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生死较量
世云涯这番出手,自是比程屹略胜一筹。
他心道:不论如何要先解决一个,剩下的那个拼尽全力一试,若不能凭自身修为获胜,生死当头他也没必要顾及师父教诲的襟怀坦白了。
正当‘惊鸿’以破风之势朝程屹飞去之时,那神秘人手掌抬起,掌中凝聚一团灵光直接朝程屹身上打去。
在世云涯的‘惊鸿’刺中程屹身躯之时,忽然从他身体爆发出一股强劲有力的灵力,将世云涯的七柄光剑全部弹开。
世云涯指间剑诀随即变换,七柄光剑迅速从程屹周身回归‘惊鸿’本体。
程屹感受到周遭归于平静,便小心翼翼睁开眼睛,竟不知方才究竟发生了何事。
原本以他的灵力本就抵挡不住世云涯势如破竹的攻击,正欲认命之际,只觉一阵灵力从他后心灌入身体,而后他便觉得整个人处在一种特别空灵的状态,脑中一片清明。
睁开眼睛之际,就是世云涯收起‘惊鸿’之时。
见他行动受制,程屹面上满满的嚣张之色。
“世云涯,我劝你还是认命吧!虽说你修为确实不错,但是也别妄想能从这里逃出去!”
世云涯指尖掐诀,不为所动。方才那人灌入程屹体内的灵气与他抗击之时,自己虽能承受,但也明显感觉到了对方实力的强大。
若是此人尽全力,只怕这一交手,自己无论如何都是要受些内伤的。
‘惊鸿’横卧于他与程屹之间,透过剑身的灵光,程屹看到了世云涯眼中那一抹坚决之色。
“逃?身为潮生涯的弟子除了为天下苍生战死,岂有逃的道理!
程屹,你也不过就是一颗可有可无的棋子,早晚是要被吃掉的,得意个什么劲!”
面对程屹,他始终提不起任何好感。想到穆风清醒时讲述的一切,他就对他所有的行为特别不耻。
若不是有那个人在,自己收拾了他简直就是绰绰有余,哪里还轮得到他在此叫嚣。
程屹闻言怒火中烧,手持佩剑冲向世云涯,大有不将他斩杀于此地誓不罢休的气势。
世云涯定定地注视着迎面而来的程屹,目光直视他破风而来的剑刃。
眸中映着程屹泛着灵光的佩剑,眉头微拧,双眼微眯,唇角勾起一抹略显阴冷的弧度。
在程屹剑刃即将接近世云涯之时,只见他两臂抬起,双掌之中凝聚两簇灵光,然后迅速两掌合十。
原本横卧两人之间的‘惊鸿’随着他的操控骤然立起,世云涯两掌分离,掌心与掌心之间金色的灵光耀眼异常。
‘惊鸿’随着他两掌相离,立于前方逐渐变幻地比本体大了数倍,挡住了程屹势如破竹般的攻击。
只能‘叮’的一声,程屹的剑刃抵在世云涯‘惊鸿’的剑脊之上。
两剑甫一相碰,程屹便感受到了世云涯的灵力和修为都是他自身所不能及的。
他忽然有些愤恨,不知是恨自己处处都不及他人,还是恨世云涯有个天之骄子的师父。
一想到此,他体内灵力刹那间变得凌厉起来,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生硬和阴凉。
世云涯瞬间便感受到了来自他灵力里的一股尖锐之感,不由地心下一惊。
这程屹只怕是生了心魔,灵力里居然带着丝丝戾气。
但见他似乎不曾知晓,世云涯便暗中用了些灵力。
‘惊鸿’顿时灵光大盛,甚至让身在一旁的那神秘人都为此一惊。不曾想处在结丹期的他竟有如此惊人的爆发力。
世云涯一番强劲的修为将程屹持剑的手震的虎口流出一丝鲜红。
程屹迅速敛剑,而后将手立于身后,横眉怒目地紧紧盯着他。
世云涯看着几分隐忍的他,唇角带着不屑一顾的笑容。
“程公子可要当心了,入了魔可就不好了!”
“不劳世家公子挂心,当下还是顾好自己的性命吧!”
世云涯不由自主望向一旁的神秘人,眼神带着些许犀利和深深的审视。仿佛是想从周身黑雾以及那张面具下,看透他究竟是何人。
“既然结局已定,阁下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修为竟是不差,可是本该步入元婴期却终无法突破?”
世云涯不明他为何说到这个问题,但他也说的不错。
自己处在结丹期已经有数年,却在临近元婴期时止步不前,似乎灵脉处在一个结境无法更进一层。
师父也曾为他查找过许多古书,却始终不得其法。所以,他比一般结丹期的修士强了许多,甚至能和处在元婴期的师兄一较高下。
虽然每次都打输,但是师兄每次都说他本该就是元婴期的修为。
如今听眼前的神秘人提起,他心中竟有些不甘。
“阁下倒是好眼力,只是不知提起此事是何意?不妨有话直说,如此拐弯抹角作甚!”
世云涯手持‘惊鸿’手腕轻转,剑刃直指神秘人。
那人面具下削薄的嘴唇轻轻勾起,说道:“果然真性情,那我就直说了!我可以帮你步入元婴期,甚至可以放你一条生路。前提是不管你在此听到了什么,全都当作不知!”
世云涯鼻间一声冷哼,道:“知恶不言,非修仙问道之人所为!师父有教,以道心慰天下,惩邪除恶方才是大道所为!”
他手持‘惊鸿’,剑身灵力暴涨,紧接着怒道:“要战便战,愿拼死一战,即便是死,也绝不违背道义!”
话音刚落,世云涯全身灵力涌动,将所有修为凝聚于‘惊鸿’剑身,脚下生风般地往神秘人跟前冲去。
‘惊鸿’临近之时,神秘人右脚微微后侧,双臂交于身前,浑身被灵气包裹。
他似乎没想过要出手,只是以一种防御的姿态抵御世云涯的攻击。
世云涯的剑气与他周身的灵气相撞,竟激起一股罕见的罡风。
罡风犀利无比,刮在手上竟划开了一条细小的血痕。
程屹双臂交于额前,引动体内灵力避免罡风吹拂,然而却是徒劳无功。
很快,程屹的双臂便被强劲的罡风划破了衣物,渗出了淡淡的血红。
神秘人的斗篷也被划破了道道痕迹,紧握的双拳之上也出现的细小的血痕。
世云涯双手握住‘惊鸿’的剑柄,剑眉深皱,脸上已是血痕斑斑眼中却依旧丝毫没有退缩之意。
第136章 一番激战别有用心
一柄‘惊鸿’剑架于神秘人双臂之上,看似剑身入臂,实则距离神秘人双臂仅仅只有毫厘。
犀利的罡风已将彼此衣物划破,月牙白的长袍也已经残破不堪。
程屹的双臂以做防御,已经抵不住他们两人身上散发出来的灵气。稳固身体的双脚渐渐被灵气逼的往后退去,终是抵抗不住被弹出数丈之远,而后翻滚两圈受了内伤吐出了一鲜血。
神秘人与世云涯近在咫尺,羽翼状的面具之下,一双狭长而邪魅的双眸里透着略微赞赏的光芒。
“没想到爆发力还挺强,怎么办?忽然不舍得伤了你!”
“少废话!你们妄想将魔族放出冧泫之境本就为仙道所不容,即便以我一人之力阻止不了,整个修仙界也不会任你们肆意妄为。
与其到那时被整个仙道唾弃,不如现在赶快收手灰溜溜躲回自己的老巢了此残生!”
两人相持不下之际,神秘人原本交叉的双臂,猛然间向两侧张开。
一股靡坚不摧的内力向世云涯袭去,直接撞击向他胸口。他便犹如一只折翼的蝴蝶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度,而后坠落在地上。
世云涯左膝跪地,右手握着‘惊鸿’撑在地上,轻抿的唇间流出一丝鲜血。
喉结翻滚过后,他轻握左手,拇指肚擦过嘴角的血痕,而后冷冷勾起。
“呵,我还以为有多强,也不过如此嘛,还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吧!”
他持剑起身一副视死如归之色,那神秘人右手五指微握,一把长剑出现在他手中。
尽管周身被黑雾笼罩,世云涯也清楚的知道,那便是‘离魂’无疑。
世云涯手腕轻转,手持‘惊鸿’与他对立,周身涌动的灵力比方才更盛,似乎将自身修为用至极尽。
‘惊鸿’灵光暴涨,原本微亮的空间骤然变得光亮。
“很好!那就让我看看你的极限究竟有多强。出招吧!”
神秘人手持长剑等待着他的出击。世云涯心中清楚,对战之时先出手的人必然会先暴露,然而当下的局面容不得他再做选择。
他紧握‘惊鸿’,将所有修为凝聚于剑上,御风疾速冲神秘人刺去。
强烈的剑风将神秘人的斗篷激起,飞扬的斗篷像似一张邪恶的大口,誓要将黑暗中的一切吞并。
‘惊鸿’刺到神秘人跟前之时,他手中的长剑突然爆发出一阵灵光,而后抵上世云涯的‘惊鸿’。
两剑相交,‘叮铮’之声在黑暗中越发显得刺耳。
神秘人手握长剑将他的‘惊鸿’打向一边,而后几个转身,贴着世云涯持剑的手臂转到了他的身后。
紧接着他左掌之中出现一簇灵光,毫不犹豫地打向世云涯的后背某处。
被他一掌重击,借着他打在自己身上的灵力,世云涯空中几个翻转,持剑的右手一扬,‘惊鸿’划出一道剑气直击神秘人。
那人看着破空而来的剑气,一副从容不迫之姿。
待剑气逼近之时,神秘人一手扯住斗篷的带子,将它轻甩脱离身体。随后轻轻一跃,脚尖踮于斗篷之上,跃过了世云涯那道凌厉的剑气。
待到剑气横扫而过,那神秘人从高处缓缓而降,转而将身体横卧于斗篷之上,一个侧身旋转,斗篷便随之披在他的肩上。
没有任何停留,神秘人手持长剑朝世云涯而去。他嘴角勾起一抹轻笑,尖锐的剑刃直击世云涯灵脉之处。
速度之快,着实让世云涯震惊。正欲以灵力防御之际,神秘人忽然手指扭转,瞬间将手中长剑翻转,剑柄生生击在了世云涯身上。
虽然将剑刃转换成了剑柄,但厚重的灵力攻击,还是让世云涯感觉一股热就从丹田之处直冲胸口。
在世云涯还未做出反应之时,神秘人紧接着一掌打在他的胸口。随后双指并拢,指尖灵气凝聚,在世云涯身体的每个关节之处重重点下。
神秘人手指所点之处,都让世云涯全身感到难以抵挡的疼痛。仿佛身上所有的关节骨头全部因他的重击而破碎,让他再也无法修炼。
忽然他心中生起一丝遗憾,遗憾的不是自己修为再也无法登顶,而是遗憾没能将一场黑暗的阴谋公之于众,让邪恶当道,小人横行。
此刻的世云涯便是那砧板上任人宰割的牛羊,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任由神秘人打断了他每一处灵脉,然后让他从此告别这仙道,沦为毫无作为的废人。
待到所有的灵脉被神秘人重击以后,世云涯终于承受不住,缓缓倒在了地上,紧贴地面的嘴脸流出一道鲜血。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体内的灵力在渐渐从身体里流失,让他想留住却无能为力。
只觉身体越来越放空,脑海越来越清明。直至眼睑沉重,再承受不住缓缓闭上了眼睛。
神秘人就此收了手,程屹从不远处走到趴在地上的世云涯跟前,一脸的不屑。
“嚣张至极,最终还不是身首异处!只是可惜了,只是除了他一个。世星涧和世风涟终归也是个阻碍,不如找机会除了一了百了。”
神秘人盯着地上的世云涯,露出一丝会心的笑容。
“他还没死!”
他打从心底并没有想要他的命,毕竟他是那个人的弟子,又是那个人在意之人。
即便不为了世承泽,他也不想就此伤了那个人的心。他不止没要世云涯的命,甚至还送给了他一份礼物。
程屹对此有些不解,问道:“他听到了我们的事情,为何不除去他?我虽然不喜欢潮生涯的人,但不可否认,世云涯是这个修仙界少有的修炼奇才,我们怎么能留一个祸患在世上呢?”
神秘人藏在斗篷下的手臂高高扬起,程屹便被他扬起的灵力震出了两丈之外。
“我做事,还轮不到你来指点!你只需做好你自己的事情便好,不该管的不该问的,就乖乖闭嘴!”
程屹从地上爬起来心有不甘地回道:“是!我出来良久,门中弟子该到处寻我了。”
神秘人便不再多话,手持长剑立于眼前,唇间轻语,掌间灵气浮现驻满剑身。
随着长剑灵光闪耀,黑暗中出现一条裂口,透过那条裂口,程屹看到了外界树木葱郁的街道。
没再多问,他便朝那裂口走去,消失在了那片微小的灵光之中。
第137章 冧泫之境为其洗髓
待程屹离开冧泫之境以后,神秘人迈步走到世云涯跟前,黑色的锦靴将长袍下摆轻轻带起,彰显着他此刻的淡定从容。
他站在那里,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世云涯,摘下来脸上的面具,如三月桃花般的双唇微微扬起,心情甚好。
“虽说毁了你轻而易举,不过……我怎么可能让那人忧心呢?
你这孩子倒是让人喜欢的紧,既如此我便送你个礼物好了。”
他唇间笑意未减,忽而从他体内散发出一片灵光,由心口之处向四肢散布,逐渐变得浓郁耀眼。
直至全身被强大的灵力环绕,双掌中凝聚的灵力将世云涯从地上托起。
随后,凝聚在掌中的大片灵气化作丝丝细小的灵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之前被他重击的各个灵脉关节灌去。
灵气穿入身体,在世云涯每处灵脉来回穿梭,像似牵引着他体内的灵力重新游走于全身而后重新归位。
浮于半空的世云涯被耀眼的灵光包裹,仿佛结了一个茧蛹,只待破茧成蝶的那一刻,振翅高飞。
等到灵光穿过了所有的灵脉,世云涯从空中缓缓落地。
神秘人收了掌中最后一丝灵力,而后唤出‘离魂’剑,将冧泫之境打开一道出口。
黑色的斗篷随着右臂微扬,便一道消失在了冧泫之境中。
随着出口的灵光消失不见,神秘人带着世云涯出现在了一处山林之间。将他安置在一处树下,神秘人便伴随着一阵灵光离去。
世星涧一行人在洛水镇茗香茶楼等候了两日,每隔半个时辰便引一次燃息符,注意着世云涯生死异动。
手中燃息符依旧是燃烧的红色灵光,世星涧将指尖灵力收起,眉宇之间满是忧心之色。
“都两日了,燃息符依旧显示云涯性命无忧。不知是他还未跟着那人出来,还是已经被困在了冧泫之境里。”
世风涟坐在桌前,焦急地搓着手指,两日来的揉搓,手掌已经见红,却仍然缓解不了他的担忧之情。
他扭头看了看一旁淡定饮茶的冥寂,轻舔了下双唇欲言又止。
卿歌眸光扫过他一眼,而后看着冥寂,问道:“冥寂,你觉得云涯出来的可能性有多大?”
冥寂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剑眉微皱。
“若不被发现的话,可能性十层。以他的机灵聪颖,绝对想得到随着那人离开冧泫之境。
如若被发现了,别说出来的可能性为零,就算是性命恐怕都要丢在冧泫之境里。”
闻言,卿歌黛眉微蹙,似乎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
“你不是说以魔剑为介便能打开冧泫之境么?那我们去上官府中将‘饮魄’取出,可否打开冧泫之境?”
听到卿歌问起‘饮魄’此事,世风涟忍不住喉结翻滚。
方才他也想到了‘饮魄’一事,只是碍于冥寂身上那股生冷的气息,以至于未敢开口询问。
如今卿歌替他张了口,让他紧张的同时,又对卿歌产生了好感。
原本自初见她之时,他一度觉得这个师叔人冷话少,甚至有些孤傲难以接近。
他甚至想不通自家弟弟为何每次都笑嘻嘻地接近她,每每得到她的疏远却还是一如既往地亲近于她。
如今他才知晓,这个师叔是个外冷内热之人。她对人的好从来不表现在明面之上,每次都是心思细腻地揣测到旁人的心思,然后不动声色地替人解决了眼前的难题,却从来不需要别人言谢。
可他也清楚的明白,她对他们上心,也只是因为他们身在谪溪君门下,是她师父幽怀君的门下子弟。
听她提起‘饮魄’,冥寂随手放下茶杯,目光扫过世风涟而后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卿歌的想法固然是好,可是之前我也说过,幽怀君当初打开冧泫之境应当是以‘离魂’一柄剑为介,而后将‘离魂’剑丢弃在了冧泫之境。
否则,也不会将‘饮魄’留于世间。更不会有人为打开冧泫之境而祭出全部修为,取得‘离魂’。”
他一番言语将世风涟心中最后一丝希望打碎。冥寂也许会骗他,但是绝对不会骗卿歌。
一时之间,他眸中满是失落之色。
卿歌竟也不知如何言语,她清楚地知道,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正当他们彼此陷入沉默之时,世星涧身上的通讯灵境闪耀起来。
世星涧取出通讯灵境,掌间灵气拂过镜面,以幻影之术投于空中。
世承泽见卿歌与冥寂已同世星涧汇合,心中便感到一丝欣慰。
冥寂笑道:“谪溪君好兴致,怎得今日有此等闲情逸致来同小辈们闲聊了?”
世承泽没因他的戏谑之言而恼,面上依旧是那副温润如风之色,让人忍不住想要欺负。
但冥寂心里清楚,这个谦谦君子耍起黑来也是得心应手。
“素闻天界二殿下,不问世事,潇洒恣意,怎得如今倒越发像人间的三姑六婆了,多舌!”
冥寂饮茶的唇间传来一声闷咳,匪夷所思地看向冥寂,总觉得他真的越来越像世承泽口中形容的三姑六婆。
虽然诧异于他的转变,却对这种性情的他莫名地喜欢。
见他饮茶不再说话,世承泽转而看向世星涧,眸中满是深意,言语之间温情满布。
“星涧,可知云涯身在哪里?”
“回师父,据殿下所言,云涯性命无忧当是处在冧泫之境中!”
世承泽眸间闪过一丝震惊,道:“冧泫之境?”
“是的,殿下猜测云涯消失的那条小巷便是神秘人打开的一条临时入口。所以,云涯是被困在了里面。
若是云涯在神秘人出来之时悄悄尾随,便有可能离开冧泫之境。
可是,如今两日已过,云涯还是没有任何消息,神秘人总不会久久待在冧泫之境中。
师父,云涯他是不是……”
世星涧双眸中掠过一抹痛色,世承泽掩在广袖下的手指紧张地蜷曲,轻启的双唇有些颤抖。
“不会的,星涧无需太过忧心。云涯聪明伶俐,定会化险为夷的。”
世星涧抬头看着幻影屏中的师父,他言语中满满的担忧之情让他有些不忍。
第138章 阑风絮阁婚宴邀请
“对不起,弟子让师父挂心了。”
世承泽扬起一抹如三月清风般的笑容对他轻轻一笑。
“星涧此话便见外了,你我本就是师徒,身为师父理当为徒弟解困!”
冥寂终是听不下去,两人你来我往的谦卑之言,生冷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谪溪君如此深情,知道的是觉你们二人师徒情深,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
他后面的话没说完,而是意味深长的瞅了世承泽和世星涧两眼,嘴角笑意惹人深思。
世承泽神色微变,没了方才的温润之色,似乎对冥寂此番言辞有些动怒。
“莫不是二殿下有如此癖好,所以才觉他人也是如此!”
“呵呵,没想到一向淡雅如风的谪溪君竟然生怒了,莫不是因为被我说中了什么?”
“冥寂!”
卿歌眉头轻皱唤了他一声,他这才停了戏谑之言。
见她有些难为之色,他道:“我只是见他每每都这般温润如玉,觉得好玩才想要逗逗他而已。生起气来倒是比那般温文儒雅之时好玩多了!”
卿歌对他此言自是赞同,在她两世的记忆里,世承泽似乎永远都是那种儒雅谦逊之色,待任何人都是谦谦有礼。
几百年来都是仙门之中的典范,是百家仙门继承人的楷模,甚至好多仙门之主都依照世承泽的样子培养自家子女。
一时之间,世承泽便不再言语,只是看着垂头不语的世星涧。
仿佛是因为冥寂的戏谑之言让他心生羞怯,惹得世承泽内心万分不爽,看着冥寂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气恼。
冥寂噙着杯沿嘴角勾起,挑衅地看着他,对他的气恼丝毫不予理会。
卿歌道:“承泽师兄此番通讯可只是为了询问云涯之事?”
世承泽道:“并非只有一事,昨日阑风絮阁忽然差人送了张请帖,请潮生涯参加七日后的苏家婚宴。”
“婚宴?”
“嗯,程屹与苏沐儿的婚宴。”
卿歌闻言有些疑惑,这苏沐儿对穆风的感情她看得清楚。
依苏沐儿的任性妄为,怎得如此轻易同意与程屹完婚?更何况距离穆风离开阑风絮阁至今也不过三月有余。
她不由自主地看向冥寂,心道:难道情感转变当真如此之快?那么眼前这个桀骜不驯的男子却从初识至今守了自己几百年。
察觉一道火热的目光投向自己,冥寂抬头望着她,眉开眼笑道:“怎么?忽闻别人婚配,卿歌可是羡慕了,故而用如此渴求的眼神望着我?”
卿歌越来越觉得他变得不再像他自己,待在这人间久了,反倒是染上了市井之气和俗世诨语。
没理会他的插科打诨,她道:“那承泽师兄对此事可有异议?”
“这修仙界本就是一家,原本就该同气连枝。虽然阑风絮阁自建立起就不与各家来往,但终归属于修仙界一门。
如今相邀想必是愿与百家仙门来往,作为仙门之首,此事理当应之。”
卿歌也已猜到了是此种结果,世承泽如这烨世明珠,心中光明坦荡对百家仙门事事亲为。
阑风絮阁此番邀请,他自然是看重。只是她心中总觉得此事仿佛另有隐情,让她生出一种不安之感。
可是想到他如今已在大乘之期,离飞升成仙只差一步,想来伤他之人应该是不存于世,她便稍稍安心了些。
忽而她想到了桃花渡暖香阁一事,便问道:“承泽师兄可知道一种以修者自身精血为引,以人偶为介的化身成形之术?”
世承泽闻言,惊道:“卿歌师妹如何得知此种秘术?”
“我们在上官家中发现了‘饮魄’的踪迹,后将消息散布于阑风絮阁与桃花渡中。
在桃花渡的暖香阁里,我们发现了此种秘术的痕迹。不知……承泽师兄可会此术?”
世承泽闻言,笑得颇为无奈。他这个师妹还真是耿直,就连怀疑也是如此的直截了当。
“此种秘术到了化神期之上皆可研习,我自然是会的!”
“那不知以师兄的能力可将人偶维持人形多久?”
不明白她为何这么问,世承泽倒也如实告知:“若无意外,最长时间应当是三日。”
卿歌闻言明显松了口气,世承泽不问便知她为何如此神情,他没有说话,只是笑而不语。
见他们之间停了交流,世星涧问道:“师父此次受邀参加阑风絮阁的婚宴,可是还有何安排?”
他想应当是有的,不然以自家师父的性子,若无安排,此等小事他又怎么会刻意来告知他们呢?
“嗯!我此次通讯是想让星涧在洛水镇多停留些时日,待我安排好潮生涯事宜,便与你们汇合一同前往阑风絮阁。
至于云涯一事……有些事情是着急不来的。
风涟,你要相信以云涯的机敏一定能够化险为夷的。他想要保护的人还在这个世上,他定然不会弃之不顾!”
世风涟忽闻自家师父提到自己,又说到世云涯的执念,不禁鼻间一阵酸涩,眼中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
他虽然有些时候羡慕云涯,甚至有些嫉妒。可是自家那个傻弟弟却不论何时何地心中始终在意着他这个哥哥,甚至守护自己都成了他心中的执念。
想的越多,他便越发感到后悔。
良久,他道:“谢师父宽慰,弟子相信云涯一定能够化险为夷的!”
世承泽闻言,露出一丝欣慰之色。再无言语,断了与世星涧之间的通讯灵境。
冥寂目光如炬盯着世星涧,眼睛微眯,神色有些锐利。
“我很好奇你究竟是何人?值得世承泽如此对待。甚至为了你将自身精气嵌于你的‘遣芳’,在危难时刻不惜损害本体来保护你。”
冥寂字字饱含深意,问得世星涧神色有些闪躲。
一种别样的心思从心底油然而生,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我……我,我只是师父捡来的。因为手腕处有个星状胎记,又因在山涧捡来,故师父给我取名为星涧。”
原本所说为事实,世星涧却又一种底气不足的感觉。只因方才冥寂那模棱两可的问话,让他心中再也无法直视师父对自己的好。
冥寂听闻若有所思,对世星涧的身份愈发好奇了。嘴角依旧挂着标志性的邪笑,浅饮着杯中的茶水不再言语。
第139章 山间遇故人
平凉地界。
阑风絮阁周边的一处山林,枝繁叶茂的大树遍布山间,潺潺的青泉从山间的石壁中哗啦流过,汇集到山下的河流里。
已至仲夏的天气有些燥热,然而在这绿荫如盖的山间却依旧凉爽如春。
隐匿在山间的一个木屋里四周灌木丛生,木屋的房顶与窗子年久失修有些残破,却不知被何人取来了一些树枝以做遮挡。
简陋的屋子里除了一张竹做的方桌,便只余一张木床。
眼前是一望无际白茫茫的一片,飘渺的灵气游走在天地之间。
世云涯孤身一人行走在浓郁的灵气之间,漫无目的地转圈。
他心中有些疑惑,这是哪儿?为何自己又会身处于这个地方?师兄和哥哥们又去了哪里?
他从未见过如此浓郁的灵气,让他忍不住想要据为己有。他盘膝而坐,想要引导着灵气进入他的身体,却惊觉自己身心顺畅。
原本处在结丹期与无婴期之间那种难以言喻的阻碍之感,也已荡然无存。
难道自己得了什么仙人指点,进入了一个尽是至纯灵气的空间?
他尝试使出修为,惊喜的发现自己竟然真的步入了无婴期。心中藏不住的兴奋之情,让他想要火速告知师兄与哥哥。
可是,不管他怎么走,始终都走不出这片白茫茫的天地。
忽然,一片白雾之间隐隐出现了一个黑影。
世云涯迅速唤出‘惊鸿’持于手中,屏气凝神地进入防御之态。
良久不见黑影地出现,他竟对自己有些置疑:莫不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正当他收起佩剑继续寻找出去的道路时,那个黑影便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他面前。在他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防备之时,一掌打在了他的身上。随后,他便被束缚动弹不得。
黑影定定地站在他的面前,虽然看不一他的面容,但世云涯有种很清晰的感觉,他在笑。而且是十分狂妄的笑,甚至笑容里带着对自己深深的嘲讽。
世云涯本欲张口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此刻,那个黑影手中已经握着一柄长剑,毫不犹豫的便刺向他。
随着黑影这一剑刺出,世云涯猛然睁开了眼睛。
入眼是一片破败的屋顶,强烈的阳光虽被屋顶的树枝遮挡,却仍然从枝缝中照进屋子里,照在了他的脸上。
他抬起手挡住了从枝缝中倾泄而下的旭光,感觉浑身有些疼痛,却轻盈无比。
他舔了下有些干燥的嘴唇,扭了下头,想要更加清楚地了解自己身处的环境。
环顾一周之后,他才确定了自己身处一间小破屋的事实。
可是,自己为何会在这里?自己不是和师兄与哥哥在洛水镇中么?
喝茶的时候,他看到程屹悄悄进了小巷,于是便尾随而去。后来……后来,程屹便和自己动了手,而后程屹又找来了一个很厉害的帮手,便是那人将自己打伤的。
他挣扎地撑起身子,轻声呼唤:“有人吗?请问有人在吗?”
然而回应他的除了照进屋里的阳光,便只有林间轻声啼鸣的鸟儿。
觉得唇间有些干渴,见桌上放着一只茶壶,他便下床朝桌前走去。竟也顾不得什么礼数,提起茶壶将水喝了个干净。
还未放下茶壶之际,便听到几声踩断树枝的清脆声。
世云涯快速将‘惊鸿’唤入手中,紧握着佩剑眼睛紧紧盯着那扇木门。
随着‘吱咯’一声,木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世云涯正欲控剑之际,便见一张陌生而又熟悉的脸庞出现在这间木屋中。
见到来人的真实容貌,世云涯将‘惊鸿’收鞘,坐在桌前舒了口气。
“原来是你啊!是你救了我么?”
来人不是别人,正在当时在阑风絮阁有过数面之缘的苏家新入门的弟子杨凛。
杨凛怀里抱着一身白色衣物,手里拎着一个纸包。见他已经下床,眸中浮上一丝欣喜。
他走到桌前,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桌上,道:“世家小公子,你醒了!可感觉身体好些了?”
世云涯见他孤身一人前来,有些疑惑道:“杨公子,是你将我安置在此处的?”
“嗯,昨日我同门中师兄弟们一起下山置办物品,经过一处林间看到你靠在树上昏迷不醒。
见你伤重又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我便将你安置在这附近无人居住的木屋中。”
世云涯看到他精心准备的衣物,和桌一那包想都不用想便知是吃食的纸包,心中万分感激。
“多谢杨公子的救命之恩,有朝一日必将报答。”
杨凛将吃的东西拆开,笑道:“世家小公子客气了,卿歌姑娘于我有救命之恩,你是她的师侄,我这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师父教导过,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杨公子与师叔之间的恩义是你们之事,我与杨公子是我们之事,岂可混为一谈?”
拗不过他,杨凛便颇为无奈地笑出了声。
“哈哈,既然如此,那我就等着世家小公子报恩了。我这里准备了一身衣物,世家小公子吃完便换上吧!
还有一事,我遇到公子时本想给卿歌姑娘或世家大公子传个讯,奈何不知他们的通讯密令。世家小公子快与之传个话,不然他们该担忧了。”
世云涯才想起了重要之事,当时他让师兄与哥哥在茶楼等他,却奈何自己被程屹算计。如今过去了两日有余,想来他们应该担心了。
他将手中的半块糕点吃完,便取出传讯灵符,指间灵力流转居然比之前更加纯净流畅。
他速速留了字,便将传讯符收起,有些匪夷所思地盯着自己的手掌。
随着他掌间灵力凝聚,他惊喜地发现自己的修为竟然步入了无婴之期。
莫不是自己被程屹与那神秘人重伤之后,进入了一个神秘的空间,有仙人指点了他的修为?
难道梦中的那个地方是仙人的居所?可是,那个黑影又是怎么回事?
他虽然有诸多疑问想要解答,但是却依旧沉浸在他修为境进的喜悦之中。
杨凛看着他掌间纯净的灵力,惊道:“世家小公子修为竟然到了元婴期,真是可喜可贺!”
世云涯收了灵力,不明白究竟为何会这样,只得把它归功于梦境。
第140章 洛水镇收到讯息
洛水镇中。
冥寂与卿歌并肩行走在街道上,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吸引了卿歌的注意力,让她忽而停下了脚步。
“冥寂,我们今日酉时末回一趟桃花渡吧!”
“桃花渡?怎得忽然想起回去了?谪溪君不是让我们在此等候一同去阑风絮阁么?”
冥寂对她忽然的决定有些不解,故而问道。
“我们和那卖珠钗的姑娘约好的去取手串,怎得你就忘了?”
听她话语之中有些责备,冥寂心下一惊,他竟然忘记了那么重要的事情。
“那不如,我们在洛水镇中寻一处珠宝店,取我腰间一条南海珠再做两条?”
他并非是不想跑这一趟,只是不喜那姑娘的盯着自己的眼神而已。
谁知他语音刚落,便惹来卿歌一声呵斥。
“不行!我就要那两条手串!”
冥寂忽然有些诧异,从认识她至今,从未见过她有如此任性的时候。怎得两条手串就让她这般固执?
尽管他很好奇,但是对于她说的任何事情,他很乐意服从。
难得见她对自己任性一次,他笑道:“好!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卿歌满意地点了点头,心情甚好。冥寂趁机问道:“我们已经有了凤凰之泪的戒指,卿歌为何执着于两条手串?”
闻言,她脚步一顿脸色微红,匆匆前行与他错开了些距离,回道:“我……我不想你的东西落在别人手里!”
冥寂听她此话,内心欢呼雀跃,两步追上她,走在她的身边。
“所以,这便是卿歌不许我拿南海珠与那姑娘交换那支钗的理由?”
一想到她如此在意自己,冥寂的心便如同飞了云端,飘渺而又轻柔。
卿歌也没逃避,双眼直视他深情满满的眼睛。
“我就不信,你没看出来那姑娘心悦你!”
冥寂怔了一下,神色略显尴尬,道:“可是,除了你这个世间任何人对我来说都没有吸引力。不过,若是卿歌不喜欢我以后便不出现在任何姑娘面前。”
他说的严肃且认真,让人闻之心头一动。
她道:“我可管不着别的姑娘的心思,所以,我便只能将你的东西据为己有!”
她笑着看他,眼神却有些犀利。仿佛只要冥寂有一丝反对之意,她便立刻将他就地正法一般,那模样让冥寂心中甚是喜欢。
他伸手将她的手牵起,笑道:“我的东西全部都属于你,包括我这个人!”
卿歌脸颊通红,没有言语,甩开他的手慌张向前走去。冥寂在身后看着她手足无措的模样,在阳光下笑的异常灿烂。
世星涧与世风涟在洛水镇的客栈中等候着世承泽的到来,忽然传讯符亮起,让他们为之一喜。
“师兄,是云涯的讯息,是云涯!”
世风涟言语之中满是激动,双眸之中闪着些许晶莹。
世星涧指尖灵符闪耀,更是激动无比。
“对,是云涯!他离开了冧泫之境,而且修为竟上了元婴期。
他说,他在阑风絮阁周边的山林,杨凛救了他!”
两人的欢喜之色不言而喻,多天来的担心吊胆终于得以安心了。
看完了世云涯的留字,世星涧给他回了讯息,随后便拿出通讯灵镜与师父通讯。
灵光闪过,世承泽白色的身影出现在了镜中。甫一转身,便见世星涧眸中还未退去的欢喜。
“星涧可是有了云涯的消息?”
“嗯,师父,云涯离开了冧泫之境,现在在阑风絮阁附近的山间。我已与他回信,待师父到洛水镇时在阑风絮阁山下汇合。”
世承泽闻言,轻轻颔首。见他再没了担忧之色,心中甚感安慰。
“如此便好,再等我一日,我便去洛水镇寻你。”
“师父,你知道么?云涯步入了元婴期,师父便不用再每日为他查询古书了!”
世星涧知道,师父每次看的书卷并非是潮生涯的书则,而是一些罕见的古书,为的就是找到帮云涯突破瓶颈的办法。
如今,云涯修为已到了元婴期,师父便不用日日查阅古书了。
世承泽对此感到无比震惊,那么多年,他都没找到办法。然而他失踪的两日,修为便已突破,不知是福还是祸,亦或者是在冧泫之境遇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但见世星涧眉开眼笑,他便将心中疑问压下,待到与云涯汇合之日,再细细询问也不迟。
“既如此,那便了了我一桩心思。星涧便安心在洛水镇等我吧!”
没等世星涧再回话,世承泽便切断了通讯灵镜。
酉时末,冥寂与卿歌出现在了桃花渡的街中,那个卖珠钗的姑娘依旧在原来的地方专注着她的手工珠钗。
卿歌走上前去,一片红色映入那姑娘眼中。
她抬头,见只有她自己,眼神有些飘乎,便问道:“姑娘是来取手串的?”
“对,可是有何不妥?”
卿歌知道,她在寻冥寂的身影,心中竟有些不悦,故而说话语气有相当不客气。
“没,没有!”
那姑娘否认了一句,便拿出了两条手串递到了卿歌手中。
卿歌看着手中的手串,唇间笑容有些阴冷。
“姑娘私自留下旁人的东西,可有些过份了些!”
一路打听了潮生涯的所在,男子穿过了一座山头,来到了潮生涯所在的山脚下。
青翠的竹林竟相生长,一条幽长的小路直通密林深处,山脚一侧的溪水缓缓流淌,偶尔还能看到几条欢快游泳的鱼。
正当男子准备沿路往山上去时,一阵奇怪的咕噜声响起。他转头看了看溪水中那几条幼小的鱼,忍不住吞了下口水。
“这潮生涯是修仙圣地,你们生活在这里,想必也是受了灵气的。可是,这本就是个弱肉强食的社会,所以,罪过罪过啊。待我一日修得仙道,定会渡你们投生为人。”
如此念念有词一番,男子脱下鞋子悄悄趟进了溪水里。
三月的溪水还有些微凉,让他忍不住打了下冷颤。
正欲伸手去抓水中的鱼儿,一只色彩斑斓的鸟儿落在他的肩头,细长的嘴巴拼命啄着他的脑袋。
男子吃痛便去抓它,鸟儿扑棱着翅膀飞向空中,不见了踪影。稳了下气息,男子又向浅水洼走去,低着头蓄势待发。余光扫过半空,看到那只鸟儿又要飞来,男子脸上浮上一抹浓浓的算计之色。
正当那只鸟儿再一次落在了他的肩头,男子迅速抬手,一把抓住了它的爪子。
“小东西,看你这次还怎么跑,吓走了我的鱼,就拿你当中午餐。”
鸟儿在他手中挣扎着发出一声悲怆的嘀鸣。
第141章 街中偶遇
桃花渡。
微波荡漾的柳堤湖中,清傲的荷花次第开放。碧绿的荷叶如同一只只强而有力的手掌,将那半池粉红拖起,远离淤泥的浸染。株株亭亭玉立,温风习习送来了缕缕清香。
傅空凛坐在凉亭之中,依旧颇有兴致地饮着茶。
雪垠一手握着佩剑,一手拿着请帖,大步流星地朝凉亭走来。
傅空凛微晃着脑袋吹着茶杯里的茶叶,浅饮了口茶水。
“难得见雪垠如此匆忙,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回公子,阑风絮阁来人送了请帖,邀请公子参加苏家小姐的婚宴。
公子,你说这阑风絮阁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们桃花渡从来不与仙门中人来往,怎会忽然想起邀请我们前去参加婚宴?”
傅空凛放下手中的茶杯,接过请帖看了看,而后放在了茶案上。
“此事就不必多想了,既然诚邀了总要给个面子,不然别人还会觉得我们傅家在这仙门之中独树一帜难以相处,岂不丢了我们傅家的颜面?”
他字里行间一股轻描淡写之意,雪垠却是倍感吃惊。
这公子向来独来独往,不与外界接触,更是从来不在乎别人怎么看自己。怎得如今倒是在意起了颜面之事?
不过,想到自家公子原本很多事情就不按常理行事,便也不深想这个问题。
“公子,我今日在街上看到了风家姑娘。”
“风家卿歌?她不是先风家公子他们一步离去了么?怎又出现在桃花渡里?”
“她是回来寻手串的!我问过那卖珠钗的姑娘,那日风家姑娘身边的冥寂公子想要个独一无二的钗送于风家姑娘。
那冥寂公子便用腰间的南海珠链让那姑娘做了两条独一无二的手串。
不知公子可有安排?”
雪垠如此询问自是有依据,这些时日他看得很清楚,自家公子对那风家姑娘有着深厚的兴趣。
公子年纪不小的,理应到了成婚的年龄。若那风家姑娘无心飞升成仙,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傅空凛笑道:“雪垠这是想要一个桃花渡的主母了?”
雪垠喉间哽咽,思虑了半天也没应上一句话。
“哈哈,不过雪垠这个想法我倒是很赞同!”
随即他起身,打开那把青玉折扇步履轻盈地离开了凉亭,留下了雪垠一人驻立在温风之中,被风吹起的衣角如同空中的片片飞花,轻灵而又恣意。
取了手串的卿歌行走在桃花渡街上,路过暖香阁之际,发现原本的风月之所历经短短几日已然变成了酒楼。
冥寂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卿歌身边,盯着手腕上的珍珠手串乐地合不拢嘴。
见她驻足在那间洒楼门口若有所思,冥寂问道:“卿歌在想什么?”
“我在想,何人竟有如此能耐,短短几日便将这风月之所变成了酒楼!”
冥寂收了眉眼间的浓浓笑意,目光变得犀利,嘴角浮上一丝不屑之色。
“还能是谁?这桃花渡并不大,居住的都是本地百姓。桃花渡以傅家为首,又有何人能在短时间里有如此大的能耐。”
卿歌扭头看着他,眼中疑问甚重。
“那日,我们在桃花渡里监视了傅空凛一晚,他始终都在烟池阁里。而且当晚暖香阁便出现了以人偶化形的秘术。冥寂觉得,此事可与他有关?”
冥寂闻言,有一些踌躇。
这傅空凛的修为也就只在元婴期,此事想来并非他所为。
不是他对傅空凛怀有敌意,而是他觉得除了他,再也想不到任何可疑的人了。
“未有实据,不予置评!”
卿歌匪夷所思地看着他,似乎有些不大相信从他口中能说出此话来。
见她如此盯着自己,冥寂轻轻挑了挑眉对她眨了眨眼睛,双眼之中藏着浓烈的戏谑。
无奈于他的所做所为,卿歌道:“那我们就先回洛水镇吧!”
冥寂自然而然地牵起了她的手,两条明晃晃的手串在两人手腕之间映着初升的月光闪耀异常。
正欲离去之际,一声清洌的男音从背后响起。
“竟想不到如此有缘,竟又一次偶遇卿歌姑娘。”
卿歌扭头,便见一身白衣的傅空凛手握玉扇气宇轩昂地站立在街上。
冥寂握着她的手又紧了些,道:“这世间如此多的人,傅家仙主的这个偶遇未免也太廉价了些!”
傅空凛的视线落在两人相交的手上,卿歌手指上的凤凰晶石头的戒指,让他为之一震。
曾猜测过眼前男子的身份,甚至让雪垠偷偷调查过,竟没想到却是凤凰一脉的天神。
见他久久盯着他们相交的手掌,冥寂便不客气的将手又往前移了移,仿佛有意露出来给他瞧瞧。
傅空凛很快恢复了原本的神色,回道:“桃花渡本就不大,身为一门仙主,本就有职责关注民生,与卿歌姑娘相遇自然是无可厚非的!”
冥寂在心中问候了他一百八十遍,看向他的目光饱含敌意。
卿歌纤细的手指贴紧了冥寂的手背,笑道:“冥寂就爱开玩笑,傅空仙主无需在意。若不是我出现在桃花渡中,恐怕傅家仙主也难以偶遇。”
傅空凛眉眼带笑,对卿歌的好感又多了一分。当然了,如此聪慧的女子自然有股吸引力。
“卿歌姑娘所言甚是!”
冥寂对他行为有些不耻,卿歌言辞之意显而易见的指出了他在派人盯着自己,所以才有了这次偶遇。
然而他却依然能够谈笑自若,倒让他有些刮目相看了。
“傅家仙主若是没什么别的事情,我们就先一步离去了!”
见他盯着卿歌的眼神里生出一股别样的情绪,冥寂字里行间没有一丝客套。
卿歌对他微微颔首以示告辞。
“卿歌姑娘何必着急离去?前几日听闻这暖香阁出了诡异之事,此地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晦气之所。
后来我便花钱买下重新修缮了一番,改做了酒楼,既然遇见了,不如我做东,请两位进去喝一杯?”
在他们尚未回话之际,他便对着他们做出了‘请’的手势。
原本,他们就猜测此处是他的手笔,只是苦于没有证据。如今他倒是率先告知他们,让他们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应对,只得顺其自然地应了他的邀请进行酒楼。
第142章 身世有疑
灵台城中。
风卿逸听从自家妹妹的命令,带着风寅和穆风在灵台城等候她的消息。
尚未等到她的讯息,却等来了自家父亲的传讯。
友来客栈一楼边角的方桌上,风卿逸收了双指间的灵符,有些为难地看着穆风,不知该如何张口。
看出他的窘迫,风寅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情,与穆风有关?”
穆风闻言剑眉微皱,问道:“和我有关?”
风卿逸道:“是,也不是!方才父亲传来讯息,称阑风絮阁送去了请帖,是……是苏家小姐和大弟子程屹的……婚宴请帖。”
穆风对他此言有一瞬间的出神,而后又是一片淡然之色。
“我已脱离了阑风絮阁,苏家之事已与我无关!”
听他如此疏远生冷的言语,风卿逸宽慰道:“穆风无需失落,这世间悲欢离合本就是常事!”
穆风知道他此言定是误会了自己和苏沐儿的关系,本想解释,却又怕自己的辩解之言在他看来是种自我安慰的掩饰,想了想便没再解释,只是淡淡的应了句:“嗯!”
风寅问道:“仙主传讯来,是要我们前往阑风絮阁参加婚宴么?”
“不是,父亲那天会亲自前往,只是通知我们届时在阑风絮阁临天门处汇合。只是穆风你……”
这便是他为难之处,若他们都前往阑风絮阁,该如何安置穆风?
毕竟他如今已与阑风絮阁没有关系,若是他所料不错,潮生涯想必也应该收到了苏家的请帖。
穆风莞尔一笑,道:“卿逸兄放心好了,孤身一人我也能有安身之处。况且再过不了多少时日,我会参加潮生涯的仙门盛会,那时便有容身之处了。”
风卿逸笑道:“如此便好,虽然我很想邀请穆风来我们暮仙空云城,不过若能成为潮生涯的弟子,也不失为一件欣慰之事。”
穆风对风卿逸的言行举止深感敬佩,一个仙主继承人有如此胸襟怎愁仙门不盛?
风家仙主能养出如此优秀的一双儿女,也是仙门之福了。若是抛开潮生涯不谈,他倒乐得投入暮仙空云城门下。
只是,那个女子为了他费尽心意的求得一张仙门令,他又怎么能辜负她的一番心意。
他想,那个女子为他选择的,必然是适合他的!
想起来此两日未得卿歌消息,穆风问道:“卿逸兄,可要传遍问问卿歌姑娘作何安排,怎得两日来没有消息?还是说世家公子那边出了什么棘手之事?”
风寅道:“你问他?等于没问!整个修仙界都知道风家公子是个妹奴,但凡自家妹妹让他做的事情,他从来不问缘由,妹妹的命令比自家父亲的命令都好使。”
风寅毫不客气地揭了风卿逸的短,惹得风卿逸在桌下踩了他一脚。
“话说风寅公子想起了往事,可否告知真实之名和事发之时的有关线索,也好让我们轻松一点呐。”
风寅吃痛,墨眉微拧,猛得将脚从他脚尖之下抽出,痛得呲牙咧嘴。
“本名不知道,父亲赐名上官羽佑。
事发那年我只有十二岁,那日母亲在家陪我,父亲像往常一样忙活完药材生意回到家中。
谁知父亲回来没多久,听闻诸多异响,他便匆忙招呼府中所有人离去。可是都还没有出门,妖兽就出现在上官府中。
我们眼睁睁看着那些妖兽将府中的下人残杀,这时忽然从空中出现了一个黑影,手里握着一把长剑。父亲与母亲均被他的长剑所伤,却仍然拖着伤重的身子拉起我,朝哥哥小时候居住的那间屋子跑去。
原本打开通道我们可以一起逃出来的,可是父亲却被那个黑影抓住,只有我和母亲跳入了通道。
母亲伤重,不愿拖累我,便交给了我一块黑曜石让我去潮生涯找谪溪君。我便离开了通道,后来就被你捡到了,然后就记不起往事。”
风卿逸对他所言内容有着深深的疑惑,这上官夫人居然让他去潮生涯找谪溪君,可是他们与谪溪君有何关系?还是说上官家主有着另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
“那上官夫人有没有告诉你,为何要去找谪溪君?当日陌家姑娘生变,卿歌回来之时,你为何不提起此事?”
“母亲并未告诉我为何要去寻谪溪君,只是说去了潮生涯他自然知晓何事!
陌家姑娘生变之时,情形如此混乱,后来又接二连三发生了诸多事情,我哪里来得及细说!这次小姐让我们在灵台城中等候,自然是为了上官府一事,等她到来之后再说也不迟啊。”
风卿逸真想一拳敲开他的脑袋,看看他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东西。
穆风却是唇间喃喃轻语:“上官羽佑?上官羽估?”
“穆风,你怎么了?穆风?”
风卿逸见他一直低语,便出声问道。
听闻他呼唤自己,穆风回了神,道:“啊,卿逸兄唤我何事?”
“见你呢喃低语,可是有何问题?”
穆风眉头紧锁,回道:“我总觉得上官羽佑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却不知在哪里听过,又好像不是上官羽佑。”
风寅闻言有些吃惊,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问道:“穆风是哪里人?父母何名?”
“我不知,我只是师……苏明义领回阑风絮阁的,在那之前的事情我都记不得了!”
又一个失忆的?风卿逸莫明觉得这两人之间有些联系!
“风寅,你不是说上官家主丢过一个儿子么?会不会就是穆风啊?”
风寅对此事那是想都不敢想,但又希望此事是真的。若是找回了父亲丢失了儿子,也算是了了他们一桩心事。
“穆风,你听没听过上官羽修这个名字?”
当上官羽修四个字忽然钻入耳中之际,穆风竟觉得无比熟悉,却想不起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
难道,他真的是上官家丢失了儿子?他努力想了想,始终想不起这个名字的来历,便摇了摇头。
“应当是没听过!”
风寅眸中闪过一抹失落,原本还想着能找回丢失的哥哥,到头来却还是一场空欢喜。
风卿逸见他眉宇之间掩藏着失望,便安慰道:“风寅不必失望,穆风说了他记不得去阑风絮阁之前的事,也许等他想起之时,说不准当真是你走丢的哥哥呢!”
闻言,他眸中又燃起了一丝希望,然而穆风却心思沉重,思虑着自己与上官家的关系。
第143章 婚宴已至
阑风絮阁的婚宴转眼即至,蜿蜒的山路上挂满了红绸,万绿丛中一点红的景象,在重峦叠障之间越发显得娇媚喜庆。
临天门上系着大红的绸子,苏家子弟的腰间均系了一根红色丝带,招呼着前来参加婚宴的仙门。
杨凛陪着世云涯站在临天门前等候着潮生涯的人,接踵而至的大大小小的仙门中人相互寒暄问候,经过世云涯身旁忍不住悄悄观望,不晓得是哪家的公子生得如此俊俏。
一身穿缃黄色长袍的男子,手中握着一只小巧的石笛,娴熟地在指间旋转。
忽见站在一旁四处张望的世云涯,虽一幅年少轻狂之色,却是气度不凡,倒是在他们这一群仙门之人中间显得卓尔不群。
男子停下手中的动作,行至世云涯跟前示礼。
“渭南江家崇冰见过仙友,不知阁下是哪家仙友?”
杨凛双手还礼,道:“江家公子远道而来,辛苦了!”
世云涯眼睑轻抬,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还略显稚嫩的男子,不明白他此举何意,却也是谦谦有礼地回了话。
“在下温岭世家云涯,见过江家公子,幸会!”
江崇冰眼中闪过一抹惊讶,虽他们这种小仙门与修仙界四大仙门来往并不密切,却对仙界之首潮生涯颇有耳闻。
这朝生涯据说在幽怀君为仙门之首时,门下便只有谪溪君一个弟子。
原本谪溪君也要效仿幽怀君只收一名嫡传子弟,却不知为何又额外收了两名嫡传弟子。看他年纪甚轻,应当便是后入门的弟子之一了。
传闻谪溪君谦逊有礼,温文尔雅,修为也是惊为天人。只是仙门之中几百年平和无姜,各仙门驻守自家领地,他也只是听闻却未曾见过。
见他回过礼后便四处张望,江崇冰道:“想必世家公子要在此等候谪溪君,那在下便先行一步了!”
世云涯对他微微颔首,以示知晓。
江崇冰拜礼后便朝山上走去,指间小巧的石笛快速飞转,带过的风灌进石笛的气孔,竟发出丝丝空灵悠扬的声响,惹得世云涯忍不住回头望了他一眼。
“渭南江家?杨公子对这江家可曾有耳闻?”
杨凛道:“不曾听闻,却也是人之常情。这修仙界各家知晓的只有名满修仙界的世、风、傅、陌四家,即使是这后起的苏家,听闻的人也只是平凉周边的小仙门而已。”
世云涯不再言语,眼睛始终盯着山脚的小路,盼着内天未见的师兄和哥哥。
“世家公子,不然我们还是去阑风絮阁中等吧,毕竟盛夏之际天气炎热……”
杨凛的话还未说完,远处便传来一声呼唤。
“云涯!”
世云涯听闻呼唤声中满是欢喜,慌忙扭头望去,便见自家哥哥向自己奔来。
尚未做出反应之际,世风涟便将他紧紧拥在双臂之中,世云涯从他有双臂中感到了深深的激动之情。
“哥,我没事,你勒得我太紧了,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终是感触到他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世风涟才将双臂松开,眼眸中竟含着丝丝晶莹。
“你这冲动的性子,以后不要孤身一个贸然行动了!你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啊?”
世云涯不好意思地挠着脑袋,道:“知道了,哥哥。以后不会了!”
说话之际,世承泽与世星涧一同来到了临天门前。
世星涧看着他满眼喜色,世承泽却走上前将手指搭在了他的脉博。
不明自家师父此举何意,世云涯只得怔怔立于原地,任由世承泽为他搭脉。
片刻过后,世承泽松开了手,一脸欣慰。
“云涯修为上了元婴期,以后可要好好修炼。若再遇到事情,一定要量力而行!”
他一手挽上了世承泽的胳膊,笑道:“是,师父,弟子知晓了。这么多天没见,徒儿都想您了呢。快,我们快上山去吧!”
他眉开眼笑地看着自家师父,挽着他的胳膊往阑风絮阁上走去。
世云涯挽在世承泽走在前,世星涧紧随其后,看着他那个撒娇打诨的样子,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世风涟对杨凛执手以礼,道:“多谢杨公子出手相助,救了我家弟弟,来日定当结草衔环!”
杨凛道:“世家公子言重了,不过就是举手之劳而已!”
他唇间微笑,对出手相助世云涯之事似乎不以为意。
陆陆续续前来的仙门中人皆往山上而去,偌大的凌风台上摆依次摆放着几案坐席。
苏明义与一身喜福的程屹,站在凌风台入口处接待着前来的仙门众人,一旁的两名内门弟子记录着各家仙门送来的贺礼。
但凡修仙界中有些名气的门户,苏明义几乎都邀请在内。先一步前来的人已被内门弟子安排在了合适的座位,余下了姗姗来迟的四大仙门。
“父亲,您要不先歇着,迎接宾客的事就交由我来吧!”
“这怎么行?这是我们苏家第一次如此郑重的与各家仙门打交道,岂可给他人留下话柄。”
苏明义言语之间有些不悦,对他这般不知轻重的言语感到气恼。
程屹自是听出他话中不快之气,掩在喜服下的手指微微蜷起,面上却依旧一幅顺从之色。
“父亲教训得是,此事是程屹思虑不周,还望父亲多多原谅。”
听他如此说话,苏明义心中才算是稍稍缓和了些。
“谪溪君到!”
随着内门弟子的一声招呼,凌风台上的诸家仙门纷纷起身。
随着一抹纯净的白色映入眼帘,世承泽迈着步子款款走上了凌风台。
他一手搁在腰后,一手贴在腰前,嘴角噙着浅淡如风的笑容,面上一幅温润如玉之色。眉眼之间没有身为仙门之主的凌厉之气,让在场所有的人感受到了来自他身上的一股如沐春我的暖意。
锦靴挑起长袍下摆,踏上最后一层石阶站在了凌风台上。
温风吹起鬓边的一缕发丝,飞扬在一侧,成了这个山间绝美的一道风景,让人看之忘怀。
众家仙门中人,纷纷身体微弯双手执礼,齐声道:“见过谪溪君!”
世承泽似乎心情甚好,连带着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深刻,对着众人微微颔首。
第144章 齐聚阑风絮阁
“各位仙主不必多礼,今日我也是这前来吃酒的一员而已,大家随意。”
听闻谪溪君此言,众人便随意纷纷落座。
苏明义道:“闹溪君此次能够前来,真是令我阑风絮阁蓬荜生辉啊。快,谪溪君请上坐!”
说罢,苏明义便引着世承泽往高处正中的桌子而去,却被他婉言谢绝了。
“苏仙主客气了,今日婚宴本就是苏仙主的家事,这上座理应主人居之。
虽说我身为仙门之首,今日却也只是宾客。苏仙主就不必如此客气了!”
世承泽眸光扫过主座下方前排的四张桌案,对着苏明义莞尔一笑,抬脚便往其中一张走去。
世星涧三人随之跟在谪溪君的身后,在他后方落了座。
看着一旁空余的三张桌案,世云涯倾身上前,道:“师父,桃花渡傅家不是很久之前便不与仙道来往么?这苏明……苏家仙主此次邀请了桃花渡,那傅家仙主会来么?”
世承泽对他此话倒是有些踌躇,毕竟傅家在修仙界多年没有声响,让他也有些捉摸不透。
他浅笑道:“云涯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
世云涯被他此话噎到,竟不知如何言语。
不过世承泽却很清楚,他根本不是想要知道答案,而是这宴会着实无趣,让他一个喋喋不休之人倍感烦闷,只是想要有个人和他说说话而已。
世承泽的一句话,便让他安静了下来。
世星涧忍不住笑出了声,道:“云涯你就忍耐些吧!”
闻言,他便默不作声地撑着下巴注视着凌风台的入口处。
“遂溪陌家仙主到!”
话音刚落,世云涯原本暗淡的眸子里闪现出一丝欢喜,紧紧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随着来人一步步登上台阶,那个俏皮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眼前。
苏明义与陌青相互示礼。
“陌仙主远道而来甚是辛苦,快快入座。”
陌青招呼门中弟子将礼物交于一旁的苏家弟子,道:“苏仙主客气了!”
因苏家与仙门各家来往不密,陌青又与苏明义无所交集,一番客套下来竟不知还有何言语。
正欲不知所措之际,陌离欢喜道:“阿爹不要再说了,我们快过去坐吧!”
还未等陌青示礼,陌离便拉着他往世承泽旁边的座席走去。
她正要坐到世云涯旁边之时,被陌青一把拉住了胳膊。
“阿离,不得无礼!快来见过谪溪君!”
虽有些着急,陌离却还是规规矩矩地见了礼。
“阿离见过谪溪君!”
忽见她容貌,世承泽眸中掠过浓浓的震惊。
“她是……”
世承泽见到她时,心中便已然明了。这个姑娘,像极了她的娘亲。
陌青没有回话,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以示回答。
世承泽笑道:“陌姑娘如此欢喜,想是见到了故友。陌青就不必如此规矩了!”
陌离闻言,便走到后面挨着世云涯坐了下来,陌青顺势坐到了世承泽旁边。
多年未见,让他有些局促,搁置在双膝之上的手有些无所适从。
良久之后他缓缓吐出一口气,问道:“多年未见,谪溪君可安好?”
“嗯,安好。想来陌青多年居于清溪涧,必然也是安枕而卧,悠然自得了。”
陌青因他一言,便深感羞愧。想当初,他也是那个一心为大道苍生甘愿付之一切的少年。
只是因为一个女子,便弃了心中的大道,守得一方山清水秀之地欲要了此余生。
“傅家仙主到!”
正当不知如何回话之时,苏家弟子一声嘹亮的声音将他们的目光拉向凌风台的入口。
除了那些小仙门,对傅家感兴趣的恐怕就只有其余三大仙门了。
世承泽怔怔地注视着入口处,想着多年未见之人,一时竟不知该以何种神情面对。
当一顶发冠落入众人眼中,随之而上的便是一张棱角分明、俊美妖冶的脸庞。
当他整个人站在凌风台上之时,整个人如同那夜空中的皓月,皎洁而又明亮。
世承泽看着那个陌生又带了点熟悉的脸,眉间浮上一丝疑虑。
他是谁?为何会是傅家仙主?那傅音澜又在何处?
陌青有些不明所以地望着世承泽,却见他眼中也是一幅茫然之色,便将欲问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苏明义走到傅空凛跟前,执手示礼。
“今日傅家仙主能来,苏某深感荣幸,快请坐!”
傅空凛摇着手中那把玉扇,爽朗地笑了起来。
“哈哈,苏仙主说的哪里话,家母与四大仙主既是同门,虽因一些缘由久未出桃花渡,却也与之同属仙道,今日苏家仙主邀请自然是要来得。”
话落,傅空凛对着身后的雪垠伸出了手掌。雪垠随后从怀中拿出一只精致的玉瓶,递到了傅空凛手中。
傅空凛将它亲自交到了苏明义手中,道:“这玉瓶中是一颗十分稀有的灵丹,食之能涨百年修为,还望苏仙主不要嫌弃。”
“傅仙主说的哪里话,如此贵重之礼,苏某怎会嫌弃。长途跋涉快快入座。”
苏明义兴奋地将玉瓶收进了自己怀中,就像生怕有人会抢走了他的百年修为。
傅空凛点头,迈着步子往世承泽对面的桌案走去,雪垠跟在他身后入了座。
世承泽与陌青眼中皆是恍然大悟之色,方才他说到‘家母’,那他必我是傅音澜的儿子,难怪眉眼之间竟觉有些熟悉。
“傅家空凛,见过谪溪君!”
他手握玉扇,执手示礼。
世承泽道:“傅空仙主客气了,不知音澜师妹可还好?”
傅空凛闻言一脸淡然,回道:“劳谪溪君挂念,只是母亲早些年便因故过世,恐怕要拂了谪溪君的记挂了。”
陌青与世承泽因为他这一句话,皆是满目震惊之色。
这傅音澜与他们当年同属于潮生涯幽怀君门下,虽不是内门弟子,却也深得幽怀君教诲。傅音澜的修为更是在他们几个师兄之上,可谓是仙界之中的翘楚。
就连当时的幽怀君都说,她未来必然会是他们之中最先飞升成仙的一个。然而,后来却不知何故离开了潮生涯,成了亲、育了子又离了世。
他们对此震惊之余,也是倍感唏嘘,当年叱咤仙道的女子如今只余一捧黄士。
第145章 树上观礼
虽然世承泽很想知道傅音澜亡故的真实原因,但他从傅空凛言语之中隐隐便能得知,即使是自己张口问了,他也会简单隐晦的一语带过。
于是他便不再过多言语,只是客套的慰问了一番。
大大小小的仙门差不多均已到来,只余下了临沧风家还未看见人影。
世风涟不由自主地四下张望,心想着自家师叔会不会将穆风一并带过来。
看着程屹那般神采飞扬的样子,世风涟心中便对他有万分不屑。又觉得若是穆风没来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最起码不用看到他们道貌岸然的样子。
正当他在心里为穆风鸣不平之时,阑风絮阁外便传来了苏家弟子朗朗的通报声。
“临沧风家到!”
随着一声嘹亮的通报落定,风云厥身着一套碧蓝色长袍,手握佩剑历阶而上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一顶银色发冠将墨发尽数束起,浓密的眉毛如刀刻般纹丝分明。
眉骨突起,双眸嵌在眼窝之中,目光如炬。
宽厚的鼻子下的淡青色胡须随着他的笑声而微微颤抖,声似洪钟且中气十足。
“哈哈,恭喜苏家仙主,风某有事耽搁了,来迟了些。还望着苏家仙主多多包涵!”
苏明义看着他笑地如此开怀,虽然之前有些反感他的姗姗来迟,却也因百家仙门之人都在,也不好表明。
“哪里的话,风家仙主能来是我们阑风絮阁莫大的荣幸,快快请坐!”
苏明义原本在心中还有些许意见,但见他身后只跟了风家公子和一门中弟子。
不见那个妖女,他便愈发觉得神清气爽,言语之中也多了些欢快之意。
风云厥闻言走到傅空凛身边的入座,微微对他颔首以示问候。风卿逸带着风寅示礼,拜见了诸位仙主,随后坐在风云厥身后。
风云厥目光扫过对面的陌青,继而又对着世承泽执手示礼,字里行间有些说不出的挑衅之意。
“见过谪溪君!这阑风絮阁居然能请来谪溪君也算是有些本事了。
只是这身为百家仙门之首,谪溪君何故坐于下座,理应上座才是。
不知是这苏家不懂得仙门规矩,还是说谪溪君为人太过自谦,只是为了给这百家仙门做个好的表率?”
风卿逸闻言,剑眉微皱,小声道:“父亲,谪溪君身为百家仙门之首,您这是作何?”
“诶,逸儿不必拘谨,谪溪君为人向来宽厚,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怎会因为父几句话便心生不悦呢?”
世云涯见他如此拐弯抹角,终是忍不住开了口。
“风家仙主此话倒不必言明,这百家仙门皆知师父是修仙界中难得的仙姿玉人、天之骄子。
不过,风家仙主也不差。如果不是卿逸兄言明,我都不相信您竟然是他的父亲。毕竟卿逸兄是如此正气凛然,又心怀大道苍生,着实让我吃惊了些!”
世星涧一把握住他的手腕,眉头轻锁冲着他摇了摇头。
这云涯可真是敢说,如此言语不是表明了风云厥不如风卿逸那般身具浩然正气么?
这当着百家仙门的面,虽说是为自家师父抱不平,但在旁人看来,只会觉得温岭潮生涯以身居仙门之首为依,而任由门中一名弟子侮辱一门之主。
在风云厥尚未开口之时,世承泽便率先出了声。
“云涯,怎得如此无礼,还不速去给风家仙主道个歉?”
世云涯虽然百般不情愿却也是听从师命,起身走到了风云厥跟前,双手执礼,深深鞠躬。
“世家云涯,无意冒犯风仙主。还望风仙主看到弟子年幼无知的份上,原谅云涯的言语不当!”
风云厥抬头,微眯着双眼看着世云涯,嘴角笑意有些阴寒。
他久久没有言语,世去涯便久久没有起身。
风卿逸抬手拉了拉风云厥的衣袖,道:“父亲!仙门百家都在,还望父亲以大局为重才是。”
风云厥唇间笑意未退,道:“世家公子快起身吧!身为长辈,风某岂会和无知小辈斤斤计较。只是好意提醒一句,以后切莫如此口无遮拦,不然难堪的不还是自个么?”
世去涯轻声一笑,回道:“多谢风家仙主关心,只是我这人一向脸皮厚实,倒是拂了风空仙主的美意了。”
说罢,他倒是若无其事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坐下,免不了又被世风涟一顿唠叨。
“你说你,每次都要惹出点事非来,就不能给师父省点心么?脸都被你丢尽了!”
“隔着师兄你还啰嗦,风涟婆婆这个称呼果真适合哥哥你!略……”
世云涯满不在乎地朝他做了个鬼脸,使得世风涟对他翻了个白眼。
陌离见他回来,偷偷给他竖起了拇指,低声道:“你真厉害,那风家仙主的脸色难看极了,呵呵。”
“多谢阿离夸奖!”
见他二人相谈其甚欢,世承泽唇角微微勾起。
百家仙门尽数已到,阑风絮阁的婚宴便正式开始。
婚礼由苏家内门弟子苏秉德主持,随着他嘹亮的一声:“吉时到,有请新人!”
程屹便牵着苏沐儿的手由阑风絮阁上款款而下,火红的喜服在阳光下显得火热深情。
凌风台不远处那道瀑布的轰鸣声,成了他们婚礼上惟一的响乐。
有风吹过,吹起了那张红头盖的一角,若隐若现的半边俏脸惹人垂怜。只是那由眼角滑落在唇边的泪珠,让人看起来有着些许苦涩。
远在一棵大叔枝干上的卿歌同样一身火红,看着缓缓而下的两人,黛眉微皱。
冥寂将手中剥好的果子送到她的唇边,她自然而然的张开了嘴,柔软的双唇将果子含在唇间,而后轻轻一抿落入口中,目光仍旧盯着不远外的一对新人。
随着她的目光望去,冥寂转而又从头到脚看了她一眼,说道:“如此鲜艳的颜色,除了卿歌,任何人穿在身上都如此俗不可耐。若是卿歌喜欢的话,等咱们观完礼,回去也穿个试试?”
卿歌口中嚼着果子,扭头看着他一脸意犹未尽的笑容,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而后继续看着凌风台上那一对新人。
见得不到她的回应,冥寂无奈笑出了声,低头将怀中的果子尽数剥尽,然后再耐心地一颗颗送到她的嘴边。
第146章 此番前来,另有他意
冥寂起先想不通,她为何不同风云厥一道前去参加阑风絮阁的婚宴,却要坐在树上远远观望。
不过后来,他便想明白了。二十一年前,各大仙门齐聚潮生涯想要将她除去,幸得幽怀君出手才留她一条生路。
加之神器在手,仙门之中居心叵测之人众多,若是此次贸然出现,只怕不知他们又要以何理由对她紧咬不放。
况且又有谪溪君在,如若产生什么变故,免不了要将潮生涯拖下水。
得知了缘由,他便陪着她待在树上,静静观望着婚礼。
不过转念一想,她又不是如此喜爱看热闹之人,便出声问道:“卿歌来此,想必不是单纯前来观礼的吧!”
她扭头看他,笑道:“聪明!”
不知为何,冥寂对她这句夸赞略显无奈。
“那卿歌能否说来听听?”
“你不觉得奇怪么?云涯明明被困在的冧泫之境,怎么可能跟着那神秘人出来还未被察觉,且修为又步入了元婴期。
而且,星涧给我们传讯报平安之时,说他是被杨凛所救。
既然被救,那就证明云涯曾受过伤。既然受过伤,那就说明云涯与神秘人正面交锋过。那么,如果他撞见了什么,以神秘人的能力,他为何会完好无损?”
起初,冥寂并未往深处想去,只是觉得她只是为了看热闹。如今听她细细一言,竟也觉得事有蹊跷。
冥寂又一次将果子递到她嘴边,道:“所以,卿前来却不露面是为了暗中观察有没有可疑之人?”
“嗯!”她淡淡地应声。
“你变了!”
卿歌闻言,扭头看他,一脸疑惑问道:“为何这么说?”
“自二十一年前离开潮生涯,你便不过问任何事。可是自从再一次现世后,你便关注起了修仙界的事情,其至插手其中。
看来,你骨子里还是没抛开幽怀君对你的教诲。我真怕这仙道再一次给予你伤害!”
他言辞之间深深的疼惜之色,卿歌闻之抬手握住了他的手。
“那又如何,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再者说了,我们本来就是要寻找神器,发生的这些事只是刚好被我们遇上而已。
我如此在意,并非是我变了。而是我想早日寻齐神器,复生幽怀君,便与你去海角天涯。”
她的温柔之言,对冥寂来说有着莫大的诱惑,他将手从她手中抽出,而后揽住了她的肩膀,陪她坐在树上找寻可疑之人。
凌风台上,一对新人拜完高堂与天地后,便是相对而立的夫妻对拜。
卿歌原本靠在冥寂肩头,忽而直起了身子,紧紧盯着凌风台上的苏沐儿。
难怪她从一开始便觉得苏沐儿有些不对劲,原道是有了身孕,而且看起来大概得有五六个月了。
“苏沐儿怀孕了?”
冥寂目光扫过凌风台上,回道:“嗯,看起来五月有余。呵,看起来这苏沐儿也是凡夫俗子,终是免不了世间床笫之欢的诱惑。”
卿歌对此却是不敢苟同,她以女子的直觉保证,苏沐儿心心念念的只有穆风,又岂会与程屹苟合?想必是程屹用了什么不正当的手段,待将生米煮成熟饭,苏沐儿对此又有何法?
“女子怎会如你想得这般不堪,那苏沐儿人虽不怎么样,但喜欢穆风的心倒是真的,只怕是程屹从中任梗,使事情发展到了这般地步。”
虽自己也不喜苏沐儿,但是听闻冥寂如此说一个女子,她还是忍不住有些生气。
毕竟自己也是女子,他如此诋毁她人,对她来说也像是一种暗讽。
察觉她语气有异,冥寂便叹道:“唉,在下言语有误,还望卿歌姑娘莫要怪罪,在下愿终生守在姑娘身边偿还罪责。”
他说得有模有样,甚至面上的表情都是一幅万般痛心疾首、悔恨莫及之色,让卿歌不由失笑。
“其实,你说的也没错,人都是凡夫俗子。我也一样,终究没逃过你的美色,身为天神的你也一样。
不过,我很好奇的是,我并非倾国倾城,只是凡人一个。究竟有何地方值得天界二殿下追随了两世,其至不惜真身被困万骨窟下,经受几百年的烈火煎熬。”
她问的认真且专注,眼神中丝毫没有玩谑之意,等待他回应的神色也是期待而又紧张。
冥寂抬手捏住她的下巴,笑道:“你让我浅尝一口,我便告诉你,如何?”
自从两次浅尝过她的味道之后,冥寂便欲罢不能。虽忍得辛苦,却也从未想过强迫于她。
卿歌一掌打掉了他的手,无声地给了他一个‘你自己看着办’的眼神,静静地看着他不说话。
冥寂无奈笑出了声。
“好吧,你赢了!我也不知道你哪里好,可是就是没有谁能替代得了。
我们凤凰一脉,终生只认一个伴侣。况且,我以凤凰一族的眉间之血与你缔结了牵绊,所以哪怕再隔两世,跨越千山万水,我也会找到你!”
待到他一番深情之言表完,凌风台上的婚礼也已完成,苏沐儿被送入新房,余下程屹来回穿梭于百家仙门之间,在凌风台上开怀畅饮。
“冥寂,我们去苏沐儿房中瞧瞧。”
她话音刚落,伴随着冥寂周身的灵光,他们便消失在了树上,出现在了苏沐儿的房中。
冥寂隐去了身形,带她坐在了新房中的桌前。看着床榻上端坐着的苏沐儿,若有所思。
良久,她才发觉有些不对。这苏沐儿性子本就蛮横,即便是有了身孕不得不与程屹成婚,又岂会如此老实?
就算是她难得顾及苏家颜面,在众多仙门面前收敛了些,如今房中无人,又怎得如此安静?
“冥寂,你探一下,苏沐儿是否有气息?”
得她之命,冥寂指尖闪现一簇灵气,抵在额间引出一丝金色的灵力,往床榻前飞去。
那一缕金色的灵气游走在苏沐儿周身,她却无任何反应。随后灵气钻入盖头之下,冥寂猛然睁开了眼睛。
见他忽然这般反应,卿歌心中突然生起一抹紧张之情。
“冥寂,怎么了?”
冥寂没有回她的话,而是走到床榻边上,一把掀开了苏沐儿的红盖头。
卿歌屈身将地上的盖头捡起来,怒道:“你干什么?新娘的盖头只有新郎一人能掀!”
她语气之中尽是愤怒,不是因为他对苏沐儿无礼,乱了她与程屹的礼数。而是因为他掀了别的女人的盖头,让她心中生起一缕心酸。
卿歌眼中尽是委屈之色,将捡起的盖头欲要盖回苏沐儿头上,却在看到她时,露出了震惊之色。
第147章 婚房之中发现异常
坐在床榻上的苏沐儿是她本人没有错,可是此刻的她却变得好像不是她了。
只见她双目有些空洞,面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当他们明目张胆地出现在她的面前的时候,她都不为所动。
卿歌走上前去,伸出一根手指想要去探查一下苏沐儿是否还有气息,却被冥寂轻轻地握住了手腕。
“不用探了,她还活着。”
卿歌不解地问道:“既然还活着,那为何是这个样子?她这是怎么了?”
冥寂盯着坐在床榻上的苏沐儿,眉头轻皱,回道:“她被人种下了魔种!”
“魔种?”
活了两世,卿歌还从未听说过什么魔种之事,很是不里解冥寂话中的意思。
冥寂拿过卿歌手中的盖头,随手一扬便将那大红色的盖头重新盖在了苏沐儿的头上。
他神色有些凝重,没有再多言语,静静地坐回桌边似乎在思考着一件甚为严重的事情。
卿歌见他如此专注的思考问题,便没有再打扰他,只是坐在他的对面默默地等候。
良久,冥寂才扭头望向她,对她会心一笑。
卿歌从未见过他如此笑容,给她的感觉就像似要生离死别一般。
“冥寂,你……那个魔种究竟是什么东西?是不是很棘手?”
冥寂闻言一笑,云淡风轻道:“卿歌就无需担心了,这世上再棘手的事情还能难得住我堂堂天界二殿下么?”
卿歌闻之,猛然从凳子上站起来。眉宇之间一沉,脸色骤变。
这个世间最了解自己的是冥寂,最了解冥寂的也是自己。若是一般之事,他定然会随心静气地发表自己的见地。
然而每每有棘手之事,他便像那只高傲的孔雀一般,浑身散发着傲娇之气,然后不以为意地想让人误以为他有能力应付。
“你不要妄想骗我,因为这个世间最懂你的人便是我,如此这般的高傲,此事自然是严重至极。是你说,还是我问!”
她言辞之中一股不容置疑之气,竟让冥寂都有一瞬间的妥协,最终却还是嘴硬地否认。
“我向来高傲,你岂会不知?我可是天界二殿下,凤凰一脉,难道你还信不过我?”
“对,就是信不过!所以,到底是你说,还是我问!
我知道,你想保护我,不想让我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可是,你现在给我听清楚了,我宁愿和你同生共死,也不愿一个人在你庇护之下独活!”
她神色坚定,对冥寂此种作为有些气恼,即便是他自己将所有事情解决了,若未来只剩下她一个人,她又怎么可能安心地活在世上。
这个笨蛋,当真是笨的连自己心底真正的想法都读不懂么?
冥寂眸中浮上一丝无奈的笑容,伸手拉过她的手腕,轻轻一带便将她带到自己腿上。
一手握着她柔嫩的纤纤玉手,一手搁在她的腰间,厚重结实的手常在她腰间来回摩挲。鼻尖凑上她的侧脸,轻轻摩擦着她的脸颊。
“好一句同生共死,人生如此,又有何求!”
他唇间温热的气息扑进卿歌的脖颈之间,让她心中生起丝丝悸动,耳根发烫脸颊微红。
她将手从他掌中抽出,双臂圈住冥寂的脖子。
“我心中所求与你相同,所以请不要再将我推出门外。不管未来是什么局面,我都想要与你并肩站在一起!”
话落,她便将额头抵在他的额间,近在咫尺的双眸中满满的星光。
冥寂唇间荡漾着笑容,双手握住她纤细的腰身,将她提起放在了桌了。他坐在凳子上面对着她,握住了她的双手揉捏着她的手指。
“魔族之人心脏根部有一颗魔种,若想将凡人之躯化之为魔,除了修炼成魔,另一种方法便是将心脏处的魔种炼化成丹服用。”
卿歌闻之一惊,问道:“这魔族早已被幽怀君困在冧泫之境,又哪里来得魔种炼化成丹?”
“卿歌忘记了,我们前往桃花渡当日,谪溪君说过,当年世承修与魔女瑶华带走了‘饮魄’不知所踪。”
“所以,你的意思是,上官家主和其夫人极有可能就是世承修和瑶华?”
冥寂闻言,轻轻颔首,回道:“正是此意!只有这种可能才能解释‘饮魄’为何会在上官府中,也能解释苏沐儿被种下魔种之事。”
卿歌对此却是颇多疑惑。
“这背后神秘之人既然知道‘饮魄’在上官府中,又为何还要给苏沐儿种下魔种?她现在身怀有孕,那魔种可对孩子有影响?”
“如果我所料没错,那魔种便是给那孩子种下的!”
“你的意思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是魔胎?”
“嗯!”
卿歌对此相当震惊,实在想不出那人竟如此心狠手辣,对一个尚未出生的孩子动手。
可是,不用猜也能想得到此人的目的。那人一心想要得到‘饮魄’剑,放出魔族。若是剑得不成,自然会想别的办法将冧泫之境封印解开。
这孩子,恐怕就是他打开封印的筹码了!
她望向床榻边上的苏沐儿,目光又扫向了她的肚子。
“那苏沐儿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难道苏明义和程屹就没有发现她的异常么?”
“魔种种在了胎儿中,便会一点点吸食母体的精气魂魄,待到降生之时,苏沐儿便只剩下一具躯壳!
苏明义自然不知道她的变化,估计在他看来,苏沐儿只是处在失去穆风的痛苦之中。至于程屹知不知道,就不得而知了!”
卿歌一瞬间便感觉到了人心的可怕,如果程屹知道此事,苏沐儿腹中是他的孩子,虎毒尚且不食子,他怎么可以如此丧尽天良。
虽然两世为人,见过了诸多嘴脸以及表里不一之人,甚至有些人颠倒是非的能力都让她为之惊叹。可是,她还未见过有人身为父亲,能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下此毒手。
忽然她唇间失笑,竟觉自己无比愚蠢。身为父亲,又怎么不会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下手?
她的父亲,将她接回风家之时,不正是为了自己的私心么?二十一年前,不也正是为了风家的声誉,选择站在那些人的身边,对她这个所谓的妖孽赶尽杀绝么?
人心终究还是叵测!
第148章 凌风台上劝酒
见她久久不言不语,神色渐渐变得哀伤,冥寂便知她想到了痛心之事,还应和那孩子有关。
沉默了片刻,她垂着头,道:“那孩子还有办法救么?”
冥寂扭头看了一眼坐在苏沐儿,又看了看面前的卿歌,回道:“没有!要么生来成魔,要么胎死腹中!”
此言一出,坐在桌上的卿歌身子有一瞬间的轻晃,紧张地握紧了冥寂的手。
他知道,她动了恻隐之心。可是他没骗她,除了这两个结局,真的没有任何办法。
见她心有不忍,冥寂指尖金色的灵力化任一道利刃,直指苏沐儿隆起的腹部。
正欲释放之际,卿歌抬手按住了她的手指,冥寂指间的灵力便缓缓消失。
“不要!”
“卿歌,那个孩子已经注定活不成了,你不要再难过了。”
她原本低垂的双眸轻轻抬起,眼中的哀伤之色已然不见。
“我不是那个意思,既然神秘人想利用这个孩子,我们不知他是何许人也,何不盯紧了这个孩子?”
卿歌方才是为那个孩子感到难过,却也分得清楚孰轻孰重。那孩子自有他自己的命数,若是临了之时能为这仙道做了一丝贡献,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凌风台上,婚宴井然有序的进行。各仙门之间似乎因为这一次相聚变得彼此熟络起来,相互邀约着某日在某家相聚。
这期间,世承泽因故多饮了几杯,脸上竟生出一抹潮红,和那天边的晚霞相得益彰,微黄的霞光衬得整个人飘渺如仙。
江崇冰欲饮进口中的酒停在了唇边,而后起向端着酒杯往他桌前走去。
有些仙门之主注意到他的举动,纷纷停杯观望。他们不是没有想过与潮生涯攀些关系,但世承泽身上那股高贵之气,让他们望而生敬,生怕自己搅了人间仙境一般。
“渭南江家崇冰,见过谪溪君。
听闻谪溪君丰神如玉、温文儒雅,却从未有幸一睹谪溪君仙资。今日托阑风絮阁的福,得以见到谪溪君真容,不知可否有幸敬谪溪君一杯?”
世承泽看着眼前的男子,虽是与世星涧年纪相仿,却比他略显老成练达。想来是早早便入了世,惯了这世间百态。
“江家公子年纪轻轻却是气度不凡,未来仙道有你们这般后生,必然也是一片光明。”
他举杯迎上江崇冰的酒杯,依旧是那清风明月之态。
“谪溪君过奖了,您身为百家仙门之首,这仙道自然是光明一片。我们这些后辈,还是需要谪溪君多多指点才是。”
江崇冰轻笑,将杯中之酒饮尽,而后扫了一眼坐在后面的世星涧三人。
世承泽应了他这杯酒,眸间一抹湿润之色,喉结翻滚,清酒入腹。
世云涯对江家公子此举倍感疑惑,之前在山脚之时,这江家公子便有意与潮生涯亲近,而他看起来又不像那种攀权附会之人。
“师兄,这江家公子好生奇怪。年纪轻轻的却感觉城府颇深,如此前来与师父敬酒,究竟何意?”
世星涧看着江崇冰的背影也是一筹莫展,这百家仙门似乎达成了一致的默契,对自家师父仅仅止于敬重,却还从未见过有人如此与之亲近。
事出反常必有妖,看来要好生注意此人才行。
“我也不知他此举何意,待婚宴结束后,去查查渭南江家的底,再行商讨。”
世云涯应声点了点头。
“不必查了,渭南江家只是一个中等仙门,这江家仙主只是一个俗世凡人。江家公子偶然得到一块特别的石头,便将其做成了一只七寸石笛,名唤‘吟风’。
据说这石笛所奏之声灵力充沛,能将世间一切妖魔鬼怪逼至现形。此后江家便开始走上了修仙问道之路,以研习音律为主。
江门如今能够有如此前景,全靠江家公子一人。”
世星涧感到有些惊讶,师父向来居于潮生涯之上,怎得会对仙道中一个中等仙门了解如此详细?
“所以,这江家公子此举,是想与我们潮生涯处好关系,以便在这仙道稳站一席之地?”世云涯问道。
“想是如此吧!毕竟这本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依附其他仙门,并不是什么可耻之事。
况且,这江家公子并非大奸大恶之人,若他有意依附于我们潮生涯,也未尝不可!”
世承泽本就是心怀宽广之人,身为仙门之首,更是处处为仙道中人着想,所以对江崇冰此举并没心存芥蒂。
世星涧看着凌风台上诸多仙门,神色有些凝重。
“只怕是此举会给我们潮生涯带来麻烦,兴许还会给江家自己带来麻烦。”
世承泽停住要送往唇边的酒杯,道:“星涧此话何意?”
世星涧无奈摇了摇头,他的师父还是太天真的些。
“今日,凌风台上中小仙门众多。均已看见江家公子来些与师父饮酒,又岂会猜不出其中的攀附之意?
若是再有仙门中人前来与师父敬酒,师父是接还是拒?
接了,如果其中有不义之人打着与潮生涯亲近的旗号行不轨之事,岂非将我们置于风口浪尖之上?
拒了,师父先前已接下了江家公子的酒,岂不是要被仙门中人冠上区别对待之名?”
世承泽听罢竟不知当下该如何是好,他只觉江家公子为人还算正直,并没就他此举深想。如今听星涧一言,却觉自己当真是思虑欠佳。
可是,事已发生,让他又当如何?
世星涧目光扫过在场的仙门中人,能看到他们踌躇不定的神色,似乎在思考着该以何种理由前来,又该如何言语。
他提起桌上的酒壶将世承泽的酒杯倒满,说道:“师父来喝酒,不醉不归!”
他本是想让自家师父佯装醉酒之态来避开仙门中人,可是他清楚自家师父的性子,是不可能假装喝醉的,唯今之际便只能真醉。
可是,自家师父酒量又是极好,这阑风絮阁的婚宴用酒也不是什么烈酒,若想喝醉着实要费些功夫。
世承泽在听到他那句话之后,便怔住了,看着世星涧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陌生而又熟悉之人。眼神中有些错愕,又有些期待。
“好,不醉不归!”
他将酒杯端起一饮而尽,对着世星涧轻笑。而后将空杯又递到他的面前,等待着他的动作。
世星涧便提壶又为他倒满了酒,如此一杯接着一杯地饮下肚,世承泽的眸间越发的布满欢欣之色。
面上的红晕犹如那盛开的桃花,在这天地之间显得异常娇嫩。
第149章 师父醉酒
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之间,一向酒量极好的世承泽隐约已见醉意。
期间有些仙门小户曾试图来与谪溪君畅饮,以示交好之意,却均被世星涧以师父醉酒之名拒之。
世承泽醉眼迷离,看着世星涧举着手中的酒杯,仍旧意犹未尽。
“倒满……喝,不醉不归!”
世云涯一手拉住他白色的广袖,以防他左右乱晃。皱着眉头看着世星涧,问道:“师兄,你为何要给师父喝那么多酒?”
他还从未见过自家师父醉成这个样子,没了以往的温文儒雅,反倒多了一丝率真。
“师父,您喝醉了,我扶你回厢房休息吧?”
说着,世星涧便欲把他递过来的酒杯握住,却被他灵巧的躲过。
他媚眼如丝地看着他,眉眼之间欢意十足。
“不,一定要把你喝醉才……才行!”
见世星涧不给他倒酒,他环顾了一下,见一旁陌青的桌案上放着酒壶,掌中灵力涌现,那酒壶便飞到了他的手中。
他给自己倒满了酒,看见世星涧桌上的空杯,他双指之间灵力微现,控着酒壶便将清酒倒入他的杯中。
“干杯!”
他将杯中的酒昂头一饮而尽,而后将酒杯倒转,笑看着世星涧,其中之意不言而喻。
世星涧随之一手将广袖轻挽,一手端起酒杯将酒饮尽。而后挽住世承泽的胳膊,将他从座席上扶起。
“云涯,去向苏仙主寻个住处。师父喝醉了,需要休息。”
世云涯看着招呼着各家仙主的苏明义,是不明白师兄的用意,却还是乖乖跑到了苏明义身边。
此刻,苏明义正与平凉周边的几处小仙门开怀畅谈。
“苏仙主,我家师父因太过高兴,多饮了几杯已见醉意。不知苏仙主可否给寻个住处,供师父歇息一下?”
世云涯端正的拜了礼,语气也是相当客气,没了平日里的锐利之气。
苏明义扭头看了一眼半靠在世星涧身上的世承泽,只见他双颊泛红、双目迷离,便招来了苏秉德。
“秉德,你速将谪溪君安置在凛松院去,派人好生照看着,万不可有何闪失。”
“是,师父!”
世云涯道:“有劳了!”
苏秉德对他回以微笑,道:“世家公子客气了,来者是客,身为主人家,我们苏家有义务安置宾客,更何况是谪溪君。请随我来吧!”
世云涯回到世星涧身边同他一起挽住了世承泽另一只胳膊,便往阑风絮阁走去。
“哥,你在这儿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临走之时,他还未曾忘了交待一下自家哥哥在此等候。
世风涟道:“在阑风絮阁能有什么事情,你快与师兄安顿好师父吧!”
他字字句句中都有种羞涩之气,似乎不习惯被人如此呵护,哪怕是自家的弟弟说出如此关切之言,也令他有些差怯。
得了自家哥哥的回应,他便同世星涧将师父送去了凛松院。
世风涟端着酒杯往对面的桌案走去。
“见过风仙主,弟子有些话想与风公子相谈,不知可否?”
风云厥笑道:“世家公子此话就见外了,你们小辈之间能够如此相谈甚欢自然是好事。”
世风涟轻轻点头,以示感谢,便坐到了风卿逸的桌案前。
“卿逸兄,不知穆风如今在何处?”
“穆风身在灵台城中,我们约好了,待参加完婚宴之后,便一同前往上官府!”
“去上官府?可是有了新的发现?”世风涟言语之间满是期待。
风寅忽然凑上前来,悄声道:“倒不是有了新的发现,只是觉得穆风像当看父亲走丢的那个儿子。所以,想带他回上官府,看能不能找回些记忆?”
世风涟更是迷惑不解,分头行动才十多天未见,怎得穆风却突然间又换了个身份,还丢了些记忆?
“上官家走丢的儿子?”
风寅饮了杯酒,道:“也只是怀疑而已,还有待确认!”
“那婚宴结束后,我与你们一起前往上官府!”
风卿逸盯着通往阑风絮阁那条长长的石阶,问道:“谪溪君怎会喝醉?”
世风涟不如世云涯那般聪慧,自然也猜不出其中的隐情。只知道自家师兄这么做,自然有他这么做的用意。
傅空凛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多少话,身上散发的那股闲人勿扰的气息,让一众人望而生惧。
雪垠坐在他的身后,也是一股拒人千里的气息,两个人就如同刚从冰窟里捞出来的两条鱼,让人看着就觉得万分冰冷。
风卿逸偷偷看着他,见他悠闲地饮酒,忍不住赞叹。
此人不止是能喝茶,就连喝酒都是如此厉害,真不知道他是不是一个人待在桃花渡里太寂寞,所以才练就了千杯不醉的本事。
见他盯着傅家仙主不出声,世风涟问道:“卿逸兄可是对傅家仙主有何想法?”
傅空凛闻之,送往唇边的酒杯忽然顿住,而后嘴角微扬抬头将酒饮尽。
风卿逸知道他耳力极好,尤其是他身后的雪垠。别说隔了如此近的距离,就算是远在百米开外,那个叫雪垠的男子也能听得到动静。
“风涟多虑了,我只是觉得傅家仙主酒量极好,肚中容量也很大,这么久都不见去方便一次。”
风寅刚喝到嘴里的酒一下子喷了出来,像是看怪物一般盯着风卿逸,似乎不相信从他嘴里能够说出这种话。
他觉得,这些小辈中除了世云涯,大概没有谁能够如此直白了。
傅空凛闻言,口中传来两声闷咳。
“公子,你还好吧?”
傅空凛摆了摆手,道:“无事!雪垠,陪我走一趟。”
“是!”
雪垠没有问他去哪里,要做什么?对于傅空凛的要求,他永远都只有这一个字。
起身之时,雪垠斜睨了他们一眼,鼻间发出一声冷哼,握紧了剑,匆匆跟上了傅空凛。
见他离去,风寅问道:“他不会因为卿逸兄说了一句他没方便,他便去方便了吧?”
世风涟不解地问道:“卿逸兄可是在桃花渡时,与傅家仙主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他有咱强烈的感觉,他们三人在桃花渡盯梢之时,肯定是和傅空凛发生了事情,不然以风卿逸如此性情,怎么会说出只有自家弟弟才会说出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