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重返实验室
荀鹿和云倩倩一个是自闭症，一个是十岁不到的孩子。
常宁没有费多大口舌，就说服了他们先回药镇，而自己，则跟两人分开，往实验室方向前进！
摸了摸腰间口袋里的沙漠之鹰，还有出门前挂在腰上的西瓜刀。常宁觉得自己应该具备了白天在这林子里穿梭的本钱。
他掏出指南针，对准正东方向，走了出去。
一路依然保持小心翼翼，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只是在林子中看到了几只野鹿和野鸡。
这估计就是现代幸存者们的主要口粮了吧。
约莫走了不到两个小时，常宁在林中一棵百年大树上，发现了自己第一次探索时留下的西瓜刀砍痕。
真的是这里！常宁很兴奋，顺着一路的标记，配合指南针的指引，轻轻松松找到了当时的实验室入口。
这里没有任何变化，跟前几天自己离开时一模一样。
但常宁却不一样了，这次回来，他已经是一个觉醒者了。
实验室里的实验台，是否能被自己的能力修好，黑洞能不能再次出现？
他快步跨过混凝土残垣断壁，来到小山丘下的人防门前，掏出钥匙打开U型锁，走了进去。
先看看那块电池。
走到占地面积颇大的电池组前，常宁看向那块小显示屏。
“电量：1%”，那红色外框的空进度条依然如故。
如果太阳能电池板是好的，不可能两天都没充上电，这两天太阳都蛮大的。
常宁作出简单的判断，然后调动自己的脑海中星辰的力量，笼罩在电池上。
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这证明电池是好的，问题应该出在太阳能充电板或者传输电缆上。
又释放了一部分力量到电池旁边的电缆上，这次力量明显被消耗了，电缆的形态也发生了改变。
外面的绝缘橡胶外皮修复如新，上面的坑坑洼洼腐蚀痕迹全部消除了。
还没出去看太阳能电池板，那蓄电池组的显示屏上就多了一行字：“正在充电……电量：1%”
唔……正在充电，也就是只有电缆有问题，现在已经修好了。
解决了一件问题的常宁非常愉快，又打开实验室的门。
这次要修复的是那个常宁完全看不懂的实验台。
已经有了多次修复经验的常宁驾轻就熟，调动起脑海中星辰的力量，沿着手指向实验台发送过去。
星海一阵翻腾，星光比之前任何一次都璀璨。
根据已有的经验，这是他的超能力开始起作用的信号。
实验台虽然还是没有任何改变，但常宁知道自己的能力应该可以修复它。
加大能量输出！
星海沸腾得更厉害了。
实验台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怎么回事？
常宁咬紧牙关，又一次加大了能量的输出，他的大脑已经出现了一些不适的症状，一股针刺一般的感觉渐渐袭来。
还是不行！
常宁满头大汗，累瘫在地上。
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能力不足以修复这个机器。或许是这个机器太复杂，也或许是这机器的修复过程中需要用到一些特殊的材料，而以自己现在的水平还无法通过超能力制造这种材料。
总之，自己的水平不够。
常宁想起荀阳给他介绍的觉醒者等级：初级、高级、大师、宗师、超凡。自己现在算是什么等级的能力？
他也说不出来。
不过，如果自己能力提升了，是不是就有希望修复这台实验机器了？
他在地上坐了一会，恢复了一些体力后，才慢慢站起来。
虽说这次修复失败了，但他反而更有信心了，自己的能力可以作用在这台机器上。
联想起在沪城博物馆地下储藏室中得到的那枚印着自己头像的金币，常宁觉得自己肯定可以回到21世纪。
休息了一会，他又想起这个实验室里还有另外一个房间。
大厅对面的房间，自己之前没有打开。
他穿过大厅，走到那房间门前。依然是上锁的状态。
但现在他有一把开锁利器。
出来吧！黄金沙漠之鹰！
常宁打开枪的保险，在距离5米左右的地方，通过准星三点一线，对准门锁开了一枪。
“砰！”
早就听说沙鹰后坐力惊人，第一次开枪的常宁还是被这后坐力惊了一下。
不过还好门锁已经被破坏了，常宁上前打开门，走了进去。
这个房间与实验室的房间差不多大小。里面同样有两台机器。
一台是电脑，并非实验室里的小型机，而是一台个人电脑微型机。
另一台机器则比实验室里的实验台庞大的多，整个房间一半多的地方都被这台东西占据。
这是一台有着无数抽屉的机器，看起像是存放什么东西的。
要想知道这里面存放了什么，最简单的办法莫过于打开电脑查看一下。
常宁也是这么做的。
熟练地打开这个房间的微机，稍微等待了十几秒，电脑系统载入完毕。
同样是所有文件修改日期都在2331年之前，这里应该在灭世灾难之后也没人再来过了。
这台电脑里的东西更少，除了必要的计算机系统之外，只有一个程序：生命种子库管理程序。
生命种子库？
常宁回头看向那个全是抽屉的巨大机器。
这居然是一个生命种子库！
难道末日前已经有人预测到了灾难，提前建立了一个生命种子库么？
他又摇摇头，配合隔壁实验室的“时间黑洞”来看，这个种子库可能只是给未知年代带去特定生命的容器。否则，如果实验室里的人预知到了末日，怎么会不提前规避呢？
要知道外面不远就有幸存者聚落，证明存活下来并非不可能的事情。
如果实验室里的人真的预知到了末日，那么现在自己来到的一定是一个尚在运转，有活人维护的实验室吧！
常宁点开“生命种子库管理程序”，程序界面上很直白地标注出了每个抽屉里储存了什么东西。
改良型小麦种子、杂交水稻种子、高产玉米种子、原鸡受精卵、家鸭受精卵……
这里面储存着一个现代农业！
如果现在全球都是一个科技退回至原始社会的状态，那么这个种子库的价值可就大了！
别的不说，这里的农作物一旦推广开来，就可以养活更多的人，幸存的人口有可能直接爆炸！
但是，经过了将近300年，这里面的种子……还有活性么？
常宁有些颤抖地点开了其中一个储存着“改良型小麦种子”的抽屉。
十七 生命种子库
“生命种子库重新启动中，需首先运行检测程序，请等待……”
这是……
常宁明白了，这个“生命种子库”由于实验室的电量问题，之前肯定是关闭过了，也不知道关闭了多久，其中储存的种子和胚胎，在没有种子库机器的存放环境加持下，还能保持活性么？
他很担心。
不过担心也没用，常宁只能盯着屏幕上检测程序的进度条，1%，10%……
几分钟后，检测程序运行完毕，在屏幕上显示了运行结果：
“已失活项目：原鸡受精卵、家鸭受精卵……”
所有的家禽、家畜胚胎都已经失活了！
“半失活项目：改良型小麦种子、杂交水稻种子、高产玉米种子……”
所有的农作物都处于半失活状态，也就是说，抢救一下，还能用？
半失活项目下面有个“点击展开”按钮。
常宁点开，里面详细列举了各品种的失活情况。
改良型小麦种子，失活率47%，杂交水稻种子，失活率31%……
感觉可以接受！虽然失活比例很高，但是播种的时候，只要把播种密度适量增加就可以了！
这里有数百个抽屉，其中装载了不同型号小麦和水稻种子的抽屉就有二十多个！每个抽屉中存放的数量有十公斤。
也就是说，这里存放的小麦和水稻种子加起来有二百多公斤！
这两样是最重要的农业作物，二百多公斤是一个很大的存量了。
在电脑上操作一番，打开了一个储存了杂交水稻种子的抽屉，常宁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伸手插入水稻种子堆里。
啊！这熟悉的感觉。之前他在超市的粮食区经常这么干，感觉把手放入颗粒均匀的粮食堆里，是一件很爽的事情。
现在有了粮食种子，自己种植的话肯定不现实。首先自己一个人未必做得来那么多农活，其次这个实验室附近的土地也没有开垦过，没法直接种植，再次如果没有足够的人手看护的话，粮食的安全也很成问题。就算没有其他人来抢夺，现在的野兽、鸟类那么多，难保不会有来偷吃粮食的。
所以，最好的选择貌似是交给药镇的人，让他们来种出粮食。
但如果让药镇的人来种粮食的话，又存在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是，现在看起来，他们肯定不会做农活，还得去教他们。第二个问题是，这些粮食种子的来源，怎么跟他们解释？
其实第一个问题比较好解决。
常宁过来的时候，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也带来了。这个电脑里储存了一些“神书”的PDF版本。
说起来也是一个意外，常宁还在研究那个黑洞的时候，某天在某视频的网站的UP主那里，看到了一个“土法制造一切合集”，是大概100多本书的PDF合集，常宁全部下载了下来。
里面包括《土制农药》、《土化肥》、《土制小型发电机》、《土法炼钢》、《土法选煤》、《农业基础知识》……等等涉及工农制造业的许许多多土法制造方式，以及包括《军事侦察手册》、《民兵干部手册》、《怎样打飞机》……等等基层军事方面的材料。
放在现在这个灾变之后，科技失传的时代，居然大部分都挺有用。
常宁决定从中摘一些适合药镇使用的农业生产方法，教授给他们。如果自己实在没空，药镇里还有一个已经识字的荀鹿，他也可以通过学习这些知识，转授给其他镇民们。
至于第二个问题嘛……常宁思考了一会，决定假装一个大型流动商队的成员，因为被荀鹿救了，所以感激药镇的镇民，送来粮食种子与种植技术。
常宁第一次去药镇的时候，并没有透露自己的身份。至于这个流动商队，肯定是流动的，一般人不一定能找得到。商队里带着很多物资，也很合理，不是么？
他转身回到实验室的屋子，腾出一个80升的大包，然后在生物种子库中，打开了两个杂交水稻种子的抽屉。
20公斤种子，按道理来说可以播种20亩地。
但是结合失活率，大概只能种10亩多一点。
常宁回忆了一下药镇围墙内的空地，感觉10亩应该也够了。先让他们种起来，看看效果，不能把所有种子都一次用光，这样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就欲哭无泪了。
然后，他又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和手机，连上自己从2025年带来的小型太阳能电池板。
电脑和手机都可以开机，没有在穿越过程中造成损坏。
不出意料的是，开机以后没有搜索到任何信号。手机在这个时代变成了只能用来听歌的MP3。
电脑还可以单机使用。
他找到存放了“土法制造一切合集”的文件夹，挑了几本和水稻种植有关的书籍，阅读起来。
通读一遍以后，天色已经快黑了。
常宁想了想，把自己的电脑整个检查了一遍，将所有可能暴露自己从2025年穿越来的内容全部归类，剪切到了随身携带的U盘中，又把U盘藏在实验室一堆物资深处的一个包包里。
电脑里剩下的内容，即使存了很多2025年之前的文件，也都与常宁无关，没有可以直接暴露常宁个人信息的内容。
考虑到这台电脑大概率是要被荀鹿使用，甚至以后还有可能被其他人用到，这么做是最保险的方式。
弄完电脑，常宁又吃了晚饭。
现在他的食物和水的储量还剩两个半月以上，这还是足量供应的情况下。
现在外面其实也可以获取一定的食物和水源，常宁觉得自己的存量使用半年甚至一年都不成问题。
明天出发去药镇的话……还是带一些口粮吧。
黑月刚刚过去，药镇的存粮也不多。虽说有一头体型很大的陆行鲨刚刚被狩猎，但是药镇有几百人，估计也吃不了多久。
最重要的是，药镇目前的第一战力，宗师格斗家小萝莉云倩倩，貌似是个吃货。
如果自己有足够的食物的话，应该可以在短时间内跟她搞好关系，变成亲密的朋友。
这样，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安全性就会大大提升了。
想到这里，他在大旅行包中又装上了10天分的压缩饼干、能量棒，还有一些巧克力和糖果。
一切收拾好后，常宁拿出柔软的羽绒睡袋，美美地睡了一觉，准备明天出发，去药镇开始种田。
十八 失心鬼
第二天。
由于晚上睡得早，常宁很早就醒来了。
实验室的人防大门已经被他锁上，醒来时整个实验室黑黑的。他掏出手电筒，在手腕上照射了一下，手表显示现在才4:30。
天应该还没亮吧！
常宁爬起来，简单洗漱了一下，决定等天亮再出发。
来到实验室的房间，他记得上次在这里的电脑上见到过一个监控程序。
打开电脑，这次没有电量不足的提示了。昨天修好电池之后，除了种子库用电消耗之外，还充了接近5%的电量，让实验室的电脑运转一会还是可以做到的。
遵循记忆里的路径，的确发现了一个监控程序。
点开程序，四个摄像头的监控画面出现在显示屏上，居然都可以正常使用。
两个监控画面在室内，一个在实验室，一个在种子库，常宁可以看到自己的身影也出现在实验室的监控上。
另外两个监控画面在室外，就是入口人防门那里，左右两边，一边一个。
通过监控程序还可以转动摄像头，调整到其他角度的画面。
看到室外的摄像头画面，常宁觉得如果遇到什么危险，躲藏在这里倒是一个很好的选择，至少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况，不至于一抹瞎。
等等！那是什么！
常宁汗毛炸了起来，眼前的画面让他受到了极度的惊吓。
只见实验室大门的正前方，密林和外围建筑废墟交界处，在蓝黑色的夜幕下，缓缓走出一个人型生物。
这怪物目测身高接近3米，外形轮廓与人类几乎一致。但它的走路姿势与正常人完全不同，极为怪异，摇摇晃晃，两条胳膊像是不着力气一般垂掉在身侧，双腿略微弯曲，膝盖朝外，每一步腿都迈的很开，而上身几乎没有动作。
它没有穿衣服，浑身上下长满了棕黑色的短毛，从外形看不出雌雄。
这怪物往前走了三四步，就来到实验室的人防门外面，三四步跨越了接近二十米的距离，一步超过了5米！
但又看不出它是跳跃前进的，视觉上，他就是在一步一步正常走路。
它到了实验室人防门口后，低头似乎寻找着什么，又似乎在到处嗅什么东西。
然后猛地抬头，看向门口的一个摄像头。
它脸上没有体毛，也没有眉毛和头发这种人体的毛发。整个脸惨白，五官很平，鼻子更是只剩两个鼻孔，也没有嘴唇。
两个血红的眼珠子就那么瞪着摄像头，过了大概十几秒，摄像头内的画面都没有任何变化。
在常宁怀疑摄像头是否坏掉了的时候，那怪物突然咧嘴一笑，惊的常宁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这是什么玩意！
难道是传说中的失心鬼么？
荀鹿告诉过他，失心鬼也有各种各样的觉醒能力，长相也各有不同。
但是这只也太惊悚了点吧。
那怪物露出笑容后，又定格在那里，瞪着摄像头一动不动。
它和常宁就这样隔着摄像头和屏幕互相对视着，场面十分诡异。
它想做什么？！
过了十来分钟，天空中的黑色渐渐变少，蓝色渐渐增加。透过摄像头已经可以看到一缕缕白云渐渐从黑幕中浮现出来。
那怪物抬头看了看天色，然后又回头冲着摄像头笑了笑，转身走开了。
迈出四五步后，它的身影已经钻到林子中，消失不见。
直到天色已经完全大亮，常宁才从电脑前的椅子上坐起来，发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他发誓自己绝对不会在这个时代的夜间出门了。虽然他本来就没这么干过。
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西瓜刀和黄金沙漠之鹰，带上一只军用望远镜，他缓缓打开人防大门，走了出去。
外面仍然看起来岁月静好的模样，只看这里的风景，谁能想到刚才会有一个那样的怪物出现？
常宁慢慢挪动脚步，沿着上次的路线爬到小山坡顶端，用望远镜仔细三百六十度观察了一圈。
没有什么异常的画面，只是在离这里大概一公里多的地方的林子里，发现了一只好像是山羊的身影。
他又再次观察了三百六十度后，才长舒了一口气。
失心鬼一般只在夜间和黑月里出没，看来这是真的。
本来想今天出发去药镇的常宁，改变了主意。他打算再在这里度过一个晚上，看看那只失心鬼还会不会再出现。
如果再次出现，说明它的巢穴里这里很近，那么这个实验室作为最后基地的作用，就要打个折扣了。
回到实验室基地，关上人防大门，他来到实验室房间，坐在电脑前思考了一会，决定仔细查找一下这个电脑中是否还有其他有价值的线索。
除了上次找到的《最后的话》那个文档，电脑中只有服务器控制程序和实验台操纵程序最值得注意了。
尤其是实验台操纵程序，打开了它，就能更轻松地破解这个实验台的秘密。
密码是什么呢？
常宁思索了一下，现在信息太少，只有几个密码可以尝试一下。
23310721，这是李查写《最后的话》的日子，输入，密码错误！
26250519，这是自己穿过黑洞，黑洞真正发挥作用的日子，输入，密码错误！
licha，这是《最后的话》作者李查名字的拼音，输入，密码错误！
20250519，这是自己穿越前，另一个时间线的日子，输入，密码错误！
……
都不对，是什么呢？
20250312，这是黑洞第一次出现在自己房间的日子，难道是这个？常宁试探性输入了一下。
密码正确，程序正在启动！
居然对了！
20250312，难道这就是李查《最后的话》文档里所称的“那个黄金年代的坐标”？
这样看来的话，信息量就有些大了，2025年之后发生了什么？让来自2331年的李查觉得，2025年之后不再是黄金年代了呢？
程序启动完毕，正在自检中！
又或者是2025年之后，又经历了一代人，才来到李查所谓的黄金年代的结尾？那么这应该是说的22世纪了。
看来自己所生活的年代，被后人认为是人类文明的黄金年代啊！
程序自检完毕！
常宁的目光注视着电脑显示器，程序自检完毕后，出现了一个操作界面。
这个界面很复杂，包含各种常宁无法看懂的参数调节。但其中有个最显眼的地方，常宁还是可以看得懂的：对接目标时间：2025年3月12日。
果然是黑洞出现在自己房间的日子！
那这么说的话，自己修好了这台机器，依旧用这个时间打开穿越黑洞，会碰到之前的自己？
这就很诡异啊！
穿越这件事情上，有一件很著名的“外祖母悖论”，就是说一个人穿越回自己出生前的年代，在自己外祖母尚未结婚的时候杀死她，那么这个穿越者还会存在么？
如果这台机器可以随意设定时间坐标的话……好像问题有点大！
常宁继续扫视软件操作界面，在菜单文档里找到一个“机器自检”的选项。
启动这个选项，出现了一个自检进度条。
十几秒后，进度条读完，弹出一个对话框：
“自检完毕！机器运转正常！”
常宁目光一凝，这怎么可能！
十九 再出发
“自检完毕，机器运转正常！”
怎么会！
常宁手掌颤抖，轻移鼠标到程序界面最下方的“启动”按钮，点了下去。
“正在启动，请稍后……”
旁边的实验台自行运转起来，伸出几支机械臂，在那堵光滑的墙面上操作着。
突然几声“滴滴滴”的警报声传出。
“检测到X物质不足，启动失败！”
常宁点点头，这才符合他的判断。他之前用过自己的觉醒能力试图修复那个黑洞实验台，结果修复失败了。
修复过程中，给他的感觉，是机器中少了某种关键物质，自己的能力无法凭空制造出来。
现在看来，果然是这样。
X物质，这会是什么呢？
突然常宁又想到了一个可能性。这种X物质是否就是时间穿梭的必须品，而且是消耗品。
那黑洞自从3月12号打开之后，直到5月19号关闭为止，一直在消耗着X物质，直到自己穿越过来之后，刚好消耗完毕？
如果是这样的话……常宁看了看自己从沪城博物馆拿出来的几枚钱币，若是这种情况的话，自己当初没有做那么多谨慎的实验，而是一头直接莽进来，是不是就能有2个多月的可以来回往复穿梭的时间？
那么这个时代的东西，也能有很多被带到自己原来的时代去吧……自己在那边的生活就……
常宁摇摇头，莽一下或许很爽，但更大可能性是死的更快。
现在想这个也没什么用了，最主要的，还是在这个时代继续探索一番，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新的“X物质”。
确定了黑洞实验台真的无法继续使用之后，他又在电脑上寻找了一番储存空间，也没找到其他有价值的线索。
天色还早，常宁把自己从2025年带过来的物资整理了一番，将它们都整齐堆砌到大厅中，只留一个羽绒睡袋和少许必须品在实验室房间，他准备把这里当做卧室。
这是……
搬走那些箱子和旅行包时，常宁发现一张纸片在实验室的地上，被一个箱子压着，所以他一直没有注意到。
捡起来拿在手上，居然是一张名片！
李查！
腾达集团沪城研究所科研部主任，电话XXXXXX。
地址：沪城东新区张江科学园高新三路196号。
家庭住址：沪城长安区长安大厦168层905室。
这是一张李查的名片！
李查在《最后的话》中写道他回到了市区家中，陪伴家人度过最后几天。
那么他的去向就是这张名片上的家庭地址了。
长安大厦，这栋楼常宁在2025年之前并没有听说过，应该是他穿越之后的某个时代新盖的一座楼。
李查住在168层！
据常宁所知，自己穿越前沪城最高的建筑沪城中心大厦只有118层！
李查的住所比沪城中心大厦最高层还高出50层，那么一定是一幢超级摩天大楼。这种超级摩天大楼不可能有太多，而常宁穿越过来的那一天，恰巧就见到了一座幸存的超级摩天大楼。
那座A字型建筑！
那楼至今还保存着，还未坍塌，也就是说，如果那真的是原来的长安大厦的话，常宁有可能在里面找到李查的住所，得到更多信息！
这个发现领常宁很振奋。但他收拾好物资后，还是先在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上学习了一会农业知识。毕竟那建筑离这里很远，自己最好还是先去药镇种植水稻，那边的农业开始后，自己实力提升一些，或者有更多伙伴同行，再考虑前去A字型建筑里探索。
下午六点，常宁就洗漱就寝了。他要夜间再看看昨天那个夜行鬼还会不会过来。
……
凌晨3点，常宁在闹钟的铃声中醒来。他简单洗漱了一下，就打开实验室电脑的监控程序，查看外部的摄像头。
那怪物昨天是在4点多过来的。
常宁先快速拖动，查看了入夜到3点的录像，确定没有异常后，又蹲坐在显示器旁静静盯着。
直到天亮，那怪物也没有出现。
这么说来，它的巢穴就在这附近的概率稍微下降了一些。不过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现在基地的太阳能电池板已经修好，持续充电的情况下，基地暂时不缺电量。
将监控程序设置为24小时开启，并自动储存录像后，常宁背上了昨天就准备好的背包，又在背包边上挂上了自己从2025年带过来的小型太阳能发电板，走出人防大门。
依旧首先爬到小山坡上，使用军用望远镜观察三百六十度的情况。
周围并无异常，那座A字型摩天大楼依旧矗立在西方，常宁盯着这座建筑，久久注视。
半小时后，常宁慢慢走下山坡，依照脑海中的地图，对照指南针，往西南六十度方向前进。
一路每隔几十米，都用西瓜刀在树上留下标记，常宁依照自己的步伐在森林中缓缓向前走着。
已经有了一些末日林中行走经验的常宁，此时淡定了很多。
树木郁郁葱葱，树下花草茂盛，林中阵阵鸟鸣，阳光斑斑点点。
如果不是随处可见的建筑废墟和其他已经大多腐坏掉的人造物，这里一定是个郊游的好地方。
药镇的位置在沪城中医药大学旧址上，距离实验室基地只有3公里多一点，按照常宁当下的步行速度，不到一个小时即可到达。
行出半个小时后，常宁突然觉得周围的空气出现了一阵扰动，一股自己颇为熟悉的力量出现在周围。
这是……星海的力量？
有觉醒者在附近使用能力么？
常宁停下脚步，四周小心观望了一下，林子还是静悄悄的，阳光从树叶间撒下来，一幅岁月静好的画面。
他小心抬起脚步，想往前查看一下。
怎么回事！
常宁的脚抬不起来了！
他整个人如同被施展了定身法一样，只能站立在原地，无法移动。
常宁立即警觉地将背包仍在地上，右手猛然攥紧了西瓜刀，左手中的指南针放回口袋，掏出那把黄金沙漠之鹰。
“小家伙，你包里的东西是什么呀？”后方传来一个阴森怪异的声音。
常宁转头过去，由于双脚无法移动，他上身尽量扭曲，姿势很别扭。
没有看到任何人！
“别怕！我只是随便问问，不想回答就算了！”
常宁继续扭动身体，但脚掌不能移动，实在限制了他的灵活度，那声音随着他身体的扭动，在他身后气定神闲地走动着，总是避开常宁的目光。
“不愿意告诉我么？我已经看过啦！周围没有其他人，你身上也没有弓弩这类远程武器。所以你只能听我的，不是么？”
“你是谁！”常宁忍不住喝问道。
“你不用管我是谁，只需知道，你会被定身在此一天一夜。在此期间，我不会接近你，也不会攻击你。等一会我就回安全屋，明天早上再来看你——如果你晚上没有被失心鬼弄死的话。哈哈哈哈！”那声音放肆笑了起来，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
晚上野外的失心鬼，常宁在监控中见过一个！它就在这附近出没。
常宁额头上流下汗水来，心中快速思考着。
敌人应该也是个觉醒者，星门或者辰门的人，能力是定身，或者能力中肯定有一个作用是让人脚掌不能移动。
这样的敌人如果早点发现的话，也许不难对付，可一旦被对方偷袭，就很难挣脱了。
他很狡猾，即使已经控制住我，也没有现身或者接近我，而是想利用失心鬼将我弄死，然后再过来摸尸体。
他的目标应该是我的背包，这个背包太显眼了，鼓鼓囊囊，在末世里，别人一看就知道里面藏了好东西。
该怎么办？
二十 大人，时代变了
“那么，我就先离开了哦！嘿嘿嘿，明天见！”那诡异的声音又在常宁身后响起，嘶哑而刺耳，越来越远，那人正在离常宁而去。
不能让他就这样走开，不然晚上估计熬不过去！
虽然没有正面与失心鬼冲突过，但是想起前天晚上的监控画面，常宁就发自肺腑的从心，他不想一个人在野外过夜。
他赶紧大喊道：“等等！你知道我的包里是什么东西么？”
“哦？是什么东西？算了，明天就知道了，我也不问了。”那声音还在继续远去。
“我包里的都是食物！你现在离开，我就把这些食物都倒出去，不知道失心鬼会不会吃这些食物哦！就算失心鬼不吃，这林子中鸟雀也蛮多的，不知道一晚上能吃掉多少。”
说着，常宁把扔在地上的包捡起来，拉开拉链，伸手抓了一把水稻种子，远远撒了出去。
还好当时装包的时候把没有把水稻种子单独包装起来，不然遇到这种情况，还挺麻烦的。
“啾啾啾啾~”果然有一些鸟雀扑棱着翅膀，从树上飞下来，开始啄食那些种子。
常宁身后的那个充满恶意的声音，没有答话，他无法判断那人是走掉了还是在沉默。
但他也不敢停下手中的动作，继续抓了一把水稻的种子，扔到另一个方向，吸引了另一群鸟雀前来啄食。
如此撒出十几把水稻种子后，常宁突然将手中的背包一抡，远远扔出去二十多米。
敞口的背包倒扣着被甩在地上，水稻种子撒了一地，堆成一个小小的米丘。
居然能扔出去二十多米，看起来自己的力量是增长了！过来这个时代之前，这四五十公斤的大包，常宁能扔出去十来米就不错了。
背包扔出去后，常宁把西瓜刀扔在地上，往地下一蹲，远远看着那米丘，似乎在等更多的鸟雀和野兽前来进食。
蹲了十来分钟，一个黑影迅速从常宁身后绕开一圈，奔向背包所在地方。
终于忍不住出来了啊！常宁绷紧了心神，他左手沙漠之鹰交到右手上，蹲姿瞄准前方的黑影。
这个黑影穿了一身黑色带着兜帽的粗麻布衣服，款式很长，帽子戴上后，根本看到他的脸。
黑影很快跑到背包落地的地方，一只手提起背包，里面应该还剩了一半左右的稻米种子没有撒出来。
他没有去管地上的米丘，把背包抖了抖，就侧身想要再次绕回常宁后方。
“砰！”
枪响了，虽然瞄了半天，二十米也不是太远，但子弹还是没有按照常宁瞄准的部位，打中那人的胸口。
不过幸运的是，虽然偏了一点，也打中了那人一条大腿。
他惨叫一声跌倒在地，大腿上有一个明显的贯穿撕裂伤口，鲜血汩汩流出。
“你手上的是什么！居然比猎弩威力还大！”那人的知识结构里完全没有“手枪”这种东西，仔细观察了常宁半天后，觉得他应该没有远程攻击手段，才跑到背包那里，想要快速抢救出剩下的口粮。
可是却被这一枪教了他做人。
他挣扎着想站起身来，但沙漠之鹰的.357子弹造成的伤口，可不是一般手枪可以比拟的。
“砰！”又是一声枪响，这次直接命中脖子下方的胸口，那人向后一仰，倒在了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片刻，常宁脚上传来酥麻的感觉，小腿和脚掌慢慢恢复了控制。
他试着抬腿走了一步，没有丝毫阻碍了。
常宁转身将四周都观察了一遍，没有发现其他人和其他异样，才将手枪竖起来，慢慢接近那带着兜帽的尸体。
在距离尸体五六米远的时候，常宁又对准兜帽射了一枪，爆头。
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应该死透了吧！
常宁慢慢挪过去，伸手拉开兜帽，里面居然出现了一张诡异的木头做的面庞。
那木头脸上被画上了两只惨白的眼睛和一只鲜红的嘴唇，表情呆滞，怪异至极。
常宁吓得赶紧站了起来，紧张地四周观望着。
难道这是个傀儡？真正的操控者还躲在什么地方？
傀儡都这么苟的话，操控者要苟到什么程度？跟这样的人为敌，真是可怕！
不对！
常宁忍着不适，再次蹲下，这次他直接拉开了那人身上的粗麻布衣服，露出一个矮小的尸体来。
这好像是一个侏儒，为了伪装正常人高度，在自己头顶加了一个木头的假头，藏在兜帽内，而他整个人则隐藏在长袍当中。
刚才常宁的第二枪看似打在了他的胸口上方，但其实正中他本人的头部。
这侏儒头部中了一枪，腿部中了一枪，已经死去多时了。
常宁长舒一口气，坐在了地上。
缓了五六分钟，他又挣扎着坐起来，从背包上摘下工兵铲，在地上挖了个坑。
一米多深的坑没用多久就挖好了，常宁把侏儒的尸体扔了进去。
刚要填土的时候，常宁想到了什么，于是跳到坑里，在侏儒身上摸了一遍，没用任何有价值的，和可以表明他身份的东西。
他好像刚才说有个安全屋，是不是东西都放到安全屋里了？
没有任何战利品，让常宁有些懊恼。
不过，想到这是一个觉醒者，常宁认为，这人身上是不是还有别的，更有价值的东西？
常宁拿着西瓜刀，忍受着胃部翻涌的感觉，轻轻划开那侏儒的胸口。
咦？跟他预料到的不同，这侏儒的胸腺，是正常的人类胸腺，没有任何变异的迹象，也不像周达移植的那陆行鲨胸腺一样泛着金属光芒。
猜错了么？
常宁不敢多耽搁，跳上去把土埋实，又踩了几脚，把周围的痕迹处理了一下，才匆匆装上洒出的水稻种子，背起背包继续往药镇的方向走去。
经过一场意外，水稻种子大概损失了两三斤，不过这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常宁加快脚步，十几分钟后，远远看到了药镇的大门。
又过了几分钟，喘着粗气的常宁坐在荀家屋子里，扔下背包，大口喝着荀阳递给他的水。
咕嘟咕嘟连喝两大碗，他才抹了抹嘴，舒了口气。
“怎么感觉你每次来药镇，都会遇到什么麻烦。”荀阳接过常宁递过来的碗，吐槽道。
常宁还没说话，荀鹿又走过来，问常宁道：“常宁，若复数泽爱等于减一加爱，则复数泽的虚部为什么？”
常宁：“？？？”
荀鹿递过一本书给他，这本书的样子常宁有印象，是前两天在沪城博物馆地下室中，荀鹿找到的三本书之一。
接到手上看向封皮，书名：《三年高考五年模拟（数学）2331最新版》
常宁：“……”
荀鹿眼睛看着天花板，皱着眉头，显然在仔细思索他刚才念的那句话的意思。
荀阳摇头叹道：“也不知道怎么了，这孩子前天从外面带了本书回来，这两天就像魔怔了一样。”
常宁咧嘴一笑：“首先，那些字母不是拼音，是英文，不念泽，念贼！其次，这道题我也不会解……
不过，我倒是带来一个可以帮你的东西。”
说着，从背包的夹层中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打开以后，找到一个PDF文件：《青年自学丛书：代数》，然后把笔记本递给荀鹿：“喏，看这个！”
二十一 开始种田
用笔记本电脑上的代数自学教材打发了荀鹿后，常宁转头向荀阳展示了水稻的种子，告诉了他种植水稻的方法。
“这就是水稻种子么？”荀阳把手深深插入常宁背包中满满的稻米颗粒，满是褶皱的老脸浮现出满足的表情。
常宁点点头：“如果镇上可以种田，那口粮的来源就会变得非常稳定，饿肚子的情况会少很多。”
荀阳叹道：“其实很久以前的传说里，有种粮食的故事。我爷爷那会，有几年猎物不是很多，饿死了一些人，也考虑过种田打口粮，可是一直也没找到合适的种子。这么多年下来，很多人连种田是什么都不知道喽。”
“这个不怕，我这里有足够的种子和完善的种植技术，药镇只需要有合适的田地、足够的人手，肯定可以种起来的。”
“那么……不知道我们药镇要付出些什么呢？”
“瞧您说的，我这条命还是荀鹿救的，您老也帮了我很多。之前您不也代表药镇，接纳了我么？我也算是镇子的一员了。到时候种出粮食来，有我一口吃的就行。”
荀阳盯着那个装着水稻种子的大包，脸上神色变换，过了一会才开口问道：“照理我不该问，但这个事情太大了，人情也太大了。常宁啊，你到底是哪个地方来的？这些种子又是谁提供的？”
常宁明白他的顾虑，在这个以食物为最稀缺资源的年代，能有一片可以稳定产出的田地，其战略意义不言而喻。
于是他把之前想好的大型流动商队的说法，跟荀阳讲解了一番，把流动商队尽可能地描述的富有、友善。
最后他道：“商队现在驻扎在这里不远，但是随时可能启程去其他地方。不过这段时间我会一直住在药镇，跟大伙一起把农田先建设起来。”
荀阳盯着他看了一会，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是信了还是没信，不过他终究还是点点头道：“那我们就不推辞了。总之，你现在不仅是药镇认可的一员，也是药镇最重要的人之一了。药镇的一切权限都为你开放，药镇的人你也可以随意调动。”
常宁笑道：“那感情好，我就却之不恭了。对了，还有一个问题。”
他想起自己试图“修复”黑洞实验台，但因为缺少了“X物质”无法修复成功的事情，当时他就考虑到，自己的能力升级以后，是不是就可以凭空制造一些“X物质”来使实验台可以正常运转了？
这种涉及觉醒者的问题，常宁能找到的最佳解答人选就是荀阳这个老头了。
“什么问题，你尽管问。”荀阳正色道。
“就是……觉醒者的能力，如何修炼提高？怎么才能晋级？”
荀阳愕然看了常宁一会，才道：“觉醒者的能力，一般来说都是无法晋级的。觉醒者之所以叫觉醒者，而不是什么修炼者、异能者，就是因为觉醒这个过程才是获得能力的根本。
觉醒之后的人，有可能在极度的压力下和濒死的特殊情况下，偶然晋级，但这是外界传闻的极少数个例，整个药镇的历史上，都没出现过一个这样的人。
不然你觉得，云倩倩凭什么九岁就是大师级觉醒者呢？人家压根就不是修炼的，人家觉醒以后直接就是大师！”
觉醒靠天赋？再勤奋也无法晋级？
这个世界貌似不符合“天道酬勤”的法则啊！
如果是在极度压力和濒死情况下才有极小的几率晋级，那么自己想要修复实验台，搞到“X物质”，就别指望自己的觉醒能力了，还是靠其他途径吧！
常宁有些郁闷，不过还是点点头：“好吧，多谢镇长了。我没有其他问题了，咱们还是尽快开始种田的工作吧，这个季节还可以种一季中稻，十月之前就可以收获第一批粮食。”
荀阳道：“好，等下午饭时，我把这件事情告知全镇。”
说完，他就出门去了，看样子应该是去跟镇上的高层们先通通气。
常宁则留在荀家屋子里，指点荀鹿使用笔记本电脑查看文档的方法，又给他指了指几个与农业种植相关的文档。
毕竟常宁还是要离开药镇的，无论是去A字型的高塔中寻找李查的遗迹，还是去其他地方寻找“X物质”，他感觉自己在药镇中待不了多久。
所以培养一个“农活多面手”还是非常重要的。
转眼到了午饭时间，镇中广场上响起了几声唢呐声，这是镇上开饭的信号。
整个药镇其实都非常贫困，所有人都生活在温饱线以下，所以这里压根就没有什么私有财产、家庭小灶的概念，所有食物都是由镇上统一狩猎和采集，统一开饭的。
常宁和荀鹿从荀家屋子里走出来，来到镇中广场的时候，大锅已经架好，里面沸腾着一锅肉汤。
当然，肉并不多。
大锅旁边一个小木桌子上放了一些野果，颜色青翠，常宁看了一眼就觉得牙齿要倒掉了。
这就是药镇的普通一天，没有陆行鲨那种大型猎物的话，大多数镇民一天只有这一顿饭，狩猎组和护卫组的人，才能有吃晚饭的资格。
镇民们各自带了碗盆等容器，在广场上排起队伍。狩猎组排在最前面，接下来是护卫组，再然后是内勤组，队伍的末尾排着劳动能力最弱的小孩和老人。
镇长荀阳、狩猎兼护卫组长周达、内勤组长雪姐三人在饭锅旁，负责发放食物。
见人都差不多到齐了，荀阳大声道：“前几天，我们药镇迎来了两位新居民，云倩倩和常宁！相信大家都已经见过他们了。
今天，常宁给我们带来了稻米的种子，和种植技术！
从现在开始，我们药镇，可以种植稻米了！这是一种粮食，一种可以让我们不必冒着危险狩猎、不必费尽心思采集，在自己的家园附近种地，就能稳定得到的粮食！
有了稻米之后，我们的食物会大大增加，过段时间，说不定镇上人人都能吃两顿饭！
现在，我宣布，除了狩猎组正常狩猎之外，护卫组和内勤组，以及镇上所有可以劳动的人，今天开始都要在常宁的带领下，开垦农田，种植粮食！”
荀阳刚开始演说的时候，下方的镇民们就开始议论纷纷，大多数人都没有听说过稻米这种东西，但是听到人人都能吃两顿饭的时候，一个个眼光发亮，看向常宁的表情也充满了尊敬和钦佩。
常宁走到荀阳旁边，跟镇上三个主要话事人站在一起。
荀阳问道：“常宁，要不你宣布一下怎么做？我们给大家把活儿都安排好？”
常宁点点头，刚要说话，旁边周达却突然插嘴：“等等！我不同意！”
？？？
常宁转身看着周达。种粮食这件事情，可是关乎药镇生死存亡的大事，是药镇未来食物的主要来源。
周达也是药镇的人，粮食种出来，对他也有好处。
这个时候跳出来反对，他脑子坏掉了么？
二十二 建筑大师
“周达！够了！”荀阳喝道。
“镇长，我……”
“你专心做好狩猎组的工作吧，反正种田也不需要你来做。”
“好……好吧！”周达不甘心地瞪了常宁一眼。
常宁莫名其妙。
不过在荀阳以镇长的身份威压下，种田这件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常宁也就没心情跟周达周旋。
当下雪姐开始主持发放食物，常宁在旁边观察，镇民们平均每人可以得到一小块肉，大概100克左右，一大碗飘着油花的肉汤，汤里有一些青菜叶子，以及两个青涩的果子。
但是狩猎组和护卫组分到的肉明显块头大一些，每人能有将近200克。老人和孩子的就小很多，尤其是老人，最后过去的时候基本只能分到几块骨头，上面的肉非常少。
等稻谷种出来后，这种情况就会好很多吧！
看着大部分都是瘦骨嶙峋的镇民们，常宁如是想到。
吃完饭，大家开始准备做农活。
常宁先在雪姐和几个健壮妇女的陪同下，绕着镇子的围墙走了一圈。
镇子的围墙大致是圆形的，住房多集中在中间两条十字形道路两侧，所以镇子围墙内，四个角上分别有一块较大的空地，每块能有七八亩地大小。
这些空地都是荒地，需要开垦。
而水源的话，在镇子北门外面，有一条两米左右宽的小溪，水流比较充足，水质也很清澈，可以挖沟渠引入镇中，使开垦好的田地变成水田。
常宁这次带来20公斤水稻种子，失活率接近40%，而且路上遇到那个黑袍侏儒也失落了一两公斤。
所以折合下来只有大概十公斤有效的种子，由于是杂交水稻，这十公斤种子就可以种十亩地。
转了一圈，常宁决定先开垦镇子西北方的那块空地，那里距离水源最近，便于水田的建设。
他问雪姐道：“咱们镇上有多少人可以干活？大概有多少工具可以使用？”
雪姐道：“能干活的人不少，我们内勤组就有三十多人，如果需要的话，还可以叫上护卫组和老人孩子，都可以一起做事情的。但是你说的工具，是指什么？”
“就是锄头、耙犁之类的农具……”他忽然意识到，这里既然农业失传了，那么相关的农具，肯定都是没有的。
如果有一些破损的农具的话，他倒是可以修复。但现在看情况，可能连破损的农具都没有。
这倒是个大问题！
“我们这里只有石刀、石斧这类的工具……”雪姐道。
常宁眼前一亮。没有锄头的话，用石斧的斧刃改装一下，也能勉强使用。至于耙犁什么的，用结实一点的木头制作，也不是不行。先用石锄翻过地，再整地就会轻松一些。
想到这里他道：“那就弄些石斧来，越多越好！”
雪姐让身后的一名妇女匆匆去拿了。不一会，那妇女拿来两把石斧，斧刃面积倒是足够大，应该可以改造成锄头。
但是……
“就这两把？”常宁问道。
雪姐点点头：“大部分石斧，都在狩猎组和护卫组手里，我们内勤组只有这两把。”
“他们那里有多少？”
“我也不太清楚确切的数字，不过二三十把总有的吧！”
二三十把……倒是够了。
“走，咱们去狩猎组要斧头去！”
当先走出几十步，常宁又突然停了下来，转身问雪姐道：“你知道云倩倩在哪么？”
常宁知道自己不受周达待见，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但周达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现在自己去找他要斧头，给不给的不好说，但周达肯定会难为常宁，甚至说一些难听的话出来。
常宁可不想自己受这个鸟气。
周达已经是一名觉醒者了，搬山者系的觉醒者战斗力上绝对没有问题。到时候如果他为难常宁，常宁能怎么办？难道掏出黄金沙漠之鹰一枪崩了他？这也不现实。
所以，找一个实力稳压周达的人一起，若是周达不识抬举，就可以用拳头说服他，这才是去要斧头的专业姿势。
“倩倩她住在石屋后面，我带你去。”雪姐看出了常宁的打算，摇头叹气道。
不一会，两人来到之前镇民们躲灾的石屋那里，进入旁边小巷，转了个弯，就到了一个小小的木质窝棚，云倩倩正瘫在窝棚的草堆里，手中拿着一个葡萄罐头，慢慢一颗一颗地往嘴里送。
看到有人过来，云倩倩把脚边几个未拆封的罐头往草堆里踢了踢，隐藏了起来。
咦，这里有个地基。
常宁发现石屋后面，云倩倩的窝棚旁边，有几片残存的砖墙，以及完整的地基。整个地基估计有500平左右，看大小和布局，很像是常宁之前见过的那种城市里高档小区的独栋别墅。
这里之前是个住宅区么？也许是沪城中医药大学的高级教师宿舍？
常宁跟运云倩倩打了个招呼，然后围着地基走了一圈。
这房子已经坍塌了，但它的建筑构成材料都倒塌在地基附近，钢筋、混凝土残渣，以及一些带着墙漆的墙皮，散落得到处都是。
“我要在药镇住一段时间，但不能总是和荀鹿挤在一个屋子吧？这里好像有个破损的房子，以我的修复能力，能否修复这个房子呢？”常宁心道。
想到就做。他沉下心来，调动意识激发脑中那片星海，然后将力量释放到这片地基上面。
只见一片庞大的星光从常宁手掌间挥出，笼罩在地基及其上空十几米的高度。
星光中，残垣断壁瞬间拆解，周围的建筑残渣也纷纷涌动，一块块崭新的砖头在很短的时间内，如同搭积木一般，在地基中依次落下，发出密集清脆的啪啪声。
不一会，一座三层别墅的轮廓已经出现。
接着，就像有一双无形的手在作画一样，砖头外面被包裹上一层一层的腻子和墙漆，房顶也摞上了一层瓦片。
整个过程一分钟都不到，原本是残垣断壁的地方，已经变成了一座占地300平左右，带200平的院子，三层高的一座精致的小别墅了。
这房子白墙黑瓦，一股浓郁的中国风水墨风格。
雪姐已经惊的说不出话来，云倩倩也张大了嘴巴，忘了吃她的葡萄罐头。
不过常宁这次使用能力后，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星海力量被消耗了大概五分之一左右。之前修复药镇大门、黄金沙漠之鹰的时候，他都没有消耗的感觉。
也就是说，他这次测出他的“蓝条”了，满蓝的情况下，大概能修五所这么大的别墅。
也不知道星海之力消耗的多寡，与修复物品的大小还是年代相关性更强，“蓝条”恢复的速度如何。这些还需要后面继续测试。
这边的动静也吸引了镇上的其他人，不一会，荀阳、荀鹿、周达还有一些镇上的闲人都聚拢了过来，大家纷纷围着这座别墅，赞叹不已。
“没想到你居然是一个建筑大师！”荀阳的声音在常宁身后响起。
“建筑大师？”
“就是大师级建筑家啊！初级建筑家只能加速工程建造。高级的则可以在有原材料的情况下，短时间内建造一些面积不大的木头房子。而像你这样，可以瞬间建起一座石制结构的巨大房子，只能是大师级的建筑家系觉醒者了。”
原来他还一直把我当成建筑家系的觉醒者，这样也好，可以隐藏一手实力。
常宁点点头：“原来如此，那宗师和超凡的建筑家系，有什么能力？”
荀阳晒然一笑：“这个我也不知。建筑家系的觉醒者知识，还是我年轻的时候在外面游历的时候听人说的。道听途说，信息难免不全。”
云倩倩从人群中挤过来，拉着常宁的手，抬起头看着常宁，用软糯的的声音道：“小宁哥！咱们进去看看吧？好不好？”
常宁笑道：“好啊！走！大家一起。”
两人走在前面，荀阳等人跟在后面，大家一起走进这所建筑。
这里面一切都崭新，却没有新房子的甲醛味。一层进门是个挑高六七米的大客厅，旁边是餐厅，二层三层包含了五个卧室套间。
除了地上三层之外，还带了一个地下室。
由于没有家具，整个房子显得有些空空荡荡。
但是药镇上的人哪见过这种房子，就连云倩倩也在房子里流连忘返。
逛了一会，云倩倩鼓着嘴巴问常宁：“小宁哥，这房子那么大，那么多房间……”
还没说完常宁就知道她要说什么，于是笑着对她道：“给你一个房间没问题啊！不过你要先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啊？”
“帮我找他要20柄石斧。”常宁指了指混在人群里，正在四处打量的周达道。
二十三 这个时代的贵族
周达本来混在人群中，觉得自己毫不起眼，但常宁是屋子里所有人关注的中心，他一说话，所有人都看向了周达。
“你！”周达顿时非常气愤，但是又看到云倩倩笑吟吟向他走来，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双腿开始打颤。
开玩笑，他虽然前几天用陆行鲨的力核晋升了搬山者，但云倩倩可是一个宗师级格斗家。
周达很清晰的知道，像自己这种实力的人，云倩倩一个人能打100个！
至少！
“那个……”看到云倩倩走到他身边，还没等她开口，周达就抢先道：“10把！我可以给10把！我们狩猎组还是要用石斧来狩猎的！”
云倩倩没说话，皱了皱眉。
周达又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道：“15把！不能再多了，我们一共就20多把石斧。”
云倩倩回头看了看常宁，常宁笑着对她点点头。
她对周达道：“去！立刻现在马上拿来！”
周达赶紧让身后的手下去拿了15把石斧过来。
常宁又吩咐雪姐带人把石斧都改造成石锄。
接着，他又带人在北门附近又仔细转了一圈，规划好了从小溪引水流过来的线路，也规划好了镇内的农田和水渠，包括水田和育苗田，引水渠排水渠等所有细节，都按照他看过的农业书籍，依次沿路画下了动工的线路。
使用目前的十几把石锄，就可以让十几个劳动力开始干活了！
但是现在工具数量还是严重不足，限制了人力的使用，还有更多可以干活的人无事可做。毕竟要将一个以狩猎采集为生的几百人聚落，改造成一个农业城镇，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办到的事情。
常宁突然想起沪城博物馆东馆了。
前几天荀鹿带他和云倩倩去的时候，发现了一个民俗物品储藏室。
那里存放着很多跟农村生活、农业生产有关的工具，虽然大部分都腐坏了，但自己觉醒的能力不就是修复么！
倒是可以去看看。
想到这里，他快步走到荀家的房子里找荀鹿，但是进门后，却没有找到人。
刚才参观自己新建大别墅的人群不是已经散了么？荀鹿怎么还没回来？
他又往自己的新别墅走了过去，结果在别墅二层找到了荀鹿。
二层有三个套房，云倩倩占了一间，她已经把自己垫窝的稻草和各种吃的都搬到那个房间里了。荀鹿居然也占了一个，正在那里抱着常宁的笔记本出神。
“荀鹿！”常宁向他打招呼。
荀鹿听到常宁的声音很开心，抬头问道：“常宁，为什么这个叫做甘地的人明明很和平，还会扔核弹呢？”
常宁走到荀鹿身旁，看向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显示器上赫然是一局《文明》游戏的画面，荀鹿正在津津有味地操控着屏幕上的军队。
“别玩了，我们再去一趟沪城博物馆。”
“等等！请务必让我再来一个回合。”荀鹿头也不抬，认真说道。
常宁知道这游戏他再来一个回合的话，说不定第二天天都亮了，于是强行把他拉起来，叫上云倩倩一起，再次出发前往沪城博物馆。
“小灵锅，再给我一块糖。”云倩倩嘴里含着常宁刚才送给她的一块奶糖，在林中蹦蹦跳跳的，看起来心情不错。
“小孩子一天最多吃两颗糖，吃多了对牙齿不好！”常宁一边东张西望，一边答道。
林中有条大概只有一尺宽的羊肠小道，不知是被荀鹿踩出来的，还是狩猎队们也经常走这里。第二次去沪城博物馆了，常宁决定自己也认认路。
“小鹿锅，你有没有糖？”云倩倩见常宁不再理她，于是转头问荀鹿道。
荀鹿闷头在前面带路，听到云倩倩的询问，思考了一下答道：“我刚才看了一本《土法甜菜制糖》的书，如果可以找到甜菜，我应该可以做出糖来。”
“那就是说，你现在没有糖咯？”云倩倩继续吧唧着嘴巴。
“没有！”荀鹿摇摇头。
“哎！你这个没用的男人！”云倩倩叹气道。
？？？
常宁转头看向云倩倩，九岁的小女孩能说出这种话来，她的天分得有多高？
“我很有用的，我可以打猎，可以读书，可以种地，还可以……”荀鹿反驳道。
还没说完，云倩倩就打断道：“呵，男人，一天天理由这么多，还不是为了掩饰你没用的事实？”
常宁忍不住问云倩倩：“倩倩，你这话是从哪里学的？”
云倩倩瞪着眼睛看着常宁：“你怎么知道我跟别人学的？”接着又道：“冯婶经常跟七叔这么说啊……”
“冯婶和七叔是谁？”常宁随口接话道。
“是内宅管家和司法局长来着。”
常宁又转头看了云倩倩一眼，心里觉得这个孩子从小生活的环境，好像跟此刻身处的末世风格不太搭，又是内宅管家又是司法局长的，等下是不是要弄几个女仆出来？
“就是负责管教家里女仆的人和外面给大家劝架的人。”云倩倩看到常宁似乎一脸疑惑的样子，接着解释道。
在这个大多数人饭都吃不饱的末世，你家里居然有女仆？敢问您是从凡尔赛来的么？常宁心里接着吐槽。
不过这小姑娘的来历还真的是挺让常宁感兴趣的。
她身上那身发着黑色金属光泽的、常宁从未见过的材质制成的衣服，还有她家里有管家有女仆的家庭条件，都证实着她来自一个跟药镇不太一样的人类幸存者聚落，那里也许留下了更多世界毁灭前的文明。
她到底来自哪里？现在她也吃了不少自己带给她的糖了，是不是可以……稍微试探一下？
想到这里，常宁问道：“倩倩啊，你以前到底住在哪里？”
云倩倩撅起嘴低下头，半晌才到：“住在21层啊。”
21层？这个世界上还有21层这种高度的地方，只有那座巨大的A字型建筑了吧……或者可以叫做，云城？在常宁的概念中，已经几乎把云城和那高大的建筑画上了等号。
“云城？”他试着问道。
“嗯。”
怪不得，她姓云，身上穿着科技含量极高的衣服，是一个非常罕见的宗师级觉醒者，不久之前被荀鹿“捡”回药镇，但九岁大的一个小姑娘，很明显一个人走不了多远……
其实一切线索早就已经清晰，云倩倩必定是来自云城，并且还是云城的顶尖统治者家族的成员。
她为什么回自己跑出来？
她还会不会回去？
如果她回去的话，对自己到云城168楼找李查的线索，是否会有帮助呢？
二十四 “黑月病毒”
黄昏时分，常宁和荀鹿各自用扁担挑了两个箩筐，云倩倩拖了一个大板车，三人一起回到了药镇。
这里面装载的是常宁和荀鹿在沪城博物馆东馆地下储藏间中挑选出的，目前药镇最需要的一些农具和生活用品。
刚才在地下室的时候，常宁就已经将它们全部修复如新。他并没有向云倩倩和荀鹿隐瞒自己的觉醒能力可以修复物品这一事实。
他的优势在于知道哪些东西值得修复，修复了之后如何使用，而不单纯是这个“修复”的能力。
要长久、舒适的在药镇生活，避免不了向一些亲近的人暴露自己的具体能力。刻意隐瞒反而会增加自己求生的难度。而且，建筑家系的觉醒者，在药镇常宁是独一份，享受最终解释权待遇。
当然，云倩倩和荀鹿也没有深入询问修复是不是“建筑大师”的能力之一。他俩一个是九岁的小女孩，一个是阿斯伯格综合征患者，对于这些小事观察能力都很弱。
除了用来运输的两套扁担箩筐，以及一个大板车之外，运来的东西还包括铁制木柄的镢头、犁头、锄头、耙犁、铁锹、镰刀，以及竹编的扫帚、簸箕、筛子、斗笠等等，甚至还包括了一个石磨和一只木质鼓风机。
这一堆农具足够二十多个劳动力使用了。更关键的是，它们的结构都比较简单，各个部件现在药镇上的人绝对可以制作出来。
虽说铁制品不好弄，但是用石器代替制作，还是没有问题的。
接下来完全可以让药镇上的劳动力一边做农活一边仿制这些农具。
一趟基本解决了农具问题！
这样看来的话，用不了几天，第一块农田就可以初具规模了。
常宁很开心。
吩咐雪姐他们各自领了工具，并下达了仿制和农活一起做的命令后，常宁又从云倩倩的大板车上拿下一个铁制的物体。
根据常宁的判断，这是一个铁制床头。就是那种款式很古老的铁床，床头是一个方形的、竖着分布着若干铁管的那种铁床。
现在这个床头已经锈迹斑斑，铁管也少了好几根，但是仍然可以大致看出它的轮廓。
床头和床身连接处，只能看到焊接的接口，床身已经不见了。
这是常宁在回来的路上偶然看到的，他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床身，只有这一个床头。
现在常宁在药镇里有了自己的别墅，但是别墅里空旷一片。
习惯了21世纪生活的他，想往这屋子里填点家具。
野外随处可见各种家具的碎片，但完整的“旧家具”就太少了，起码常宁在外面走了这几趟，一件都没见到过。
自己的觉醒者能力“修复”，在只有一个床头的情况下，能不能修复出一张床来？
如果可以这样的话，那么他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将别墅填满家具。
他很期待。
小心翼翼地把已经由于腐蚀而相当脆弱的铁床头带到别墅三层，自己的套房中，常宁调动脑海中星辰的力量笼罩了它。
一股星力作用到铁床头之后，瞬间……
锈迹斑斑的铁床头变成了一个光亮如新的铁床头。
床呢！床身呢！为什么只有一个床头啊！
常宁无声咆哮。
不过他也明确了一个事实：自己的这个“修复”的能力，只能修复有具体轮廓的东西，并且这个物品原先的构造原料都在周围时，才能使用。
例如药镇的大门，门被撞碎了，但轮廓还在，组成门的木板还在，常宁使用能力就可以瞬间修复如新。
再例如黄金沙漠之鹰手枪，只是被腐蚀严重，各个零件无法正常使用了，但还是一把完整的手枪，所以可以被修复。
还有这座别墅，虽然已经倒塌，只剩残垣断壁。但是地基还是完整的，结构很明确，倒塌后，各种坍塌的墙体和建筑原料就倒在周围，所以也被修复了。
而像这个铁床头这样，只有一个床头，床身不知道在哪的情况，是没有办法凭空修复出床身的，只能把床头修复出来。
难道还要一直继续睡在睡袋里么？
常宁思考了一会，决定去发动群众一起捡破烂，把自己的别墅打造成药镇第一废品收购中心，做大做强！
他来到荀家屋子里，找到老镇长荀阳，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修复古老文明，提升药镇生活质量计划！
外面有那么多古代遗留下来的东西，如果知道它们是用来做什么的，并且可以修复或者根据残骸制作出新的东西来，那是不是可以大大提升药镇居民生活质量？
所有药镇镇民，在外出的时候，如果遇到看起来结构完整、可以修复后使用的物品，可以带回来给常宁鉴定。
如果这确实是一件有用的东西，并且可以修复的话，那么可以在常宁那里换取食物，一块压缩饼干或者一小条能量棒。
反正是顺路捡东西，不用额外付出什么，而且镇子外面的各种废品真的很多。荀阳觉得镇民们应该会接受的，他打算明天午饭时向大家宣布。
末了，常宁想起周达，他的狩猎组才是在药镇外面活动范围最广、路线最多的群体，但周达很明显不太配合自己，连给药镇建造农田，这种全镇都会受益的事情，他都跳出来反对。
常宁很想知道周达的敌意来自哪里，他思考了很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荀阳叹道：“其实他反对种田也很正常。他有四个儿子，全都活过了黑月，而且身体都很棒。
除了小儿子刚刚十三岁，还不能出镇之外，其他三个儿子都加入了狩猎队，都享受一天两顿饭的待遇。
所以，镇上开始种田，他们家最多也就继续保持全家人一天两顿饭的待遇，不会有任何提高。但如果镇上食物的主要来源变成了田地，他的狩猎队地位就会大大降低。”
“农业发展起来，农田多起来的时候，镇上所有人，包括他们家在内，说不定一天都能吃上三顿饭呢？”常宁忍不住插嘴道。
“如果镇上所有人都能一天吃上三顿饭，那他的狩猎组，地位就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了。总之，种田对他来说，是一件只有坏处，没有好处的事情……”
常宁点点头，任何改革都要触碰既得利益者的利益，看起来在药镇，农耕改革的阻力，就是之前狩猎文明的既得利益者，周达他们了。
他思考了一下，还有个问题决定继续向荀阳提问。
这个问题来自荀阳刚才说过的话，“周达的四个儿子全部活过了黑月”在荀阳的叙述中，听起来像是一件很小概率的事情。这根“黑月”有关，说不定是破解2331年灭世灾难的一块重要拼图。
他思考了一下措辞，道：“镇长，刚才您说，周达的四个儿子全部活过了黑月。咱们药镇上的婴儿，黑月里死亡率很高么？”
荀阳点头：“不光是药镇，我年轻时曾经四处游历，这附近的镇子和大城都是这样。新生儿的第一个黑月是一个鬼门关，十之八九都熬不过去。不过一旦平安度过了第一个黑月，那么后面的黑月，出事的可能性就很小了。”
怪不得常宁觉得药镇上儿童的比例很低。
新生儿第一个黑月是鬼门关，度过了第一个黑月，才有可能长大成人。
死亡比例高达80%-90%！
这代表了什么呢？黑月中，整个世界的环境会发生微妙的变化？
这种环境的变化，对于基因上还跟常宁的时代一样的的新生儿来说，是致命的灾难。只有足够强壮，或者有什么特殊的基因，才能熬过去。而所有熬过去的孩子，都是适应了黑月变化的，后续就没有什么太大的危险了。
这样听起来，黑月像是某种病毒，只有特定的人群可以免疫，其他人全部被淘汰了。
难道末日的原因是病毒爆发？
只能先存疑，这里的信息还是太少，判断不出来。
二十五 云城
第二天，常宁用黑色木炭在自己的别墅上写了两行标牌：
沪城地区药镇废旧产品回收和改造办公室；
沪城地区药镇科学技术研究小组。
也就是现在药镇上没有红色的绸缎，不然常宁会用红绸蒙住标牌，然后举行个剪彩仪式什么的。
虽然除了他自己和荀鹿，并没有人认识标牌上的字。
不管怎样，常宁的废品回收站低调开张了。
前三天，大多数镇民送来的东西都是残缺和没办法使用的，这让常宁不得不在镇上午餐的时候，花费了一些口舌，给大家大致讲解了辨别物品是否完整的原理。
例如，有明显焊接断裂的痕迹，却找不到断裂的另一边在哪的，一般是不完整的；如果找到的东西是立方体形状，有一个或多个面缺失的，一般是不完整的……诸如此类，防止镇民们胡乱拿一些东西来找他。
从第四天起，常宁总算收到一些还算完整的东西，也开始向提供废品的镇民们发放食物了。
这些食物让镇民们的积极性再次提升。
……
第十四天。
常宁瘫在别墅客厅的一张大沙发上，左边坐着荀鹿，右边坐着云倩倩。
这张天鹅绒布艺的组合沙发是常宁收到的最有价值的废品之一，包括了主体沙发和附加的单人、双人沙发以及一只贵妃椅和脚踏，是一个狩猎组的壮汉从大概三公里之外的地方拖回药镇的。
常宁将其修复之后，发现主体沙发可以放下靠背，变成一张沙发床，于是把这套沙发放到了自己卧室里。
但是自从荀鹿和云倩倩在沙发上坐过一次之后，就不回自己房间了，天天腻在常宁的房间里，就为了坐在这套沙发上。
常宁不想自己的房间里一直有两个看起来智力发育不是很正常的人，于是只好把沙发搬到了一楼客厅。
现在白天大部分时间，他们三个都会在这张沙发上度过，晚上才会各自回房间睡觉。
除了沙发之外，他还收获了一个衣橱、两张桌子、三个小柜子、四盏台灯、一个床垫（被云倩倩抢走了）、两个热水壶、一台立式风扇以及三个平板电脑。
房间外面，还有两辆自行车，五台汽车蓄电池组成的常备电源组。
可以说生活质量比十几天前有了翻天覆地的提升。
当然，常宁还是不太满意，他手里还有很多压缩饼干可以继续换废品，宁愿镇民们再给力一点，把他的食物换完。
这段时间，由于是镇上地位最高的人之一，常宁可以吃午饭和晚饭两次统一供饭。
他发现这个时代的肉类似乎可以加强自己的体质，增强力量和迅捷度。虽然后来的食物没有那天第一次吃到的陆行鲨提供的加成大，但他还是坚持吃了十几天没有什么味道的炖肉，以至于带来的压缩饼干，除了被云倩倩顺走的几块之外，还剩下不少。
这十几天来，药镇的第一块农田已经开垦出来了，水渠也挖掘完毕。
镇子上可以供常宁分配的劳动力里，有一半正在育苗，稻苗长势喜人，过不了多久就可以移栽到水田里了，到时候插秧又是一个重活。
另一半正在镇上建设公共厕所，挖掘粪坑，当然，顺便也挖掘了从常宁别墅至公共粪坑的下水道，保证常宁别墅的厕所可以使用抽水马桶。
在开始化工产业，生产化肥之前，农家肥是保证农田肥沃、作物丰收的必要条件。在常宁带过来的一百多本土法书里，有关于制作农家肥的方法。
另外，荀鹿正在用木制材料修建一座水塔，水塔修好之后，药镇就可以用上自来水了。现在缺乏制造水箱的材料，所以水塔造的并不着急。
常宁已经叮嘱荀鹿，自己带来的这台笔记本电脑作为药镇科学技术小组的最高保密财产，上面的内容是绝对不能外泄的。
荀鹿表示只要每天让他玩够两个小时的电脑游戏，就算打死他也不会把笔记本泄露出去的。
但除了笔记本电脑外，荀鹿找到的其他几本书籍，倒是可以与镇民们共享。
这段时间以来，常宁和荀鹿利用空闲时间，已经开始教镇上的孩子们认字了。
总之，药镇发展很快，前景看好。
太阳开始西斜，到了下午两三点的光景。常宁从沙发上站起来。每天的这个时候，镇外狩猎、采集的人们都开始陆续回来了，也会有人带着废旧物品来找常宁。
今天会带来什么惊喜呢？常宁伸了个懒腰，心里有些期待。
“呜——”北门的方向传来一阵圆号的声音，这是遇到紧急情况的信号！
发生了什么，又有恶兽攻城了么？
常宁三人迅速走出别墅，来到北门附近。
此时狩猎组大部队还没回来，守卫组和镇上有战力的健壮妇女和老人们都在往这边聚集。
“发生什么了？”荀阳排开众人，对北门拿着圆号的守卫问道。
守卫指了指外面，几十米外，空地和森林的交界处，站了三个人影。
这三个人各披一件黑色长袍，带着兜帽，将面庞遮挡起来，就那么站在森林边缘，一动不动。
待看到镇上的人聚集的差不多之后，才缓缓迈步往镇子门口走来。
常宁对他们的打扮很熟悉，他上次从实验室回药镇时，就是遇到了一个这种打扮的侏儒袭击，差点喂了失心鬼。
这三人是来找他复仇的？
想到这里，常宁转头看了看云倩倩，却发现云倩倩缩了缩脖子，往人群后面走去，隐藏在一众成人的身影后面，不见了踪影。
那三人走到离镇门口20余米的地方，就停下了脚步。
为首一人挺胸抬首，对着众人道：“奉！云城城主之命，特告知药镇：今年开始，为保护药镇居民，不被林城、阳城劫掠，云城城主大人开始向药镇征税。所有药镇成年丁口，需在从今天开始的一个月内，上交十日口粮。
城主大人开恩，药镇可自行收集税粮，并在规定时间内派专人上缴云城。注意！存放超过一年的肉干，不能当做税粮上缴！所有税粮必须是新鲜的！听懂没有？
另外，有云城使者，二十天前曾出发巡视江东，告知缴税事宜，但是在药镇附近失踪了！至今未回！使者的打扮，就是我们三人的这个样子。药镇上如果有人知道使者行踪，可以上报消息，有使者确切踪迹的，可以免除今年税粮！”
二十六 对策
黄昏时分，荀阳、周达、雪姐和常宁四人，聚集在荀家屋子的大厅中。
云城的三个使者，在门口喊完话之后，就转身离开了。待到周达率领狩猎组大部队回来后，荀阳召集了大家一起，过来商议此事。
“药镇一共有人口二百四十七人，其中成年男丁一百领六人，成年女子九十七人。也就是说，如果按照云城的要求，上交税粮的话，药镇有二百零三口需要缴税的人。
按照成年丁口的每日食量，十日的口粮，至少需要上交一头成年野猪份的肉食，外加两倍重量的野菜和野果。
大家怎么看？”
给三人各自倒了一杯漂浮着碧绿色叶子的饮料后，荀阳忧心忡忡地问道。
常宁吸溜了一口这个饮料，看起来像是茶水，但喝起来跟茶完全不是一个味道，有股淡淡的百香果的感觉，应该是末日后这边开发出的新饮品。他没有说话，而是抬头看着周达和雪姐两人。
两人也各自轻啜着饮料，脸上神色变幻不定。
过了一会，周达面色发狠，低声道：“药镇已经一百多年没有交过税了。不如，我们就当不知道这件事情。如果云城那边再派使者过来，我们就提前在路上截杀！
云城离我们药镇这么远，中间还隔着一条浦江，我就不信他们还能真的因为一头野猪，召集人手过来攻打我们，这对他们来说也不划算！”
雪姐反驳道：“可是那三个使者已经走了啊，只要他们回到云城，药镇要交税这件事情就板上钉钉了。
云城不会为一点小事过来攻打药镇，但是为了大城颜面呢？我们这样公然无视云城，他们肯定要施加惩戒，不然怎么让其他小镇服他们？
而且，云城的觉醒者可不是我们药镇可比的，人家不需要派很多人过来，只要来几个上级、顶级的觉醒者，你觉得我们能反抗么？”
说着，看了看荀阳，似乎在寻找支持。
荀阳点点头道：“我十五年前最后一次去云城的时候，那里还有二十七名觉醒者，其中适合战斗的肯定超过十人，顶级觉醒者不少于五个。
跟咱们药镇不同，云城的口粮来源，大多数来自于浦江、大江和大海，他们有自己的船队，可以去遥远的地方，无视海中恶兽的侵袭，捕捞大量海鱼。
一次捕猎就会出动至少十位觉醒者！
单论战斗力的话，云城肯定是碾压我们的。所以跟云城硬碰硬，是不明智的。”
“但是，如果上交了十天口粮，这一次虽然不至于有人饿死，也一定会让镇上的实力进一步虚弱啊！
今天他们要十天口粮，过一个月，他们再来要十天的口粮，那时我们怎么办？再来几次，镇上肯定要饿死大批的人！”周达大声反驳，咕嘟嘟把杯中饮料一饮而尽。
“如果他们晚几个月来就好喽！”荀阳叹道，又转头望着常宁，问道：“农田整好了没有？粮食什么时候能打下来？”
常宁回道：“田地和育苗都已经弄好了，过几天就可以插秧了。插秧后，大概还要四到五个月的生长，才能收获第一批水稻。
不过具体产量的话，现在还不好说，毕竟第一次种植。我估计，应该有七八吨粮食可以打下来。”
想到他们对“吨”这个重量的度量衡没什么概念，又补充道：“按照现在镇上大家的食量的话，可以够全镇人吃两到三个月，如果配合适当的肉食和野菜野果，甚至可以让全镇半年都不挨饿。
当然，这只是第一批粮食，收获之后我们还会继续开垦农田。等镇上四块大空地都变成水稻田，那么只凭种地，我们就能保证全镇所有人一天都能至少吃上两顿饱饭了。”
荀阳和雪姐听得很仔细，等常宁叙述完后，他们思考了一会，荀阳道：“现在看来，还是按照云城的要求，上交一些口粮吧。”
毕竟有了水稻可以种植后，药镇后续获取食物的潜力大大增加了，在这种情况下，为了十天的口粮，换取一个潜在的强大敌人，怎么想都不划算。
常宁和雪姐也认可了荀阳的判断，周达在旁边小声嘀咕道：“如果像我刚才说的，他们每个月都要交税呢？那我们根本坚持不到农田收获啊。”
荀阳摇摇头：“只能希望他们一年就要这么一回吧！如果发生了你说的那种情况，我们到时候再看吧！实力毕竟差距太大了！”
周达在听了荀阳所说的云城觉醒者实力后，也熄灭了通过一些小手段逃避交税的念头。他点点头：“好吧！也只能这样了。不过，荀鹿捡回来的那个小姑娘，叫倩倩的，是不是跟云城有什么关系？”
刚才大家在计算双方战力的时候，都没有算上云倩倩。几个人都很聪明，这段时间相处下来，都觉得云倩倩跟云城有撇不开的关系。
常宁更是非常确定，云倩倩就是云城出来的，而且是云城高层贵族家的孩子。只是她为什么从云城跑出来，还是一个谜。
荀阳对周达道：“倩倩应该就是云城出来的，不过她在药镇这段期间，为保护药镇也出了力，她不欠咱们的，咱们也不能拿她跟云城谈什么条件。
真要是药镇和云城有了冲突，她不去帮云城那边，我们就谢天谢地了，不要指望她会站在药镇这边。”
一个宗师级格斗家确实可以改变高端战力对比，但以云倩倩的立场，她怎么可能会去帮别人对付自己出身的地方？几个人都觉得不现实。
“好了，事情就这么定了吧。周达，你们狩猎组最近这些天重点寻找有没有成年野猪、野鹿。如果能猎到一头野猪，或者两头野鹿，那么基本上就够交税的了。唉，大家饿几天，就饿几天吧！”
定下应对策略，三人从荀阳的屋子里走了出来，各自回家。
此时天已经全黑了，夜空中繁星点点，比常宁来的时代明亮很多。
夜空下，一个小小的影子正在三层别墅的房顶坐着，显得有些孤独。
那是……云倩倩？
常宁走进别墅，爬到房顶，果然看见云倩倩坐在最顶端，面向西方，双臂抱着腿，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走到云倩倩旁边，并排坐下，顺着她的目光往前望去，云城巨大建筑的顶端在黑夜的背景下，依稀可见，如一头伺机捕猎的巨兽般，矗立在那里。
不时有流星划过没有灯光污染的夜幕，给天空带来一道划痕。
常宁躺下，把整个夜空尽收眼底。由于那个夜行鬼带来的“恐夜症”，他到这个时代这么久了，还没仔细看过这里的夜空。
咦？北边那是什么？
常宁又霍然坐起，转向北方。
天空与大地的交界处，一道道红色、绿色的光柱蔓延开来，瑰丽无比。
那是……极光么？
沪城，北纬30度的地方，怎么可能出现极光？
二十七 权力
“小宁哥？”
就在常宁盯着极光，思绪万千的时候，旁边突然传来云倩倩的声音。
“嗯？”常宁坐起来，看着云倩倩，感觉这个小姑娘跟平时的状态大有不同。应该是今天遇到了云城来人的缘故。
她看到云城的使者为什么要跑呢？她在躲着什么？
云倩倩伸出肉嘟嘟的小手，指着天上的一个方向道：“看，那里有颗扫把星。”
常宁顺着她的手看过去，那边天空之中果然有一颗拖着淡淡彗尾的彗星，隐藏在璀璨的银河旁边，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到。
“他们说，我就是个扫把星。”云倩倩低下头，小声嘀咕道。
“这话怎么说，你可是方圆好几千里唯一的宗师级格斗家，顶顶厉害的那种，怎么可能是扫把星。”常宁在口袋里掏了掏，拿出一块水果硬糖，递给云倩倩。
“从我开始记事的时候开始，爸爸他就不喜欢我，姐姐也讨厌我，他们一直叫我扫把星。”云倩倩接过那块水果糖，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撕开放到嘴中，只是攥在手里，眼睛直直望着云城的方向。
“那你妈妈呢？你妈妈应该很喜欢你吧？”常宁调整了一下坐姿，跟云倩倩并排坐到一起。
“我妈妈……我也不知道，爸爸说她就是因为生我死掉的。如果她活着，她……应该很喜欢我吧？”云倩倩低下头去，轻声啜泣。
常宁拍了拍云倩倩的头，安慰道：“你这么可爱，又乖，她一定会喜欢你的。”
原来云倩倩的母亲因为生她难产而死，这应该是她从云城出走的一个原因吧。她的爸爸和姐姐都不喜欢她，是因为她母亲的死而迁怒与她。
想到这里，常宁又道：“你妈妈的死，怎么能怪到你身上呢？你那时候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婴儿，怎么可能害死你妈妈。”
常宁完全没有哄小朋友的经验，自己觉得这句话足够理性客观，并且说服力很强。但是说完之后，发现云倩倩还在那里抽泣，并没有得到安慰的样子。
他挠挠头，又道：“倩倩，你知道么？人死之后，并不是就这样消失了。你看天上那些眨眼的星星，每个善良的人死去后，都会变成一颗星星挂在天上，默默注视着他们曾经牵挂的人。”
云倩倩停止了哭泣，泪眼朦胧地抬起头，看向夜空：“我妈妈在哪里呢？”
“你静静的感受一下，哪颗星星在一直注视着你，一直朝你眨眼睛？”
“眨眼睛……”云倩倩呆了似的抬着头，在夜幕上四处寻找。
她突然指着一个方向道：“是那里嘛？那颗星星，她一直对着我眨眼睛呢。”
常宁摸摸她的头发，道：“对，你看，你妈妈在看着你，她不希望你哭，她希望你开心呢。”
云倩倩闻言，躺在屋顶天台上，眼睛注视着那个方向，小嘴一张一合，好像无声地在诉说些什么，半晌，才坐了起来。
“谢谢小宁哥。”她低声道。
常宁笑了笑，又掏出一块糖递过去：“今天可以多吃一块。”
云倩倩接过来，把糖放到口袋里，又抬头痴痴地望着天上的那个方向。
“对了倩倩，你是被爸爸和姐姐从云城赶出来的么？”觉得云倩倩的情绪稳定了一些，常宁决定多打探一些云城的情报。
云倩倩摇摇头：“爸爸和姐姐虽然讨厌我，但也没赶我出来。是我自己出来的……”
“为什么呢？跟他们住在一起不开心么？”
“那天爸爸从外面回来，受了很重的伤。七叔跟我说，我是天生的扫把星，出生的时候，就把妈妈克死了。我觉醒了之后，爸爸的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他说，我继续跟爸爸姐姐在一起生活的话，有一天也会把他们克死的。
他说爸爸觉醒的是天门大师级船长能力，他出海过那么多次，都没有出事。
在我觉醒后的几个月里，爸爸受的伤比之前所有加起来都多。
所以肯定是我克的他啊……我不能再待在云城了，就自己跑出来了。”
常宁认真听着，一边思考，这个“七叔”绝对有问题！里面应该涉及了云城的一些权力争夺。
“七叔是你亲叔叔么？”他问道。
云倩倩摇摇头：“云城每一个老城主都会收下城里觉醒的孩子为义子。爸爸和七叔，都是前一个老城主的义子。后来老城主去世，爸爸接任了城主，他们之间还是兄弟相称。”
云倩倩的爸爸居然是云城现任城主！
按照她的描述，云城应该是强者继承制，每一任城主收下城里觉醒的孩子为义子，城主在世期间就尽力培养，到临去世的时候，让能力最强大的孩子继任。
那么，云倩倩的爸爸继任了城主，他肯定就是那一代人中最强的觉醒者。
天门船长，大师级异能！在云城的食物获取过程中，也起关键作用。
但既然他才是个大师级觉醒者的话，他的其他义兄弟的觉醒能力也不会超过大师级。而云倩倩觉醒了宗师级的格斗家。
这就相当于预定了下一任城主的位置吧？
但凡城主的“兄弟”们有一点别样的心思，对现有权力不满的话，都会被“宗师级格斗家”这个词吓到。
有云倩倩在，他们一点办法也没有，绝对的战斗力是会碾压一切阴谋的。
所以“七叔”骗一个九岁的小女孩，说她会克死自己的爸爸，骗她离开云城……
如果事情是这样的话，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
想到这里，常宁对云倩倩道：“倩倩，你有没有想过，你的七叔是在骗你的？如果不是你在克你爸爸，反而是在保护他呢？你七叔之所以想骗你离开云城，正是为了对你爸爸下手呢？”
云倩倩九岁的小脑袋从来没有想到过这种可能性，她呆坐了一会，猛地倒吸一口凉气：“那我爸爸和姐姐现在岂不是很危险？”
“有可能！”
“那我要回去救他们！”云倩倩跳了起来。
常宁连忙拉住她：“这只是我的猜测，是一种可能性，并不是说一定是真的。
再说，假如他真的骗了你的话，既然骗了你一次，你现在回去也会继续被骗？你能分辨地出来么？还是从长计议吧，我们想个办法，搞清事情的真相，揭穿他的真面目。”
“有……什么办法？”云倩倩目光中满是焦急。
“这样，你先详细地告诉我，云城是什么样的，都有哪些人说了算，他们分别负责什么事情，每个人的实力如何，觉醒了什么能力。有了这些情报，我们才能分析出合适的方案来。”
云城不是正好要求药镇给他们上税么？常宁决定这次跟随交税的队伍一起，前往云城。那里可能有李查的旧居，和黑洞的线索。
原本他觉得去云城是一件比较危险的事情，但是现在么……有了云倩倩的情报和武力支持，他觉得可以在云城平趟了。
二十八 过江（上）
三天后。
常宁赤着脚，把裤腿挽到膝盖之上，站在水田里，弯腰把育好的秧苗插入田中。
哗哗哗！
旁边响起一阵鼓掌的声音。一百多药镇居民围观常宁插秧，并且给予了充分的肯定和支持。
常宁直起身，点点头，笑着从水田里走出来。
刚才他亲自下田，把第一丛秧苗插秧。
接下来，其他插秧的工作由雪姐带领内勤组和守卫组的人来完成。
常宁则要跟周达一起，将“税”交到云城中去。
所谓的税，是一头大概四五百斤重的野猪，与上千斤野菜和野果。
说来也巧，原本药镇的狩猎队，一两个月都不一定能猎到一头野猪。荀阳和周达还商量，没有大猎物，就用数量足够的兔子獐子等小猎物代替交税。
但是云城的人刚走两天，周达就带人猎到一头野猪。
狩猎野猪是一件危险的活计，即使周达已经是一个觉醒了的搬山者，狩猎队还是付出了二人受伤的代价，才将野猪猎杀。
不过在荀阳“药师”能力的保护下，只要不是当场致命，一般都能救得回来。是以药镇狩猎队一直受伤率很高，死亡率却几乎为零。
野猪猎回之后，常宁还跑去观察过，这只所谓的“野猪”其实各项生物特征更像是之前的家猪，不过性格比常宁的时代养殖的家猪生猛多了，也长出了獠牙。
推测是灭世灾难时，从猪场里跑出的家猪经过三百年野外生存、繁衍，形成的物种。
狩猎到这只野猪，凑足了野菜和野果之后，他们决定先送到云城去交税，免得夜长梦多。
出发前，育苗田里的秧苗也到了可以移栽插秧的时候，于是出现了刚才那一幕，常宁带头插了第一丛秧苗，算是一个出征前的仪式。
这次去云城，药镇一共派出了十人组成的队伍，除了常宁和云倩倩外，其他人都是药镇狩猎组的成员。
周达是领队，他年轻时跟着荀阳去过一次云城，记得大致的路线。
其实不记得也没什么关系，云城那高耸的建筑就在那里，连阴天时都看得清清楚楚，几乎不存在迷路的可能性。
云倩倩换了一身荀鹿小时候穿过的兽皮衣，头发也剪短了。九岁的小姑娘身材还没开始发育，远远的看上去跟一个小男孩没有什么区别。
接近云城时，常宁会给她脸上涂抹一些东西，暂时化个妆，让云城负责接待药镇交税队伍的人认不出她。然后他们趁机做一些调查，确定“七叔”是不是真的要对云倩倩的父亲不利。
一番告别仪式后，队伍就向西出发了。
狩猎组的两个人用一根细长坚韧的木头拴住野猪尸体的腿，抬着它。另外四个人各自挑了装满野菜和野果的扁担。这扁担是雪姐他们根据常宁从沪城博物馆带回来的扁担新制造的，每一只扁担配着两个箩筐，装载能力很强。
除了六个肩挑背扛运输的汉子之外，就是周达、常宁、云倩倩和周明四个人了，他们充作护卫，两前两后在六人附近警戒着。
周明是周达的大儿子，今年刚满二十岁，有着一身精瘦但是结实的肌肉，平时比较沉默寡言。
当然，常宁对周明并不熟悉，之所以觉得他比较沉默寡言，是因为一路上周明都没跟他说过话。
周达云倩倩走在队伍最前方，常宁周明走在队伍最后方。
出发一个小时了，整个队伍中的对话只有寥寥几句，大多是周达和云倩倩说的“走这边”、“那边看起来好走一些”之类的。
队伍已经渐渐走出了森林，现在的位置，估计距离药镇直线距离五公里以上了。
随着树木渐渐变得稀疏，地上的杂草越来越高，灌木丛的分布也逐渐密集。队伍的行进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地形也开始变化。药镇周围几公里内，大多数是平地，几乎没有什么起伏。而这个位置则有许多小山丘，每个山丘都不高，但分布非常密集，几乎几十米就有一个。
“小心脚下！”队伍最前方的周达大声吼道，“这里的山丘都是古代建筑遗迹，山丘上经常有很深的洞穴，大家小心一点，不要掉进去。”
常宁听闻，仔细观察了路过的一个山丘，发现山丘上薄薄一层土的下方，就是建筑残骸。
这应该是之前的建筑倒塌后，又过了若干年，被风带来的土壤掩埋后形成的山丘。这里的建筑这么密集，也就是说，已经走到了灭世前的城市中心了。这个位置会是哪里呢？陆家嘴？常宁胡思乱想着。
灌木越来越多，走在队伍最前方的周达，不得不用一把巨大的石斧给众人开路，同时提醒大家小心脚下的洞穴。
“小心这里！”
队伍从一个直径两米左右的洞穴旁边绕了过去，常宁伸头往里看了看，里面黑黢黢的，一眼望不到底。他掏出手电筒，往里照了一下，光柱穿透黑暗，这个洞穴至少有三四十米深。是以前的地铁么？
这一片的环境已经跟常宁的实验室基地和药镇附近有了很大变化，遇到新的环境，常宁想要多了解一些信息。看到周明并不说话，常宁决定先跟对方说说话，打破一下沉闷的气氛。
“你来过这一片么？”他把手电筒收回口袋，转头问周明道。
“没有。”周明的回答很简短。
“这下面是什么？你知道么？你们狩猎队下去探索过没有？”
“不知道。”依旧简短，且完全没有发散继续聊天的欲望。
常宁叹了口气，又问道：“你有三个弟弟，都叫什么？”
“周瑞、周流、周霹。”
所以他们兄弟四人的名字连起来是……
常宁张了张嘴，没有再说话，快走两步走到队伍前方。
他对这些建筑废墟还挺感兴趣的，这里可是沪城！
这城市中心繁华地点的建筑下面，掩埋了多少有价值的东西！
常宁是个带有修复能力的觉醒者，他觉得如果有人能帮他挖开这些废墟，他甚至能修复出整个文明来。
听到周明惜字如金的回答，他只好跑到了队伍最前面，询问周达。
“这下面？没事谁会下去啊！谁知道里面有没有隐藏着失心鬼！几百年前估计有人下去探索过吧！毕竟那时候废墟里还能挖出好多可以用的东西来。但是现在……基本上没人愿意下去喽！”周达一边挥舞着斧子一边说道。
“这下面应该还会有些可以吃的食物吧？你们狩猎组没有考虑过下去寻找？”
“食物什么的，得有命吃才行。所有太阳照不到的地方，都有可能藏着恶兽和失心鬼，作为狩猎队的队长，我得对我的手下负责啊。”
“那你知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人会下去探索？”
“有啊，有些不怕死的遗迹猎人会。不过遗迹猎人很少有活过30岁的我告诉你！”
常宁又一次听到了遗迹猎人这个职业。他的黄金沙漠之鹰手枪还是从一个遗迹猎人那里抢到的。
那么，到哪里可以找到更多的遗迹猎人呢？
常宁还没问出这个问题，就见前方的周达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云倩倩问道。
大家一起向上爬了几步，来到周达所在的小山丘顶端，向前望去。
一条上千米宽的大江横亘在前方，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二十九 过江（下）
极目望去，浦江对面林立着一排石砌的建筑，让常宁觉得眼熟且亲切。
那是他来的时代，经常可以看到的外滩历史建筑群。
这些从19世纪开始建造的古老建筑，见证了华夏由衰弱到复兴的历史，也是沪城这座华夏金融中心城市的地标之一。
在常宁生活的时代，这些建筑就经常被翻修维护，想必之后有文明存在的三百年里，它们也得到了妥善的维护吧。
而今，文明已经消亡接近三百年，城市里大多数钢筋混凝土的建筑都已经风化坍塌，外滩建筑群这些石材堆砌而成的建筑，反而矗立的时间更久。
“咱们怎么过去？”常宁收回目光，转头问周达。
“等。”
“等？”
“云城那边，每三天左右都会有渡船往返。我们就在这里等他们的船来。”
“如果今天船没来怎么办？要在这里过夜么？这可是野外。”
周达转身朝一个方向指了过去：“那边有一个镇子，叫东方镇，如果船没来，我们傍晚会去镇子上过夜。”
常宁转身看过去，几百米外，隐约可以看到三座向内倾斜的粗壮柱型建筑。
东方镇？这个建筑的形状是……东方明珠电视塔——的基座！
“原本东方镇那三根柱子上面还有一个圆球来着，他们都在那个球里生活，当时东方镇又被称为小云城。
但是十几年前，一次地震，那圆球破碎掉下来，东方镇因此损失惨重。不过他们觉醒者多，现在也比我们这种普通镇子过得好一点。”看到常宁盯着那三根柱子看，周达又补充说道。
常宁点点头，看来末世里人们的聚集点都在比较坚固的建筑周围，或者资源丰富的地方附近，前者例如云城、东方镇，后者例如药镇。
“好了！都放下东西吧！今天我们就在这个山丘上等船。”周达又招呼六个搬运着物资的汉子道。
队伍放松下来，这个位置视野开阔，遇到什么危险都能及时反应过来，所以大家纷纷卸下物资，各自找地方坐下，放松放松筋骨。
常宁到现在也没有累的感觉，在药镇的这十几天里他一直坚持锻炼身体，或许是这个时代的兽肉确实有增强体魄的作用，他觉得最近自己体力增长特别明显。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这个山坡往西下去就是江边，他决定去江边看看。
“你小心点！”周达又叫道：“水里比陆地还危险，夜晚在野外不一定能碰上恶兽，但是在水边一定能。”
水里变异的动物比较多么？常宁没回头，一边走一边回道：“知道了，我不靠近水面。”
他握了握口袋里的黄金沙漠之鹰。之前吃过一次射击不准的亏之后，常宁很是练习了一阵枪法。练习的时候弹头弹壳都可以回收，配合他的修复能力，基本不用考虑子弹消耗的问题。
大量的练习，加上身体素质提升的加持，常宁觉得现在如果遇到突发情况，起码在二三十米的距离内，他应该是百发百中了。
几步走下山丘，在距离江面二十米左右的地方站定，左右望去，当年繁花似锦的城市，现在已经变成了座座荒丘，当年川流不息的黄金水道，现在已经片帆也无。
不过，江边倒是有不少船只的残骸。常宁所在的山丘附近，体长超过百米的大船就有三四艘，皆是一半沉到水下，一半露出水面，歪斜着靠在江底淤泥中。
小船更多，常宁前方的江滩上就有几艘看起来像是摩托艇的船只，搁浅在那里。这些船身多有破损，肯定是不能继续开动了。
不过，常宁却可以修复它们。
挑选了一艘十来米长的快艇，常宁走了过去，调动脑海中的星辰之力，通过指尖释放，笼罩到这条破损的快艇上。
瞬间，这艘快艇变得光亮如新。
这是一艘常用于江面、海面上短距离巡逻，和大船之间互相运送东西的小快艇，船尾配备了一个发动机。
可惜没有油料，灭世300年，在什么样环境中储存的汽油、柴油也都该挥发干净了吧。
不过，这种小艇配合木头船桨也能划？
常宁朝山丘上喊道：“这里有船，过河么？”
云倩倩当先跑下来，围着这只快艇转了一圈：“你修复的嘛？”
常宁笑着点点头。
周达他们随后也跟了下来，看到那只快艇，都是面露惊讶之色。
“这里怎么有一艘新船？”
他们虽然知道常宁在回收修复旧世界的东西，但也没想到是用觉醒能力直接修复的。建筑大师还有这个能力？这个问题对他们来说超纲了。
“可能是云城的人留在这里的吧。”常宁随口敷衍道。
众人也没有多问，现在有船了，就可以尽快过江，完成送税的任务。
常宁指挥几个狩猎组的人去附近寻找一些树木过来，众人用木材制作了十只木桨，然后把野猪野菜野果全部往船里一丢，合力把船推下江水。
虽然大家都没怎么划过船，但这小艇不大，在常宁喊着船号子指挥下，不一会大家就都划得有模有样。速度不快，但平稳地向对岸开去。
“小宁哥，你没有柴油嘛？”坐在船尾的云倩倩突然摸着发动机对常宁道。
“柴油？”常宁呆了一下，在他的判断中，这个时代的柴油、汽油应该都挥发干净了才对啊。
云倩倩居然知道柴油，那么云城肯定是有柴油的喽？
他们是发现了某个储油的仓库，还是自己会制作柴油？
如果是可以制作柴油，那可以说是非常奶思了。有了源源不断的柴油当能源，常宁对于旧世界物品的修复，价值就更大了。
车辆、工程器械，甚至飞机、装甲车，都可以通过柴油启动。
“如果有柴油，小船就可以自己走啦！就不用这么累了！”云倩倩一边划着船，一边鼓着肉嘟嘟的小嘴道。
常宁尴尬一笑：“云城不是有么？走的时候咱们弄一点回来……”
还没说完，船头的周达突然停止了划船的动作，抬手道：“嘘！暂停划船，不要出声！”
这是怎么了？
常宁歪头朝水面上看去，只见一条至少30米长的庞大黑影，以一个极为缓慢的速度，从小艇正下方经过。
好家伙，又是个变异的恶兽吧？常宁的记忆里，只有海洋中体型最大的蓝鲸能有这个块头。
但是这里是浦江，淡水里很明显不会有海洋生物。
怪不得鲨鱼都被逼得长出四肢来，这个时代的水域，真是出乎意料的可怕呢。
三十 抵达云城
还好那个黑影并没有理会江上的小艇，自顾自地慢慢游了过去。
等黑影远去之后，大家才长舒一口气，纷纷更加卖力地划动起来。不一会，小艇就到了江对岸，停在外滩建筑群附近的一片浅滩上。
“刚才那是什么玩意？”常宁忍不住向周达询问。
“谁知道呢！水里的东西，都吓人得很。总之没事尽量不要靠近水域就行了。”周达一边帮忙卸货，一边答道。
片刻，众人整理好的货物，恢复刚才的队形，继续朝那庞大的A字型建筑出发。
路过外滩建筑群的时候，常宁特意多看了几眼，发现这几栋建筑也都荒废了，里面生满了杂草，墙体多有开裂，一些石头从墙上脱落，也是几间妥妥的危房了。
如果再有一次地震或者大风经过，估计这些建筑也会陆续倒塌吧。
“这些建筑看上去不错啊，怎么里面没人住？”常宁朝周达问道。
“这里离江太近了，没人敢住。”周达回道。
也对，刚才江里的东西如果经常光顾的话，得有多大的心脏才能住在外滩这里。
过了江之后，感觉云城的巨大建筑像是就在眼前一般，可是走出去很久，距离也没有减少很多。
古人云，望山跑死马，诚不欺我！
走出江岸附近的滩涂地，队伍又钻进了一片林子。
这里的树林跟药镇附近的不同，大部分树木并不粗壮，看起来生长时间尚短。地面上，建筑废墟和各种垃圾也比江东岸要多出不少。
周达继续在前方带路，提醒着队伍要躲避的坑穴。
但提醒的频率越来越小，因为这边的路正在越来越好走。
林子里，队伍行进的方向上明显是一条人类踩出来的小路，行不多远，还能看到岔路口，两条小路交汇到一起。
要知道岔路口这种东西在药镇附近可是很难见到的。
从这密集的小路就能看出来，作为旧世界里沪城的城市中心，浦江西岸在灭世灾难后留下的人口，也明显比东岸多一些。
人口数量带来了方便的行路条件，也造成了这附近的猎物短缺。队伍走出去了半个多小时，才遇到了一只野兔和一只野鸡。
如果药镇附近的猎物这么少的话，根本不可能养活那么多镇民。
所以，这附近的人们应该有其他食物来源？常宁心中作出判断。
随着队伍前进，常宁也在注意观察着周围环境。
除了更多的建筑废墟和旧世界人造物的垃圾之外，常宁甚至在林子中见到了许多具人类的骨骸。
药镇附近是没有人类遗骸的，如果有尸体暴露的野外，过不了多久就会被夜行的食腐兽类拖走当食物。
这里的骨骸早已风化，破碎不堪，骨骸上面连蚂蚁都没有，很明显遗骸上的有机物早就腐烂得干干净净，只剩一堆毫无营养的骨头在那里。
骨骸一直到腐烂完毕都没有兽类拖去当食物，应该只有两种情况。第一种是这里的腐食动物太少，而人类死去的数量又太多。
常宁觉得可能性不大。昔日的城市已经回归了自然，在自然繁育之下，有多少尸体也能被消耗完。
那么只能是第二种可能性了，这里的骨头，都是灭世灾难时的死者留下的。
那时这里还是都市，没有什么野生动物，人类大批死于灭世灾难，等到大自然慢慢侵蚀进来，动物开始在城市里自由生活的时候，这一批尸体早就腐烂完了，对于食腐动物也没有什么价值了。
所以这些，都是300年前，灭世灾难亲历者的遗骸？
常宁不禁对这些骨头重视起来。
队伍已经行进了两个小时了，一路上遇到了几百具类似的遗骸。但是无一例外的是，这些遗骸的体型都很小，没有一具是成年人的遗骸！
灭世灾难的时候，难道死的全是未成年人？
还是说，当时的成年人统一死在一个什么特殊的地方了，所以城市里散落的只有未成年人，而没有成年人的骨骸。
常宁突然想起了穿越前99年世界保卫战的梗。
如果真的有对外星的保卫战争，成年人全部应征上前线，然后全军覆没，剩下的未成年人无法维持人类社会，人类文明也会逐渐走向灭亡吧？
不过这很明显不太可能。
假如真的有全人类一起面对的战争，无论对手多强大，战事多激烈，城市里总要留一些成年人来维护社会运转的。各种市政设施、工业设备至少要得到维护，为战争提供物资的工厂也会全力运转。
所以灭世灾难应该与全人类统一对外的战争无关。
一路行进观察，不知不觉已经走了三个小时。
这里离云城已经很近了。太阳西斜，隐藏在云城后面，投下一个巨大的黑影。
前方又是一个岔路口，队伍即将接近岔路口时，听到另一边路上传来了沙沙的行进声。
周达抬手止住队伍，在岔路口往右边看去。
只见那边路上，也走过来一个六人的队伍。
为首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嘴里叼着一棵草，穿着一身很“清凉”的浅褐色兽皮衣，上身无袖，露着肚脐，下身是一件热裤，配上及膝的皮靴。
裸露在外的手臂和大腿是健康的小麦色，肌肉匀称，力量感爆棚。
女人身后是四个赤膊的男人，合力抬着一头牛的尸体，这牛块头很大，四人齐步走，每一步踏在地上，感觉地面都会小小的震颤一下。
队伍最后方是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男人，也是一身皮衣，嘴里叼着一只烟卷，正在吞云吐雾，走路的姿势有些吊儿郎当。
这只六人队伍也注意到了药镇的人，停了下来。
为首的女人下巴一抬，朝周达问道：“去云城？”
“去云城。”
“送税？”
“送税。你们也一样？”
“一样！”
两支队伍互相打量起来。
那女人的目光落到常宁身上，眼前一亮，笑眯眯道：“好俊俏的小哥。”
常宁一翻白眼：“你也不赖。”
女人更开心了，她在自己镇上平日里见到的男人，要么一个个面黄肌瘦，营养不良，要么就是块头极大，肌肉壮硕，都不太符合她的口味。
唯一一个看得过去的，被她娶回家了，就是队伍最后那个络腮胡男子，但是他每天吊儿郎当，没个正经样子。
她哪里见过常宁这种身材颀长、肌肉匀称、体态优雅的小伙子。更别说因为没有过多的风吹日晒，常宁的皮肤甚至比这个时代大多数女性都白皙滑嫩。
那女人把嘴里的草轻轻吐掉，向前几步走到常宁身边，道：“哪个镇上的小伙啊？是不是听说云城女城主刚刚上任，过来应聘云城女婿了？”
云城女城主刚刚上任？云城的城主不应该是云倩倩的父亲么？难道出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