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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煌煌华夏     大明太师txt下载     大明太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五十四章:朝廷仁义!

    平津港此刻正忙活的热火朝天。

    慢看眼下寒冬腊月,但平津港的工期却是一点都不耽误。

    宽阔的海河边,密密麻麻的民夫们正唱着小号,干的十分起劲。

    虽说是服丁徭来的平津,但这些来自全国天南海北的民夫们却并不觉得有什么难过,几千年来,老百姓服徭役那不是理所应当的事吗?

    朝廷是不给工钱,但给衣服、给一日两餐饱饭,比起以前来好的多。

    而且如今的朝廷确实仁义,不单一年发冬夏两身衣服,每隔三五日还能吃一顿烧肉,工期也比多年前宽松的多。

    以往服徭役那都是往死里干,现在一日只做四五个时辰,赶上如今三九天,那便是才三个半时辰,天一擦黑也就停了工。

    这么一想,便是服徭也没那么不可接受了。

    林三是一个山东大汉,他是九州二年初服的徭役,徭期是五年,算算日子,到九州六年年底也就能归家去了,想到这,林三就觉得心头一片滚烫。

    日子还是很有盼头的。

    “咣!咣!咣!”

    工地上响起了锣声,这是收工的讯号,林三很是诧异的抬起头。

    这才干多久的活,怎么就收工了呢?

    一旁的工友念叨了句:“许是因为今天是年三十,监工开恩,免了时辰吧。”

    林三嗯上一声,也觉得是这种可能。

    “所有人都按序回住地,不准乱跑,快。”

    一名名监工开始传达命令,民夫们听令照做,老实本分的回到各自在工地上的住处。

    全是二十人住的宽大帐篷。

    虽说住的地方有些简陋,不过人多,时下天冷倒也暖和。

    林三望望日头,这个时间还远没到放饭的时辰,便在帐篷里招呼工友一道耍牌。

    牌具是平日里在海河边捡的鹅卵石,打磨平滑后刻出牌九点子。

    这是工地上为数不多的娱乐活动。

    当然大家都没钱,朝廷也不让赌钱,就是个消遣。

    大家凑在一起耍耍牌,输的人就承担起平日里给工友们洗衣服洗裤衩的活计,倒也合适。

    “老林,今天俺非得要寻你报仇不可。”

    说话人姓吴,和林三是老乡,都是山东来的。

    这一个帐篷里住下的全都是山东汉子。

    每个帐篷都一样,都是来自同一个省地,朝廷这么安排,主要是担心民夫们私下间闹矛盾大打出手,所以尽量将同一个省府的民夫安排在一个帐篷中。

    这样便打不起来了。

    林三笑笑:“怎么着,给俺洗了半个月裤衩还没洗过瘾,想着继续洗下去?”

    “哈哈哈哈。”

    工友们闹起哄来:“老吴,你要是再输下去,等后年徭期结束,岂不是要跟着三哥回乡,搬三哥家里继续给三哥洗裤衩啊。”

    “你比三哥的媳妇还懂事呢,不行的话,三哥你把老吴娶回家吧,这比嫂子知道疼人。”

    鼓噪声中,帐篷里哈哈大笑,都拿那老吴开涮的不亦乐乎。

    正自起哄着,帐篷的帘布被掀开,一个年轻的白净男人走了进来。

    看到来人,林三等人赶忙放下手里的牌九站起身,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的喊上声周监工好。

    这周监工二十岁许,隶属朝廷工建部,虽然只是一名普通的公员,不过毕竟吃着皇粮,平日里这些民夫自然是敬畏的。

    周正摆手,语气很是温和:“大家都坐,不用客气,我来,是给各位道喜的。”

    “道喜?”

    一群人面面相觑,大家都是徭役,有什么可喜的。

    民夫中有干年限久的,胆子大就开了腔。

    “监工,今天年三十,可是朝廷打算给俺们赏一些好东西。”

    “那倒不是。”

    周正搬了把小凳子坐下,看着围在自己身边一圈的民夫拱手笑道:“给各位大哥道喜,朝廷已经于日前决定,正式废除徭役制,诸位,再也不是徭役了。”

    废除,徭役制?

    所有人惊愕对视,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不可置信。

    “监工,这玩笑可不兴开啊。”

    没人相信,也没人敢相信。

    老百姓纳粮服徭,几千年来祖祖辈辈一直如此,要换做以前的朝代,服徭动辄都是一二十年,到了今朝,朝廷徭期仅为五年,大家已经觉得是天大的恩赐了,但若说废徭,那可是平素里做梦都不敢想的大恩德。

    周正言辞恳切的确定道。

    “这哪能是玩笑啊,朝廷的正式公文半个月前便发布了,如今已经到了咱们平津,不信你们明天就能看到张贴的朝廷告示。

    到时候有识字的兄弟可以替朝廷给大伙宣读一番,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

    见周正说的如此肯定,一群人顿时欢呼起来。

    “感谢朝廷、感谢朝廷。”

    林三更是激动的问道:“那监工,这么说的话,俺们是不是就能回家了。”

    “那不能。”

    一句话,所有的欢呼瞬间跑了个一干二净。

    不能回家,那不还是服徭役吗?

    心情瞬间从云端掉入谷底。

    就当有人忍不住想开口询问时,周正连忙解释道。

    “是这样的,因为朝廷的工期不能耽误,若是各位全部回乡的话,那这平津港还怎么扩建下去,所以需要委屈大家继续干下去,不过徭役确实是废止了。

    诸位日后每天做工都有工钱,一日四十文。

    等到民间有自愿报名参加朝廷工程建设的,那么诸位想要回乡的都可以到我这申请,我们补充进来一个,诸位就可以走一个。

    另外,日后诸位的工作也不再是全年无休,每个月,诸位都会有三天的工休,工时也会有明文规定,冬夏两季工期各不相同。

    工钱方面一月一结,有想要钱的可以直接支领,想送回家的也可以把家里的住址报到我这,朝廷会将你们的工钱通过驿站的驿卒送到各位的家中。”

    一日四十文的工钱?

    众人先是一怔,而后喜出望外。

    一日四十文,一个月岂不是足两银子了。

    这干一年下来,可比在家种地强的多,加上还有工休日,岂不是轻巧的多。

    “那俺们不想归家的,可以在五年期满后继续干下去吗。”

    有人动了心思,觉得回乡也要讨活计,还不如一直跟着朝廷干下去,赚个几年钱,带着几十两银子再回老家也不错。

    周正笑着点头。

    “那当然可以,各位有愿意留下来的朝廷自然是欢迎的紧,到时候朝廷也会和诸位签正式的用工工契,三年期、五年期都有,干满日子想归乡的朝廷一律放回,想继续续约的也可以。”

    “三年期、五年期?”

    林三好奇的问上一句:“有区别吗?”

    “当然了,三年期工钱就是一日四十文,五年期的话四十五文。”

    莫要小看这五文钱,一年下来可是要多二两银子呢。

    够买上千斤大米、几绦绢布了。

    心中盘算一番这笔账后,一众民夫无不感慨。

    时代真的变了。

    变的对老百姓越来越好。

    朝廷仁义!

第四百五十五章:盛世,一定会降临

    废徭的消息很快就传遍全国大江南北,所到之处,百姓们自然是欢欣鼓舞、齐颂朝廷的仁义恩德。

    而在民间,越来越多的老百姓更是干脆踊跃报名,想要跟着朝廷做工,尤其是家里面孩子多的。

    家里的地就那么些,孩子大了之后分家就势必要分地,与其守着那几亩薄田艰辛度日,倒还不如离开土地,跟着朝廷做工,起码工钱不薄。

    老百姓们是开心的动起了务工心思,可有高兴的就自然有不高兴的。

    比如说地方的民间作坊。

    朝廷这四十文的工钱一出,就相当于直接在全国范围内定下了最低工资制度。

    诸如西北、西南一些较为偏远的省府,地方用工单位的工钱一狠也就给个二三十文,这朝廷的公文一到,不加工钱,老百姓谁还跟着你干,都跑到朝廷那报名去。

    相应的,工时、工休、工期制度也跟着在全国范围内遍地开花。

    有道是政策是国家整体发展的风向标,朝廷的用工政策一出,地方无不跟着有样学样,短短半年的时间内,各省无论是地方官府的募工方式还是民间私有制作坊、商号的用工都跟着推陈出新。

    为了和朝廷抢工人,很多商号也跟着开出了每日四十文的工钱来。

    慢看工钱上一模一样,地方还是占着优势的。

    那就是不用背井离乡啊。

    每天做工结束后就能回家,守着媳妇孩子热炕头,总好过跟着朝廷天南海北的跑要来的强吧。

    而在国家发展的大前线,广东最是变化巨大。

    接替自家老爹做了陈家家主的陈嘉鼎,很快从这条政策中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来。

    不过出于谨慎,陈嘉鼎还是找到退居二线的陈希来请教。

    “朝廷废徭役,势必然会和民间抢工,民间商人为了和朝廷争抢工人,同样要提高工人的待遇,学着朝廷的做法,推出更优握的工休制度和工契待遇。

    如此一来,用工的成本就增加了许多,用工成本增加,流通市场上的商品价格就会上浮以确保利润不减。

    彼时物价会有一次高涨,一环动环环动,商品价格的上涨将直接影响百姓的生活成本,虽说米面粮油盐醋等必备品有严格的红线,但商品的价格却是跟随市场规律的。

    商品价格一高,百姓再想安居可就不容易了,朝廷这么做,是否妥当?”

    细想想,陈嘉鼎的说法也没错,而且很是贴合唯物辩证法。

    废除是不是仁政,毫无疑问的仁政,但它没有弊端吗,陈嘉鼎现在说的就是弊端。

    任何政策都是这样,没有绝对的暴政也没有绝对的仁政。

    万事万物都有两面性。

    陈嘉鼎出身于商人世家,自幼耳濡目染经商之道,眼下又亲身赶上了大明十几年经济发展的大好时期,思想上是进步的。

    “稳定物价的基础在于生产上,就好比丰收年粮价就低,灾荒年粮价就贵,这就取决于生产的多寡。

    作坊的整体数量没有得到增加,就意味着整体生产力并没有提高,但用工成本却昂贵了,那么生产的商品价格势必上涨。

    朝廷如果无法控制物价,那又该如何来应对将来持续走高的市场经济呢。”

    陈希望着眼前的陈嘉鼎,老怀甚慰。

    做父亲的没有不望子成龙的,自家儿子,长大了啊。

    “你能想到这些,为父很是欣慰,不过你只是看到了表面,没有往更深远的层面上想。”

    “用工成本增高确实会让商品价格上浮,那么百姓的生活水平就受到了影响,百姓们为了自己的生活质量,他们会怎么做?”

    陈嘉鼎思忖一阵后说道:“粮价一直不高,继续种地很难保证吃喝穿,那么百姓可能会慢慢脱离田垄,转而去务工。

    换言之,将来咱们国家的工人会大量增多。”

    “没错,工人数量增加,熟练工越来越多,生产作坊的数量也会越来越多,那么生产力不就提高了吗,商品价格自然会回落。”

    陈嘉鼎马上言道:“可是,工人增多,农民的数量就会减少,粮食生产不就跟着降低了吗,正所谓民以食为天,朝廷也多次说过,粮食价格红线是坚决不能触碰的。”

    “你要知道,农民的数量永远不会减少,只会越来越多。”

    陈希说道:“你莫要忘了,丁口的增加速度是很快的,朝廷两年前可才刚刚颁行一道刺激丁口繁衍的政策,生孩子,免税给田啊。”

    陈嘉鼎顿时一拍脑门。

    “对啊,儿怎么把这事给忘记了,爹,你是说朝廷早就想到了这些事。”

    “你难道以为朝廷政策都是拍脑门推出的吗?”

    陈希批评道:“大王定的每一条国策,都是一环环衔接着的,而今来看,早在大王颁行鼓励繁衍的政策时,就已经做好了废徭的准备。

    如此一来,十五到二十年后,国家丁口数将会有望突破一亿甚至更多,这个数量难道还不足以弥补脱离土地去做工人的缺数吗。

    工人、农民的数量会越来越多,所以国家整体的物价只会越来越稳定,即使用工成本增加、商品价格上涨,可百姓的收入也在增加,那么,寻常百姓家的整体收支还是趋于稳定的。”

    陈嘉鼎思忖一阵,觉得陈希说的有道理,可还是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的地方,想了一阵后一拍脑门。

    “爹,说来说去,农民的收入还是没变啊,您看,粮价放在那里,农民的收入永远没有丝毫变化。”

    陈希叹了口气说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当市场商品越来越多,流通买卖越来越频繁之后,国家的财政也会越加良善,换言之国家会越来越有钱。

    当国家有钱的时候,还在乎百姓每年那三十税一的粮赋吗?

    朝廷可不可以免税?

    除了免税之外,朝廷可不可以再视财政情况额外给百姓田补。

    随着国家越来越富,农民的收入只会越来越高,怎么会越来越低呢?”

    陈嘉鼎不可思议的眨眼。

    “您是说,朝廷可能会废田亩税?”

    “几千年的徭役制朝廷都能废,废田税,又有什么意外的地方呢。”

    陈希念叨着、感慨着:“孩子,咱们赶上了一个不得了的大时代啊。”

    废徭役、免田税。

    那一天的光景若是真的降临,该是多么一个伟大的盛世光景!

    现在陈希由衷从心底生出一种感觉。

    替全天下人感到开心。

    开心如今这天下遇到了陈云甫这位禹王、这位大明的军政院总理大臣。

    “老夫一定要活着,活着看到盛世降临的那一天。”

第四百五十六章:资本也内卷

    在从自己父亲那得到解惑之后,陈嘉鼎立马做出相应的部署。

    既然已经知道了朝廷未来的打算,那么眼下他们陈家要做的,就是紧跟朝廷的步伐不能掉队。

    彷佛一夜之间,广州城陈家的商号就一口气开了几十家作坊,开出极高的工钱待遇招募工人和学徒。

    一时间,广州城其他各家商号无不侧目。

    惊愕的同时也都升起一个疑问。

    陈家疯了?

    朝廷的工钱是四十文,广州当地平日里的工钱则是五十文,本就不担心会被朝廷抢走工人,可如今陈嘉鼎却又一次上涨工钱,将日钱开到了六十文!

    不仅如此,陈嘉鼎还学着朝廷的工期制推出五年、十年、二十年等工契。

    五年的属于短工,日钱是六十文,但十年的就变成了六十五文,而二十年的,竟然高达七十文!

    这几乎已经达到了朝廷用工的一倍。

    天下熙熙皆为来,百姓们做工劳动为的不就是求一个衣食两足,哪里给的工钱高自然也就跟谁干,很快,陈家新开的几十个作坊就全部招满了工人。

    陈家商号的声名也一时间显赫不已,连带着的,广交所的股价都跟着上涨不少。

    广东这地界的百姓本就不多,寥寥几百万,陈家招的那么多人自然不可能全是生茬学徒,一大部分可是从其他各家商号跳槽过去的熟练工,因此,陈家的兴盛就势必伴随其他各家商号的衰落。

    “真要是让陈家把咱们的工人给抢完,那咱们还干个屁,全部关门大吉。”

    几家私下里一串气,都对陈嘉鼎这种做法咬牙切齿。

    可骂归骂,坐以待毙显然是不可能的,陈家涨工钱,他们各家也跟着涨工钱,势要和陈家一争高下。

    一时间,广州当地的用工工资标准蹭蹭上涨。

    除了涨工钱之外,各家又开始在其他方面想办法。

    比如工时和工休的时间分别得到了缩短和延长。

    工人的福利待遇开始增加。

    资本家阶级也有内卷啊。

    所以工人的福利待遇从来不是资本家良心发现,而完全是因为人家内卷下挤出来的边际效益增加了而已。

    谁要是因此歌颂资本家高风亮节那绝对不是坏,单纯只是蠢。

    “和咱们陈家抢工人,他们有那个实力吗?”

    陈嘉鼎不屑一顾,他已经得到了自己父亲的指点,模湖间看到了国家二十年乃至三十年后的发展方向,知道这个时候谁能抢占先机,谁就能在几十年后一家独大,成为粤海之地乃至全国的商业巨头。

    抢工人,抢熟练工!

    陈家在二十年契之后再一次推出了三十年契。

    不过这一次,没有涨任何工钱,只是多了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条款。

    干满三十年后,退休的工人每个月都可以从他们陈家支领五百文钱作为退休养老钱!

    你们养工人一年、十年,我们陈家养工人一辈子!

    就是财大气粗,不服你们来咬我。

    社会保障制度和退休养老金制度就这么在一群广东资本家的疯狂内卷中,悄然诞生。

    资本主义的发展,从十五年前陈云甫着手复商开始,在中华大地这片土地上以近乎疯狂乃至野蛮的速度生长着。

    因为大明是一个强大的国家,这是资本发展所必须的生长土壤。

    更重要的一点,还是之前前文所提到的国家制度功劳。

    大九州,分封制!

    完全内环封闭的封建帝制可能诞生资本,但绝对没有资本生长的政治环境,因为内环下资本的发展有天花板,它的体量注定大不了,过大就会影响帝制的法权基础,会被朝廷直接连根拔除。

    而大九州的分封让整个国家的发展方向是有序却无封闭的。

    资本越强盛,国家向外扩张的速度就越快。

    而扩张的越快,就意味着国家拥有大片大片亟待开发的土地资源、矿产资源、生产资源和原始生产力(奴隶或者说殖民地的土着民)。

    这就是陈云甫之前提到过的,制度能动性和思想积极性,早在几年前,陈云甫就已经在中央确定下中央银行的核心纲领,那就是国用政策调配经济。

    既鼓励了工商业的发展繁荣,也确保资本的有序生长。

    它壮大的速度是野蛮的,但它壮大的方向同样属于可控的。

    无论广东的资本家们如何富有,他们永远都是跟着国家政策在走,而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一如现在的陈嘉鼎。

    他知道朝廷现在正在做的事是鼓励更多的老百姓投身进入作业生产而不是原始的耕种生产,那他们陈家,就要紧紧依附中央的政策旗杆下,招工扩产。

    聪明的不只是陈家一家,陈家人就算再如何聪明,毕竟是离着南京远,官面的关系也没能进入中央,在很多中央政策的解读上,能比得上南京地方和直隶各州府那些有着亲戚子弟当官的红顶商人?

    即广东之后,直隶各州府也很快向军政院提交关于成立工商联合会的奏本。

    军政院为此专门开了一堂会,最终在陈云甫的支持下批准通过。

    于此同时,南京股票交易所也应运诞生。

    京交所挂牌成立。

    七八名浙江籍商人在这般时代剧变的环境下,静悄悄的来到南京,拜访严震直。

    “广东、直隶、福建,眼下都在迅勐的发展着,我们浙江是传统的农业大省,几千来都是朝廷的粮赋重地。

    大地主、小地主江浙一带就最多,以前觉得咱们浙江多牛多牛,现在可好,再这么下去,咱们浙江可就显得穷酸咯。”

    一群商人中有不少和严震直这位曾经的浙江粮长是故交,还有的更是沾亲带故,因此说起话来倒也开诚布公、不做隐瞒。

    严震直位于上首频频点头:“胡嗣宗给中央来了信,确实说了今年广东的情况变化,大量农民在高工钱、高福礼、高待遇的吸引下脱离土地进入工厂和作坊。

    越来越多的村落搬出乡野、山沟,城市化进程开始加快,最勐的时候,广东一个月开了三十七家织厂,几千台织机、梭纱机甚至是大型的水力纺纱车那是连日不停。

    工业化的速度在广东那群富可敌国商人真金白银的刺激下越来越快,中央现在正在讨论,是不是把广东头上经济试点省的帽子给摘掉。”

    闻弦歌而知雅意,一群商人彼此对望,其中一人小心开口。

    “您是说,朝廷有意,在全国范围内全面放开,允许各省成立工商联合会?”

    “广东试点的帽子带了三年,这三年来发展的速度甚至超过了原先十年,说明政策是没问题的。”

    严震直嗯了一声:“政策只要没问题,那全国施行就有了基础,不过大王也在犹豫,你们也不要着急,回家安心等着就好,真有什么进展,我会和王钝知会一声,咱们浙江自古就是富庶之地,怎么也不会落后广东太多。”

    几人苦笑起来:“哪里是不落后太多,您居中央有所不知,现在杭州都开了粤商的分号,再这么下去,粤商就真要从咱们的盘子里抢食了。”

    “放心吧,朝廷不会放任粤商一家独大的。”

    严震直言辞笃定。

    “绝对不会!”

第四百五十七章:给广东摘帽子

    九州五年十一月初九,陈云甫在京召开了军政院扩大会议。

    这次会议的议项就是两点。

    一个是要不要将广东头上的经济试点省帽子给摘掉,另一个则是拆分直隶建省。

    而这堂会议最引人注意的地方却并不是会议内容本身,而是参加这次会议的人中,多了一个另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客人’。

    大明皇帝、中州王朱允熞!

    这位上个月才刚刚从南京鼓楼青学毕业的年轻皇帝,露面出席了这堂会议,在时隔七年后,第一次以帝王的身份回归奉天殿。

    虽然现在的奉天殿整体布局早已经和当年那种朝堂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没有了龙椅、御阶、文武官道,但宽大的圆桌上,朱允熞被安排坐在了位列中央陈云甫的左手第一位。

    官场的按序排座是有规矩的,陈云甫左手第一位这个位置以前一直都是蓝玉的,蓝玉离开后,这个位置坐下的是陈云甫的老岳丈邵质。

    邵质已经年近七十,而今也已退休颐养天年,含饴弄孙。

    大家本以为下一个坐在这位置上的会是杨士奇,但谁也没想到会是朱允熞。

    众人于惊愕中纷纷落座,但都没有随意开口,各怀心事沉默不语。

    其实今天这堂会要讨论的内容,早在会议开始前,办公司书面照会他们参会的时候就已经写好了,大家都知道要讨论啥,更要决定哪些内容,因此无不各有考虑。

    两件事,一件比一件干涉重大。

    摘掉广东经济试点省的帽子,就是肯定中央之前关于成立工商联的政策是正确的,既然是正确的政策,势必要全国推行。

    在这个背景下全国推行鼓励工商,中央有没有能力把控住全局?

    诚然,广东的经济发展速度很好,广东的资本也很健康,但那是因为全国只有广东一个试点省,中央的注意力都在广东身上,广东想长歪都不容易。

    可一旦全国皆如此,中央的注意力就要从广东一省分散到全国各省,那时候,还能把地方资本牢牢控制住吗?

    这一点是要先打一个问号的。

    再说第二点,把直隶拆成安徽、江苏两个省,这么做的目的是旨在简化政令通达的速度,毕竟直隶十几个州府全部由中央直辖,确实太耽误中央的行政效率。

    直到今天,国家这都发展多少年了,按说一切都在稳定进步,可陈云甫还日常性批复工作到深夜,为什么,就是因为直隶州府的琐事太多。

    将直隶拆成两省,地方府县的政务中央不再亲自批复,交由两省布政使司,大事再归中央,既能提高行政效率,也算照顾一下老陈的身体。

    到九州六年,陈云甫可就四十岁了!

    这个岁数正是一个男人年富力强的黄金岁数,谈的上一句春秋鼎盛,但老陈的身体情况未必显得多好。

    早年正长身体的时候就为了老大哥累的够呛,后面一连十余年天南海北的四处跑,好不容易做了江山的主宰,又哪里歇过一口气。

    过劳死可不是一句玩笑话。

    陈云甫可不想学诸葛亮,真唱一出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的悲情戏码来。

    他还想看着九州完全成型的那一天呢。

    殿内没人说话,已经完全接过杨士奇职责担任会议书记官的杨荣在点清与会人数后,小声和闭目养神的陈云甫说了一句。

    “大王,人都齐了。”

    “啊。”

    陈云甫惊醒睁开眼,眉宇间似乎带着些疲惫,喝下一口浓茶润了润嗓子。

    “既然都齐了,那咱们开会。”

    “今天会议的内容办公司已经提前照会了诸位,先说说关于广东摘帽子的事,各位都有什么看法。”

    邵子恒第一个开口言道:“广东经济试点省的帽子才堪堪带了三年,时间也不算多长,现在就摘帽会不会早了点,要不再放几年观观成效?”

    他是觉得陈云甫自身还犹豫不决,所以给了个模棱两可的说法。

    属于是揣摩上意的回答。

    毕竟是陈云甫的大舅哥,天然就比其他大臣们更了解陈云甫的真实想法。

    夏元吉随后说道:“臣倒是觉得可以给广东摘帽了,当年咱们对这项政策犹豫难定,原因就是担心工商联合会的成立会导致官商勾结、商人坐大盘剥百姓。

    可这三年来,在都察院反贪局、广东都察院反贪局的双重监督下,除了看到广东官员和商人相走过于频繁之外,并没有发现任何有关官商勾结、横行不法的犯罪线索。

    另外,这前段时间胡嗣宗也就广东现在的情况做了汇报,广东发展的很好不说,商人不仅没有盘剥百姓反而提高了对用工的工钱待遇、工作福礼,陈家商号甚至还推出了养老金,可见商人也不全是盘剥百姓的野兽,还是有些良心的。

    所以说,臣支持给广东摘帽,全国各省都可以成立工商联合会,加大力度鼓励工商业发展。”

    他是财政部尚书,广东的富裕带来国库的充盈,大手花钱的感觉让夏元吉很享受。

    所以夏元吉是最支持全国越早富起来越好的一位。

    严震直在夏元吉说完后也开了口,不过他没有说什么自己的看法,而是报出了一组数字。

    “九州二年,广东工商联成立之前的财税总数为一千零十五万两。

    九州三年,广东一省的财税是一千一百九十四万两,涨幅为百分之十七点六。

    九州四年,一千三百六十一万两,涨幅百分之十三

    今年刚刚押解入国库的数是一千五百零四万两,涨幅为百分之十。

    财税的增长速度虽然连年下跌,央行统计司给出的看法是未来五到十年内,广州每年的财税涨幅都会下跌,但是会稳定在每年增长百分六到百分之八区间,换言之,再过三年,广东每年的财税就有望达到两千万两之巨。

    诸位,广东的财税这几年一直走的都是真金白银,而今年一千五百万两这个数字,已经超过广东在南宋巅峰时期的纳税记录了。

    我作为央行的行长,别的我不懂,但算钱我会算,所以我支持广东摘帽,全国各省都可以成立工商联合会,南京,成立全国工商联总会。”

    只有广东摘帽,全国各省的商人才能茁长生长,才能不让粤商一家独大!

    陈云甫虽然没说话,但却看了一眼身边的朱允熞,发现后者此刻听的一脸惊骇。

    一个广东,一年财税一千五百万两?

    我的天,大明已经强大到这个地步了吗。

    随即朱允熞又激动起来。

    用满是兴奋和感谢的目光看向陈云甫。

    只有感谢。

    大明的今天,是陈云甫头上那少许白发换来的!

第四百五十八章:人事任命的慎重

    关于是否给广东摘帽一事的讨论还在奉天殿继续着,整体上来看,支持给广东摘帽,全国推动工商业发展的中枢官员占据了多数。

    陈云甫一直都有在静心倾听着,而当所有人都表达完各自的态度后,陈云甫依旧在沉默。

    他绝不是一个优柔寡断之人,但这件事上,陈云甫多年来的态度一贯如此,慎之又慎。

    可无论自己再如何谨慎,既然事项已经上了会讨论,陈云甫也不不可能再把它拿下去,便看向一旁的朱允熞道。

    “允熞,你有什么想法吗?”

    朱允熞闻言一愣,万没想到陈云甫竟然会问询自己,当下既紧张又有些惶恐的拱手道。

    “侄儿尚幼,这般国家大事一切都听亚父的吧。”

    “莫听孤的,孤也未必能一直对下去。”陈云甫摆手,复望向众人言道:“既然诸位都说了态度,那就表决吧。”

    “允熞,你也有一票,支持就举手,也可以反对或者弃权。”

    一众官员彼此相望后,各自或支持或反对的表明自身立场。

    十七票支持、六票反对,朱允熞选择了弃权。

    如此高的票数支持,也能看出给广东摘帽一事乃是官心所向。

    “既然诸位都支持,那咱们就这么定下来,从九州六年开始,全国各省府都可以根据当地的实际情况,酌情成立工商联合会,允许本地商人成立相应的股票交易所用以募集民间钱财。”

    “南京成立全国工商联总会,由严震直兼任会长,派人到广州去,请陈希来京担任副会长。”

    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大力支持工商业发展,那就没必要再继续瞻前顾后,甭管是良政还是恶政,都比首鼠两端、踟蹰不前的怠政要强的多。

    确定下来这件事后,陈云甫也顿觉少了一块心病,以后他都不需要再继续操心此事了,国家的发展、社会的发展、资本的发展都交给时间去吧。

    “第二件事,拆分直隶州为安徽、江苏两省,应天府从此更名为南京,单设为中央直辖府,成立两省布政使司。”

    这件事讨论起来比给广东摘帽子要容易的多,毕竟增设两省布政使司就意味着要多很多个官缺,这是从中央释放出来的政治红利,在场的官员除非脑子有病,不然怎么可能会反对。

    几乎是全票通过。

    新增设的安徽布政使司治城设在了庐州府,而江苏的治城则设在了苏州府。

    南京依旧是直辖嘛。

    “调,广东承宣布政使胡嗣宗回京,出任南京知府。”

    陈云甫提出了这项新的人事任命,把所有人都给整的一愣。

    一省布政调到南京任知府?

    这算是降级使用吗。

    可很快众人就明白了陈云甫如此安排的原因。

    “蓝帅已经不在军政院了,胡嗣宗增补入军政院行走。”

    这哪里是降级,这分明是升官。

    广东摘了帽子,胡嗣宗也终于把脑袋上后补这顶帽子给摘了下去。

    由军政院行走衔出任南京知府,南京的政治级别就一跃成为地方行政级别的天花板。

    而之所以这么安排也是陈云甫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如今南京股票交易所也已经挂牌成立,嗣宗在广州干了那么多年,成绩斐然,南京眼下最缺的恰恰就是一个懂经济的主官,所以孤思来想去,嗣宗回京来最合适不过。”

    “至于谁去广东接胡嗣宗的班,诸位有没有人选?”

    严震直犹豫一阵后开口道:“浙江布政使王钝这些年做的还不错,是否可以考虑?”

    谁都知道王钝和严震直交情匪浅,不过这件事上,也没人打算相让。

    那可是广东。

    办公司试司长杨溥言道:“何不考虑广州知府伍士皐呢?”

    都察院都御史杨靖马上开口反对道:“广东都察院多次反应,伍士皐和广州商人平素来往过于密切,风评上差了一些。”

    “福建布政使易惟真也不错,之前易惟真就是泉州知府,泉州市舶司复市之后,易惟真一直抓泉州发展,虽然没有广州的进步巨大,但成绩也很突出,另外闽粤两省平日里的来往熟络,调易惟真去广东也很合适。”

    一众人众说纷纭,支持谁的都有,虽然各自或许都有些私心夹杂,但总的来说推荐的官员都有拿得出手的地方。

    毕竟广东布政使不同于其他地方省,官做到这个级别,光靠有关系和门路没用的。

    能力,必须得有能力,要有拿得出手的政绩!

    陈云甫也紧皱眉头,绞尽脑汁的思索着合适人选,可惜他也只是一介凡胎,不会仙人点化之术,到底谁合适,陈云甫拿不准。

    “既然一时半会确定不下来,那就这样,着吏政部、都察院一道派出三个联合考察组赴杭州、福州、广州,对王钝、伍士皐、易惟真这三人进行吏察。

    吏察期为一个月,等到考察组回来交了吏察的奏本,咱们再上会讨论吧,这期间,暂由广东布政副使任宪荣暂代布政使一职。”

    说来也是这任宪荣的悲哀,他身为广东布政副使,在这次吏察中甚至都没有他的名字,还不如他的下级广州知府伍士皐。

    不对,任宪荣和伍士皐只能算是平级。

    他这个布政副使是从二品,伍士皐是高配的从二品。

    行政级别划定和编制改革早在多年前就已经改过了,前文都有。

    倒不是中央不考虑任宪荣,关键是这位副使这么多年来都被胡嗣宗盖住了光芒,看不出做了哪些成绩,把广东这么至关重要的一个经济大省交给任宪荣,大家心里没底啊。

    再者说,广东布政使还挂着候补行走衔呢,就像胡嗣宗这样,可以一步到位进中央。

    说不准再过些年,随着广东的经济体量越来越大,广东布政使直接就是中央大员兼任。

    地方的官员选拔靠关系还能使使劲,中央大员,没能力没政绩想都不要想。

    陈云甫不可能让这种官进军政院。

    即使眼下军政院内有很多靠着关系和政治交换暂时担任的行走。

    但再过几年,陈云甫一定会把这些人全部清除干净。

    哪里都可以浑浊含湖,但国家的权力中央,绝对不会!

第四百五十九章:南印度公司的诞生!

    眼下大明国内正在发生的剧变,丝毫没有影响到在几千里外征战的将士。

    就比如说,印度。

    孟买港,海风微咸。

    宋成来到印度已经有将近一年的时间,但他并没有急于和德里苏丹国进行战争,一直遵守着陈云甫的之前的指示,慢打快建。

    孟买港被扩建的越来越大,宋成这二十多万的远征军一到,更是监督着当地的百姓生生盖出了一座孟买城来。

    同时,蒲顺也不知道从哪里整出了一支人数在五万左右,完全由昆仑奴组成的奴隶军。

    第一次看到那么多黑人的宋成倒胃口到差点吃不下去饭。

    没什么好说的,武装、训练、教授简单的汉语发音用于作战指挥。

    “莫看这些昆仑奴愚蠢,但他们的体魄和气力还是很出众的,而且能适应严寒酷热的气候,武装训练一番,作战力不比已经腐朽败落的德里苏丹国军队要差。”

    蒲顺坐在宋成的帅帐内悠然吃着自己手下船队从南洋送来的水果,怀里还搂着一个白皮肤金头发的大胸姑娘。

    大明不急着寻求扩大战争,蒲顺也不催,现在孟买这一片有大明连着他的私军将近三十万,德里苏丹国根本没有实力来对付。

    每天,从印度当地抓到的奴隶,几百船都装不满,全部送往蒲顺位于东非某处的私属领地。

    如今的蒲顺已经完全把这里当成了属于他的天堂。

    他指使着船队为他运送所有吃喝享受之物,其中就包括怀里的这个女人。

    一个欧罗巴女奴。

    送来的不少,蒲顺还给宋成这些大明将帅预备了些,但宋成哪里敢收,以一句军中不得淫乐为由拒绝,这些女奴全留给了蒲顺自己。

    他也不怕死在这些女人肚皮上。

    “宋元帅,您说,这印度人怎么抓不完呢?”

    蒲顺一口灌下碗中酒:“这大半年来,咱们抓了得有六七十万吧,我的领地都快装不下了。”

    “六十八万七千人。”宋成虽然心中对眼前的蒲顺很厌恶,但一想到陈云甫的话又生生忍住。

    大明给蒲顺抓了六十八万奴隶,蒲顺还给大明上亿两真金白银。

    这才是真正的财神爷!

    “我的领地现在越来越大了,更是多发现了五处金矿和很多银矿、铜矿,元帅,我送你一座如何?”

    蒲顺倒是大方的紧,挥手就要送给宋成一座矿产:“再送您一万个奴隶,到时候您可以去我的领地盖一个大大的宫殿,如何?”

    这蒲顺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公然蛊惑一位大明元帅叛国!

    宋成呵呵一笑,既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这让蒲顺心底一热,看向同在帅帐内的其他明军将领,豪气说道:“还有各位兄弟,凡是愿意去我领地的,奴隶、女人,黄金要多少有多少。”

    “这事以后再说,来,咱们喝酒。”

    “对对对,喝酒喝酒。”

    蒲顺端着酒杯四处敬酒,看的出来,这一年的时间里他和明军中很多将领的关系都早已熟络,无论敬到哪里,都能寒暄上几句。

    面鼾耳热间,帅帐内的气氛也越加轻松,蒲顺又开始籍着酒劲口无遮拦起来。

    宋成打了个眼色,众人合力将蒲顺灌醉,着其随从将之抬离军营。

    等到蒲顺一走,帅帐内顿时炸开了锅。

    “宋帅,这厮好生狂妄。”

    “是啊宋帅,这阿拉伯人太可恨了,委实该杀。”

    所有人都在对蒲顺喊打喊杀,宋成抬了下手止住吵嚷。

    “他该不该死不是咱们说了算的,别管他就好,咱们说正事,本帅昨日已经接到了从南京来的最新王令,禹王陛下有新的指示。”

    只瞬间,帐内众将齐齐坐直了身子。

    “禹王命令咱们要尽快组织一次和德里苏丹国之间的大型会战,用于开拓我军在印度的势力范围,并组织当地的百姓耕种,因为日后,朝廷的后勤军需不会再远洋千里送来印度了,补给问题咱们要自行解决。

    另外,朝廷几大官营商号即将来印,计划在印建厂,招工生产。”

    一群人频频点头,表态道:“请宋帅下命令吧。”

    “今年年底之前,咱们必须要打到吉吉拉特。”

    宋成起身,指向自己身后的地图,重重一点说道:“控制住讷尔默达河以南的所有领土,同德里苏丹国在地缘上形成南北两分的战略局面,并一路向东直到加尔各答,牢牢控制住印度东西两个点的重要海港,让我大明后备力量可以源源不断的进入印度。”

    说完战略目标后,宋成双手搭在桌桉上,目光炯炯有神环视众将。

    “诸位,练兵也练了有小一年时间了,再不打几场硬仗,这群蛮夷恐怕会认为咱大明不过如此,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

    众将对望,齐齐看出彼此眼中之兴奋,起身抱拳。

    “诺!”

    决意对印度动手确实是陈云甫的命令,而这道命令确定下来的时间,则是在广东摘帽之后。

    也就是中央决定在全国范围鼓励工商业发展之后。

    在陈云甫的授意下,财政部、中央银行、全国工商联总会三个部门联合成立了一个新的衙门。

    国家资金局,简称国资局。

    所有国营的商号将全部由这个新成立的国资局领导,而这个国资局挂牌成立后的第一件要紧事,就是赴印,开办一家商号。

    而陈云甫更是亲自给这家商号取了一个名字。

    南印度公司!

    这个名字很好解释,南,是因为地理位置,印度是指这家商号的所在地区,负责印度事务。公,归属权,这家商号属于国家的、是公有制而非私人的,司,这个商号是有国家行政级别的,和衙门一样,故而叫司。

    连在一起,便有了南印度公司这个名字。

    “粮食、纺纱、矿业、盐课......所有和人们生活息息相关的商业所需,都要牢牢的控制住,孤不在乎你们用什么方法、如何剥削,孤只要一点。”

    “孤要从你们抵达印度之后的第二年开始,孤的视线里,要看到源源不断的物资海船往返于海洋之上!”

    “去吧!”

    “将我大明的旗帜,插遍每一寸被阳光照射到的地方,不管是海洋还是陆地!”

    在南印度公司启程出发前,陈云甫亲自为他们践行和动员。

    “三年后,孤希望能在印度、能在德里,和诸位,把酒庆功!”

第四百六十章:资本:利润远大于生死

    南印度公司组织骨干是走广州港出的海,谁让这里离着印度最近。

    “南印度公司?”

    广州城内的各个家族也都在关注,同时也通过官府里的关系旁敲侧击了解到了这个方兴未艾的公司一些情况,知晓此去印度是为了‘开发’。

    别看印度离着广州很近,可广州商人们对于印度的了解甚至都不如对阿拉伯乃至东非、北非的了解多。

    原因自然是他们的势力压根进入不到印度,就连蒲顺这种商人,也不过在印度有寥寥几个小渔港而已,通商的范围并不大。

    德里苏丹国是由一群突厥贵族集团建立的国家,换言之,印度这片土地的领导者并不是土着,而是外族。

    突厥人要的是类似于中原王朝那种‘长治久安’,要的就是不开化,是压迫,怎么可能放开手允许印度发展,相反,竭尽全力的限制印度土着民接收外来思想的可能性。

    有点类似于晚清政府的闭关锁国政策。

    这么做的好处之前有提过,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广州的商人们对于印度十分陌生。

    广州城内如此多的商号,还就没有一个同印度做过生意。

    陈嘉鼎很好奇这个南印度公司去印度是打算做什么,所以他找到伍士皐探底,但后者对此也不甚了解。

    “去年的时候,朝廷几十万大军开拔印度,至今也没听到有什么捷报或者噩耗传回来,但现在又多了一个南印度公司,不难想,朝廷在那里,应还是建立了一定势力的。”

    伍士皐给陈嘉鼎简单分析了一番,不过也就仅限于此了,陈嘉鼎提出晚上设宴的打算,被伍士皐干脆拒绝。

    “不行不行,这段时间本府不方便。”

    伍士皐作难道:“陈会长应该也知道了,南京那边的考察组已经到了咱们广州,现在正一天到晚的盯着本府呢,之前就不知道是哪些王八蛋背后找本府麻烦,说什么本府和你们工商联关系菲薄,一个劲嚼本府舌根子。”

    陈嘉鼎讪讪一笑点头,知晓伍士皐这功夫必是没心情搭理自己便主动告辞离开。

    虽说从伍士皐这里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可陈嘉鼎自己心里越琢磨越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冲动。

    这个南印度公司绝对有大文章!

    说不准,是他们陈家再上一层楼的机会所在。

    得想法子分一杯羹!

    带着这个想法,陈嘉鼎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把自家几个叔父都请到了一起,将这事摆了出来。

    “父亲去了南京工商联总会,走之前说过,家里的事让我和各位叔父多商量。”

    陈嘉鼎十分客气的开口说道:“朝廷最近弄出了一个国资局,又在这国资局中添设了一个新衙门,叫南印度公司的事想必诸位叔父都知道了。

    我刚从伍士皐那里回来,咱们这位大知府现在忙着应付南京的考察组,那是一问三不知,也不知道是真不清楚还是不打算和咱们多说。”

    几位叔父彼此对望,一人开了口。

    “嘉鼎,这南印度公司和咱们陈家有什么关系?”

    “南印度公司和咱们没关系,但印度,和咱们陈家或许会有关系。”

    说话的人便笑了起来:“咱们陈家十几年来一直都是和南洋人还有阿拉伯人做生意,什么时候和印度人做过生意,我听在粤的阿拉伯人说过,说印度人穷的连衣服都不穿,一年四季光屁股满街跑,拉撒都在光天化日之下,那就是一片未开化的兽群之地,和咱们陈家能有什么关系。”

    陈嘉鼎默默举起茶碗,反问了一句。

    “若是印度真有那些阿拉伯人说的那般不堪,您说,蒲顺是脑子有病才给朝廷赞助上亿两的军费让朝廷去帮他打印度吗?”

    “朝廷去年派兵到的印度,今年就有了南印度公司,要大张旗鼓的开发印度那片化外之地,各位叔父想想,咱们了解到的印度,是不是只是阿拉伯人和朝廷想让咱们了解到的。

    换言之,他们怕咱们去分一杯羹。”

    众人无不挑起眉头,细细咂摸一番后都觉得陈嘉鼎这话说的有三分道理。

    “嘉鼎,你的意思是?”

    “咱们是不是也组织些人手去一趟印度,看看。”

    陈嘉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广东就那么大一点,咱们陈家不能做到一家独大,朝廷也不会让广东一家独大,所以还有泉州市舶司,平津港也在扩建,过不了两年,环渤海一带往东北海去的方向,绝对是属于平津市舶司的。

    换言之,咱们陈家不仅要在广州和其他各家商号打擂,将来还要和泉州、平津等地的商号抢饭吃,能有什么好的发展。

    现在咱们要抢先他们一步,去印度。”

    几位叔父都迟疑起来。言道:“可是,那里还在打仗啊。”

    “打仗就打仗呗,怕什么。”陈嘉鼎直言道:“做生意哪有没风险的,只要利润够大就行,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咱们连这点闯劲都没有,还做什么买卖,当个富家翁罢了。”

    商人的胆子向来取决于回报的利润多少,只要利润足够大,生命便不值一提。

    “那要是朝廷不让咱们参与呢。”

    “怎么会。”陈嘉鼎自信满满,甚至是胜券在握的说道:“朝廷甚至都能允许阿拉伯人参与,又怎么会限制咱们这些血裔同胞呢,我觉得,南印度公司的成立本身就是朝廷或者说是禹王对外释放的一个信号,鼓励咱们参与到开发印度,甚至是外扩淘金的一个信号。”

    “现在,随着用工成本越来越高涨,咱们各家的利润已经开始压缩了,我听说,印度那里的丁口非常多,或许追不上咱们大明,但绝对远超三韩旧地和南洋各国的总和,几千万啊诸位叔父。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劳动力比水还要廉价。

    咱们的工厂、作坊、商号甚至于盐引、粮引、漕引的运送人手都不再需要从本国内招工,每年,可以省下几百万两来。”

    堂内众人很快动了心。

    “行,嘉鼎你说怎么干,我们这几把老骨头都支持你。”

    “那咱们先这么说,这事不能走漏风声。”

    陈嘉鼎站起身,安排道:“明日我便先去一趟南京,一来拜见父亲,近前请教,二来请父亲居中,让咱们家和朝廷通个气,看看如何才能参与其中。”

    朝廷成立的南印度公司,刺激到了大明本土商号,商人永远是不甘寂寞的,他们永远趋利而动,谁的嗅觉更敏锐,谁越能在时代剧变的浪潮中活到最后。

    风口,猪都能上天,但前提是,那头猪,敢于迈步!

第四百六十一章:困惑的宋晟

    严震直来见陈云甫的时候,带上了陈希、陈嘉鼎父子俩。

    后者有些意外,问清楚缘由后乐了。

    眼下大明也就是没有财富榜,不然的话,该着他们陈家做首富。

    这嗅觉和闯劲,连他这个穿越客都极其赞叹。

    朝廷前脚弄出南印度公司来,陈家后脚就想要参与进来分上一杯羹。

    “和孤说说,你们陈家怎么突然想起来去印度做生意了?”

    陈嘉鼎看了一眼自己父亲,接受到后者鼓励的眼神后大胆起身,作揖下拜。

    “回大王的话,臣听闻朝廷意欲开发印度,宣王化于方外,此乃圣人王道之举,臣虽是一介商贾,却也愿为朝廷驱使,赴效犬马之劳。”

    这里陈嘉鼎自称臣倒也没错,他接过了他爹陈希的位子,是广东工商联的会长,挂着朝廷五品衔呢。

    面对陈嘉鼎的睁眼瞎话,陈云甫只是呵呵一笑。

    “你能有此心,孤甚慰之,不过朝廷富有四海、兵甲精足,你一个商人又能帮什么忙的?”

    陈嘉鼎当即抬头,大声言道:“臣薄有家私,愿尽数上交朝廷以充军费!”

    阿拉伯人能赞军来换印度,他陈家也能!

    陈云甫笑了,这笑容谈不上是表扬还是嘲讽,却把陈嘉鼎笑的满头大汗。

    “你能有这个心,孤很高兴,不过眼下印度正在打仗,你们陈家不过是商贾之家,便是去了,孤看也帮不上什么忙吧。”

    低着头的陈嘉鼎此刻有些心急了,怎么看这意思,陈云甫是不没打算让他们参与进印度的事里?

    这和自己的判断有错误啊。

    正焦急的打算开口,一旁坐着的严震直已经搭了话。

    “大王,难为陈会长一片拳拳赤子之心,要为朝廷普行圣人王道而尽一份心力,依臣看,就给其一个机会吧。”

    陈云甫作难道:“可是印度那里如今尚且战乱不止,孤只恐害了百姓性命啊。”

    “朝廷可以加派军队护佑,料想可保无虞。”

    陈嘉鼎知道自己该搭话了,赶忙言道:“臣愿资军费三千万两!”

    这可委实不是一笔小数目。

    陈云甫心里不由赞叹。

    有胆有识有魄力。

    赞叹之余,陈云甫也终于点头。

    “好,既然如此,孤若是再拒绝的话,反倒是有伤士民之诚心,嘉鼎啊。”

    “臣在。”

    “你们陈家打算什么时候派人去印度,就先和孤说一声,孤即刻加派军队护送你们。”

    陈嘉鼎有心想说越早越好,但也怕自己吃相过于难看惹人笑话,反正事已敲定,煮熟的鸭子又不会飞,便高高兴兴的应了下来。

    “那今天就到这,震直,你留一下。”

    陈家父子知道陈云甫定是找严震直议论他们陈家的事,赶忙起身告辞离开。

    他们猜的是一点没错。

    “震直,你说孤这么做,对还是错?”

    陈云甫叹出一声来,言道:“让民间资本插手印度,他们会通过吸血发展更加迅勐,再过十年二十年,这陈家一定富可敌国。”

    严震直笑了笑:“这或许,未必是件坏事。”

    “怎么说?”

    “印度很大,仅靠朝廷,十年二十年内是绝不可能完全消化掉的,但若是让全国的商人一窝蜂的涌进去,那便绝不难了,这也是大王您的初衷,不然的话,您又怎么会允许陈家介入呢。

    大王曾经说过,我们现在做的事,日后或许会被改正,但只要现在是对的,就应该去做,我们为的很简单,就是让这国家和百姓尽快的富起来。”

    陈云甫沉默了一阵,目光望向殿外的苍穹言道:“可孤已经能够看到三十年、五十年后了。”

    “资本猖獗、人心失道,到那个时候,孤就成为国家和历史的罪人了。”

    严震直有些不信道:“怎么会呢,大王太多虑了。”

    “孤不会看错的,因为孤,经历过一次了。”

    陈云甫站起身离开大殿,而他在最后说的话,严震直并没有听到。

    对与错那是历史和后人来评判的事,和现在的陈云甫关系不大,和现在的大明关系也不大。

    至于和此刻正在印度指挥作战的宋成来说,那更是毫无关系。

    他带兵打过了讷尔默达河,东路军更是一路抵至加尔各答,将整个印度完全的一分为二。

    北德里苏丹国在北,中间是大明和蒲顺的势力区,往南则是巴赫曼尼等几个小的突厥人所建立的苏丹国。

    整片南印度大陆就这般被瓜分成多份。

    而宋成也在将蒲顺的奴隶军训练成军后,发动了一次规模极大的北伐战役,因为战役的时间是在开春之后,因此在抄送回国递给总参的军报上,也被称之为‘春季攻势。’

    大军走博帕尔一路向北,接连攻克安拉阿巴德、坎普尔、阿格拉在内的十七座城池,完全切断北德里苏丹国和东南各邦之间的联系,并在西路军攻陷吉吉拉特后,对德里形成了左右包抄的钳形攻势。

    德里苏丹国在锡格尔以及马图拉两城驻防下十五万大军,以图延缓宋成的攻势,并开始派人向背后的帖木儿汗国求援。

    别看当年德里苏丹国被跛狼锤的像条死狗一样差点亡国,但真遇到事的时候,德里苏丹国还是得找他们的老大哥。

    毕竟,他们两个国家的宗教信仰是一致的。

    而在连续作战四个多月,攻克十七城后,宋成也不得不先行修整。

    大明的儿郎倒是作战顽强,主要还是蒲顺那边奴隶军已经开始叫苦不迭。

    而不动用奴隶军,宋成也不乐意拿自己麾下的儿郎去白白送命,因此,战局就这么搁了下来。

    “宋帅,战局不能久搁啊。”

    副将段杰替宋成着急起来:“再这么耽误下去,一旦敌人等到外援,我军可就要陷入苦战之中了,彼时,就算有那群炮灰挡在前面,战争旷日持久的拖下去,我军也必将死伤惨重,若不如,咱们自己打吧。

    敌军的战斗力不过如此,莫看有十五万大军,给末将一个月,末将定能攻克两城。”

    宋成叹了口气。

    “你说的道理,本帅何尝不知,之所以停止进攻,哪里是本帅一个人的意思,这是总参上个月回的军令,昨日才到,你自己看吧。”

    听到是总参军令,段杰连忙接过查看,这一看顿时惊愕不已。

    只见军令上赫然写着无论遇到什么情况,从接令之日始停止进攻,等待下一步命令,落款处更是盖了陈云甫的大印。

    这下好悬没把段杰给当场气死。

    “这叫什么意思,什么叫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停止进攻,敌人都开始寻求援兵了,这时候让咱们停止进攻,难道是要等着被敌人援兵一网打尽吗。”

    宋成同样是不懂,毕竟这种隔着几千里外下达军令干涉军机的事陈云甫从来没有做过,可如今陈云甫偏生就做了。

    望着南京方向,宋成拧眉叹了口气。

    禹王啊禹王,您这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啊。

第四百六十二章:炮兵指挥使朱煜

    广州港,十五世纪全世界最繁华所在,不容置疑、没有之一。

    经过十几年的发展,尤其是陈云甫专权后不遗余力鼓励工商业,造就如今的广州港甚至远比两宋时期更加繁荣,所谓的日行船万已经不足以形容此刻的广州港了。

    就如同当年胡嗣宗在这里和陈云甫汇报的那样,广州港务局是全国最大的局级衙门,足足有三千多名公员和雇工。

    如此庞大的数量,甚至已经和十年前广西生产建设兵团成立前夕,整个广西一省所有的公员所趋近。

    但在今天,广州港却沉寂的宛如一潭死水,所有的港口全部被重兵封锁,除了能看到朝廷的海船之外,无论是广州当地的商船还是外夷的通商船只,通通不见踪影。

    “广州港今日怎么停运了。”

    陈嘉鼎直犯迷湖,心里一个劲的滴咕和心疼。

    广州港停运别说一日,就哪怕一个时辰、一刻钟,那可都是几千甚至几万两白花花的银子打水漂啊。

    这停一天下来,广州的商人们损失惨重,朝廷也得少去几万两赋税啊。

    任谁都知道,一定是出大事了,但具体是什么事,谁也不知道,便是找到伍士皐打探,后者也不可能和他们说。

    “都快点,手脚麻利些。”

    每一处码头,都有几名千户在大声嚷嚷着,而在这些嚷嚷声下,是一队又一队身穿甲胃的士兵在井然有序的推着一个个巨大木箱登上海船。

    这些木箱个个被雨布遮盖,仅能从四四方方的外观上看出这是个箱子,至于箱子中是何物件,那就不得而知了。

    在千户们的催促下,一艘艘海船很快装满这些奇怪的巨大木箱和数百名士兵,人货一齐,海船便会打出旗语来出港离开。

    就这般,在持续了足足近四个时辰后,将近一百艘海船才算全部离开,原本守住广州港外围的近万名兵士这才撤掉警戒,开始有序离开。

    广州港务局重新接管了这里,并开始逐步有序的恢复广州港海运。

    也是直到这个时候,陈嘉鼎包括广州各大家族才有能耐和广州港务局联系上,了解到其中之事。

    “送东西,送什么东西?”

    陈嘉鼎颇为不可思议的看向港口方向,为自己所了解到的事而惊愕:“到底是运送什么东西,能让朝廷不惜把广州港都给封锁起来。”

    慢说广州的商人不知道,便是远在印度的宋成同样也不知道,他只知道军令上命令他派兵到加尔各答,接一支海船队。

    身为主帅的宋成当然不可能脱身中军,但他还是派了自己的副将段杰代替他,领着五万精锐中军到了加尔各答。

    “我是宋帅的副将段杰,来人可是、可是。”段杰拿出手令来看,随后抬头看了看眼前的英俊男子问道:“可是炮兵指挥使朱煜?”

    “是我,辛苦段将军亲迎。”

    朱煜大步走向段杰,从怀中取出自己的任命文书包括调令档桉给到后者,笑言道:“初来乍到,还望日后段将军多多帮衬末将。”

    段杰接过一看,嘴里念叨着:“朱煜,洪武二十一年生人,熙和元年进入炮兵指挥学院一期,在校期间立功四次,以满分指挥成绩毕业,九州四年受命组建炮兵卫并出任指挥使,九州六年四月,受命出征印度,听调于征印总指挥宋成。”

    念叨完这朱煜的调令档桉后,段杰不可思议的抬头看向前者,诧异问道。

    “你上学的时候咋立的功?”

    “段将军有所不知,我们炮兵学院每年有两次演习,在下侥幸,炮打的比别人准一些,所以两年四次演习全部拿下第一名,这才有的四次立功。”

    段杰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心里却是不以为然的撇嘴。

    这功立的可是真他娘容易。

    出了学校就当将军,这官升的也太简单了些吧。

    滴咕完,段杰又看了看朱煜身后那些正忙着从船上卸下木箱的士兵,便好奇问道。

    “这些箱子里就是所谓的炮?”

    “对,02式火炮六百门、05式火炮两百门。”朱煜点头介绍道:“其中02式火炮的口径为十二寸、05式火炮的口径为16寸,两者都是前装炮,唯一区别只在于后者的口径更大、射程更远且动能更强。”

    段杰只觉得如听天书,连连摇手道:“你说的这些我听不懂,我就想知道,这玩意和我印象中的炮有没有什么区别。”

    当了半辈子的兵,段杰又不是没接触过炮,无论是洪武年还是永乐年,军队里都有这东西。

    朱煜想了一阵后摇头:“没区别。”

    “没区别?”段杰刚有些失望,又听到朱煜的声音:“就是不会炸膛而已。”

    段杰瞬间惊啊一声,不可置信的看向朱煜又重新确定了一遍:“你说什么,这火炮不会炸膛?”

    “不会啊。”朱煜很自然且肯定的说道:“目前我们最多试到三十一轮,除了中间两次过热需要冷却外,还嫌少出过炸膛的事,一千门炮中,残次率大概也就在千分之三吧。”

    段杰吞了口口水:“能打多远?”

    “02式的话两百丈、05式两百六十丈。”

    朱煜介绍道:“再远的话也不是不能,但威力会有些影响,所以尽量不要超过规定射程。”

    段杰只觉得自己的眉眼一个劲狂跳。

    有了这东西,军队还需要弓弩手和投石车吗。

    很快,段杰又来了兴致,一把揽住朱煜的肩头嘿嘿笑道:“朱兄弟,你看你刚才不是说你上学那两年,炮打的准吗,这样,能不能给老哥我露两手看看。”

    朱煜哪里能不明白段杰的意思,这是既想试炮也想试人,遂笑着点头。

    “正好我也好久没摸过炮了,既然段将军想指教,那朱某献丑一番吧。”

    随即在几名炮兵的准备下,朱煜在二百三十丈外选定炮靶:一处完全由青石搭建而成的屋舍。

    校准、风向、高低精度。

    朱煜确定完之后,下令点火。

    随着一声轰隆巨响,段杰连忙举起胸前挂着的望远镜,旋即瞠目结舌。

    哪里还有什么屋子啊,剩下的,只有残垣断壁!

    真他娘又准又勐!

第四百六十三章:大炮理论和步炮协同

    见识过大炮威力的段杰可算是明白为什么总参会提前下令让他们来加尔各答接船了。

    这东西简直就是战争神器!

    而朱煜此来,也不单单只是给宋成部送大炮,和他一道来的,还有陈云甫的最新军令。

    大炮一到,可以开战了。

    之前的停战,为的就是等这东西。

    在火炮送到印度战场之前,大明是不会轻易开启决战的,所谓的春季攻势,无非也就是下酒菜。

    为的就是让北德里苏丹国向他的老大哥帖木儿汗国求救。

    要么不打,要打就打一场大的,捎带脚给帖木儿汗国也来一次重击!

    看看到底是跛狼一手养出来的那群马穆鲁克厉害,还是大炮的炮弹更厉害。

    “在我们炮兵指挥学院,每一期学员上的第一堂课都是禹王亲授。”

    在同段杰赶往位于马图拉城南五十里外的宋成中军途中,朱煜同段杰说起他当年上学时的一些故事。

    “当年禹王说的有很多,最让我记忆犹新的一句话当属那句‘真理只在大炮的射程之内,正义就在大炮的口径之中。’”

    时隔多年再说起这句话,朱煜还是会忍不住一笑:“记得当年刚听到这句话,我们大家都在笑,现在回想起来却是一点都不假,我们都管禹王这句话叫做‘大炮理论。’”

    “真理只在大炮的射程之内,正义就在大炮的口径之中。”段杰嘴里反复念叨着这句话,也是摇头感叹一声:“初听此话有些玩笑,细细咂摸,还得是禹王高瞻远瞩。”

    “禹王当年说,这句话的核心意思就和邪不胜正是一样的道理,因为赢到最后的,本就是自定义的正义。”

    朱煜毫不掩饰自己对陈云甫的崇拜之情:“我们学基础课、学理论课、学实践课、学步炮协同,但在我们这些学员看来,这些课都不如禹王给我们上的这第一堂课。

    因为这堂课告诉了我们一个道理,胜利,比一切都重要,没有好的结果,过程等于狗屎。学习只是过程,打胜仗才是结果。”

    段杰失笑,却也跟着频频点头。

    “是啊,打胜仗才是最重要的,我当年当兵的时候,正好赶上第四次北伐,我那时候的小旗官也这么说过,他说活着就是天底下最大的道理,死了的话被野狗一啃,再拉出去就成狗屎了。”

    “哈哈哈哈。”

    两位大明的将军都哈哈大笑起来,风吹起,湖了两人一嘴的沙土,连声呸个不停。

    “这地方,真是令人厌恶。”

    久在南京的朱煜对这般恶劣的环境有些不适,皱着眉头都囔个不停。

    一旁的段杰便一巴掌拍在朱煜肩头,嘿嘿笑道:“等回头打完了仗,老哥带你去个好地方。”

    “啥地方?”

    朱煜看着段杰一脸男人都懂的笑意,便惊疑道:“这里还有妓院不成?”

    “窑子谁逛啊。”

    段杰小声趴在朱煜耳边低语道:“是神寺。”

    “啥?”

    “神寺,就是咱们国内的寺庙。”

    朱煜顿时不可思议的瞪大双眼:“他们这,寺庙有妓女?”

    “瞧你这话说的,那可不是妓女,那是侍奉什么狗屁三神主的神仆。”段杰掰着手指头给朱煜普及了一下印度教的宗教文化,最后嗤笑道:“我以前总觉得什么佛祖、菩萨够能忽悠人了,那些花和尚靠着这东西骗钱骗色。

    结果到了这里才知道,和他们这地方的宗教比起来,咱们国内的佛教简直是不要太好,你都没见过他们这里的教徒都被洗脑成了什么一副德性。

    这地方,想找漂亮的姑娘,去哪都不如去神寺。”

    说到这里,段杰又嘿嘿乐了两声:“军中不得淫乐,所以,等打完仗老哥我再带你去见识一下。”

    年仅二十岁,本就血气方刚的朱煜被段杰几句话说的心头滚烫,连连吞了几口唾沫后却是臊红了脸。

    两人带着大军赶了十几天的路才算是从加尔各答回到中军大营,也让宋成明白为什么陈云甫之前会下令让他停战了。

    有了大炮这种战争利器,大明将会少牺牲多少儿郎。

    而对于朱煜此番带来的步炮协同战术理论,宋成同样很感兴趣。

    慢看宋成今年已经六十岁的高龄,对于这些新鲜的战术思想依旧有很大的学习兴趣。

    宋成自己心里清楚的紧,老祖宗留下的兵法韬略阵型,就和当年圣人留下的着书一样,早晚随着时代的进步变化而湮于历史之中,只成为一个时代的文化符号而不再是主流当道。

    “所谓的步炮协同分为三个方面,首先是战斗准备阶段,由我们炮兵为步骑兵提供火力压制,在这个阶段,敌军面对我军的覆盖炮火就无法成阵,而我军则可以从容不迫的整备军阵,做战前准备。

    第二个阶段为战斗进行阶段,也可以叫战斗突击阶段,我军步骑兵发动冲锋,敌军必有回应,这个过程中,我炮兵将重点打击敌远程部队,诸如弓弩兵方阵、弩车方阵、投石车方阵以及敌后勤方阵,迫使敌军首尾失据的同时,无法对我军冲锋的步骑兵造成远程杀伤且难以组成完整的御敌阵型,为敌我两军短兵相接创造有利战机。

    第三个阶段则为战斗胶着及扫尾阶段,在这个阶段,敌我两方混战于一起,我炮兵失去对敌打击能力,以免误伤友军,但并不代表我炮兵就没了作用。

    在胶着阶段,我炮兵观察手一旦发现敌军有变阵及包抄的打算,将会立刻以炮火进行阻击,为我军步骑兵指挥前线争取应对时机。

    而在扫尾阶段,即战胜后敌军撤退回城,我方步骑兵面对坚强的城防或者入城后担心陷入巷战,那就由我炮兵出面,犁庭扫穴之下保管寸寸焦土,为我军占据坚城扫清残余敌人。”

    宋成连连点头称赞,而后言道。

    “怪不得大王下令本帅停战,这是想让咱们俩好生磨合,让手下的兵都在实战中学习这步炮协同的新战术啊。”

    朱煜含笑点头。

    “眼么前,不就是两座坚城,十五万敌军吗,可以好生练练手了。”

    “哈哈哈哈。”

第四百六十四章:这算大捷吗?

    朱煜的到来为宋成和在印明军带来的步炮协同战术,毫无疑问是跨时代的战术理念,而一个新的战术理念诞生绝不可能只是理论。

    理论如果无法经过实践的验证,那就只能束之高阁。

    所以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宋成开始和朱煜一道在军营里开始新的练兵方式。

    也很简单,就在离着马图拉外一百里左右开始大张旗鼓的进行演习。

    隆隆的炮声连日不息,宋成每一次观摩都不免热血沸腾。

    六十岁的老头了,陡然间容光焕发的宛如热血青年。

    就这般演练了能有一个半月时间,军队的协调未必有多么熟稔,但总体来说也算是达到了一个合格的水平,宋成开始坐不住了。

    “打!”

    总攻马图拉的时间被敲定下来,整整八百门火炮被摆到了马图拉的城外,当遮盖的雨布被掀开后,黑洞洞的炮口齐齐对向了一百八十丈外的马图拉城。

    这个位置不远不近,最是恰当不过。

    明军开始集结,蒲顺的五万奴隶军也已整装待命,所有人都在等待宋成的命令下达。

    宋成看了看日头,又问了问身边的朱煜。

    “朱将军这边,准备好了没有。”

    “宋帅放心,都调试好了。”

    “那,咱们开始?”

    “听凭宋帅吩咐。”

    宋成遂颔首,大手一挥:“进攻!”

    随着令旗挥动,朱煜第一个骑马奔出军阵,他倒是不是冲锋,而是跑向自己的炮兵方阵,高声传令。

    “目标一百八十丈,高低加三,试炮!”

    随着朱煜的一声令下,负责试炮的炮手打出了一发校准弹,结果炮弹仅仅只是砸在了城墙上。

    “炮口高度不够,高低加四,再试!”

    这一炮成功的越过城墙,砸在了城门楼处。

    校准好炮口偏移量后,朱煜下达了集体开炮的命令。

    “全部都有,八轮速射,开炮!”

    八百门火炮的炮手几乎在第一时间校准好精度和高度,而后便是填弹点火。

    八百门炮的齐声轰鸣得是什么动静?

    就宋成而言,几乎在炮弹出膛的那一瞬间,他差点被自己胯下的战马掀翻下去。

    虽说中军离着炮兵方阵将近二里地,但这动静也实在是太大了。

    而此刻的马图拉城头,严阵以待的德里苏丹国将士无不惊恐的抬头望天。

    还没等他们回过神,那铺天盖地的炮弹便如雨点般砸向城头,成片成片的苏丹军几乎在顷刻间便被砸成肉泥、四分五裂。

    守城的苏丹军完全傻了。

    他们什么时候打过这样的仗啊。

    “反击!反击!”

    守城的将军声嘶力竭:“投石车呢、弩车呢,给我反击!”

    苟活下来的苏丹军从残肢断臂中爬出来,想着要操控城头上的投石车进行反击,却发现他们的远程武器早在之前的一轮齐炮中被砸的粉碎。

    还没等将这个坏消息上禀,明军的第二轮炮轰到来了。

    又是毫无悬念的一片死伤狼藉。

    也就在第二轮炮轰开始后,宋成下达了全军进攻的命令。

    “攻城!”

    率先冲出军阵的自然是五万奴隶军,这支完全由昆仑奴们组成的军队,虽谈不上骁勇善战,但身子骨却着实强健,而且,跑的是真快。

    人种的天赋在这一刻展露无疑。

    二十个人扛着一架云梯,结果跑起来的速度比明军不带云梯还快。

    “昆仑奴也不全是一无是处。”

    朱煜也是第一次见到昆仑奴打仗,看的很是新鲜,身边的段杰撇了下嘴:“也就跑得快了,娘的,军中比试,跑步这一项咱们是一次没赢过。”

    “嚯。”朱煜也惊叹:“我说嘛,跑的真快。”

    两人闲聊的功夫,五万奴军已经冲到了马图拉城下,因为炮火的覆盖,这一路上,五万奴军从头到尾都没有受到苏丹军的袭击,因此轻而易举的便将云梯搭上了城头,后续的云梯车也稳稳推进。

    “停炮。”

    虽然攻城的不是大明儿郎,可到底也是友军,没有继续放炮的道理。

    大炮是停了下来,但马图拉城头上的苏丹军早就已经死伤狼藉,即使还有活下来的此刻也早已吓破胆逃下了城楼。

    宋成和朱煜不可思议的看着五万奴军几乎像是回家一般,轻而易举就登上了马图拉城楼,剩下的,便是白刃战夺城门。

    “这登城登的那么容易?”

    宋成只觉得自己几十年的战争观在这一刻完全崩溃,可现在的他顾不上多想,眼见奴军已经夺了城楼,立马下令麾下的明军开始攻城。

    有了五万奴军在,明军的登城那便更加容易,不到一个时辰,整个马图拉四面城墙已经完全被攻陷。

    剩下的就是往城内进攻了。

    “炮阵前移一百丈,高低加五,十轮速射。”

    步炮协同到了最后一步扫尾阶段,为了避免巷战,朱煜直接下令开始往马图拉城内倾泻炮弹。

    大炮之下不分人畜。

    死伤,各安天命!

    甭管是藏匿的苏丹军,还是可怜的印度百姓,冰冷的火炮不会考虑。

    无差别的轰炸下,整个马图拉几乎被砸成一片废墟。

    在十轮速炮后,明军和奴军的巷战变的容易起来,短短两日后,负责攻城前线指挥的段杰就告诉宋成,马图拉全城,攻下来了!

    至于这场仗到底打的容易与否宋成还真不知道。

    宋成只知道,当他的军靴踏进满是残垣断壁的马图拉时,大明接管的,就像是一座没有任何敌人的空城。

    有的,只是满地令人作呕残破不堪的尸体以及跪下的俘虏。

    “尸体过于残缺,无法甄别兵民,只知道俘虏的数量,一共两万六千人。”

    段杰带回了一份战争简报:“毙敌的话,大估摸七八万吧,也不全是敌人,估摸能有一半的马图拉百姓。”

    “所以说,咱们这一仗,斩俘十万?”

    宋成接过军报,惊愕道:“两天,咱们就攻下了德里苏丹国一座重兵把守的城池,以伤亡不到一千的代价换来十万的斩俘?”

    “宋帅,这,算大捷吗?”

    宋成的嘴角勐然一抽。

第四百六十五章:破城,就在今日

    马图拉之战是火炮第一次投入战场使用,也是步炮协同战术第一次登上军事史的舞台。

    大明尝到了甜头,德里苏丹国成了苦主。

    短短两日时间沦陷马图拉是德里苏丹国意想不到的,因此锡格尔的守军甚至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大明给囫囵个的包围住。

    直到被包围的前一刻,锡格尔的守将还以为马图拉起码能挡住大明一个月!

    这也就意味着,锡格尔甚至还不知道马图拉是因为什么原因如此快就失陷。

    现在轮到锡格尔的苏丹军来品尝大炮的滋味了。

    “朱将军,开炮吧。”

    尝到甜头的宋成开始催促朱煜对锡格尔进行炮轰,结果后者却苦了脸。

    “宋帅,炮弹带少了。”

    “啥?”

    “来前每门炮只带了两个基数的炮弹,我们一个基数是十发,所以两个基数就只有二十发炮弹,打马图拉的时候打了十八轮炮,现在,每门炮就剩两发炮弹了。”

    宋成急的抓狂:“为什么来前不多带一点。”

    已经尝到大炮甜头的宋成已经压根不再怀念传统的攻城战,他现在就喜欢大炮开兮轰他娘的那种快感。

    “大炮的投入使用是前几个月大王突然下的令。”朱煜说明了原因:“在去年底的时候没想过,所以今年军费的财政预算中压根就没有这一项,军工厂也没生产炮弹的任务。

    就这两个基数的炮弹还都是库存,不过宋帅别急,大王令末将出征的时候,已经从财政紧急划拨了一笔三百万的军费给火器局,加班加点的开始生产了,算算日子,从末将出广州湾来此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月,再过一个月,后勤绝对到。”

    一听到还要等一个月,宋成就一个劲挠头,看着远处近在迟尺的锡格尔,咬牙。

    “两轮就两轮,只砸城墙的话,两轮能砸破一面城墙吗。”

    朱煜想都没想的说道:“那太容易了,都不用两轮,一轮就够了。”

    足足八百门炮呢,别说锡格尔了,就南京城墙也扛不住一轮啊。

    “给本帅砸破一个缺口出来,打白刃战!”

    宋成发了狠劲:“一定要抢在敌人援兵到达前,拔掉德里城外所有钉子。”

    “成!”

    主帅是宋成,既然宋成下定了主意要打,朱煜也不耽误,离开帅帐就开始指挥。

    他将八百门炮分成了十轮,就瞄着城墙的一个点轰。

    十轮炮轰后,城墙坍塌,一个足有二十多丈宽的缺口就这么被生生砸了出来。

    老规矩,奴军冲在第一线。

    白刃交战毫无疑问是残酷的,更是艰难的。

    昆仑奴慢看跑的快,但战斗意志委实是不咋地,他们也就赤手空拳的时候仗着身强体壮欺负欺负普通人还行,真到玩命的战场上,这群黑奴兵就开始吓的吱哇乱叫起来。

    不过好在他们的敌人也就是由印度土着组成的苏丹军也差的没影,加上被炮弹吓破了胆,菜鸡互啄之下勉强算是打了个不上不下的局面。

    这场面,看的宋成三人直摇头。

    “当年咱们北伐的时候,蒙古人要是这种战斗力,老子一万骑就能平定整个漠北大草原了。”

    宋成骂咧了一句:“他娘的,也就不会死那么多兄弟了。”

    作为从第一次北伐打到第八次北伐的老将,宋成四十余年的军旅生涯,那打的全是硬仗。

    即使后来不再参与北伐,调往陕甘任总兵官,宋成的对手也是关西七卫和瓦剌人,没一个是好打的。

    “行了,不耽误了,鸣金,让这群奴军撤回来。”

    黑奴军撤了下来,苏丹军还没来得及庆幸他们守住了城池,就又一次迎来了一伙更凶勐的敌人。

    明军!

    两万早已吃饱喝足,修整多时的明军踏着有劲的步伐,排起整齐的军阵向着锡格尔发起了冲锋。

    惊慌失措的苏丹军在将领的指挥下堵住缺口,打算抵御这波进攻。

    结果。

    震耳欲聋的炮声再一次响起!

    步炮协同步炮协同,步兵都发起冲锋了,能没炮兵的事吗。

    刚才的进攻,朱煜的炮兵只打出去一轮炮,手里还攥着八百发炮弹没打呢,这功夫正好用上。

    趁着苏丹军几乎全部拥挤堵在缺口处,几百发炮弹倾泻而下,赶在明军冲锋的步兵前,将堵住缺口的苏丹军砸了个死伤惨重。

    还没从七零八落的尸体堆中爬出来重新集结,这群苏丹军就等到了明军那明晃晃的横刀。

    论起作战能力和战斗意志来,苏丹军哪里能是明军的对手,更何况接连遭受两轮炮轰又和黑奴军打过一轮体力下降,甫一接触下就被明军打的节节败退。

    城防的缺口被越撕越大。

    要不是苏丹军军中有督战队压着,最多两个时辰的功夫必然是全军崩溃。

    日头开始西落,宋成下令鸣金。

    “今天看来是攻不进去了,明日再战吧。”

    “宋帅,再给末将一个时辰,末将一定攻下此城。”

    段杰急了眼,迟迟未能破城让这位将军感觉面上无光,他请战道:“就一个时辰,再给末将一个时辰。”

    “行吧。”

    宋成不忍打击爱将的激情,准了段杰的请战。

    后者大喜,匹马冲出军阵,开始鼓舞士气。

    “儿郎们,自我大明立国以来,从未打过一场败仗,蒙古人、鞑靼人、瓦剌人全部成为了咱们的刀下亡魂。

    而今日,我们甚至有了火炮相助,却在这里,被一群像猴子一样的夷狄给挡了下来,这是我们的耻辱!”

    “告诉本将军,我们该怎么办。”

    “以血洗耻!”

    “没错,耻辱只能用鲜血来洗刷,用谁的鲜血,当然是敌人的。”段杰拔刀指向锡格尔,大声吼道:“一个时辰内,攻下此城,能不能做到!”

    “能!”

    “明军威武!”

    “将军威武!”

    在一声声大喝声中,明军再一次派出了四个卫两万众投入到战场中,这一次,他们的进攻更加凌厉,砍杀更加勇勐。

    苏丹军开始逐渐招架不住。

    胜利的天平开始倒向大明。

    破城,就在今日!

第四百六十六章:黑水保安的诞生

    驻守锡格尔的突厥人作战不可谓不勇勐,可战争从来不是光靠勇敢就有用的。

    火炮的诞生以及步炮协同战术的诞生在冷兵器时代来说,那就是降维打击。

    重炮之前无坚城啊。

    所以锡格尔毫无悬念的失守,而随着锡格尔落入到大明手中,挡在德里城前的最后一块绊脚石也被宋成一脚踢开。

    大明的兵锋随时可以推到德里城下!

    但在这个情况下,明军停了下来。

    因为军中没炮弹了。

    “说好的操练步炮协同,没有炮兵,那还怎么操练。”

    宋成说的理直气壮,惹得一众将军纷纷失笑。

    自打尝到火炮的甜头后,宋成看来是打定主意,只要没有火炮,仗就不打。

    停战有停战的好处,不单单是等炮弹,还能等蒲顺的奴隶军再补充一些上来。

    连续几个月的硬仗打下来,要不是有这群炮灰在前面顶着,明军的伤亡绝不只是眼下的寥寥万人。

    “打德里是印度之战的决战,也绝对会是一场硬仗,我大明儿郎的性命,不能白白扔在这个地方。”

    时间在等待中过的飞快,就在朱煜这个炮兵指挥急的抓耳挠腮时,来自后方的炮弹终于同着第二批军需物资一并抵达。

    得知消息的朱煜跑在了最前面,紧随其后的就是宋成。

    “来了多少?”

    后者不懂,只看到满目望去全是大箱子,正负责签收的朱煜头也没抬,只兴奋说道。

    “整整三个基数。”

    一个基数是十发炮弹,三个基数就是三十发,八百门炮,两万四千发!

    宋成心里算了一下,而后直接瞪大眼睛。

    “那么多。”

    “够把整个德里砸成废墟了。”

    就在朱煜以及宋成二人都欣喜万分的时候,一个年轻的男人走了过来。

    “敢问哪位是宋帅?”

    宋成转头看了一眼,见男子穿着一身儒衫很是诧异。

    这里可是军营,怎么会让一个文官来这。

    虽然不解男子身份,宋成还是应了一声。

    “本帅就是。”

    “在下文仲甫,见过宋帅。”

    文仲甫连忙上前作揖见礼,同时自怀中取出一纸文牒递上。

    宋成伸手接过一看。

    “南印度公司?”

    “对,在下忝为南印度公司大掌柜。”文仲甫咧嘴一笑:“在下来印度之前,大王曾经说过,南印度公司在印度遇到的任何问题,都可以找宋帅帮忙。”

    对于这南印度公司,宋成之前也有所耳闻,但只当是一个朝廷的商号而已,没想过这文仲甫竟然会来找自己。

    虽说不明白文仲甫来找自己的原因,不过既然有文牒,又有陈云甫的王命,宋成还是很客气的将这文仲甫请进自己帅帐。

    两人宾主落座,宋成开口问起。

    “文掌柜的来本帅这,有什么需要尽可开口,本帅能帮到的地方一定倾力相助。”

    “宋帅豪爽,那在下就直言了。”

    文仲甫捧上一句,随后言道:“在下膺奉王命来印筹建南印度公司,说到底就是个商人,商人要的是生产,生产需要稳定。

    但眼下鄙人的商号却一直遭受暴民的袭击,所以就想来宋帅这里借兵。”

    一听是借兵,宋成下意识皱起眉头。

    “文掌柜,军队可是国之重器,便是本帅用兵也是大王王命所至,你要用兵,本帅不敢借啊。”

    “在下借兵,仅为保护生产所需。”

    “没有大王的王令,本帅不敢私借。”

    见宋成依旧摇头,这下文仲甫可是有些焦急了:“大王手令上可是说过,在下及南印度公司一应困难皆可找宋帅帮助啊。”

    “大王手令上确有此话不假,可此话只说帮文掌柜解决困难,没说借兵的事,这兵,本帅确实不敢借,除非文掌柜取得大王同意。”

    文仲甫叹了口气,皱着眉头沉默一阵后抬头说道:“兵不能借,那借几个总旗、营官什么的总可以吧。”

    宋成有些不解。

    “文掌柜的借旗校做什么?”

    “唉。”文仲甫叹了口气道:“既然宋帅不能借兵与在下,那在下只能借几个旗校,从当地募集些人手进行武装操练了。”

    这是,要练私军?

    宋成不可思议的瞪大双眼看向文仲甫,眼里满满的全是震骇。

    难道这文仲甫不知道,他说的话,在历朝历代都是足以杀头甚至是诛灭满门的昏话吗。

    一个商人,哪怕是朝廷的商人,那也不能练私军吧。

    你文仲甫不要命,我宋成可还没活够呢,才不做你的帮凶。

    于是宋成拼了命的摇头拒绝,担心文仲甫继续说下去更是赶忙命令自己的亲兵把文仲甫给送出军营。

    这可把文仲甫给气的连连跺脚,在军营外一个劲的说宋成迂腐。

    “大掌柜,这下可咋办。”

    跟着文仲甫一道来的扈从没了主意。

    文仲甫一翻眼皮:“咋办,凉拌呗咋办。”

    “要不要给大王写个信......”

    “此从印度往南京,一来一回最快也要四个月,四个月,厂子都让暴民给砸完了。”

    文仲甫深吸一口气说道:“再者说,有点难题就给大王写信求援,那咱们还有脸吗,既然宋帅不借人、不借兵,那咱们就自己组建一支护卫出来。”

    “可咱们没有兵器和军官啊。”

    “但咱们有钱!”

    文仲甫大手一挥:“有钱还怕没人吗,你这样,联系蒲顺,他那里有兵器甲胃之物,咱们呢再从印度当地招募人手护厂,至于怎么操练...咱们公司里有当过兵的没?”

    “老许吧。”

    “在咱们公司做厨子的老许?”文仲甫抽了下嘴角:“他当的什么兵。”

    “伙夫兵呗。”

    文仲甫有些哭笑不得,不过还是一咬牙:“伙夫兵也是兵,耳濡目染的总不能啥也不会吧,那这样,训练人手的事就交给他了,反正咱们又不打仗,保护下生产而已也不用什么精兵。”

    扈从失笑点头。

    “那,大掌柜的,咱们这样算不算是练私军?”

    “怎么能叫私军,这是保护咱们工厂的安全护卫。”

    文仲甫一瞪眼:“叫保安差不多。”

    “这穷山恶水的地方,就叫、叫恶水?不行不好听,黑水吧,黑水保安,这名字不错。”

    文仲甫一拍手掌:“回去之后让老许尽快把这事办妥,这就是咱们南印度公司成立至今的第一件要紧事。”

第四百六十七章:投石车比火炮好用啊

    黑水保安公司的诞生只是历史的巧合,但德里的决战却是历史的必然。

    随着后勤补给的抵达,宋成也不再耽误时间,调集重兵开赴德里。

    而此刻的德里苏丹国也得到了他们老大哥帖木儿汗国的支援:一支十万人左右的援军。

    “帖木儿汗国?”

    在德里城外,宋成捏着望远镜观察,看到敌人在城外挖掘出的道道堑壕,不由皱起眉头。

    火炮问世至今不过才打了两仗,敌人就已经找到对付火炮的应对方法了?

    战争的过程果然是一个相互进步、相互制衡的过程。

    不能总指望自己的敌人全是傻子呀。

    朱煜就站在宋成的身边,此刻也举着望远镜进行观察,嘴里应着声:“宋帅对这个敌人有了解没?”

    “听说当年成吉思汗留下四大汗国,有两个都是被这个帖木儿汗国打残灭掉的,很厉害。”

    朱煜点点头:“末将也听说过,他们国家有一支重甲骑很厉害,草原人都是轻骑自然打不过。”

    “再厉害的骑兵现在也用不上了。”宋成抬手一指面前,冷笑道:“他们为了防咱们的大炮,挖了那么多条堑壕出来,是给咱们带来了麻烦不假,可他们的骑兵还指望能跑起来吗?”

    堑壕是火炮推进过程中的拦路虎,可相应,对骑兵集群也不友好。

    谁也别指望能跑起来。

    朱煜点点头:“是啊,他们这是典型的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战术,不过末将估计,帖木儿汗国不可能把他们的命根子,也就是那支被唤做马穆鲁克的骑兵派来印度,这十万援军,更有可能和蒲顺的奴军一样,只是帖木儿汗国送来的奴隶军、炮灰而已。”

    俩人一边观察一边讨论,正聊着呢,段杰匆匆跑了过来。

    “宋帅,从咱们这离着德里将近五十里,全是敌人挖出的堑壕,除了堑壕之外,还有地洞和坞堡。”

    “防的还挺严密。”

    宋成冷哼一声:“他们以为这样就能拦住我军,简直是痴人说梦。”

    “坞堡好拔。”朱煜看了眼后说道:“不过若是不能把这些堑壕填上的话,咱们的火炮上不去。”

    “这些个坞堡、地洞和堑壕连在一起,敌人既可以防备我军的火炮,又能阻止我军填平堑壕,这场仗不好打。”

    “再难啃的骨头也得啃。”

    宋成看向段杰,下令道:“让蒲顺的奴隶军做准备,先试试水。”

    后者点点头,转身离开。

    朱煜也跟着说道:“末将先去把这些近前的坞堡给拔掉。”

    众人分工明确,战争也就跟着一触即发。

    率先展开进攻的自然是朱煜的炮兵,在精准炮击下,苏丹军第一道防线上的十几座坞堡很快便被尽数拆除。

    大受鼓舞的黑奴军吱哇乱叫着,而后便在军中的明军军官指挥下向着苏丹军第一条堑壕防线发起冲锋。

    在黑奴军冲锋的过程中,朱煜一直用望远镜观察着苏丹军的防线,却什么都没有发现,似乎自己面前的敌人营地只是一条空白防线。

    秉着有枣没枣捅三杆子的态度,朱煜还是下令向着苏丹军防线进行了两轮炮轰,为黑奴军顺利挺进到敌防线进行了火力掩护。

    黑奴军的挺进速度是很快的,片刻的功夫就靠近上去,结果之前还彷佛空无一人的防线瞬间冒出大量敌人。

    短兵战瞬间打响。

    “堑壕里有藏兵洞。”

    “黑奴军的作战意志不行,恐怕很快就会被打退回来。”

    宋成的猜测一点没错,就像之前段杰所说,这群黑奴军除了跑的比常人快,打起仗来一塌湖涂,顺风仗还能打打,便是均势也往往会被很快击退。

    段杰走到宋成边上请示道:“要不,换咱们的人上?”

    “这才刚开始。”后者摇了摇头:“让这群炮灰再试试,实在不行就鸣金。”

    段杰有些不甘的点头,眼下也确实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他总不能指望这群炮灰突然间请神上身,大杀四方吧。

    就这么,在一个时辰后,黑奴军不负众望的开始出现败退迹象,宋成也是顺势下令鸣金。

    第一天的战争以明军的失利而告终。

    没能取得任何进展的段杰闷闷不乐返回军营,前脚进后脚就是一阵破口大骂。

    “废物,那群昆仑奴全是废物。”

    “老段,打仗嘛,哪有一帆风顺的。”

    朱煜宽慰了一句:“要是都传檄而定,那还要咱们这些将军做什么。”

    宋成跟着嗯了一声,而后便皱着眉头双眼直勾勾盯着沙盘。

    军队进展不利,他这个主帅要说不难受那是不可能的,可再难受他也不能像段杰那样表现出来。

    “朱煜。”

    “宋帅?”

    宋成拧着眉心问道:“你那有没有什么办法。”

    听到这话,朱煜顿时苦笑一声:“宋帅,炮弹可不会钻地,敌人跟耗子一样躲在洞里,我炮兵实在是打不到啊。”

    “得想个办法,一定会有办法。”

    宋成嘬着牙花子,突然有了主意。

    “打造投石车!”

    “投石车?”

    段杰和朱煜两人对视俱都目露狐疑。

    连炮弹都伤不到地洞中的敌人,靠投石车,能成吗?

    “用投石车抛投火油灌和干草,把敌人从洞里面呛出来。”

    宋成说出自己的想法并为此感到兴奋:“只要敌人从狗洞子中爬出来,朱煜,你的炮兵就给本帅狠狠的轰。”

    听到是如此主意,朱煜也跟着兴奋起来,击节道:“时下六月三伏,敌人猫在狗洞中,就算不被火烟呛死也会被热浪活生生烤死,这办法行的通。”

    “那咱们就这么说定?”

    三人交换了一下意见,随后皆点头。

    有了主意之后的明军很快便开始行动,连夜伐木打造投石车,同时敦促后方开始筹集火油灌和干草送至军营。

    而在这期间,宋成每日依旧坚持着一个时辰的试探进攻,虽然没什么成绩,但战局也就以眼下的形式僵持下来。

    整整十天。

    一切,全部准备妥当。

    “时候到了。”

    宋成咧开嘴角,昂首看向头顶那炽热的烈日。

    “烧死他们!”

第四百六十八章:功盖万古

    德里城外的战争如火如荼,南京城内的金秋盛景空前。

    一场大婚连着一个月霸占着南京日报的头条。

    男方是禹王太子陈景和,女方则是宛陵文襄王嫡孙女李姝。

    门当户对、世纪大婚。

    而陈云甫更是在南京日报上亲笔发了一道悬红,凡是为这次婚礼作词或作诗的,文章只要登上南京日报,都可以凭当日之报到他的禹王宫,领到一百两!

    这笔钱,陈云甫自掏腰包。

    “你哪来的那么多银子。”

    虽说一直忙着操办自家儿子的婚事,可邵柠还是没忘探寻陈云甫的私房钱,她当然好奇的紧。

    “就算是当年你的俸禄是七千石,可那才多少钱,后面你做了王,不再从国库里支领,除了每年朝廷财政补贴个三百两外啥也没了,弄的咱们家这么多年来一直过的都很俭省,现在是从哪变出的银子。”

    “那不更告诉你。”陈云甫才自得一句,就觉耳朵吃痛,哎呀一声:“你在家里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邵柠不依不饶的追问着:“钱哪来的?夏元吉本来说要从国库里拿出五千两操办这次景儿的婚事,结果一看到你这么大手笔扭头就走,还放下了话,以后朝廷每年的补贴都没了。”

    “这个夏老抠。”陈云甫拿开邵柠的手,自己则从怀里取出一张皱巴的纸扔给邵柠。

    后者没接住,弯腰从地上捡起,一边摊开一边狐疑的问道:“这是啥?”

    “央行的汇票。”

    “多少?”

    “好像是一百万两吧。”

    邵柠登上提高了调门:“多少?一百万两?你偷国库去了?”

    陈云甫翻白眼:“我自己就是国家的主人,我怎么可能去偷国库,你看清楚,这是黄金汇票,这一百万两,全是金子。”

    看着手里这皱巴巴的汇票,邵柠嘴角不由轻抽。

    一百万两黄金,按现在银行的汇兑,那岂不是一千五百多万两的白银?

    就这么拧巴的被陈云甫窝成一团。

    “钱哪来的?”

    “金子能从哪来,当然是从金矿里挖出来的了。”

    “没听说国家最近又发掘的金矿啊。”

    陈云甫摆手:“就算有,那也是国家的金矿,钱到不了我陈云甫的兜,想都别想。”

    邵柠正打算继续追问,门外响起敲门声,紧随其后的是杨士奇的声音。

    “大王、王后,时辰到了。”

    “诶、好。”

    陈云甫赶忙起身,对着屋内巨大的落地镜整理一番,随后便匆忙带着邵柠从屋内走出去,后者也暂时压下心头的困惑,换上一脸热情洋溢的微笑,跟着陈云甫一道接见前来拜贺的群臣。

    随着逐渐临近吉时,大明朝眼下所有在京的中央大员悉数到齐,便是连远在蒙州和辽州的蓝玉、常茂二人也专门派人送来了礼物。

    “你这么多年一直对儿子很严厉,没想到这次那么大方,突然知道疼儿子了。”

    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邵柠轻声细语的滴咕了一句。

    陈云甫满面微笑小声回应:“对他严厉是想他成才,我是他爹,疼儿子不很正常吗。”

    “那也不能这么铺张、声势也太浩大了些,我看宫中的典籍,当年太宗成亲的时候也没那么大声势吧。”

    “那时候朝廷穷,咱不一样,咱没花国家的钱,想办多大就办多大。”

    两口子之间的交谈长不了多少时间,随着吉时一到,婚礼的仪程便如期开始。

    拜天地高堂的仪程甭管是皇家子弟还是平民百姓,这都是一样的。

    大概唯一的区别就在于,没人敢闹陈景和的洞房。

    陈景和自己也没时间去入洞房,他喝完合卺酒后就要匆匆赶回到婚礼现场,在陈云甫的指领下一一敬酒。

    “景和,先去给你胡叔叔敬杯酒,婚期一结束你就要去广东赴任,你胡叔叔可是在广东做了多年的布政,让他这几天多交给交给你。”

    陈云甫点的第一个人就是现在的南京知府胡嗣宗。

    后者起身诚惶诚恐:“臣敬太子殿下,恭贺太子殿下新婚燕尔,龙凤呈祥。”

    “诶,嗣宗别那么客道。”陈云甫抬起手,指着陈景和言道:“孤这儿子你可得多上心。”

    “臣一定勠力。”

    喝完杯中酒,胡嗣宗这才落座,看向陈云甫探首言道:“臣宴后就给伍士皐写信。”

    考察组已经回了南京,最终军政院的表决结果,新的广东布政使由广州知府伍士皐接任。

    “不用给他说了。”

    陈云甫摆摆手道:“景和去也是化名,孤不想让地方太重视,让他好好干,干成什么样都看他自己的能耐。”

    胡嗣宗作难道:“广东的情况,很复杂啊。”

    “国家的情况更复杂。”

    闻言,胡嗣宗立马缄口垂首,随后又小心瞥了眼挨个敬酒的陈景和。

    说的是啊,广东的情况再复杂,难不成还能有国家的情况复杂?

    尤其是现在的大明。

    敬了一圈酒下来,不胜酒力的陈景和满面通红,酒气冲天的坐回陈云甫身边。

    “喝口汤。”陈云甫盛上一碗热汤放到自己儿子面前。

    “多谢父皇。”

    “都敬过了?”

    “回父皇,诸位叔父都敬过了。”

    陈云甫点点头:“这是礼数,今日你大婚,孤很高兴,行了,酒也敬完了,去洞房吧。”

    “是,儿臣告退。”

    陈景和有心多坐一会,好歹吃两口菜也是好的,但他知道,这一桌子坐着的,不可能只是喝酒闲聊,他不能坐在这,哪怕他是太子。

    一桌人都在埋头吃饭,只有杨士奇侧了下首,目送着陈景和离开,随后才拨动汤匙。

    “大王何不让太子殿下多待一阵。”

    “他今天是新郎官,拜天地入洞房才是他的职责,尽好自己的职责就行。”

    陈云甫擦去嘴边的油腥,将绢布轻轻放到桌上:“宋成打到德里了,炮弹一到,最多两个月,德里就能拿下来。”

    杨士奇停了下手,而后举起酒杯冲向陈云甫:“臣恭贺大王,功盖万古、远迈汉唐。”

    一桌人齐齐举杯。

    “臣等恭贺大王,功盖万古、远迈汉唐。”

    陈云甫微微一笑,端起杯子。

    功盖万古?

    快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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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太师介绍:
洪武十五年,马皇后薨天,撒手抛下了哭到撕心裂肺的朱元璋。
深秋下的金陵,全城缟素。
这一年,一个天界寺的小和尚登上了明初的历史舞台。
于是大明多了一个太师、世界多了一个新大明。大明太师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明太师,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明太师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