好好的,一下子让他给笑的脑瓜子都疼了,扶着井沿一头就想扎井里直接把自己给淹死算了。

    神经病官二代也是真心没有自知之明,也不把自己的智商硬伤考虑进去,他也不想想能让他看出来的耍心眼,那都是接近于大白话告诉他我就是惦记着你兜里的钱,有没有兴趣分我点儿了……

    就他这智商,和他过招都怕误伤了自己啊,亲。

    他不只低估了自己的智商,还低估了智商低的杀伤力,化解任何阴谋诡计于无形,真真的无招胜有招,君不见把所有人都玩弄于鼓掌间的他家娘娘让他呕的生生要吐了血的节奏么?

    救命啊,明明他们的计划让这不按常理出牌的二货神经病给破了,可他竟然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感怎么破?

    贵妃无语望天,她绝逼看不见便宜儿子那张哭笑不得扭曲狰狞的丑脸。

    “如此还是算了……”她长舒了一口气。不和自己过不去了。“等我压手里那些货出手了,我再自己把摊子支起来吧——”

    “诶,师娘,这样就没意思了啊。你找上我了,还不许我把你的小伎俩给戳穿了?”杭玉清抱着膀子笑,连嫌难喝的桂花茶在嘴里都觉着唇齿留香。

    他笑了半晌没人打扰,脸都有些僵了才总算意识到柴家人远远地以一副看二傻子的眼神一边撸串一边盯着他各种同情。

    杭玉清咳了咳,端正了态度认真考虑这事的可行性。越琢磨越觉得就和他刚才高谈阔论一样,这个肉串的发展潜力是无穷的。

    他家师娘现在是没钱往里投,要不然才不会肥水流了外人田把他给考虑进来。

    只要这个东西成功了,他还成天为钱发愁?花个小钱,喝个小酒,和同窗出去郊个小游都不敢大手大脚,生怕把手里的钱全撒出去,他下个月又要挖门盗洞求爷爷告奶奶的找钱?

    看看他家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世子表哥,人家那才真叫花钱如流水,随便腰上挂的一个玉佩就够他大吃大喝十好几年的。那才叫不差钱的日子。同样是亲戚,差距咋就那么大呢?!

    杭玉清一边想着世子赵嘉走路带风,脑子里就自动给他配上了铜钱相碰响叮当的效果音,越想越觉着馋的慌——他这一锹下去挖准了,就是怎么努力都拼不过人家王爷爹,起码他再花钱不用紧着时时刻刻脑子里备着帐,万一他娘问起来要怎么个回复,他自己赚的钱,他随便花啊!

    “五五分,你说准了?”杭玉清瞬间踌躇满志。

    贵妃点头。开始反思把这二货拉起来到底是福还是祸。

    固然是她的手头上没钱,但钱她从柴老太太那里照样能借出来,主要她是看中了杭玉清的人脉——小小的永安县她还没看在眼里,她看中的是二货在明阳城显然也有关系。以后生意做大少不了来往明阳城,有了他从中牵线也少了不少她跑弯路,现挖人脉。

    “你不信的话,我们可以立字据。”

    “我不信。”杭玉清斩钉截铁地就把话给撂这儿了,“你还是给我立字据吧,你心眼儿太多。我耍不过你。”

    木墩儿表示,还算他这点上还有自知之明啊。

    杭玉清越想越觉得此计可行,当下就跟热锅上面的蚂蚁似的坐立难安,起身绕了井走了三圈,双手一拍巴掌拔腿就往外跑,边跑还边说:“师娘,你等我啊,我现在就去掏银子——你先别找别人啊,这事儿我定下来了——”

    “我的!”

    贵妃都听见大门外车轮滚动的声响,杭玉清还远远扯着脖子喊呢。

    柴家一大家子人也是面面相觑,这就是传说中飞扬跋扈的县令家公子,他们也是见识了。特么,就是个说风就是雨的神经病吧?

    “这算……成功了?”木墩儿凑到贵妃身边,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在哪儿开店没说,投多少银子没说,什么时候给他们消息把银子归到位也没说——所以,这一次到底是谈成了什么哟?

    贵妃揉揉几乎要炸了额头,微微点了下头。

    她也是自找罪受,找了这么个二货合作。主要是她重生在这没钱没势没人脉的三无家庭,也只能靠自己了——结果还就只碰上这么个二货,她也只能认倒霉,不可能把到手的好好的人脉就这么给放走了,虽然苦是要吃些的,总比他们自己瞎扑腾,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累积到好的人脉要强的多。

    没鱼虾也好,为了这个破虾米她也是拼了。

    谁知杭玉清这么一走就是三天杳无音信,贵妃都已经开始怀疑这货嘴快回家就秃噜了嘴让家人给拦了下来,第三天傍晚彩霞满天,小二货驾着驴车颠颠就过来了,开门一见贵妃就往她怀里扔了个轻飘飘的钱袋子。

    “这是三十两的银票,咱明天就去明阳城!”

    这话说的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贵妃万分庆幸这时间刚过了饭口,柴家人吃完了饭都各自回屋歇着,前院里没什么人,不然光听这三十两也能把下巴给吓掉了。赤果果地忽略了跟在她身后的木墩儿,让这数儿给镇住了,平地一个崴脚好悬没原地来了个狗吃屎。

    “三三三三三、三十两?!”

158 天敌

    “咦,这孩子怎么还是个结巴?”杭玉清上下扫了木墩儿两眼,惊诧地道:“以前没发现哪。”

    木墩儿闻言,顿时老脸臊的通红。

    杭玉清不过是个说话不过脑子的,话里挖洞三尺都找不出其他深意,含沙射影地挤兑人那都是有点儿小聪明的欠登干的,他欠是欠但不聪明。

    但听在木墩儿耳朵里却是明晃晃的打脸,赤果果的讽刺。

    好歹上辈子他也是手上几百名员工,资产上亿,在商场上翻云覆雨霸气狂绢酷总裁,是见过大世面的,他居然有一天会让区区三十两银子给晃花了眼,迷了心智,失神之下说出那么没出息的话……

    木墩儿想死的心都有了,地上有个缝他都恨不得钻进去直达地心深处把自己烧死算了。

    特么丢了大人了!

    别人不知道,贵妃还能不知道她这便宜儿子纯粹是没钱给憋的,都快魔障了,天天揪那小头发好悬小小年纪就揪秃顶了。这位爷嗜钱如命,只要手里没钱,就跟天天没穿裤衩是一样的,没有安全感,总觉着人生就此了无生趣了。

    等了杭玉清这几天,她就天天看他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不说话可就在屋里直转圈,眼瞅着嘴上就冒了个小火泡,今天杭玉清揣着银子上门,他也是太激动,一时没搂住。

    贵妃只作浑不在意,“你这钱……哪里来的?”她问杭玉清。

    “这你就别管了,反正不是偷不是抢。”杭玉清站大门口那抱着膀子,“我说师娘,你堵着大门口是不想让我进,把要给我写那字据也省了不成?”

    “我这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我投给你是相信你,你可不能辜负了我。”

    贵妃抚额,最后一句能说的不这么暧昧吗?

    她转身冲后面挥挥手,示意杭玉清跟上,和他直接对话对她来说都是一种精神上的折磨。

    “小——木头?你是叫木头吧?”杭玉清难掩兴奋之情。嘴就给撒开欢儿了似的,半刻也停不住,贵妃远远地走在前面,他就一把抓住了腿短步子小的木墩儿说个不停。“你是不是真的结巴啊?来。再给我说一句,我听听。”

    滚!

    木墩儿默默地竖起了中指,这么丢人的事他能不能一直揪着不放,这不是为君子之道!

    木墩儿这名就够散发着泥土的芬芳了,他更绝。直接就给他改了个更扎土里的名字。

    他特么才是木头,他特么才是结巴!特么他怎么不叫他木炭,还能把他最爱吃的肉串给烤了!?

    ……一顿粗口爆出去,木墩儿总算是爽了。

    “小木头,你笑什么呢,咋这么贼啊?”杭玉清推了木墩儿的头一把。

    “……%×&¥&&#!”

    “你推我儿子干什么?!”柴榕牵着驴往外走,正好和杭玉清碰个脸对脸,他自己的话还不等说完,撒开驴缰绳上前两步伸长胳膊猛地一推,杭玉清甚至来不及反应就已经嗷地一声坐倒在地。捧着个屁股一顿嚎:

    “师娘,你不管管他!我到底怎么他了?我就和小木头说说话,玩一玩嘛!”

    亲爹!

    木墩儿一把抱住柴榕的大腿,用行动来表示支持。

    贵妃横了木墩儿一眼,这三个人一个傻子,一个智商先天不足,顶数他三十五岁高龄还算是个正常人,那俩货掐就掐,他没事凑什么热闹?

    “四郎,你要去骑驴?”言下之意是提醒他快出去。

    柴榕已经算是爱驴成痴了。隔个三五天总要在围着桂花村绕几圈。初时溜的太频繁,几乎耽误了打猎,贵妃只得拿数量来压他,猎回来的动物总数要达到一定的额度才能让他骑驴。

    好在柴榕不情不愿。但还是按着她的规定行事,这几天已经累积了二十只猎物,今天他才可以去骑驴狂奔,谁知还没等他出去,就又碰上了天敌杭玉清。

    上一次杭玉清来,贵妃一家子热情款待。兔子肉就都给烤了。柴榕回来虽然还是给他留了,他也有的吃,可是一听他打的一窝兔子肉全做贡献给杭玉清那嘴了,顿时就气的把剩下的十几串全撸了,还不过瘾又喝了两瓢的凉水,结果半夜拉的他屁股一晚上都没离开过马桶。

    贵妃也是怕两个凑一块儿再掐,毕竟今时不同往日,杭玉清是带着前来给他们投资的,捧着银子上门还让人打出去这就有点儿太说不过去了。

    可是柴榕哪里懂这些,他纯粹就是看杭玉清不顺眼,看见他脸就想把脚底板贴上去。

    “我不去溜驴了,我累了,我要在家歇着!”柴榕扯着驴缰绳往驴棚里就带,全身心地表达他的不满,脸都拉的比他家五郎还要长了。

    “你歇个屁啊,你推我就白推了——”杭玉清尖叫。

    “你先起来吧,咱们说正事。”贵妃头疼地抚额,她迟早被他俩给逼的早衰。“我们先把字据立了,旁的事儿再说。”

    杭玉清忿忿地站起身拍打身上的灰,边走边拍,几下子把屋子都拍的满是灰尘。

    “我不管,你字据上写着,你家大傻子要是再打我,你就要赔给我五两银子!”

    贵妃没理他,捧着钱袋子半晌才意识到一个重要的问题——柴家没有笔墨纸砚。

    幸亏柴榕没溜驴去,贵妃连忙把走进屋子的柴榕又给拦了出去:“你去跑一趟我家,把笔墨纸砚借来,我要用。”

    柴榕恨恨地往屋子里瞪了一眼,迈开大长腿几步就从后院墙蹿了出去。

    杭玉清坐屋里就喋喋不休,把他所有的要求事无大小、巨细靡遗地给叨叨了一遍,章章条条都让贵妃记在字据里,知道的这是合作的合约,不知道的还只当丧权辱国的卖国文书呢。

    贵妃就一直听着,全当苍蝇在耳边嗡嗡嗡也不作声。

    等柴榕把笔墨纸砚给借回来,她三下五除二就把字据给列好了,杭玉清一看傻了——

    “这字是真不错,可是师娘……你玩儿我呢?”

    “我说的那些呢?”

    “我的要求呢?我的赔偿呢?”

    他在家里想了三个晚上以保障自己的利益,到她手上写不到一页纸就把他打发了,拿他当没长脑子敞开了让她骗呢?

    “你要是这样的话,我不和你签的!”杭玉清斩钉截铁地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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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5964/ 第一时间欣赏种田吧贵妃最新章节! 作者:宋御所写的《种田吧贵妃》为转载作品,种田吧贵妃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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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吧贵妃介绍:
从宠冠后宫的贵妃一朝重生成了已婚已育的村姑——
事情还有比这更悲催的吗?
其实还是会有的……
相公肤黑貌美大长腿却是个傻子;
儿子倒是聪明伶俐,
可惜嗜财如命不是个原装货。
什么,她认输?
她的字典里就没有输这个字!
换个朝代换个壳子她照样混的风生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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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文:我家娘子猛于虎,希望大家喜欢~
种田吧贵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种田吧贵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种田吧贵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