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3 Big Gun·大人物
[Part①·乌龙城寨]
往老烟斗巷口看,东边胡同外是一整套铜具加工的小作坊,西边胡同口则是玉米烟斗和阴沉木的来料加工杂什市场。
胡同口往里走再来二十多步,就能见到幸福里社区卫生中心的招牌,旁边那地势走高的矮丘上,坐着一栋又胖又高的木楼,那便是乌龙城寨。
城寨的四周都有围栏,离得近了去仔细看,那围栏大多是钢板轧出来的边角料,是刀具厂车间里送出来的回炉孔料——这么说可能不好理解,你大抵想一下,我们现在用的厨房水果刀,都会有一部分手柄,那部分的铁条是焊上去的。
大型加工厂的刀刃材料难以用冲压的技术来塑形,所以要用后期焊接的方式加上更软的不锈钢作为刀柄,而这些围栏就是一张张钢板受了冲压机的切割,上边尽是刀柄的窟窿眼儿,想来也是住在乌龙城寨里的刀具工人偷偷从厂子里薅来的废料。
里外里整五层的刀柄孔钢皮就成了乌龙城寨外边别样的风景,它既是围墙也是防盗网。路上行人要是倒了血霉,不小心跌在这层护栏上,身上的肉肯定是东一块西一块。去外科医生那儿缝针,估计医生都得喊患者家属去把肉片捡回来再动手术。
“讲究!”九五二七见了这层铁网,立刻比着大拇指:“外边炒烟叶是下油锅,进来这城寨还要上刀山——这装修风格,够威啊!”
看门大爷与拇指哥对视一眼,做完眼神交流便开闸放人。
一楼商铺琳琅满目,俨然是一个大型百货市场。从裙楼西的早餐食铺,到裙楼中部的地产中介和裁缝铺面,一楼和二楼还夹带着一个小空间,似乎是之前乌龙别院的阁楼改造而来,春华理发店就开在这儿。
旁边有美容美发的中文招牌,又有楼凤和红娘的相亲招待所,这楼凤的招牌算情色服务业,红娘则是正儿八经给单身汉牵线。
再往裙楼东看,一处坐北朝南的大门是乌龙别院的主厅,也是东方昊老爷子的家。只不过这个正门有点难走,两侧的道路往外延伸,就让居民们私自加了许许多多铁网当做挂板,拿来遮雨棚造起一个个小小的便利店。
制冷货柜和烧烤架都摆放在这里,更远一点的地方则是篮球坪和三口水井,往楼宇上边看,原本乌龙别院豪华气派的习武梅花桩阵,还有七根紫铜龙纹顶梁柱所造的牌楼,这些都算进门之后演武场留下的遗物了。如今它们变成了电线杆子,密密麻麻的线材从四面八方飞来,落进寻常百姓家。
“房东先生今天见客吗?”拇指哥去大厅,立刻抓住一位面善的小伙。
那小伙还在大厅的香堂旁洗漱,头顶和嘴边全是泡沫,没有穿衣服,只有一条内裤,见了外来的女人立刻慌张起来,一溜烟跑不见了,过了两分钟——他换上棉布坊的员工套装,缓缓越过老楼的门槛。
“原来是马纳大哥回来了,小弟没有来迎接,要自罚三杯,这个三杯就留到晚上夜宵的时候再算。”
拇指正准备动用魂威:“啧,别废话”
“别!别别别!大哥别打我!”这小弟看上去不过二十一二岁,凑到拇指身边,向两位陌生女人嗅了嗅:“包租公现在换到七楼去了,他有风湿,住太低层身体不好——今天有当差的来找人,托爷爷办事。”
拇指低声问道:“你说的是民兵还是?”
“当然是民兵。”小弟也跟着低声说:“广陵止息只会送礼品来,哪里会来麻烦他哦。”
拇指:“那房东先生现在还在屋里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小弟摊手耸肩,又偷偷瞥向拇指身边俩姑娘:“敢问两位姑娘芳名呀?有没有博客呀?冲不冲浪?加个微信慢慢聊?”
九五二七歪头凑向拇指:“这兄弟是完全没见过女人是么?”
“您以前碰见枪匠的时候也像是完全没见过男人。”拇指反驳道:“这地界就是这样,稍有姿色的女人大多都得去卖肉身——乌龙城寨里的人们都是社会底层,人家找你要微信算是承认你的美貌,没直接性骚扰都是极度克制了。”
九五二七:“那没事了。”
拇指:“我怀疑您在骂我,却没有证据。”
江白露则是二话不说,指向电梯——
“——走!”
仨人离开前厅香堂之后,接引小哥又脱下工作服,打着赤膊继续洗漱,把衣服体体面面的叠起来,一边刷牙一边洗头。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镜子上边的贴画。
那是无名氏的一个个小人LOGO,还有闪蝶衣上的镀钛钢印,就像是广告宣传卡通形象,和我们小时候的超人或蝙蝠侠,奥特曼的Q版形象一样。
“加油!————”
从大门外的裙楼小巷子,围墙边跑过一列列晨练的精壮汉子,大多都是刀具厂的员工。
“努力!————”
小哥啥也没说,把毛巾挂在肩上,捞起工作服送去弹棉花的小作坊里,立刻跟上这晨跑的队列,与哥哥们一起做锻炼,一起呐喊着。
“奋斗!!!————”
“我们裹得那么严实。”白露感到疑惑:“为什么一楼那个小哥一眼就看出来我和嫂子是女人?”
小七和白露都穿着闪蝶衣,这套装甲外边还有一整套抗寒的棉麻布和防水雨披,用头巾裹住面盔。
拇指解释道:“阿德是个混种,他老妈有十六分之一的青金血统。传到他这代已经很稀有了。”
“阿德?”白露疑惑的问道:“他怎么不去民兵或者.”
拇指接着解释道:“全名就叫赵有德,还有啊——这小子不是一楼看香堂的,只是喜欢在一楼洗头刷牙,是城寨里弹棉花做被子的,至于为什么不去当民兵?不从武职.”
伸出食指戳着电梯里的小广告——
——拇指接着说道。
“御龙大酒店,看到了吗?保安八千四百辉石货币,标配USP、电击棒。做到队长能拿全自动武器。”
“再看这个民兵广告。”
“区政府管辖下烈阳堡治安队伍招义工,每月一千八百块生活补贴,武装自费。”
“况且.”
拇指眼神黯淡了下来。
“阿德家里老爸是个赌鬼,老妈走得早,他要生存下去,要吃喝拉撒找婆娘。他出了城寨,追债的人就要拿他的器官去换钱,父债子偿嘛。”
“人生在世,哪里有自己想过什么生活,就能过什么生活的好事——都是身不由己。”
“城寨里还有很多其他拖家带口的,吃不饱穿不暖,身上没有半毛钱,拿什么来谈正义呢?”
就在此刻,电梯停在了一点五层。挤进来几位花枝招展浓妆艳抹的大姐,也是乌龙城寨楼凤手下的头牌姑娘。
不说这几位大姐年龄已经四十往上了,不带任何容貌攻击,护甲叠满的讲法,应该是洗浴场所退休回到城寨寻找再就业机会的服务人员。
“哎呀,这不是马纳嘛!全能之手的大人物呀!~”当头的姐姐穿着高叉旗袍,五官分布有点分散,搭配那廉价粉底妆容和香水,让白露错以为这是什么妖怪。
这旗袍姐姐摇着桃花扇挤到马纳身边——
“——什么风把您吹回来了?”
拇指:“咳!咳咳咳!注意点儿形象.”
“呵呵呵”旗袍姐姐要几个姐妹往电梯的墙上靠,给几位客人留出空间。之后就没有多少共同话题了。
“难不成阁下以前也照顾过几位姐姐的生意?”白露好奇的问道。
拇指摇了摇头:“没有,她们倒是一直这么想来着,找个靠谱的男人过日子。”
“可不是嘛!~”旗袍姐又来了劲,“只是马纳大哥瞧不上咱们这些庸脂俗粉。”
白露还想说点什么,却叫嫂子踢了一脚。
九五二七明显能感觉到白露有点偏激,她和雪明一样,这对兄妹都见不得人肉生意。
可是要硬说——
——这几位身材高挑的特殊行业服务员,应该都不是人类,用人类的道德标准来要求妖怪恐怕是管的太宽了。
她们的身高接近一百八十五公分,穿上高跟鞋接近两米,都是灾兽混种。
“怎么着?”旗袍姐用桃花扇挡住嘴,也算是最后一点体面:“我闻见你身上的嫌恶味道了,是瞧不起咱们么?”
“嘿嘿.”一旁的金鱼眼小妹凑到姐姐身边,嬉皮笑脸的:“我就是喜欢躺着挣钱!~不然要怎样呢?跪着么?多少人想躺还没这个福气呢!”
“别和客人们斗嘴置气啦.”另一边套着深蓝色汉服的小姐姐脸色阴沉的往前凑,连瞳孔和毛发都带着诡异阴冷的蓝色:“房东老先生还在等咱们,今天有贵客要招待,调整好状态去伺候客人吧。”
拇指一听立刻问道——
“——几位妹妹都是来接见民兵的?”
领头的旗袍大姐神色倨傲,送走了嘴边的桃花扇,也把笑容大大方方的露出来,似乎是找到了好下家。
“是白鲨会的主顾要房东先生办事,想要把生意谈好,自然少不了我们的且歌且舞呀。”
白露暗骂一句“臭不要脸”,却只把表情都留给面盔看,她是憋着一肚子火。
小七内心毫无波动,反而看见一样耐人寻味的玩意——
——这领头的大红旗袍,像是一条锦鲤鱼。
旁侧煽风点火的甲亢金鱼眼小妹,伴着紧身衣衫好似黄花鱼。
至于后面那个藏蓝汉服的蓝发妹妹,活脱脱的电鳗成精。
她们三人身上都有同一样特征。
大姐是波浪卷毛,盖在头发下的耳环,那个小阿努比斯胡狼狗头,正是流星的面盔钢印。
二姐架在脑门上用来遮丑的黑框眼镜,镜框上也有胡狼的金边印。
三妹要更直接一些,手臂靠近手掌的位置,直接纹上了流星的大狼面盔,透过那黑色纱布往皮肉看,胸口便是福寿万年长命锁的纹身。
除此之外,其他两位默不作声的海产妖怪也是如此,她们的配饰或者脸上身上,都有无名氏哭将军的印。
于是乎到了七楼,小七要拇指和白露等一等,让这几位花枝招展的姐姐妹妹去营业,去和白鲨会的贵客放浪形骸。
小七则是领着拇指和白露坐在讲茶堂的过道长椅上,特地躲到消防通道旁边,要等白鲨会的人走了,再看看情况。
[Part②·无耻混蛋]
接待客人的茶堂里,有五座木人桩——
——就见到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在练功,正是东方昊。
他的拳樁苍劲有力,手法灵活多变,吸气如牛,吐气如箭。
茶堂里挤了二十来个打手,都是黑衣黑裤皮靴锃亮。
为首的二位白鲨会的战帮堂哥,是一对兄弟。
二人坐在东方昊的主人位置上,原本那是老爷爷和他老伴儿做茶艺和书画的地方。
哥哥比较讲究,是个体面人,江湖人送外号旋风虎,指的是两把尼泊尔砍刀配芝加哥打字机,搞黑帮械斗手脚干净利落。十分礼貌的正襟危坐。
弟弟就不怎么讲究了,一双沾了泥巴的大靴子挂在门边,脱下袜子打着赤脚搭在老爷子的茶艺桌台前。
“滚地龙,打得好呀!你打得好!~”
这小弟陷在白狐大氅里,看得直呼过瘾。
“厉害呀!老爷子今年多大了?还能比划这么两下?不简单吧?!”
小弟的诨号叫丧门星,和哥哥旋风虎是白鲨会旗下安保公司的两位股东,说大白话就是战帮余孽换了个皮,摇身一变成了民兵,又重新上岗就业了。
为什么这两人不能讲真名,也和烈阳堡的混乱生态有关系,此前说过——这里的巫师懂邪法,知道真名就能下咒。所以大多数身上背着血债的恶棍,从来都不敢把真名实姓挂在嘴边。
东方昊故作高深的打完一套体操拳法,原本那股世外高人的劲也没了,听见丧门星的调侃,这老爷爷是笑呵呵的,回到茶桌旁边,给二位贵客沏茶送水,对丧门星特别照顾,送去一盏茶点。
“哎!小少爷看得开心就好!”
丧门星原本是一副嚣张跋扈的样子,此时此刻却像是一拳挥到空处,于是变得色厉内荏——
“——喂,我喊你滚地龙呀!瞧你那副奴才样!你不觉得.很丢脸吗?”
东方昊连忙摇头,连胡子一起也跟着飘荡起来:“不不不不!不丢人不丢人嘿嘿”
就在此时,一直都没开口讲话的哥哥旋风虎却猛的一脚,把老弟的腿给踹下桌。
“胡闹!”
这一脚的力道非常大,几乎把丧门星半个身子都踹歪,桌腿和椅子也一起敲碎了。
丧门星一屁股坐在地上,连带着东方老爷子要送过去的茶点也跟着遭殃,滚烫的茶杯洒在一旁小弟的裤腿上,烫得喽啰嗷嗷叫。
有幸福的小兄弟脸上挂了半块桂花糕,又仔细尝了尝。
“有钱人的小点心,就是香呀”
丧门星神态狼狈,从地上爬起时捂着屁股,站到哥哥身边去,变得阴桀狠厉起来。
“把鞋子穿上。”旋风虎掏出手杖,从侧门钩来老弟的鞋,送回弟弟手里。
丧门星:“嗯”
旋风虎:“说清楚点儿!”
丧门星:“好!大哥!”
旋风虎:“我要请过江龙——东方昊先生出马,摆平杨江渡口码头的一件小事,你接着说,好好说,让东方昊先生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丧门星一边穿鞋子,一边嘟囔着。
“老爷子,我们想请您办个事儿,有群不长眼的战团兵员,把咱们一批货给扣下了.”
旋风虎:“什么叫不长眼的战团兵员?那是保护群众的英雄!”
“是,没错。”丧门星连忙点头:“您是德高望重呀!到五十年前,谁不知道您滚地龙.”
旋风虎:“过江龙!”
“是是是,谁不知道您的名号呀。”丧门星连忙补充道:“现在嘛,警视厅也好,民兵也好,再到战团的英雄们,都得听您一句话,给您一个面子。”
话说到一半——
——东方昊的脸色有了点微妙的变化,只是一瞬间,那凶悍的眼神又收了回去,依然是笑嘻嘻的。
“有得谈的!这个事情好讲的好讲的,就是可能没那么快哦。”
“不用很快!”大哥旋风虎立刻说:“我相信这事儿肯定是个误会——毕竟那些个运货的船夫,种粮食的农户,都是良民呀,都是良民。”
丧门星跟着附和道:“只要您一通电话,把人约出来,离了杨江渡口,剩下的就交给我们。”
杨江渡口是整个烈阳堡最安全的地方,水警船舶最多,也是广陵止息战团军营所在。
如果负责此案的缉毒组离开杨江渡口,恐怕会被这两兄弟打成筛子然后乱刀分尸。
“你们要我帮忙杀人?”东方昊语气平静,脸上依然挂着笑,只是不像一开始那样热情。
大哥旋风虎还想解释解释:“老爷子您放心!我们只想要一个公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想来战团的英雄是不会冤枉良民的!只是要把误会解开——要解开误会,肯定得有一个合适的,冰释前嫌的约见地点。”
小弟丧门星立刻说:“摆下酒宴,就在杨江渡口外十六里地松雅农庄,这里的蝴蝶鱼是一绝,我再从白鲨会提几桶酒来。好好与英雄们喝上一杯。”
东方昊:“你们要我帮忙,杀战团的人?我以前也是战团的人”
讲茶大堂里,兄弟二人的身后是枪神的神位,三位火药祖师爷还在神龛之中。
头顶则是一块牌匾,如今它是[长命百岁],原本它应该是[邪恶克星]——
“——爽快!老爷子果然是明白事理的人!”丧门星现场给东方昊表演脑筋急转弯。
紧接着旋风虎挥挥手,小弟立刻来送烟和火,又被老大狠狠抽了一耳光,终于明白了真实意愿,连忙把准备好的钱都送上来。
那是满满一箱子纸钞现金,总计有一百八十四万的辉石货币。
旋风虎捧起茶盏,眼睛几乎能喷出火来,要东方昊接招。
“你要想清楚,自己是怎么从过江龙,变成滚地龙的!”
“收下这笔钱,长命百岁啊!兄弟们为你赴汤蹈火呀!昊哥!”
小弟们齐声喝道——
“——赴汤蹈火!昊哥!”
窗外传出工人兄弟们晨练时的呼喝,那声音越来越远。是马上要开工,人们都一路往街头奔走,要去工厂打卡。
“加油!————”
“努力!————”
“奋斗!————”
“嘿嘿嘿嘿.”东方昊突然释怀的笑了——
——他连忙把钱箱子的盖子合上。
“多不好意思呀嘿嘿嘿.这个钱呀!我收下了,但是这个活有点难办,不如这样。”
老爷子敲了敲响指,立刻要楼凤的几位头牌姑娘进门来,给二位青年才俊表演歌舞。
“咱们先看点攒劲的节目?”
鱼妖们徐徐而入,站在茶堂前走了个过场,与二位贵客作揖——
——小弟们看得喉干舌燥,方才那位吃完桂花糕的小伙子喃喃道。
“没想到乌龙城寨这种鬼地方还有如此极品!?我就喜欢成熟的女人!”
直到两位老大偏过头去,小弟这才闭上了嘴。
“阿凤和我讲喔,这些灾兽混种都是艺校出来的,当然比不上白鲨会的佳丽!不过论身材,还是灾兽带劲儿呀”
东方昊蹲在旋风虎身侧,满脸都是贱兮兮的笑容,活脱脱好色老头的嘴脸。
“不如就在这里小憩片刻?等会再.”
旋风虎听得不耐烦了,只觉得这老汉聒噪——
——他从后腰取来砍刀,对着当头的旗袍姐姐投出致命的飞刀。
刀子打着旋飞出去,在半途就叫东方昊一脚踢飞,又紧紧抓回手里。
老爷子把砍刀送回来,满脸都是不可置信,是受了惊吓心脏都不太好了。
“大少,要是怠慢了您二位,她也罪不至死.”
话都没说完,二少丧门星又是一刀劈出——
——这一回,东方昊终于是没有能力去拦了。
他太老了,已经老得走不动道了。
丧门星离他有五尺远,哪怕他在年轻时,也抓不住这突如其来的飞刀劈砍了。
老爷爷闭上了眼,不想看见血——
——楼凤的几位头牌都机灵得很,见到客人撒气,立刻跑到各处躲避,要往桌椅屏风后边藏,还有抱住小喽啰当挡箭牌的。
只有一个傻乎乎的河豚妹妹张着嘴,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吓得瓜子网红脸变得圆圆胖胖。
飞刀砍进她的额头,只是擦破了一点皮,就叫一只手抓住——
“——王八蛋!”
九五二七骂骂咧咧的,她拿住刀子,把身侧的傻妹一脚踹到廊道去。
拇指哥和白露还躲在后边呢。
“她什么情况?!”
“不是呀,我也不知道呀!嫂子叫咱们不要轻举妄动的!”
“她怎么自己就跑出去了?”
Act.4 Realize·理解
[Part①·先杀掉]
“这家伙是谁?听声音好像是个臭婆娘?女的?”
哥哥旋风虎来了兴致,歪过头,向着紧张兮兮的东方昊发问。
“她也是你请来的舞娘艺伎吗?乌龙城寨的楼凤妈妈手底下还有这号人物?”
东方昊老爷子只顾着摇头,不敢讲话,他偷偷瞄向这些出卖肉体来讨生活的姑娘们,只希望她们能捡回一条小命,除此之外别无所求。
只要每一个租客都能平平安安的,都能快快乐乐的过下去,迟早有一天太阳会升起来的——
——傲狠明德绝不会放弃这片土地,无名氏一定会回来。
房东爷爷没有能力和白鲨会作武力上的决斗,只能拖延时间。
可是这个突然闯进讲茶堂的女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她确实救了河豚小姑娘不假,可是看这阵仗,她要和旋风虎两兄弟斗到底了?
不行呀!这样下去不行的!无论谁输谁赢!乌龙城寨会死很多人的!
“这娘们有点意思呀!”
弟弟丧门星从喽啰手里掏来两把砍刀。
“能接下我的飞刀,身手不错呀!把脸露出来让小爷我看看?”
九五二七没有说话——
——她听了这对兄弟的下头话,一时气愤跑出来救人。从没想过要说点什么。
丧门星勾住刀子的环扣,任两把利刃在手中摇晃着。
“怎么着?害羞呀?”
他嬉皮笑脸的调戏着眼前僵立不动的陌生女子。
“都说习得文武艺,卖去帝王家——你突然一下子跳出来,一定是想找个好人家吧?”
“我就勉为其难看你一眼好了?婆娘?要知道小爷我就喜欢能打的!”
“毕竟呀,出门在外拼杀搏斗,要是家里起火了,砍人都不安心喔!”
“有个能打的老婆,那肯定做梦都笑醒!”
“只不过我想吧.”
丧门星嘴上的垃圾话很多,但是一直在观察九五二七的动态。
他绕着屏风走了半圈,来到九五二七的左侧,要避开右利手,准备偷袭。
“老婆肯定不能只娶一个,对不?要是怀孕了,其他姐妹们还能帮忙照看,帮忙带带孩子看家护院,像我就有三个老婆,家里的别墅还要再盖两层,要不伱住第四层?”
“等到我给你娶来小妹之前,你都是住的最高,地位最高的那个。”
九五二七手一动——
——丧门星要后发先至,两把飞刀冲着这婆娘的侧后方腰脊和大腿去。
他并不想杀死这个女人,只想调戏凌辱一番,说不定这厚实的布袍下当真藏着一位美人呢?
只是这个瞬间——
——丧门星的心凉了半截。
“大哥!”
飞射而出的刀子打着旋,敲在小七的护甲上,撕开那么点雨披,连棉衣都没撕开,就被闪蝶衣的钢丝铁线拦下了。
九五二七则是捏住刀尖,狠狠将砍刀打向一直坐着不动的旋风虎——
——利刃破风的瞬间振打,传出噼啪脆响,是鸡血木的刀柄与弹簧钢拍击空气时发出的强音。
势大力沉的刀刃直冲旋风虎而去,丧门星反应过来时,只觉得羞愧又屈辱。内心暗想——
“——这婆娘居然完全无视了我?!她要杀大哥?”
说时迟那时快!
旋风虎坐在东方昊的硬木椅子上,一时间竟然找不到任何发力点,他本能想要起身格挡,抬起手杖却发觉这兵刃实在太长太碍事了!于是驱策灵体来助阵,那化茧期的灵体手臂揨出肉身,想要将这破风而来的砍刀挡住。
可是下一秒,两团粉红色的丝线团块紧紧攥住了丧门星投来的武器。
一下——
——又一下!
多出来的连携攻击一起将旋风虎打得身体失衡,这位彬彬有礼的衣冠禽兽前脚还在威胁广陵止息的退休干部,眨眼之间脑门多了三把刀子,白的红的都往枪神的神龛里喷洒。
香炉叫突如其来的血浆冲得滚下神龛,陶瓦罐子摔得稀碎,可是火药祖师爷们却一点都不生气,从满面的红光来看还挺满意。
“他妈的!————”
“拔枪呀!宰了这臭婆娘!!!”
丧门星没有第一时间去救助大哥,反而是奋力嘶吼之后,要往侧窗逃。
仅仅是一个回合!只用了一个回合!这古怪的女人就把大哥杀了!用的还是我的刀!这下要怎么和白鲨会的干部解释?!怎么和托德总管解释呢?!
“就是你这个杂碎杀了我的狗?!”九五二七怒不可遏,摘下头巾抽向仓皇逃窜的丧门星。
头巾在灵体的加持下就像灵活的鞭子,它卷住丧门星的腰肢,生生将他从窗外拽了回来——
——城寨楼下的人们原本还在吃瓜看戏。
出来遛狗的王叔仰着头,手里的卷烟都快烧光了,要烫到手了。
卖早餐的李婶握着两个豆沙包,也是歪着脑袋冲着七楼直瞅瞅,客人都走了,她依然没有动。
赵有德在棉花铺里干活,就听见九五二七要震碎玻璃的怒吼——
——小伙子猛的抬头,那民兵队伍里的贵客像是电玩厅娃娃机里的毛绒玩具,刚刚跳出窗外又被捞了回去。
要问小弟们在干什么?小弟们当然在看戏了,自从九五二七摘下头巾的那一刻,荷鲁斯的黄金瞳跟着闪蝶衣的面盔一起出现——
——他们几乎当场吓破了胆,再也没有反抗的意思。
战衣里的英雄是谁?这个镀钛钢印他们从未见过,也没有任何印象。
在尤里卡的决战中,小七的面盔上印着太阳神阿波罗,那是雪明对爱人的祝福,希望她能一直健健康康快乐幸福。
如今它变成了全知全能的荷鲁斯之眼,也是小七自己要求的,她要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要做好母亲的本职工作,要盯紧每一个孩子。
丧门星回到房内,立刻受了九五二七的铁拳殴打。
这小子眉骨破裂,鼻梁断开,想要反击,去腰间摸枪,却看见九五二七手里拿着CZ-75,正是他的爱枪。
“狗?什么.什么狗?你说什么呀!我根本就听不懂呀!”
丧门星满脸委屈——
“——我就想来办事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小七下手非常狠,她偷来丧门星的副武器,先是照着下阴打了一梭子平头弹,又换来自己的携行背包里的开花弹。
拉动套筒重新进膛的声音,听得小弟们噤若寒蝉瑟瑟发抖,都往东方昊的身边躲。
有个机灵些的喽啰刚刚拿起手机,九五二七换左手取出P320X5,对着腋下开了一枪,想要通风报信的喽啰遭了殃,脑壳与手机壳一起飞了起来。如果你的记性够好——应该记得白子衿的作战技能的具体等级。
“我的狗死了,是白鲨会干的。你有什么头绪吗?”
她一脚将丧门星踢翻在地,踩着这小畜牲的脑袋,
“我哪儿有什么..什么头绪.”丧门星的脑壳都要被踩得变形,他能看见微微张开的靴底,泥巴里渐渐伸出来六根黑漆漆的枪管——
——这是黑无垢呀!
——这是.这是踢爆大头领乔治·约书亚脑袋的黑无垢!
她是大姐大吗?不不不
如果是大姐大的话,我早就死了!
[Part②·通通杀光]
“冤枉呀!!!”丧门星扯着嗓子哀嚎着:“我冤枉呀!!东方昊!东方昊!过江龙!您出来说一句公道话!”
“求求了!求求您!求您了!”
“冤有头债有主!您和这位无名氏好好说道说道!我从来都没有杀过她家的狗呀!”
“你说冤有头债有主,那么这笔债,我得找谁去讨要?你能想起来吗?”小七倚在膝盖上,渐渐给黑无垢鞋跟的六膛弹药加压。
眼看东方昊不答话,丧门星继续叫屈,仿佛自己真的成了受害人。
“是托德总管!还有乔治·约书亚!肯定是这两个歹人干的!他们把永生者送到九界去.我也看了新闻,您肯定是说那头军犬吧!哎哟!哎哟哟哟哟”
“哎呀!哎哟哟哟.”
丧门星几乎要哭出来了。
“它死得冤枉!就和我大哥一样,我们明明是来谈生意,是什么都没做呀!”
“这一眨眼的功夫,把钱掏出来,大哥就死了.”
咔哒一声,9*39的重型弹头滑进了枪膛,在两百六十磅左右的压力顺利闭锁,只要再用点力,丧门星就
“砰!!!——”
——我话还没说完,六颗子弹同时从鞋跟射出,轰碎了这颗脑袋。
弹头撞进地板里,沾上粘稠腥臭的血,在卵石碎沙的地砖上留下六个清晰可见的铁饼,裂痕一路扩散出去,要来到小弟们的脚下。
现场变得死寂无声,小七还没开口,立刻有小弟跪下来求饶。
“别杀我呀!我我我我.我投降了!我绝不把您的行踪说出去”
几乎是第一时间,九五二七没有任何的犹豫,抬起P320的枪口,开始清扫剩余的目标,她对邪教战帮的喽啰也是不留活口的态度,不论他们之前的生活怎样,又有什么难处苦楚,只要敢给食人魔办事的,通通都是格杀勿论。
从七楼传来零零散散的枪声和哀嚎。
白露在门边探出半个脑袋——
——她只知道嫂子很久没有出外勤任务,没想到居然是这种结果。
在白露开始地下旅途之前,九五二七就差不多开始休产假了。
妹妹几乎从来没见过白子衿活跃在一线的情形,也正如流星讲的那样,雪明和小七都是心狠手辣的杀神,他们能走到一块不是没有原因的,非常重要的共同点就是,他们对待起敌人毫无慈悲之心,能不留活口,就尽量赶尽杀绝。
直到三位枪神祖师的神龛都叫血染得通红。
东方昊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看着白鲨会的战帮喽啰们一个个接着倒下——
——看着子弹轰去九五二七的身上,逐渐将棉毛衣都撕下来,露出金蓝二色的闪蝶衣。
黄金瞳的镀钛钢印也叫血浸透了,九五二七拉动套筒,把卡壳故障的弹药退出来,朝着最后一个喽啰扣扳机,头骨的碎片从茶堂撒去花园,把老房东的两盆兰花都浇得红艳艳的。
小七的内心得到了短暂的安宁,她走到楼凤手下的几位姐妹身边,一人一脚,把这些装死的灾兽混种都踢醒。
“别睡了,喊人来洗地。”
“呀!~~~~好恐怖呀!~~~”鲤鱼精还要作妖,是装腔作势不懂发生了什么,不想把麻烦惹上身。
小七摘下脏兮兮的手套,拿住鲤鱼精妹妹的耳朵——
“——你戴着哭将军的耳环呢!跑什么?来伺候癫狂蝶圣教的贵人?醒一醒!”
鲤鱼精姐姐也不装了,一个劲的赔笑,“哎哟,早知道马纳大哥投靠了无名氏,没想到这回还能带两位英雄回来”
房东老爷爷在清点尸体,似乎已经做过不止一次这种事,他脱了血淋淋的外衣,先是和九五二七敬了个礼,紧接着跑到收藏柜旁边,拿出一部手摇拨盘电话,这是乌龙城寨的内部线路。
“阿斌呀,喊有德,英才,英杰和老张上来,有衣服要洗。”
“大概.”
房东先生再次迅速清点现场的尸首。
“大件八个(身材高大的,一百八十五公分以上),中件十三个(身材普通的,一百八十五公分以下),全都沾水了(大出血,脏器破碎),搞得到处都是,都要强效洗衣液,肯定要化学品呀。”
“从哪里走?(指运输方法)你不会想办法吗?拜托啊!这单一百多万,我不动手,也有无名氏的人动手。提前做好准备。”
“多给河豚仔家里十万块,是汤药费和安家费呀,他脸上挂彩,差点丢掉小命,不加钱不好交代。”
白露闻声看向身边的河豚小妹——
“——河豚仔?”
她好奇的戳了戳这“小妹”的腋窝。
“哎呀!!”河豚妹立刻变成了河豚小子,把两个大白馒头从裙子里掏出来:“别搞我呀!大人物!我是男的!”
白露这才回过神来,东方昊似乎一开始就不打算和白鲨会合作,想借这几个灾兽混种的力量来办事杀人,要把钱拿走,还得把两兄弟命留下。
“只是没想到这兄弟俩是如此丧心病狂,竟然要杀害这位男扮女装的河豚小哥。”拇指哥义愤填膺,与白露解释道:“而你嫂子同为女人,见到这些艺伎被霸凌,被当做随时可以杀害的玩物,完全控制不住怒火,是含怒出手。”
就在此时,就在此刻。
写着[长命百岁]的牌匾突然掉了下来,它落在血泊里,漂浮起来,露出背面的字样。
“邪恶克星,这才对呀。”
小七揭开面盔——
——东方昊要送烟送火。
“领袖,来一根?我这儿没什么好烟。”
小七则是叼着烟,张开双手,慢慢拧成拳头,向东方昊老爷爷挑眉大笑。
“我丈夫在练功,家里的孩子受了惊吓,最小最可爱的护院犬,被坏人害死了。”
很久没听过了,依然是玉石俱焚的笑声,笑得咬牙切齿。
“你说该怎么办?”
Act.5 Dirty Deeds Done Dirt Cheap·恶行易施
[Part①·废料回收站]
茶堂大厅冲进来六位帮手,都是楼下商户的闲散人员,十来个大桶分装尸首,他们麻利的抄起工具分解物料。像棉花作坊的有德小哥,把尸体上的衣料棉麻化纤布和皮具都收走,送去洗纱翻新的地方,做完这些事情就匆匆离场了。
这小子不依不饶的,冲着白露姐姐要微信,结果被东方昊老爷子狠狠瞪了一眼,立刻跑走了。
不过一个小时的功夫,整个屋子焕然一新,沾了血渍的桌椅挂画都换过一遍,还有鱼妖姐姐跑上去,冲着房东先生兴奋的问道。
“这把椅子能给我不?是上好的阴沉木呀!”
东方昊答道:“你要不嫌它闹灵灾,就拿去用吧。”
“好呀!好的呀!”鱼妖混种抱着老房东的座椅挤进了电梯,又有木匠送来新的椅子。
东方昊老爷爷还在为枪神祖师爷的雕像擦拭法身,要把牌匾上的血都弄干净,这些玩意都是战团送来的纪念品,他舍不得丢掉。
鲤鱼精姐姐给二位无名氏的英雄沏茶送水,做完这些事也回去了。
白露好奇的问道:“这些尸体你打算怎么处理?”
“城寨外边就是卫生社区中心。”东方昊从铜盆里捞起抹布,沾上肥皂水,细细擦拭着[邪恶克星]上的血迹:“你猜每个月免费供应的白夫人制品是怎么来的?”
“哦!”拇指哥立刻悟了:“您这把岁数还在当义警啊?是宰了罪犯拿来器官,培植白夫人?”
“我哪儿有这个本事?现在你要我提枪杀人,别说瞄准,我连东西都看不清了,只能靠耳朵去听。”东方昊摇了摇头,与客人们解释道:“自从无名氏重回元老院,就一直有义士在帮助我们。”
白露一下子来了兴致:“还有高手?知道具体的身份么?”
“拇指之前也和你们讲过城寨里的事。”东方昊给铜盆换了好几次水,终于把牌匾收拾干净:“我们人微言轻,都是平头百姓,是遵纪守法的良民,哪里敢当出头鸟。”
这么说着,他打开藏品柜,取出来几个小香炉,重新给祖师爷供上香火。
从藏品柜的隔层里,拿来一套“闪蝶衣”,这衣服就有讲究,有说法了。
它看上去像无名氏出征时的护命宝甲,可是充其量只能算样子货,大多都是由层层叠叠的钢丝简单纠缠拧绞在一起,用锁甲铁片当内衬,摇起来就发出”恐龙闶阆”的杂音,不像真正的闪蝶衣那样浑然一体。反倒有种COSPLAY道具的廉价感。
它的面盔没有任何镀钛钢印,只是照着枪匠的面盔用激光打标画了一个苍白的V字。它没有热成像,没有执法记录仪,没有生物信号探测,没有灵能探针,更没有多媒体作战中心单元和复杂的无线电,它就像一套玩具。
“事情是这样的.”
东方昊这么说着,苍老的容颜带着一点点哀伤。
“我四十来岁才有了第一个儿子,远征结束之后,他也退役回到老家,于是私底下造了这么一套战衣。”
“我说他也应该长大了,快三十岁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
“但是他不听,就穿着这身铁衣去打击犯罪,被白鲨会的人抓住,吊死在车站的门楼上。”
“很早以前,我就斗不过乔治·约书亚,只能靠战团旧部和执政官的关系苟活,为了这块地皮,要从城市规划管理局的大门前一次次滚进滚出,过江龙也变成了滚地龙。”
“无名氏走了,可是乔治·约书亚这头狮子还没死透,他又回来了。”
“我又滚了一次,跪在白鲨会总管面前,把儿子的尸首要回来,老伴儿见不得这些,不久之后就发癫狂病死掉了。”
白露只觉得悲哀——
“——老先生,您想过报仇吗?”
“打不过啊,我都这把年纪了,怎么和赤鬃雄狮拼命?这是送死!我得想办法活下去,活下去才有机会报仇!”东方昊抿着嘴摇了摇头:“我的孩子认为,他的死是值得的,是必要的——他是死得其所。”
拇指只觉得匪夷所思:“什么叫死得其所?”
“白鲨会杀了他。”东方昊的情绪平静下来:“可是死了一个无名氏,还有千千万的无名氏。”
“我的傻儿子是这么说的——”
“——爸爸呀,如果有一天我遭了授血怪物的毒手,被罪犯害死。”
“一定要让我穿着战衣,我会变成蝴蝶,这样大家都会变成蝴蝶。”
东方昊又把衣服塞了回去,好好藏起来。
“如今还有许多人,许多默默无闻的,不敢报出真名实姓的蒙面人,他们要继续和白鲨会斗。广陵止息管不到的地方,他们会去主持公道,要是像您二位这样,还得四处奔走,去更危险的地方的探索。实在抽不出援手来帮助这片边陲之地。”
“我的孩子或许正是这么想的,我们自己要变得勇敢起来,我们得自己救自己。”
“就在上个月,社区卫生所门口多了两桶[猪肝],都不知道是谁的器官——隔天华湘中学旁边那个赌场,管事的老板和十六个打手全部都死于非命,是被人乱刀分尸。”
“我们也不知道是谁干的,尸体上的伤势,我一看就知道,是楼下旺财肉铺老寡妇的手笔,她的丈夫就死在那间赌场里——因为借了高利贷当赌资,没有及时还上。”
“城寨里的人都知道这案子是她做的,谁都没有说多余的话,因为赌场开在学校旁边,本来就是丧尽天良的生意。”
“我的城寨里还有许多[无名氏],他们个个身怀绝技——是枪匠先生传授的骑士战技。”
东方昊来到崭新的茶桌旁,收拾书画镇纸,给贵客续杯。
“您二位也见过有德这小子,他喜欢在一楼香堂洗漱刷牙,镜子上还有无名氏的贴画,我和他讲过,在烈阳堡最好不要把无名氏挂在嘴边,更不要贴在墙上,白鲨会的人看了会生气,会来找麻烦。”
“月桂茶楼的楼凤姐姐也是如此,她们虽然喜欢躺着挣钱,都有一个哭将军当精神寄托,认为灾兽混种也是可以融入人类社会的——这些东西支撑着她们,要冒着生命危险和白鲨会斗下去。”
两把钥匙分别交到拇指和九五二七手上,是乌龙城寨的房间钥匙。
“我本来就想把丧门星和旋风虎这对兄弟的命留在这里,不过没想到有无名氏的主母来代劳。”东方昊轻轻拍着脑袋,只觉得头疼:“原本是杀两个,然后买通其他喽啰,再想想如何处理杨江渡口的樱粟食品添加剂的事情,现在是全都杀干净了,恐怕白鲨会的管事托德立刻会派其他人过来调查。”
“二位可以先把装备都送去房间,好好休息一会。我会吩咐乡亲们把托德派来的探子都挡在门外,至于后边怎么办?走一步看一步吗?这就不好说了,毕竟以前我在战团里也不是决策单位,只是个冲锋陷阵的投弹兵。”
一直都没有开口讲话的九五二七动了,她照着老公教的手法在修理P320的枪机——刚才这支枪械卡了壳,也是因为太久没有射击,时隔数年之后再次开火,难免有点故障。
“好意我心领了,老先生。”九五二七如此说:“你刚才说,还会有探子来是么?”
东方昊点点头:“没错。”
九五二七:“我有一个点子。”
东方昊:“要是我能帮上忙”
九五二七立刻打断道:“只要靠得住信得过的几个,这城寨虽然卧虎藏龙,可是大家都算拖家带口的日子人,没办法豁出性命来当侠客,我只要干活麻利的几个帮手。”
“哦,那倒是还有几位人才。”东方昊犹豫了那么一会,似乎是不放心,开口问道:“您想干什么呢?”
“这点子是一个接一个冒出来的,我一时半会是说不清了。”九五二七招手把白露拉到身边,小声附耳吩咐,绝不让东方昊听见。
[Part②·点子王]
这次小七来烈阳堡的目标非常明确,谁杀了她的狗,谁就得死。
如果白鲨会人人都有份,那么一个都跑不掉,要说最该死的,就是那赤鬃雄狮乔治·约书亚。
她交给白露的任务,是保护拇指,去调查江河水脉支流各个码头的舰船游轮,这是白鲨会的头等生意,在五十五区、五十四区,漕运营生养活了数十万人,没有铁道那样严格的货品安检制度,其中非法交易和灰产利润爆炸,从这里开刀,就能直击乔治·约书亚的痛处,作为幕后老板,他一定得现身。
白露和拇指的行踪是不能说给东方昊听的——倒不是信不过这老爷爷,只是自从经历了永生者的恐怖袭击以后,谁知道世上有没有更加诡异离奇的魂威,能轻易撬动这些普通人的嘴巴呢?
“我来应付白鲨会的探子,剩下的事,咱们在手机里说清楚。”
小七如此嘱咐道,拍了拍白露的肩,要拇指去一间房休息,白露去另一间房换成便装。
车站的VIP要是来到这穷山恶水,第一时间就会被交通署的人脸识别认出来,反倒是小七这种刚刚迈进羽化期的灵能者,没人会在意她是谁——哪怕她有个枪匠当老公,依然没多少人记得这张脸。
这也和九五二七黄石人的性格有关,她一直都认为闷声才能发大财,无名氏的公共活动慈善展会几乎全都推给了红姐代劳,如今吴东红与刘伟强夫妇俩反而是车站系统里的名人。
如果不是远征初期的授血怪物,像尤里卡火山城的幸存者(如果没杀干净的话),一般的授血怪物还真认不出来小七——倒是白露需要好好易容伪装一番,她和大姐大实在太像了。
交代完这些事,小七的眼珠子骨碌碌的转着,像极了准备干坏事的杰瑞。
“好了,我要开始干活了。”
东方昊连忙问道:“您不打算休息吗?”
“我已经休息了六年,像这把枪一样。”小七拉动套筒,P320乖乖听话成功闭锁,变得丝滑顺畅:“我出门去,五王议会的经理喊我[枪匠太太],我去管理处,以前的客服部上司也喊我[枪匠太太]。”
“枪匠太太!吃了嘛?”
“枪匠太太吉祥!”
“枪匠太太今天气色不错嘛!”
小七装腔作势的形容着,挤眉弄眼掐着嗓子嚷嚷着。
“人们都知道,我嫁了个好老公,好像我这个人除了选丈夫的能力比较强以外,其他地方是一无是处了。”
“我也不是想证明什么,要把我丈夫的事迹写成一本书,那有多少人开始埋汰我这个花瓶角色了?我不敢想——要是孩子们长大了,指不定还能在地摊文学找到这些东西。”
“房东老爷子,我一刻都不想休息,先走了。”
小七说完这些话,立刻回房换下闪蝶衣,穿了一身便装。
她把过长的头发一刀剪短,咬着皮筋,换成干净利落的马尾辫,戴上劳保口罩,套上方便行动的硬皮牛仔裤,凯夫拉背心外边裹着防寒的羽绒服,再加上一顶内置陶瓷防弹盔的兔兔帽。
把副武器手枪塞到腋下的枪套里,方便随时取用。
“嫂子,你换衣服怎么这么快?”白露刚把护甲卸下,就发现九五二七什么都换好了。
小七歪嘴笑道:“以前见你哥的时候我速度更快。”
另一边,托德总管心神不宁的。
他单知道战帮的旋风虎两兄弟出了事,却不知道是什么事。
这两个战帮的高级打手身上没多少高科技产品,手机也没装窃听器,这本来是一个很简单的任务——与乌龙城寨的管理人谈谈,然后把杨江渡口的潮汛警务船舶队伍的头儿约出来,大家吃个饭,和和气气的把事情办好了,是皆大欢喜的事。
这对兄弟不会是立功心切,想把那块地皮拿回来吧?这不是触人家霉头,断人家收租的财路吗?
托德如此想着,内心有种隐隐不安的感觉。
东方昊已经老了,但是在广陵止息的社交圈子里,还算一个说的上话的老大哥,如果能收买他,威胁他,用金钱腐化他,疏通航运水道这些事情上,能省下来不少的钱。要是这对兄弟被赶出来,那还好说,能派其他人接着拜访。
可是这二十多号人进去以后,已经两个多小时了,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没传回来任何消息,钉钉也不看,微信电话也不接,负责这个任务的战帮代表急得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检讨书都写了两版不同的。
他们到底在里面干什么?
“再派两个人进去,让他们带上窃听器,问问街坊们发生了什么,别去打搅东方昊,要是他们还在谈,就让他们接着谈。”
托德总管这么吩咐下去,立刻要忙其他的事情。
不过几分钟的功夫——
——探子立刻带着消息回来了。
“杀狗?”
“老板,街坊说,在一楼就听到这一句话呀。”
托德不理解——
“——什么杀狗?傻狗?在骂人吗?事情不顺利?我去想其他办法.”
小弟立刻说:“不是!不是不是,就是杀狗!”
“啧没用的东西。”托德总管挂断电话,压根就没时间处理这种小事,当即把招募中间人的委托交给了另一位助理。
过了一分钟,托德连滚带爬的跑回了办公室。
“你刚才说什么?杀狗?”
他满脸的冷汗,似乎从前几天的新闻里找到了一点灵感,可是不敢相信。
另一头,前来打探消息的两个小弟,此时此刻正蹲在厕所旁边——
——他们浑身赤裸,在天寒地冻的环境里瑟瑟发动,在粪坑边上来回试探。
九五二七举着枪,将他们的衣物丢了下去,纽扣窃听器这种玩意在她眼里就和儿童玩具一样,显得可笑了。
这二位卧龙凤雏混进城寨的那一刻,小七丰富的犯罪经验让她有了一对火眼金睛,立刻看出来这两人不对劲。
她拿起城寨里幼儿园薅过来的小黑板,用粉笔写下一字一句,要小弟跟着念。
其中一位小弟哆嗦着,颤颤巍巍的贴在电话前。
“老板,不是不是,我听错了,就是傻狗。”
另一位小弟连声哀求,向九五二七投去求饶的目光,眼泪都落下来了,变成冰花挂在脸上。
“对对对!对对对对不起!是我说错了!”
托德大怒:“到底是什么意思?”
电话另一头立刻齐声答道。
“傻狗!要我乖乖合作?做你的美梦!”
“是这个意思呀!老板!是这句话!街坊们听见的是这句话!”
托德松了一口气,又惊又怒的骂道:“浪费我的时间!吃屎去吧!”
电话挂断的一瞬间——
——小七拿走了俩兄弟的手机。
“听见了吗?你们老板要求的哦!变成灵灾以后,一定要好好的找他算账喔!”
她这些给食人魔打工的探子踹进了粪坑里。
不过一回的功夫,呼救的声音越来越弱,这对难兄难弟淹死在粪坑里。
小七确定没留活口,戴上平光眼镜,对着两台手机翻翻找找,要找出下一个受害者。
Act.6 Baptism By Fire·火的洗礼
[Part①·克拉克·肖恩]
杨江渡口的公共安全防务中心传出熙熙攘攘的人声,起初是口头争吵,再后来是激烈的喝骂。
最终办公室的大门突然被一个强壮又狼狈的汉子撞开,克拉克·肖恩一屁股坐在地上,配枪也摔成了一堆零件。
这个金发碧眼的昂撒男子汉却操着一口地道的中国川蜀地区方言,大声骂道。
“老子是广陵止息战团缉毒行动组的!你们哪个管事的?还他妈敢动手了?!”
办公室里走出来一位面容姣好,身材火爆的安保负责人,从稍稍畸变的五官来看,竟与大姐大有几分相似——
——这位女安保头子的真名叫丽莎·克劳萨,是托德总管推介给乔治·约书亚的情妇之一。照着这位永生者的特殊XP进行整容操作,整成了大姐大的模样。
别奇怪,像这种拙劣的模仿在地下世界比比皆是,往各个贸易中转站的市中心,特别是商业步行街,往往能在人堆里揪出来三四个枪匠。
克拉克·肖恩是一个正直憨厚,甚至有些木讷笨拙的小警长,广陵止息扩编的缉毒行动组分为六个组别,人手实在不够,才将这位退伍兵扩招再编,负责杨江渡口码头附近的水上警务。
他自小就遭父母遗弃,是一对中国夫妇收养了他,送他上学读书,靠着优异的成绩考入警校,十九岁成功毕业,二十三岁退伍转业,二十五岁又回到了一线,枪匠的骑士战技伴随着他的整个青年时代。
当克拉克先生逮住这艘运输樱粟壳的小船,他是喜不自胜,还以为要破获一起重大制毒案件,结果警视厅送来消息,以监狱环境复杂,要保全重案要案人员生命安全为理由,把犯案人员押运到杨江渡口的私人安保公司来看管。
结果事情就是这样——
——克劳克把人送来了,却没有了下文。
正如你想的那样,丽莎·克劳萨是乔治·约书亚的情人,她所在的安保公司,就是专门用来保人的[灰色地带]。
一旦有罪犯落进广陵止息的口袋,托德总管马上就会有各种各样的办法,把这些重要的人员物料都保下来,是软硬兼施的招数,是冠冕堂皇的借口。
“你扣下的东西都是合法合规的货品,你的头儿没和你讲过这个事?”丽莎·克劳萨不耐烦的说道:“小警长,你可以去抓罪犯,但是扣押良民,侵害良民的合法权益就不对了。”
“良民?”克拉克捂着屁股直起腰,面露痛苦之色——
——只是简简单单的推掌,就这么一下子,克拉克感觉自己的腰椎都要开裂了。
“良你MMP个民!那几个老杂种在野地里头种大烟!你喊他们叫良民?婆娘你讲不讲理哦!”
丽莎让开半个身子,就看见办公室里全副武装的安保人员,围着几个神情凶悍的老农——
——犯罪嫌疑人在办公室里抽烟打牌,是有恃无恐。他们都知道,乔治·约书亚不会坐视不管,托德总管有的是办法。
“我懒得和你作口舌之争。”丽莎仰头以鼻孔视人,言语中隐隐有威胁的意思:“要是你不服气,打电话给你长官问问清楚吧——还是说你想在这里动手?和我们这些民兵打一架?”
克拉克捡起配枪的零件,拼拼凑凑又装了回去,骂骂咧咧的拍干净身上的灰尘。
他终于死心了,似乎什么都懂,只是不愿意人间清醒。
“他妈的你这个臭不要脸的骚婊子贱货还顶着张战王的脸.”
他小声骂道,只怕丽莎再给他几巴掌。
“要是无名氏来咯,第一个杀的就是你们这些杂种走狗.”
他的身子一下子变得轻快起来,急匆匆的往楼下走,一边走一边说。
“好汉不吃眼前亏,咱们走着瞧嗷!”
最后[走着瞧]这几个字,终于是敢大声叫嚷,似乎克拉克先生赢得了胜利,离开丽莎身边,离这授血怪物的巨力推掌远了一些,他就有了胆量。
走出门外,他和副手四眼一起蹲在安保公司的石阶旁边抽烟。
四眼连忙上来给队长把火管上:“怎么样?队长?怎么样?人要回来了吗?”
“哪里要得回来!”克拉克气愤的说道:“打也打不过,讲道理嘛人家当笑话听,只要把人送进去,就莫得出来的讲法——我是被老头骗了!”
“那”四眼立刻说:“那你给老头打电话问清楚!不能让这些人逍遥法外啊!”
“好嘛!”克拉克掏出手机,当即给战团一个退休的老干部打过去。
第一个电话打不通,没人接。
克拉克不依不饶,拨了好几次。
他分明记得,缉毒特别行动小组的总负责人在对待这起案件时千叮万嘱,一切都要听从这位老干部的远程调度,这位老干部虽然已经退休了,但在社区的各个战团小组里颇有威望,还是一位武器专家,依然在战团中挂着爆破物顾问的职位。
当克拉克先生抓住这艘涉嫌运毒的船只时,老干部是亲自致电叮嘱,要克拉克·肖恩暂时不要轻举妄动,此事关乎于克拉克个人的升迁仕途,战团的特别缉毒行动组从来没有破格升迁的先例,这个小组很年轻,还没成立多久,要是插了别人的队伍,恐怕克拉克以后的日子不好过。
年轻的克拉克先生真的就这么信了这番鬼话,按照这位中间人的说法,一点点将罪犯送到了安保公司里,要丽莎·克劳萨妥善看管。
“老头儿不接电话,你打给总队嘛!打给团长也行呀!”四眼提醒道。
克拉克:“我晓得!我晓得!我要你来教哦!”
慌乱之下,他又拨通了总队的电话。
只响了一声就接通了——
——总队刚等到克拉克小子的来电,立刻大声骂道。
“你这个白痴!真的就把人放走了啊?!”
克拉克的耳朵都叫总队的喝骂震得声疼,他痛苦的把手机挪开,离耳朵远一点。
总队:“你抓人都是靠游泳追船的吗?!不然脑子里怎么晃荡晃荡能摇出水来呢?!”
克拉克:“不是,总队啊——是你要我听老头儿的话,我这是.”
“那是场面话!场面话你懂不懂!”总队立刻解释道:“酒桌上的托词你一句都不要信呀!给那老头儿一点面子,好歹他是我们科室里几兄弟的授业恩师!现在他和托德蛇鼠一窝,收了人家的好处!要横插一脚,你还真的信了他的鬼话呀?!克拉克·肖恩!你告诉我!你现在人在哪里?”
克拉克:“不不不,不,总队我不交枪,我还有任务。”
总队:“给你一个小时!立刻!马上滚回战团办公室!”
说完这些,电话就被挂断了。
克拉克脸色变得很难看,他不知道要怎么交差。
四眼在一旁吓得瑟瑟发抖,立刻问道:“总队不会怪我们几个吧?肖恩队长?他肯定是只罚你一个,对不?”
手机铃跟着响起来,克拉克一看是总队打来的,以为事情有转机——
“哎!总队,我在我在!是要我继续行动?”
总队:“——把四眼!诺伊德!菲利普斯全部叫来!你组里所有人!全部!”
电话又挂断了。
四眼一下子靠在安保公司的外墙上,失了所有力气。
“要不你还是接着给老头儿打电话要说法吧,咱们这是替乔治·约书亚做了事情,好歹也要点辛苦费嘛!”
“放你娘的屁!老子没要他们的命就已经算是给面子咯!”克拉克骂骂咧咧的,手上却没停,继续拨老头儿的电话:“还找这些罪犯要钱?要表功劳?你给老子清醒一点!四眼!”
“好嘛,好嘛”四眼小弟撇撇嘴,把歪脑筋全都收起来。
电话终于拨通了。
[Part②·智慧]
科鲁亚夫·康纳利与总管托德相谈甚欢,在总管的引荐下,这位年迈的战团爆破物顾问终于找到了第二春。
无论是权力的第二春,还是作为男人的第二春,克拉克先生正是受了这老头儿的忽悠,把涉案人员全都送回了白鲨会的手里。
此时此刻,科鲁亚夫身处白鲨会的二号游轮,刚刚与托德总管安排的一位佳丽共度鱼水之欢,穿好衣服,接到了克拉克这小子的电话。
“老头儿!你喊我做了什么事情哦!”克拉克愤怒的质问着:“现在我里外不是人!总队要我卸任滚蛋!嫌疑人全都被安保公司扣下咯!啷个办?!”
“事情办得很不错呀!”科鲁亚夫腆着肚腩,翻开耳朵旁边的双下巴,将手机凑到耳朵旁,他几乎胖成了一头猪:“年轻人,你很有前途嘛!”
“莫和我讲这些有得没得!”克拉克骂骂咧咧的,改用带着口音的英文骂道:“他妈的你现在在哪里?总要给个说法吧!我在帮助罪犯呀!”
“你说话最好小心一些。”科鲁亚夫一下子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把良民污蔑成罪犯,是要吃官司的,对五十五区的战团形象影响很大呀,要是人家追责上诉,你吃不了兜着走,到时候你的总队问责下来,说不定还要蹲监狱呢。”
克拉克似乎被吓住了,嘟囔着:“那你讲怎么办?我现在要么去战团交章交枪,要么把人带回去。”
“那就是你的事情了。”科鲁亚夫压根没打算管克拉克·肖恩的死活,“只不过你要想清楚,从烈阳堡的水道出去,货物吞吐量那么大,你一艘一艘全都查过去?这都是百姓衣食所系呀年轻人,你不懂这个道理,你的上司也懂的,他要你请辞卸任是对你好,要是你接着干下去,活不长久——不是我害你,要和白鲨会做对,战团不够格的,做人不能太耿直。”
克拉克没说话,只是抿着嘴,恨得牙痒痒。
“要不这样,我看你办事挺麻利。”科鲁亚夫接着说:“我给你写一封引荐信,让托德总管介绍几位战帮的堂哥,大家认识认识,以后到我手下做事,只要你像今天一样,依然秉持正义对事业忠诚,一定不会亏待你。”
“我晓得了。”克拉克·肖恩的语气低落,情绪也跌倒谷底,脑袋像是浇了一桶冰水。
科鲁亚夫接着说:“我还有事,在开会哦,先不讲了哦。”
这么说着,他又将女伴搂到怀里,摩挲着游轮佳丽的美好腰肢,脸上露出兴奋的笑容,言语之间连语气都没有任何变化,仿佛真的在开会。
挂断电话之后,托德总管适时敲了敲门——
——科鲁亚夫立刻将女伴推开,连忙应道:“请进!”
托德总管整理领带和衣袂的样子一板一眼,比车站的侍者更加懂礼仪,他是个体面的日子人,自然知道这些退休的老兵最渴望什么。
他们已经从权力的顶点跌落谷底,除了一些社区群众将他们当英雄看,要是回了战团就是原形毕露,时代在进步,骑士战技对广陵止息来说是如虎添翼,可是也变相淘汰了这些七老八十的暮年英雄。
在抓捕罪犯作战指挥等等整套系统更新换代之后,科鲁亚夫除了那么一丢丢对爆炸物的敏锐嗅觉可以教授给新时代的孩子们以外,就帮不上任何忙了。
这个时候,给他一些权力,他会立刻想起年轻时风光无限的幻影——他拒绝不了的。
“先生还开心吗?过得舒适吗?”托德总管如此问。
眼看伴床的姑娘要往外跑,科鲁亚夫的眼神也跟着往外瞟,他忘不了二号游轮的美色,忘不了这温柔乡,这让他感到精神焕发,这些体质特殊的混种灾兽经过精心调教,虽然是妖怪,但也算可爱的妖怪,迷人的妖怪——特别是这几位任他挑选的极品。
她们的床上功夫身手了得,个个都有独门绝技,照着大姐大的脸来整容动刀,虽有瑕疵,但也让科鲁亚夫体验到了拥有战王的奇特满足感——他突然就理解了乔治·约书亚的恶趣味。
征服欲是如此的美妙,让强大的女人变成自己的战利品,这就是肉食主义者的美学。
在智人文明以前,还有无数个人类大族,大多都是互相杀戮,男人被抓去剁掉脑袋送上烧烤架,女人就变成了生育机器,如此反复混合繁殖,在十数万年的漫长岁月中,才孵化出地球的霸主级生物,才诞生了智人。
“呵呵,乔治·约书亚如此尊敬我。”科鲁亚夫笑呵呵的:“和战团的那些后辈们完全不同,我想这才是英雄的气量呀。”
托德总管点了点头:“先生谬赞了,会长一直都尊老爱幼,有一副菩萨心肠。”
“只不过呀”科鲁亚夫皱着眉,心中思量着,想在甜点上加一些小条件:“要是这个游轮上的佳丽,和大姐大长得再像一些,身材再好一些.”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了,先生。”托德总管连忙打断道:“这是要掉脑袋的。”
“哦?此话何解?”科鲁亚夫不理解。
托德总管细心的解释道——
“——您要知道,约书亚会长这个人没什么坏毛病,他很自律,很克制,从来不会抽烟喝酒,也不喜欢滥杀无辜。”
“他生活的方式非常健康,内心也十分平静,唯独只有一个坏毛病,这是他自己亲口承认的。”
“他好色,非常非常好色。”
“哪怕隔着数十米,只要用鼻子嗅一嗅,就知道这个女人成色如何,能卖几个钱?心里都有一笔账。”
“说回船上照着战王捏脸整容的姐妹们,科鲁亚夫先生,这些幸运儿的脸大多都要留下一些瑕疵,她们绝不能和战王一模一样——倒不是说整容技术做不到,而是乔治·约书亚会长特地吩咐过。”
“这些女人受了圣血的洗礼,依然是软弱无力的,要她们去开枪射击,要她们练出那恐怖的腿力臂力显然是强人所难。”
“约书亚会长不光好色,他也是一个用情极深之人,如果科鲁亚夫先生您真的要某个姐妹照着大姐大的脸,给你完美还原,来伺候你了——你认为约书亚会长会怎么想?”
“哦这老小子还真是变态呀”科鲁亚夫惊叹道:“算了,算了算了,也没人知道真正的战王抱起来是什么感觉?对不?除了枪匠的孩子们,还有枪匠太太抱过以外,也没人能接近她——就把假的当成真的吧!”
托德连忙拍马屁——
“——科鲁亚夫先生,您的人生智慧内在哲学让我感到深深的钦佩。”
科鲁亚夫得意洋洋的笑着:“只是可惜那位过江龙,他没有这样的智慧。”
另一边,克拉克·肖恩蹲在家门口。
他既没有回战团交枪,也没有壮着胆子,深入安保公司去抢人。
他甚至不敢回家,养父养母在屋子里做饭,他就蹲在后门的铁梯上,只怕爹娘对他失望。
望着破败的小区,还有隔了两个街区新建的楼盘,那也是乔治·约书亚的合法生意。他气不过爬到楼顶,对着远方隔空喝骂,只希望这座城市能受到火焰的洗礼。
“就晓得起楼!起楼!楼起啷个多,像哪个买得起一样哦!”
就在此时,有德小哥从隔壁屋顶翻了过来。
“当差的!有事儿找你!”
赵有德受了九五二七的委托,特地找到了缉毒行动组里此案的主要负责人。
克拉克:“啊?”
有德的身手灵巧利落,把一个小灵通手机塞到克拉克怀里,翻身跨过栏杆,跳到隔壁酒店的水箱去,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夜色中。
楼下辖区民兵打着手电四处搜寻,似乎是在追踪赵有德。
克拉克看向小灵通,收到了九五二七的第一条短信。
“我有办法帮你抢人,信我。”
“我不是秦始皇,不用V我五十。”
“我是无名氏。”
Act.7 Are You Ready·准备好了?
[Part①·出千老手]
神奇先生老干所俱乐部如今被改造成了白鲨会旗下的一家夜总会。
这里也是杨江渡口最大的娱乐场所,乔治·约书亚是个很念旧的人,托德总管说的“尊老爱幼”一点不假,在约书亚还没接管烈阳堡的生意之前,当地的战团就被之前的癫狂蝶圣教屠得只剩下女人。
这位永生者捡起零号站台的营生,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老人家安排生计,给孩子们建学校——当然了,这些营生都非常特别,要贴合癫狂蝶的美学。
战团的老兵们原本就有退休金,只是这个夜总会的收入能让他们活的滋润,重新掌握年轻时拥有过的那种权力,于是变成了杨江渡口的一颗腐烂毒瘤,新晋的战团班底要面对自己的老师,老师的老师,甚至是家人——想彻底根除这些产业变得极为困难,阻力非常大。
乔治·约书亚并不是什么聪明人,与佩莱里尼相比,他只是懂得如何花钱。
癫狂蝶圣教与傲狠明德的车站相比,弱项在于侍者和辉石的配套服务,在于青年才俊的上升通道——因为授血单位的长寿或短命问题是无法解决的,这个奇怪的社群圈子里很少有新鲜血液能一步登天,大多都是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情况。
于是约书亚会长就把钱花在了老年人和幼儿身上,让老年人去拖战团的后腿,让幼儿成为战帮的生力军。反而是把最难拉拢最难伺候,要求最多的青年人口排除在外,反正青年也是从幼年长大的,青年最终也会变成老年。
百里香夜总会就是用来招揽杨江渡口退伍老兵的场所,它由丽莎·克劳萨掌舵,与边陲之地的战团军营在同一个区块,暗地里做人肉生意,却没有任何一个战团勇士敢质疑它的合法性。
有许许多多的中间人,许许多多战团领袖的长辈,就靠着这间俱乐部收地税收例钱,为了家庭的未来,为他们的亲人捞取利益,为孩子捞到一个未来。
东方昊要和白鲨会做对,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喊出口号组建民兵,因为乌龙城寨依然坐落在老烟斗巷口,只要这位老房东一死,房地管理处马上就会征收这片风水宝地,到时候城寨里的租客们都会变成流浪汉。
正因为乔治·约书亚的慈悲,正因为白鲨会长的宅心仁厚,才留给东方昊一个收房租养老的地方——哪怕这老东西的儿子曾经穿着可笑的闪蝶衣,一次次挑战白鲨会,东方昊还活着,还在人世间品尝这份丧子之恨亡妻之痛,这就是白鲨会对东方昊狠的报复。
这种行为在其他“中间人”看来,简直和上帝派来的天使一样亲切。约书亚会长的形象也变得伟岸高大,要知道其他地区的癫狂蝶圣教可不像这位永生者那么好说话,广陵止息和这些邪教是死敌,对待彼此的方式,大多是灭人满门都不解恨,哪里有杀了人家不懂事的儿子,还把老父亲供养起来的说法?
“——是的,慢慢的,慢慢的,东方昊的儿子就变得“不懂事”起来了。”
一位赌客如此说着,小手也不太干净,想搂住身侧正在玩牌的小七。
这位客人和九五二七聊得很投缘,今天恰巧是百里香夜总会的会员日,偶然在赌桌上碰见这么个女人,一时兴起就把这家店铺的来历都说给这位新人听了。
可是当他的咸猪手要碰到小七的那一刻,却摸到了冰冷的刀刃。
九五二七:“喜欢吗?80CRV2钢叠加锻打,一百度水淬的刀身,再往上提起来,你手指头就要掉下来了。”
赌客连忙收手,神情慌张,他不知道这位陌生女子是如何过的安检,百里香夜总会的安检规格放在整个地下世界所有贸易中转站里,也是最严格的那一档,任何金属制品都带不进来的。
小七推走筹码,看来今天的运气不怎么样,悻悻不满的离开德州扑克的桌台。没人注意到这位新客,尽管她已经输了很多很多,三个小时不到的功夫,她就输出去二十多万。
有很多赌客都盯上了这头肥羊,在玩牌的过程中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几乎都是推心置腹把所有知道的都告诉小七了。
这是一种很独特的话术,在九五二七丰富的幼年经历,报童的犯罪生涯里,要询问战帮的基本情况,赌场就是一个“满嘴真话”的地方。
当人们要把赢钱的意图隐藏起来,就会崭露另一部分真实的信息。
他们嘴上夸夸其谈,想着用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极尽所能的揣测推论战帮的人员配置武器构成,谈论百里香夜总会里几个干部的日常起居,这些贵人开什么车,手下有几个小弟,如何风光无限——那夜总会的领头人丽莎·克劳萨的体重三围都能给小七好好说道说道。
实际上赌客们只想赢钱,只想分散九五二七的注意力,让她看起来傻傻的出牌,傻傻的跟牌。
至于小七身上的刀是怎么来的?这对她来说可太简单了,就这种级别的金属探测器,她能用灵体来干扰PCB的信号传达——她的灵体在偷鸡摸狗这方面是专业的,直接将P320X5和战斗短刀一起带进来了。
摸清百里香夜总会的底细之后,她换到一张麻将桌前,开始展现自小就不怎么熟练的牌技,还有非常熟练的粤韵风华——说实话她不怎么会打麻将,与JoeStar的几个姐妹一起玩牌的时候,都是一边骂一边打。
剩下三位老年干部家属和这个三十岁的“小姑娘”谈天说地,都把自己的家庭情况说了个大概,直到讲起丽莎·克劳萨,九五二七变了脸色。
东风位的阿婆说:“丽莎老板找了个好老公。”
西风位的阿公讲:“他们没结婚呢!小声点儿。”
北风位的大叔立刻反驳道:“在烈阳堡,但凡有本事的,谁不是三妻四妾?虽然没有过户,但是乔治会长不会亏待任何一个妻子呀!你看这家夜总会,普通人要奋斗多少年?靠努力能变成百里香的老板吗?”
小七看也不看,一张牌打出去。
“丽莎长什么样呀?”
“碰碰!碰!”阿公兴奋的说道:“就和战王一个样!”
小七先是愣了一会,然后问:“啊?和战王一个样?”
阿婆望着小七的牌堆,口干舌燥的说:“是呀,人人都知道乔治会长在追求战王,他的妻子们都要整容动刀,把脸改成战王的模样来讨好他。”
小七立刻推牌:“和了!”
大叔连忙喊道:“哎!你这算诈胡!”
小七站起身来,丢下筹码:“我全赔!有急事儿呀!不打了不打了!”
阿婆焦急的问道:“你去哪里呀?小姑娘!你就输他们两家!还没喂牌给我呢!”
“丽莎老板在哪里?”小七从兜里掏出一把筹码:“阿婆?你知道吗?”
阿婆看见筹码时挤眉弄眼郁郁不乐:“我缺的是钱吗?我缺的是和牌的体验!”
小七又耐着性子坐回牌桌,刚抓完一张立刻打出——
——阿婆兴奋的捂着心口,差些闹出心脏病,嘶声喊道:“和!大三元大四喜十八罗汉!我.”
“在哪里?”小七立刻问。
阿婆这才松口:“她饭后会去澡堂,和她的宠物一起,就在浴场。”
小七立刻行动起来,等到这头“肥羊”离场,麻将桌前三位赌客才回过神来。
阿公挠着头:“为什么这个丫头,好像知道你想和什么牌呀!她故意打的?”
“你出老千了!阿婆!”大叔震声呵道。
[Part②·屠龙者]
“浴场要另外买浴资票,女士。”
看门的安保小哥把九五二七拦住,又看了一眼这位女士是两手空空的状态。
“没有带浴衣的话,我们浴场也会提供,但是比较贵。”
小七满脸愠怒,抽出偷来的HC卡:“别废话,让开。”
混沌之卵刷卡完毕,对应的用户信息单据也打了出来——
“——您用的不是自己的卡?”前台小妹疑惑的问道:“是卡主的家属吗?”
小七没说话,只是凶了一眼,前台小妹立刻送来单据和浴衣,再也不敢多问一句。
到了浴场的女汤更衣室里,马上有服务员来说明情况。
“这位太太,我们的老板还在泡澡,进入女汤要搜身的喔!不好意思呀!”
小七面无表情双手高举,刻意避开公共走道的摄像头,来到更衣室相对隐蔽的环境。
她跟着服务员的双手绕了一圈,只是短短几秒钟的功夫,把武器全都藏在了服务员的工作服口袋里——
——服务员小妹只觉得衣服变沉了,本能歪过头去查看,脑袋偏向口袋时,那枪械和刀子都回到了小七的身上。
九五二七问:“可以了吗?”
服务员小妹怔了怔,随后笑道:“可以了!可以了!您是立刻换浴衣?还是.”
“我喜欢安静。”小七挥挥手,要闲杂人等立刻离开。
服务员特地提醒着九五二七:“丽莎老板还在蒸桑拿,她把宠物带进去了,如果您在意水质的话,浴场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有自循环热水,水温不合适的话就摇传唤铃哦!”
说完这些,服务员回到工作台去,再也不来打扰小七。
百里香的熟客都知道,丽莎·克劳萨有一头“可爱的小宠物”,是乔治·约书亚送给这位性格孤僻脾气暴躁的女老板的定情之物。晚饭过后,丽莎老板就会带着这头宠物来泡澡,期间没人敢来打扰她们。
就在此时,就在此刻。
丽莎·克劳萨刚刚处理完公事,在桑拿房里抱着爱宠一起享受饭后闲适的休息时间。
她摩挲着小宠物的光滑鳞片,粉嫩的蛇鳞在水汽的衬托下,有种迷幻的彩色虹光。
这是一头地龙,与骷髅会饲养的地龙有几分相似,可以看做亚种——
——算上尾巴,体长约有三百六十公分,四爪完全成型,已经来到了成年期。从眼睛上的素白色的肉须,还有背脊的两片好似小翅膀的尾鳍来看,它也是一头母龙。
只不过和唐宁的侍者安娜比起来,它就是纯纯的畜牲,不会说话,也不能进行复杂的思考。
在桑拿房里,授血怪物与灾兽都十分享受这种高温环境,五十五区实在太冷了,对于乔治·约书亚的圣血来说,它的气温实在太低太低。
“你说呀,小粉。”
丽莎歪着脑袋,身上一丝不挂,低眉垂眼的看着爱宠。
“要是你会说话,你来评评理,为什么约书亚对葛洛莉念念不忘呢?”
“要我蒸干净身上的水分,保持这个体脂率。”
她抬起腿来,手臂搭在结实的大腿上,矫健有力的肱骨肌群跟着腿脚一起胀紧,其中隐藏着巨大的力量。
“要和葛洛莉一样,但是又不能一模一样——男人真是奇怪的生物。”
湿漉漉的头发搭在胸前,红褐色的发丝像是变质发霉的海藻。
“我讨厌汗味儿,每周都要打药来维持这个激素水平,每隔几个月就要去激光扫除腋毛,真是麻烦死了——约书亚就不能忘了葛洛莉吗?他真的爱我吗?还是说”
地龙自然是听不懂这些话的,只能吐出蛇信子,时不时的张嘴散热调整体温,三排锋利的牙齿露出来,丽莎马上从水桶里捞来一块肝,丢到宠物的嘴里。
“吃吧,接着吃,等你长大了,有能力保护我了,我们就远走高飞,好不好?”
“小粉呀,我感觉约书亚是把我当成了一件藏品,他有那么那么多藏品,就和玩具展柜似的。”
“我们照着葛洛莉的脸,做成一个个精致的芭比娃娃,可是永远都比不上真正的金刚芭比。”
“如果你靠得住,就快快长大,也多生几个宝宝,说不定我也能建起一个教会。”
“这样的话.”
地龙偏过头,似乎是感知到了陌生人的存在。
厚实的毛玻璃外边,有一个人影——
——丽莎·克劳萨立刻警觉,按理说这个时间,熟客不会来打扰她。
“谁?!”
枪声震碎了桑拿房的灯泡,在如此狭窄的环境中,水汽被弹头带起的音爆震出一个个环形旋涡,第一时间在丽萨身上敲出十几个血淋淋的窟窿!
玻璃破碎的那一刻,就见到九五二七背对光源,藏在浴巾里的凶悍眼神。
当无名氏的主母听见这个消息时,她几乎气得失去理智,只想把乔治·约书亚的鸟蛋剁下来喂狗。试想一下,如果有个家伙拿你老婆的脸当作模特,捏出来这么些“充气娃娃”,任谁都会火冒三丈。
“他妈的!”丽莎中枪吃痛,躯干血流如注,一只眼睛也被打瞎了,根本就看不清敌人的模样。
小粉护主心切,直朝九五二七扑去——
——小七换弹动作被这畜牲打断,生生用两手接住了灾兽的撕咬!
她一手擒住地龙的鼻头,一手扼住喉颈下颚,钢之心爆发出剧烈的辉光,脑后的[林中小筑]作为她的护命辉石也散发出强烈的灵能波动。
巨大的冲击力险些将她撞进池水里,就见到两条纤细的灵体胳膊从肩膀伸出,与肉身合二为一的瞬间!
“咔擦!——”
小粉的下巴被九五二七生生掰断!可是它的趾爪似乎还不肯松,两条前肢已经抱住了小七的肩,扣出来六道血淋淋的印子!
格斗短刀刺进这头畜牲的颅脑,顺着脊骨一路剖下。地龙的尸首变得瘫软无力,脑袋和躯干被狠狠的割开,几乎变成了Y形,只有尾巴的皮肉连在一起了。
“丽莎·克劳萨!”
小七丢开尸体拿回枪械,恰好与浴室里的授血怪物面对面眼对眼。
“准备好了吗?”
枪声并没有引来安防人员——
——浴场的工作台前,服务员小妹已经被小七放倒,这个小丫头睡得很香。
在工位的多媒体中心,用最大的音量单曲循环播放着《好日子》,枪声都敌不过这套音响系统。
满地狼藉的桑拿房里,丽莎的身体中吐出来十余颗变形的弹头,她的骨骼强度要远超智人,自愈能力更是直逼使徒单位和化身蝶。
眼睛还没有完全愈合,瞎掉的右眼是白茫茫一片,瞳仁也没有再生,可是她迫不及待的要来接战,踩着碎玻璃,带着血淋淋的脚印,脚板的伤口又迅速愈合,她来到了浴场大厅,直面九五二七。
“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臭婊子?敢杀我的小粉?!我要把你做成标本!”
Act.8 Ballbreaker·破碎球
[Part①·弱腕故障]
视觉是人体最昂贵的感知,用万灵药再生的眼睛,由于晶状体与视神经的调度变焦定焦等等行为,都需要漫长的时间来适应新生的组织,所以眼睛并不是随长随用的器官。
对于丽莎·克劳萨这种授血怪物来说也是如此,她能通过信息素和气息体温等等要素来锁定九五二七的位置,可是最重要的观察眼已经瞎了一只,短时间内难以愈合。
此时此刻她火冒三丈,心爱的宠物被这个似曾相识的女人一刀剖成了烧烤架上食材——
——在烈阳堡,在她的地盘,在百里香夜总会的浴场。
明目张胆的带着枪进来,是骑在丽莎这位安防公司领袖的脑袋上拉屎,是终极侮辱。
如果这些事让乔治·约书亚知道了,她立刻得卷铺盖滚蛋,毕竟长得好看的皮囊是照着大姐大来整容动刀千篇一律,谁都能代替她,谁都能把她赶下这个位子。
要迅速杀死这个闯入者!
不能留下任何线索,必须在其他人赶来之前,独自把这件事处理好!
否则啊!丽莎·克劳萨!你没有好下场的!
这位永生者的授血战士没有多想,愤怒已经完全控制了她,也带给她不可思议的力量!
肾上腺素激增的同时,她的自然代谢和心率都达到了远超智人,接近神话生物的水平——
——在这个瞬间,九五二七提枪就打!
P320完成换弹动作的那一刻,枪口指向身无片缕皮肤赤红的怪物。
子弹的爆鸣声再次响起,成串的枪焰喷吐而出!
只见丽莎·克劳萨猛然跺地,桑拿房前朝向浴池的一条砂石地砖跟着巨大的怪力猛的翘起,阻挡了小七的射界!
前两颗弹头敲碎了地砖,石块散落的那一刻爆发出成片的扬尘,又迅速被潮湿的空气浸湿,化为灰黑色的泥点子。
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丽莎双臂互抱掩头冲刺,手臂上多出来六个弹孔!手枪弹三百多焦耳的动能根本就拦不住这头怪物——她的元质构型是照着大姐大仿造的,极强的自然愈合能力让她无所畏惧!
“死!”
要在一回合内将这婆娘爆杀!把脑袋都拧下来!
丽莎心里只剩这些念头,靠近九五二七时突然打开双臂,带起血雨腥风的投技已经来到了猎物面前。
拿住衣襟的那一刻,丽莎的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手指继续深入,继续扣住这婆娘的肩颈和躯干,哪怕只要摸到手臂,她就跑不掉了!
随着掌指渐渐合拢,丽莎的表情也变得惊愕。
她扑进浴池,又连忙滚地爬起,喝了一肚子洗澡水,飞身跃上厅堂的地板,还来不及抬头详看敌人所在的具体位置,立刻就受到迎头痛击。
枪弹像是凿子,要在她严防死守的两臂缝隙中找到另一只眼睛。丽莎低头看向手中握持的物件——
——那仅仅是一件防寒外套,一时间惊得瞳孔失焦。
这婆娘脱衣服的速度那么快?!
九五二七像一条滑溜溜的泥鳅,她身上只剩下防寒的毛衣和内衬,对着丽莎左右摇晃的上半身送去一颗颗子弹。
她的射击频率并不快,不像她老公那样擅长清空弹匣居合射击,照门准心牢牢锁死了丽莎的颅脑,这头怪物每次想要启动,就立刻有枪弹招呼在两臂交错的观察窗,试图从小臂的缝隙中送进一颗子弹——她的内心清明,冷静得可怕,钢之心虽然已经裂开,可是丈夫的灵压依然在保护她。
真是恼火!——丽莎此时此刻侧过脑袋,抱头佝身迎接枪弹的冲击,她只能一边慢慢侧向移动,没有骨头保护的太阳穴,耳朵上方的神经,还有柔软的眼睛都是致命的弱点。可是如果看不见敌人的位置,光靠听声辨位,以信息素来追踪对手,她根本就摸不到小七。
每次小腿发力想要启动时,马上就会有子弹朝着眼窝射过来,小臂的着弹点几乎都在同一个位置,实在太疼了!伤口已经变成一片肉糜,不断的再生又愈合,它现在痒得要命!
这婆娘不是一般人,她究竟是谁?
无名氏?可是无名氏里有这号人物吗?有这么强的女人存在吗?
要是能拿到武器,哪怕是一套护甲!一面盾牌!我也能把她撕成碎片!
丽莎恶狠狠的想着,琢磨着突破射界的方法,表情越来越怨毒,越来越委屈。
如果是公平对等的决斗条件,她不会如此狼狈,如此不堪——
“——用枪来对付我这个手无寸铁的人!你难道一点羞耻心都没有吗?!”
“多谢!”小七迅速换弹,出口讥讽:“我刚好为了换弹时机伤透脑筋,现在好了,你要接着吃下这二十一颗子弹,是扩容弹匣哦!”
“他妈的!”丽莎想要故技重施,找到合适的角度,抬腿跺地踩下跷跷板,要以砖石为掩体,获得冲锋启动的力量。
石板跟着那跺地怪力突然翘起,丽莎微微打开两臂,露出观察窗的刹那——
——她确实锁定了九五二七的位置,同时看见裂成两截的地砖板材。
小七几乎在同时跟着提腿跺地,进步紧逼,枪口从未离开丽莎的面门。
同一招对无名氏的圣斗士来讲是没用的,这在枪匠的作战格斗中处处可见,往往挨了第一下之后,雪明就有办法去处理第二次相同的连携攻击,CC是这么死的,佩莱里尼也是,有无数的癫狂蝶都死在相同的情形下,他们用某种进攻手段尝到了甜头,在第二回殒命当场。
“砰!——”
砖石在二人的合力之下断成两截,丽莎的臂膀之间钻进来炙热的弹头,它偏了那么一点点,打中眉弓擦过耳朵,刮下来一撮鲜红的毛发,疼得丽莎涕泪横流——面部丰富的痛觉神经让她的战斗意志产生了短暂的动摇。
这头授血怪物呜呜嘤嘤的抱住颅脑重新回到了据守形态,两腿战栗不止,往更衣室的方向狼狈的退缩,似乎是想跑!
小七没有立刻追上去,调度枪口去敲打丽莎的脚趾,就见到这壮硕的怪兽身体失衡跌在地上,也没有作追击补枪——小七与雪明的演练情景里,见过太多佯装败退的敌人临死反扑的例子,她本来就是个装死大师。
“如果你不起来的话,我要换子弹了哦。”
九五二七拍了拍腰间的弹匣,恐吓道。
“别像个小孩子一样赖在地上,我不会给你买玩具的。”
其实她的备弹只剩下最后十一颗,根本就没有其他弹匣。
丽莎·克劳萨一咬牙,翻向更衣室旁的搓澡服务台,偶然暴露出来的后脑受了子弹的轰击,她只觉得颅骨也跟着开裂,脑震荡带来的晕眩感让她短暂失去了思考能力。
只要到达这个地方,或许就安全了,就有反制手段了!
铁桶和毛刷在这头授血怪物手里变成了势大力沉的投掷物,朝着小七的面门打过来,要矮身躲避时,丽莎就有了喘息的机会,她来到服务台的零钱柜,这里是向客人收取额外服务费的地方,也有枪弹可用。
小七看穿了这怪物的意图,抬枪去打,却发觉P320X5的前准心居然在刚才躲避投掷物时,被一盒去死皮的搓澡粉给打歪了。
“WTF!?”
还没骂完呢!子弹不偏不倚敲在零钱柜的锁芯上,柜子里滑出来一把格洛克十七,恰好落在丽莎手中。
“谢谢啦!~”丽莎喜笑颜开反唇相讥,“我正愁找不着钥匙呢!姐妹!”
气氛变得尴尬起来,但是很快她们就打破了尴尬——
——小七只能瞄个大概,对着丽莎的持枪手使用除你武器咒。
在丽莎一臂掩头,一臂搓动套筒上膛的那一刻,中指叫弹头打成两截,可是不影响弹匣进弹机工作,食指也刚好进入护圈。
突如其来的冲击让G17走火,丽莎手臂失血失力,枪械套筒撞上手腕,弹壳不能完全抛出,下一颗子弹也卡在膛口。
“操!”
丽莎大声喝骂,对九五二七嚷嚷着。
“这不公平!”
如果放下手臂去拉动套筒解锁,那么丽莎的脑袋就会变成活靶子。
如果不放下手臂呢?用单手上膛的方式来排除卡壳故障?
她放低持枪手,可是光滑的肌肤给不了多少摩擦力,大腿挂不住套筒——
——瞬间P320的枪焰又带走了丽莎的一根手指,这回是无名指。
九五二七已经杀红了眼:“谁他妈和你讲公平了?!姐妹!我不是那种人!你也算不上人!”
迟钝的丽莎·克劳萨终于回过神来,为什么不抬高持枪手呢?把G17送去脑袋那里不就好了?两臂互相配合不就能顺利排障了吗?!
当她抬臂拉滑套,弹壳落下,子弹也顺利进膛的那一刻,整个人都爽到了极点。
小七的枪械故障没办法第一时间排除,前准星想要重新归零,需要螺丝刀来配合调整弹道,她打空了最后一颗子弹,眼睁睁的看着丽莎·克劳萨修好了致命的武器。
“扑街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丽萨在狂笑,第一时间起身据枪射击。
小七已经跳进泡池,一颗颗弹头撞进池水中,敲在她的背脊上,动能大多被湍急的自循环水流给带走,伤不了她。
“要一直躲下去吗?!你能憋多久的气?臭婆娘?!”丽莎停火观望,在浴池旁来回踱步,“你还有子弹吗?子弹泡水之后还敲得响吗?”
她心怀忌惮,经过这么一遭濒死体验,也不敢下水肉搏。
小七提刀宰杀地龙的能力让她摸不清看不透,也不知道这婆娘在水下有多大能耐。
“如果你不上来,我就要下去了哦!”
丽莎出言恐吓——
——小七则是睁大了双眼,几乎趴在浴池的底部,紧紧盯着丽莎·克劳萨的健硕身影。
那模糊的身形与大姐大几乎一模一样,一时半会让小七有种梦幻的错觉,她居然和战王打得有来有回——要知道在家庭暴力层面,她一度想抱着大姐大一个背摔搞上床,却一直都没有这个机会——因为打不过。
“要不.”丽莎·克劳萨蹲在浴池旁,找到了水阀开关:“我说呀,咱们也别斗下去了。”
“女人要帮女人,你和我拼什么命呀?不如我俩联手,在烈阳堡过神仙日子,到时候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不比无名氏每天提心吊胆打生打死要快活潇洒?!”
“Girlshelpgirls!对不对?”
水循环系统跟着丽莎拧阀门的动作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只出不进的情况下,水位在慢慢变低——
——小七已经弹尽粮绝,她能感觉到一股吸力要把身体往排水口带。
丽莎·克劳萨的鬼话,她一句都不会信!罪犯在开出各种诱人条件的时候,就是起了杀心,要不死不休了!
授血怪物趴在浴池边上,据枪瞄准九五二七,看着那个越来越清晰的影子,特地走到排水口一侧,近距离确认射击目标!要一击必杀,敲开小七的头壳!不见脑花不死心!
两人重新四目相对的一瞬间——
——她们只有咫尺之遥。
灼热的子弹送出枪膛,打在小七的兔兔帽钢盔上!
第二颗子弹也是如此,敲得小七头颈生疼耳鸣眼花!
丽莎要调转枪口去敲打敌人的喉舌与眼窝,一对结实有力的手臂已经从浴池里伸了出来!
小七应着那拉枪的力道挂在丽莎的臂膀上,只这两枪的空档找到了生机,灵体紧紧的握着G17的套筒,两足并在一处,作狠厉的火箭踢!
这下几乎将丽莎的面骨都踢得凹陷进去,她的五官变形,要重新整容了!
两人失力在浴场大厅翻滚,枪也掉在地上——
——小七内心像是浇了一桶冰水。
黑无垢泡水之后,子弹出了故障,刚才的踢击是结结实实印在丽莎脸上了!可是重型弹头没能成功击发,这是她最后的杀招。
丽莎·克劳萨的内心也像浇了一桶冰水。
当黑无垢的进弹机发出咔哒一声,是撞针敲底火的信号。她做鬼都忘不了这对靴子!这是乔治·约书亚梦寐以求的战靴!这婆娘穿着战王的装备!
两人想要爬起来,要继续搏命,喘着粗气,身上带着不同程度的挫伤。
格洛克恰好在她们两人之间,于是起身的第一时间,都想去夺枪!
[Part②·诱杀]
似乎是中场休息的铃声响了,工作台的服务员小妹抱着浴巾跑进来,是浴池水位到达警戒线触发了工作人员的传唤铃,这小妹看见满地狼藉,吓得脸色发白,就停在丽莎·克劳萨和白子衿中间。
“啊呀!”
小七成功刹车,一会看丽莎,一会看服务员小妹。
丽莎也是如此,满脸警惕的盯着服务员。
有许多退伍的战团老兵,还有他们的家属,这些重要人物都会来百里香夜总会休闲娱乐,六年之前,白鲨会的年会就是在这开的——要是浴场里进了持枪刺客这种事儿,传到乔治·约书亚耳朵里,丽莎承担不起这个责。
丽莎冷冷的说道:“闹着玩的。”
服务员小妹尴尬的笑着:“老板!您真是吓死我了,是不喜欢女汤的装修风格嘛!”
丽莎立刻解释道,向小妹招手介绍九五二七:“这是我请来的室内设计师。”
小七立刻说:“对呀!你老板最近品味独特,想要搞个乌克兰战损风温泉泡池,就把我喊来了。”
“怎么不早说呀!噼里啪啦搞得怪唬人的。”小妹一边说,一边给丽莎递浴巾。
丽莎·克劳萨身上的伤好的七七八八,只是这张脸需要重新修整,终于有了浴巾遮身,眼睛却离不开九五二七。
这位战士的战斗意志让她折服,令她惊叹,甚至有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在服务员小妹的陪护下,两人都不敢暴起伤人——
——丽莎不想把这档子丑事捅到白鲨会长的耳朵里,小七则是心系这位服务生的安危。
这姑娘看上去只是普通人,没有案底,对浴场的各个设施非常关心,反倒和赌场里的收银打手截然不同,还没从烈阳堡的酒店管理专业毕业,就跑到这么一家澡堂子半工半读的大学生。
“哎哟!哎哟哟.”小七和丽莎前几分钟还在搏命,下一刻两人肩并肩坐在更衣室的长椅上。
丽莎揉弄着小七的肩颈,看见这婆娘脱了毛衣,弹头穿过泡池的水流,打在她背脊上留下的紫色淤痕,于是想要顺势扭断她的脖子,提前结束她的痛苦。
小七比划着刀子,在服务员小妹背身取毛巾的时候,和丽莎短打搏斗,像两头猫猫挥爪互相揍了几下。
服务员小妹回过头来,又见到老板和这位“设计师”相谈甚欢,互相按摩肌肉的样子。
“你有红花油吗?”小七随口问道。
丽莎:“在十三号柜,一般我用不着这玩意,我是授血之身,你要用就自己去取吧。”
小七拿来汤药,往身上涂抹,疼得龇牙咧嘴的。
丽莎好奇的问着:“你不是有万灵药吗?”
“哦!你倒是提醒我了!”小七立刻从携行腰包里掏药瓶:“谢谢啊。”
丽莎只觉得不可思议:“你这家伙?为什么.”
“太久没上战场.”小七解释道:“我一直都在带孩子,小孩子嘛,到处疯跑玩闹,他们受了伤,也不能用万灵药去治,BOSS说滥用万灵药可能会影响宝宝的发育,后来我就把这茬忘了。”
丽莎拄着膝盖,托着下巴,看服务员小妹在身前走来走去,也不好驱赶。
这小妹似乎想在老板面前多表现表现,特别勤快,要把更衣室的柜面都擦得亮堂。
丽莎:“你结婚了?”
小七:“早就结婚了,娃都有四个了。我三十岁了呀。”
丽莎:“老公对你还好吗?”
小七:“他很爱我.”
“等等.”丽莎这才回过神来:“你是.那位的太太?”
小七指正道:“不是谁的太太!应该改个称呼,叫九五二七!”
丽莎终于想起这么一号人物,想起枪匠的妻子——
“——没想到,你那么厉害”
小七喜笑颜开:“嘿!大开眼界吧?”
九五二七身上有种很独特的气质,她黄石人的特质让罪犯有种莫名的亲昵感,但这也仅仅是止步于亲昵感了。
“你离不开这里的。”丽莎威胁道:“好好想想吧,你老公已经死了,你的日子会很难过。不如把靴子交给我,我有办法让你们一家活下去。”
“多谢好意,咱们不是一路人。”九五二七把红花油塞回柜子里,刻意往出口走了几步。
等到丽莎要追上来,小七拉着服务员小妹当挡箭牌——属实是一波屑到极点的操作,随后成功脱身。
丽莎·克劳萨气急败坏的追出去,是一边套裤子一边穿衣服,跑到门外左右探视,她带着两个打手顺着信息素追到夜总会的后厨,就看见地上放着一把手枪——
——那正是九五二七的P320X5。
丽莎·克劳萨起了疑心,没有第一时间去取这枪械,尽管它看上去十分好用,吃过它的亏,自然知道它的厉害。可是无名氏的杀人手法令人印象深刻,有不少癫狂蝶圣教的受害者就是这么死的,去拿无名氏的装备时被设伏诱杀。
“你上去,把枪给我捡回来。”
在丽莎的命令之下,打手小弟把枪械捡了回来。
丽莎摩挲着这支枪械,眼中有贪婪,有志得意满,这是枪匠调教过的杀人武器,它非常好用,果然是“Girlshelpgirls!”,她这么想着——
——九五二七在暗中帮助我吗?怕我在人前没个交代?要把这支枪送给我?
紧接着,巷口的方向,靠近大马路的人行道,有一样更诱人的东西躺在地上。
“黑无垢!”
丽莎两眼失焦,大脑停转!
那是大姐大的靴子!是乔治·约书亚梦寐以求的东西!
只要能得到它!一定能离开杨江渡口!拿到白鲨会长的正宫席位!
真他妈见鬼了!九五二七怎么能把如此重要的东西丢在大马路上!?
丽莎大步流星往前赶,再也不想让打手去触碰这件神圣的信物!
一对脏兮兮的手即将摸到这对靴子了,是个流浪汉——
——丽莎·克劳萨连忙震声大喊。
“狗屎玩意!你敢碰它一下!我轰碎你的脑袋呀!我生吃了你!”
流浪汉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清澈起来,受到丽莎的呵斥,连忙退开。
丽莎·克劳萨冲出巷子的那一刻,要摸到靴子的一瞬间,热风扑面而来。
巨大的铁球刨开沿江风光带商铺的门面,轰碎了巷子的墙垒边角,球式破碎机在一刹那将这授血怪物砸成了肉泥,甩出去一滩臭烘烘的肉块。
驾驶室里的克拉克·肖恩比着大拇指,手脚干净利落爬下机器,与乌龙城寨的几位义士打着撤退的手势。
扮作流浪汉的有德小哥提起黑无垢,从肉块里捞到小七变形的配枪零件,飞也似的逃走了!
九五二七光着双脚,坐在楼宇之间的露台栏杆上,对地上血肉成泥的丽莎骂道。
“去你妈的Girlshelpgirls!”
“你这臭不要脸的食人魔!还想和我谈什么姐妹情深?”
沿江风光带变得空荡荡的,只有丽莎·克劳斯的一只眼睛慢慢翻滚着,最终失去了高光,变得黯淡无神——
——她死透了!
Act.9 Black Ice·黑冰
[Part①·大星探]
“小苏珊死了?”
白鲨会的星探如此问道,把身子从事务所的沙发挪到办公桌去——
——这头鲨人混种有完美的肌肉线条,赤裸上身时就能看见臂膀和背后的鱼鳍纹理,以及脖颈两侧的鲜红腮纹。
他的代号叫棕熊,和白鲨会其他的干部一样,从来不以真名示人。
此时此刻,托德总管撑着一把大黑伞,站在大雨滂沱的街道口,不愿意踏进大门一步。
“你最近真的要戒酒,脑子都不清醒了。”托德表情严肃,神态冷漠,“苏珊又是他妈的哪个臭婆娘?你清醒一点!丽莎·克劳萨死了!”
“哦!哦哦哦!”棕熊鲨鱼哥终于回过神来,立刻解释道:“她就是苏珊!~丽莎是她的花名,或者叫艺名,我把她带到会长身边以前,她就叫苏珊。”
这么说着,棕熊打开酒柜,完全无视了总管托德的关心。
他拿出一瓶大麦酒,金灿灿的酒液落进杯里,自顾自的喝上一口。
“高贵的!优雅的!纯洁的苏珊!进了白鲨会的门,就得改名了!你说对不?”
托德有些不耐烦,他收起伞,挤进臭烘烘的事务所,来到满是烟灰的办公桌前,和昔日的老同事唠叨着这次的任务。
“不管她叫苏珊还是丽莎,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杨江渡口的安保防务公司,它的负责人死了。”
棕熊眯着眼,只用一只眼睛看托德:“要我重操旧业?给你们抓点姑娘来?找个好苗子来顶苏珊的班?”
今时今日,大星探棕熊先生已经不做人口贩卖的生意了,原因也很简单,这片市场几乎被无名氏赶尽杀绝。他百分之九十的老主顾全都进了功德林——剩下一家白鲨会,如今也是明码标价招收小姐,绝不强抢民女。
“不。”托德摇摇头,目光扫向烟灰缸时内心几乎崩溃,但依然要保持微笑:“我要你查出这事儿是谁干的。”
“丽莎·克劳萨的浴场里全是弹壳,有搏斗的痕迹,女汤没有监控,赌场的监控只看见一个带着兔子帽的女人急匆匆的从浴场离开。”
“这娘们的反侦意识很强,监控拍不到她的脸,都藏在那顶该死的帽子里了。”
“丽莎似乎和这婆娘有矛盾,她冲出街巷之后,被一台破碎机的大铁球打成了肉泥。”
“现场有很多脚印,不止一个人,我想这是一场有预谋的,有组织的暗杀行动。”
“就在案发的十分钟前,丽莎的公司遭到了恐怖袭击,杨江渡口运送樱粟壳的几个农户全都身首异处,脑袋被割下来,挂在门梁上,只有一个未成年的小孩子活下来了,已经送到战团手里。”
“我不知道广陵止息会如何对待这个孩子,他的嘴巴够严吗?这些我都不知道——但是在鬼门关前走了这么一遭,他肯定会认为呆在战团要更安全,会把渡口附近的水路农户供出来,就这户人家知道的,全都跑不掉。”
“棕熊?棕熊?你在听吗?!”
鲨鱼哥微微张着嘴,酒精让他的大脑停止工作,托德总管的长篇大论引人昏昏欲睡。
“哦!我要干什么?!那么我要干什么呢?!”
“我要你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托德大声骂道:“你这懒鬼!废物!起来干活呀!现在白鲨会不像以前了!找出这个臭婆娘!能活捉的话价钱翻倍!我要好好的折磨她!”
“我只负责强抢民女。杀人越货不是强项呀!”棕熊满脸无辜:“要说这个事儿,你得去委托血手邦德。”
托德:“他死了,三年前就死了。”
棕熊:“那刽子手佛根呢?”
托德:“被无名氏剁成七分。”
棕熊:“普拉克斯汀妖鬼大师?”
托德:“他去刺杀枪匠,尸体都找不着,法医看了案发现场的肉泥也是毫无头绪。”
棕熊:“咒缚者莫瑞拉·阿克汉?”
托德:“吃了六十四颗子弹,没死,洗心革面及时投降,现在应该在黑德兰度假。”
棕熊一听杯子都有点拿不稳——
——说实话他算退休比较早的那一批,躲过了大远征时代野蛮血腥的暴力斗争。
在白鲨会受到雷霆打击之前,棕熊就急流勇退,赚够了钱准备养老。这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混种灾兽甚至会坐在电视机前,一边嗑爆米花,一边看着昔日的会长被暴打,偶尔还会为大姐大喝彩几句。
乔治·约书亚回到烈阳堡以后,棕熊又重出江湖,给白鲨会物色合适的姑娘,将她们抓来二号游轮改造整容,丽莎·克劳萨就是其中一员。
也仅仅是做了几单生意,从那以后棕熊这位犰狳猎手就过上了平静的生活,要不是今天托德总管重提旧事,棕熊几乎都把小苏珊给忘了。
这位罪犯的事业心并不强,从来没想过自己能变成杀人如麻大奸大恶的家伙,托德找到棕熊,也仅仅是嗅到了危险的气息——这些刺杀行动是冲着白鲨会的干部来的,需要找一个中间人来调查。
“在一条大马路上?”棕熊突然问。
托德:“是的。”
棕熊:“球式破碎机?就是那种吊车拉起大铁球,几十吨的铁球?”
托德:“是的。”
棕熊:“一下子!把苏珊打成肉泥了?”
托德:“是的。”
棕熊乐呵呵的问:“有监控吗?”
托德的脑门冒出来青筋:“要是有监控我还能来请您出山么?沿江风光带的监控全他妈歇菜了!”
棕熊满脸失望,低声呢喃着:“哦,真可惜,我还想看看小苏珊是怎么表演大变活人的呢”
托德怒吼道:“您还想看一眼精彩击杀镜头是么?!”
“亲眼看见,跟道听途说当然不一样了!”棕熊懒洋洋的解释道:“你想呀,一颗几十吨重的铸铁大球打过来,那花花绿绿的内脏,骨头呀,血呀,脑浆子呀——能飞出去多远呢?一辈子能见几次这种场面?多稀奇?”
“法汉!法汉·佛罗多!”托德喘着粗气,喊出棕熊哥的真名:“够了!给我去干活!”
棕熊连忙噤声示意:“别别别别激动,别喊我大名,谢谢嗷。”
不过下一刻,棕熊又开出条件。
“预付款你总得给吧?”
托德总管悻悻不满的从大衣里掏出一沓钱,约有十二万辉石货币,也没有点钞机。
棕熊看都没看,收进办公桌里——
——这位鲨人混种立刻起身,形象变得光辉伟岸,义正言辞的说。
“我感觉到了!邪恶势力在召唤我!我马上就会行动起来!”
说完这句出发之前激励士气的话,棕熊不紧不慢的回到厨房,往烤面包机里塞了两片吐司。
托德总管是看着这兄弟,一步一步,一步一步慢悠悠的准备早饭去了。
他消瘦且阴郁的脸上尽是不可思议,嘴巴微微张开,露出授血怪物的尖牙,好似一个震惊猫猫头的表情包。
棕熊哥废话不断,又谈起早饭的做法:“我喜欢两个煎蛋当三明治的夹心,你知道三明治是怎么来的吗?托德?”
托德摇摇头。
棕熊:“最早是一群闲得无聊,沉迷打牌的赌徒,没时间吃饭,就搞了这么些快餐,随手抓过来吃完了,就可以接着打牌。”
托德:“我说.”
棕熊连忙挥手,要托德安静一些。
“不不不,吃饭是很重要的事,我最近开始接触智人的食物,熟食比生肉要好吃多了。”
“比如加一片番茄,加一片起司,撒一点胡椒盐,然后呢!”
棕熊将食材抛起,两掌一合,烤面包机里弹出来的吐司片就变成了他的早饭。
“是不是很厉害?这几年我都在练这个!你看见的所有奇迹,都是勤学苦练呀!”
托德觉得这句话有点耳熟,似乎在哪儿听过——
“——是枪匠说的。”棕熊哥如此讲:“很有道理。”
托德总管终于受不了这家伙了,他挥了挥手作告别,一声不吭的离开,狠狠摔门而去。
就在托德老哥准备下坡走出街口时,棕熊打开窗户,像是在揽客推销。
“喂!~连再见都不讲吗?”
托德:“再见!”
棕熊拿出一张照片,是最近二号游轮附近街区的街拍。
“你看好咯!我发现了一个姿色不错,气质优秀的好姑娘,她或许能顶替小苏珊的职位。”
托德总管定睛一看——
——照片上的人与战王不能说一模一样,那也是五官近似,体态相同。
这位星探拍到的优秀素材,正是在搜集情报的江白露。
这位星探拍到的优秀素材,正是在搜集情报的江白露。
“能找到吗?”托德立刻问,又补充道:“别说废话!”
棕熊咧嘴笑道:“当然!要我抓过来?还是请过来呢?”
这个“抓”指的是强行绑架,“请”则是用钱强行绑架,手段一样,但是有成本的区别,一个是直接违法犯罪,一个是签了合同的违法犯罪。
托德拿走照片,要去乔治·约书亚会长面前邀功。
“你把杨江渡口的事情办好,再去请这位姑娘来二号游轮。”
棕熊笑眯眯的应道——
“——没问题!我的好兄弟!”
等到托德走远了,棕熊打着哈欠,面对毫无线索毫无头绪的刺杀案,他决定遇见困难睡大觉,要好好补个回笼觉再来考虑追凶的事情。
饱腹感让他头昏脑涨,不一会就靠在办公桌前睡了过去。
意识朦胧之际,他又想起了小苏珊——
——想起了丽莎·克劳萨。
[Part②·天生混蛋]
那是一个令人兴奋的日子,在五十五区的月神杯海选赛开打之前,一辆小轿车沿着铁道旁的公路,驶向烈阳堡郊区的水田农庄。
车上司机和帮众还在讨论月神杯的博彩内容,要选择合适的队伍下注。
农夫在外插秧,主妇就在仓库里搓麻线。
刚刚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小苏珊,在窗边幻想着未来的生活。
鲨人混种率先从车上走下来,他不紧不慢的踩踏着旱地里的白菜,直到听见农夫的喝骂。
“可算找着你们这一户了。”棕熊血红的双眼有了兴奋的光彩。
农夫看见车上白鲨会的徽记之后,身子也开始哆嗦,眼中尽是恐惧——
——他快步跑回屋里,把女儿藏进地下室,这才慢慢悠悠的来接待客人。
棕熊挤进大门时,高大健壮的身形几乎把旱地的紫外线大灯的所有光源都遮住,他裹着一身黑漆漆的大衣,戴着高帽,像马戏团里的魔术师那样彬彬有礼。
“我最近听说了一些事。”
棕熊就这么坐在主人的位置,与几年之后的旋风虎两兄弟一样。
他与男主人说:“你们家有一个女儿,对吗?人们都讲,她很像大姐大,有战王的好身材。”
农夫没有回话,两眼发直。
棕熊自顾自的拿走桌上的酒,只是浅尝了一口,立刻吐到地板上:“真他妈难喝。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难喝的酒”
农夫依然没有回话,他能感觉到这些灾兽混种身上强烈的信息素。
棕熊紧接着给自己卷了一支旱烟,又给农夫卷了一根。
“抽烟吗?”
农夫点了点头,拿到手里。
棕熊给农夫点火——
“——你知道白鲨会想要的东西是什么?对不对?也知道我是个星探,对不对?”
农夫摇摇头,假作无辜。
棕熊瞥向隔壁房室,尽管儿童房已经变成了旧物仓库,但是它还留有绘本和签名。
“那我就敞开天窗说亮话了,我要你的女儿跟我走,她叫小苏珊,是么?”
农夫笑呵呵的说:“那是我妻子的小名,大人,我没有什么女儿。”
棕熊一点都不着急——
——在战王打退了癫狂蝶圣教之后,白鲨会就不能像之前那样招摇,那样明目张胆的抢人了。
除非逼不得已,谁都不愿意见血,重大的刑事案件会把更恐怖的无名氏招来,要这些农户心甘情愿的卖儿卖女才行。
棕熊哥叼着烟,抱着双手,直勾勾的盯着老农,脸色也变得狠厉起来,只是看着这满头冷汗的懦弱汉子。
老农抽烟时,夹住旱烟的手指一直在发抖,他不知道这些食人魔会对他的家人做什么,妻子似乎什么都不懂,她在厨房煮咖啡,要好好招待司机和两个随行帮众。
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
咖啡壶发出尖利的啸叫,直到这啸叫也渐渐停止。
棕熊终于开口小声说:“我不会告诉他们的,您老就放心吧。”
农夫:“放心什么?我.听不明白”
棕熊:“你把小苏珊藏在地下室,对么?”
农夫不说话了,他的眼神木讷呆滞。
棕熊:“你知道后果吗?欺骗白鲨会的后果,你真的能承担吗?”
农夫只是摇头。
“那个司机会把你老婆的衣服扒光,在你面前给你生个二胎,为五十五区的人口出生率添砖加瓦。”棕熊小声嘟囔着:“另外两个帮众兄弟更有一手绝活,他们不喜欢女人,应该会把你拉到地下室去谈谈心——而你的小苏珊,要拆成零件送去白夫人工厂。”
“乔治·约书亚不喜欢骗子,他最讨厌的就是不守诚信的人。”
“我和他们不一样,兄弟。”
“我是个鲨人,我会为你想办法的,只要苏珊和我走,她能大富大贵呀。”
棕熊拿出一张纸钞,弹了弹票面,神色得意的说。
“这是一百块,如果你不愿意主动开口,我只会给你这么多。”
紧接着大星探掏出一沓钱,约有一万五千辉石货币。
“要是你变得诚实勇敢,这些就都是你的,因为乔治·约书亚就喜欢诚实勇敢的人,这是你们的友谊。”
农夫想了很久,想了很久很久——
——他终于斗不过恐惧,败下阵来。
棕熊:“只要你点点头。”
农夫跟着点点头。
棕熊:“只要你主动开口。”
农夫跟着开口说:“苏珊在地下室.在酒窖里。”
棕熊:“在酒窖哪里呢?”
农夫:“大木桶里,靠左边数第四个,今年的粮食收成不好,空出来两个桶子.”
棕熊掏出枪,轰碎了农夫的两个膝盖——
——这头鲨鱼怪物原形毕露,与厨房的三个兄弟招手示意。要把主妇拽过来。
只是一瞬间,主妇惊声尖叫着,喉舌却像是冻在一起,被看不见的“恶魔”紧紧捏住,脖颈还留着淤青的痕迹。
“你给小苏珊上一课,要她好好学习学习。”棕熊敲了个响指,农妇的就被一股莫名的巨力按在桌前,“学习怎么伺候约书亚会长。”
“好勒!大哥!”司机脱了裤子就准备办事,要撕开这位太太的衣服。
棕熊收好钱,对奄奄一息的老农夫踢了一脚,那尖叫声哀嚎声戛然而止,似乎是中了魔咒,这老汉再也喊不出一声。连两条手臂都像是冻在地板上,想要翻身更是难如登天!
棕熊兴冲冲的跑去地窖,要把小苏珊抓出来。
就在这时——
——梦醒了。
“我不理解!为什么每次到了最精彩的部分!他妈的就醒了!”
此时此刻,棕熊哥从沙发上翻身而下,他回忆着往昔快乐的违法犯罪经历,回忆着自己优雅的作案手法。比起杀人全家的那些残忍暴徒,他简直像个绅士。
“好吧!找回点感觉了!”
“托德的短信嗯.最近出现的生面孔.”
拿起手机,鲨人在蠢蠢欲动。
“乌龙城寨?是个好地方呀!”
Act.10 Who Made Who·谁怕谁?
[Part①·说书唱戏]
“说这乌龙城寨里风云变幻,是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
响亮的哨子吹起来,大门临街的刀柄围墙外边架起一个小书摊,从华湘一中和附属小学下课回家的孩子们,就围在儿童书摊前边,是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戴着圆墨镜的先生也不嫌这暗无天日的地窟中满目阴云,他是眉飞色舞洋洋得意。
“那癫狂蝶圣教手下战帮五虎丧尽天良,在烈阳堡欺男占女烧杀抢掠,有一日——”
“——赤鬃雄狮乔治·约书亚传令,要占了这乌龙城寨,总管白头老树精托德委任白鲨会旗下虫眼儿帮干部,冷血狂刀·旋风虎。”
“旋风虎携帮众十数人,双花红棍丧门星前来邀战,进了房东老爷子的茶堂,等不及两三句寒暄,喝不完一壶龙井汤。”
“听!”
说书先生吹起哨子。
“二人率先发难,提刀上前眼中有火。放下满箱大钞,要缴了房东老爷的地契!嘴硬一句!就得拿命来偿!”
“茶堂外莺声燕语,走进来六位女郎。”
先生扭腰送臀,神态也调皮起来。
“弟弟丧门星见色起意,心神离体。”
“哥哥旋风虎疑神疑鬼,却是顾此失彼的须臾间呐!”
“见斜刺里杀出一号威武猛将——”
“身披闪蝶衣,脚踏黑无垢,头上黄金眼,面盔吐神光。”
“上前定步拿住丧门星,提刀便砍!手起刀落,手起刀落,手起刀落!”
连着三个手起刀落,先生是越来越激动,越来越兴奋。
“那抢占民女的丧门星变作兔儿样貌,唇齿成了三瓣,红的白的都撒了一地。”
“旋风虎仰头要躲,却叫房东老爷踩住脚趾,再仰起身来,挺直腰板,叫无名氏一刀两断,眉心天眼长到脖子根儿,两腿哆嗦就去功德林领了闲职。”
“丧门星还想作妖,哥哥断气他是又悲又怒,要翻窗赶将出去保小命,又叫无名氏使鞭子卷到怀里。”
“这一正一邪好似亲昵舞伴,在茶堂中转了十数个来回,再详看丧门星飞滚出去的脑壳——”
“——是死透了。”
虽然这个版本和现实故事有点出入,但结果大差不差。
孩子们大多是听着无名氏的故事长大的,最近几天,乌龙城寨里的传言搞得附近的居民人心惶惶,都说有英雄跑到烈阳堡来了,可是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无名氏却从来都没在人们眼前出现过。
小书摊旁边的贴画倒是很畅销,是闪蝶衣面盔上的镀钛钢印,金属贴和水贴都是小朋友们喜欢的东西,会贴在包书封皮上。
讲完了第一段,赵有德摘下墨镜,戴上蓝牙耳机。
“啊!领导,要下一段是吧?事情办完了?”
小哥接着给孩子们编——
“——来来来!旋风虎死了,还有呢!”
“就见那嗜血头陀·笑面虎,无毛罗刹·纹面虎,剥皮行者·黑心虎三人同来乌龙城寨一探究竟。”
“烈阳堡人才济济,白鲨会歹徒众多,这三位帮会堂哥手底下命案无数,个个都是残害忠良杀人越货,神憎鬼厌的主。”
“无名战士约见三位堂哥到楼顶一聚,要较量兵器,呃.”
话音未落,几十米外飞来一颗圆滚滚的脑袋。
它落在书摊前的马路上,死不瞑目——
——从满面的褶子虎纹来看,正是纹面虎。
有德小哥收了摊,要专心望风,故事也不讲了,因为现实比他的故事更逼真,更迷人。
战帮头领的脑袋在斜坡一路往老烟斗巷口滚出去,在外边看戏的小弟慌慌张张的跟上去,想把老大的遗骸捡回来。
那脑壳没有毛发,没有多少阻力,非常适合当球踢,只见一个毛孩子上前补了一脚,它马上冲着沿江风光带狂奔。
战帮的喽啰刚想冲着孩子发火,从腰间拔出钢刀,要给这不懂事的娃娃留点童年阴影,就见到牛肉铺里走出来一位精壮的汉子。
那汉子须发茂密,赤裸上身,古铜色的肌肤在路灯的照耀下好似钢铁,抓住砍来的钢刀,一对铁掌戴着拆牛骨的防割锁甲,翻腕拧转施展骑士战技——战帮小弟像是陀螺,在坡道转了五六圈,手里的凶器也落到别人手里去。
他们不敢声张,于是接着追纹面虎的脑袋,终于冲出街口,就见到一辆送刀具的大卡车从莱阳制铁二厂冲过来。
作恶多端的纹面虎没能留下全尸,头颅在钢轮的碾压下好似西瓜一样爆开,跑得最快的,最忠心的小弟也跟着老大变成了大马路上的地毯。
追在第二位,不那么忠心的小弟惊魂未定,又见到纹面虎的颅脑受到卡车倾轧时突然爆射出两颗眼球,直直打进这倒霉鬼的喉咙里,他一时喘不过气,竟然被老大的眼睛给活活噎死。
战帮的其他帮众吓得涕泪横流,一时半会不知如何是好,没了堂哥指挥,就看见卡车爆胎货架倾倒。
剩下十数位小弟本想把沥青路上的遗体给带走,车体偏斜时那超载货厢里的千把万把利刃划开尼龙袋,一下子倾覆出来,顿时血流成河惨不忍睹。
烈阳堡的交通管理混乱至极,与巴基斯坦白沙瓦的最炫超载风有的一比,每天的马路事故那么多,在路人眼里,这是最常见不过的事情了。
只见驾驶位跳下刀厂的一个小哥,那也是有德的同宿,慌慌张张的跑回乌龙城寨去,要找人帮忙了难。
此时此刻——
——白露已经砍杀了两头恶虎,她倒提西瓜刀,是傲狠明德所赠奇门棍棒。名为[明德杰作·无上大业物·Tasukarukirisaku(西瓜切)]
纹面虎的无头尸首还没倒下,一直在往外喷血。
笑面虎已经躺在天台的水房旁,丢了小命。
这两位都使过枪械,现场有不少弹痕,可是常规火力对无名氏的宝甲铁衣来说毫无意义。
起初几位堂哥来乌龙城寨,无非是想搞清楚旋风虎两兄弟到底是生是死,与东方昊说了几句场面话,就受到邀约,来房顶谈地契的“大生意”——收购乌龙城寨这片矮丘福地的买卖,白鲨会是明令禁止的。因为乔治·约书亚对这些地盘暂时没兴趣。可是战帮的堂哥们兴趣却非常大。
要知道如此一块通风避水的好地就在学校旁边,哪怕是文明世界凡俗地上的物产,那也能修起一套价值不菲的学区房。
可是它的地契握在东方昊这条滚地龙手里,如今就这么一栋小破木楼,住着形形色色的打工人,在战帮堂哥们的眼中,这简直是暴殄天物!
这里收养着各种各样的孤儿,无家可归的人,租不起房子的流浪汉,收容灾兽混种妓女,找不到工作要自然淘汰饿死街头的穷鬼都躲到这城寨里了,这简直是包庇罪犯!
没错!你没听错!
堂哥们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罪犯,穷才是罪。
[Part②·癫起来了]
不过两个照面的功夫,这三位恶虎全然忘了旋风虎两兄弟的安危。带着贴身保镖来到楼顶,就见到穿着闪蝶衣的无名氏负手而立。
金蓝二色的衣装跟着那潇洒灵动的身影转过头来,诸位战帮小弟想要反抗的念头都烟消云散——
——因为面盔上的镀钛钢印,是独属于战王葛洛莉的金色V字符。
白露长大以后,就一直穿着哥哥的战衣,这身衣服是最好的护命符。
她点起手腕上的镂空香炉,其中被火焰灼烧的辉石亮起来,发出黯淡绿光,已经有十来位帮众选择跳楼逃生,无一例外,都叫城寨大院里的阿姨叔叔们提着农具补刀杀死。
居民们早就等着这一天,也知道和白鲨会做对有什么下场。或许会失去生命,或许会像东方昊的宝贝儿子那样,变成车站牌楼上吊着的一具尸首,可是枪匠在骑士战技里这么讲过。
“不要听信恶魔的鬼话,不要示弱,不要投降。”
“指望歹徒心慈手软,还不如求耶稣显灵,世界上是没有神的,却有恐怖的魔鬼。”
“幸运的是,暴力能让魔鬼退缩,暴力可以让魔鬼害怕。”
笑面虎上来求和,说客套话的时候,就叫白露疾步上前一刀劈碎了脑袋,势大力沉的西瓜切刀刃厚重,钨钢所造的棍棒几乎谈不上切割,像是钝器一样撕开了这头恶虎的颅脑。
笑面虎跌出去两三米,又保留着一点求生意志,到了水房才完全死透。
于此同时纹面虎才回过神来,吓得尿了裤子,却不敢去跳楼求生,于是上前叫阵,想要唤醒战斗意志,私底下偷偷喊小弟先去领死。
于此同时纹面虎才回过神来,吓得尿了裤子,却不敢去跳楼求生,于是上前叫阵,想要唤醒战斗意志,私底下偷偷喊小弟先去领死。
十数支手枪冲锋枪指向白露时,就见到这位无名氏的后起之秀爆发出惊人的移动能力,踩着水房的管道上屋顶,再借栏杆跳进人群中,从帮众手里夺来一把手斧,左右开弓送人上路。
那混乱的战局一下子就清晰了,乱军之中纹面虎躲闪不及,先是被手斧勾住脚踝身体失衡。
再看黑无垢踩上他的背脊,斧头带着脖颈的皮肉一起飞出去——是白露用不来这兵刃,没有在骑士战技中刻苦修炼,于是斧子跟着脑袋一起飞出城寨,落去大街上。
剩下的帮众吓得再也不敢还手,于是都选择了爬墙扒水管逃生。
最后一位黑心虎本是做毒品买卖起家,参与的暴力犯罪事件也是最多的,要和水警火并,和战团搏命。
他不想逃,也不敢逃——
——就看见楼宇之间,有战帮小弟进了民居阳台,叫乌龙城寨里的租客一菜刀劈开胸腔,血花从八楼落去一楼,把临街阳台上的衣服都染得通红,可又听一句“收衣服啦!”
黑心虎这才惊醒!
这些租客都是有备而来,都在家里等着呢!
谁给他们的勇气?是什么让这些草民敢对战帮还手的?!
几年前,这些老弱病残碰见战帮的帮众,只能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我要和你斗将!”
黑心虎脱下外衣,那里外里看身段也是一条好汉猛男,混到白鲨会堂哥的位子,就一直靠着这身腱子肉,还有堪比吴彦祖的帅脸吃软饭。
此刻他要用法律来保护自己了——是傲狠明德亲口颁布的斗将办法,如果能在决斗中胜出,他或许还有一条生路。
“哦吼!”江白露已经杀红了眼,她摇晃着手里的西瓜刀,没去取枪,“怎么个斗法?”
“呵呵。”黑心虎撩起头发,免得挡住视线:“按照条文来,我发起决斗,你来定规矩。”
“徒手搏斗。”江白露取下辉石,放下西瓜刀:“要我脱下战甲吗?”
黑心虎:“那倒不必了,大姐大——我见过闪蝶衣,里边恐怕什么都没穿吧?这衣服得贴身穿戴才有用。”
江白露:“我敬佩你的勇气,来吧!”
这么说着,白露卸了甲——
——与葛洛莉不同的是,她还留着一条裹胸与短裤。
白露没有大姐大那样的夸张身材,她没有那么强壮的大腿和胸肌。
见到白露的真面目时,黑心虎愣了那么一下。
“好年轻”
“杀你足够了!”白露弓步抱架,右臂探出两指,随后慢慢握紧拳头。
黑心虎小心腾挪步子,试探距离,观察着江白露的身高——
——臂展是我有优势!这婆娘也太猖狂了!如果没有魂威的帮助!说不定我真的能战胜她!
他的自信来源于一颗半成品仙丹,是靠着他这张脸狠狠吃到的软饭,这使黑心虎拥有了一颗漆黑的心脏。
他的自然代谢和肌肉出力要远超常人,是和丽莎·克劳萨近似的灾兽体质。
小七与丽莎的搏斗中吃尽了苦头,哪怕是持枪对徒手,有甲对无甲这种极不公平的决斗,七哥也战得十分吃力。
此时此刻,白露能感觉到对方胸口处那颗黝黑心脏传出来的异常灵压,她并不害怕——
——大姐大能够做到的事,她一定也能做到。
因为江雪明说过,白露要更厉害一些,只是需要一点点时间。
千钧一发之际,九五二七抱着音响,破坏了所有的气氛,把所有的仪式感都毁灭掉了。
白露和黑心虎的决斗已经开打,这点小插曲免不了让小妹分神——
——她单知道嫂子很癫,但是没想到癫到这个份上。
小七像个搞笑艺人,来到决斗现场,看着白露和黑心虎斗在一处拳脚相交,然后拿出话筒给白露加油鼓劲,唱了一曲《我是女生》。
“你不要找机会靠近我~我的脸硬得像高压锅!~”
“你不要用垫步来试探我,我的拳只会打你差合。”
“你不要学那个强尼(Johnny)·康雀(trol)!~躲角落用灵能来戏耍我~”
“你不要把迎击Tig送给我!哦哦哦!~”
“因为我们没有,道场约会过!”
“我是女生!漂亮的女生!”
“我是女生!强壮的女生!~”
“我是女生!你打不过女生!~”
白露压着黑心虎暴揍的时候抽空看了一眼嫂子。
“您一直都这样吗?!”
小七只顾着给自己鼓掌,完全不在乎脑袋里飙升的癫狂指数,她只晓得恶棍死了就该开香槟。紧接着给白露上第二段精神强度。
“你不要地上搞假动作,我帮你正骨做按摩。”
“你不要虾行逃避着我,我膝盖会送你见阎罗。”
“你不要逃走之后伸胳膊,大飞脚在你脸上盖一个火锅。”
“你不要捡石头丢给我!~哦哦哦喔!~”
“看好这招投技!~地狱极乐落!~”
本该结束了——
——就在白露逮住黑心虎,从水房借了个高低差,坐在敌人的后腰,狠狠砸向地面时,黑心虎已经快死透了。
小七依然在唱,她癫个不停。
“我是女生!~无敌的女生!~”
“我是女生!~优雅的女生!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我是女生!没输过男生!”
“我是女生!噢耶!!~”
“打拳的女生!”
白露收拾完黑心虎的尸体,穿上了衣服。
看得出来,嫂子真的很开心。
只是有人不怎么开心——
——在黑心虎脊椎折断丢掉小命的那一刻。
正准备进入乌龙城寨的棕熊鲨鱼哥突然打了个寒颤。
“靠!这门口胡说八道的小哥哥,讲的不会是真的吧?!”
Act.11 Stone Cold Killer·冷酷杀手
[Part①·灵能飙升]
“已经干掉了一百多号白鲨会的喽啰,也没有走漏风声。可是那个托德总管一直都没露面,更别说乔治·约书亚了。”白露有点沉不住气,在配钥匙的小工作室里帮九五二七修枪。
她的心乱糟糟的,只觉得恐怖又诡异——
——明明死了那么多人,白鲨会却一点动静都没有。仿佛这些高级打手都是可以随便抛弃的。
赵有德小哥在街巷讲评书,把无名氏的消息都放出去,事到如今却没有一个高价值目标站出来为战帮出头。对乌龙城寨的滋扰就像是暴力催收的短信,是雷声大雨点小——搞得人心烦意乱。
她们只有两个人,拇指哥的作战技能基本为零,九五二七事前就这么想着,旋风虎已经死在乌龙城寨,纸是包不住火的,与其等着乔治·约书亚派人来逐轮查探,不如直接捣了他的老窝,炸了他的金库,然后逼他现身。
可是白露进不去二号游轮,拇指也没有引荐文书和VIP卡,想直接进入白鲨会的高级会所是难如登天。
这些舰船固若金汤,四周都有侦查游艇,最重要的一艘军火展览船周边还布置了水雷,想来也是乔治·约书亚害怕东窗事发,只要无名氏联合战团进行大规模的清剿,这位生命力顽强的永生者就能乘船离开,躲进复杂的水道网络中。
“嫂子,你说接下来我还要不要去二号游轮呢?如果我不在城寨里,你能坚持多久呢?接下来白鲨会肯定会派出更厉害的灵能者。”白露这么说着,清理干净P320的泥沙,看见歪歪扭扭的套筒,内心开始烦躁:“难搞啊这玩意是我哥用装甲钢锻出来的,如果要扳金校正——它得退火,可是退火就不够硬了。”
九五二七睡得迷迷糊糊,意识朦胧的应道:“接着去试试吧我没问题”
与丽莎·克劳萨的恶战让她身心俱疲,她的灵体不像丈夫那样强韧,有许多精细的操作和承担体重的拉举抬升动作,反复的承重载荷让她精神疲劳,越来越癫。
就在她睡觉的时候,体表也开始出现维塔烙印的红斑,白露起初见了这红色的恶魔,吓得连忙给嫂子喂药,可是小七却不以为然。
白子衿的癫狂指数常年维持在A+,周期性的维塔烙印爆发症状在她看来是习以为常了,这些严重的过敏反应并不会真正的致病,只是成片的红斑丘疹会让她身体虚弱,难受很久。
“我修不好这玩意”白露只觉得自己很没用:“嫂子,搞不好了。要不你把我的副武器拿去,先用着?”
九五二七翻了个身,半梦半醒之间扯来厚实的毛毯,嘟囔着:“不需要,我什么枪都能用,你就喜欢92改,不换了不换了——如果修不好,喊拇指和你一起出门,抓紧时间。”
“等我睡醒了,老公能把这支小玩具修好的。”
“你放心吧。我能处理好城寨里的事情。”
白露二话不说,换上闪蝶衣,提上枪械和棍棒,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准备出发。
九五二七昏昏沉沉的,半梦半醒之间,她看见了孩子和丈夫,在凡俗世界的篮球场里玩耍,她就安静的坐在球场边,听着叮叮当当的打铁声。
这一觉的睡眠质量非常糟糕,她起来时腰酸背痛,似乎身体出了点小毛病,是头疼欲裂几近癫狂的感觉。她的眼睛难以聚焦,手臂一直枕在脸上,不过一个多钟,白露要靠近二号游轮周边打探消息的时候,闹钟叫醒了小七。
她连忙爬起,准备应对接下来的变故,要保持临战状态,保存乌龙城寨里平民百姓的安全,如果白露成功突破,要立刻联系战团的军将锁定乔治·约书亚的具体位置。
正当她跑去配钥匙的工作台,要用洗手盆简单清洁面部时——
——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从未感觉到如此的疲劳,镜中出现了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
“这是.什么情况?”
脸上依然有手掌压出来的红印子,皮肤看上去水嫩且富有弹性,眼角细微的鱼尾纹不见了。原本有些松弛的下巴也变得紧致起来。
她微微歪过头,就看见耳畔的头发变得又黑又亮,她分明记得,发尾还有一些毛糙发黄的地方,此时此刻却像是常年吃黑芝麻养出来的一头光亮秀发。
她似乎年轻了好几岁!不!是年轻了整整十岁!
她连忙打开手机,对着之前天台唱歌时的自拍纪念照看了又看,与镜中的这张脸作对照。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呀!”
她大惊失色,一下子清醒过来,这对她来说难以理解,甚至有些恐怖。
重新变得年轻不是什么坏事,但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她坐立不安,这一切都是如此的陌生。
——这是敌人的魂威攻击吗?
是一种诅咒?它源自什么?是魔术?
是丽莎·克劳萨的血渗到我身体中了?
各种各样的猜想让白子衿内心发憷,狠狠咬了一口手指,咬出血来,再去携行背包搜索灵灾探针,维塔烙印的污染指数不见增长。这让她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像小橘一样,变成圣血的傀儡,没有变成维塔烙印的传染源。
可是另一项灵灾浓度指数,却来到了百分之七十左右。
这让九五二七刚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这不正常——
——只有灵能作祟,或者处于特殊灵压环境下,灵灾指数才会来到百分之五十以上。如果一个狭窄的环境中,有十几条百年老鬼在开派对唱摇滚,灵灾指数能飙到百分之百。
“什么.鬼.”
小七看向沙发,发现了一点蹊跷。
刚才她就睡在这里,与沙发有肌肤接触的位置都是软质牛皮,此时此刻这些地方变得梆硬。
具体来说,是风化之后变得脆弱发白,用手捏一下就会掉下散碎的皮渣——
——九五二七看得入神,又比对着身上的衣服,确信那些发生风化老化的地方,就是她的脖颈与手臂,还有两只脚掌接触的位置。
沙发的扶手处留着两个发白发青的脚印,她用手指头去戳弄,立刻出现一个大洞。脆弱的皮质已经变成了粉末,完全失去了油脂和水分,风一吹就刮走了。
“WTF”
此时此刻,灵灾探针发出蜂鸣警报,计量表陡然跳转到百分之百!
只听哐当一声,洗手台传出怪响——
——九五二七连忙赶去查看,台面上的塑料杯盏完好无损,可是出现了缩胶的情况,杯子的把手有手指形状的凹陷纹理。
牙刷上的软橡胶变成发黄的烂泥,洗手盆上出现了两个巴掌印,不断的冒出褐色的锈斑!
“莫非.”
九五二七再次看向镜子,她变得更加年轻,已经回到了十六七岁!五官更加集中,她忘不了这张脸——
——这是青葱少女时代那副志得意满骄傲自信的神态,眉眼上翘五官精致,两颗大门牙还没经过牙医的修整,微微往前凸。
“我的灵能失控了?这是.这是我的魂威吗?!”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你得听话!”
尽管灵体非常微弱,它尚且不能透体而出,似乎一直在虫茧中挣扎着,但是已经隐隐有了破茧成蝶的迹象。
小七控制不了身体中霸道的灵能,她把指头上的血迹抹去镜子上,要用最简单的灵媒道具来强化灵感,要看清楚灵体的样子。
在一层暗红色的迷雾中,朦朦胧胧的镜面之下,她看见了一对似曾相识的兽瞳——
——竖起的瞳孔就藏在她的眼睛里,与她丈夫那“卡姿兰大眼睛”形态简直一模一样!
这部分元质不属于她!这不对!要怎么解释呢?!
为什么傲狠明德的精神元质会变成九五二七的灵体特征!?
这时候如果流星在场,一定能解释这个问题——
——此前在介绍通灵概论与化身蝶的生态,以及灾兽的奇美拉血统等等要素时说过。
使徒和化身蝶都拥有羊膜动物的一部分特征,在孕育新生命,将智人转化为怪物时,它们会得到一部分“孩子”的元质。
对于母亲来说也是这样,生育儿女时,要和儿女们共生一段时间。尽管这段时光非常非常短暂,是母亲与孩子们变成血肉嵌合体的妊娠期。
所以在产子之后,年轻妈妈们总会感觉自己充满了活力,会有二次发育的迹象,就像重新活了一回。九五二七的灵体构型有一部分精神元质来自傲狠明德,正是孩子们和小七作为血肉嵌合体时留下的元质——江政出生时就拥有猫科动物的瞳色和尖牙,这是最明显的授血特征。
对于九五二七的灵体来说,经过数年的休养生息,它在羽化期已经臻至完美,和丽莎·克劳萨的恶战让白子衿重新唤醒了灵体的自我保护机制,懒洋洋的闪蝶即将破茧而出。它睡了太久太久,加上这部分BOSS的暴烈灵能,它出现了失控的迹象。
[SweetDreas·芬芳幻梦]从出生开始就不明白江雪明的心意,它自始至终都是失控状态。
小七的灵体也是如此,这素粉色的灵能幻身结构非常奇特,不像其他灵能者的蜕变路径——
——化蛹期的人们可以使用灵丝,化茧期时灵丝就拥有了丝线团块的形态,羽化期更是能直接见到延展出来的手臂肢节。
但是九五二七能同时操纵这三种形态的灵体,蜕变的阶段形态对它来说像个笑话,似乎可以返老还童
“返老.还童?”
九五二七起初还以为是自己的癫狂指数,导致了这种灵能阶段的倒退——
——她一直都认为,喜怒无常的脾气会影响灵体,她或许像杰森·梅根一样,经常发生实力倒退的现象,特别是生完孩子以后,她感觉自己老了好几岁,变菜是自然的,也没把这个事情放心上。
眼下失控的灵能表达出来的特殊能力,或许就是正确答案——并不是她周期性发癫搞得灵体变来变去,而是她想要什么形态的灵体,身体里的小精灵就立刻回应了她的心意!
“糟了糟了糟了糟了!这下我连枪都拿不了啦!”白子衿刚刚摸到P320X5的握把。
丈夫亲手铸出来的工程塑料件立刻变得柔软,它就像是受到高温烙铁烫印的塑料泥巴,被这种诡异莫名的灵能吸收了一部分“生命力”,或是吸走了“时间”!
不过十来秒的功夫,它叫小七的手指头捏出来几个黑漆漆的坑,变得又脆又硬。
小七吓得不由自主去拿变形的套筒,装甲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渗出点点铜色的锈迹。
“这下要怎么办呀!我这双手摸到的东西都会变老?都会迅速死掉吗?”
小七再次看向镜子时,她已经回到了十五六岁——
——似乎在这些物件上夺来的时间,都回到了她的身上。
“我的灵体!你听我说!别在这种地方添乱呀!我以后要怎么抱孩子!我.”
[Part②·我真的不是福瑞控]
她终于清醒过来,看向袖口。
手腕处的衣服似乎没有受到影响,这也是伍德·普拉克在灵能概论里讲过的特质,魂威的手性会在灵肉合一的状态中,以两只手掌为起点释放出去,用肉身手掌来释放灵能的效果,往往是最强力最暴烈的。
解除灵能的方法万用办法也非常简单——
——如果遇上灵能失控暴走的现象,平衡自身的磁暴气团,让灵体作祟的现象停止下来,可以试着双手合十,这就像一个短接操作,好比电路里的阴极阳极重新调整电势,让灵能消失。
关于这些基础灵能概论的知识,还是在小七于前线据点一边打灰劳改,一边读书考试时学来的。
当时她也没放在心上,毕竟魂威对于乘客们来说实在有些遥远,通常是百万挑一的高级资深乘客才会撞见灵能失控暴走的糟糕情况,不过也要感谢伍德·普拉克教授的普适教材,小七照着这个办法合拢两掌。
她感觉十分吃力,似乎有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调皮孩子在和她对抗。
她咬牙切齿试图合上双手,身体中仿佛藏着一个恶魔,不让这位虔诚的信徒做祷告。
那一刻配钥匙的小作坊里风起云涌,电灯也开始忽明忽暗不停的闪动,从窗外吹进来一阵阵妖风,把工坊掌柜的账本都吹乱了,镜子突然裂开,九五二七留在镜面上的血迹,成了增幅灵能的触媒。
它作为灵体的延伸,镜面的玻璃也开始老化,膨胀收缩开裂,而小七的身体却越来越小——
——这样的下去的话!我会死掉的!会变成婴儿的!
小七咬破的手指头已经完全愈合,长出来一层白皙脆弱的皮肤,她不知道自己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只晓得视野越来越低,身体越来越小,脑子里的癫狂指数也在蹭蹭往上涨。
“哦不行不行不行!不行的!再这么搞下去我老公要坐牢了!”
“我不想孩子们对着一个四五岁的妈妈要零花钱呀!”
“够了够了够了够了够了!让我变回来!”
“啪!——”的一声。
掌心的微弱雷霆终于合在一处,她的身体像是见了春光的野草,发疯的往上窜了五十多公分,从八九岁的孩童,一下子长回三十岁成人的模样。
宽大的衣服再次紧紧抓住了她,皮肤的生长速度跟不上肌肉,在胳膊和大腿还有腰脊各处留下了鲜红的印子,像是成片的妊娠纹。
小七喘着粗气满头冷汗,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
如果再慢那么几分钟,如果再晚一点,这种诡异的灵能会杀死她——
——她会变成一个婴儿,变成娘胎里的形态,就在呼吸系统回到羊水循环的那一刻,她会窒息而死,哪怕这些都杀不死她,没有母亲的保护,免疫系统崩溃的瞬间,细菌和病毒也能杀了她。
工作台夹具上的手枪套筒突然断成两截,满是锈迹的P320套筒一下子炸裂开来,似乎是还原反应让它产生的内应力和热量,在锈迹退回套筒,时光倒流的一刹那,摧毁了钢铁的基础结构。
洗手盆也是如此,镜子也是如此,从沙发落下来的皮屑又变得柔软光洁。
一切与“返老还童”对应的,被夺走时间的物件,像受了刀劈斧凿枪械重击,要么开裂要么粉碎,再也变不回原样了。
过了很久,九五二七才敢分开双手,她的指甲是“半死不活”的。这些角质蛋白从出生开始就死了。它们生长出来又立刻脱落,全都掉在洗手盆里,除了小七手指头上还留着一些,盆中还有二十多根指甲,都有三四厘米长。
头发也是如此,为了和白鲨会的强敌死斗,她来到烈阳堡之前就剪掉了一部分头发,此时此刻脑袋上的发丝是一节一节的。
它一会变得黑亮,到了下一节又更加柔软,靠近毛囊的部分几乎变成了幼儿时代的纤弱毛发,最终回到正常体态时,有些暗黄的黑棕色发丝终于长回来,几乎垂到了地板上。
小七喘着粗气,一刀把多余的头发剪掉,她变得更加虚弱,似乎是身体需要能量。于是带上手机去城寨的一楼食铺,要好好休息一会。
就在此时,就在此刻——
——棕熊也感觉到了强劲的灵能潮汐。
他就坐在馄饨铺的门外,在一张小桌前,把馄饨铺的老板叫来问话,想摸清乌龙城寨的基本情况。
九五二七走到食铺街巷,从茫茫多的来往客人里,锁定了这头食人魔。
她的眼睛猛的变成好似野兽的竖瞳,与江雪明一样。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她是下意识的念出了魂威的真名。
“[StoneColdKiller·冷酷杀手]!”
一个身姿妖娆,前凸后翘的猫女郎从九五二七的肉身之中透体而出。
它纤长的尾巴绕着小七的胳膊转了一圈又一圈,柔软的趾爪肉垫踏在小七的腰上,整个灵体向前倾斜,随时都会扑出去似的。
它裹着一身黑漆漆的皮衣,绿油油的双眼藏在一层薄纱头套之中,两耳竖起聆听着来往食客的对话,不时抖动着。
它的唇齿微微张开,那猫咪的分瓣嘴中间还有一点好似血液的口红,嘴唇微微上翘,从中能看见舌头上的倒刺。
它的两臂戴着长手套,同样是紧身皮质材料,在手心手背,都有爱心形状的愚人金作装饰牌。
皮衣外边搭着一件机车夹克,夹克上是无名氏的镀钛钢印LOGO,就像嘻哈文化里的涂鸦标记,它呼之欲出的丰满上围叫一团颜色更深的粉色毛发遮挡住,只能看见深不见底的事业之心。
它微微佝着身子,手臂上还挂着一双满是钉刺的高跟靴子——是它踩在本体身上时,不愿意穿鞋,怕伤到小七。
SCK([StoneColdKiller·冷酷杀手])说话了——
——声音尖细,像夜莺那样嘹亮,带着矫揉造作的颤音。
“ISeeYou!~有坏东西的味道!~”
“我想吃鱼啦!~”
Act.12 Sweet Candy·甜心
[Part①·脏]
拴在路边的黄牛舔舐着玫瑰盐块,口水滴在食铺街巷的水泥路上,立刻因为暴烈的灵能潮汐而化为冰渣。
SCK[StoneColdKiller·冷酷杀手]的幻身灵体直指鲨人棕熊——
——这位脾气火爆的猫女郎和SD[SweetDreas·芬芳幻梦]一样,拥有一对火眼金睛。
它一眼就找到了妖邪所在,只是九五二七还没回过神来,被饥饿和焦虑控制了大脑。
“你说什么?你.”小七脸色铁青,她没有带武器,也没有穿护甲,几乎手无寸铁,在这种情况下与敌人作战,简直是最糟糕的情况,“那个鲨人混种怎么了?我的魂威?你在说什么?”
SCK捂着鼻子满脸嫌弃:“小辣椒!~这家伙身上有种臭不可闻的味道!我都快吐出来了!他绝对背着几十条人命,是毫无负罪感,在施暴的同时还能和受害者开玩笑的顶级混蛋!看好了!——”
灵体扶正了小七的脑袋,刻意要九五二七与棕熊对视。
那头鲨人和食客有说有笑的,偷偷摸摸的搞小动作,从食客的屁股兜里抽出来一沓零钱,又笑呵呵的讲起他的三明治做法,比划手势的同时,运用魂威灵体轻轻对着食客的大腿这么一摸。
似乎魂威攻击已经发动了!
鲨人法汉·佛罗多已经发现了九五二七,只是此时此刻从SCK的灵体散发出来的灵感实在过于恐怖,这头鲨人混种不敢贸然出手,生人要进入乌龙城寨,都得留下全自动武器。
他身上只有一支PPK,不想和这头猫女郎正面扳手腕,光是从灵压的特征来看,他的魂威[BckIce·黑冰]似乎完全不是对手。
“——枪匠太太!”
他如此说着,兴致勃勃风度翩翩,刚喝完馄饨汤,嘴边的葱花都没擦干净,就和他与托德总管说的一样——这头怪物已经改了食谱,也可以吃素,看上去好像是从良了。
热情的问候让九五二七愣了那么一下。
只是这个眼神,这一瞬间的神情变化,立刻让鲨人锁定了目标!
“没错!这婆娘就是枪匠的女人!那么一切都有了解释,门口说书的小哥没撒谎,无名氏真的来了!”
法汉·佛罗多内心暗想,如果能把九五二七活捉,那一定是天大的功劳,这颗人头最少值一千八百万!如果能活着带到乔治·约书亚面前,还能翻好几倍!
这巨大的贪欲几乎冲昏了他的头脑,就和丽莎·克劳萨看见黑无垢时的眼神一样。
白鲨会的混蛋们与他们的领袖都有一副喂不饱的饕餮心肠,乔治·约书亚甚至想要把战王据为己有。
起初绑架丽莎·克劳萨时,这罪大恶极的鲨人混种连一百块都不愿意出,嘴上和老农夫讲的都是仁义道德,干出来的事情却丧心病狂,不光不给钱,还要杀人全家。
他非常享受凌虐弱者时,受害人那种瑟瑟发抖苦苦哀求的神情,要将这份恐惧和敬畏都品尝完了,才会把猎物切开剁碎吃干抹净。
此时此刻,他能从九五二七身上嗅到恐惧的味道——或许这婆娘很虚弱?
或许大姐大不在她身边?或许战王葛洛莉根本就不在烈阳堡?!
她似乎受伤了,身上有种血腥气,袖口和脖子的皮肤有撕伤,难道是万灵药也治不好的伤害吗?
她很饿
“我能闻到金钱的味道”
鲨人混种侧步腾挪,只是浅浅看了一眼九五二七的神色,就可以判断出这个智人的基本生理情况——这是他身为犰狳猎手的天赋。
要想办法激怒她!要想办法抓住她!
要她跟上来!羞辱她!
法汉·佛罗多,你是最厉害的人贩子,你能做到!你一定能做到!
干完这票就退休啦!
“我没能来参加您丈夫的葬礼!实在是太可惜啦!”
这头灾兽混种眉飞色舞的嘲弄道——
“——枪匠太太!要不现在我随点份子钱给您?要帮忙介绍下家吗?不然您这孤儿寡母的怎么办呀?!我恰好认识一家摄影公司!给您介绍些私房摄影订制情趣录像的活计?我想这玩意肯定能卖大钱!”
没等鲨人把话说完,九五二七瞬间血怒,直冲这口无遮拦的混账灾兽而去!
“丢给你啦!~”法汉·佛罗多猛的一推邻座食客。
刚才还与他聊得兴起的食客此时倒了大霉,身子一歪,受了鲨人巨力推搡,屁股像是黏在了椅子上,大腿也紧紧和桌腿粘在一起!
这无辜的路人阿叔带起桌子,一头栽倒在九五二七面前,那馄饨面刚刚上桌,滚烫的汤点往这无辜之人身上泼洒,接触到皮肤时立刻起了一层红点。
“哇呀!!————”
路人阿叔疼得发出凄厉惨叫,想把身上的汤汤水水都拍走,可是他怎么拍打,都甩不下这些油腻的汤汁。
“王八蛋!”九五二七叫桌椅和路人拦着去路,只见法汉·佛罗多冲进馄饨店,把整锅高汤都泼洒出来!
小七想搬起木桌作盾牌,可是怎么都搬不动!
她眼角余光瞥见桌椅像是焊死在水泥地里,又见到食客阿叔身上的汤水——那些汤水不像什么自然流体,好似失去重力,在失重环境中的液体,紧紧的吸附在这小叔叔的胳膊上,只要手掌擦上去,它立刻就带着炙热的高温将整片皮肤都烫烂了!
说时迟那时快。
“SCK!”
小七只能寄希望于灵体——
——如果灵体也没办法挡下这些诡异的魂威攻击的话如果
“要怎么办呢?!枪匠太太!”鲨鱼法汉要窜到了馄饨店的阁楼去,准备翻进居民楼里躲藏,要寻找更厉害的武器,抓住更多的人质对九五二七施压。
他瞪大了嗜血的双眼,想要看清九五二七的灵能特征!
她一定会动用魂威的,对吧!只要搞清楚她魂威灵能的特殊之处,或许就有反制的手段!
像她这种行侠仗义救死扶伤的无名氏!一定会出手的!
快一点,时间啊!再过得快一点吧!
足足四十升的开水浓汤泼向地上的食客阿叔,如果小七想不出办法,SCK也没办法处理这些带有恶毒魂威诅咒的浆液,这可怜的男人恐怕会活活疼死。
下一刻发生的事情,却叫鲨人法汉大跌眼镜!
杀猪一样的惨叫声几乎要把窗户都震裂——
——小七逮住身边的王屠夫,这厮平时就喜欢看热闹,赶巧是离小七最近的那一位。
无名氏的主母毫不犹豫,拉来了另外一位无辜的围观群众当挡箭牌,SCK几乎与主人心意相通,第一时间把这屠夫圆滚滚的屁股和背脊的厚肉对准了泼来的滚烫高汤。
屠夫老哥满脸通红,眼睛都要暴出眼眶了。
“哦!~~哦!!哦哦哦哦!~~~”
“这婆娘究竟在想什么呀!”鲨人混种无法理解,法汉先生惊出一头冷汗,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了个措手不及:“为什么她可以毫无羞耻心的!把无辜的围观群众当做挡箭牌呀!”
做完这一切,小七毫不犹豫的追了上去,SCK还抽空往屠夫老哥的额头亲了一口——
“——英雄!~你干得好!”
这头调皮的小猫咪又蹲下来,与死死黏在地上的食客叔叔说。
“你应该感谢这位大英雄!是他救了你!~”
尽管这些普通人都听不见鬼魂的声音,看不见灵体的样子,可是SCK却像个戏精,与傲狠明德一样,它就像BOSS的亲生女儿掌上明珠,一点都不着急,等到超出射程距离,本体的牵引力将它扯进馄饨店,它一路倒飞进门,顺手把钉头长靴给穿上。
九五二七对[BckIce·黑冰]的解题方法简单粗暴,这种手法完全在法汉·佛罗多的意料之外。
这头鲨人混种一边逃命,一边琢磨着活捉枪匠太太的计策。
他的灵能十分简单,也十分可靠——
——[BckIce·黑冰]的能力是“摩擦力”,能将两个东西牢牢锁在一起。
哪怕它再怎么光滑,液体的流动性再好,也能完完全全贴合在一起。他的脚下生风,在阁楼的墙壁之间奔走跳跃,好似轻身功法有如神助,不一会就翻进了居民楼。这都要依托于[黑冰]在鞋子上施加的神力,可以让他牢牢的抓住墙面。就像鲨鱼回到了海洋里那样,自由自在的游动着。
“她的灵能是什么?她的灵能是什么?”
“一直都没有发动攻击吗?为什么?”
“是射程限制吗?还是说她太虚弱了?发动不了魂威攻击?”
棕熊是个非常有耐心的猎手,他爬进一点五层的发廊,在狭窄的长廊走道避开一个个理发摊位,粗鲁的撞开正在营业的Tony小哥哥(发型师的代称)们。
这狡猾的鲨人随手拿起一瓶香波,取出瓶中膏体甩向这条必经之路!
小七恰好翻窗进门,就看见法汉·佛罗多掏出PPK指向身侧的一个Tony小哥。
“别动!”
以防万一,鲨人这回是直接掏出手机开了直播。
“这段录像会送到互联网上!枪匠太太!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这些普通人的死活吗?!”
“你可是无名氏呀!~”
小七见了这一幕,有些投鼠忌器的狂躁感,她已经被怒火支配了大脑,眼中的杀意暴露无遗。
被挟持的Tony小哥反而一点都不慌——
——他听见枪匠太太的名号时,一下子兴奋起来,对着歹徒的枪械吹口哨。
“原来您是枪匠太太吗!我就说嘛!咱们城寨里来了大人物!”
鲨人紧紧抓住了这个奇怪的人质——
——他不理解,这些普通人为什么如此勇敢,如此癫狂。和前几年的业态完全不一样。
Tony小哥兴奋的问道:“不用管我的!枪匠太太!这家伙是癫狂蝶圣教的崽种吗?如果我碍着您办事了,不如喊出魂威!把我和他一起敲碎吧!”
小七坦然说道:“这是他自己要求的嗷!不关我事嗷!”
“什么玩意!”法汉不理解,完全不理解:“这小子不要命啦?!”
小七正想往前走——
“——别他妈的乱动!”法汉立刻喝道:“我很害怕呀!枪匠太太!我真的很害怕!您把我杀了是小事,要是伤害到了无名氏的光辉形象!恐怕枪匠九泉之下也会死不瞑目的!~”
小七没有说话,她倒要看看这头灾兽混种到底想干什么。
原本还在等待客人的几位发型师都躲回了宿舍里,从窗口处悄悄观察着走廊的情况。
“对对对!对!冷静下来!”法汉试图控制小七:“我要你踩上那团香波,不然我毙了这小子!”
鲨人混种想通过[黑冰]来控制小七,这座乌龙城寨里随手都能抓住人质当谈判的筹码。这就是旧时代战团要面对的恐怖难题,在闹市区巷战环节中,正义的一方要付出的代价实在太过沉重,随时随地都要和挟持人质的匪徒斗智斗勇。
“不用管我!真的!我真不怎么想活啦!~”Tony小哥神色坦然:“上个月女朋友就跑去二号游轮入职!她不要我啦!~她要去赚大钱!我去报最低生活保障金,人家说我有手有脚没这个资格,可是在这个鬼地方想搞到钱,实在太难太难,我想自己剃头的速度再快,也赶不上吃人肉来钱快吧!你说——”
Tony小哥拿住鲨人法汉的腕口,两眼冒火怒发冲冠,勇气与决心爆发出来惊人的力量。
“——对不对呀!”
PPK的袖珍握把在鲨人手中居然打滑了!那一刻法汉·佛罗多几乎吓得丧胆,魂威再次回到了身体里,他无法理解乌龙城寨的民众心性,这些小家伙爆发出来的战斗意志几乎难以摧毁!
“砰!——”
尖利的枪声响起,子弹擦着Tony小哥的脸,击碎了颧骨,打掉了半只耳朵,可是照着骑士战技紧握的拳头,那凸出的食指用来增加杀伤力的关节即将撞进法汉的脸!
“不不不不!不对呀!这不对呀!”
法汉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强提一口气重新将[BckIce·黑冰]喊了出来!
只见一只黑漆漆的爪子紧紧攥住了Tony小哥的手臂,截住了狠厉的拳击。
可是下一秒,这头狡猾奸诈的鲨人后脑勺与地面狠狠亲了一口!
[Part②·处决时间]
在那一刻——
——他望见枪匠太太的重拳捶在Tony小哥的肘骨,突如其来的劲力几乎将他打进了地板里!
要逃走!要逃走!好奇怪啊!?真的好奇怪啊!
法汉·佛罗多满脸是血,还听见发廊宿舍中传出如雷的喝彩。
太奇怪了呀!这些家伙以前面对我的时候.话都不敢说一句的!明明.明明就
来不及思考了,要从这里逃走,逃去更高的楼层!要去看看其他居民,最好选个小女孩当肉盾吧!对!对对对!
法汉受到重创的一瞬间,蜷缩着身子往外蠕行,在[黑冰]的加持下,他的移动速度非常快,迅速绕到了外墙,好似壁虎游墙迅如闪电。
九五二七紧随其后,蹬踏墙壁挂上晾衣栏杆,一个空翻踢碎窗户,身法手脚干净利落的跟了上来——
——这让法汉惊得脸色发白。
这是智人应该有的移动能力吗?她生了四个孩子?真的吗?开什么玩笑?!
“小孩子!小孩子!要小女孩!我就喜欢小女孩.”
法汉满头的血浆,他感觉前额破裂颅脑震荡,难去理解九五二七的拳头有多狠。
他从三楼翻下,冲着幼儿园的方向狂奔,要找到新的护命符——
——是的!女人!女人总是软弱的.小女孩就更加软弱!
“我最喜欢欺负软弱的智人了!”
法汉·佛罗多找到了一个目标,在公共厕所旁洗刷拖把,看上去只有五岁大的小女娃。
九五二七气急败坏的说:“SCK!我追不上这混蛋!你再不动手我.”
“已经产生效果了喔!”灵体幻身化为猫女郎的形态,一直附在小七身侧,它神情严肃,同样忧心忡忡的看着那个奔向幼儿的鲨鱼混种:“只要一下就够了!”
法汉·佛罗多越走越慢,只觉得精疲力尽。
他从未感觉如此累,走到小女娃面前时,他感觉两条腿像是灌了铅,不断的解除[黑冰]的灵能,还以为是鞋子的摩擦力太大,妨碍了他的行动能力。
可是走到公厕旁的镜子面前,这头鲨人就看见一张形同活尸的苍老面容,是形销骨立弱不禁风。
“喂那边那个老头看什么看!小心我打断你的骨头呀!”
“挺嚣张的嘛!还学我讲话?”
法汉·佛罗多的头脑似乎已经转不动了,他对镜子里的自己大声骂道。
“老畜牲,你觉得自己很厉害吗?我法汉·佛罗多可不像白鲨会长,我不会尊老爱幼的!我最喜欢打小孩和老东西了!”
小女娃被这古怪的老人家吓得退开几步,这丫头看了看镜子,又看了看满头白发的鲨人——
——她也分不清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看见一个五六岁大的“小小七”艰难的跑到风烛残年的鲨人混种身边。
在[SCK·冷酷杀手]的影响下,衣服变成了累赘,白子衿得提着裤子卷起袖子,短手短脚蹦蹦跳跳的跑过来。猫女郎也变成了小猫咪,不过四十公分的体长,跟着本体一起“返老还童”了。
“老师喊你喔!”小七指向教室的方向,要小孩子赶紧回到安全的地方。
女娃歪头看去另一侧,立刻跑走了。
法汉·佛罗多望见[SCK·冷酷杀手]的幻影,从阿兹海默症的病魔手中挣脱,惊出了一身冷汗,终于从生锈老化的脑袋里回想起重要的使命。
“啵!~”猫女郎抛了个飞吻,那红彤彤的桃心光斑飘到法汉的额头,打得他头晕目眩。
只在这一刻,这个瞬间!
“受死吧!人渣!”年幼的白子衿拿住法汉的手机,直播还要继续,“StoneColdKiller·冷酷杀手!!!”
魂威化作一朵粉红烈焰破空而去!迅速变为SCK的猫形灵体!尽管它看上去非常幼小,但是动作迅速神采奕奕!
从法汉苍老的脸庞中钻出一头黑漆漆的狰狞怪兽,它看上去虚弱无力,与本体苍老的身躯一起颓废下来,要作垂死挣扎!
小甜心猫咪挥着爪子划了那么一下!暮年无力的魂威像是烟尘消散——
——[黑冰]被击碎了!
死门大开的瞬间,法汉的眼神失去了焦点。
“啵啦!!~”
一拳又一拳!
“啵啦!~啵啦!~啵啦!~”
三拳过后,法汉身体抖擞,重新找回了一点年轻的感觉,气血涌上来了!
可是眼前性感诱人的猫女郎也在长大!
“啵啦啵啦啵啦啵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趾爪拧拳刺打,高速敲击时突破了音速!鲨人混种的躯干血肉成泥!爆发出成片的血雨!
九五二七拧眉怒视两眼有火,一点点回到了正常的身形,她一步步往前,魂威也跟着往前!
拳风将这健壮的鲨人混种,将这重新回到壮年的食人怪兽顶到了镜子上!
它越来越大,越来越成熟,越来越诱人,越来越有力,越来越迅速,越来越致命——变成冷酷杀手!
皮质手套上的金色爱心铭牌好似一个个证章!它变成法汉·佛罗多身上一处处桃心伤痕,不断的刷新图章,不断的爆发出新的血雾来!
重击爆鸣好似在敲打战鼓,鲨人混种的脑袋陷进公厕墙体里,完全变形了!
“呼!——”
九五二七的胸口起伏不定,饿得头昏眼花。
“我要搞点吃的,你有想法吗?姐妹?”
SCK轰碎了整面墙壁,已经挥出上千次直拳,它两只前爪的爱心图章从金色变成了金红色,变得滚烫炙热!
妖娆的猫女郎笑嘻嘻的应道——
“——就地取材?鱼丸?”
小七:“太倒胃口了。”
SCK:“那还是云吞面吧?亲爱的小辣椒,你要控制饮食,虽然你的老公不嫌你身材走样,但是我嫌呀!你自己都嫌!~”
小七:“咱不提这个行么?”
一人一猫已经走远。
法汉·佛罗多的脑袋已经完全变形,他留着最后一口气,装死逃过一劫。
混种灾兽的体质救了他的命!他内心一阵狂喜,只听九五二七的声音越来越远,似乎是真的要去找东西吃了。
他的手指头稍稍动了那么一下,想看看脊椎是否还在正常工作,神经信号真的能传到四肢去吗?
只是这一下!再次把死神召了回来!
“我想你忘了这个东西!”
九五二七几乎在一瞬间回到了公厕,她踩上墙垒的坑口,踏在法汉·佛罗多的胸膛上,拿着手机和PPK。
SCK来到手机摄像头面前,仪态端庄有礼,像个成人频道特殊栏目的播音员:“接下来的节目!小孩儿不能看!”
无名氏的主母笑出玉石俱焚的强音。
“我就喜欢看着你们这些畜生找到生存下去的希望,又在瞬间破灭的那一刻,露出绝望眼神的样子!这让我乐在其中!”
枪声连绵不绝,子弹打在法汉·佛罗多的喉颈,打碎了脊椎,削开骨肉,把脑袋彻底打断!
这颗头颅翻进粪坑,终于找到了家。
——他死透了!
Act13.War Machine·战争机器
[Part①·破灭的太阳]
“杨江渡口的安保公司被查了。”
托德总管来到会议室,还没来得及坐下,是一边走一边说,急得满头大汗。他蹲到乔治·约书亚身侧,与白鲨会的领袖贴在一起,带来糟糕的消息。
乔治·约书亚则是撑着下巴,歪着脑袋,健壮高大的身躯让他不得不低下头去,这才能听清总管托德的轻声细语。
托德紧接着说。
“丽莎·克劳萨死了,现场的鞋印里,有莱阳制铁二厂的防静电鞋,所以我推断是乌龙城寨的人干的——他们能调动关系搞到破碎机。租用工程器械的中间人已经抓来了,但是不肯开口。”
这么说着,托德恶狠狠的骂道。
“中间人是个硬骨头,这条老狗杂种早就把妻女送走,事发之后要搭船跑路,好不容易才抓住,要接着盘问吗?”
乔治·约书亚:“动刑了?”
“水刑、电刑、阉刑都用过了,就差火刑。”托德非常沮丧,他感觉有劲没地方使。
为了配合无名氏的行动,杀死丽莎·克劳萨,彻查杨江渡口的安保公司,东方昊老爷子四处辗转托人办事,找到的中间人都是意志顽强心性坚韧的战团旧部。
白鲨会的酷刑撬不开这些老头子的嘴,也找不到这些战士的软肋,用金钱诱惑,用权力腐蚀都毫无效果,如果不是制刀厂工作服的防静电鞋印暴露了身份——托德甚至不知道丽莎·克劳斯死在谁的手上。
东方昊所在的神奇先生战团,曾经多次直面五十五区的妖魔鬼怪,他们与癫狂蝶圣教斗了一辈子,好不容易熬到退伍转业,又经历了战团的灭门惨案,看着战团的中青年男丁死得干干净净——这种仇恨无法磨灭的,像东方昊一样,有许多老兵的儿子侄子孙子,就死在癫狂蝶圣教的手里。
杰森·梅根成为VIP以前,二十三四岁的时候,也是五十五区的常驻乘客之一,在烈阳堡练就了一身逃命的本领,可见这片边陲之地是多么的险恶。
“既然你知道是乌龙城寨在暗中作梗。”乔治·约书亚的状态十分放松,像在讨论生意:“去找东方昊谈谈,他想找事情做,我们就给他事情做。”
托德不理解头领的意思,甚至认为老大在说谜语:“什么事?具体是什么?头儿你能不能把话讲明白一些,我是专业的管家,专业的侍者!你不要考验我的执行能力!”
“给他事情做的意思是——”乔治·约书亚终于打起精神来,好好答道:“——接着派人去,烧他的木楼,给取水井投毒,把小孩子绑走,和城寨里的租客讨要赎金,要了赎金以后再绑几次,直到这条滚地龙回心转意。”
托德十分疑惑:“头儿,无名氏在城寨里,你要战帮的人去送命?”
乔治·约书亚摇晃着手指头,有理有据的分析道:“马仔的命不值几个钱,而且你之前说大姐大在城寨里——这不可能。”
“以大姐大的杀伤效率来算,这几天死的一百多个人,甚至不够她塞牙缝。”
“她胃口巨大,就这么几个战帮的堂哥,加上丽莎·克劳萨和法汉·佛罗多,绝对填不饱她的肚子。”
托德总管忧心忡忡的说:“已经有征兆了呀,会长!杨江渡口的安保公司出事之后,又被战团的人查了一遍,现在整个东二环水道没人照看,生意怎么办?”
“我叫人查的。”乔治·约书亚答道。
“您叫人查的?!”托德只觉得不可思议。
乔治伸了个懒腰,这位巨汉在舒展腰肢时有种莫名娇憨的感觉。
“嗯!~我托人送去举报信,上头来视察工作,你总得交一些成绩给人家,不然人家怎么和执政官交代?怎么和傲狠明德交代呢?”
“哦”托德若有所思,随后问道:“头儿,你要把广陵止息和无名氏分而化之?让他们起冲突?搞乱他们?”
“不是我把他们搞乱。”乔治站了起来,来到会议室的窗边,望着烈阳堡的城镇街景,“是他们自己要乱——”
“——托德,你想想。”
“如果你是一个战团军官,是战团的大头兵。”
“憋了好几年,手里没捞到像样的功劳。”
“你马上就要三十多岁了,家里老婆嫌你没用,父母要你赶紧调走,团部长官和你说,这个月的升迁名额实在是不好意思,又叫无名氏抢了头功,得留给更优秀的人。”
“今时今日,恐怕战团的兵员要比我们这些癫狂蝶的信徒,更恨无名氏。”
“只不过枪匠还没死的时候,他们乱不起来,因为乞丐不会嫉妒富人,乞丐只会嫉妒有钱的乞丐。”
“烈阳堡原本是没有太阳的,它没这个资格,但是枪匠太完美——”
“——他暂时充当了傲狠明德身边的幻影太阳。”
“作为一个偶像来说,他没有任何丑闻,过着深居简出衣食朴素的生活。”
“哭将军偶尔还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桃色花边新闻,人们会去攻击这个冒失莽撞的匹夫,会说这家伙打起仗来像拆楼,脑子不好使,看上去笨笨的,还经常流眼泪,造成了太多太多无谓的损伤——但是从来都没有人敢说枪匠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
“他愿意聆听每个普通人的诉求,去群众里走访,然后把问题解决。把复杂的事情变简单,根除痛苦,让人们幸福。”
“战王葛洛莉都没有这种能力,她是个嗜杀的狂热分子,是傲狠明德凶残暴烈的化身,人们怕她尊敬她,却绝不会爱戴她,更不会把她当做老师当做朋友,只敢在背后议论她,甚至想占有她。”
“枪匠这个幻影太阳破灭了,无名氏就没了主心骨——再怎么热忱的哭将军,没有枪匠的帮助,用一腔热血是无法解决问题的。”
“我们抓住的老兵,这些硬骨头亲身经历过火和血的时代,他们知道癫狂蝶是智人的天敌,但是新时代的人们不知道,如果没有那种体验,没有骨肉分离之痛,没有夺妻杀子之仇。我们的项上人头,在如今的广陵止息看来,就是换来大好前程的道具。”
“无名氏要和广陵止息争功劳,是断人财路杀人父母。”
“托德,不是我要把他们分开——是枪匠的死,让他们自动离心。”
说到此处,乔治·约书亚只觉得唏嘘,这位永生者一直都把枪匠当做值得尊敬的对手,完全没把战王放在眼里,哪怕他被葛洛莉踢爆了脑袋,依然没把这个女人放在心上。
“或许骑士战技和师徒传承的方式方法,能让无名氏紧紧的跟随在战团身边,让他们变成一个配合默契亲密无间的整体,可是枪匠死了。”
“他是加拉哈德的老师,同时也是各个地方战团子弟兵的救命恩人,骑士战技改变了无数年轻人的命运,正式的课程还有非正式的网络教习,到地方言传身教现场演练,这些情谊都牢牢锁定了枪匠与人们亦师亦友的关系。”
“如今人走茶凉,那些受到枪匠帮助的人们,有许多还不了的恩情,在枪匠身死之后,又有多少人会继续履行义务呢?托德?”
总管抿着嘴,内心五味杂陈,甚至开始感伤:“头儿,您说的没错,咱们手底下借出去的高利贷,要是有人成功逃账,那自然是欢天喜地的——哪一天咱们白鲨会又没了,就从来没有向死人还钱的说法,那些个赌狗和毒鬼,是绝不会认这笔债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乔治·约书亚哈哈大笑:“这不一样!咱们本来就在做坏事,高利贷不道德。人们总是对本身就不道德的东西嗤之以鼻,自然不会遵守失德的规矩,哪怕他们自己也要失信败德,自然会认为欠债不还天经地义。”
托德:“您居然会认为咱们在做坏事吗?您居然还有良知?”
“知道是坏事还接着干,这才叫坏蛋!”乔治·约书亚给总管倒茶,这叫总管受宠若惊。
[Part②·下头男]
这位白鲨会的领袖接着说。
“人总是会慢慢的,慢慢的变成自己最讨厌的模样,这就是时间最厉害的地方。”
“今天我们感谢枪匠,承了人家的情,晚上回去睡觉时忧心忡忡,总觉得要把债务还清,不然就会受到周围人们的指责和批判,于是恩情就变成仇恨。”
“明天我们要捏着鼻子感谢枪匠,无名氏总在保护我们,可是晚上睡觉就没有那么慌张,似乎债务欠得多了,就可以习以为常。”
“后天我们要憎恨枪匠,因为他走了,去了另一个地方。”
“直到有一天,枪匠死了,我们终于如释重负,有那么多人欠他的,我要是没还上这笔债,似乎也不算什么事,人总是自私的,人总会找到合适的借口,这是自然界赐给智人的求生手段,是一种巨大的思维惯性。”
“就这样就这样,慢慢的慢慢的,这颗太阳熄灭了。”
“傲狠明德也是如此,它把万灵药送给人们,仿佛这些治病救人的神物变成了随处可见的自然资源,是任人采摘的贱货——从此以后它就要一直维护自己的光环,否则连王位都坐不稳。”
托德连忙说:“您身为长生者的智慧,总是让我耳目一新醍醐灌顶。”
乔治没答话,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这个办事麻利也会拍须溜马的总管。
“你明知道我不喜欢,你明明知道的,我真的不喜欢这种刻意讨好逢场作戏的下手,你也想选一颗子弹?”
托德连忙说:“不不不!我没有那个意思,若是头领您说完了,我还有事禀报。”
乔治:“讲吧。”
托德从衣兜里掏出记事本——
“——不光杨江渡口,飞地码头和茂城三区的烟花巷,还有两家白夫人加工车间,这些地方都被查了。难道说”
“都是我托人做的。”乔治·约书亚坑害自己产业的手段倒是非常厉害,切割分离的速度奇快:“你把这些钱财功劳,都送给广陵止息。无名氏再要来找麻烦,也是雷声大雨点小了。”
托德恍然大悟:“哦!这叫金蝉脱壳!死而后生?!”
“咱们可以变成五十五区执政官的稻米地,农场主每个季度都能来我这儿刷点业绩。”乔治·约书亚耸肩无谓有恃无恐:“广陵止息和民兵们回家时有个交代,哪怕是战王葛洛莉亲自来了,她也要先过战友这关。没有枪匠作为支点,就没有地方攻坚队伍的配合。”
“天时、地利、人和都在我这边,她拿什么和我斗?她真的能再次把我逼进死门吗?恐怕这一回咱们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
“这就是公司的好处,托德,这就是合理合法的好处,白鲨会从来都是在执政官的地方法规范围内办事——违法犯罪的可不是我,是我的无数化身,无数爪牙。”
乔治·约书亚笑呵呵的说。
“要记得,女人可以感情用事,男人不行。”
“我把枪匠当做可敬的对手,因为我们无法击败他——”
“——自康雀·强尼开始,以佩莱里尼·图昂为终结。”
“哪怕枪匠死了,他也不是被时间杀死,不是被思想杀死。这个男人是被卑鄙的武器杀死的。”
“他没有腐烂在泥土里,而是变成了烟火,死在天上。他本该和我们一样,是天上的鹰隼,是普通人要仰头尊敬的神!”
“可是他就这么落在人群中,心甘情愿的做牛做马。我理解他,我曾经也想成为这样的人。”
托德惊讶的看着老主顾——
——他没想到乔治·约书亚会有这样的想法。
这位头领如今能因为一句话,就立刻把刚入职的年轻姑娘杀死,只因为不开心,就要草菅人命。
可是这种十恶不赦的人,居然会说
“我曾经也想成为枪匠这样的人。”乔治·约书亚重复道:“活得简单自然,是充满蓬勃生机的昭昭烈日——去当一个英雄,去帮助别人,去回应他人的求救。”
乔治·约书亚的眼神深邃,又想起南北战争时的往事。
“如果没有人牺牲,就没有人能结束战争,如果没有一边倒的屠杀,就没有另一边的凛然正义,如果没有刽子手,就没有政客上台演讲,把总统的花冠戴在头上。”
“世上弱小的人要远比强大的人多得多。”
“所以愚蠢的人也比聪明的人多得多。”
“如果要用大多数人的意志,来决定全人类的命运,我就感觉到虚无和羞耻,是彻头彻尾的反智。”
“我远没有佩莱里尼·图昂那样机敏狡诈诡计多端,这位智者也栽倒在新时代的车轮之下,倒在科学技术的进步,倒在战术执行层面,与其说佩莱里尼是被马利·佩罗出卖,不如这么讲,是枪匠传授给马利·佩罗的思想,击败了佩莱里尼这头聪慧的白鹰。”
“能支撑着我活到现在的,只有一个事情——”
“——仅仅只有一个事。”
“分辨傻逼,远离傻逼,漠视傻逼,利用傻逼,残害傻逼,屠杀傻逼,千万不要变成傻逼,不必当第一,比傻逼做得更好就可以了。”
当乔治·约书亚说出这套理论时,一连串的傻逼让托德笑出声来。想来那位新人女助理在老板面前做的傻逼行为,所以才会惹来杀身之祸——乔治·约书亚并不憎恨敌人,反倒是憎恨傻逼。
“头儿,还有一个事情要向您汇报。”
“就是.”
讲到这里,托德愣了一下,也不知道该怎么措辞。
“法汉·佛罗多之前给了我一张照片,他找到了一个与大姐大有九分相似的女人。”
他将照片递交过去——
——乔治·约书亚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不过又立刻回复平静。
托德猜测道:“这会不会就是葛洛莉”
“不是,虽然很像”乔治仔细观察着照片,慢慢将照片贴近嘴唇,亲了上去:“很像啊很像!”
“但不是她,我没有心动的感觉,没有濒临死亡的体验,没有那种恐惧感——她不是大姐大。”
托德还感觉奇怪呢——
“——头儿,您以前在大姐大身上吃过亏,为什么一直对这个女人念念不忘呢?我认为这是您唯一通向傻逼之路的捷径,要不是您只有好色这点毛病,我也不想去提这个事情。”
“因为她的元质构型太美了”乔治·约书亚在讨论XP时非常自然大方,没有任何猥琐矫情的地方,就像是在讨论国际形势那样正式。
“我能拥有几个强壮的孩儿,可以不用担心他们的未来,与葛洛莉生下的孩儿们,肯定不会变成傻逼,他们天生就有强健的体魄和广阔的胸襟,有豪迈的男子汉气概。”
“你要知道智人是一种很奇妙的生物,往往是肉身决定了意志和个性,肉身不坚意志软弱,这才是自然规律。会催生出各种各样的傻逼。”
“而且我从来没说过——我现在就要立刻对付这个泼皮娘们。”
“没了枪匠的无名氏,葛洛莉能坚持多久呢?单靠杀人可解决不了问题。
“她无法击败时间,总有一天她会变慢变弱,变得没有力量,被时间打败。”
“她是一台战争机器,是可靠的战马!可是机器和马儿也需要人来操纵!人来驾驶!需要人来骑乘!”
“在她变老的那一刻,在她最需要帮助的那一刻,我可以让她重返青春——往往是在这种时候,女人是孤苦无助,最脆弱的时候。”
“她们是一种情绪化的动物,葛洛莉会忘记我之前的所作所为,会慢慢接受我。”
乔治·约书亚是那么普通,又那么的自信——
“——历史是由百分之九十五的男人来创造!这是写在史书上的铁律!我从来都没把这个泼皮娘们放在心上!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大男子主义者,她不配当我的对手!”
托德听了这么一通普信发言,也是附和着带过去了,说回照片的事情。
“那么这位佳丽不是大姐大的话”
“马上请进二号游轮!”乔治·约书亚强调指正:“斯文一点!”
Act14. Hells Bells·丧钟
[part1·该死的狗]
“他还是不肯开口?”
同样是杨江渡口,同样是警视厅——
——民兵队伍的领袖数钱数到手指冒火,躲在办公室里低调做人。
审讯室里两个年轻小伙逮住战团的老兵一通毒打,这是今天的第三次审问环节。血落在地板上,已经变成了一层粘稠的,好似火漆一样的泥。
这个老头叫里奥,在神奇先生战团服役三十四年,退伍转业之后成了交通署的工事监理,原本儿女双全,儿子参军之后死在白鲨会手里。
这次为无名氏办事,老先生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提前把老伴和女儿一家都送走。杀死丽莎·克劳萨的球式破碎机,就是他提供的。
他并不是什么拥有钢铁意志的超级战士,他也会疼,会因为年迈的身子而感到虚弱和恐惧。
他受水刑时前后几次心脏骤停,心肺系统的绞痛和窒息感折磨着他,让这位白发苍苍的战士产生了投降的念头。
他不能睡觉,有三人轮班来抽他的耳光,精神极度衰弱时,他也想过松口,也想要东方昊来尝尝这种身处地狱的体验。
他受过阉刑,然后又用白夫人制品给治好。
可是他依然没有说什么——
——里奥老爷爷想啊。
东方昊也没了儿子,他应该和我一样,对白鲨会恨之入骨,如果这种仇恨能战胜痛苦,我就应该继续恨仇敌,不能去恨我的战友。
要活下去,活下去就有机会报仇,这些民兵还没动手了结我的性命,应该是要我主动开口。
“老头儿!”负责审问里奥的小伙子拍了拍这老兵的脸,“醒一醒,想起来什么了吗。”
里奥的双手吊在电扇上,他的意识模糊满脸是血,在小伙子伸来手掌的时候,他立刻想去咬断一两根手指,可是这种动作也做不到了——他失了所有的力气。
“我”里奥喘着粗气,浑身冒出热腾腾的雾:“我不知道你在问什么?什么想起来了?什么?”
审问人看向执刑人——
“——还打得动吗?”
执刑人要更年轻一些,摇晃双手撑着膝盖蹲下,不一会去了洗手池清洁手指上的血迹,是再也打不动了。
“行呀!”审问人摘下手套,准备亲自动手,“你牛啊!里奥·莱克博格!”
里奥老爷爷微微抬起头,眼皮耷拉着,他感觉很累,随时都会睡过去——
——他冲着这年轻气盛的民兵一个劲的笑。
“嘿嘿嘿哈哈哈哈哈哈哈!”
审问人从衣兜里掏刑具,拿出钳子:“还笑得出来?!要不我再给你做一套拔牙手术?”
里奥:“来吧。”
审问人有些发憷,就像是面对笼子里的老虎,尽管里奥·莱克博格已经失去了所有反抗能力,可是那种想杀人的眼神还是如此明亮。
一般来说,受尽折磨的俘虏都会开始求饶,苦苦求饶也得不到解脱,就会开始寻死,直到求生意志跌到冰点,他们的眼睛里就见不到任何光彩了,只希望早日从痛苦中解脱。
“你他妈的.”
审问人用喝骂来壮胆,心里却叫苦不迭。
“为什么不说呀?!为什么!”
长官在办公室里数钱,行动组的组长在监控室空调房里睡大觉。
“只要你开口!立刻就能重获自由!还能戴罪立功呢!只要你讲——”
“——是无名氏指使你这么干的!是无名氏的主母!是东方昊给你发的消息!要你开着他妈的球式破碎机,跑到沿江风光带!配合他们谋杀了丽莎·克劳萨!”
“这很难吗?这事儿很难吗?动动嘴!低下头!老东西!”
里奥抬起眼皮,朝着审问人吐口水:“你这不是都知道了嘛?怎么还要我开口呢?”
“这不一样!”审问人挥舞着钳子,只觉得里奥不可理喻:“你要是不肯开口,怎么把你送上人证的席位?要你主动开口,和我们自己查,完完全全是两个事情哦!是两种情况哦!”
里奥:“脱裤子放屁”
坐在监控室里的小伙子百无聊赖,还在拉小提琴——
——这小子也是战团的后代,他的老爸比较走运,去了消防署。爷爷打过第二次世界大战,到了地下世界就直接晋升顾问,不属于作战人员。
“头儿,我也不是很理解。”
这位兵三代懒洋洋的说。
“既然约书亚会长都知道是谁干的了,为什么还要咱们接着虐待里奥老爷爷呢?直接去抓人不就好了?在烈阳堡这地方,会长不是想杀谁就杀谁吗?他一声令下,还谈什么流程呀?”
负责审讯的组长走到兵三代身边,把桌上包钱的油纸袋子封好,塞到办公桌里,免得无关的同事看见。
“这不一样。”
兵三代:“哪儿不一样了?不都一样吗?我们拿着证据去抓,要告无名氏的主母蓄意谋杀吗?这罪名简直太可笑了,到时候还不是正面开打——喊堂哥去抓也是开打。有区别吗?”
组长拍了拍兵三代的脑袋:“你清醒一点!要是里奥不开口,我怎么搞钱啊?白鲨会的会长大人要的是什么?!——”
“——是尊重!是臣服!”
“是发自内心的悔悟,是里奥·莱克博格痛哭流涕的跪下来认错!”
“你觉得咱们在干什么?匡扶正义吗?咱们做的是服务业呀!小朋友!”
“不然你真想逮罪犯来挣工资啊?和无名氏抢业绩?”
“你有这个本事吗?啊?”
“重点是他的态度,态度明白吗?态度!”
“就和你女朋友天天闹小脾气,然后和你要一个[态度]。”
兵三代立刻明悟:“哦!可是约书亚会长又不是我女朋友.”
组长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翻了个白眼。
兵三代若有所思,又说——
“——难道约书亚会长把里奥当男朋友了?!真他妈刺激!”
组长:“我真该给你找个精神科大夫,你的癫狂指数太高了吧!”
兵三代不管不顾,接着在监控室里拉小提琴,面对组长的斥责他是有恃无恐,反正有个在消防署工作的老爹罩着,在哪儿混不是混呢?
“组长,我爷爷英明神武,我老爸救人于水火,到了我这儿,我除了会拉琴,就一点养狗的本事了,把我塞到民兵队伍里来,我也干不好这活儿呀!~”
“还提狗的事儿?!”组长听见[狗]的时候,立刻吓得炸毛。
他撑着办公椅的两只扶手,来到兵三代面前,苦口婆心的说。
“你知不知道!乌龙城寨里没了一百多条人命!全是因为死了一条狗!就因为一条该死的狗!”
“枪匠太太在我们的地盘上转悠呢!你要是还敢提她的伤心事,黄泉路上你可别拉着我一起当替死鬼喔!”
兵三代一个劲的点头,是受到了惊吓。
审讯室里,里奥依然在遭受酷刑的折磨,就在组长心安理得的泡咖啡,民兵队长躲在三楼办公室里调戏女助理的时候。
咖啡的水杯出现了阵阵波纹,似乎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part2·欢乐喜锯人]
除了丽莎·克劳萨以外,烈阳堡当地有四个民兵组织。
此地是金矿出入关卡,周边有漕运水路重镇。虽然不及米米尔温泉集市那样的人口规模,但是只靠一个广陵止息根本就管不过来。
羁押里奥·莱克博格的民兵组织叫做黑键——也就是钢琴上的黑键。
这些民兵混迹于黑白两道,维护社区治安的同时也做情报买卖,如今为白鲨会打工,虽然不像战帮那样明目张胆的违法犯罪,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些人渣为白鲨会刑讯逼供拷打“犯人”,查处白鲨会的竞争对手,关停某些不听话的个体户产业。
黑键的当家有三位,都是灾兽混种。
虎力大仙稳坐大当家的位子,在三楼办公室里沉迷女色玩秘书。也对外传自己是傲狠明德的私生子,靠着畜牲的血脉拥有了超凡的战斗力。
羊力大仙身居会计的职位,受了大当家的知遇之恩,从此一对羊蹄敲算盘使心眼的本事越来越厉害,在诸多野鸡民兵团体中杀出重围。
至于老三呢?
可能你会觉得老三是鹿力大仙,但实际上不是的。
鹿力大仙曾经作为虎力大仙的二把手,在兄弟三人穷困潦倒的时候,被当做食物吃掉了,如今顶替鹿力大仙位置的,是黑键民兵队里的总秘书,也就是天天与虎力大仙在办公室里缠绵的那个女人。
此时此刻,突如其来的推背感让虎力大仙醒觉——
——他一个踉跄,从椅子上摔了下来,虎头虎脑的撞上地板,只觉得整栋楼都颤了那么一下。
原本坐在他怀中的秘书也摔得不轻。
“哎哟!~您轻点儿!~疼死人家了!”
照着这口音来听,秘书应该是夹子成精,我们姑且就喊她夹子精吧——倒不是我起名废,像这种找不着人物特征,坏的毫无关注点的婆娘,可能在几百字之后就下地狱了,我觉得不用在她身上浪费太多笔墨。
且看虎力大仙灰头土脸的爬起来,满目愁容——
——秘书体内没有多少圣血,但是身为灾兽混种的虎力大仙可不一样。
夹子精:“头儿!~是地震了吗?”
虎力大仙毛茸茸的爪子撕开地毯,好不容易借力爬起。
“不不不!不对不对!不对呀!”
夹子精:“您慌什么呀!天塌下来有约书亚会长顶着呢!”
虎力大仙喘着粗气,把一步裙给秘书丢过去——
——这五大三粗身负灾兽之力的汉子看着保温瓶。
那水瓶里不断散发出一圈圈波纹,几乎要结冰了!这是非常恐怖的灵能潮汐!
夹子精好不容易穿上裙子,终于体面了一点,又攀在大当家身边,好心好意的安慰着领袖。
“别担心,约书亚会长派了战帮的堂哥来保护咱们,您在害怕吗?是怕无名氏找上门来吗?”
虎力大仙:“嗯”
夹子精笑呵呵的:“哎哟!我的好老公呀!~这回不一样啦!~那堂哥里也有使唤魂威的好手,为了让里奥·莱克博格低头认错,约书亚会长可是煞费苦心呢!”
只听这莺声燕语娇俏的嗓子,如数家珍报菜名一样,把黑键民兵总部的驻防人员都逐一讲出来。
“那业务能力极强的老手有人皮面具·普拉多。”
“魂威劲爆射程拔群的灵能者,死亡之眼·孔方。”
“和咱们合作多年的凯恩兄弟就在保安岗亭守着。”
“要说后起之秀,二十三岁就觉醒魂威的授血单位,白袍帮的双花红棍也来啦!”
“您别看战帮五虎死得多凄惨,您要看看这些拥有魂威的大人物呀!他们都在这儿。”
夹子精又爬回领袖身边,小声议论道。
“无名氏要杀,那也是从他们开始杀,轮不到我们这些小喽啰.”
虎力大仙往外吐舌头,他没办法通过皮肤冒汗,只能吐舌头来散热流汗,听见小情人这番言语,他又放下心来,只是这突如其来的灵能潮汐搅得他心神不宁的,要打电话给前台确认。
电话过了很久才接通——
“——喂?外面在搞拆迁吗?怎么老是震来震去的?!”
“hell————————o!”
电话那头,一个拖长音的问候搞得虎力大仙莫名奇妙。
能听见一楼传出各种各样的嘈杂喧闹声,小提琴的声音,还有重物落地的噗噗怪响。
“兵三代?!他妈的这小子不在监控室里?”虎力大仙恼怒的问道:“他怎么跑去接待厅拉琴了?!我要炒了他!”
电话似乎被传到了另一个人手里。
“你好!长官!”
虎力大仙立刻问:“谁在一楼!你是谁?”
电话里的人答道:“我有些事情要办,长官,您在哪儿?”
虎力大仙挂了电话,只觉得莫名其妙。
“他妈的真是奇了怪了。”
他确信自己没有打错电话,确实就是黑键民兵接待处的前台。
一楼大厅里。大卫·维克托还在拉小提琴,给两位老朋友鼓舞士气。他并不擅长战斗。
驻守在一楼的堂哥们,拥有魂威的授血怪物,大多已经变成了身首异处的菜肴——
——是正儿八经被分尸之后,再用高温喷枪乙炔烧烤一边,防止癫狂蝶疫情外溢。
杰克·马丁抓着电话,与文不才抱怨道。
“我跟你说了!别他妈乱讲话!万一逃掉一两个怎么办?!”
文不才高举双手:“我知道他在哪儿!就三楼!三楼呀!”
杰克·马丁:“你知道你还接电话干嘛?搞那么多有的没的!”
文不才撇撇嘴:“我从人家门口路过就听见他们在——”
说到此处,文不才立刻比着奇怪的手势,然后挺身扭腰,跟着维克托激烈的琴声猛的摇动臀部。
“——所以我觉得不太方便,挺尴尬的。”
杰克立刻低下头:“哦!哦喔。确实挺尴尬的。”
就在此时,门外闯进来一头身形巨大的羊头怪,几乎有四米多高。
“没死透?”杰克扭头看了一眼,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好像使徒化了!”
文不才拍了拍老伙计的肩,要上去揍妖怪:“我的我的,食材处理不当。你接着侦查,有事儿喊我嗷!”
维克托身形辗转腾挪,在大厅左摇右摆,像无根落叶,一直在展现他的艺术天赋,拉着小提琴。
就看见文不才先生与使徒化的羊力大仙缠斗在一处,怪物被[酒狂]揍得骨碎肉裂,拳头打出来的音爆和冲击波在楼道之间回荡着。
杰克·马丁要去三楼搜房,临走之前埋怨道。
“维克托!你就这么看着!?”
维克托闭上双眼,已经完全沉醉在音乐之中——
——他矮身避过横飞而来的羊力大仙,那羊头怪的尸首把接待厅的牌匾撞得粉碎,把[秉公执法]四个金灿灿的大字轰成了齑粉。
“莫非你认为我毫无用处吗?”
维克托声色俱厉的反问道,在拉下一曲之前,捏着琴弓指向杰克·马丁的鼻子。
“丑东西!我可是一直在激励你们的士气!这样的我,也要受到你的指责吗?!”
杰克·马丁捂着额头,身子已经有一部分化为邪灵形态的灰尘,要前往别处,去解救里奥·莱克博格——
“——为什么这家伙这么多年了,还可以毫无羞耻心的,一本正经的,义正言辞的偷懒?!”
在安保岗亭处,文不才骑在一个突然诈尸的对手身上,一边挥拳一边马马虎虎的敷衍回应。
“对对对!对!拉得好!”
[酒狂]抽空飘过来,把杰克·马丁的锯肉刀给抢走。
杰克消失之前惊慌的喊道:“那是我的!喂!”
文不才提起锯刃,心中琢磨着,这小玩具应该活不了多久。
“我太感动了!力量涌上来了!”
今天摸了
月头请假是《深渊专列》的传统,还有12号可能会去省博取材,不得不品尝。
本月假条余额-1,不好意思!~给各位磕一个砰砰砰
啊?今天的请假理由是啥?
身体不太好,不好意思,昨天晚上做了个奇怪的春梦,也不知道是什么女妖怪趁着台风跑到我家里来了嗷。
Act15. Big Gun·大人物
[Part①·男人和马]
乔治·约书亚对旧时代JoeRank的到来一无所知,他们的恩恩怨怨要追溯要一八四零年,从铁路开始,从铁路结束。
这位永生者一直都认为,历史是由男人创造的,是由男人和他们的马,还有他们的枪创造的,没有了枪匠的无名氏什么也不是。
地区战团士气低迷,战斗意愿会慢慢消解,无休止的维和任务与治安战斗会让这些士兵变成满腹怨气的居委会大妈。这时候用金钱权力攻势从内部瓦解广陵止息,像上个时代癫狂蝶圣教做过的事情——它从未改变。
让合适的人做合适的事,这位决策者不会来到台前,学会如何花钱,如何差使别人干活就可以了,这才是老板该做的事。
约书亚给乌龙城寨带去的麻烦确实拖住了九五二七,持续三天三夜的滋扰与挑衅,各种各样的破坏与绑架,入室抢劫和偷盗等等犯罪行为搞得城寨的居民人心惶惶。
小七刚刚觉醒魂威,就得陷入无穷尽的麻烦里。
前天上午收拾完战帮五虎的余孽,中午饭都没来得及吃,幼儿园后门围起来二十多号人贩子,全部打发走,该杀杀该埋埋。晚上还有十二个不知死活的纵火犯来搞偷袭。
东方昊老爷爷帮忙组织城寨里的年轻人和灾兽混种,与小七一起协防,昨天就从安防保卫的队伍里逮住四个收钱的内鬼,这几位街道办事处的小职员想去白鲨会谋出路,于是给战帮带路,又变成了东方昊的刀下亡魂。
拇指原本与两位无名氏这么讲——
——乌龙城寨是据点,是安全的地方。
事到如今,它反而变成了软肋,如果没办法把白鲨会连根拔起,这样的骚扰攻击还会持续很久很久,这些看上去不痛不痒的下贱招数,对小七来说倒是没什么。
可是只要有一个普通家庭失去了孩子,失去了父亲母亲,这种灾难对乌龙城寨的居民来说是毁灭性的。
这个时候,小七就开始怀念丈夫——
——葛洛莉不需要据点,她的单兵杀伤效率极高,在执行清剿任务时不需要顾及平民伤亡。她有暴风骤雨一样的进攻能力,拥有不可思议的情报搜集能力,在这些喽啰出手之前就能把手打断。
枪匠要沉稳得多,如果是雪明来办这件事,一开始针对旋风虎两兄弟的处理办法,就不是杀了完事那么简单了。
老公会折磨他们,用芬芳幻梦控制他们,催眠他们。给托德总管带去奇奇怪怪的消息,用这些手段来误导决策单位的排兵布阵,准备万全之后再主动出击。
今时今日,小七一天难得有几次好觉睡,都是在紧锣密鼓的应对白鲨会的进攻。正如乔治·约书亚说的那样——
——东方昊想做点事,就安排一些事情让这个老头子做。把矛头对准普通人,如果英雄无法保护普通人,那么英雄就要变成狗熊了。
为了把无名氏的客人关在乌龙城寨里,地区周边出动了六个战帮,包括已经死去的五虎在内,总共三股大势力和四千多位帮众,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这块肥的流油的高地。
小七累得头昏眼花,为了把白露送出去,她要一个人来招呼指挥城寨里的青壮年,要看紧老弱妇孺,要保证居民的基本营生同时兼顾他们的安全。
城寨里的取水井已经隔开,要严加看护,周边的变电柜被歹徒破坏过三回了,杀了好几拨人,依然有不知死活的罪犯来搞事。
城寨里的人们也陷入了短暂的恐慌,基础民生都无法保障的前提下,实在很难去支持无名氏的行动。可是就这么把无名氏赶走吗?送走无名氏,他们要面对白鲨会的黑恶势力,又有什么办法反抗呢?
这些事情,都是烈阳堡历代历任广陵止息战团领袖面对过的难题。枪匠之所以那么强大,是因为他能够保证居民衣食住行的基础需求,同时对黑恶势力施展雷霆手段,这都是日子人的智慧。
另说白露那头,她想混进二号游轮,这里是白鲨会的权力核心地带。也需要中间人引荐,需要特殊的VIP通行证。
拇指不能当这个中间人,他已经正式投诚,再也算不上游走在灰色地带的打工者。
小七在乌龙城寨死守,白露是唯一的攻击手段,如果这一拳送不到乔治·约书亚的痛处,她们也只能单方面的挨打。
法汉·佛罗多死了,原本他能为白露作保,把这位佳丽送进二号游轮,但是他的脑袋被SCK剁掉丢进粪坑时,这一系列的计划就胎死腹中。
一切正如乔治·约书亚说的那样——
——女人总是意气用事,她们受困于不必要的仁心与善良。在行事时优柔寡断或过于莽撞,这些都会带来预料之外的麻烦。
如果能放弃乌龙城寨,不管居民的死活,九五二七可以抽出手来对付其他赌档和娱乐会所,至少能和托德正式交手。
如果能留法汉·佛罗多一命,让这头吃人不吐骨头的灾兽混种多活几天,白露也不至于像无头苍蝇一样,在二号游轮码头附近瞎转悠那么久。
她们顾此失彼又互相担忧,留在城寨里的小七会担心白露的安危,而白露也会为嫂子担惊受怕,那是四个孩子的母亲,如果出了什么事,她要如何面对这些小宝宝呢?
唯一能值得依靠的广陵止息也并不可靠,这些战士有前车之鉴,早年与白鲨会的正面碰撞,让这个战团失去了所有男丁,如今填充进来的兵员要一直和白鲨会的公司代表打太极。要是真的帮助乌龙城寨,就代表着做好了丢掉小命的准备。
枪匠死了,如今谁来为他们出头?
把性命交给枪匠和哭将军,战团的兵员是毫无怨言的,可是要听枪匠太太的调度,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来到暗云低迷的第四天,乔治·约书亚暴露出了唯一的弱点。
“托德,为什么这位佳丽还没有送去二号游轮?为什么呢?你找不到她?”
白鲨会的雄狮领袖轻轻弹动照片——
——他色急攻心,迫不及待。
托德低声答道:“那位中间人已经死了,法汉·佛罗多死了,没有后续的线索。”
乔治·约书亚越来越躁郁,都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这对他来说非常重要。就像是手办柜里从未收藏过的景品,这些“芭比娃娃”可以不摸,可以不去把玩,但绝对不能没有。
“找不到其他中间人了吗?”
除了法汉·佛罗多这位星探以外,白鲨会还有其他的星探。
他们稍稍善良一些的,就会以介绍工作的理由来寻找合适的姑娘,像法汉这类罪大恶极的人渣败类,则是以暴力恐吓辅以钱财诱惑来欺骗软弱的平民,最终以心情决定这户人的性命去留——丽莎·克劳萨的家人就死在这种人渣手上,可是丽莎却心安理得的接走了乔治·约书亚送来的差事。
“我当然有安排!~头儿!”托德连忙应道:“已经锁定位置了,但是人家一直在二号游轮附近徘徊,这是闹市区中的闹市区,不方便动粗呀。”
二号游轮附近是最讲文明的区域,这里不光是白鲨会的钱权交易市场,各行各业需求暴力的商人和官员都会聚集起来,对安保系统的要求也是最高的那一档。
要在这种地方动手抓人,还真没那么简单,万一搞不好,出现了大规模伤亡事件,惊动了地区执政官,傲狠明德要调度周边的战团,无名氏倾巢出动,又会有一次大清洗。
乔治皱着眉:“价格不合适?谈不拢?”
“人家不缺钱。”托德与各个中间人多次接触,也了解到这位神秘女子的口风:“只是在周边逛逛,出来旅游的,不打算卖身呢!”
“废物.连个女人都搞不定。”约书亚会长怒道:“难道他们就没泡过妞?要尊重女人!”
托德一个劲的点头,不知道说什么好,暗自腹诽——
——尊重女人这四个字儿从会长嘴里冒出来也太没说服力了。
“他们可以假借约会的意思!然后给我安排一场浪漫的约见嘛!”乔治·约书亚嚷嚷着:“难道听见我的大名!会有女人拒绝这种邀请吗?!”
托德:“是是是!您说得对。”
约书亚:“只要能见上面,我英明神武的外表和气度不凡的身姿,一定能征服她的!”
托德:“没错!是的没错!”
约书亚:“谁能办到这件事呢?托德?”
托德:“我倒是有个排除在外的中间人发来了这套方案.”
“哦?!说说看!”约书亚立刻来了兴致:“为什么排除在外了?”
“拇指马纳。”托德一边说,一边把手机信息展示出来。
这位忠心耿耿的管家凑到乔治·约书亚身侧,依然蹲在会长旁边,像一条忠诚听话的狼狗。
“他早就向车站投诚,我的会长大人,这回他带来了消息,是两个月之前就回到了烈阳堡。有四个战帮的小兄弟为他的行踪作证,但是我还是不太相信他。”
托德如此说着,满脸都是怀疑。
“拇指和无名氏似乎走得很近,消息的来源并不可靠,我是这么认为的。但您要说安排约会,其他中间人都绕不开拇指这关。”
“他明确的警告过其他中间人,要这些猎手离咱们的佳丽远点——这是拇指马纳送给乔治·约书亚会长大人的礼物。”
乔治一下子警惕起来:“还有这种事?”
托德总管抿嘴笑道——
“——这就像过于弱智的电话诈骗,任谁都不会相信一个两面三刀的二五仔,对么?会长大人?”
乔治:“你先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清楚。”
“马纳先生的意思是,回到烈阳堡要办两件事。”托德不紧不慢娓娓道来:“他把真名实姓留在这里,此后一直都在遭受厄运的诅咒,无法从全能之手脱身,这次回来,是想解除这种诅咒,成功解救一个想要自杀的人。”
“第一个事情就是,他有理由怀疑是白鲨会里的某个巫师用[真名咒]的方式迫害了他,他要找桑德拉·约翰逊的麻烦,这位巫师会施展这种咒术。”
乔治·约书亚:“很有趣的理由,他的业务能力不行,还来怪罪我的手下?”
托德总管接着说:“第二个事情,他把战王葛洛莉的妹妹带出来了。”
讲到此处,约书亚的瞳孔微缩,立刻变得聚精会神。
“枪匠刚刚过世,这三兄妹里边的小妹心情不好,于是委托拇指,要找到幕后主使。”托德有理有据的,把拇指哥半真半假的消息放了出来:“最终就由拇指引路,来到了烈阳堡。”
乔治·约书亚:“这个消息倒是可靠,这家伙确实就是这么一个谁都能投靠,谁都能出卖的混账东西。”
“接下来才是重点,我的头领呀。”托德紧张的舔舐着嘴唇,把事情的原委都讲清楚:“拇指想把这婆娘卖给你——”
“——和您想的一样,他的魂威似乎能看透人心。似乎是直击您的要害。”
“他为您安排了一场约会,并且把这位佳丽,也就是江白露,诓骗到了这么个地方。”
“现在枪匠死了,他得为其他指头拼一个未来,他不打算把肉票交到中间人手上,只想亲自向您要一个[男人的承诺],您懂吗?他要一个承诺。”
“哦!”乔治·约书亚立刻站起,眼神炙热:“男人的承诺!我喜欢这小子!哪怕他像个小丑,把自己卖来卖去,可是这种人也值得信赖,因为谁出的价格高,他就为谁办事!”
“头儿,我还得提醒您一句,无名氏的到来看上去雷声大雨点小。”托德依然摸不清乌龙城寨里的情况,他甚至不知道有多少无名氏来到了这座城市里:“这绝非偶然,江白露是战王的亲妹妹,她们几乎一模一样,虽然白露没有多少历史战绩,也有不少功劳被强行安在了她的头上,可是这里面肯定有点猫腻。”
“如果呀,我是说如果”
托德的语速越来越慢。
“如果来见您的,不是江白露,而是葛洛莉.”
“那就更好了!”乔治·约书亚兴奋的打断道:“勇士总要面对挑战,时隔数年之后,在我的地盘,我来设宴,我来调度人马对付这么一个女人——她未必能全身而退!”
托德小心翼翼,再次嘱咐道:“我的领袖,您真的真的该把好色这个毛病改了.我.”
“这是一次试炼!”乔治·约书亚比着食指信誓旦旦的说:“如果被一个女人吓住!这种混账懊糟事会成为我的心魔!”
[Part②·种太阳]
在二号游轮的阳关码头旁有三家酒店,这条风光带旁边是烈阳堡的主干河流菩提江所在,这里绿水青山葱葱郁郁,唯独没有阳光,只有沙滩。
五号游轮处的麦克阿瑟皇家酒店里,白露与拇指就在此处,他们已经打发走好几位中间人,由于地处特殊的安保环境,白鲨会的帮众也不敢上门来找麻烦。
拇指几乎将他知道的消息全盘托出,对乔治·约书亚无所不谈——
——这位刚刚踏上无名氏贼船的老哥心里其实叫苦不迭。
与枪匠见了最后一面,领导刚刚给他安排完工作,就立刻撒手人寰,这心理建设还没做好,无名氏的主母又要他帮忙。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小七她带着四个娃,那拇指不也是带着四个娃吗?这种出生入死的活计,拇指哥从来都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的。
数年以前,他与乔治·约书亚见过一面,所以才会想出这种招数,他的魂威能够看见约书亚身体中的各种[杂音],各种[欲望]的幻影。
“能行吗?马纳大叔?”江白露还是不安,在这里多等一天,嫂子就得多守一天。
“对付这种直男,你必须用直拳,你和他说实话,他根本就抗拒不了,这就是他的弱点。”拇指这么说着,手机来了新消息——
“——托德联系我了,准备好!在二号游轮的甲板酒会!咱们要正面碰一碰!”
沿江风光带靠近一号游轮的酒店,名字叫阳光海岸大宾馆。
它带着美好的祈愿,祝福着烈阳堡的人们,希望这片土地被阳光眷顾。
一楼靠近食铺的地方围满了人,唯独有一片真空区——
——人类与灾兽混在一起,快餐厅里,文不才刚落座,周边奇形怪状的灾兽混种都主动避开。
文不才先生抱怨着:“我实在不懂,为什么一些B级片电影里,人们总是可以一直说啊说啊,不停的说下去,好像编剧在写这些台词的时候就没考虑过故事的流畅性。”
杰克·马丁抓住瓷碗,一嘴啃下去,给身体补充了一点硅元素,发出嘎吱嘎吱的恐怖音符。
文不才立刻喊:“维克托!你管管!”
“他已经长大了。”维克托用头巾包住脸,坐在轮椅上假装成病患:“而且他也不受我管控,杰克不属于铁道系统,你想给他下令——”
“——首先.”杰克张开嘴巴,展示着满嘴的碎渣子,然后咕咚咕咚咽下肚:“你要去天枢申报,然后去风帽填表,最后再跑一趟联合国,看看有没有对死人的管理办法。”
文不才翻了个白眼。
杰克立刻说:“您还别不高兴,我是来撑场面打白工,如果我不来,您指望这个拉琴的轮椅战士给您老人家探路报点?”
“拉琴的怎么你了?”维克托立刻骂道:“丑东西!那叫振奋士气!”
文不才压根就不想参与这种幼稚鬼的斗嘴环节,他又回到了电影里——
“——我还是不明白,就刚才说的,里边的一些主人公啊,或者反派,他们有好多垃圾话要讲。然后搞得故事很拖沓,维克托!”
维克托立刻应道:“那是一种贴近生活的艺术创作方法,说一些轻松的笑话,可以让观众来到故事里。”
“哦!哇哦.”文不才若有所思。
维克托指正道:“而且B级片不需要剧情,它就和拉屎用的厕纸一样,屁股不会在乎厕纸的光洁程度,反正它只用一次。”
杰克依依不饶的问:“你刚才骂谁丑东西?”
“有些人长得心善,有些人长得像冤案。”维克托皱眉道:“谁要应了这一句,感到冒犯,那一定是做贼心虚。”
杰克哈哈大笑:“维克托老师他真有趣!~”
“别吵吵了。”文不才原本想,这两个老伙伴多少还带点滤镜,或许活在回忆里会更美好一些,只是见了面以后,正经凑到一桌来,大家就食谱这个话题能吵上好几天。从衣品到菜品,从人格到长相,是完完全全聊不到一块去。
时间真是奇妙的东西。
这个时候,灾兽混种的取餐口送来打包好的菜品。
文不才连忙拉着两个老伙伴回房,到了电梯里又开始絮絮叨叨。
“我看了新闻,前几天丽莎·克劳萨死了,好像是你学生的老婆干的。”
维克托摇着轮椅进了电梯,非常入戏:“没错。”
文不才:“我不明白,这家伙为什么这么能忍,他一直都没出面处理这个事情。”
杰克马上说:“我也干过这事儿,你几乎要气疯了。”
文不才小声低头凑到维克托身边:“这家伙真会说话”
维克托:“他一直如此,面貌和嘴巴一样恶毒。”
文不才摇晃着手里的餐盒,看着塑料袋绕着手指头转了一圈又一圈。
“约书亚,约书亚,你的情人都被人杀了,碾成肉泥了,居然还能忍得住.”
“其实他忍不住的,他一点都没法忍。”维克托接着说:“昨天的新闻,二号游轮有个客人喝醉了,闯到后台去。”
文不才迫不及待问:“然后呢?”
“到了这种话题他就特别兴奋。”杰克笑嘻嘻的说:“我懂,我懂。”
维克托:“这位客人昏了头,要去找约书亚的后宫佳丽玩。”
文不才:“哦!哇哦!终极侮辱呀!他好有才华!~”
维克托:“有个特别懂事的姑娘,她也是照着战王葛洛莉的样子整容,见过大场面,于是拦住了这位客人。”
文不才:“啊”
维克托:“她为醉酒的客人宽衣解带,为他擦身洗脸,为他按摩,这才安抚了客人的情绪,让后台的姐妹们松了一口气。”
文不才:“这姑娘不会被约书亚杀了吧?她可不干净咯!~”
杰克骂道:“傻逼直男。”
电梯到了九楼,维克托一边推轮椅,一边说着后续。
“没有,约书亚没有惩罚她,反倒是给她加了薪水。”
“至于那位客人,眼睛被挖出来,照着那姑娘的按摩手法,把身上的皮肉都割下,吊在二号游轮的船锚上,现在还没放下来,应该快死了。”
杰克往窗外看了一眼:“哦!死了!刚死的!”
文不才:“那就是说,其实约书亚脾气非常大,他很在乎自己的女人?哪怕给客人按摩都能气急败坏?”
杰克:“不然呢?你老婆要是给别人按摩,你会怎么做?”
“咱们的喷枪还有气吗?”文不才问维克托。
维克托掏房卡开门:“没了,怎么了?”
杰克立刻抢答:“他想把我的嘴烧成玻璃,这样我就不能开口说话了。”
文不才又翻了个白眼:“他真聪明。”
不一会就看见屋子里的老爷子,是从警视厅救回来的里奥·莱克博格,这位风烛残年的老绅士捏着披萨,向身边另一个陌生人塞去食物。
这位陌生人绑满了绷带,都是类似石墨和铅布材质的纺织物,也是老熟人了。
薪王麦德斯就藏身于此,JoeRank这一回的任务,是执行麦德斯的日出程序,为烈阳堡带来一颗太阳。
麦德斯一边拒绝里奥老爷爷的好心好意,一边拿到文不才的灾兽混种餐品时,就看见转了好几十圈的饭盒,里里外外都是油污,饭菜也变成了烂泥。
薪王如此说:“我要投诉你呀!”
维克托叉着腰,气鼓鼓的看向文不才:“不能虐待俘虏,他已经服过刑了。”
文不才则是阴阳怪气故作无辜——
“——哦!哦哦哦哦!你要为他说话了?!为了一个罪犯?和我吵架?!”
杰克·马丁则是趴在阳台上,与几位被重力束缚的碳基生物说。
“我再去带一份?很快的!直接跳下去,再飞上来就行了。”
文不才小声问:“你猜猜他能砸死几个?我赌至少两个。”
维克托拿走文不才的钱包,推着轮椅准备下楼。
“我戒赌了。”
Act16. Realize·理解
深渊专列Chapter·1Act16.Realize·理解
是战帮堂哥们都尊敬的大人物。
在无名氏对烈阳堡的清剿行动中,在那场残酷的远征中,罗恩作为乔治·约书亚的光之翼,成功通过错综复杂的水路摆脱了杰森·梅根的追捕,活了下来。
曾几何时,罗恩曾经是零号站台的领袖,是癫狂蝶圣教的教宗,是乔治·约书亚的金牌打工人。
如今时代变了,托德大总管俘获了乔治·约书亚的心,白鲨会以公司的形式重新干起以前的营生,可是罗恩却没这个机会再次来到台前,失去了大部分权力。他是得过且过,只能听托德的调度安排,去干一些脏活累活。
闹哄哄的紫藤花集市里,就见到两家糖果屋,一家是正经卖给孩子们甜品的店铺,另一家则是销售软性毒品的特殊窝点。
罗恩就坐在大堂旁边的老头椅上,他有一头漂亮的黑发,面皮都是红色,曾经在黑德兰呆过一阵,还为黄牛镇地方的薪王添火,这副肉身经过数次改造,特别是两条手臂。
且看他搭在扶手上的臂膀,左右手合计十八根指头,这些元质都是乔治·约书亚赐给他的圣物,拥有非凡的魂威超能,也是罗恩先生诨号的由来。
这些指头都生在手掌的肉丘处,好似鹰爪的形态,多出来的元质一路蔓延到大臂小臂,复杂的臂膀肌肉群处处都是异常健壮的肉瘤,它们不像正常人的肌肉线条那样匀称,哪怕是世界上最强壮的大肌霸也没有这么畸形的手臂。
它经过三位战帮灵能者巫毒医生的接肢改造,将乔治·约书亚的一部分臂膀元质,融合在罗恩的身体上。
这些灵能触媒不光让罗恩拥有了魂威,他可以单手持枪完成换弹操作,可以使用重武器,他就是一个机枪班组。
上午九点半,烈阳堡的第一趟客运列车刚刚到站不久,从客运站传来响亮的汽笛声。
罗恩慢慢从假寐中醒觉,这是他与乌龙城寨决斗流程的第五个回合,今天的主题是抓人。
“罗恩老大!”门外立刻闯进来一个战帮的亲信,带来了好消息。
罗恩:“吃过早饭了吗?”
战帮的堂哥马上双手抱拳作揖,保留了红石人洪门会盟的习惯:“兄弟们都吃过了,刚逮住一个年轻人。”
罗恩从靠椅上挺身:“带过来。”
不过一分钟的功夫,战帮的打手提着一个精神萎靡的小伙子,送到罗恩的糖果店里。
这小伙是刀厂的员工,在城寨戒严之后,就负责周边地区巡逻的工作,本来藏得挺好,结果这几天停水停电,实在没法子洗衣,穿了一件略有战损带着血腥气的衣服出门巡逻,被战帮里嗅觉敏锐的授血单位逮住了。
到了鬼臂罗恩面前,这小伙子立刻被对方强劲的灵压震慑,感到心神不宁两股打颤。
罗恩不紧不慢的走出门去,到隔壁提来一个西瓜,从饭店排挡抽来塑料桌,当着小伙的面剖瓜分给各位兄弟。
十几号人将糖果屋团团围住,把这个俘虏围在中间,大家也不说话,等着小伙主动开口。
过了十来分钟,罗恩吃饱喝足,把饮料罐抛到街对面的垃圾桶里,手法精准,眼神微妙。
“你哪儿个屋的?东方昊每个月收你多少租?”
小伙立刻答道:“房东老爷子不收我租,他收留我,是看我可怜。”
“嘿!还报起恩来了?”罗恩立刻蹲在小伙面前:“我这还留了一块西瓜,要尝尝吗?”
小伙面露嫌弃:“谁看得起你那点仨瓜俩枣?”
“这样吧。”罗恩也不着急,他是个有风度,有理想,有追求的坏东西,也享受这种居高临下的怀柔型谈判:“你告诉我乌龙城寨里的情况,有多少无名氏在里边,就说个数!”
这位光之翼比着九根手指头,张开手掌。
“只要你开这个口,这块瓜你吃了,以后大家都是兄弟,给白鲨会办事,就你那个刀厂我调查过,莱阳制铁二厂嘛!”
“那个那个那个小田!”
罗恩与手下打着招呼。
“你以前是不是在这里上班?”
一旁还在看电视的小田立刻答道:“对呀大哥!”
罗恩接着问:“一个月多少薪水?”
小田马上说:“一千八底薪,看当月厂子的订单还有绩效吧,最多三千五,不包吃住的话,也留不下多少钱。”
罗恩凑到俘虏跟前,小声商量着。
“三千五呀,东方昊免了你的房租,一个月三千五,你和我较个什么劲呀?”
小伙子立刻变得牙尖嘴利:“我的事业光荣。”
罗恩与兄弟们笑呵呵的调侃道:“唷!什么时候进厂打工也光荣了?”
小伙子:“可不像你们,放高利贷,拐卖儿童,教唆男人去赌,逼迫女人去卖。”
“嘿!”罗恩笑嘻了:“业务熟练!是可造之材呀!都不用上岗培训了!”
小伙子接着说:“我做菜刀,你知道做菜刀这行当里边,有多少讲究么?罗恩?鬼臂罗恩?”
“那你给我说说,让我开开眼界?”罗恩耐着性子,要俘虏把话都说完。
小伙子跟着罗恩那股兴奋劲,也是嬉皮笑脸的:“枪匠说过——菜刀是用来料理畜牲的,给人们做菜刀,就是给每个普通人还手的勇气,这事业可太光荣了,是光宗耀祖的事儿呀。”
罗恩的笑容僵硬,渐渐的失去耐心。
当“枪匠”二字从这个小伙嘴里冒出来的时候,就再也没有谈判的必要了。
他想不通这些草民是哪儿来的胆子,敢和授血单位叫阵,敢和永生者的光之翼贫嘴。或许是枪匠给了他们勇气,可是如今枪匠也死了!
不应该呀!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命如草芥的贱民就得回到以前老实本分的生活里去呀!
“生气了?”小伙儿依然跪在地上,他的双腿叫左右两位堂哥护法死死踩住。
罗恩故作大度,背地里恨得牙痒痒,只怕在手
“啊确实有点气。”
小伙儿如此说着:“落在你们手里,算我倒霉。咱们没有合作的机会,下辈子吧。”
在这个瞬间,罗恩有种强烈的错愕感,像是听见了什么魔幻故事。
“你不活了?”
小伙儿:“你们对付不听话的俘虏,从来没有留活口的习惯,我不打算合作,剩下不就是死路一条。”
罗恩立刻解释道:“蠢货!我没想杀你呀!你要是好好合作,我还得给你钱呢!”
“没得合作不就得把我杀掉嘛!~”小伙儿满脸无谓:“和食人魔谈生意?你在开什么玩笑?这不是钱的问题——在我小时候,你可是风光无限的大人物。如今再看看你的下场”
“够了!”罗恩在瞬间破防,两眼一红起了杀心,与帮众们说:“这是他要求的噢!~”
这位领袖与各位堂哥说起自己的无奈。
“这是他自寻死路噢!你们都听见了噢!枪匠已经死了!他还要念枪匠的经!我看他就是最他妈迷信的那个傻逼!”
“人生在世,无非就是求身体健康,荣华富贵!”
“既然他一心求死,我们就做做善事,送这位新来的小朋友上路!也是送给癫狂蝶提前归一了,是好事呀!”
这番话讲出来,罗恩自己都有些心虚。似乎是一时半会略占上风,可是这个年轻人只因为一个信念,就随随便便把生命舍弃了——这在罗恩看来简直不可思议。
枪匠虽然死了,可是与癫狂蝶做对的人们不会消失,这种战斗意志反而越来越强。
以前遇见非暴力不合作的俘虏,还能威逼利诱用酷刑来逼迫他们屈服。
可是如今这世道,哪怕是三岁小孩都对无名氏的故事深信不疑,他们相信善恶到头终有报,而且是现世报。
“拿你祭旗,不要怪我。”罗恩低声附耳,与小伙说,“这是你自己选的,成年人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
小伙子看上去只有十八岁,似乎刚刚成年,他神情一下子从轻松写意变得凝重起来,终于认识到自己死期将至,终于开始害怕,但是依然咬牙抿嘴点了点头。
“让我转个身行么?罗恩?”
鬼臂罗恩已经拿出配枪,宽大的手掌握持着经典网红款沙漠之鹰,点五零AE子弹刚刚滑进枪膛。
“你要转身?为什么?”
小伙解释道:“理解一下,落叶归根,我想看着城寨死。头七要回魂的时候,我怕找不到回家的路。”
“呵!”罗恩冷笑道:“那不是你的房子!东方昊养狗的技术倒是挺厉害的!租客都能找着回家的感觉了?”
“我在这儿长大,罗恩。”小伙子挪动膝盖,要扭过头,望向城寨高地:“不像你呀,我知道你幸福,到处都有你的楼盘,在哪儿都是你的屋——可是你有家吗?有家里人吗?”
“你这小子!——”罗恩怒不可遏,露出呲牙嘴脸,随后又在帮众面前保持风度,“行呀!来两个兄弟,给这位壮士拍张照片,送到东方昊手里去,等会他脑瓜子裂开的时候,让滚地龙好好瞧瞧!这个小子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