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上官旧宅激战
上官府中。
一名男子,身着黑色斗篷,手持一把长剑。全身上下被黑雾笼罩,只余脸上羽翼状的面具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着璀璨的光芒。
神秘男子浮于上官府上空,目光如炬地俯视着整个上官旧宅,然而宅中空无一人。
正当他要落到上官府中之时,一柄泛着白光的玉剑直冲他飞去。
神秘男子手持长剑,手腕翻转,身子轻轻一侧,玉剑堪堪地贴着他手中的长剑划过。
交错以后,玉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调过剑刃,直奔神秘男子的后背而来。
神秘男子抬手扬起斗篷,连续两个转身,玉剑从斗篷之下贴着他的腰身划过。凌厉的剑气划破了神秘男子的腰带,玉剑随后落入卿歌手中。
男子抬起斗篷看着被她划破的腰带,嘴角扬起一抹妖冶的笑容。
“光天化日之下,姑娘如此轻薄于我,是不是不太好?”
清澈带着戏谑的声音如同幽静山谷中的一滴清泉,让人闻之心旷神怡。
不知为何,此刻卿歌心中生起莫名的幻想,她想那张面具下面应该是一张妖魅俊俏的脸。
冥寂似乎感知了她的臆想,她握着的玉剑泛起了阵阵红光。
卿歌顷刻间便收回了遐想,看着眼前这个初次露面的男子,她轻眨的双眸迸发出犀利的光芒。
“无耻宵小竟然也敢在此大放厥词!”
许是因为他方才的戏谑之言,也或许是因为自己方才的遐想惹得冥寂有了情绪,她的话中竟隐藏着些许狠意。
神秘男子对此却没有恼怒,而是笑意未减的看着她。暗中用了些修为,使得手中的长剑灵光乍盛,透过笼罩在外面的黑雾,散发着柔嫩的灵光。
见他生了斗志,卿歌掌间灵力翻涌,‘玉骨’随之灵光闪耀。
卿歌手掌微伸,‘玉骨’便横卧于她面前,随后化作数只灵剑,颇有万剑齐发之势,破风而去直刺神秘男子。
男子脚尖轻踮,瞬间飞身而起,打横翻滚了两遭。身上的斗篷随着他的翻滚飘扬,数只‘玉骨’齐刷刷地刺中了他的斗篷,将它从他身上分离,带着它飞向男子身后的廊柱。
‘玉骨’转瞬之间便变回了一柄,闷闷的一声,插在了廊柱之上。
神秘男子扭头看了一眼被她钉在柱上的斗篷,笑得更是开怀。
“好好!只是不知姑娘接下来准备脱我的哪一件?不如你直接说,我来脱,也省得亲自动手了!”
卿歌眸中遍布着红光,眼波流转之际,‘玉骨’已然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她目光微凛,声音透着阴森的寒意。
“聒噪!”
随着她的话音一落,卿歌手持‘玉骨’飞身向他。玉剑的灵力破空而去,直指男子的胸膛。
男子魅惑地轻笑,在她飞身而来之时,迅速侧身下腰,卿歌连同玉剑,直接从他身体上空掠过。
他鼻间轻哼,一边的嘴贱忽然勾起,眸中现出狡黠的光芒。
此时,男子抬手抓住了卿歌即将掠过的脚踝。随后他手中用了些力气,将快要飞过的卿歌重重往后一拉。
卿歌被他此举一惊,刚要做出反应之时,男子快速将手中的长剑收起,然后一臂搂住了她的腰,随即在空中轻轻转动,缓缓落了地。
“要当心哦,身为女子打打杀杀成何体统,就该安安稳稳在家相夫教子才对!”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
原本的一腔戏谑之言,听到她耳中便犹如讽刺之语。
卿歌松开握着‘玉骨’的手指,眼角的红光闪过,玉剑便赫然立于男子身后,毫无停留之意往男子身上刺来。
似乎是想到了她会这么做,男子身后像似长了眼睛。搂着她那纤纤细腰的手仍旧没有松开,轻轻将她提离地面。
玉剑随之而来,绕过他的周身,凌厉的剑气划破了后背的衣物。
卿歌随即推开他,玉手轻抬,握住了‘玉骨’的剑柄。三百六十度旋转过后,她手持玉剑与他近在咫尺。
“你究竟是谁!来此寻‘饮魄’意欲何为?交出‘离魂’剑便饶你一命!”
男子对她的话不以为意,道:“听闻有美人兮,思之如狂!”
他虽是一番轻浮之词,却不闻任何轻浮之意,让人忍不住觉得他所言非虚。
像似知晓他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卿歌整个人周身闪现出耀眼的红色灵光。
血红的双目里夹杂着缕缕淡金色的光芒,身上原本就红艳似火的落霞霓裳裙越发显得娇艳夺目。
卿歌垂在身侧的两只手上,红光乍现。仅在一息之间,她双掌合十,而后十指不断变幻交替,直至结出一个符印,打向对面的神秘男子。
卿歌结的是潮生涯的清明印,印过之后,凡是被刻意隐藏的东西全部都可以现出本来面目。
神秘男子似乎没想到她会用这种方式,怔怔地看着朝他飞来的符印,竟忘记了出手反击。
随着符印打在他的身上,男子全身的黑雾散去,露出曲线的流畅的身形,竟让卿歌生出一种熟悉感。
正当她睁大眼睛想细细瞧瞧他究竟为何人时,一阵灵光在眼前闪现。
随后伴随着灵光乍现的奇景,一名同样装扮的男子,伸手拉过神秘男子的胳膊,一手扬起斗篷的一角将他裹在臂膀下。
随后消失在那片灵光之中,只留下因符印冲击而掉落的羽翼状面具。
冥寂迅速现身,道:“又是两仪镜!”
卿歌将‘玉骨’递于他,道:“之前我还怀疑手持‘离魂’和手持两仪镜之人是同一人,现在看来,并非如此!只是不知两人之间到底有何关系?”
冥寂伸手接过,‘玉骨’便瞬间消失在了他掌中。
“此事有些棘手了!若是此人只有‘离魂’,我们暂且还有能力压制。
可是,两仪镜根本无迹可寻。若神器在手,两人又是联手,恐怕即便幽怀君在世,也别想对此采取有效的行动!”
卿歌闻言,竟皱起了眉头。
一个神秘人就够让人应接不暇了,如今却是两个同时出现,让她兴奋之余时又有些紧张。
“那我们该当如何?总不能任由他们为所欲为把!”
冥寂上前握住了她的手,笑道:“不用担忧,‘饮魄’始终都是他的目标,只要它在,他早晚有一天会出现!我们回去吧,继续之前被他搅乱的事情!”
卿歌娇嗔地瞅了他一眼,随后与他一同出了上官府的大门。
第121章 友来客栈,坦诚相对
冥寂带着卿歌回到了友来客栈,一片红光将整间客房照亮。
“快,我们去一趟桃花渡!”
卿歌对他如此着急回来似乎有所不满,语气间满是焦急。然而坐在床榻上的冥寂却一副闷闷不乐之色,对卿歌的言语充耳不闻。
此刻卿歌才发现了他的异样,问道:“冥寂,你怎么了?为何好像不开心?”
冥寂不言,他那是好像么?他明明就是不开心好吧!任谁温乡软玉在怀被打搅,会高兴才怪!
“你……究竟怎么了?”卿歌不解地问道。
“没事!”
他答的漫不经心,而她却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浓浓的傲娇之意。
在她心里,他从未有过如现在这般的扭扭捏捏,一向我行我素的天界二殿下,还从来没有像今日这样的委屈娇情。
对于神秘人之事,她本来就有些心急。如今见他这样,卿歌心中不免有些气恼。
本想生气训斥,却想起他终日对待自己的耐心和温柔,本欲出口的气话,却变得娇柔如水。
“冥寂,你究竟怎么了?从方才上官座中有异动开始,你便心中不快。可是那神秘人惹得你烦恼?”
冥寂抬眼看着她,目光中含着欲求不满的神情,看得卿歌胸腔一阵跳动。
以为他是没听明白自己话中的意思,卿歌紧接着说道:“没有关系,刚才我以潮生涯的清明术打散了那人身上笼罩着的黑雾。虽说没看到他的容貌,但是他的身形给我的感觉很像傅空凛,所以……”
“所以,卿歌才会觉得他应该长的妖魅俊俏?”
他言语间酸意十足,卿歌闻言,轻轻皱起了两条好看的黛眉,目光里满是心痛之色。
她只是一瞬间迸进脑海中的想法,却从未觉得此人理应俊朗。他与自己朝夕相伴、相依为命多年,却连自己心中最真实的想法都不得知,着实让她有些心寒。
她不再逼问他,而是走到床榻前坐在了他的身边,抬起纤细柔嫩的手握住了他结实的手指。
“你知道,我是一个从不喜欢解释的人!”
冥寂忽听她这句话,心下一惊,才觉自己的娇情惹得好心生反感,正欲开口解释之际,她清脆的声音紧接着传入耳中。
“我不喜欢解释,甚至我觉得这个世间没有人配得上我的解释。
可是,你不一样!你和他们都不一样!他们是我人生中可有可无的相遇,而你……是我轮回中必不可少的相逢。所有的人都没有资格与你相提并论!”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似乎除了那夜醉酒,再不相信向上来冰冷的她会说出这种令人羞涩的话语。
而此刻的卿歌却丝毫不在意他眼中传来的诧异,星眸直视他淡金色的眸子,深情而专注。
忽然,他低下了头,斜睨着相覆的两只手,淡淡地问道:“所有人么?那……幽怀君呢?”
她覆在他手掌上的手,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却还是没有逃过冥寂敏锐的直觉。
他鼻间一声轻笑,暗含了不言而喻的嘲讽,讽刺着自己的自作多情。随后,他将手从她手中轻轻抽出,却被卿歌紧紧地握住。
“堂堂天界二殿下,曾经那个叱咤风云的天神,那个目空一切的冥寂,何时变得这般不自信了?”
不自信么?也许他依旧是那个目空一切、嚣张狂妄、天地间惟我独尊的冥寂。只是,在面对她时,他所有的自信都变得荡然无存。
有些时候,他挺厌烦自己,不明白那个自大嚣张的自己为何变成了一个小心翼翼之人。
直至第一次知道她要从这个世间消失的时候,他以凤凰一族的眉间之血与她缔结了羁绊,他才明白让他变得卑微的东西叫做爱,是他对卿歌永无止境的爱。
哪怕这个爱跨越了两世,那怕他神形俱损,他也会在熊熊烈火中为她浴火重生。
他看着她,眼底尽是失落之意,疼了卿歌的心。
“我从来都知道,我比不过他!”
忽而,他对她莞尔一笑,紧接着道:“不过,陪在卿歌身边的至绐至终的都是我,这就够了!”
卿歌激烈的打断了他的话。
“不够!怎么能够?
你听好了,你身为天神一天,我便在你身边一天。即使是将来有一天,我身归天地再入轮回,我也要历经忘川之水噬骨千年,再生后带着记忆寻你!”
她双目不离他眼,说得真挚深情。他一把将她拉入怀中,竟流出了两滴泪水,掉落在卿歌脖颈之中,化作了两粒晶石。
卿歌察觉脖子里面有异样,便伸手去抓。一番摸索,便将脖中的两粒晶石拿了出来。抬手放在眼前,观察了一阵却不知它们为何物。
“冥寂,这个是什么?”
她欲将他推开询问,却被他紧紧搂住。
“别动!”
闻他言语有些颤抖,似乎带了哭腔,卿歌才知道,那是他身为凤凰一族的眼泪。
传闻,凤凰此生只会为爱人流一次眼泪,泪水会化作晶莹剔透的石头。若相爱之人以此为戒,不论历经多少轮回、相隔千山万水,终有一日会再次相逢。
“冥寂,你将灵脉借我!”
他没问她为什么,身上泛起了淡淡的红光,将卿歌包裹。
卿歌指尖灵力涌现,将两颗晶石炼化成戒。
她将他推开,笑道:“天界二殿下,居然人哭鼻子!”
他抬手揉了揉眼睛,道:“没有,我只是被风迷了眼睛!”
听他胡言乱语,她只觉嘴硬的他竟然甚是可爱。
她将炼化的戒指,递到他的眼前。冥寂看着她手中的凤凰之泪化作的晶石,不知所云。
卿歌道:“凤凰之泪所化,持戒之人,不论历经几世轮回,终将会再次相遇。你将凤凰之泪赠与我,我便将几世之情给与你。”
她抬起他的手,将那枚闪亮的戒指戴在了他的无名指,而后将另一枚外套在了自己的手上。
冥寂道:“你无需觉得亏欠于我,便束缚了自己。你……该随心所欲,不是困守于我身。”
“我愿意!你管不着!”
她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的话,没有一丝犹豫地便仰头堵住了他的唇,后面欲要出口的话全部湮灭在了唇亡之间。
第122章 桃花渡中,别样相询
三界外的冥瀚之都。
一条阴暗幽深的石路,延伸到黑暗的尽头,路两侧是深不见底的幽暗深渊。
沿路闪耀着翠绿色光芒的龙幽草,将长长的石路照成一片玉色。在黑暗里如同一只玉色的飞龙,直入黑暗处那座石殿。
殿内一名男子慵懒的半靠在正中的石榻上,左手撑着额头。如剑削一般的墨眉下淡金色的双眸,眼波流转。
眉眼间似柔和了仙气与妖冶,清冽之中带了些许魅惑。
高挺如玉的鼻梁下削薄的两片唇瓣微微挑起,撩起了万般风情。
散落下的几缕乌发中,棱角分明的轮廓将他凸显的越发的迷人。
男子身着一件雪青色的衣裳,青莲色的宽腰带束在腰间,勾勒出现男子俊美的曲线。
腰侧坠着三条南海珍珠串成的珠链,末端紫色的流苏随着外层轻盈的薄纱广袖垂在石榻外,无风自动,在有些幽暗的殿中尽显魅惑。
一只色彩斑斓的鸟扑棱着翅膀飞进殿中,落在男子不远处的石灯罩上,发出清脆的叫声。
男子静心闭目的听了一会,缓缓抬起眼睑。唇角勾起深深的笑意,让本就魅惑的面容更添几分妖艳。
良久,男子轻轻抬起右手,那只鸟儿便飞过去,停在他的手指上。
一双黑漆漆的眼睛,似乎在无声的诉说着一些事情。
男子右手轻轻一扬,鸟儿扑棱着翅膀,一阵灵光之下化作了一名玲珑小巧的少女。
少女头顶两侧扎了两个可爱的小花顶,分别绑了两颗金色的小铃铛。
齐眉穗儿下一双明亮的杏眼透着古灵精怪,鬓角边的两缕发丝,让她原本小巧的脸庞,更显瘦弱。
圆圆的鼻子下一张丰润的嘴唇,气鼓鼓的模样萌态十足。
一身五彩斑斓的衣服倒是和刚才的羽毛格外的相衬。
男子看着她有气呼呼的模样,魅笑着出了声。
“这出去一趟不就是被人拔掉几根羽毛么,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你应该庆幸,只是被人拔掉羽毛,而不是被抓来烤了吃。不然,我若再见着你,怕只剩下骨头了。”
少女撇起双唇,气冲冲的将头扭到一边。
“我都如此凄惨了,殿下不说拿几根糖葫芦安慰一下,居然还这般打趣我!”
男子不怒反笑,扬手一挥,石榻旁边的石桌上出现了一只碟子,里面静静的卧着两根晶莹剔透红通通的糖葫芦。
少女欢快的跑过去,一手抓起一根,塞到嘴里,含糊不清的道谢。
“呜,西……西西见下!”
男子起身离开石榻,走到少女面前,伸手夺过了她手中的糖葫芦。
“每天吃这个,吃了差不多几百年了。修为不见长,体重倒是增了不少。”
少女将口中的糖葫芦咽下,双眼放光的盯着男子的双手,大有将他双手一起啃下去的冲动。
见她嘴馋的紧,男子轻声安慰。
“你放心,我不爱吃这人间的东西。你先把你在外面看到的事情告诉我,它们自然是你的!”
少女咽了下口水,舔了一下双唇。
“殿下,可不可以吃完再说!”
男子没有和她争辩,而是将拿着糖葫芦的双手扬起,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好了,每次都是这样欺负人!我说就是啦!”
男子轻笑着将手中的糖葫芦递给她,而后转身回到石榻上,保持着他方才的姿势。
少女眼中不再只有糖葫芦,端正的坐在了石凳上。
“我在人间这段日子,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前几日,这世间所有的鸟兽都往雾云山里去了。
你知道的,自古以来,动物一类对天地间的异动特别敏感,所以我便跟着它们一起去了。
殿下你猜我在雾云山里见到了什么?”
“满山的糖葫芦?”
见她神神秘秘的样子,男子一本正经的回答了她的问题,最终回应给他的只有少女一通白眼。
“雾云山里出现了上古神物!”
男子眸中这才闪过惊讶之色,莫非是遗落的神器?
“那你看没看到是何物?”
少女咬下一颗果子,摇了摇头。
男子有些无奈的扶了下额头,他怎么能指望她呢?一只连化形都要他出手的小灵鸟,能看透是何物才怪呢?
都快一千年了,不好好修炼,整天就惦记人间的糖葫芦。
像似看出他有些恨铁不成刚的神色,少女狠狠又咬了一口通红的果子。
“殿下,你是不是又在说我不好好修炼,只知道吃!”
男子倒是没有想到她能猜到自己心中的想法,淡金色的双眸荡漾着一层略微心虚的笑意。
“我虽然并不知道那是何物,但是我在那里见到一个男子。
哇,他真的是太好看了,好看的不像人!举世无双呐!”
少女握着两根糖葫芦,大大的眼睛里满满的爱慕,似乎还能看到嘴角流出来的那片口水。
男子鼻间传来很是不屑的轻哼。
“还能有本殿下好看?我看你是呆在本殿下身边太久了,看惯了我的样子,所以才会觉得那些俗人好看!”
少女重重的给了他一个白眼,虽说他也好看,可是两个人完全是不一样的美啊。
不过,想起林中那人清冷的模样,她还是喜欢眼前这个偶尔自恋,妖冶却不失温情的殿下。
见她一幅痴笑,男子隔空两指一弹,少女捂着额头惊呼出声。
“疼!殿下,你弹我干什么?”
“弹你算是轻的,没看到有用的,你倒是会看男子!”
少女揉了揉刚才被男子弹到的额头,气呼呼的不再说话。扭着身子偏向一边,连糖葫芦都不吃了。
男子倒是没怎么在意她的不开心,唇角笑意更浓。
扬手轻轻一挥,石桌上满满一桌的冰糖葫芦,在有些昏黄的烛光下,格外的香甜诱人。
少女坐在那儿,拦动着双唇,轻声嘀咕。
“……”
男子眸中笑意深邃,言语间似有些安抚。
“这可不是幻化的,是真的哟!”
一听到他说是真的,少女立即眉开眼笑,伸出双臂环住的石桌,眼神无比的戒备。
“说好了,不许耍赖,都归我!”
男子颇为无奈的摇头道:
“本殿下何时耍赖过,都是你的,不过一次不可吃太多!”
少女拼命点头,脸上藏不住的满足之色,憧憬着怀抱糖葫芦睡觉的美梦。
男子看着她高兴的模样,唇角的笑意说不出的宠溺。
一千多年了,只有这只七彩斑斓的鸟儿陪着他。
虽说,这只鸟有些贪吃,有些不思进取,但是她却给了自己近乎一千年的陪伴。
如果两根糖葫芦哄不好,那就一桌好了。
第123章 验伤未果失剑坠
卿歌没有理会他的笑意,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想要从他眼底看出一些深意。
可是傅空凛城府极深,又伪装的甚好,卿歌到底是没有从他眼中看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卿歌姑娘说那神秘人被玉剑所伤,终生会留下剑痕。所以,姑娘是怀疑我就是那个人?”
他问的坦坦荡荡,仿佛她口中所说的事情与自己皆无关系,故而才如此的胸有成竹。
对于他的问话,卿歌没有任何退缩,直视他的双眼。
“是!”
她言语间的坚定不移之气,让傅空凛浅笑出声。声音如同这柳堤湖面吹来的清风,送来的荷香沁人心脾。
他从容优雅地饮了一杯茶,轻揽广袖的手指如竹笋般节节分明。
“那卿歌姑娘言下之意,是要验伤?若是有剑痕,就说明我便是那偷入上官府中,对‘饮魄’图谋不轨之人?”
他所说之意正是卿歌心中所想,她当下便不再犹豫,相当郑重的点了点头。
“傅仙主所言不错,身正不怕影斜。若是傅仙主当真不是那心怀不轨之人,又何惧我来验伤?”
她一句话将他所有的后路堵死,如若他不愿意,岂不是就正说明了他心中有鬼?若是他愿,若当真验出伤痕,那他便摆脱不了罪责。
傅空凛面上生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透着丝丝危险之气,让卿歌觉得那张伪装的笑脸背后,是一颗阴郁狠毒的内心。
良久,他才放下手中的茶杯,双目泛着有些贪婪的光,似乎要将卿歌如同食物一般撕吞下肚。
“那好吧!卿歌姑娘可以来验伤,不过……如果我身上当真有剑痕,我想问问卿歌姑娘会如何处置我?”
卿歌微微皱起眉头,犹豫了片刻后说道:“若当真是你,自有仙门之主谪溪君定夺,我无权过问!”
“不不不,我只想问卿歌姑娘,如若当真是我,你会怎么处置我?”
卿歌陷入了踌躇,稍稍沉默了片刻,便回道:“如若真的是你,那便将‘离魂’交出,我不可能让你放出魔族为害苍生!”
“那若是不是,卿歌又当如何?”
她对他这般纠缠有些恼怒,言语之中浓浓的厌烦之气。
“不是那便不是,只当是我唐突了傅家仙主,届时再来赔罪便是!”
他唇角深深勾起,对于她的恼怒却觉得异常有趣。
“如果不是我,那么卿歌姑娘便答应我一个条件,这样可否?”
“可以,什么条件你说,但凡我做得到,我便绝不食言!”
他动作悠闲,不急不缓,颇有从容不迫之姿。
“很简单,我想要卿歌玉剑上的白玉樱花剑坠!”
卿歌闻言有一瞬间的停顿,那白玉樱花剑坠是自己的师父幽怀君亲手为她所做,也是他给自己留在这世间的惟一的念想。
她紧紧盯着眼前的傅空凛,很是不解他为何单单只要那只白玉樱花剑坠。
白色灵光乍现,‘玉骨’随之出现在她手中,剑柄的那只白玉樱花剑坠,迎着夕阳轻轻晃动,折射着金黄色的光。
“除了这白玉樱花坠,就没有别的选择了么?”
傅空凛将玉剑从她手中拿过,手指抚过‘玉骨’的剑身,双眸之中透着怀念。
“别的我都不需要,我只要它!”他言语坚定,不容置疑。
卿歌指尖灵力聚集,‘玉骨’随之回到她的手中。她轻轻揉捏着那枚白玉樱花剑坠,一遍又一遍满满的不舍。
最终,她还是将那枚剑坠取下,恋恋不舍地递到了傅空凛眼前。
傅空凛唇间轻笑,掌中灵力闪耀,剑坠消失在他手中。随后他起身面朝柳堤湖,斜阳之下他本就俊美的面容更是惊为天人。
昏黄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没有戾气越发显得柔和温婉,有种岁月静好的安稳。
卿歌怔怔出神之际,他忽然将衣袍扯下,露出光滑整洁线条流畅的身躯,腰身、后背没有任何剑痕。
她刹那间睁大了双眼,随后慌忙捂住了眼睛。
“你……无耻!”
闷闷的声音从掌间传出,站在凉亭的傅空凛迎着夕阳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轻盈而又美好。
“卿歌姑娘这话就不对了,前来要求验伤的是你。怎得如今我脱衣以证清白,却被你说成无耻了呢?”
他的问话让卿歌一时之间哑口无言,思虑了半晌才冒出一句话来。
“你,你先把衣服穿上!我说来验伤,又没有说我要亲自验!”
傅空凛早在她捂上眼睛时,便将衣服拉起穿戴整齐,只是没有告诉她,只因他忽然觉得身边有个如此娇嗔的人,也是人生的一种享受。
卿歌久久没有放下双手,像是在等待着他的回话。终于觉得差不多了,傅空凛转而坐在了案前。
“已经穿戴整齐,还请卿歌姑娘验证。”
卿歌将双手的指缝微微张开,透过细细的缝隙看见人已端坐在案前,便将双手放了下来。
“此事是我唐突了,还望傅家仙主包涵。既然如此,那我便不打搅了。”
她起身踏出凉亭,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等等!”
卿歌停下脚步微微侧首,眼角的余光仅仅看到了傅空凛的那身白衣。
“傅家仙主可还有事?”
“我只是有件事情想要请教一下卿歌姑娘,若是当真有一天,我做了什么你所不能容忍之事,你会如何?”
她不能容忍之事?细细想来,她不能容忍的事情还真的不少。可是不能容忍又如何?该发生的事情终究还是会发生,她不能容忍,难道还要将所有人赶尽杀绝么?
“有些事情不是你不想,它便不会发生。既然知道没有任何办法,又何必做无谓的挣扎。”
“所以,卿歌姑娘这是认命?”
“不!我的命从来都是由我自己做主!”
她没再等待他后面的话,径直朝桃花渡外走去,留给他一个火红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了醉人的暮色里。
傅空凛背在腰后的手,散发着浅浅的灵光,那枚白玉樱花剑坠出现在他手中。
五指微扰,似要将那剑坠揉捏至掌心之中,动作轻柔缓慢带着诉不尽的似水深情。在这一方夜幕低垂、百鸟归林的天地里,期待着下一次的相遇。
第124章 桃花渡里再遇兄
潮生涯。
幽怀君将卿歌安置在了忘尘殿的卧房中。
看着这近乎空荡的屋子,卿歌忍不住嘟起了嘴,有些不满。
“为什么这里那么安静?连花草树木的声音都听不到!我不想待在这里了,我要回我的雾云山去。”
幽怀君对她此语自然是理解。
这世间万物皆有其声,她本就非俗物,听得到万物的声音自然不足为奇。
潮生涯上的万物也不是没有灵,只是被他身上那股威压所制,早已噤了声而已。
面对潮生涯中的诸多子弟,他能从容不迫应对。可是,对于她一个女子,他却不知道该如何相处。
只盼望早一日助她渡劫飞升,身归仙位,他就不必再担忧她身份之事。
幽怀君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因为他知道,此时的她如同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对这世间的万事万物都不了解。
即便说与她听,她也不见得会懂。
“你暂且先住在这里,改日你便会听到万物的声音。但是,你只需要记住一点,那就是不得离开忘尘殿到潮生涯别的地方去。”
卿歌没有应他,只是很不高兴的坐在床榻上,转过头去,不再理会他。
见她不再回话,幽怀君转身离开了房间。
为了以防万一,离去之前,他在房间四周施了屏障。她能看得到外面的一切,外面却看不到她。
回到忘尘殿中,幽怀君利用秘术将世承泽召进了殿中。
须臾之后,世承泽来到殿内,对着静坐在案几后的幽怀君恭敬的行了拜礼。
“见过幽怀君!”
幽怀君没有过多言语,一手持着书册,另一只手扬手一挥,半空中出现一副画面。
正是他前往雾云山时,聚集在山脚下的那些修士。
“寻此人!”
“是!”
寥寥数语,世承泽便知道他话中之意。将那副画面收入浮世晶石中保存起来。拜别幽怀君后,转身离去。
稍作片刻,幽怀君起身将手中的书册放在一旁的书架上,走出忘尘殿,瞬间没了踪影。
九重天上,精雕玉琢的九曲回廊隐匿在漫天祥云之中。
星闻脚步飞快的走在廊上,身后跟着几位上仙。
玉清上仙手中拎着一篮色泽鲜艳的水果,紧紧追在他身后。
“星闻,星闻,你别走那么快啊,我这水果都是从人间带来的,香脆可口。”
青暮上仙从身后拉扯住他的袖子,将他拽到一边。
“别理他,星闻,我告诉你,我这些糕点都是人间最美味的,你尝尝!”
逾明上仙手中无物,站在最后面弱弱的出了声。
“咳……那个,星闻啊,我知道,把你踹到潮生涯去是我的不对,我那也是没有办法啊。”
星闻忽然停住脚步,转身气恼的盯着身后的三人。
“早知今时,何必当初。”
玉清拉着他走到了前面的白玉亭中坐下,将篮子里的苹果拿出一个,用法术洗净送到了星闻手中。
星闻张嘴咬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香甜多汁,清脆爽口。可这也弥补不了他受伤的心灵,想想幽怀君那冷的要命的性情,他真怀疑那个世承泽是怎么受得住的,明明两个就不像一个世界的人,怎能就成了他的弟子。
青暮和逾明分别坐在了两旁,看着星闻的眼神中满满的感激。
“星闻果然不负众望,帮我们解决了仙地灵气的问题,可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才好!”
青暮摇着手中的扇子,悄悄凑近星闻跟前。
“星闻,你快跟我们说说,这传闻中的幽怀君是什么样子?自从我来到这天界,只听说过,却还从未见过。”
三位上仙齐齐凑到他跟前,像是在等待着一个天大的秘密。
星闻手中拿着苹果,口中的苹果还没咽下,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三位上了千岁的人。他想大概是成仙之后,日子太无趣了,以至于他们做出如此幼稚之事。
将口中苹果咽下,星闻无奈的开了口。
“这个幽怀君呐,话少,人冷,而且……”
都说了不能背地里论人长短,这不……报应来的如此之快。
星闻透过三人脑袋间的缝隙,看到了那个天界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幽怀君。
星闻拿着苹果的手有些颤抖,翻滚的喉结诠释着他此刻的紧张。
幽怀君落在不远处的白玉回廊上,扭头向亭中望了一眼。
星闻手中的苹果跌落在地下,赶忙起身行礼,不小心撞上了青暮的额头。
“幽……幽怀君!”
青暮捂着刚刚被他撞过的额头,不满的排揎。
“这么幼稚的游戏,司命星君倒是玩的得心应手啊。”
逾明和玉清脸上则是满满的嫌弃。
“你就算想把吃了的亏从我们身上讨回来,也换个法子吧,这幽怀君自我们飞升成仙以来就没见过他来天界。”
“行了,别老行着个礼了。这幽怀君若是能来天界,我青暮就把这些糕点通通吃了!”
星闻不语,只是微微低着头,偷偷瞄着尚在廊上的幽怀君,期望他快快离去。
然而,天不遂人愿。幽怀君手臂轻扬,那片洁白的广袖扫过廊沿的流云,带起了丝丝微动,伴随着他清冷的声音传入了亭中。
“嗯!”
三位上仙惊讶的转过身,青暮更是惊的丢掉了手中的糕点。
迅速反应的三人,齐唰唰的拜礼。
“幽怀君!”
完了完了,据说这幽怀君生来为神,就连天君也会礼让三分。而他们方才还在背地里议论,这下可如何是好?不会重入轮回修行吧!
正当他们各怀心思考虑后果之际,幽怀君再无他话,迈步离开了回廊。
待他离去之后,星闻起身拂了拂衣袖。
“哼,早知道,我就不出声,让你们多说一点了。”
似乎忘了刚才的那股压迫感,青暮有些遗憾的摇头。
“可惜了,方才没仔细瞧瞧传闻中的幽怀君,不过即便是匆匆一瞥也是惊为天人呐。”
星闻心中不免一阵酸意,那何止是惊为天人啊!
俯下身去,捡起了掉在地上的糕点,将它们递到了青暮面前,唇角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
“喏,自己吃吧!”
青暮将糕点拿在手里,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嘴那么快。
玉清和逾明没有多话,留给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往大殿的方向而去。
青暮将月逐星落衫的衣袖一挥,将糕点收起,紧紧追上他们的脚步。
第125章 福来酒楼知实情
听了冥寂的话,风卿逸这才意识到事态有变,慌忙问道:“妹妹与殿下此来桃花渡可是有了新发现?”
“此处说话多有不便,咱们换个地方说!”
风卿逸闻言,便带着他们去了三人居住的福来酒楼。
到了三楼的客房,风寅走在最后四处瞅了瞅而后关住了门。
卿歌疑惑道:“风寅这是为何?哥哥,你们可是被人跟踪了?”
问过风卿逸缘由,她便给了冥寂一个眼色,随后他便在客房中布下了隔天阵。
穆风道:“之前卿歌跟我们说桃花渡里的人修为不简单,直到来此后我们才发现,何止不简单,傅空凛此人简直就是高深莫测!”
“傅空凛虽修为还不错,但也不至于到了高深莫测的地步。”
冥寂对傅空凛似乎没有好感,便觉得是风卿逸他们三人夸大其词,言语间又有种对傅空凛不屑一顾之意。
风卿逸道:“穆风说的高深莫测并非他的修为,而是他的心思。”
卿歌对此深有体会,那个看似温文尔雅的傅空仙主,其心思特别深沉,攻于心计,让人难以捉摸。
“哥哥们可是在他手上吃了亏?”
风寅听之有些汗颜,哪里是吃了亏,吃了茶还差不多!
“也不是吃了亏,我们初来桃花渡时,我便怀疑傅空凛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出现。
后来收到你的讯息,要将‘饮魄’的消息散播出去。当时,我们并不知以何理由上门,便换了装束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这家酒楼里。”
“所以,你们便以这种声势浩大的方法引得傅空凛的注意!”
冥寂不是反问,而是确切的陈述,字里行间一股浓浓的鄙夷之气。
听得出他言辞中的异味,卿歌狠狠瞪大他一眼。
冥寂笑道:“好好好,我不与他抬杠,毕竟风卿逸是我未来的大舅哥,怎么也要和他打好关系。”
卿歌在桌下狠狠踩了他一脚,怒道:“胡说八道什么?”
冥寂不以为然,只是痴痴地笑着看她,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与他以往高傲自满、嚣张狂妄的模样大相径庭。
风卿逸听到冥寂那句‘大舅哥’瞬间就炸了,紧张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那模样就像自家养了多年的花,被贼人悄无声息的偷走了。
“你说什么!你和我妹妹……你们……”
他有些语无伦次,甚至有些气愤。
卿歌拉扯着风卿逸的袖子,道:“哥哥不要理他,先说正事!”
风卿逸闷闷不乐地坐了下来,却不想再多说什么。穆风见此情形,便接了他后面的话。
“我们刚出现在这家酒楼里没多久,傅空凛便带着那个叫雪垠的手下出现了。
而且当时我们并不知道是他,最奇怪的是,就算我们不识,这桃花渡里居住多年的人们,也该认识他才对。但是,并没有!
原本我们便是打算以流传故事的方式将此事传于他耳中,没有想到他一来便询问了我们外面的趣事,于是我们便将此事告知于他。
后来我便请教了一下他的名讳,才知他是傅家仙主!然后……他便同我们喝了一晌午的茶!”
冥寂丝毫不收敛地笑出了声:“哈哈,这傅空凛也是个人才,能将你们困在桌上喝了一晌午的茶,只是不知这茶喝得是否尽兴?”
卿歌闻言又瞪了他一眼,不明白他为何总是与自家哥哥和穆风针锋相对,她想,大概是他这么些年没有朋友,遇见他们以后便有了感情。
其实冥寂心中也想不明白,向来傲视无物的自己,怎得就从遇见他们开始变得多话了。然而,他却莫明对这种感觉产生了一种欢喜。
见卿歌有些气恼他打断了话,他便道:“好,我不打搅他。穆风,你接着说!”
冥寂响了穆风的名字,着实让他感到惊吓,但见他眉宇间藏着深深笑意,便继续叙述着后面的事情。
“傅空凛走后,我们在桃花渡逗留了几日,想着看看他有何行动,然后告知于你们。
后来,没出两日,他便独自一人出现在了桃花渡的街上。路过卖香包的地方,买了几个香包然后去了暖香阁。傅空凛似乎是暖香阁的常客,门口的姑娘都认得他!”
卿歌问道:“暖香阁是什么地方?你们传讯说他去了一趟这里,便回了桃花渡。可有跟着他?”
此话一出,三人纷纷垂下了头,脸色微红。
冥寂见此情形眉开眼笑,道:“暖香阁,一听便知是风月场所。看他三人的样子,想必是跟了去,甚至还发生了一些嗯哼……事情!”
他说的隐晦,但任谁都听得明白。
卿歌惊道:“莫不是你们……”
三人闻言慌忙摇头,同声道:“没有,没有!”
穆风道:“我们就去问了个姑娘,他所在的房间。”
风寅道:“对啊,还多亏了穆风说我们是他的朋友,那姑娘才肯告诉我们他在哪个房间。那姑娘倒是个谨慎之人,先询问了我们他姓什么,才告知于我们的!”
“这傅空凛还真是有闲情逸致,居然还会去风月之所寻花问柳。
不过,看他那个清心寡欲的样子,必然不是为了寻欢作乐。想必,后面发生的事情,你们多半是被他骗了。
而且,如果我没猜错,他还顺带摆了你们一道。恐怕连他出现在街上,都是故意为之。还真是小看了他!”
听他们简略地说了下事情经过,冥寂便猜出了傅空凛意欲何为,却不由自主地觉得他居然也是如此有趣之人,竟有这般心情逗弄他们三人。
风卿逸三人对此事那真是难以启齿,也就羞于再提了。
然而,卿歌却对此事存有疑惑。
“你们不觉得有哪里不对么?即使傅空凛真的是想捉弄你们,又何至于选择那个风月场所?
而且,之前他出现在福来酒楼,你们说这桃花渡里居住的人们似乎并不认得傅空凛,那为何暖香阁的姑娘却认得他?”
卿歌的疑问,问到了问题的关键,三人顿时茅塞顿开。
风卿逸道:“所以,妹妹的意思是,暖香阁就是他的地方,所以那些人才会认得他,却又不透露他是傅家仙主的身份?”
卿歌道:“正是此意,你们刚才说那姑娘问了你们他姓什么,想必也是一句措词配合傅空凛而已!”
第126章 暖香阁中探虚实
一想到,自己被人摆了一道,还摆得如此明目张胆,他们三人心中便一阵愤恨。不知道是该怪傅空凛心机深沉,还是该怪他们粗心大意。
忽尔冥寂问道:“你们当日探听到的房间叫什么名字?”
“叫‘窈窕’。”
冥寂起身伸展了下双臂,道:“那就不要再等了,依傅空凛如此缜密的心思,若是想到卿歌遇到你们问了情况,便不难想出以卿歌的聪明,保不准就会发现蛛丝马迹。”
风卿逸三人也齐齐起身。
“你们做什么?”
“我们一起去!”
冥寂闻言,嗤笑出声:“是嫌我们目标太小么?说不准这桃花渡里到处是傅空凛的眼线,我们如此大张旗鼓、声势浩荡,恐怕还没出了这福来酒楼的大门,傅空凛便睡到消息了!”
觉得他所言并非没有道理,三人便就此住了声。
卿歌道:“哥哥,你们便留在这里等我们回来,我与冥寂一起去便可!”
没给他们反驳的机会,冥寂周身散发一片灵光,将卿歌环绕其中,随后便消失在了客房中。
风寅感慨道:“天神之力就是好,即使是缩地成寸这种法术,也是要我们修士到达化神期才行,而渡劫飞升去是随心所欲。”
风卿逸道:“你潜心修炼,再过个千年,估计也可以渡劫飞升了。”
“我没打算飞升成仙,能活个几百年与好友执剑天下,守护苍生,便是我今生所愿了。穆风对修炼一事可有期待?”
“我?我期待飞升那日,只有有了无限的寿命,才能有更多的时间和能力庇护这个世间!”
窗外月色渐浓,明亮的月光透过镂空雕花的窗子打在他的脸上,照亮了人生的方向。
冥寂带着卿歌隐去身形,出现在了暖香阁的‘窈窕’房中,然而却见房中空无一人。
“没有人,我们要不要去别的地方看看!”
对她此意,冥寂深表赞同。带她正欲前往别处之时,房门便被人打开,他带着她坐在一旁的桌前。
只见从门外进来一女子,女子着蓝白渐变的衣裙,虽算不上倾国倾城之容,却也是眉清目秀之姿。
女子进门后,便褪去了外衣,露出白嫩纤细的臂膀。
冥寂倒吸了口气,道:“怎得都不如卿歌美!”
她娇嗔道:“不美你还看!”
“哈哈,卿歌这是吃醋了?也不枉费我多瞅了那姑娘一眼,不过……即便是看了,除了你,谁也入不了我的心!”
他直接拉住她的手,将她从凳子上拉到自己腿上,轻盈的广袖带动了桌边垂着的流苏。
女子迅速将外衣披起,言语阴冷带了防备之意。
“谁?鬼鬼祟祟作何?”
此刻冥寂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没想到这坊间却还有女子有如此感知力,这傅空凛倒是养了些修为不错之人。
至此,冥寂便不再隐晦,红光闪过,他与卿歌现身于女子房中。
红樱对忽然出现在此的两人,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诧异。坦然地将衣物穿戴整齐,拂过床前垂挂的珠帘,走到外面。
“两位不请自来也就罢了,竟还偷偷摸摸地躲在姑娘家的房中,未免有些过份了!”
“姑娘好生淡然,若是常人,恐怕早已被赫然出现在眼前的人吓至失声叫喊。
既然姑娘如此淡定从容,那我便索性直言了。
前几是,傅空凛前来所为何事?”
红樱想来是见过了许多这种场面,丝毫没有慌乱。
“我不失声叫喊是因为每天这样讨生活,见惯了诸多事情。
我一个暖香阁的姑娘,每天接待的客人那么多,怎知你口中的傅空凛为何人?若公子不是来找乐子的,就请出去,否则我就叫人来了。”
她当真就往门外走去,似乎只要她一张口,便会涌进人来将他们从这间屋子里请出去。
卿歌道:“姑娘不必如此,若姑娘当真不知道傅空凛是谁,那我们便不问了!冥寂,我们走吧!”
她侧首看着冥寂,对他婉然一笑,冥寂会意,便拥着她朝门外走去,而后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红樱轻轻吐了口气,探出头去四下瞧了瞧,不见他们二人,她便关了门。
冥寂带着卿歌闪身来到暖香阁的后墙处,背靠墙壁将她整个人拥在怀里。
未出一刻,从‘窈窕’窗口飞出一只传讯纸鹤,待到窗子关闭,那只纸鹤便出现在了冥寂手里。
“卿歌真是聪明!”他毫不吝啬的夸赞却让她红了脸。
“胡说什么,明明你自己也想得到,却还要随了我,你可真是……”
护内!
冥寂忽然就想到了当初世云涯说的那句‘护内’,便不由自主地轻笑出声。
“嗯,不管卿歌说什么,我就是什么。我们看看她讯息里说了什么!”
冥寂将它打开,只见那纸鹤的翅膀中写着:“有双人至,问公子,留意!”
讯息上并没有提及有用的东西,只是告诉傅空凛要小心。见其无用,冥寂便又将它恢复原状放飞到空中,那纸鹤便朝着桃花渡里飞去。
“冥寂,你怎会知她一定会用传讯的灵纸鹤,而不是直接是灵符呢?”
卿歌好奇的问出声,毕竟那姑娘有修为在身,不然也不会发现他们的气息。若是如此,惟一最快的方法便是以灵符传讯,直接传到当事人手中。
可是,她有些不明白,为何那姑娘与傅空凛之间却要以灵纸鹤的方式传递信息。
冥寂道:“很简单,方才在她屋里,我无意间发现了她房中那些垂挂的珠帘。那些看似装饰的东西,里面却藏着灵力。
那姑娘并无修为,能够发现我们也只是凑巧,刚才的确是我将桌上的流苏带起,才引得她的注意。”
“所以,那些珠帘里藏着傅空凛留下的灵纸鹤,就是为了方便她传递信息用的?”
冥寂郑重的点了点头,轻轻勾了她的鼻子。
“聪明!而且我探查过,那暖香阁中的人并无修为,暖香阁却灵力充沛。
很有可能,暖香阁中所有的房中都有这种珠帘。看来,还真是小瞧了傅空凛!”
听他这么说,卿歌便对他刚才放回纸鹤的举动更加不解。
“既然知道暖香阁是傅空凛的手笔,为何你方才还将那纸鹤放走,是怕他不知道我们在查他么?”
“哈哈,当然不是!就是为了让他知道我们在查,只有知道我们在查,他才会有所行动,我们才能有更多的机会抓住他的尾巴!”
第127章 知其心中所想,缜密安排盯梢
桃花渡里。
傅空凛悠然地站在亭中,抚弄着凉亭四周火红的流苏,若有所思。
雪垠手持佩剑双臂交于胸前,静静地站在凉亭外。闭着眼睛不知是在听这夜晚的风声,还是防备不速之客的到来。
过了许久,傅空凛将那枚白玉樱花剑坠拿在手中把玩着,眼神落在那剑坠之上,嘴角微扬。
忽而,傅空凛问道:“雪垠,你说想的少,会不会就活得开心一些?”
雪垠被他冷不丁的一声问话整得有些茫然,放开双臂虽有些不知所措,却还是认真耿直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会的!公子之前生病便是抑郁成结,终年累月下来身体越发不好,却还要耗费心神灵力做其他事情。
实在不行,那边就由我去处理吧!”
或是,忘记了一切,重新开始一个属于自己的生活!
最后一句话他没说出口,这么多年他了解傅空凛的性子,除非他自己想通,否则谁规劝都没有任何作用!
他粗人一个,除了实施傅空凛交给他的任务,也不懂如何宽慰别人。
他只知道,他很喜欢那个女子。喜欢和她讲话,喜欢和她针锋相对,甚至面对她时变得言辞都十分欢喜。
哪怕是面对风家那三位公子,他都不似以往那般冷酷,竟也变得如孩童一样稚嫩顽皮。
傅空凛听到雪垠一番言辞,深深叹了口气,将那白玉樱花剑坠握得更紧了些,怔怔地望着湖面出神。
半晌过后,他道:“她可曾去寻风卿逸他们三人?”
“回公子,没寻!但是相遇了,一同回了福来酒楼。
她身旁那男子修为似乎甚高,在房中布了阵法,探查不到任何信息!”
“嗯!你去好生查查,那个紫衣男子是何身份?
此人修为不俗,言谈举止又如此狂傲不羁,查一下是哪家仙门中的人?尤其是潮生涯!
她自小长在潮生涯,与之关系甚好的必然是世家之人无疑!”
“是,公子!我马上就去查探。”
雪垠还未离去,傅空凛忽然眉间微皱,似想起了什么,言语有些紧张之色。
“雪垠快快通知红樱,让她当心些!
若是风卿歌与风卿逸他们相遇的话,必然会从他们口中得知暖香阁中的事情。以风卿歌那般聪慧敏锐,肯定不难想到暖香阁中暗藏的猫腻!”
傅空凛一时有些心慌,他只顾沉浸在她之前咄咄逼人的模样中,却忘了那个女子是那么的蕙质兰心。
雪垠得令便匆忙准备离去,此时,傅空凛便看见一只灵纸鹤从远处闪着灵光缓缓飞来。
“雪垠,不用去了!”
傅空凛说话间将手掌平伸,灵纸鹤便落入他的手中。
取开灵纸鹤看了上面的留字,傅空凛唇间一抹笑容荡漾开来,那个女子当真如他想得一样聪明。
只是,他自己却不知为何心中竟如此愉悦。
从暖香阁回到福来酒楼,风卿逸见他们回来,慌忙迎上前去。
“怎么样?妹妹!可探查到有用的信息?”
“那姑娘未曾多言,不过我们截获了她传讯的灵鹤!”卿歌道。
“可是传给傅空凛的?”
卿歌闻言顿了一下,道:“没有明确写明,但是应该不会错!当时我们询问的是傅空凛,随后那姑娘便传出灵鹤,十有八九是他!”
风卿逸听到自己妹妹居然用了‘应该’一词,顿时感觉匪夷所思。
她自被人误解以后,便不喜那些模棱两可之词。今日自己居然用了,着实让他有些震惊。
“应该?妹妹怎得这番说辞?还是说只是怀疑?”
“我与冥寂给你们传讯之后,便守在上官府中。
那日,上官府有自动,我们便动身前往。遇到一个神秘之人,面带羽翼状的面具。
我与他交手之时,伤了他的腰和后背。后来我以清明符打散了他周身的黑雾,那人身形与傅空凛十分相似。原本可以看清他的容貌,却被另一个周身笼着黑雾的人利用两仪镜带走。
我有种很强烈的感觉,那个就是他!可是,当我前往桃花渡里验伤之时,他身上并没有‘玉骨’的剑痕。”
穆风对卿歌的话语有些不解,问道:“若只是被剑伤着,傅空凛修为较高的话,掩去伤痕应该轻而易举,卿歌没验着剑痕也不足为奇。也或许,真的不是他!”
冥寂摇头,对他的天真有些无奈。甚至一度怀疑,以他的性子,他的师父应该是世承泽而不是苏明义。
毕竟,世承泽带出的几个弟子,都是思想简单,好听了是单纯,不好听了便是愚蠢。
“穆风,你确定你的师父是苏明义么?”冥寂问道。
穆风对他的问话不明所以,却也老实回答:“正是!”
“那你可曾听过一句话叫做:‘玉剑镂空花,枯骨无从生’?”
穆风陷入沉默,思虑了一番,反复呢喃了几遍,总觉得这话是在哪里听到过,却又实在想不起来。
见他这般为难的样子,冥寂便再次出了声。
“这句话说的便是卿歌的‘玉骨’!即便是我被她的剑伤了,也将留下永远的剑痕。若是被‘玉骨’结束了性命,永世不入轮回!”
穆风此刻才想起,当初苏沐儿因为言语侮辱了风家与潮生涯,卿歌便是要用‘玉骨’了结她的性命时,说过这么一句。
阑风絮阁的弟子茶余饭后也有讨论过的,那句话便是他从他们口中偶尔听过,却从未放到心里。
风寅道:“会不会那时闯入上官家的人,并不是他!毕竟我们如此大张旗鼓的散布消息,不一定就是傅空凛!”
原本卿歌还坚信那神秘人就是傅空凛,却被他的几句否认言辞动摇了心里的直觉。
虽说他们一致认为不是他,但卿歌心里还是说不出来异样。
“不管究竟是不是他,暖香阁中绝对是不同寻常。
我与冥寂今夜就守在桃花渡外,看看傅空凛是否有何异动。
哥哥你们就委屈一下,守在暖香阁外,注意暖香阁中姑娘的举动!”
她有种很强烈的感觉,傅空凛今晚肯定会有所行动。
安排完各自的任务,约定好明日卯时末在福来客栈汇合,冥寂给了他们每人一张高级隐身符,他们便各自行动离去。
第128章 劳心伤神监视傅空凛
冥寂带着卿歌坐在桃花渡里的屋脊上,古色古香的亭台楼阁在月光下散发着阵阵木香。
远处便是那幽静的柳堤湖,傅空凛似乎从他们前来之时便一直待在凉亭里。
雪垠依旧持剑守在一旁,傅空凛依旧坐在凉亭里喝茶,悠闲的两耳不闻它事,双目不离茶壶。
冥寂道:“怪不得他能将你哥哥他们困在福来酒楼里喝了一下午茶,想来他们三人没喝过他一个人。”
坐在一旁的卿歌忍不住斜睨了他一眼,道:“桃花渡里那么毒地方,为何非得寻这么一个高处?”
“因为可以和卿歌在此看星星!”
卿歌没有对他此言感到羞涩。不知从何时起,她对他的戏谑之言越来越习以为常,甚至一度觉得成了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一种情趣。
“天界二殿下眼界不会如此世俗!”
他笑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卿歌的眼睛。这里除了高,视线也特别好,可以纵览桃花渡的各个院落,还可以监视傅空凛。一旦有些风吹草动,我便能够感知且以最快的速度确认方位。”
他得意地看着她,挑了挑两条浓密的剑眉,淡金色的眸子在月光下闪亮如星。
见她仍旧不为所动,他紧接着说道:“怎么样?我是不是很聪明?”
“嗯,很聪明!”
她配合着他,在月光下笑得如痴如醉,随后轻轻靠在他的肩膀。
“冥寂,有你在,真好!”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手将她揽入怀中,静静注视着她轻垂的眼睫,嘴角扬起心满意足的笑容。
远处的凉亭中,依旧不变的情景,让他们守得竟有些无趣。
“冥寂,你说,傅空凛会不会知道我们会监视他?”
“以他的心思肯定知道,不然也不会如此淡定!只是没想到这傅空凛倒是个喝茶的能手,这么久了竟然也不如厕。”
像似为了配合冥寂,远在凉亭中的傅空凛终于起身伸了个懒腰,而后转身离开了凉亭。
雪垠手握佩剑紧随其后,两人消失在了灰白微凉的夜色中。
“我们跟上去瞧瞧!”
冥寂应声点头,带着卿歌御风而行跟在傅空凛身后。
两人穿过那片花园,绕过回廊便回到了烟池阁。
还未踏进房门,傅空凛便顿住了脚步。
“雪垠,帮我准备些热水,我要沐浴休息。”
“是!公子稍作片刻,马上就来!”
两人分散开来,竟让他们生了为难。
冥寂五指流转,掌心凝聚一簇灵光,从卿歌的头顶缓缓而入,贯穿全身。
看着她周身涌动的红光,他安心舒了口气。
“记住!你在这千万不要离去,我的灵力会保护你,我去跟着雪垠!”
卿歌对他颔首,道:“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她眼神坚定让他感到心安,随后他便匆匆往雪垠离去的方向而去。
一路尾随着他,却见他去了厨房打了水,真真地开始动手烧起水来。
见此情形,他火速往回赶去,心中有些后悔将卿歌一人留于烟池阁。
傅空凛那般心机深沉,若猜到他们会来监视他,必然会想办法将自己引开,怎么自己偏偏就着了他的道了。
他心中慌张,以至于脚步有些杂乱,待到返回烟池阁却见卿歌完好无损地待在他的灵力圈中,他才松了口气。
卿歌见他有些慌张,便问道:“如此焦急,可是出了什么事情?雪垠另有行动?”
“没有,他去厨房烧水了!一切如常让我感觉不同寻常,担心是傅空凛的调虎离山之计,所以回来的时候着急了些!”
说话间他声音还尚有些轻颤,眼中的恐惧之色才渐渐褪去。
“冥寂,会不会是我们想多了。也许傅空凛猜到我们会想到他今晚有所行动,所以他才如此从容不迫一切如常。
也或许……真的如穆风和风寅说的那般,那个神秘人并不是他。”
说话间,雪垠带着四个人出现在回廊上。每人手中拎着两桶水依旧面不改色,让卿歌好生赞叹傅家弟子的刻苦修炼之心,练得一身好体魄。
雪垠走到傅空凛门前,抬手敲了敲门。
“公子,水来了!”
随着一声门响,傅空凛身着白缎里衣,从里面打开了门。
松垮的衣襟向两边微敞,露出他一片胸膛。骨节分明的锁骨横卧肩上,从修长的脖颈处延伸的流畅线条,消失在若隐若现的腹部之下。
卿歌刹那间便转过了身子,面对冥寂,眼中尽是羞怯之意。
“哈哈,如此便羞了?若是卿歌看了我的身子,怕是要找个地方钻进去了!”
卿歌抬手锤向他的胸口,怒道:“胡说什么?我才……不看呢!”
她后面三个字说得无比小声,若不是冥寂修为在身,只怕也听不到她说的什么。
傅空凛看着来人。道:“送进来吧!”
四人闻言将桶拎进了屋内,随着一阵‘哗啦’的声响,四人倒了水后便陆续离去,只留下雪垠一人守在门口伺候。
冥寂眉间生疑,这傅空凛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竟连一向精明的自己也有些无法捉摸。
可往往有些时候,越是平静,便越是暗藏玄机。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傅空凛如此反常之举,实在令人不得不防。
两人坐在烟池阁走廊的廊栏台上,百无聊赖地看着守在门旁的雪垠,久久不见他有何动向。
“冥寂,或许我们真的多虑了。也许他和神秘人真的不是同一个人。我们总不能在此守候一晚吧!”
正说话间,房内传来傅空凛的声音:“雪垠,我已沐浴更衣准备就寝,你无需守候了,早点歇着吧!”
“是,公子!”
再无话,雪垠便回了烟池阁的另一件屋子里。
眼见他们各自回了屋子,卿歌忽然觉得事态好像在往一个完全不受控制的方向发展,以至于让她心生一股强烈的歉意。
总觉得自己的多疑多虑,惹得傅空凛平白无故遭了怀疑。
“冥寂,我们现在……是继续监视着,还是……回福来酒楼去?”
“在这里与回福来酒楼并无差别,既然约好了明日卯时汇合,又何必着急?”
卿歌不禁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当下便不再提及回福来酒楼一事,两人守在桃花渡中直至次日。
第129章 暖香阁里异相生
次日卯时。
桃花渡整夜无恙,随着金鸡啼鸣,躺在冥寂腿上的卿歌悠悠转醒。阳光照在她两扇眼睫之上,睁眼便见冥寂笑意未减的看着她。
“我竟不知何时睡着,你可是一夜未合眼?傅空凛可有异动?”
“没有!他一整晚都在房中,除了中途起夜两次,想是茶喝得多了。”
卿歌甚是无语地看着他,良久才道:“既然如此,我们便回福来酒楼吧。看看哥哥那边有没有什么不妥!”
冥寂没有应她,只是化作一道流光回到了她的身体里。卿歌广袖一扬,随后便消失在了桃花渡里。
回到街上,清晨的桃花渡没有夜晚时那般热闹,街上路人行色匆匆,路边早点摊已是顾客盈门。
路过暖香阁却见阁门紧闭,不见风卿逸三人。
卿歌指尖灵气凝聚,唤醒讯息符,随后给风卿逸传了讯。
未出片刻,他们三人便从暖香阁的后街跑到前街来。
“妹妹,昨夜可有发现?咦?冥寂哪里去了?”
卿歌摇头,道:“没有!哥哥,暖香阁中可有异动?”
风卿逸道:“我们守了一晚,没发现可疑之处。昨夜暖香阁关了门后,便再没见有人出入。”
卿歌盯着紧闭的房门,黛眉轻皱。
暖香阁虽是寻花问柳之地,晚间灯火通明。可现在已是卯时,本该就是晨作之时,为何阁门却关着,甚至给人一种里面没人的感觉。
她踌躇了片刻,转身朝暖香阁走去,被风卿逸两步跑到前面伸出双臂拦住。
“妹妹,你干什么?你一个姑娘家可不能去这种地方,有损清誉。”
闻言,卿歌差点笑出声。清誉?她的清誉早已没了,又何须在乎此时。
她轻轻推开风卿逸的胳膊径直走过去,抬手便推开了暖香阁的大门。
阁中没有任何变动,桌椅板凳、看台轻纱,充斥着满满的胭脂水粉之气。
风寅道:“有古怪,照理说这个时辰总该有小厮晨起打杂,为何这暖香阁中却没见着一个人影。就像……从来没有人存在过一样!”
他语调阴森,让风卿逸有一瞬间的恶寒。他们在后街守了一晚,若是一夜之间,整个暖香阁的人全部消失不见,那可就真是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有人么?有没有人在?”
整个暖香阁中只有风寅的呼喊声,除此之外,静地如同死人坑。
此时此刻,他们才察觉到了不同寻常之气。
风卿逸与穆风迅速奔上二楼,推开了各个房间的门,房中当真是空无一人。
站在二楼的走廊上,他们对着卿歌摇了摇头,而后纵身跃下落在一楼大堂。
“这怎么可能!昨夜我们明明守在暖香阁四周,为何一夜之间所有人都不见了?”风卿逸对此诧异至极。
卿歌没有说话,只是环顾着暖香阁,似乎想从中寻到蛛丝马迹。
究竟是谁有如此能力,将暖香阁这么多的人,一夜之间悄无声息地遣散,还瞒过了哥哥他们的监视。
这是有始以来,卿歌第一次感觉到如此力不从心。明明自己已经精心安排,却终究还是被那人从眼皮底下溜走,不留一丝痕迹。
良久,卿歌发出一声叹息。
“我们走吧!这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语落,卿歌转身朝门外走去,脑中飞快地思考着此事的来龙去脉。
自她与冥寂去了暖香阁,便生了变故。可是,不管是在上官府中与他们交手,还是那姑娘传的讯息皆指向傅空凛。
‘玉骨’的剑痕是不可能被抹去,那么傅空凛身上又为何没法有剑痕?
昨夜,她与冥寂明明守在桃花渡里。以冥寂的修为,若是傅空凛悄悄离去,他不会不知。
更何况,昨晚冥寂一夜未眠盯着傅空凛,他也未离开桃花渡,除了他还能是谁?
她只顾思考着其中的玄机,脚步没有停留。直到风卿逸开口叫住她,她才看到自己早已走过福来酒楼好远。
她随着三人回了客房,几个人的心情都无比沉重,一时之间竟没有人先开口说话,房中顿时陷入鸦雀无声的状态。
过了良久,卿歌才张口问道:“哥哥,昨夜你们守在暖香阁就没有发现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风卿逸细细想了想,回道:“没有!昨夜你们离去,我们便利用引身符守在暖香阁周围。一切如常,到了戌时末,暖香阁送完客人后,便关门熄灯,而后便无动向。”
穆风道:“晚间,暖香阁倒是亮了一阵灯火,未出片刻后便又熄灭了。”
“对,我守在后街,还看到了姑娘起身的影子,后来烛火熄灭后,直到天亮也没见有何异动。”风寅紧接着补充了一句。
一晚上的时间,即便暖香阁中有暗道,那么多人一同离去,绝对不可能没有任何动静。
以哥哥他们的修为,听到暖香阁中的动静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若照哥哥他们所言,自关门后便再无异样,惟一出现的事情便只有半夜燃起的烛火。
似想起了什么,卿歌道:“哥哥,我们再去暖香阁中一趟!”
语罢,几人一同起身朝楼下走去。
到了暖香阁里,卿歌直奔二楼的‘窈窕’房中。只见房中装扮如昨日他们所见一样,各种家私摆放整齐,红色的珠帘依旧挂在那里,只是里面再也没有灵力。
卿歌绕着房中走了一遭,仔仔细细地查探着房中所有的事物。
良久,她停在桌前,看着桌上的烛台若有所思。
若依风寅所说,半夜燃起烛光,为何烛台却如此干净?还是说,半夜燃烛后,姑娘却还有闲情逸致清理烛台上的燃蜡?
离开‘窈窕’她又去了隔壁的‘韶华’。房中摆设可以说是如出一辙,若不看房门上的名字,还是真的分不出哪间是哪间。
她直奔‘韶华’的桌前而去,却发现这里的烛台和‘窈窕’的烛台一模一样,干干净净没有燃蜡。
随后,她传音给了风卿逸和穆风与风寅三人,询问了他们关于房中烛台的情况,得出的答案都是一样。
卿歌将她们召集回她这里,等了良久却没见他们过来,正欲再次召唤之时,便见他们三人夹杂着抱怨声挤进了门。
第130章 查出异相实情
风寅道:“这暖香阁也真是,这房间整的一模一样,也不怕人走差了。”
风卿逸直奔卿歌跟前,眼中闪着光芒,问道:“妹妹可是发现了什么线索?”
“若照穆风方才所说,暖香阁中半夜曾燃起了烛火,即便时间不久,蜡烛上也该有燃烧流下的蜡油也对。
可是,暖香阁中所有房间的烛台却都一样的干净。那么昨夜燃烧的究竟是什么?”
几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也想不通这是为何。
“哥哥,把整个房间都仔细检查一遍!”
风卿逸接了自家妹妹的命令,如同整装待发的战士,时时刻刻准备着为心中的信仰而献身。
三人围着不大的卧房仔细莫索寻找,甚至连地上的一根发丝都没放过。
许久,风卿逸在有窗的墙角处发现了一小片黑灰。
“这里有东西!”
他一声叫喊,将他们唤了过去。
穆风看着地上那一小片黑灰,道:“这是什么?莫不是姑娘家烧掉了什么东西或是信件?”
卿歌盯着地上的东西,道:“风寅,你去隔壁看看有没有与这一样的东西。”
风寅得令迅速跑去了隔壁,随后便是一声叫喊:“这里也有!”
“再去另一间!”
未出片刻,又传来风寅一声叫喊:“也有!”
卿歌没再让他去别处查看,因为她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不是蜡烛,那便是烧过的这一小片东西。
可是,她还是想不明白,她们的消失和这小片的黑灰有何关联。
难道,是有人以邪术将她们毁尸灭迹了?也不对,若是邪术烧死那么多人,怎么可能这般悄无声息?
穆风忽然间感觉背后发冷,如此诡异的事情,他还是第一次遇见。
风卿逸道:“妹妹,我们现在怎么办?这该不会是所有的姑娘都被烧成这一小片黑灰了吧!”
“哥哥,先将这东西带回福来酒楼,待冥寂休息好了,让他来瞧一瞧这些是什么?”
有了自家妹妹命令,风卿逸迅速将地上的黑灰收进了一个空的储物袋中,随后几个便离开了暖香阁。
尚未走进福来酒楼的大门,便听大堂桌上传来几声惋惜,言语中带了暖香阁三个字。
“你说,今日这暖香阁的姑娘,怎得这么晚了还是闭门不出?莫不是昨夜太过销魂,以至于今早下不来床,哈哈……”
“诶,这怎么可能呢?听说这暖香阁有一个规矩,就是从来不留宿客人,哪里来得下不来床?”
“你怎么知道?莫不是你想过留宿,却被人赶下了床不成,哈哈……”
那人似乎被他一句戳中了心思,有些恼怒道;“去去去,那暖香阁的姑娘,各各貌美如花且身段柔美,我就不信你没有想过!”
“别生气别生气,这温柔乡里是归途,谁人不想啊!只是可惜了,看得着却吃不着,实在是让人心痒难耐!”
那人喝了一口酒,回道:“谁说不是呢!这暖香阁本身就是是风月场所,却定了这么个破规矩,真是苦了我们这些人了解。不说了不说了,喝酒喝酒!”
卿歌驻足在门口,止步不前。
“妹妹,怎么了?”
“没事,我们走吧!”
卿歌在前走上了楼梯,扭头看着方才讨论不休的两个。
那男子抬起酒杯,刚好看到卿歌在瞧着他,便厚颜无耻地朝她挑了挑眉,满眼的油腻之色。
“在看什么?”
“没什么,那小娘子长得挺标志,比暖香阁的姑娘还美,就是不知尝起来是什么味道?嘿嘿……”
回到客房,风卿逸将从暖香阁收来的黑灰,取出来放在了桌了。
“妹妹,冥寂去哪儿了,为何只有你一个人从桃花渡里回来?”
风卿逸心中一阵气愤,如此不靠谱,竟还妄想做他的妹夫,简直白日做梦!
“冥寂。”
随着卿歌一声轻呼,红色的灵光环绕着她的身体,冥寂随之出现在了一旁。
他们三人被此震惊地不知所云,良久风卿逸才缓过神来,道:“妹妹,他……他为何会在你的体内?”
“哥哥先不说这个了!冥寂,你快看看这些是什么东西留下的灰烬。”
冥寂指尖轻点黑灰,放在鼻间轻轻嗅了一下,双目瞬间睁大。
像似不太确信一般,他又将全部的拿起来闻了闻。随后放下,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是一种秘术,以修者自身精血,以人偶为介,化身成形。
这种秘术,化神期之上的修士皆能完成。只是比较耗费精气,维持人形的时间也不会太长!”
卿歌忽然想到,在大堂时听到那两名男子所言。
暖香阁开门与闭门的时间终日一致,且又不许客人留宿,想来便是受这秘术限制。
那么便能说得通,为何暖香阁中的姑娘一夜之间消失不见,原来是用于化形的人偶被烧成了灰烬。
昨夜穆风他们所见的光亮,自然便是人偶燃烧时的火焰。
风寅小心翼翼道:“化神期之上,那……不是只有谪溪君一人……吗?”
见卿歌扭头看了他一眼,风寅最后的‘吗’字,说的底气全无,忍不住吞了下口水。
“卿歌对此有何见解?”冥寂问道。
“我……我不知道,之前阑风絮阁丹药被毁之时,我曾怀疑过是他以缩地成寸之术前来,可是后来证明是有人利用了两仪镜。
可是,这次此等高级的秘术,我……实在不知该当如何!他也没有这么做的理由,更何况当日也是傅空凛去的暖香阁,我相信此事与承泽师兄毫无关系。
手握两仪镜的神秘人修为也是颇高,也许是那个人也说不定呢!”
她字里行间竭力地想替世承泽摆脱嫌疑,冥寂将她轻轻搂在了臂弯里。
风寅道:“那会不会手握两仪镜的人也是谪溪君?”
风卿逸扭头瞪了他一眼,就连冥寂的目光也变得阴冷,若不是卿歌在身,只怕是早已让他死无全尸了。
“我……什么也没说!”
不管他们如何揣测,卿歌打从心底就不愿相信此事与世承泽有关。那个温润如风待徒弟如此悉心的人,怎么可能是想让魔族重见天日之人呢?
也许,百家仙门里隐藏了修为高深之人,只是他们还未曾发觉而已。
第131章 洛水镇中被困
停留在洛水镇中的世星涧三人,自回了卿歌消息之后,便在此等待她的下一步安排。
阑风絮阁自此也没有出现任何异动,倒是偶尔能看到苏家的子弟下山来置办些物品。
世云涯坐在茗香茶楼二楼的窗前,手肘抵在桌沿上,单手撑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街上又一次下山的苏家弟子。
“师兄,这阑风絮阁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么?怎得这几日总是见苏家下山置办东西。”
世星涧优雅地将茶杯放在桌上,笑道:“云涯可是这几日待得无趣了,所以才好奇阑风絮阁的琐事?”
“我看,他不是待得无趣。只是没了陌家姑娘在,所以他才觉得无趣!”
世风涟毫不避讳地将世云涯的心思戳穿,甚至还带了点理所当然的苦口婆心。
闻言,世星涧唇间轻笑,道:“哦?云涯可是惦念陌家姑娘了?我也觉那陌家姑娘心思单纯,人又聪敏。若是让师父张口求亲,云涯与陌家姑娘佳偶天成的话,也不失为一桩美谈。”
世云涯脸上浮上一片红晕,急道:“师兄在胡说什么?哥哥道侣都还没着落,如此着急我做甚!”
“我不需要什么道侣。”世风涟慌张回道。
世云涯端起茶杯的手顿了一下,心道:哥哥本身就是腼腆之人,遇见欣赏之人都羞于开口讲话,更何况是让他跟姑娘家相处。与其让他与姑娘结为道侣在人间守一方天地,还不如让他孤身终老来得实在!
仰头将杯中的茶水喝下肚,世云涯一扭头便看到一片熟悉的绣花衣角转过了那条狭窄的胡同。
松林绣图,苏家嫡传弟子的专属图案,除了穆风如今便只有程屹和苏沐儿了,可刚才的身形明显不是苏沐儿。
世云涯匆忙放下手中的茶杯,拿起一旁的‘惊鸿’便起身离去。
“云涯,你去做什么?”世风涟急切问道。
“师兄,哥哥,你们在这里等着,我马上回来!”
世云涯的声音随着他飞奔下楼,渐渐听不清楚。
世星涧透过茶楼的窗口,便看到他的身影朝着那条小巷奔去。
世风涟微微挺身,看着闪身而过的世云涯,眉宇间有些担忧之色。
“师兄,云涯不会有事吧?”
“风涟放心,云涯虽处在结丹期,却也要即将步入无婴期了。历数仙门这一届晚辈中,能打得过他的人并不多!”
世星涧悠闲地喝着茶水,似乎对世云涯的实力抱有很大的期望,眉眼之间信心满满。
世云涯下了茶楼便一路沿着窄巷飞奔,若是他没看错的话,方才那个人很像程屹。
自将‘饮魄’消息透露之后,便不风苏家有任何动向。即便苏家弟子下山置办物件,也不见其人。今日忽然鬼鬼祟祟出现在此,其中必然有异。
他脚步轻盈没着小巷匆匆前行,越往巷子里面深入,便觉得两边的墙壁越来越窄,天色越来越黑暗,直至只容得下一人通行,远处微弱的光亮的出口牵引着世云涯往那边走去。
似乎走了好久,那看似近在咫尺的微光却如同有千丈之远。经过长久的行走之后,世云涯终于在那窄小的微光处听到了说话声。
“这是什么地方,你叫我来这里是为何?”
刚刚听到程屹开口说话的声音,世云涯便察觉到不同寻常之后气,紧接着便是一个陌生又似乎有些熟悉的声音。
“这里是囚禁魔族的冧泫之境。”
此话一出,不止程屹,就连偷听的世云涯也着实感到震惊。
这冧泫之镜,即便是元婴期的修士也要祭出全部修为才能找得到,而此人却将它找到了,岂不是修为已以化神之期,甚至还要更高!
这仙门百家,从未听说过除了谪溪君外的化神期修士,他,究竟是谁?
世云涯正在在纳闷之际,程屹与那人的声音便又传入耳中。
“冧泫之境?魔族?你究竟要做什么?”
“我做什么,你无需过问。你只需要待苏沐儿的孩子出生以后,将他带到冧泫之境来,就算是完成了任务。”
“你要用我的孩子做什么?”程屹言语之间有些愤怒。
那人嗤之以鼻道:“你放心,我只是需要用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生辰女子的血脉引入封印,不会伤及孩子的性命。你只要服从我的命令,我保证他们娘俩相安无事,若不然……你就等着为他们收尸吧。”
程屹道:“前些日子潮生涯来人,不是说那个什么‘离魂饮魄’合体之后,便能放出魔族么,为何还要用我的孩子?”
那人声音如同腊月寒冬的湖面,冰冷而生硬。
“我等不到那个时候!当年我找遍了上官府,依旧没找到‘饮魄’的半点踪迹。
即便是卿歌查到了‘饮魄’的所在,没有开启阵眼的钥匙,再多行动也是徒劳无功,我必须赶在仙门盛会之时打开封印放出魔族!”
他语气坚定,满是不容置疑之气,程屹闻言却甚是震惊。
“潮生涯仙门盛会还有两月,沐儿届时才只有六月有余的身孕,孩子如何能降生!”
“这个你就不用操心,我给你的那些药便是能使孩子安全降生之药,只要按时给苏沐儿服用,我保证你的孩子出生之日与民间足月出生的孩子一样!”
听到这里,世云涯总算是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敢情是那个神秘之人借苏家除邪之时趁机找寻‘饮魄’,故才留下了房中的那些剑痕。没有魔剑合体无法放出魔族,便将主意打到了苏沐儿的身上,利用全阴女子的血脉破除魔族封印,还真是打了一手极好的算盘。
世云涯没有轻举妄动,得知了这么一件大事,必然是要回去与师兄哥哥商议,然后再传讯给师父师叔,请问他们定夺才行。
他收敛了些气息,转身便要朝来时的方向回去。
一转身却发现,原本他走过的小巷却不见两边墙壁,只余一片黑暗无路可走了。
世云涯从未遇到过如此情况,一时之间竟有些慌了神。仅仅一息之间,他便又敛了声息。
他闭上眼睛凭借着自身超强的感知力,按来时的路线往回走去。走了约摸一刻钟便又睁开了眼睛,所到之处仍是一片黑暗。
第132章 遇未见之事求助
在茗香茶楼喝茶的世星涧与世风涟等候了一个时辰,仍旧不见世云涯归来,便探头往他之前飞奔的小巷望去。
这一望,两个人瞬间惊慌无比。
只见原本还有一条窄巷的地方,竟变成了整片墙壁。
世星涧掏出一块碎银放在桌上,拿起桌上的‘遣芳’便急忙下了楼,世风涟紧随其后。
两个跑到那面墙边,世风涟不断拍打着墙壁,似乎在查探是否有机关一类的东西。
“师兄,方才这布庄和典当行之间明明有条小巷,为何却不见了?云涯还在里面呢!”
他言语间有些焦急,带着细微的颤抖之气。
世星涧虽是担忧,却不像他这般慌乱。
他从怀中掏出燃息符,指尖灵力涌现,在符上写了世云涯的生辰八字。灵字写完,那符便随之燃烧成了红色的火焰。
他稍稍松了口气,道:“风涟不必担心,云涯没有生命危险,只是暂且不知他被困在何处。”
世风涟双手扒在墙上,回头看着世星涧,双眸里满是安心。
他的师兄,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是如此的处之坦然,不会像他这般忙乱。只是,云涯不知身在何处,他始终无法安心。
“师兄,此处没有阵法的痕迹,究竟是什么东西?”
世星涧盯着眼前的这面墙壁陷入沉思,他将自家师父教于他的一切东西全部回忆了一遍,却也找不出此种情况是什么所导致。
“我也不知,先与云涯传个讯,问问他是否知道自己身在何时处,然后再做打算!”
世风涟闻言点头,双指并扰灵光闪耀,双指之间的传讯符闪亮了一下便又熄灭。
一时之间他脸色微红,似乎对自己的修为有所愧疚。于是他便再一次凝聚灵力,然而传讯符却依旧不见亮起。
“怎么回事?师兄,我与云涯传不了讯息。”
他眉宇之间尽是疑惑之色,不解地看着世星涧。
世星涧同样指尖灵力涌动,传讯符却依旧不为所动。他此时有些惊慌,再一次拿出燃息符,将世云涯的生辰八字写于符上,燃烧时依旧是红色的灵光。
燃息符,故名思意燃之闻息。将一人的生辰八字写于符上,以灵力燃烧,若燃烧灵光为红色,表示此人生命安好;若燃烧灵光为灰色,刚表示此人已无生命迹象。
“燃息符不会出错,云涯性命无忧。我想,他被困的地方应该无法与外界联系。我们先回住处去,询问一下师父再做打算。”
当下也没有别的办法,世风涟便随世星涧一起回了他们居住的如归客栈。
回到客房,世星涧便以灵力开启了通讯灵镜。
一片灵光过后,镜中依旧是他熟悉的忘尘殿,殿中依旧是那个让人看到便如沐春风的师父。
世承泽将手中的书卷放下,理了理胸前的交襟,嘴角噙着浅浅的笑容。
“星涧多日未曾传讯,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忽闻世承泽此番言语,世星涧却觉得有些羞愧。
他不如云涯那般胆大直言,表明自己的想念之情。想想以往的日子,每每以灵镜与师父联系之时,他最先的一句话便是询问自己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日复一日,这样的问话,让世星涧有些愧对于他,总觉得自己始终都让他操心。
见他久久不说话,世承泽开口问道:“星涧,可是有难言之陷?”
世星涧道:“不是的,师父。只是弟子觉得终日让师父操心,实属不该。”
“星涧说的哪里话,身为你们的师父,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可是出了事情?”
“师父,云涯不见了!”
世承泽竟有些不解他话中之意,疑惑道:“不见了?是何意?”
“今日,我与风涟同他在茗香茶楼等候师叔的安排。云涯似乎发现了什么,让我们在那里等候片刻,便匆忙下楼往一条窄巷而去。
我与风涟等了大约一个时辰,不见他回来便朝那窄巷望去,却发现原来的巷口居然消失不见了。
我们下楼查探过,那里并没有任何阵法的痕迹。传讯符传不了讯息,燃息符却显示无性命之忧。
师父,你可曾知晓什么地方是灵力传讯所不能及的?”
世承泽闻言墨眉微皱,如此诡异的状况他竟没有听说过。他看过那么多的书卷,对此种现象也毫无头绪可言。
世星涧从未在自家师父脸上看到此种神情,让他心下狠狠一抽,看来此事当真是有些棘手了。
“我所知道除生死之间不能跨越,但凡存于这个世间,灵力便都能触及。云涯此种状况,我也是第一次见。
星涧无需担忧,不如将此事告知于卿歌师妹,我想二殿下应该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世承泽言语之间有些踌躇,仿佛因未能解答他的疑问而心生愧疚。
“谢师父指点,弟子这便与师叔传讯。”
世星涧回了话,便切断了通讯灵镜。
过往的日子,他依赖于师父就如同风涟依赖于他,以至于每每有难以解决之事,求助于师父便成了他的一种本能。
他忽然想起冥寂曾经说的话,自家师父早该渡劫飞升,却迟迟没有渡劫,想来便是放心不下他们。此刻,他更觉得是自己拖累了师父。
缓了缓情绪,世星涧便与卿歌传了讯。
身在福来酒楼的众人,正对暖香阁的事情一愁莫展之际,冥寂身上的传讯符便灵光闪亮起来。
冥寂双指将讯息符取了,手指轻扬讯息符便浮于眼前,灵光过后便出现了几行字。
“平凉洛水镇,突生异动,还请师叔与殿下移步!”
收了讯息符,冥寂道:“看来,又有得忙了!”
“星涧传来的讯息,想来事出紧急,我们现在便过去!”
风卿逸一下从凳子上起身,道:“妹妹,我也去!”
冥寂一个眼神扫过,带着浓重的厌恶,却又不能说些什么,只能将所有的话语演变成目光,毫不避讳地投在风卿逸身上。
犹豫了片刻,卿歌道:“好吧!哥哥,你带风寅和穆风去灵台城等我消息。我与冥寂先一步赶往平凉!”
匆匆留下一句话,没等风卿逸再次抗议,卿歌与冥寂便一同消失在了房中。
第133章 洛水镇汇合
身在如归客栈中的世星涧与世风涟,焦急地等待着卿歌的到来。世风涟正在房中来回踱步之际,世星涧的传讯符灵光大盛。
“师兄,是不是师叔他们到了?”
世星涧看了传讯后,顺便回了讯息,然后将灵符收起。
“是,师叔与殿下已经到了洛水镇。
方才我已同师叔回了讯息,请他们在茗香茶楼稍坐片刻,我们快过去吧!”
两人匆忙出了门,直奔茗香茶楼而去。一楼未见其人,他们便往二楼上走去。只见之前他们曾坐的窗前,卿歌与冥寂正坐在那里喝茶。
行至跟前,两人端正地行了拜礼。
“弟子见过师叔、殿下!”
冥寂抬了抬手,邀他们入了座。
卿歌抬头见向来形影不离的三人,如今只有他们两个,疑惑道:“为何不见云涯?”
世星涧道:“这次匆忙请师叔与殿下前来,便是因为云涯之事。”
“因为云涯之事?”
卿歌言语间似有不解,世云涯那个孩子修为不差,一把‘惊鸿’剑在百家仙门之中也是位列前茅,怎得会突然之间出了事情。
“是,今日我与师弟二人在此喝茶,等候师叔的安排。期间不知云涯看到了什么,匆匆忙忙便朝楼下对面的巷口奔去。”
冥寂扭头望向对面,问道:“对面除了次第坐落的商铺,哪个里有巷口?”
“事情便是出在此处!
当时,我与风涟同时看到他往布庄与典当行之间的窄巷奔去。良久不见他回来,便朝那巷口望去。却发现,原本处在两间商铺之间的窄巷消失不见了!”
卿歌道:“消失不见了?莫不是有人启用了什么阵法?”
随后她转念一想,若是有人在此启用阵法,以世星涧元婴期的修为,不可能不知道。
更何况,世云涯修为也是不错的,若被困于阵中,又岂会这么久都没能破阵归来!
世星涧道:“回师叔,没有阵法的痕迹,就像那个地方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最诡异的是,燃息符显示云涯生命无恙,传讯符去无法与之传讯。”
听闻此处,冥寂啜饮了一口茶,唇角浅浅勾起。
“有意思!只要不是跨越生死界线,这世间一切地方灵力都能至之……”
“师父也是这么说的!”
世风涟心中担忧,竟慌张地打断了冥寂的话。
冥寂对此似乎有些不悦,抬手将茶杯递到唇边,眼角的余光扫了世没涟一眼。
“殿下恕罪,弟子只是太过于担心弟弟了,故而失了礼数。”
卿歌忍不住瞅了冥寂一眼,总觉得他越来越小家子气,竟也在意起了这世间的繁文缛节。
“冥寂,你知道云涯在哪里对不对?”
卿歌自然清楚他是一定会知道,不然他们二人也不会在询问谪溪君无果之后,被交待前来询问冥寂。
忽闻她字里行间淡淡的询问之气,冥寂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变得和颜悦色。
“只要卿歌想问的事情,我自然是全都知道的!
若潮生涯的燃息符准确无误,那便说明世云涯性命无忧。至于传讯符传不了讯息,除了幽冥界便只有囚禁魔族的冧泫之境了!”
冥寂此话一出,让他们三人着实震惊了。
冧泫之境?那个囚禁魔族,要以元婴修士祭出全部修为才能找到的地方,就那么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大街了。
而世云涯就那么误打误撞地进了冧泫之境。
世星涧问道:“殿下此言之意是说,之前那里的窄巷是通往冧泫之境的入口?”
“是也不是,冧泫之境并没有固定的入口,我之前说过,它是存在于任何地方,是这个世间的另一个独立的空间体系,
我想,那窄巷或许只是某人以灵力打开的一条临时通道,维持不了多久。想来是云涯跟进去之后,通道便被关闭了。”
卿歌道:“以云涯的修为,如今被困在冧泫之境中是肯定出不来的!冥寂,你是天君的弟弟,修为不能与凡人相比,打开冧泫之境应当是没问题吧?”
冥寂眉间有些踌躇,握着茶杯的手指有些泛白。
“我……我打不开冧泫之境!”
“为什么?”
卿歌有些不明所以,幽怀君是顺应天命而生之神,修为自然是高深莫测,能打开冧泫之境在情理之中。
冥寂本就是神,凤凰一脉,怎么会打开不了冧泫之境呢?
世星涧与世风涟对此也颇有疑惑,若是身为天神的冥寂都无法打开冧泫之境,那这世间还有谁能将它打开?难道云涯便要困在那里一世么?
冥寂自那句话之后再无言语,也没有回答卿歌的问题,只是一个人盯着茶杯里的茶水发呆。
见他不语,卿歌便不再追问,静静地坐在他的对面,等候他想开口的一刻。
良久,他浅浅饮了口茶,道:“先不说如今的我只是元神,发挥不了足够的灵力。即便是谪溪君恐怕也难将冧泫之境打开!”
他此话一出,更是让他们感到震惊。
世星涧疑惑道:“殿下之前不是说,元婴期的修士要祭出全部修为,师父修为已到大乘期为何不能将冧泫之境打开?”
“因为打开冧泫之境不止需要修为,还要魔剑为媒介才行。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当年幽怀君将魔族囚禁在那里,想必便是以魔剑为引,而且还是以‘离魂’作为媒介。
那人手持‘离魂’,修为足够自然能将它打开。我们手中并无任何牵引之物,自然是无法将其打开。”
世风涟焦急地来回搓着手指,双目之中全是痛心之色。
“难道就再没有别的办法了么?云涯尾随那个人而去,那人修为定然是在他之上。如今他被困于冧泫之境中,若是被那人撞见了,又该怎么办才好!”
世星涧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神色有些凝重,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他。
世风涟双眸中闪着晶莹,虽说云涯总爱跟他叫板,甚至有些时候不给身为哥哥的他一丝面子,却终归是他的弟弟。
是那个事事以他为先,默默护着他的弟弟。如今他出了事情,做为哥哥的他却什么都做不了,让他怎么能够心安呢?
第134章 冧泫之境交战
世风涟扭头看着世星涧,似乎想要从他那里寻得一丝安慰。但见自家师兄也是难得一见的沉重之色,他便悄无声息压下了心中那股酸楚。
卿歌眉宇之间有些不忍,若是无法将冧泫之境打开,云涯便只有被困在那里。
他们手中没有‘离魂’,无法以之为介打开冧泫之境,若真如风涟所说,他在里面遇上了那个人,恐怕只有凶多吉少的份了。
见他们三人神色如此紧张,冥寂悠闲地为自己倒了杯茶水,而后慢条丝理地送到了唇边一口饮尽。
“你们如此紧张任甚?我说我们打不开冧泫之境,我又没说他没有办法出来!”
冥寂一番言辞又惹得三人一阵心惊肉跳。
世风涟闻言眸中满是惊喜之色,问道:“殿下此言当真?可是……云涯修为不足,又怎么能从冧泫之境中离开呢?”
双眸从惊喜变为失落仅仅只在一句话之间,见他神色暗淡,冥寂便不再兜圈子。
“云涯尾随那人而去,那人必然也在冧泫之境内。如今通道关闭,只要那人出来之时,云涯能跟随那人而出,便能顺利离开冧泫之境了。”
冥寂唇角带着浅笑,依他的直觉,那个聪明的孩子应当想到这个办法。若当真是没想到,那也只能说明是他自己眼拙了!不过……他对自己的眼光还是很有信心的,就比如眼前这个女子便是他当初一眼便瞧上了的。
三人闻言,皆是轻轻松了口气,一度认为世云涯肯定能再次跟随那人出来。
在冧泫之境中凭直觉行走了无数遍的世云涯,始终没有走出那片区域。仿佛来时的路皆不存在,只留下了眼前的这一片黑暗。
远处那片微弱的亮光依旧存在,隐隐还能听到程屹与那人的对话声,只是世云涯如今已无力听他们究竟说了些什么。
他清楚地知道,那个人的修为远在自己之上,若被其发现动起了手,自己肯定是绝无还手之力。倘若再加上一个程屹,只怕自己今日就死在这冧泫之境中了。
忽然,他像似想到了什么,又悄悄返回到了那片亮光之处。
封印之前,程屹依旧与那人在讨论着一些他所不知道的事情。他摒住呼吸悄悄探出头去,看见两人背对着他,面前是一个很大的封印。
封印上的纹路是他从未见过的,中间有一个奇形怪状的口。虽未见过,但他知道,那个肯定就是幽怀君当年囚禁魔族时所留下的封印,而中间那个孔必然是‘离魂饮魄’开启封印的钥匙孔。
“我所交待的这些事情,你要一一做好。我知道你心有不甘,但你若要怪就怪潮生涯的人。若不是幽怀君将魔族囚禁于此,我也不会要用苏沐儿的孩子来开启封印。
不过你放心,为了补偿你,待到我事成之时,我便将整个阑风絮阁交到你手里。至于苏明义……已经没有利用的价值了。”
程屹对他的话还是有些半信半疑,先不说他不知道此人是谁,就单单他做事情的这些极端手段,也足以让人望而生畏了。
“好!希望你可以说话算话,否则我就算与你鱼死网破,也要将你所有的罪恶公诸于众!”
“哈哈……我真是越来越欣赏你了。穆风在的时候,你可以说是暗淡无光的一个人。现在他不在了,你倒是越来越有担当了。
不错!看来我没选错人。原本我是想从穆风身上下手,奈何他一腔正义,心正行端。如今想想,还好当初选择了你!”
他十分爽朗地笑出了声,声音里抵制不住的兴奋与激动,仿佛是为了庆祝他即将完成的丰功伟业。
程屹突然扭头环顾了身后,世云涯迅速一个转身摒住呼吸,心噗通直跳。若是他刚才再晚那么一点,只怕程屹便发现了他的存在。
程屹望着身后漫无边际的黑暗,紧张道:“这……来时的路呢?哪里去了?”
那人转身看着他,道:“你紧张什么?能进来自然能够……”
‘出去’两个字尚未出口,那人盯着远处的黑暗之处眯起了面具下的双眼,一侧嘴角微微上扬。
“竟然来了,何故不现身?不管怎么说,还得我带你出去才可!”
世云涯一听,便知自己没逃过那人的听觉。
之前他一直平心静气,加之他们又在谈话之中,自然无法分心查探是否有人。
方才,程屹的一个转身,让他因惊慌而心跳加快,如此强烈的变化,自然是逃不过那人的感知。
世云涯缓缓吸了口气,握紧了手中的‘惊鸿’走了出去。
“啊,程公子,这么巧啊,你也迷路了?”
他笑嘻嘻地对着程屹说着,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慌乱,甚至没有表现出对那神秘人的一点好奇。
程屹手中的佩剑出鞘,直指世云涯身前,问道:“世家公子真会说话,迷路这个理由未免也太过牵强了些吧!说,你到这里多久了!”
那人抬手将程屹的佩剑轻轻按下,笑道:“哦?原来是你呀!”
世云涯心中一惊:他认得自己?怪不得之前听他的声音有些许耳熟,原道是自己身边的人。可是,虽说声音是有点耳熟,可是细想一下,身边却无此声之人。
既然如此,他便不再隐晦,脸上没了方才的玩味之色。
“阁下认得我,那想来便在我身边之人了。只是不知何故没脸见人?
程屹,你说你做什么不好,偏偏和人狼狈为奸。不过,那句话怎么说得来着……”
他装作努力想了想,而后又紧接着说道:“对对对,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们还真是天生一对啊!”
程屹听他口中竟是辱骂自己之言,愤怒之余指尖灵力翻涌,剑身之上一片灵光闪耀。
他指间掐诀,佩剑随之受控直直向世云涯飞去。
世云涯即刻唇间轻语,‘惊鸿’随之出鞘,灵力更盛程屹。
两剑化作两道灵光交汇,剑身相交,铮铮之声入耳,竟让人不由自主打起冷颤。
“哼,和我比,你差远了!还是回家奶娃娃去吧!”
说罢,他手指捏诀,转换剑法。‘惊鸿’瞬间化作七柄光剑包围程屹,毫不犹豫冲着他疾速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