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讨论
啪嗒，房门关上。
屋内只剩下路明非和楚子航面面相觑。
楚子航率先打破沉默：“怎么训练？”
“不用急。”路明非走过去拍拍楚子航的肩膀，“至少在你的血统问题解决之前不用急。
进入桃花源需要稳定的精神，如果不能控制你的力量，桃花源只会离你越来越远。
等学院的答复来了之后再说吧。
这段时间我还要专注绘梨衣的事。”
目前最重要的是，还是提升上杉绘梨衣的实力。
而且秘党这么大的组织，肯定还要扯皮，等他们讨论完，他再出手也不迟，楚子航一时半会儿还不会变成死侍。
“你，为什么帮我？”
楚子航沉默良久，终于问出了关键问题。
路明非能够看出他的血统问题并不奇怪，毕竟一开始路明非就表现出了对龙族血脉的异常感应。
只是于情于理，路明非都没有帮自己的理由。
路明非重视上杉绘梨衣，那是有桃花源岁月相伴，同门情谊。
也许还有一些男女之情，可以说天经地义。
楚子航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楚，他并不讨男生喜欢，尤其是仕兰中学的男生。
而且以前也没有在什么地方帮助过路明非。
借用路明非曾经说过的话，那就是萍水相逢。
萍水相逢而已，甚至可能有恶感，路明非凭什么帮他？
“你想的没错，仕兰中学出来的男生，有一个算一个，对你楚子航没有恶感都能算是宽宏大量了。
毕竟，你可是此獠当诛榜永远隐藏的第一啊。
又冷又酷还很帅，全校的女生都被你勾走了魂。”
路明非认真地点点头，在楚子航不解的目光中打开房门。
“但我路明非不会，因为那一年雨夜你好像真的想喊我上车。”
那一年，雨夜？
那个台风来临的夜晚，他在学校等待那个人来接他。
那一天路明非也没有带伞，他想喊住路明非的时候，路明非就义无反顾地冲进了滂沱大雨之中。
楚子航：“我以为你没看见我。”
路明非没有回头：“我看见了你，但是那时候你太耀眼了，就像天上的星辰，所以我跑了。”
楚子航沉默，那时候他确实很冷很酷很耀眼，用那个男人的话说就是“我儿子就是牛逼！”。
可牛逼是有代价的，大家都觉得他很高冷，心里不由自主的自卑，同他说句话都得找个借口。
所以他没有朋友。
一个都没有。
没想到，路明非还记得那一天。
他以为这世界上只有他记得那一天。
楚子航喊道：“路明非，现在是你比较耀眼。”
路明非举起右手伸出大拇指：“所以该我喊你了。”
“谢谢。”
路明非不再说话，摆摆手关上门。
……
十四个小时之后。
卡塞尔学院，会议室。
足够坐下数十人的会议室只有三人，显得有些空旷。
昂热一身黑色西装，神情放松地坐在首座，哼着小曲儿心情显然不错。
左边是以加图索代理家主身份出席的弗罗斯特，正臭着脸点击手上的平板。
这场会议很重要，需要通知庞贝，但是那个种马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根本联系不上。
昂热右边是学院炼金术师的头头弗拉梅尔大师，不知道从哪个教室顺来了一个桌子，上面摆满了美酒。
他刚刚从昂热的办公室出来，正吨吨吨地喝着威士忌。
“弗拉梅尔大师，您能够小声一点吗？会议室不是你的守夜人塔楼，这是校董会议，请你自重！”
联系庞贝再次失败的弗罗斯特终于忍不住，转身冲着依旧在吨吨吨的弗拉梅尔喊道。
他本以为昂热的行为已经够出格了，没想到副校长更让人难以忍受，他感觉自己的忍耐力已经到了极限。
“抱歉，这不是还没开始吗？”尼古拉斯松了松自己的花格子衫，手上的酒瓶晃晃悠悠，满口酒气冲向了弗罗斯特，“如果您能够提升一下今年的炼金经费，我很乐意更严肃一点。”
“大师，您今年的经费已经比去年高出10%了，仅仅只是为了买酒。”弗罗斯特拿出手帕掩住口鼻，怒气冲冲地提醒道。
“才10%？”尼古拉斯嘀咕了一句，看着弗罗斯特一副不忿的模样摆摆手，“好了，别生气了，我不加经费就是了。真是的，这么小气还想屠龙。”
鄙夷的眼神险些没让弗罗斯特当场心脏病发作，好在头顶的三维投影仪开始发出阵阵光影，打断了他们的争吵。
校董们依次入席，不多不少，一共六人出席会议。
两个老年人，一个中年人，一个二十多岁的少女以及一位未成年的小女孩，最后是弗罗斯特。
其实还有一位校董，只是那位校董从来都不出席校董会，所以没人提这件事。
“嗨！丽莎我的孩子，很抱歉这么晚把你叫过来。”昂热笑着和二十多岁的少女打招呼。
“很久不见，昂热。”伊丽莎白·洛朗微微鞠躬，“真遗憾，我不能拥抱你。我们真是太久没见了。”
“我也很遗憾这一点。”昂热轻轻点头算是回礼，“很高兴你已经这么大了。”
伊丽莎白：“可是你似乎没有什么变化，时间在你身上似乎停止了。”
“好了，伊丽莎白，我们今天还有正事要谈。”弗罗斯特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叙旧的二人，“如果你们想要叙旧，可以私下聊。”
“开会之前招呼都不能打吗？”伊丽莎白秀眉微蹙，“加图索家未免管得太宽了。”
“我只是觉得校董会议应该更有效率。我大半夜把你们叫来不是叙旧的。”
弗罗斯特毫不示弱，伊丽莎白所在的洛朗家实力不可小觑，但是加图索每年的捐款都是第一，他没什么好怕的。
“好了，我们应该停止无聊的争论。”一位白发苍苍行将就木的校董停下了捻佛珠，“加图索家半夜召开校董会议，应该有重要的事情需要讨论。伊丽莎白，叙旧就留在以后吧。”
少女冷哼一声，不再言语，昂热对她笑笑似是安抚。
“是啊是啊，我们还是讨论正事吧。”中年人模样的校董也附和道，“听说昂热校长联系上了一个大炼金术师？”
“是的，为此我请求允许弗拉梅尔大师加入此次会议。”
昂热点点头。
“有专业人员提供支持真是再好不过，欢迎您，弗拉梅尔大师。”
伊丽莎白率先同意。
所有校董都举手同意，昂热面前的会议桌升起一角，露出一个黑色的插槽。
弗罗斯特取出一张黑色卡片：“我们的谈话应该保密，现在可以刷卡了。”
“不用了，我也是S级权限。”
昂热从容地取出自己的身份卡，特意向弗罗斯特展示了一下，看到弗罗斯特面色难看之后才把卡片插入凹槽。
红色的指示灯瞬间变绿，一道白色的虚影从天而降，正是学院的秘书诺玛。
“权限已识别，此次会议不会被记录。诺玛将全程为您网络护航，预祝会议顺利。”
说完虚影一闪而逝，诺玛在从这间会议室下线，会议正式开始。
第四十七章 huashen先生的作品
“那么首先让我为大家介绍，为卡塞尔学院服务了半个世纪的弗拉梅尔大师。”
昂热站起身为仍旧在吨吨吨的副校长做介绍。
弗拉梅尔将半瓶威士忌放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牛仔帽，站起身鞠躬行礼，不过由于啤酒肚太大，没能完全弯下去，看起来有些滑稽。
“真滑稽。”
未成年的小女孩校董轻声道，随后捂住小嘴，脑袋微微向后，似乎有人在提醒她注意礼仪。
她很快道歉：“对不起，弗拉梅尔大师。”
“没关系，我还是很大度的。”
弗拉梅尔露出一个标准西部牛仔的笑容，重新落座。
“昂热校长，下次我们应该把这位管家也加入系统数据库，否则这样总有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弗拉斯特提醒道。
昂热不屑：“这次会议可不是我召开的，没有想到这一点的似乎是你自己吧。”
弗罗斯特面不改色：“但是执掌卡塞尔学院的是你。”
昂热冷笑：“难道加图索家没有诺玛数据库的权限？”
弗罗斯特面色一黑不再说话，加图索家当然有诺玛数据库的权限，但是他只是代理家主，并没那么高的权限。
手上的那张黑卡也是半个小时之前才送到他的手中。
只是这时候说出来不过是打自己的脸，唯有保持沉默。
在场的校董面色微变，知道今天的会议可能没那么简单。
以往昂热和弗罗斯特也不对付，昂热做年终报告的时候，弗罗斯特总是会拿不符合规章制度说事，但不会像今天在会议一开始就挑刺。
校董会以前没有像这样召开过如此重大的线上会议，一个校董助理的数据没有添加不过是小事，根本没有拿到会议上来讨论的必要。
“好了，已经很晚了。”拄着拐杖的老人重重地跺了一下拐杖，“说正事吧。”
捻着佛珠的老人也赞同：“不要浪费时间。”
中年男人：“是啊是啊，我们还是先谈正事。”
“那么我先介绍一下大炼金术师huashen先生。”
昂热起身，然后打开了投影仪，上面是huashen地基本信息，不过没有姓名年龄，也没有照片生平，只有几句弗拉梅尔和昂热的评价。
“昂热，这就是你所谓的大炼金术师？”弗罗斯特率先发难，“拿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简历，就说是大炼金术师。我去学院里随便拉个学生编一个都比这强！”
“弗罗斯特，我必须提醒你，保持对炼金术师最基本的尊重。”弗拉梅尔忽然插嘴，“对方的实力已经经过我的鉴定，是一位胜过我的强者。”
“弗拉梅尔，这是真的吗？”拄着拐杖的老人问道。
能够胜过弗拉梅尔大师，那确实有足够的资本被秘党重视。
弗拉梅尔举起右手：“当然，我以弗拉梅尔的名义发誓。”
这是很重的誓言，因为弗拉梅尔不是他本来的姓氏，这是弗拉梅尔炼金术师一脉的继承姓氏。
以姓氏发誓，就是赌上了他弗拉梅尔一脉几百年来的荣誉。
“是我失礼了，弗拉梅尔。”
拐杖老人微微躬身以示歉意，其余校董也欠身致歉。
“加图索家要失礼吗？”伊丽莎白瞥了没有动作的弗罗斯特一眼，冷笑道
弗罗斯特冷哼一身，站起来躬身致歉，但是却没有坐下。
“既然如此，弗拉梅尔大师又怎么解释这份报告呢？”
说着，他忽然收敛了气愤的面容，手指轻点平板。
投影仪上顿时显示出一份报告，正是先前昂热让弗拉梅尔更改的“不死药事件”任务报告。
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弗拉梅尔说huashen很强，那为什么先前会将对方贬得一文不值呢？
一众校董看着这份报告，面色不一。
“弗拉梅尔大师，这是怎么回事？”中年人校董发问，“前后矛盾的发言似乎有损弗拉梅尔的声誉。”
“我很感谢弗拉梅尔大师对卡塞尔学院的贡献，也乐于为炼金术的研究投入资金，但这并不意味着弗拉梅尔大师可以欺骗我们。”
捻着佛珠的老人对中年人的看法表示支持。
“这只是一份寻常的鉴定报告，我认为弗拉梅尔大师的报告并没有什么不妥，毕竟在场的没有人比弗拉梅尔大师更懂炼金术。”
伊丽莎白选择站在昂热这一边。
“但这是欺骗！”弗罗斯特振振有词，“我有理由怀疑这是昂热指使的，目的是越过校董会提前与炼金术师合作。”
“喂喂，你这纯属污蔑啊。”弗拉梅尔不干了，站起来指着弗罗斯特的鼻子，“卡塞尔学院谁不知道我天天巴不得昂热去死？我可是想转正很久了，那样我就可以规定学院的女学员只能穿比基尼上课。”
“真可怕。”女孩校董惊呼出声。
“该死的，你这个老东西能不能盼我一点好？”
昂热无奈扶额，弗拉梅尔的话术太低级了一点，真是白废了他那些好酒。
“虽然弗拉梅尔大师此举不妥，都是为了我们的事业，这只是小事。”拐杖校董再次跺了跺拐杖，制止了众人的争论。
毕竟正如伊丽莎白所说，卡塞尔学院没有人比弗拉梅尔更懂炼金术，他们不可能解雇弗拉梅尔。
同样的，他们也找不到人来替代昂热。
昂热想要自己与炼金术师沟通，他们即使发现了也无能为力。
最重要的是，huashen显然更愿意与昂热沟通，而不是他们。
弗罗斯特显然已经沟通失败，否则何必来这一出呢？
捻着佛珠的校董开口：“我也相信昂热，一百年来他已经证明了自己。就请昂热校长介绍一下与huashen先生的合作事宜吧。huashen先生对我们的事业到底是什么态度？”
其余校董也明智地忽略了昂热的这点小动作，反正除了弗罗斯特其实没人在乎是卡塞尔还是昂热与对方进行合作。
“对方显然很乐于同我们合作。”昂热微笑接过弗拉梅尔递过来的箱子，“这是huashen先生的炼金作品。”
他的拇指按到印着半朽世界树的箱子边缘，指纹验证通过之后，箱子打开。
昂热拿着剑，弗拉梅尔拿着刀，并肩而立看起来像是两个西部刀客，只是昂热那身黑色西装看起来有些出戏。
女孩校董撇撇嘴：“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出奇的，我表哥家墙上的剑都比这漂亮。”
“每个炼金术师的风格都不一样，这显然是东方的风格，是你不懂欣赏。”
在炼金事务上，弗拉梅尔丝毫不给校董面子，大手抚摸着冷月刀的刀身，眼神迷醉，仿佛抚摸着情人的肌肤。
“弗拉梅尔说的没错。”昂热点点头，然后切出一个视频，“由于会议室条件有限，所以我们就不做现场演示了。
以下是测试画面。
参与测试的是本科部精英凯撒·加图索和楚子航，两个人都是A级血统。”
第四十八章 神兵利器
弗拉梅尔拿着冷月刀走到投影屏幕旁边：“那么接下来由我为各位进行解说。”
视频开始播放，一头金发的凯撒穿着装备部特制的银白色防护服，手上拿着和弗拉梅尔一模一样的刀，露出大白牙冲镜头挥了挥手。
“好帅。”未成年校董惊呼，然后捂住小嘴。
黑发黑瞳的楚子航穿着同样的防护服出现在画面的另半边。
“这两把武器都是炼金技术的极致，激活其中强大的炼金矩阵需要足够强的力量，而两位A级精英显然符合要求。”弗拉梅尔解释道。
画面中出现测试人员传来的声音：“烈阳剑，冷月刀，第一次激发测试，开始。”
凯撒收敛面容，面色严肃，楚子航和他仿佛并肩站立，两人黄金瞳点燃，瞳孔瞬间变为竖瞳，仿佛有赤金的熔岩在其中流淌。
两人举起手中的武器，无形的力量在他们周身凝聚，原本平平无奇的刀和剑上亮起与名字相符的光芒。
“注意看，炼金矩阵已经激活。你们可能不太了解，能够在这样小的范围内刻画如此强大的炼金矩阵需要怎样的技术。”弗拉梅尔赞叹道，“举个通俗易懂的例子，huashen先生的境界和主掌锻造的青铜与火之王相差无几。”
“弗拉梅尔大师未免言过其实了吧？”中年校董轻声质疑，“炼金技术不是龙族才更精通吗？更何况是与青铜与火之王相比。”
“请安静欣赏，校董先生。”
弗拉梅尔面容肃穆，双眼散发着金色的微光，他已经很久没有点亮过黄金瞳，久到有人已经忘了他也是S级混血种。
质疑他的眼光，已经算是对弗拉梅尔一脉的挑衅了。
中年校董额头流下一丝冷汗：“我很抱歉，弗拉梅尔大师。”
“那就保持安静。”
弗拉梅尔毫不客气。
视频仍在继续，镜头一转，展示了测试房间的纵向剖面。
凯撒和楚子航身处一个水池的边缘，水池上方各放了七道阻隔使用的合金板。
弗拉梅尔继续解说：“除了第一道是普通的合金板之外，后面每一道都是装备研制的超级合金，从第四道开始已经可以媲美三代种的防御，最后一道甚至能完全抵挡炼金飞弹的袭击。”
画面中凯撒和楚子航终于出招，速度并不快，但是视频还是进行了慢放处理，同时楚子航那半边画面加上了一层黑色滤镜。
“由于烈阳剑会产生剧烈的火焰爆炸，为了防止过度曝光导致录制失败，因此从物理层面增加一层防护滤镜。”
弗拉梅尔说着双眼中的金色更为炽烈，显然十分激动。
凯撒和楚子航的手臂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线，展示出了两人精准的操控力和深厚的刀剑功底。
左边画面里，寒光闪耀的冷月刀猛地迸发出一道淡蓝色的光刃，即使经过了十倍速的慢放，依旧行云流水般冲破了水池上方的六道合金板。
池水瞬间凝结崩碎，仿若璀璨的冰莲绽放。
右边画面中，烈阳剑同样发出一道光刃冲击，剧烈的火焰爆炸开来，池水瞬间蒸腾起雾，仿佛火箭发射时的冷却池。
画面中一片烟雾弥漫看不真切，字幕显示排气系统和灭火系统同时开始工作。
视频画面加速，几秒后终于恢复正常视野。
原本阻挡在前方的七层合金板，四层完全烧熔滴落在滴水未剩的水池，后续几块合金板也只剩下边缘挂在一旁，连第七道合金板上也出现了恐怖的烧蚀裂纹。
佛珠校董缓缓点头：“看来炼金术的极致并不是修辞，确实是非常强的作品。虽然未能突破最后一道合金板有些可惜，但那应该是对标的龙王级防御力吧？”
拐杖校董：“我们并没有龙王防御力的数据，最后一道应该是对标的高阶纯血龙类，但是已经足够理想了。huashen先生确实值得我们重视。”
“最后一道合金板对标的是高阶纯血龙族，但它们并不是我们看上去那么坚固。”
弗拉梅尔轻轻挥手，视频画面放大，正面展现出最后两块合金板。
“仔细看其中的裂纹，冷月刀的攻击其实是超低温和切割双重属性，所以……”弗拉梅尔打了个响指，画面中左边的合金板在测试人员的锤击之下碎裂，“只要再次施加冲击，它们就像是苏打饼干一样脆弱。”
视频到此结束，会议室里一片寂静，只有炼金刀剑放回箱中摩梭防护软垫的声音格外悦耳。
“伟大的作品，为我们的事业道贺。”伊丽莎白率先鼓掌，众校董也缓缓鼓掌。
这确实是值得庆贺的事情。
由于血统的差距，混血种与龙族的战斗往往需要依靠强大的炼金道具。
即使窃取了龙族的炼金技术，疯狂地发展科技，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人类也依旧很难在小范围的战斗中突破高阶纯血龙类的防御。
可是huashen所带来的强大炼金道具，居然能够改变这一点，这一刻足以载入秘党的史册！
“这样的刀剑huashen先生能够提供多少呢？激发的消耗大不大？”
拐杖校董追问。
代价的大小，决定了这些炼金刀剑的使用方式。
独一无二，那只能封存起来对付可能苏醒的龙王。
能够量产，自然多多益善。
昂热双眼放光地起身：
“烈阳剑100万美元，冷月刀是给我个人的赠品，我选择无偿捐献给学院。
这足以表明，这些并不是什么独一无二的东西。
激发则主要依靠精神力，血统反而是其次。
根据我和弗拉梅尔的推算，A级混血种在一次极限战斗中能够激发四次。
先生们，女士们。
四次！
整整四次！”
昂热的黄金瞳彻底点燃，明亮的金色光芒几乎点亮了小半个会议室。
“而以前，我们只有一次。”
那一次，往往意味着很多勇士的牺牲，他们没能见到敌人死去的那一刻，就倒下了。
他们甚至不知道那一次战斗能否胜利，仍然义无反顾向着龙族发出怒吼，拼尽全力的发动攻击，为同伴争取一线生机。
他们变成了冷冰冰的尸体，很多甚至连尸体都没能留下，永远地留在了战斗的场地。
那里也许是人迹罕至的沙漠，也许是精锐众多的庄园，或者万米的深海，有太多这样的地方，倒下了太多的人。
同伴只能踏着他的尸体，前赴后继，努力拼搏。
活着的人沉默地缅怀死者，然后奔赴一场又一场的战斗。
这样的事，已持续了太久。
昂热低头：“向我们的同伴致敬。”
弗拉梅尔和一众校董也起身默哀。
第四十九章 看门狗
众人默哀了三分钟，然后尽数落座。
“这样的炼金刀剑，确实堪称炼金的极致，说是奇迹也不为过。只是……”
弗罗斯特看向弗拉梅尔。
“弗拉梅尔大师如何确定这不是龙族的作品呢？也许这个从未露面的huashen只是一个傀儡。”
伊丽莎白皱眉：“弗罗斯特！龙族会放下他们的骄傲，用阴谋诡计来对付他们视为蝼蚁的混血种？加图索家的人未免太过傲慢了吧？”
在弗拉梅尔大师的保证之下，依旧提出这种明显违反龙族基本常识的问题，简直就是赤裸裸的侮辱。
“不要忘了十年前的‘格陵兰冰海事件’，龙族可不仅仅是纯血龙类啊，还有那些想成为新龙族的人。”弗罗斯特无视伊丽莎白的嘲讽，“他们可是会使用阴谋诡计的。这是必要的谨慎。”
在场的校董基本上都对那件事有所了解，那件事也是秘党第一次意识到，除了龙族外，还有一股有神秘的势力隐藏在黑暗中虎视眈眈。
那一次秘党精锐尽出，却只有一个学生和老师生还，堪称惨败。
“弗罗斯特说的没错，确实应该谨慎。”拐杖校董肯定了弗罗斯特的疑问，看向弗拉梅尔，“看弗拉梅尔大师胸有成竹的样子，想必还有更加可信的证据吧？”
弗拉梅尔站起身轻蔑地瞥了弗罗斯特一眼，再次打开保险箱，从中取出烈阳剑，走到了弗罗斯特的面前。
弗罗斯特抬头看向他，眼神毫不示弱。
弗拉梅尔嗤笑：“你现在的表情简直像一只看家的狗。”
弗罗斯特整理了一下衣领，仿佛没有听懂这句中式国粹：“谢谢你的夸奖，我确实是加图索家的忠犬，也是秘党忠实的守卫者。”
“哼。”弗拉梅尔气笑了，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在烈阳剑上划过，鲜血顿时涌出，连忙把手指放进嘴中止血，“哦，该死，有点疼。”
校董们安静地看着他，保持沉默。
“这样应该已经可以证明了吧？”弗拉梅尔把手指从口中取出来，脸上仍然残留着肉痛的神色，“还是说要我继续科普一下炼金常识？”
“谢谢你，弗拉梅尔大师，我觉得应该不用了。”伊丽莎白再次看向弗罗斯特，嘲讽道，“或者加图索需要稍微回忆一下炼金常识？”
“额，我想我需要一点科普。”未成年女孩有些不好意思地举手。
“弗拉梅尔？”昂热耸耸肩。
“好吧好吧。”弗拉梅尔无奈地叹了口气，“众所周知，炼金刀剑为了达到他们一开始的目的——杀伤龙类。通常会参杂对龙类具有剧毒杀伤力的毒药，但这两把刀剑并没有任何毒药。”
“这意味着什么？”女孩还是没懂。
“是思路！”弗拉梅尔语气加重，像是一个被学生打断的刻板老师，“我们的技术继承自龙类，龙类在刀剑里下毒，所以我们也在刀剑里下毒。
可huashen没有，这意味着他们的思路和我们或者龙类不同。
炼金的本质是将精神束缚在载体之上。
这些作品承载着制作者的精神！
如果他不屑于在刀剑中下毒，那也意味着他不屑于使用阴谋诡计。
先生们，女士们，还有疑问吗？”
女孩校董乖巧地摇摇头，弗拉梅尔的模样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家庭教师，下意识有些害怕。
“这算什么？炼金术士的教条？它们没有那么可靠吧。”
弗罗斯特咄咄逼人。
拐杖校董皱眉：“弗罗斯特，你过了。”
佛珠校董也有些不悦：“请保持对弗拉梅尔大师的尊重，弗罗斯特。”
“弗罗斯特，请保持冷静。”中年校董耸耸肩，虽然他明白弗罗斯特的意图，但现在校董们显然并不在意昂热和弗拉梅尔的小动作。
伊丽莎白冷冷一笑，反而没有说话。
嚓！
黄金瞳点燃的弗拉梅尔突兀地挥剑斩下，烈阳剑如同热刀切过黄油般划过弗罗斯特椅子的靠背，在他的脖颈处停住。
“你应该庆幸这里是校董会议，蠢货！”
弗拉梅尔收剑，信手一扔，恰好落到昂热手中。
他目光冷漠地扫过脸色惨白的弗罗斯特，拂袖离开了会议室。
昂热从头到尾都没有动，他知道老朋友会有分寸，不会真的杀了弗罗斯特，将剑重新放回箱中，有些同情地看了弗罗斯特一眼。
谁都明白他的小动作，但只有弗罗斯特傻乎乎地抓着不放。
“好吧，把我们的炼金大师气走了，只能靠我来解说。”
昂热站起身拿着手机来到弗罗斯特身后，连上投影，开启摄像拍摄那道剑痕。
“正如大家所见，弗拉梅尔大师并没有用太大的力气，只是轻轻一挥，实木支架和天鹅绒垫芯便轻而易举的被斩裂。我相信有人应该已经看明白了吧？”
拐杖校董：“是切割？”
“是的，我的老朋友，看来你还保持着战斗直觉。”昂热点点头，“正是‘切割’，它被束缚在了这把剑中！把法则束缚在实体之中，这可是神的领域。
我想，龙类或者想成为龙族的人，应该还没有傻逼到把这种武器送给我们吧？”
“当然不会。”佛珠校董表示赞同。
中年校董：“确实如此。”
“嗯嗯嗯。”未成年女孩连连点点头。
伊丽莎白：“只有加图索才会这么觉得。”
弗罗斯特重重地捶了一下桌子：“哼，事后我会亲自像弗拉梅尔大师道歉。”
“我觉得你直接加一倍炼金经费会更好。”昂热打趣道。
弗罗斯特黑着脸转移话题：“谢谢你的提醒。也许我们该讨论一下具体的合作事宜。”
对于校董们来说，真相其实并不重要。
只是弗罗斯特没有想到，他们并没有趁机收缩昂热和弗拉梅尔权力的意思，这才让他看起来像一个小丑。
和这样的校董们在一起，怎么能搞好秘党呢？
昂热神色轻松的说：“事实上还有其他的一些证据，比如huashen先生其实并不要钱，他的资金全部转交给了路明非。”
大屏幕上浮现出一张大大的笑脸，正是路明非以前拍的大头贴。
“请让我为你们介绍一下，我们的S级新生，路明非。他是我老朋友的后代，我已经关注了他十八年，绝对可靠。”
“S级？怎么看起来有些傻乎乎的。”未成年女孩嘀咕了一句。
“……”
第五十章 无耻
听着未成年女孩的发言，昂热耸耸肩：“哦，也许你应该看看前几天的报告。几天前他正式加入卡塞尔学院，资料已经解禁。当然，知道当年那件事的人应该都记得吧？”
拐杖校董点点头：“当然记得，路明非的父亲是路麟城，卡塞尔学院曾经最优秀的学生之一。
由于他的妻子也是S级血统，十八年前我们评估路明非可能一出生就是个龙类，一度反对路明非的出生。
甚至有人提出需要监视他妻子的生产过程。
他强烈反对，因为他无法接受其他男人观看自己妻子的生产，而自己躲在一旁。
因此提出由他亲自为妻子接生，一旦孩子表现出龙类特征就引爆待产室的炸弹，不给我们添麻烦。
所幸路明非出生后是个人类，最终皆大欢喜。
不得不说，他真是个爷们儿！”
佛珠校董：“看来当年的孩子已经长大，我们又迎来了一位S级。”
中年校董挑眉露出一丝意外，伊丽莎白神色淡然似乎早就知道此事。
虽然情报未解禁之前他们也都有相应的权限，但是类似的情报很多，他们也并不是每一个都会查看，此时有了昂热提醒，回忆起来却也不慢。
弗罗斯特看着他们的模样，轻轻摇头：
“但是他的履历似乎并没有那么优秀，看看报告吧。
自小成绩垫底，体育奇差无比。
暗恋同学三年，不敢表白。
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是很有些射击天赋，但我们都知道，对付高阶龙族射击用处有限。
也许还要算上打星际？
爱好栏甚至还写了喜欢动漫人物朝比奈实玖瑠和明日香，监视人员因此推论喜欢身材好的女性。
更离谱的是，最新的报告上居然还特别标注了‘路明非说最近比较喜欢凌波丽’。
昂热，难道我们要指望这样一个废柴死宅S级来屠龙吗？
这简直是个笑话！”
一众校董微微一愣，连忙查看弗罗斯特分享的更详细的档案，面色各异，但都有些无法接受路麟城的儿子是一个这样的废柴。
“据我所知，加图索家的精英凯撒·加图索的履历似乎也并不怎么好看。
如果仅凭履历就说路明非是废柴死宅，那凯撒·加图索也许应该叫不听话的花花公子？”伊丽莎白瞥了弗罗斯特一眼，“我们都知道，屠龙并不看履历。”
“你说的没错，但是凯撒至少表现出了出众的智商和符合混血种身份的体魄。经验可以积累，但是勇气和胆识不能。”中年校董缓缓开口，“如果要证明路明非的优秀，我们需要更多证明。”
“伊丽莎白，你似乎睡过头了。”弗罗斯特冷笑，“凯撒是加图索家优秀的孩子，他甚至能够激发那柄代表炼金极致的神兵，你应该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未成年女孩谨慎地看了一眼昂热，小声道：“也许校长还有什么东西没有展示？”
“被你发现了，孩子。”昂热微微一笑，平静地看着弗罗斯特，弗罗斯特脸色微变，却没有反驳。
昂热露出这种表情，往往说明他胸有成竹，今天他已经吃了几次亏了。
拐杖校董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提醒道：“好了，昂热，不要卖关子。这里是校董会，不是菜市场。我们应该关注我们的事业，而不是平白争吵。加图索家也应该牢记这一点。”
说完他看向昂热，昂热耸耸肩表示接受，又看向弗罗斯特，弗罗斯特点点头没有反对。
“既然如此，那就把资料拿出来吧。”中年校董发言，“我这边已经天亮了，我还想去晨跑呢。”
有了两人作为缓冲，昂热和弗罗斯特终于收敛了各自的表情，恢复了和气，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好吧，那大家看看这份视频，里面是路明非和学院本科部精英楚子航的战斗画面。”
昂热轻轻挥手，画面切换到路明非和楚子航江边比试：
“可以看到，两人仅仅只比试了近战技巧。
楚子航毫无招架之力，被完全掌握了战斗节奏。
更重要的是，路明非已经自主觉醒。
言灵·剑御，序列号82，在huashen的指导下，目前可以控制一百七十二把炼金飞刀。
当然，激发烈阳剑也不在话下。
这是无与伦比的天赋！
路明非，是当之无愧的S级。”
视频播放了两遍，第二遍配上了楚子航的报告，以及战斗在屠龙第一线一百多年昂热的亲自点评，很有说服力。
“很恐怖的天赋，很可怕的控制力。不愧是S级。”拐杖校董点头表示赞许。
“如果我们记错的话，楚子航似乎是与凯撒·加图索齐名的学生领袖吧？”佛珠校董忽然说道，罕见地表示了对昂热的支持，“这样是否已经证明路明非够资格评定为S级？”
他的目光看向弗罗斯特，弗罗斯特罕见的没有开口反驳。
昂热已经执掌卡塞尔学院太久，有些脱离校董会的掌控。
他很乐于见到弗罗斯特能够对昂热有所掣肘，但这并不意味着弗罗斯特可以在校董会上胡搅蛮缠。
见弗罗斯特不再说话，他也收回目光，和一旁的拐杖校董对视了一眼。
两人同时开口：“路明非的身份和评级没有问题，但是我们有一事需要确认。”
这在校董会议上是非常罕见的情况，以往二人基本保持中立，不会偏袒昂热或者弗罗斯特任何一方，但也绝对不是完全一致。
现在却异口同声提出还有一件事需要确认，实在是出乎在场所有人的预料。
甚至连一直扮演和事佬的中年校董都面露意外地看向二人。
“请说。”
昂热身形微微后仰，靠在宽大的椅背之上，双手合十自然地放在腿上，似乎胸有成竹。
佛珠校董面色有些阴沉，黄金瞳却悄然点燃：
“关于弗罗斯特提出的那份报告，既然弗拉梅尔大师当初出现了‘失误’。
那我是否可以认为报告都是真的呢？
huashen先生治愈了一位血统较低的肺癌晚期混血种。
其肺部在治疗后表现出异常的生命活性，几乎与年轻人无二。
不知道这是什么能力，能否作用于我们这些老家伙身上？
毕竟，我们只是身体腐朽了，精神却依旧充满斗志！”
弗罗斯特冷笑一声：“无耻。”
第五十一章 耻辱
弗罗斯特非常愤怒。
他与昂热的争执，或者对弗拉梅尔权威的质疑，实际上不过是为了打击两人的权威罢了，这件事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至于什么对huashen身份的怀疑，也仅仅只是为此。
因为从一开始，昂热和弗拉梅尔就不可能不去考证对方的身份。
昂热的朋友们几乎全部死于“夏之哀悼”事件，秘党中没有人比他更仇视龙类，这种仇恨甚至超越了种族，一切想成为龙族的人都被他视为敌人。
他已经为此足足战斗了一百多年，是怎样痛入灵魂的恨意，才让一个一百多岁老人依旧提着刀在人与龙的战场奋力砍杀？
弗拉梅尔也一样，他为卡塞尔学院服务超过半个世纪，可以说卡塞尔的炼金体系完全就是他一个人建立起来的。
在炼金领域，面对久负盛名的弗拉梅尔大师，卡塞尔学院装备部那帮疯子都只能低下他们高傲的头颅。
如果他丢失了最基本的谨慎和细心，就不可能制造并控制学院中大大小小数十个精密无比的炼金矩阵。
至于说什么两人年纪大了，神志不清老眼昏花，那更是无稽之谈。
没看见昂热都一百三十多岁了，还有事没事杀几个高阶死侍吗？
至于弗拉梅尔，看起来倒有些中年发福的样子，但这完全就是误解，真论起来，他可是“恐怖的弗拉梅尔”啊！
看似臃肿的身躯下隐藏着媲美三代种的力量，哪怕是他来到会议室开会，其言灵戒律也依旧通过炼金矩阵笼罩着整个学院。
与其相信这两人失了智，不去考证huashen的身份，弗罗斯特宁愿相信自己是个傻逼。
他一次又一次提问，只是让昂热和弗拉梅尔不断解释罢了。
从心理学来讲，反复的解释自证会降低他们的权威，这对所有校董来说都是好事。
即使不是他出面，也会有其他校董出来扮演相应的角色。
但是这怕死的东西在说什么？
确实，混血种得益于体内的龙族血统，免疫系统非常稳定。
既不会被外界的病菌或者病毒感染致病，也不会被癌细胞突破免疫系统防御罹患癌症。
同样的，也不会出现免疫系统过强导致的自身免疫病，可以说是百病不侵。
然而混血种终究只是混血种，血统上限决定了他们还有一半是人类，人类的躯体会不断衰老。
龙族的血统会保持他们的脑部活跃，他们永远不会得老年痴呆。
但身体的老化，会让他们渐渐无法动弹，最终只能躺在病床上插着各种维生管道，慢慢等待死亡的降临。
在最后一刻来临之前，他们的意识会始终保持清醒，这对很多人来说，是一种屈辱的死法，他们宁愿死在屠龙的第一线。
可那个时候，他们甚至连点燃黄金瞳都很难，强行出现在战场上完全就是累赘。
但这并意味着他们怕死！
秘党的人没有怕死的资格，身为校董这更是耻辱！
“你们怕死？”弗罗斯特愤怒地起身，双手撑着会议桌，俯视着拐杖校董：“对死亡的恐惧甚至已经让你们丧失了理智！昂热，快让这软弱的东西闭嘴吧！”
昂热很配合地点点头：“弗罗斯特，至少这句话听上去很悦耳。
并不存在那种返老还童的技术！
因为如果真的有那种技术，我早就安排学院地下研究所里的老朋友们进行治疗了。
根本不用等到某些贪生怕死的东西在校董会议上问！
事实上最新的报告是，那个新生的脏器很快便恢复了它应有的状态。
之前所谓异常活跃的生命力不过是炼金药剂的效果还未消散罢了。
这样的药剂并不能让人重返青春。”
他指的是那些上个世纪就活跃在各个学科领域一线的元老们，他们很多人都在几十年前就举行了世俗的“葬礼”，从世人的视线中消失。
实际上他们一直隐藏在卡塞尔学院进行着科学研究，力图在彻底死去之前能够在自己的领域有所突破，为屠龙增添一份筹码。
可以说完全是为了秘党的事业燃烧到最后一刻，每一个人都是值得校董尊敬的战士！
伊丽莎白嘲讽：“那些元老，可比只会在校董会议上耍嘴皮子的老东西要重要得多！”
中年校董也严肃开口：“我本以为这件事谁都能想明白，可没想到偏偏是我们秘党的长老没有想明白，真是耻辱！”
“让我和昂热停止争执，就这？”弗罗斯特猛地拍桌，“我好歹是为了维持秘党的基本规则。可你们呢？
你们甚至等不及下一项关于蛇岐八家S级学员上杉绘梨衣的讨论，就迫不及待地打断。
我原本还想不明白，你们今天怎么忽然好像都脱离了原本的立场。
口口声声说什么‘为了我们的事业’，我倒要问问，这就是你们的事业？
贪生怕死，无胆鼠辈！
简直是给你的家族蒙羞！”
弗罗斯特话语一顿，收敛了愤怒，表情肃穆：“我申请废除他们的校董资格，在他们的家族重新推举出新的长老之前，席位暂时空置。现在开始表决，我投赞成一票。”
“放肆！”拐杖校董猛地一跺拐杖，对在场的人怒目而视，众人不甘示弱，也点燃黄金瞳针锋相对。
“我可是秘党忠诚的战士，我还在屠龙第一线战斗的时候，你们几个还不知道在哪里吃奶呢！”
昂热冷笑：“你没有资格对我说这样的话！也许曾经你是高贵的战士，但现在你只是个贪生怕死到失去最基本判断力的蠢货！
我们有充足的理由重新评判你的校董资格！我投赞成一票！”
事实上如果不是眼前的只是投影，昂热很可能已经拿出那柄炼金折刀，给这个曾经的屠龙战士一个痛快了。
对方产生这样的想法，做出这样的行为，已经距离堕落成死侍不远了。
既然他们能够为了那一丝可笑的希望质问昂热，自然也会因为对死亡的恐惧，选择自身血脉中的另一面。
“同意！”
“同意！”
“同意！”
弗罗斯特重新落座：“五票同意，提议通过！”
“我为卡塞尔立过功，我为秘党流过血！你们不能这样做！”
弗罗斯特沉默地将黑卡抛向昂热，两张黑卡刷过，伊丽莎白等人也同时在世界各地刷卡。
“校董权限确认，提议通过，已剔除对应人员与会资格。”
随着诺玛毫无感情的话音落下，烦人的虚影终于消散。
第五十二章 庞贝
会议室中重新恢复安静，弗罗斯特沉默了半晌，说道：“那么下面开始下一项议题，关于蛇岐八家的上杉绘梨衣等级评定，各位有异议吗？”
“没有。”
“我也没有。”
“无异议。”
“真好，这样大家效率高了很多。”昂热面色平静，“不过，大家对于她的言灵没有什么疑问吗？毕竟是序列号111号的极危言灵。”
弗罗斯特面色如常，开口解释：“根据蛇岐八家的资料，上杉绘梨衣的血统非常稳定，从未失控。而且huashen先生似乎在大型炼金领域桃花源中稳定过她的精神，因此我认为这是十分可靠的。”
这是很有趣的一幕，会议室中的两人仿佛角色互换了一样，但其余人似乎习以为常。
事实上这个会议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角色，但是刚刚经历了校董席位罢免这种事，众人至少暂时没有心情玩这种角色扮演了。
中年校董提议：“那我们是否应该研究一下这个神奇的精神领域呢？也许我们可以将某些优秀的学员送去进修。路明非应该也是在其中掌握了那种极致的控制力吧。”
伊丽莎白：“我认为很有必要，不过这件事还是交给弗拉梅尔大师去做比较好，炼金术师们应该有一些共同话题。”
女孩校董：“我同意。”
“非常明智的判断。”弗罗斯特也表示赞同，“那么下一项，根据huashen先生和路明非的要求，这种精神领域的‘修行’对学员的要求很高。
而且，并不是免费的。我们需要对人员进行筛选，同时商议出资事宜。
首先第一项，对于人员的筛选，我提议由昂热校长负责，下面开始表决。”
弗罗斯特率先举手，其余校董也一致通过，只有昂热自己没有举手。
“昂热校长有异议？”女孩校董试探着问道。
“已经通过了，我是否有异议并不重要。”昂热答非所问，“反正这些事一直都是我在做，我并不反对。”
“既然都没有异议，那么下一项，关于出资……”
弗罗斯特话还没有说完，他的身上就笼罩上了一层三维图像，看起来就像是身上套了一层人形迷彩，有些奇怪。
“先生们，女士们。看来我来得还不算晚。”
一个陌生的声音忽然响起，众人都有些惊讶，是谁能够悄无声息越过诺玛进入这场绝密的会议？
“是我，庞培。弗罗斯特，按规矩你现在应该离席了。虽然这样说有些不客气，但我很抱歉，毕竟加图索家只有一个席位。”
一个英俊男人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会议室中，金色的长发，海蓝色的双瞳，高挺的鼻梁和很有男子气的微须，唯有脖子上的几抹口红有些破坏形象。
虽然他的身影和弗罗斯特叠在一起有些滑稽，不过现场没有人调侃这一点，连未成年女孩都一脸严肃。
“既然家主来了，那我确实应该离席。”
弗罗斯特瞥了庞贝一眼，眼神中并没有面对家主应有的尊敬，但还是点点头，起身朝着众人微微鞠躬，从容离场，仿佛一下子放下了一切。
“那么接下来由我出席此次会议。”庞贝直接坐下，扫视全场，有些不解，“额，请问为什么少了人？”
众人沉默，伊丽莎白叹了口气：“你可以事后看一下会议记录，现在我们并不想谈论此事。”
“也许你该说一下为什么会出席这场会议？”昂热看着庞贝，有些好奇，“据我了解，校董会议这种事你应该是没什么兴趣的。”
“其实我是为了我的宝贝儿子凯撒。”庞培脸上有些尴尬和无奈，但下一秒又笑得很灿烂，“虽然我的儿子有些叛逆，但也难以掩盖他的优秀，不愧是我的种！”
昂热扶额：“庞贝，我现在没有心情听你胡扯。”
“对不起。”庞贝光棍地道歉，勉强严肃了一点，“好吧，起初我只是希望为凯撒争取一个去桃花源的名额，毕竟他真的很优秀。其次，我进来之前，收到了一封学院的紧急邮件。”
“紧急邮件？”昂热疑惑。
现在是校董会议期间，会议室进行了信息屏蔽，所以他们没有收到，反而是在外面的庞贝收到了，不得不说十分巧合。
不过卡塞尔学院今天足足有五位值班教授，领头的还是执行部部长施耐德。
他可是经验老道成熟稳重的专业人士，是什么情况还需要他发送紧急邮件？
“庞贝先生应该也不想浪费和女人亲热的时间吧？”伊丽莎白秀眉一挑，“所以还是别卖关子了比较好。”
“你说得对。”庞贝冲伊丽莎白露出一个十分暧昧的微笑，伊丽莎白不为所动，“半个小时前，有人在猎人网上开价五千万美元，找huashen先生求购炼金刀剑。
huashen先生很不悦，询问卡塞尔学院是谁泄露的消息。
施耐德收到消息后情绪激动，黄金瞳不受控制地点燃，强撑着发送了紧急邮件，现在正在学院医院接受治疗。”
“那个人是谁？”昂热没有关心施耐德，面色非常凝重。
huashen的消息可是最高机密，接受治疗的成员已经被洗脑，负责人是学院的心理医师。
剩下的就是A级成员陈墨瞳、楚子航、施耐德，以及在座的各位校董，这些都是可靠的成员。
即使是被罢免的人，也没有理由去出高价购买对他们无用的炼金刀剑。
事实上从被罢免的那一刻起，相应家族的人已经将他们控制了起来，等待他们的是太平洋小岛上的疗养院。
庞贝脸上轻浮的笑容消失不见，认真的模样与凯撒几乎一模一样。
他缓缓吐出几个字：“是太子，我对比了猎人网的ID注册记录，就是十年前那个太子。”
十年前猎人网ID为太子的人发送了一段关于格陵兰冰海龙族的消息，卡塞尔学员派遣精英前去探索，最终几乎全军覆没。
仅有施耐德和芬格尔幸存，可是说是精锐尽丧，损失惨重。
怪不得施耐德会点燃黄金瞳，这种仇恨，他怎么可能忘记。
昂热激动地一拳将会议桌砸了个大洞：“该死的，施耐德的身体根本无法支撑黄金瞳的消耗。huashen先生怎么说？”
庞贝耸耸肩：“根据施耐德的邮件，huashen先生已经拒绝了对方的要求。同时对我们的保密措施表达了不满，希望我们能够表现出应有的实力。”
昂热松了口气：“那就好。”
“形势不容乐观啊。”中年校董感叹道。
伊丽莎白：“我们应该审查一下内部了。
女孩校董：“同意。”
“很好的提议，我也赞同。”庞贝举手。
第五十三章 会议结束
会议室中众人的面色都很严肃，没想到此次招录路明非，会引出了这么多事。
huashen的重要性有些超出预料，连隐藏了十年之久的神秘“太子”也忍不住重新显露踪迹。
昂热双拳撑在桌面上，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又是猎人网，执行部曾经尝试在诺玛的帮助下追踪猎人的服务，但以失败告终。
学院信息部的专员实力大家应该都很清楚，连五角大楼的网络防御都可以轻易攻破。
而猎人网服务器一直在线，理论上是可以追踪到的。
诡异的是每一次我们找到的时候，它正好跳走。
就好像有一道叹息之墙，永远无法突破。”
叹息之墙，是希腊神话中分界极乐净土和冥界的墙壁，形容绝对的阻隔。
那次搜索实际上集合了小半个地球的算力，甚至引起了多国国防部的重视，但依旧失败了。
“我们也许可以提升对猎人网的监视等级？”中年校董提议。
“那没有意义。”伊丽莎白摇摇头，“我们无法追踪到服务器，派遣再多的人员也只是浪费。”
“伊丽莎白说的没错。”庞贝看向昂热，“昂热校长的描述非常准确，猎人网就像是在‘叹息之墙’的另一边。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它根本不存在于网络呢？”
昂热沉吟片刻，想到了一种可能：
“难道是指精神领域？
精神领域，真是大胆的推测。
如果猎人网本身是由一个强大的炼金矩阵构成的精神领域。
那么连接到网络上之后，自然无法在网络上搜索到它的服务器，因为服务器一开始就不存在。
所以它可以在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地方出现，就像是在不断跳转。
不得不说，有这个想法虽然大胆，但是非常可信。”
未成年校董举手：“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这个猎人网的建立者，也是一位强大的炼金术师？”
“可以再大胆一点。”
庞贝挑眉，侃侃而谈。
“猎人网的管理员ID名为Nido，倒过来就是Odin。
奥丁，出自北欧神话，故事大家应该都很熟悉，里面都是我们耳熟能详的龙族和屠龙的勇士。
所以，猎人网可能就是奥丁所创的精神领域在现实世界的投影。”
这个消息听起来实在是太糟糕了，这意味着他们的敌人可能是一位古老的龙类，而且还隐藏在暗处。
“不要沮丧。”昂热落座，斗志昂扬。
“先生们，女士们！好消息是我们多了一位强大的盟友和两位S级学员，屠龙事业大有可为！
而坏消息是，我们的敌人，隐藏在黑暗中的人也出现了。
但这恰恰说明我们的战斗是有意义的！”
伊丽莎白：“我们应该加强与huashen先生的沟通，也许应该亲自见一面？”
庞贝否认：“猎人网的只是猜测，但是桃花源呢？huashen先生一直没有现身是有原因的。”
“你的意思是说，huashen先生并不存在于现世？”
昂热反应很快。
如果是这样的话，对方一直没有亲自露面也很正常，这也解释了对方为什么一直借用猎人网和他们联系。
“不，他就在现实世界，不过并不能离开那个特殊的领域。你们不会认为那种强大的力量没有代价吧？他终究只是人类。”庞贝解释道。
“原来如此。”昂热点头，心中对huashen的信任度再次提升。
这一刻，一个被炼金矩阵束缚保持着人类之心的强大炼金术师的形象就此形成。
这样的人对秘党来说更可靠了，既可以提供帮助，又对他们没有什么威胁。
“也就是说，我们只能通过网络和他联系。”中年校董不解，“那他之前是怎么治疗的？”
“谁知道呢？”昂热耸耸肩，毫不在乎，“反正这些并不重要，我们只需要知道对方可信，而且愿意同我们合作即可。”
伊丽莎白很赞同：“昂热说得对，那些并不重要。那么回到正题，首先我提议由‘嗜龙血者’负责这次内部审查。”
“嗜龙血者”贝奥武夫，秘党成员，铁血派的屠龙者、嗜龙血家族继承人、秘党“行动队”的最后一任队长，对卡塞尔学院的软弱作风嗤之以鼻。
贝奥武夫们是真正铁血的战士，传承自远古北欧神话中的屠龙英雄“贝奥武夫”，死在这些贝奥武夫们剑下的龙类，绝对不止一个。
几千年来贝奥武夫家族一直是最坚定、最勇敢和最残酷的屠龙者，他们秉承着古老的家训，每生下一个男孩就给他喂食一滴龙血结晶，那是剧毒的物质。
但只有经过那种剧毒的考验，这个婴儿才被家族认为有用。
贝奥武夫家族对自己的后代和对龙族一样残酷无比，这才锤炼出钢铁般的屠龙战士。
所以贝奥武夫家族中的每一个战士，都是值得所有秘党成员信任的伙伴，是负责内部审查最好的人选。
众人一致表决，提议通过。
未成年女孩看了看会议事项：“那么最后一项。关于路明非和上杉绘梨衣的要求，他们希望有完全自主权，包括但不限于入学事宜和执行部外勤任务等。大家有什么看法？”
中年校董撇撇嘴，没有表示反对：“听起来有些出格，好在弗罗斯特并不在这里。”
未成年女孩：“我觉得现在应该更有效率一点，不是吗？我投一票同意。”
“很有道理，现在是特殊时期，对于天才，我们应该多一点宽容，我也同意。”伊丽莎白和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微笑着看向昂热，“昂热校长有什么看法？”
“很高兴你们至少有一次同意我的看法，而不是和我聊弗罗斯特那一套军事理论，说什么卡塞尔学院教育松弛。”昂热微微颔首，显得很开心，“路明非可是我选中的屠龙领袖，我同意！”
众人看向庞贝，庞贝耸耸肩：“我当然也同意，毕竟我还想让凯撒加入训练名单呢！现在得罪huashen先生的弟子可不好。”
中年校董起身：“既然如此，我宣布提议通过，路明非和上杉绘梨衣在卡塞尔学院将拥有最大的自主权。”
说完他环顾一圈，问：“应该没有了吧？”
“没了。”
未成年女孩摊摊手，眉头舒展开来，终于要结束了，今天这次会议有点太过刺激，她想早点了结。
“既然如此。”伊丽莎白起身朝昂热一礼，昂热微微低头算是回应，“那我就先走了。昂热，期待下一次见面。”
说完光影一闪，已然断开连接。
“那我也下了，今天的会议真是累的我不想去晨练。”中年校董做了个伸展动作，也断开了连接。
“昂热校长，再见。”小女孩挥挥手，也下线了。
诺大的会议室，只剩下昂热和庞贝。
“哦，你不是急着去和女人亲热吗？怎么还坐在这里看着一个一百多岁的老头子，别告诉我你的口味变了，那也太可怕了。”
昂热点燃雪茄吸了一口，放松地靠在座椅靠背上，吐了口烟，开起了恶劣的玩笑。
“当然不是。”庞贝起身，缓缓走近，在一步的距离停下，俯视着昂热，“昂热校长，我必须提醒你，不要忘了你的职责。”
昂热微笑着看向庞贝的眼睛：“庞贝，我很清楚我的职责。毕竟我是校长，不像你那么自由自在。”
“自由自在？”庞贝嗤之以鼻。
他可是加图索家的“种马”，连生育权都属于家族，哪里有什么自由可言呢？
“只有我们两个就不必如此互相嘲讽了。
校董会相信你的能力，但那并不意味着你可以肆意妄为。
今天大家都没提汉高他们的事吧？
那些所谓‘中立’的混血家族，什么时候和我们这么亲密了？
你把路明非和上杉绘梨衣‘介绍’给他们，已经越界了。”
“你说得对。”昂热光棍地道歉，脸上却没有丝毫歉意，“对不起，是我越界了。现在你好受一些了吗？”
庞贝耸耸肩：“谢谢，能从你口中听到这句话已经够了。”
昂热笑笑：“如果你生气的话，我会更高兴一些。”
“再见。”庞贝摆摆手，光影消失不见。
会议室光线忽然增强，诺玛重新上线，弗罗斯特推开会议室的门，走了进来。
“其他人我不在乎，但是凯撒一定要在名单之上。”他收回属于加图索的那张黑卡，郑重地说。
“这算是命令吗？”昂热问。
“不是命令，只是提议。毕竟你才是卡塞尔学院的校长。”弗罗斯特否认。
“好吧，是我误会了。”昂热起身从弗罗斯特身旁擦肩而过，“放心，我不会漏掉每一个狮子般的战士。”
弗罗斯特站在明亮的会议室看着昂热的背影消失在走廊中，知道昂热已经同意了这个要求。
因为凯撒就是狮子般的战士，是注定要成为王的男人！
第五十四章 源稚生到来
6月9日，仕兰中学考场。
今天是高考的最后一天，距离卡塞尔学院对路明非附送函件达成协议，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星期。
这几个星期，路明非除了接受楚子航的新生培训，剩下的时间都在陪上杉绘梨衣学习各种知识，顺便增强实战能力。
尤其是对于修仙界争斗之事，向道之心格外注重。
甚至直接使用秘术抽取了不少记忆传给绘梨衣，得益于绘梨衣以前空如白纸的经历，她的心境提升很快。
不说像一个老道的修仙者那般面厚心黑，至少也能明辨好恶，知晓利害。
既不失防人之心，又保有通明道心。
照理说高三最后一个月如此重要，学校根本就不可能允许学生请长假。
但是面对卡塞尔学院正式的通知函，以及仕兰中学传奇人物楚子航出面协商，表示路明非需要一些留学辅导，由楚子航亲自负责，绝对不会落下课程。
校长和教导主任就点头哈腰地批准了路明非的长假。
毕竟谁都知道楚子航的实力，由他亲自辅导，绝对不比学校老师差。
最重要的是，路明非家里也根本没反对，那他们还操什么心呢？直接就允了路明非二十多天的假。
于是路明非那天带着美得冒泡的女朋友和冷面跟班楚子航，在一众学子羡慕嫉妒恨加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堂而皇之地从班主任和教导主任面前溜之大吉。
创下了仕兰中学又一神话。
不过神话归神话，这高考还是要参加的，总不能对不起自己奋斗的那么多年。
最重要的是，上杉绘梨衣表示很想看看高考是什么样子。
于是乎，路明非就参加了高考，考点正好是自己的学校，倒是轻车熟路。
他做题的时候，上杉绘梨衣穿着一身仕兰中学的校服（找苏晓樯借的）隐身在旁边静静地看着。
只是看了一整天，路师兄都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做题，绘梨衣觉得挺没意思，于是今天就自己独自在外面玩了。
铃声响起，路明非拿上桌子上唯一一支0.5毫米的黑色签字笔，离开了对于许多人至关重要的考场，第一个走出校门。
仕兰中学是本地的贵族中学，实力强劲，今天又是最后一天，等待在外面的除了家长之外，还有很多记者。
一见校门口走出来一个长相清秀，自信淡然的俊朗少年，顿时一窝蜂凑了上去。
“这位同学，请问你觉得今年理综题目怎么样？”一位打扮很专业的女记者拔得头筹，率先提问。
“题目还算简单吧，不难。”路明非朝她笑笑，顿时一抹红晕涌上对方的脸庞。
记者眨眨眼睛连忙追问：“既然如此，那你应该考得很不错吧？我看你只带了一支笔，难道你不需要尺规作图吗？”
这时候围上来的记者才注意到，这个自信的考生竟然只带了一支笔就来参加理综考试，下意识感觉不可思议，纷纷将镜头下移了一点，将这一幕拍下。
“额，主要是我有绘画功底，作图的话手还是很稳的，大家不要学我。至于笔的话，考场是可以换的，所以我只带了一只。”路明非心念微动，随口编了起来。
好在这时候上杉绘梨衣从人群里显出身形，他连忙挥手：“不好意思，我女朋友来了，我先走了。对了，大家别学我，我保送的。”
说着他微微释放了一点心理暗示，围着的记者顿时为他让出一条不大不小的通路。
记者们心里一咯噔，保送了，怪不得。
等他们回过神，只能远远看见路明非和上杉绘梨衣牵手而去的场景，连忙让摄像拍下这才子佳人的一幕。
两人走过一个拐角，一辆路虎霸气的停在那里，这是找楚子航的“爸爸”借的车。
当初楚子航的“爸爸”一听是楚子航的朋友要用车，还喜欢开越野，非常开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感叹道自家“儿子”终于有朋友，大手一挥表示随便开，费用全包。
路明非当然不会客气，表示“男人的友情坚若金刚”，恨不得当场就和楚子航拜把子。
楚子航没把这句玩笑话当真，做完了两个星期的辅导后，在路明非的催促下回到了卡塞尔学院。
楚子航也要回去接受审查，也就没有坚持。
拉开车门，路明非直接坐在副驾驶位上，今天是绘梨衣开车。
另一边上杉绘梨衣打开车门，用手收了一下裙子的下摆，熟练地坐上驾驶位，系好安全带，大长腿精准地搭在油门上，轻车熟路地发动汽车，朝着丽晶酒店驶去。
“路师兄。”上杉绘梨衣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有件事和你说一下，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路明非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怪不得刚才上车的时候感觉怪怪的，原来今天上杉绘梨衣有些扭扭捏捏，现在更是柳眉微蹙，眼神躲闪，别有一番美感。
这可是绘梨衣第一次露出这种表情，说明她确实在渐渐找回一个正常人应有的东西。
路明非嘴角含笑：“路师兄为什么要生气？绘梨衣有什么事说就是了。”
“哦。”上杉绘梨衣神色一松，放松了不少，“是我哥哥，他今天来了。”
在路师兄以往的教导中，上杉绘梨衣知道路明非对她的家人很有些不满，但是哥哥对她确实很好，不由自主目不转睛地看着路明非，有些紧张。
“源稚生来了吗？”路明非嘀咕一句，伸出手摸了摸绘梨衣的头，“来了就来了呗，反正我是不会同意让你回去的。”
“嗯嗯，绘梨衣也不想回去。”上杉绘梨衣用力地点点头，“等和哥哥说完话，绘梨衣就让他自己回去。”
都不用路明非说什么，她一句话就直接将源稚生或者蛇岐八家迎接上杉家主回家休整的计划彻底封死。
路明非点点头有些欣慰，不枉他平日教导，其实他也没说什么抹黑的话，仅仅只是从修仙者的角度分析了一下，上杉绘梨衣就明白了七七八八。
无论蛇岐八家的怎么想，他都不可能让那帮不会带孩子的人把绘梨衣接回去，哪怕是在开学之前回去看看亲人都不行。
这听起来有些霸道，好像一个外人强抢人家的女儿一样，但是那帮人算得上绘梨衣的亲人吗？
上杉绘梨衣在蛇岐八家的一直都受到严格的监视和控制，表面上是上三家家主之一，实际上不过是圈养的怪物，必要时的“兵器”，连一点点自由都没有。
一边打着当作工具的心思，一边又高举着亲情大旗，着实让路明非恶心。
如果不是想要留着他们让绘梨衣亲自料理，仅凭绘梨衣脑中伤痕，路明非早就亲自出手，将背后之人一网打尽了。
此次源稚生若是识相还好说，若是不识相，路明非不介意先给蛇岐八家的一点颜色看看。
第五十五章 我是不是一个合格的哥哥
今天是高考的最后一天，本来也与丽晶酒店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他们接待的基本都是商务人员。
酒店的工作一如往常，井然有序。
然而中午忽然接到总部通知，说有一个大客户要来，人员很多。
于是所有人都忙碌起来，甚至连休假的人员都紧急召回，按照公司的预案进行了简单的装饰，力图给大客户一个好印象。
下午四点半，大客户如期而至。
他们开着十辆丰田商务车，从酒店的正门排到路口。
几十人同时下车，整齐得仿佛排练过无数遍，与其说是过来做生意的，不如说是警匪片里的黑道。
领头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身材意外的高大，英俊中透着些许阴柔气，白净的皮肤有着大理石般的质感，眉宇挺拔，透着一些莫名的威势，很有些霸总文里的霸道气势。
跟在他身边的是一个干练的女秘书，上面白衬衫配黑西装，下面黑色包臀裙，含蓄而不失性感，一看就让人赏心悦目。
她的目光始终都没有离开前面的男人，很容易让人联想一出霸道总裁和他的小秘书不得不说的故事。
剩下的人一小半看起来像是做生意的，脸上都有着标准的营业级笑容，更多的则是穿着西装都显别扭的大汉，看起来有些凶神恶煞。
尤其是跟在那个霸道总裁身后的两个，简直就像是霸总手下干黑活的狗腿子。
好在酒店的经理老早就打了招呼，说过这批客户都是正经生意人，要么是干建筑的，要么是保镖，长得壮些也正常，看起来凶悍那是专业。
有些服务员不解，怎么跟在总裁身边的人也要下工地啊？
有人就说可能这就是人家能把生意做大的原因，于是话题转到了工匠精神上，没人报警把他们当黑道处理。
源稚生自从知道绘梨衣的血统问题解决了之后，就打消了偷渡过来的想法。
本来对于过来见路明非他还没那么急切，然而后来卡塞尔学院更新了路明非的档案。
身为盟友，又是蛇岐八家的少主，他的内部权限几乎和橘政宗一致。
出于对妹妹的关心，他也看了一下。
看到路明非个人爱好那一栏写着“喜欢动漫人物朝比奈实玖瑠和明日香，最近比较喜欢凌波丽”，他还没反应过来。
一旁路过的乌鸦推了推眼镜，声音颤抖地提醒：“少主，这说明路明非是个真死宅啊。以前喜欢身材好可爱活泼的也就算了，可现在居然喜欢三无少女了！”
夜叉挠了挠头，不明所以：“宅男喜欢三无少女有什么问题吗？我也很喜欢凌波丽啊。”
矢吹樱幽幽开口：“可上杉绘梨衣小姐就是三无少女啊。”
夜叉一拍手心恍然大悟：“啊，我知道了！路明非喜欢小姐。啊！糟了，他们干柴烈火，共处一室……”
咚！
夜叉话还没说完，就被源稚生一拳打飞。
进入龙骨化的源稚生当即就砍死了执行局束手无策的死侍，火速赶回了源氏重工大厦，请求前去接回上杉绘梨衣。
橘政宗无奈，只好提醒源稚生，像路明非和上杉绘梨衣这样的高阶混血种，如果要达成关系的话，是需要向秘党申请的。
又取出楚子航的辅导记录给他看，证明两人是分房睡的，他的担忧毫无必要，这才让他能够等到签证下来的一天。
原本他没想带这么多人，可还拗不过橘政宗的意思，最终带上了几十个本家的精锐。
可以说除了有黑料过不了签证，能来的都来了。
这样一看似乎有些少，但以往他们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要离开本土作战，自然不会在意什么黑料，处理死侍都有些粗暴，往往被认为是黑帮火并或者谋杀，大多上了警方通缉令。
于是才有了这尴尬的一幕，除了部分真的在这边出差的人员，剩下的全是大老粗。
“让他们都回房间休息，谁敢出去惹事，回去就谢罪吧！”源稚生进了总统套房对着矢吹樱吩咐道，“绘梨衣回了消息，她开车去接路明非了。”
矢吹樱点头应是，走的时候多看了源稚生一眼，少主的脸色有些复杂，她从未见过少主露出这样的神情。
源稚生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芸芸众生，心情确实很复杂。
没想到绘梨衣居然学会了中文，还能如此熟练地使用手机，更是能够独自驾驶汽车去接人。
她就像是一个正常人……不，像是一个优秀的混血种一样。
这些都是源稚生曾经想要给上杉绘梨衣的，可他没能做到。
虽然绘梨衣是他的妹妹，可实际上他还是被橘政宗找到之后一段时间才知道自己有个妹妹。
他很开心自己还有一个妹妹，因为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弟弟。
那一天橘政宗把他带到神社，指着一个面无表情的打游戏的小女孩说稚生这是你的妹妹，她叫上杉绘梨衣，身体不好，你以后要多关心关心她。
源稚生点点头，心里发誓一定会好好保护妹妹。
小女孩正好打完了一局游戏，抬起头来看着他，脸上没有一点面对陌生人的畏惧，拿起小板板问你是谁，是来陪绘梨衣玩的吗？
源稚生笑着坐下说我是你哥哥，我来陪你玩。
绘梨衣不懂什么是哥哥，只是递给他一个PSP，帮他打开了街头霸王，源稚生接过PSP陪她打起了游戏。
可他打完那局游戏就要去练剑，橘政宗说他是蛇岐八家的少主，是天照命，是注定要继承蛇岐八家的男人。
所以他要学很多东西，打完一局他只能放下PSP说绘梨衣哥哥下次再来陪你。
绘梨衣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收起那个PSP小心地放在口袋里，好像真的期待下次他来陪她。
可他很忙，长大一点就去卡塞尔学院进修了，一回去就要去杀鬼，陪绘梨衣的时间很少。
后来他毕业了，成了执行局的局长反而更忙。
除了要去砍死侍，还要负责蛇岐八家的内部事务，橘政宗说那是他继承家族必要的过程。
他只能沉默地接受。
看着楼下一个男孩牵着妹妹的手小心翼翼地过马路，源稚生忽然开口：“乌鸦，你说我是不是一个合格的哥哥？”
第五十六章 偷看
“老大当然合格了！”
摊在沙发上的夜叉脱口而出，却被同样瘫着的乌鸦捂住了嘴。
穿这一身商务西装的乌鸦推了推眼镜，最终叹了口气。
“老大，你知道我没有兄弟姐妹，不太懂兄妹亲情。”
源稚生看着那一对兄妹走过了马路进入商场，于是不再去看，转过身看向装傻的乌鸦：“既然知道我是老大，就给我说实话。”
“既然是少主的命令，那我就说实话了。”乌鸦挠挠头不敢看源稚生，“老大不是一个合格的哥哥。毕竟如果我有一个妹妹的，肯定会经常陪着她。不过我要陪少主，应该也没什么时间去就是了。”
说完他耸耸肩，有些沉默。
“老大，你想那么多做什么？你可是天照命啊，那可是注定要继承蛇岐八家的家主之位的。身为家族的主人，自然有很多职责啦……”夜叉接话道，却不知道怎么安慰源稚生。
这时矢吹樱正好走了进来，瞪了夜叉一眼：“行了，你不会说话就不要说。少主，您不必想那么多。身为蛇岐八家的继承人，少主已经用事实证明了一切，所有家主都觉得您实至名归。”
事实上蛇岐八家的对于忽然冒出来的源家家主是有疑虑的，他们不会随随便便承认一个人是家族的少主。
可是源稚生一觉醒就展现出了强大的力量，既有统御下属的魄力也有无人能及的武力，与家族记载中的皇一模一样。
于是所有人都心悦诚服，期待他掌控家族的那一天。
“可我问的是我是不是一个合格的哥哥。”源稚生说。
矢吹樱看着他的样子，心中莫名的疼，她明白源稚生是一个被家族职责束缚的人，梦想着对自己的妹妹好一点，梦想着结束一切就去天体海滩卖防晒油。
可实际上很多时候他都不敢面对绘梨衣，因为他要去做家族的主人该做的事，他只能一次次说有时间再陪绘梨衣，甚至连防晒油都只能在车上的时间通过网络看看。
他不是一个合格的哥哥，但他是一个合格的少主，也是樱忠心的少主。
“樱，不要露出那样的神情。”
源稚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矢吹樱的面前，身材高大的霸道总裁伸出手拍了拍他小鸟依人的女秘书，又恢复了往日的威严。
还没等矢吹樱反应过来，源稚生就越过她打开了房门。
“我们去路明非的房间看看。”
尽管有橘政宗的保证，但有些事他必须要亲眼看看才行。
现在路明非还没有到，正是查看的好时机。
身为蛇岐八家的少主，源稚生自认为不是什么好人，他做过的恶比偷看别人的房间要严重得多，所以完全没有什么压力。
矢吹樱早就在网络上将丽晶酒店这几层包了下来，并要求遣散里面的服务人员。
原本酒店还不同意，理由是里面还有路明非和上杉绘梨衣的房间，没有服务人员可不行。
矢吹樱拿出资料，说明了源稚生和上杉绘梨衣的关系。
酒店客服联系了经理，经理说人家是一家人，源稚生又是大客户，也就同意了这个要求。
反正是别人的家事，他们也没什么好说的。
源稚生带着几人来到了路明非和上杉绘梨衣的门前，朝矢吹樱使了个眼色。
矢吹樱拿出手机看了看，辉夜姬已经黑入了酒店监控系统，控制了所有摄像头，于是点点头。
“把门打开。”源稚生吩咐道。
上杉绘梨衣和路明非的房间在一块，此时楼道里都是他们的人，监控也已经被控制，倒是方便。
矢吹樱是专业的忍者，开锁不过是小事，保险起见她甚至拿到了酒店的备用钥匙。
钥匙插入门锁，旋转，拉门把手，门却没有开，矢吹樱又试了两次还是没开，微微愣神。
她确信自己的钥匙没有偷错，但没有纠结，果断拔出钥匙，掏出两根小铁片，准备撬锁。
“不用试了，钥匙的确打开了门锁，我也听到了。”源稚生说。
“那就是插了门栓？”夜叉上前一步，“樱，让让，我把门撞开。”
这种事他可是轻车熟路了。
矢吹樱让开房门，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源稚生却一把将做好架势的夜叉推开。
“你动静太大了，还是我来吧。”
夜叉没有反对，有些不好意思地走到乌鸦旁边，乌鸦嘴角含笑揶揄地看着他。
他撇撇嘴嘀咕着“我又不是皇，我能怎么办，我也很无奈啊”之类让人听不懂的话。
源稚生左手握住门把手，全身骨骼发出一阵密密麻麻的脆响，瞬间进入龙骨状态，轻轻用力一推。
嚓。
门把手连带着门锁发出一声脆响，从精钢支架的实木门上拆卸下来，被源稚生信手往后一扔，落入矢吹樱手中。
门锁上并没有扣上门闩，可门却依旧紧紧的贴在门框上，丝毫没有松动的样子。
源稚生双手搭上，缓缓用力，实木门被他摁出肉眼可见的凹痕，却依旧纹丝不动。
夜叉和乌鸦吃惊地看着这一幕说不出话，老大都进入龙骨状态了还开不了这扇门，这门这么牛逼的吗？
“樱，看看里面。”源稚生眉头微皱，松手让出身位。
矢吹樱从衣领中掏出一个微型摄像头，从门锁的空洞中伸进去，图像显示一切正常，门上并没有其他门锁或者门闩。
“少主，并没有什么东西阻碍这扇门。这个，应该是某种炼金矩阵吧？”
矢吹樱也有些把握不定，身为蛇岐八家少主的跟班，她从被选中的那一天起，就经受了严格的忍者训练，对于炼金技术自然也有所涉猎。
可她从来没听说过这种炼金矩阵，更让她奇怪的是，既然能够让整扇门都变得稳如泰山，为何门锁偏偏毫无防护呢？
“因为他想让我们这么做。”源稚生缓缓开口，“他一开始就想到我们会来，也知道我们肯定会偷偷进入房间，所以故意留了一个口子给我们。”
“算了，既然他不想让我们进去，只让我们看看，那我们就看看吧。有带延长线吗？”
矢吹樱从包臀裙的下摆取出一根折叠杆，将微型摄像头绑在上面，一旁的乌鸦从怀里掏出延长线递给她。
房间内的画面再次传来。
随着摄像头缓缓向前，整个卧室也展现在他们面前，普通的商务客房布局，没什么出彩的，也没有源稚生担心的某些事物。
直到摄像头拍到路明非的床头。
上面摆放着一只小黄鸭，源稚生很熟悉，那就是绘梨衣经常带在身上的那一只，他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小黄鸭旁边还有好几张照片。
一张是绘梨衣穿着巫女服站在石榴树下，笑得天真浪漫。
一张是绘梨衣穿着JK服和穿着黑色中山装的路明非站在一块，仿佛天生一对。
还有一张是绘梨衣穿着一身古代女子的劲装和衣袂飘飘的路明非御剑飞在天空上，像是仙侠故事里下山历练的同门师兄妹。
“好了，别看了。”
源稚生抬头闭上双眼，声音有些颤抖。
每一张，绘梨衣都笑得很开心，比以前每一次见到他都开心。
比绘梨衣以往人生的每一天。
都开心。
第五十七章 绘梨衣长大了
总统套房，客厅。
源稚生已经换回了一身黑色风衣，大马金刀地坐在沙发上，仿佛是统御着千军万马的皇帝。
乌鸦和夜叉也是一身黑色西服，内衬是恶鬼浮世绘，两人一手拿着一把剑，面色严肃甚至有些狰狞，扮演着剑侍的角色。
矢吹樱则换上了一身淡粉色常服充当侍女，低眉顺眼锋芒尽敛，一副大和抚子的模样，正在为众人斟茶。
路明非穿着一身仕兰中学的校服，自然地坐在同样穿着仕兰中学校服一脸生气的上杉绘梨衣身旁，神情放松随意，丝毫没有见家长的紧张，仿佛没有看见家长身后跟着的凶神恶煞的家仆。
双方都保持着沉默，源稚生本来想给路明非一个下马威，这一计划也得到了家臣的一致支持。
然而看过路明非的房间之后，他心底就没那么硬气了。
倒不是说蛇岐八家的少主良心发现，会因为偷看妹妹男朋友的房间而有什么心理负担，毕竟这种事他做得实在太多了。
身为执行局局长、斩鬼人、蛇岐八家的少主，他注定不会有什么道德包袱。
但没有道德包袱，不代表他没有感情。
对绘梨衣他始终有一种亏欠，这让他自责内疚，却不敢在任何人面前表露。
因为他是皇，只能孤独地承受一切。
可他在房间里看到了什么？
路明非给了一个小女孩曾经期待过无数个日夜的自由、快乐甚至幸福。
绘梨衣……上杉绘梨衣在蛇岐八家那么多年的生活，比不上一个陌生死宅二十多天的陪伴。
他觉得自己输了，蛇岐八家也输了，彻彻底底地输了。
他是所有人眼里光芒四射的少主、天照命、皇，是蛇岐八家天命所归之人，但那又怎样？
他永远不是一个合格的哥哥。
十八年都不能让人一笑的家族，空有承诺的哥哥，拿什么去和人家比？
路明非甚至从头到尾都没有限制过绘梨衣的活动，这一切都是绘梨衣自己的选择。
他以什么身份，又以什么资格去给人家下马威呢？
源稚生想想就觉得可笑。
“欧尼酱，偷看路师兄的房间是不对的，你居然还笑！”上杉绘梨衣秀眉倒竖，深玫瑰红色的眼眸里满是怒气，“欧尼酱太可恶了，绘梨衣很生气。”
本来源稚生来了，她还是有些高兴的，毕竟绘梨衣还是很喜欢哥哥的。
可没想到哥哥一来就撬了路师兄的门锁偷看。
现在又带着乌鸦夜叉故意装样子吓唬路师兄，被她发现了还不知收敛，还好意思笑，上杉绘梨衣觉得自己很生气很生气很生气。
源稚生听到这句话，心中莫名有一种满足感，绘梨衣居然叫他“欧尼酱”！
这谁顶得住啊？
他忽然理解了乌鸦偶尔吐槽的妹控到底是什么，脸上表情彻底绷不住，收起嘴角的一丝苦笑，猛地起身。
嚓！
身后的夜叉和乌鸦误以为源稚生要按计划朝路明非发飙，手中名刀纷纷出鞘，炼金刀剑的剑身上有着瑰丽的花纹，在白炽灯下反射着冷冷的光。
夜叉眼睛圆瞪，好似怒目金刚，乌鸦双眼微眯，如同伏击的毒蛇。
就在他们源稚生接下来会点燃黄金瞳给路明非来一个血统威压的时候，源稚生突然一个标准的九十度鞠躬。
“真的非常抱歉，是哥哥错了，对不起！”
根本没有计划中的下马威，绘梨衣小姐一句话，源稚生少主就缴械投降了。
这怎么玩？
乌鸦和夜叉面色僵硬，神情尴尬对视一眼，悄悄把剑往身后一背，又觉得不对，这样鞠躬会导致剑尖指向对方，只好迅速收剑。
两人温顺得如同做错事的小狗，齐齐鞠躬致歉：“真的非常抱歉，对不起，上杉绘梨衣小姐！”
中气十足诚意满满道歉完毕，两人站起身满脸含笑。
既然少主都道歉了，那他们自然也得和少主保持一致，这是身为家臣的基本修养。
上杉绘梨衣神情松了一点，但仍有些生气，下意识看向路明非，路明非饶有兴致地看着源稚生笑笑没有说话。
绘梨衣的哥哥倒是一个有趣的人，明明不想用这种方式和绘梨衣交流，却偏偏装作非常严肃的样子。
“对不起，路明非。”源稚生再次鞠躬，可抬头的时候又恢复了严肃，“可是我依旧要带绘梨衣回去。”
虽然他不是一个合格的哥哥，虽然知道在上杉绘梨衣眼里他和路明非没得比，虽然自己都觉得可笑，但他依旧要履行自己的职责。
夜叉偷偷看了一眼乌鸦，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乌鸦面无表情地瞪了回去，于是他也露出一副死了爹妈的脸。
“绘梨衣是不会回去的！”还没等路明非开口，上杉绘梨衣就断然拒绝，“绘梨衣已经长大了，在这里过得很好，一点都不想回去！”
她的诉求非常强烈，语言表达非常清晰，甚至连情绪都很饱满。
源稚生能看到她眉间丰富的变化，眼神里复杂的感情。
这些都是绘梨衣曾经缺失的东西。
源稚生眼里闪过一丝不忍，心中充满愧疚和无奈，可很快他就神情一变，变成了那个冷血无情地斩鬼人，背负一切的皇。
“绘梨衣，不要任性，这是大家长的要求。”他冷漠地开口，视线却看向一边，“在正式上学之前，你还有很多东西要学。”
说到这里，他表情温和了许多：“跟哥哥回去吧，上学的时候还是可以见到路明非的。回去后你可以去外面玩，也可以使用手机电脑连接网络，家族不会再束缚你了。”
他说的都是曾经上杉绘梨衣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绘梨衣只向他提过一次，他没有答应，绘梨衣没有生气，却也没有再提。
说完他自己都觉得有些恶心，以前绘梨衣是很渴望，可现在这些东西算什么？
曾经她渴望的时候你不给，现在她早就拥有你就舍得了？
“欧尼酱，看来你是什么也不懂啊。”
上杉绘梨衣脸上的愤懑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失望，甚至有些许同情。
“大家长？橘政宗算什么东西！我叫他一声大家长，他才是大家长！路师兄说过，绘梨衣永远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力，这就是绘梨衣的选择！”
源稚生瞳孔微张，他心中想过一万种绘梨衣拒绝的方式，又或者是路明非武力拒绝。
前者他早就想好了一万种说辞，后者他只需拔出蜘蛛切和童子切安纲，教训教训路明非。
让他知道什么是超级混血种、什么是天照命、什么是大舅哥……最后一句划掉！
可绘梨衣却偏偏说出了他从未料想的话语。
“橘政宗算什么东西！我叫他一声大家长，他才是大家长！”
源稚生这才意识到自己不仅错了，还错得离谱！
他还以为上杉绘梨衣是那个只知道玩游戏的小女孩，是个不谙世事的三无少女。
哪怕有人带她见识了外面的世界，也只是有了一点点见识罢了，内在不会有什么变化。
可眼前的，分明是一个有自己独立意志的完整的人，像是所有被封建家长限制一切的孩童一样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这一刻他才终于明白，上杉绘梨衣并不是一个被路明非哄骗得很开心的小女孩。
“绘梨衣，不可以对大家长无礼。”
源稚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话语苍白无力，好似这一刻超级混血种强大的力量离他而去了一样。
“无礼？一个把我视作工具，又高举着亲情大旗的人，我为什么要对他守礼？”上杉绘梨衣冷笑，神情淡漠而不屑，“路师兄说过，绘梨衣不必守那些虚伪的礼。”
“……”
绘梨衣真的长大了。
第五十八章 橘政宗算什么东西
乌鸦和夜叉站在源稚生的身后，万万没想到大家长在绘梨衣小姐的眼里居然是这种形象啊。
以前他们都是小混混的时候，蛇岐八家的大家长在他们眼里那就是神一般的人物，让他们敬畏不已。
甚至还幻想过如果能够为了大家长去死，那也算是死得其所，说不定家族里还会传扬他们的大名，那可是身为黑道的荣耀。
后来他们跟了源稚生，成为了少主的家臣，见过橘政宗很多次，大家长的形象虽然少了一些神秘，却反而加深了他们的敬畏。
根据内部的记录，橘政宗实际上是一个流落在外的人，他进入橘家起初没有人服他。
可很快他就成为橘家家主，一统失去皇而有些混乱的日本黑道，然后找到上杉家和源家的家主。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十六瓣菊羽织服，熟练地说着古语，像是一个贵族一样锻剑品茶。
蛇岐八家在他的统治下井井有条，很快恢复了往日的荣光。
可以说，没有橘政宗，就没有现在的蛇岐八家。
距离拉近后，乌鸦和夜叉的敬畏也就更深。
可他们不再有为之赴死的决心，因为他们的命已然属于源稚生。
这样的大家长，在上杉绘梨衣的眼中居然如此不堪。
他们下意识想要反驳，又不由自主地站在绘梨衣的角度上去思考，回想绘梨衣小姐的人生，觉得她好像并没有说错。
“绘梨衣，那是因为曾经的你……身体很差，为了你的安全考虑，所以才……限制你的出行。”源稚生下意识解释，双拳紧紧握紧，又忽然松开，“家族确实把你当作兵器。”
这一点是没法反驳的，任何言语都是苍白而可笑的掩饰。
上杉绘梨衣经过血统鉴定后就被当作是兵器。
她只是必要的武器，是蛇岐八家的底牌，是月读命。
当蛇岐八家有无法解决的事态的时候，她就要像曾经的月读一样，投入某口深井。
所以她被限制在家族中，一举一动都被监视和限制。
可即使这样，绘梨衣也从来没有真正反抗，即使她比源稚生还强，也只是用偷偷跑出去这种方式表达一下不满。
所以源稚生才那么拼命，夜以继日地奔赴一个又一个战场，把那些犯下滔天罪恶的鬼斩于剑下！
因为他已经不能再失去一个妹妹了。
只要他还能战斗，只要他还没死，他就会一止站在战场上，解决一切！
这样他的妹妹就永远不用上战场，永远不会失控，永远不会和他的弟弟一样。
“可是我对你的亲情，绝对不是虚伪的！”源稚生双眼爆发刺目的金光，他以皇的血统发誓，“只要我还活着，你就不会有上战场的一天！”
“是啊，不用上战场，但那样我就不是兵器了吗？”
上杉绘梨衣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源稚生愣在原地，无言以对。
他有些恍然。
原来从一开始，他所有的努力，也是建立在把绘梨衣当作兵器的基础上。
他从来没有想过绘梨衣想不想、愿不愿意当兵器。
因为他不敢抛弃家族的职责，所以他下意识也以为绘梨衣也应该承担起家族的职责。
可是绘梨衣为什么要承担这些职责呢？
因为血统危险，所以必须要经历这样的人生？
他忽然想到家族在深山里的教会学校，那里是监视和教育那些血统危险，但是尚未失控的家族子弟的地方。
以前源稚生对他们也很同情，所以对那些事务很上心，经常让人关注他们的情况。
对管理者进行审查，避免出现欺压和克扣经费等现象。
可也仅仅如此而已，他不会放那些人出来。
因为身为皇，他就是这样被教育的。
“稚生，很久以前他们其实都会被杀死，现在我们已经做了很多。”橘政宗这样教导着他，“这些都是必要的牺牲，是承载皇血的代价。所以你要背负起自己的职责。”
是啊，正因为这些代价太过沉重，所以他不敢逃离，只能默默承受。
可笑的是，他竟然现在才发现。
绘梨衣，他的妹妹，他发誓要保护的人，在他的认知里居然也是必要的牺牲！
他从一开始，也把绘梨衣当兵器。
他浑身颤抖地看着自己的双手，眼前浮现那口井中悲伤的双眼，那么哀伤那么绝望。
源稚生，看看你都保护了什么？
你什么也没能保护！
原本侍立一旁的矢吹樱悄然走到乌鸦的身旁，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手足无措。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源稚生。
少主可是皇啊，是天照命，是武力绝伦站在混血种顶点的男人。
即使面对危险异常的死侍，也从未有过这样的表情。
怎么可能会浑身颤抖呢？
可身为家臣这时候他们却什么都不能做。
面对路明非他们可以撬锁偷看，丝毫不带心理压力，即使被发现也可以凶神恶煞一副要你好看的样子，那是因为路明非是外人。
可上杉绘梨衣是少主的妹妹，这是主人的家事。
在主人发话之前，他们不会也不能做任何多余的事。
夜叉也在一旁抓耳挠腮，有些担忧地看了源稚生一眼，然后目光转向路明非，路明非面色如常丝毫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他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忽然开窍了的绘梨衣小姐身上，好在上杉绘梨衣没有让他失望。
“我当然知道哥哥的感情是真的。我知道哥哥想保护我，所以那么忙。我知道哥哥很想陪我，所以会在车上偷偷练人物连招。”
上杉绘梨衣走上前，拍了拍源稚生的肩膀，似是安慰。
源稚生忽然安心不少，看着面前神情灵动的妹妹，感觉好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样。
“可是橘政宗做了什么呢？
他把我限制在那几个小小的房子里，说是为了我好。
我去过的地方只有神社、源氏重工和一些知名餐厅。
每一次周围都是家族的人，他们穿着黑色的西装，表情肃穆得像是在参加葬礼。
即使我偷偷溜出去，见到了什么人，他们也只是面无表情地掏出支票本，然后签下一个数字随手一扔。
拉开车门说‘上杉家主请上车’，好像面对的不是一个人。
他们从来没有把我当人，躲在远处阴暗的角落偷偷叫我怪物。”
上杉绘梨衣耸耸肩，满不在乎。
源稚生却身体僵硬，心中发冷。
“倒也正常，因为他们只是外人。
可橘政宗本不是外人吧？
他是大家长，是我们名义上的‘老爹’，本来应该是我们的亲人。
他本应承担起教育我的职责。
可实际上呢？
除了让人教会我日常起居外什么都没有。”
源稚生神色微动，下意识想要反驳，却被绘梨衣打断。
“哥哥想说我血统不稳定，所以不教我是为了避免失控？
或者我缺乏心智，不能够被教育？
那为什么这么多年，我连一个人都没有伤害过？
抛开这一点不谈。
即使我只有十岁的智商，也不可能什么都学不会！”
上杉绘梨衣脸上只剩下不屑和鄙夷，根本就不像一个才清醒二十多天的孩子。
“二十多天前我甚至连最基本的羞耻心都没有。哥哥想想这是为什么？”
第五十九章 哥哥，你生气了吗？
被质问的源稚生下意识开口：“因为那时候你血统没有稳定，在精神状态的影响下心思单纯……”
说到一半，他又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似乎有什么东西被他忽视了。
“哥哥，看来你还没有那么愚蠢。”见他迟疑，上杉绘梨衣眼眸中闪过一丝温柔与欣慰，“那是结果，而不是原因。”
“正因为我没有接受这些教育，所以我心思单纯，不谙世事，甚至对男性毫无防备之心。
哥哥你虽然好像没什么男女之情，但是出于兄长和男性的直觉，会让你下意识想要保护身为女性的我，让我远离一切可疑的男人。
可这不正是橘政宗想要的吗？”
源稚生有些难以置信，双眼不由自主地瞪大，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可怕的猜测，呐呐道：“你的意思是说，这样我就会……就会……同意将你关在房里，反对你外出，从而……”
“从而更好地控制我这件兵器。”上杉绘梨衣将他没说完的话接上，脸上甚至带着笑意，仿佛说的事和自己无关，“可即使这样，我依旧一次又一次跑出家门。这意味着什么，哥哥应该很清楚。”
源稚生无言，他当然清楚，因为那代表着绘梨衣对外面很感兴趣。
她充满着好奇心，可是没人满足她的好奇心，老爹只需要一个心思单纯的兵器，因为那更好控制。
现在想来确实很奇怪，绘梨衣明明对外界那么有兴趣，可是身为亲人的老爹从来没说过让她接触外界，甚至连书籍都没有。
陪伴绘梨衣度过无数个日夜的只有漫画和游戏，她甚至觉得那些都是真实的。
因为那就是她全部的世界，真实得不能再真的世界。
“现在哥哥还觉得我要保持对他的尊敬吗？
还是说哥哥想让我回忆一下蛇岐八家十八年来对我的养育之恩？
教导绘梨衣要尊师重道？”
“不，不用了。”源稚生苦涩地说不。
上杉绘梨衣眼睛一眯，露出一丝得逞的狡黠，上前一步抱住源稚生，把头埋在他的怀里。
“呐，反正哥哥工作那么努力，本来就已经把我的那份干完了吧？以后就都拜托哥哥了哦。”
源稚生听着她撒娇的言语，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刚才那个言辞犀利人间清醒的绘梨衣哪去了？怎么就剩个娇滴滴的小女孩了。
这真的是一个人吗？
他伸出手想要像往常一样摸摸绘梨衣的头，却忽然被绘梨衣一把推开。
源稚生将抬起的右手摸向自己的头发，掩饰着尴尬。
夜叉却毫无情商的朝乌鸦嘀咕：“老大刚才是想摸绘梨衣小姐的头吧？为什么绘梨衣小姐这次不让他摸了呢？好奇怪啊。诶，你怎么不说话？”
乌鸦拳头瞬间梆硬，握紧刀鞘就要动手，没想到矢吹樱已经用手里剑抵住了夜叉的后腰，低声警告道：“夜叉，闭嘴！”
夜叉看这阵仗终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看着背对他们的源稚生，心中已经想到了会受到的惩罚，面上发苦欲哭无泪，眼神向乌鸦求助。
“活该。”乌鸦推了推眼镜，面无表情。
源稚生听到这话脸上一黑，本来夜叉不说还好，这一说他拳头也硬了。
看照片里路明非和上杉绘梨衣亲密的样子，最后一张都抱在一起了，肯定摸过头了吧？
肯定的吧？
混蛋！
这一刻他甚至有砍死路明非的冲动。
“好吧。”
源稚生整理了一下发型，又顺便整理了一下宽大的风衣，再次坐下，面色却柔和很多，好似在话家常。
“既然你不想回去，那也无妨。”
他终于放弃了接妹妹回去的想法，绘梨衣说得对，她对蛇岐八家没什么亏欠的。
即使有，他源稚生也早就还够了！
“老大！”
“少主！”
三个家臣同时开口，意思不言而喻。
倒不是他们身为家臣敢反对家主的意思，而是接上杉绘梨衣回去是大家长的命令。
即使站在上杉家主的角度，大家长确实有错，那也不是他们该考虑的问题。
上三家内部的事，还是需要上三家的家主自己解决。
源稚生确实是源家的家主，是皇，是天照命，是注定继承蛇岐八家的大家长位置，统领日本黑道的男人。
但他现在还不是，他只是少主而已。
一个简单的前缀已经说明了一切，他只是少主，还不是大家长，还没有资格和权力独自决定这件事。
所以这一次他们才带了这么多人来，因为那是橘政宗的命令。
身为家臣，他们必须提醒源稚生这一点。
“我知道，大家长那边我会解决。”源稚生语气平静，仿佛解决这件事轻而易举，“至于那些跟过来的人，他们难道敢反抗我？”
“他们敢个屁。”夜叉举起拳头，耀武扬威地挥舞两下，“我第一个打断他们的鼻梁。”
“行了。”乌鸦没好气地拿刀柄捅了捅他的腰子，“真打起来，还得靠老大。”
矢吹樱不屑：“我觉得那时候我们站远点比较好，免得碍手碍脚。”
乌鸦深以为然：“还是樱比较懂。”
夜叉：“……”
真打起来，他们肯定不是对手，蚁多还能咬死象，何况本家的精锐并没有比他们弱多少，最后肯定还是要靠拥有绝对暴力的源稚生。
“那谢谢哥哥啦。”上杉绘梨衣高兴地拍拍手，坐在沙发上用肩膀顶了一下路明非，邀功道，“路师兄，我做得好吧？”
“嗯嗯嗯，绘梨衣做得好，绘梨衣最棒了！”
路明非伸出手宠溺地摸了摸绘梨衣的头。
实际上那一大段分析都是他教的，不过最后那个撒娇却是绘梨衣临场发挥。
“嘿嘿，绘梨衣当然棒了。”
上杉绘梨衣嘿嘿一笑，握紧小拳头很是得意，头还忍不住蹭了蹭，谁让路师兄的手那么温暖又那么舒服呢？
路师兄最好了。
望着这温情的一幕，源稚生全身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瞬间进入龙骨状态。
三位家臣面面相觑有些摸不着头脑。
咋回事啊，进入龙骨状态这么随便的吗？
过了一会儿又松了口气。
还好，没砍人就算好事。
上杉绘梨衣不解，眨巴眨巴好看的眼睛：“哥哥生气了吗？”
“……没有。”
“那哥哥为啥进入龙骨状态？”
“……锻炼身体。”
“……还有这种方法？路师兄都没有教过我。”
上杉绘梨衣嗔怪地瞪了路明非一眼，身上也劈里啪啦一阵脆响，瞬间进入龙骨状态。
源稚生见此微微一愣，释然一笑，这样也好。
“绘梨衣，虽然哥哥可以答应不接你回去，但是你一个人跟着路明非不太好。还是让几个家族的人跟在身边照顾你吧。”
上杉绘梨衣断然拒绝：“不要！”
源稚生：“……”
第六十章 哒咩
事实上，事情进展到这个地步，源稚生已经有些抓瞎了。
他可以将那些丧失人性的鬼斩于剑下，也会支持将那些危险的家族子弟关在教会学校，甚至有意无意默许对绘梨衣的囚禁。
但他从来都没有真正做过一个普通的哥哥。
他不知道身为家长应该如何和自己想要独立的妹妹交流，他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这样的事并不在身为皇应该知道的事情之中。
“绘梨衣。”源稚生斟酌着措辞，继续劝道，“哥哥想让几个人跟着你并不是监视或者控制你，仅仅只是希望能多几个人照顾你。虽然哥哥知道路明非很强，你也很强，但是有人打打下手也不错。”
上杉绘梨衣听着点了点头，却没有松口，秀眉微蹙，像是一个闹别扭的小女孩，下意识看向路明非，路明非只是微笑着点点头。
源稚生趁热打铁：“哥哥没有理由阻止你的独立要求，但是独立并不代表着和家族脱离了关系。
如果你担心人选的话，我可以让辉夜姬为你提供人员名单及简历，由你自己挑选。
如果有任何人你看不顺眼，都可以让他们滚蛋。”
“可是我不想让人跟着啊。”上杉绘梨衣撇撇嘴，“哥哥根本不需要做这种事吧？因为橘政宗已经和卡塞尔学院达成协议，而我师傅也已经和卡塞尔达成了协议。”
实际上，蛇岐八家甚至已经发送过正式函件，请求与huashen合作，不过被路明非拒绝了。
何况她还有很多东西要跟着路明非学，如果身边多了人，还得专门避开，那可是很麻烦的。
即使有路明非的手段，可以轻而易举做到控制，但她心里还是会有些不舒服。
“因为这是我的职责。”源稚生笑笑，故作轻松道，“我是皇，是天照命，是注定要继承蛇岐八家的大家长之位，统领日本黑道的男人。我身上承载着很多人的生命和幸福，绘梨衣，哥哥不能任性。”
“很多人的生命和幸福？”上杉绘梨衣不解，“那是什么意思。”
源稚生叹了口气：“是我以前疏忽了，从来没有和你说过这样的事。对不起，绘梨衣。”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我并不怪哥哥。”
“可是哥哥在意。”源稚生往后一仰，莫名放松了许多。
现在他只是一个和妹妹谈心的哥哥，而不是背负着责任的皇。
“既然如此，那哥哥现在就告诉你为什么。”源稚生含笑地看向路明非，脸上有些许自嘲，“路明非，你应该也不太了解日本黑道吧？
毕竟我们的形象很多时候都是把人浇进水泥桩子沉海或者逼良为娼之类的。”
这也没什么奇怪的，毕竟路明非只是个死宅，对他们的了解不过是一些动漫或者影视作品。
“不，事实上我稍微有些了解，你们应该不会做逼良为娼这么低级的事。”路明非摇摇头。
他当然了解，像蛇岐八家这样的黑道至尊，属于阴影地带规则的制定者和维护者。
七玄门恰恰也是这样的组织，身为七玄门曾经大名鼎鼎的血衣剑神，自然再了解不过。
源稚生有些吃惊，继续说道：“那倒是意外。很多人对我们都有误解，以为我们是那种掌握生杀大权的黑道领袖，享用着妖娆的女人，随意地掏出大把现金打赏下属，看谁不爽就灭掉。”
“可实际上生活在黑道底层的人多半是无法进入主流社会的弱者，拿着小刀去店里讨要保护费的混混，很多都是单亲家庭的孩子、被学校开除的孩子、没钱上大学的孩子。”
“而那些在夜总会卖弄风情的女人有不少是单亲妈妈，还有些尝过父亲的家庭暴力，甚至有被继父强奸的，在这种女人看来自己的身体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了。”
“她们没想过自己老了勾引不到男人怎么办，她们只活在当下，也只能活在当下。”
“所以本家才会建立基金会给这些人提供医疗和养老保险，设立了热线电话方便他们求助。”
“日本黑道是靠着本家的铁腕在维持，如果有人在黑道中滥用武力，他立刻就会被列入本家的清洗名单。如果双方冲突械斗超过了限度，本家会出面调停。”
“拒绝接受调停的，也会被列入本家的清洗名单。”
“日本有超过十万的注册黑帮成员，关联人员有几百万，这个阴影中的社会远比寻常人想象中要庞大，在这个社会中大家都习惯用暴力说话。”
“但本家的暴力凌驾在他们之上。如果有一天蛇岐八家解散了，黑道中就没有了皇帝。”
“没有皇帝的社会就是战国，大家都用暴力说话，不知道多少人会死在街头斗殴之上，也不知道有多少女人会被逼卖身甚至出卖自己的女儿。”
“中国古时候有一位枭雄，叫曹操，他曾经说过‘设使国家无有孤，不知当几人称帝，几人称王！’”
本是霸道绝伦的话，在源稚生口中却有些寂寥无奈。
“可是这些和哥哥有什么关系呢？”上杉绘梨衣还是有些不明白。
“因为哥哥是皇啊。”源稚生苦笑，“蛇岐八家是围绕在皇周围建立起来的，宗族式组织。讲究上下尊卑，礼仪森严，这是每一个人都要遵守的规则。”
“我是源家家主，是皇，所以是少主。身为少主，我是这套规则的受益人，自然也要遵循这套规则。”
“如果我因为自己的实力不听从大家长的命令。底下的人就可以因为他们以为的实力不听本家的命令。”
上杉绘梨衣若有所思：“那样的话，就会像哥哥说的一样，有很多会死，有多人失去幸福。原来哥哥你一直都背负着这样的责任。”
她稍稍有些理解源稚生为什么会那么忙了，原来不只是为了她，也是为了那些生活在阴影中的弱者，可这并不能改变她的心意。
“是啊，我来接你不仅仅是因为我想这样做，也因为这是大家长的命令。”源稚生点点头。
“所以哥哥已经违背了大家长的命令？”
“是。这样他们应该还不会造反，但也会死一些人。不过那些和绘梨衣都没有关系，绘梨衣可以留在这里。”
“既然哥哥是皇，为什么不成为大家长呢？”上杉绘梨衣发现了盲点，“那样的话，就不算是违背大家长的命令了吧？反正，蛇岐八家本身就是围绕着皇建立起来的嘛。”
“但那样会动摇本家的根基，我不能那样做。”源稚生摇摇头，“因为老爹有建设和稳定蛇岐八家的功劳，所以他不是皇，却依旧可以做大家长。我只有等他退位才行。”
“可是路师兄说，黑道是强者为尊啊。”
源稚生：“……那可能是哥哥不够强吧，只能默默承担职责，却无力反抗。还是不说这个了，如果你实在不想让人跟着，至少让樱陪在你身边吧。她是哥哥的家臣，你完全可以信任。”
矢吹樱有些惊讶，但还是上前一步躬身行礼：“矢吹樱见过上杉家主。”
“樱会很多事情，也很懂分寸，绝对不会做多余的事……哪怕是你和路明非亲热她也不会阻止。”说到最后源稚生已经是咬牙切齿，却依旧声音温和。
上杉绘梨衣转头看着路明非：“路师兄，什么是亲热啊？”
“就是和师兄抱在一起。”路明非言简意赅。
“这也要管？”上杉绘梨衣理解不能，抱抱怎么了，为什么不能抱？
源稚生心中莫名松了口气，至少他最担心的某些事连个苗头都没有：“……哥哥保证，樱一定会听话，你觉得怎么样？”
上杉绘梨衣竖直手掌双手交叉在胸前：“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