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小丫鬟忙慌着应“是”，心里却依旧揣着忐忑，
“妈妈，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
她可不知道自个儿对李煦那桌说的话，老鸨同样也说过。
所以同是天涯人，又怎能不理解！
唉......老鸨一叹气，眸光又重新放回到楼下。
“杏雨，姑娘，我这儿也有赏钱，能不能也让鹦鹉来这儿说几句吉利话?”
令言欢没想到的是，说出此话的竟然是自己的父亲。
可眸光一打量其周围的同僚，言欢心里又和明镜似的，什么都明白了——
敢情又是被怂恿的.......父亲不会拒绝人的这个毛病不好，回头得让阿娘给他改。
“不好意思，我这鹦鹉怪有脾气，一天只接受一次打赏，多了，便呱呱呱地叫个不停。
要不让它给您换个玩法儿?这也当是我给各位宾客的一个谢幕赔礼了。”
杏雨眉眼弯弯地盈笑着，举止间尽是优雅得体，如果不是在云霄阁里认识她，恐高还以为她出于翰林学士家的闺阁。
“谢幕?”
周围的客人敏感地捕捉到了这一词，脸上颇带遗憾不满地问道。
“是做完最后一个表演就不完成接下来的竞价活动了吗?”
“是的，因为杏雨今晚已经遇见了有眼缘的客人。”
杏雨一面说着，一面意味深长地望了言欢一眼，娟娟细流的眼波间尽是羞涩与欣赏。
各位客人也随着她的视线望去，心里既是羡慕这个眉目清秀的公子哥，又暗生觉着不满——
单瞅他旁边的两位宾客就不是懂得怜香惜玉的人，物以类聚，他又怎么会懂呢！只怕是暴殄天物罢了。
“各位要是对今晚的表演不满意，也可以尽数到妈妈那儿将一百两领回去。”
说是这么说，可来这儿的人，都是有些脸面的人物，况且凭着良心说，杏雨今晚的表演也足够令人惊艳......所以现场没有一位宾客将钱领回去。
站在楼上观望的老鸨也因此松了口气，
“这杏雨也真是太过于大胆，万一客人真要退钱......那可是亏大了......”
但杏雨口中所说的有缘人倒是让老鸨将注意力重新放到李煦一桌身上.....
按理说这样有钱的公子哥不会第一次来云霄阁......除非，他们是某个大人物派来办案的.......一想到这种可能性，老鸨的细眉便弯弯而蹙——
这也正对应上了杏雨所说的有缘人。
现下还是继续往楼下观望，观望......
“杏雨姑娘说什么便是什么，今晚的表演着实精彩，咱们又怎么可能将钱拿回?”
一位客人站起来豪气地说着，眉眼间尽是欣喜之意。
“那杏雨便谢过各位宾客了。接下来请大家看最后一个表演吧。”
杏雨纤细的腰肢一弯，美丽的弧度便勾起人无尽的幻想，珍珠落玉盘的盈动声更像是一对温柔按摩的玉手，抚平人心里无尽的焦躁。
“小可爱，到那边去。”
杏雨转头用哄孩子的声音对鹦鹉说着，纤柔的素手也朝前呈直线打横，鹦鹉没有扇动翅膀飞过去玩，而是靠着小爪子走钢丝一般踱至其指尖。
不得不说，这实在太过于可爱，杏雨姑娘起的名字，实在是太妙。
“好......”
周围又是一片连叫好声，鹦鹉则将左翅置在前胸，右翅贴着后背，彬彬有礼地说了声，
“谢谢！”
“好.......”
叫好声连绵不绝，但又很快如退潮般，不留下一丝痕迹，因为大家伙儿都在好奇，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只见鹦鹉“嗖”地一声，如离弦的箭般飞至言安侯的肩头奶声奶气地说着，
“快伸手，快伸手！”
言安侯在众人的起哄和对小鹦鹉的好奇下，也颤颤巍巍地伸出手。
然后鹦鹉从他伸出的臂膀如先前一般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但这回是倒着踱步的，比起先前更为惊险，众人的心也是一点儿一点儿地提到了嗓子眼。
好不容易其到了终点，众人又听到鹦鹉说了句出人意料的话，
“我要放屁了！”
语音刚落，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只见眼前便是一片昏暗，鼻息间却多了股好闻的味道，但言欢灵敏的嗅觉便察觉到里边有罂粟的融合。
她一把将李煦和季殇的头往里扣，
“压低声音说道，有罂粟，捂住口鼻。”
此时的李煦无意碰到言欢的柔软，身体也产生异样的电流，酥酥麻麻难以自述，但是他一想到季殇也有无意触碰的可能，手掌便带着力度将他的头敲至一旁。
季殇莫名其妙地又挨一记敲打，心里自是不高兴，甚至有忍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但一想到言欢说空气里存在罂粟，那便瞬间又用打李煦的手捂住口鼻，心里则恨恨地给其扎小人。
言欢本也想摸黑上前给父亲捂个口鼻，但想想这回还是给他长个教训，回头大不了，自己调盒药丸帮它医治。
而且现下也不想暴露.......
“好了，屁放完了，接下来该给你献花了。”
众人听到话语时，视线慢慢睁开，但言安侯有些例外，他好像还站着打呼噜了。
言欢看到这一现象，心里起先有些奇怪，后来回想到前世翻过的某页经书讲道，
如果一个人上了年纪，且身体底子较弱，最重要的是心里装着的事儿过多，那么闻了些量含罂粟融进花香的份儿轻则做梦，重则嗜睡，梦游，什么时候哦起来还不自知。
“这位爷可以起来了.......”
杏雨银铃般清脆的声音一响，玉手便开始向上抬，神奇的是言安侯的头也开始往上仰。
“开........”
偏虚幻的声线一掀，杏雨的脚步便靠右偏了偏，眉眼间也布满了世外高人的仙气。
“他真的醒了，真的醒了......”
“哇，这也太神奇了吧！”
客人的叫好声让言安侯的身子微微晃了晃，视线随着意识由迷糊逐渐变得清晰，
“我刚刚这是睡着了?”
他一手摸着有些沉的脑袋晕乎乎地说着，鹦鹉却上下在言安侯其中的一掌上跳了跳，
“快接花吧，快接花吧，小可爱累了，小可爱累了，要睡觉了。”
鹦鹉一边说着，一边模仿着大汉睡着后打呼噜的声音，旁边观看的宾客，都纷纷说，“模仿得真像，这位客人能和小可爱来个互动也真是太幸运了。”
第一百零七章
言安侯接过鲜花且摸了摸鹦鹉的头才有些憨憨地回到座位。
言欢见他的状态隐约不太对劲，觉着阿爹或许着了杏雨姑娘的些许秘术，说不定以后还会在其面前梦游讲实话。
一想到这儿，言欢便在李煦的耳边凝神低语，
“待会儿，你派些人手暗中盯着我阿爹回府，我怕他出事......”
李煦这会儿也暗中怀疑，怂恿言安侯来云霄阁的几个同僚或许也是出自于宋宣的手笔。
但他又怎么知道言安侯刚好今天醒，且估算到他会和言二夫人发生争执呢?
再往下推测，李煦便觉着细思极恐........
“好。”
他就着衣袖食指微牵言欢的手腕以作安慰，指腹间略微的摩擦似乎都在无声地说着，
“你交代的事情我都会完成。”
“好了，今晚的表演就到这儿结束，杏雨很高兴为大家服务，期待下次见面。”
杏雨说完，便从衣袖里扯出一抹轻纱，玉指盈盈地将其绕着娇颜一圈，现场又升起了白色的烟雾。
不过这会儿大家的视线倒没有全昏暗，反倒还可以隐约看清杏雨腾飞的窈窕倩影，无数纷飞的蝴蝶也于此刻聚至一起，成了一块彩色的花垫，簇着她飞至幕后。
季殇本想后退几步，远离现场一些，将这玄术看个究竟，言欢和李煦倒是一齐拉住了他的臂膀，
“现在莫要轻举妄动。”
看着二人一唱一和，表情同步的配合样儿，季殇嘴里便瞬间被装满了一大把狗粮，心里也被灌满了一大桶柠檬汁。
唉，做单身汉的滋味儿实在是太不好受.......回头和那小丫头好了，一定要好好地在这俩人面前炫一炫。
季殇一边想着，一边在脑海里用愿望本将此记下。
“唉，今晚的表演就这样没了......下次再见就要七日后了。”
在场的一位不由恋恋不舍地惋惜，先前表演的一幕幕，他还不时陷入回忆中。
“难不成明晚杏雨姑娘就出现了吗?我以为明晚有表演的.......”
“这你就不懂了，杏雨姑娘除了表演那日必接一位有缘人入香闺，其余的时候，都可以看心情选择可接可不接。”
“哦，原来是这样。”
......
听着宾客你来我往的解释，言欢大概也将云霄阁里有关杏雨的事儿给弄了个明白。
“太晚了，我先回去。”
言安侯起身摆着袖喝了一杯，就要作势离去。
一桌的同僚也在推搡着，
“要不再玩会儿?”
“难得出来玩一次，玩得尽兴最重要。”
“不了，不了......真的要回去了。
也不怕你们笑话，要是再迟些，夫人可能就要家法伺候了。”
言安侯神色微微正了正，眸里多了几分乞求谅解之意。
同僚自然也识相地不再相劝，有一个还搂着言安侯的肩说道，
“来，来，来，咱几个一道送你们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一个人回去就行了，你们在这儿玩个尽兴。”
言安侯定了定脚步，企图将搭在肩上地的手往回推至酒桌。
“侯爷，实话告诉你吧。别以为就你怕媳妇，咱们这群人也都怕......只不过平日的嘴上吹嘘罢了。”
言安侯一听，面儿上也很块现出理解同僚的认同感，
“都是天涯沦落人，懂的，懂的。”
言欢却在此刻捕捉到其余三个在父亲背后相互交换意味深长的眼神，
“果然是事出反常必有妖。”
“放心，待会儿，我会在路上带着人保护你父亲回府，然后留季殇在你这儿帮你盯梢。
等我确定侯爷安全，便再赶回来给你盯梢。”
李煦低声在言欢耳便说好着自己的打算，余光一直瞟着言安侯一行人的打算，
“我怕你和季殇相处的时间不够长，对他不够信任，所以才把在这儿盯着的任务交给他。”
言欢的心里涌起阵阵暖流，甚至还会诧异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懂自己的人——
他的细心几乎能察觉到自己的潜意识。
虽然现在还不能完全打开心扉去真正接受李煦，但这种温暖的安全感的确无语推动着言欢去缩短二人之间的距离。
“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赶紧去吧。”
言欢冲李煦莞尔一笑，尽管现下她的皮囊不属于原本的面容，但是李煦还是能看出其中的真意。
“好，那我走了.......”
李煦轻勾了勾言欢的尾指，将掌心所需的温暖获取后，便逐渐消失在言欢的视野里。
“行了，别看了，再看，楼上老鸨的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
季殇喝着酒低声提醒道，他身上的鸡皮疙瘩方才因为二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短暂离别给全部掉落到了地上。
见言欢微微回神，面儿上多了几分冷清，季殇便就着衣袖偷偷地给她一个绣帕，里边包着三根银针，
“我觉得今晚杏雨是对咱们这桌起了疑，所以才会挑选你做她幕上宾，所以要万事小心。
待会儿，我会趴在她房间外的小阁台，只要里边一有动静，我就会冲进去保护你。”
“谢谢。”
恢复执行安全保护状态的季殇总归和李煦一般谨慎，对此，言欢也在心里由衷地感谢和放心。
“客气什么，你是我嫂子，保护你是应该。
当然也不介意你给我点回报，多带珍珠出来呗。”
说到心上人，季殇的眸里便闪若星尘，眉眼尽是期待。
嗯.......看来，他这厚脸皮也和李煦是挺像的......也不知小珍珠能不能将这堵“城墙”推倒。
“这位公子，杏雨姑娘的房间在楼上，小的带你去吧。”
很快一个粗使丫鬟便笑着盈过来给言欢引路，季殇也在人群中一闪消失在老鸨的视野里。
这是第二次，言欢进杏雨的房间，如果没记错，这次粗使小丫鬟带的房间和上回不一样。
“杏雨姑娘伺候人的香闺每回所在的位置和风格都是一样的吗?”
言欢清秀的隽容中满是涩意，似是情窦初开的少男在悄悄地期待自己的第一次艳遇。
“当然不一样了，同一种风格同一个位置，客人也会腻的。
而杏雨姑娘一直是京城里的花魁，便是其能给人带来层出不穷的新鲜感。”
带路的粗使小丫鬟说话的时候眉眼还隐隐有几分得意。
第一百零八章
“好了，这就是杏雨姑娘的房间，您进去吧。”
粗使丫鬟引完了路，便微微向言欢鞠了鞠礼，转而离开。
言欢袖里的银针紧了紧，玉指刚想要推开房门，盈盈的少女一笑便如水出芙蓉般映入了她的视野。
“公子，你来了。”
清脆动听的声音仿若春日里被风声吹散的铃声，虚无缥缈间又让人真真实实地感受着它的存在且希望将其攒在指心里。
说完这句话，杏雨便没有像上回那般主动，而是含着几分羞怯来到了一旁的古筝处。
言欢识相地将房门掩上，转而坐在位置上，轻窕杏雨的姿容——
小巧鹅脸精细眉，薄薄脂粉浅浅红。荷叶袖衣宽领口，凝脂肌肤呼欲出。
果真是清纯中含风骚——一般男子见了准会受不了诱惑，希望一层层地剥开她的外表，将其揉进骨子里。
“杏雨姑娘，我看你好似面熟。”
杏雨葱花玉指刚要点在琴弦，言欢的话便无意掀起了她眸底的波澜，其抬起颔首，如柳絮般飘散而又别带江南柔情的笑意便如刚长开的花骨朵般缀于她的眉眼，
“奴家看公子也好生面熟，似乎在哪儿里见过。”
“大约是在梦里吧。”
撩人的情话一旦说起来，言欢面儿上故作的不经意，也能瞬间引起人的少女心。
在外边窗台暗藏的季殇听了，也是暗暗地自愧不如——
果然不是一家人，就不进一家门，她和李煦真的是绝配。
但言欢的下一句话，季殇又能明显感觉现场的气氛瞬间冰成一个点，
“杏雨姑娘，不知是否有个妹妹?”
杏雨花眸微地一深，很快又恢复了潋滟风情的娇美，
“是啊，难不成公子见过?”
“嗯......我和她是旧相好。”
言欢自顾地扯着谎言，清眸里也随着往日的追忆顿变。
“但莲儿一直在我的眼皮底下，我可不知道有您的存在。”
杏雨故意将您字咬得极重，意味深长的笑容似是滑落在眉眼间的流星，瞬间即逝。
“那很正常，谁会把少女情事告诉自己的长辈?”
言欢敛起笑容，眼波露出几转轻佻的狐疑，素手随之往台面一撑整个便直起身子，
“可怜那言三爷还以为孩子是他的?！”
杏雨听了，百媚生娇的眼缝顿生几抹狠意，皓齿却还故作悠闲地轻咬红唇说道，
“你到底是谁?给我说个实话，留你个全尸。”
杏雨一向相信预感，所以今个儿才特地挑选了这位“有缘人”.....现在仔细想想这个人的眼神与先前那位给自己留下一百两却什么都没有做的公子哥简直一模一样。
虽然皮囊不太像.......等等如果没有记差，身高好像大体一致......莫非是易容？
这样看来，那应该就不是什么旧相好，而是一个刺听情报的探子了，想必今晚也是有备而来，那么便让他有去无回。
“除了全尸，应该还是个裸尸吧?”
言欢窈窕一笑，平日里耳濡目染的登徒子气息(某人潜移默化教的
)便从嘴角缝里露了出来，配上那清秀纯净的五官，简直有冰火相融的即视感。
“死到临头了，还嘴硬?”
杏雨一面说着，一面用玉指轻拨琴弦，“恍”地一下，言欢觉着脑里一片晕眩，似乎有些不太对劲，袖里捏着的季殇所给的毒针迅速地朝杏雨鹅颈一飞，嘴皮子便麻溜地大喊，
“救命啊，救命啊，我的小身板承受不住啊......”
她说着说着，便翻了个灵活的跟斗往窗台处跑。
杏雨巧妙躲开毒针后，嘴角噙着一抹冷意，
“想跑?”
拉开玉指不慌不忙地往琴弦上一掀，奇怪瘆人的曲子便幽幽弹出，仿若能将人最本质的元神给一点儿一点儿地震碎。
“呃........”
言欢轻咬嘴唇地发生疼痛的低吟，额间甚至渗出了细细碎碎的汗。
接应她的季殇几乎是用臂力将她撑住。
“实在不行，你先走。”
今晚的事儿或许是自个儿大意了，眼下，杏雨一行人应该是做足了十全的准备。
“怎么能把你丢下呢?放心，这点义气还是有的。”
季殇吃力地一手抱着言欢，一手攥着墙壁上事先预料好的绳子往下爬，奇怪的是下边竟然没有人追杀，而且也没有早先安排的人进行接应。
按理说言欢方才的那声大叫无论是对自己人，还是对敌方都会引起不少的主意.......
怎么会.....除非?.......
想到这里，季殇浓眉愈发紧蹙，微冷的额角似是布了几分杀人的厉意。
他还是调整方向试着沿墙壁往斜前方走，哪怕在正门出了事儿，到时也能给李煦留下一些线索。
这时，言欢靠着模糊余光的一瞥，看见了一抹墨绿色的暗影，中指上戴着的翡翠玉石扳指似乎是那样的熟悉......
“季殇如果你能先走，就自己一个人先过去逃命......
我看到了宋宣，有他在，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但如果咱俩一起落到了宋宣手里，李煦可能就一辈子找不到咱俩了。”
季殇起先还有所犹豫，但看见言欢已经不觉将手伸向衣袖旁的绳子，眸里也一副坚定果决的样子，
“但你现下真能自己一个人撑住?”
“没发现，刚刚那奇怪的乐曲声突然被掐断了......我的脸色也好看了些?”
想想好像确实是如此，季殇一时间好像也明白了什么，
“他们在收网了，原先我带的人肯定已经覆没.......现下可能说不准碰到哪个位置就会触到机关，然后.......”
“嗯，所以别啰嗦快走，用你身上的一个烟雾弹逃生。”
言欢通过嗅觉知道季殇身上有一个烟雾弹，凭借他的身手靠烟雾弹所能争取来的短暂迷惑时间应该可以逃出重围。
季殇垂眸望了望这个聪明的姑娘，将绳子往言欢的手里放多了些，然后扯出怀中的烟雾弹粉往口中一撒，周围顿时起了迷雾。
言欢连呛了好几口，身子踉跄正要往下掉，一张大网便将她整个包住。
第一百零九章
李煦带着人手尾随言安侯一行人回府，过程中果然出现了不寻常。
言安侯在中途的时候突然晕倒了，几个同僚将他放在了一个大的木水桶里。
这种大的木水桶平日里是专门装泔水的，一般到午夜的时候，就会专门有人来拉不会引人回忆。
“那桶扎过孔了吗?可别把人捂死了，上头说，可是要给他留活口。”
“放心吧，我都检查了好几遍。”
“待会儿将他运到哪儿?”
“花神庙的后院，上头说那儿最安全。
不过还是得由几个咱们轮流值夜。”
“回头得给他蒙个面，万一出现了意外，也可以留个后手。”
在暗中埋伏的李煦静静地听着几个人对话，眼皮却不断地再往上跳，似乎有不好的预感发生——
但季殇在那儿保护着，而且三分之二的护卫都调了过去，按理说应该只是自己担忧过度。
“王爷，咱们现在动手吗?”
暗卫蒙着面，手指握紧腰间的寒光，作好随时出击的准备。
“不急，到了花神庙后院再说，这儿动静太大，容易惹人瞩目。”
李煦低声说着，胸膛里的心却在起伏不断地跳着，仿若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下落点。
“王爷，您今个儿的变化真大，要不是看身上的令牌，咱们这些做手下的，都快认不出您了。”
暗卫的头儿一边说着，一边还在暗自观察李煦的神色，似乎要是观察到哪点儿不对劲，就让兄弟们瞬间给他包起来。
李煦看这小子欠打，狭眸促地一合，节骨分明的手指便在暗卫的头上敲了个暗响。
“得，睿王，不敢怀疑您了.......这记敲打准是您本人......”
呜呜呜.......真是疼啊！
“别这么多废话，给我盯紧些。”
李煦睨了下边的人一眼，大家伙儿困倦的迷离眼神就立即和擦了澡似的，贼亮。
“是......”
过了好一会儿，李煦一行人已经跟至花神庙的时候，季殇才到达方才他们呆过的地方。
从岔路口中两辆马车交错的距离，以及轮痕印的深浅，季殇推断侯爷应该在这儿被人动了手脚。
至于到哪儿去，那可便难说了.....按着车轱辘行驶的方向，前边便会经过闹市。
那儿的人来人往总会把所有的痕迹都去除。
现下一时半会儿肯定找不到李煦，看来只能找言武了。
虽然李煦说过这枚棋子有些不稳，甚至还有随时叛变的可能，但季殇暗中观察过他一段时间，其待言欢还算有几分真意。
不管了，先凑合着用吧......
......
“谁！?”
许是在战场待久的缘故，言武夜里总是睡不安稳，只要有一点声响都会瞬间起来，还没等季殇翻窗进来，他就已经将窗打开。
“是我，欢姑娘在云霄阁出危险了。”
一听到言欢出事，言武的整张脸都顿生了肃杀之气，月光照至他的脸上，更是度上了一层寒光。
“什么时候的事儿?她去那儿做什么?”
言武知道云霄阁是宋宣的地盘，言欢到那儿肯定是查一些要命的事儿，否则怎么会落人手里。
“就今晚的事儿，具体她要做些什么我也不知道，是李煦让我给欢姑娘去打配合。”
季殇含糊事实地解释道，眉眼间尽是着急。
“那你的脸和声音又是怎么回事?今个儿有些怪怪的。”
由于现下药效过了一半，季殇的面容和声音也逐渐恢复，但是眼下还没有变回原样儿。
言武要不是看他一来便亮腰牌，而且左手拇指虎口处还有一道红色的胎记，差点就将其当成冒充的人。
“这是欢姑娘的功劳，说是为了不引人注意。
快点儿去吧，要迟些欢姑娘可能就没命了。”
“等等，不对，你怎么不禀告睿王，让他派人去救。”
言武狐疑的眸光深缩成一道线，手也不觉放置腰间的寒刃处。
“他今晚有别的事儿要干，现下找不到他才来找你的......算了，你要是不肯帮忙，我就先找别的人。”
言武疑心实在是太重了，季殇也不能再和他磨磨唧唧地聊下去，适当的果决，有时候反而会起到良好的效果。
“等等，我和你去.......”
冷沉的声音从言武的薄唇掀出，颀长的的身影也携着冷酷的萧寒逐渐没入月影。
季殇却没有立即驻足，而是将步子放慢了些，眉眼间挂满了淡淡的冰霜。
......
由于言欢被装进麻袋的时候根本没有捆住手脚，所以她很快将恢复易容丸的药品给吞了，因而当侍卫将其从麻袋里拖出，露出真容时，宋宣脸上的表情还是震了震。
“你们都出去。”
他冷声说着，似深潭的冰脸看不出神态的变化。
眼见心爱之人态度有了微变，杏雨内心有些不甘，不愿就此离开，
“今日她必定是易容，说不准旁边的人，还是睿王。”
“出去。”
宋宣深瞥了杏雨一眼，刀削的额角显出几分威逼的气势，声音也因愠怒而加沉了几分，仿若随时能将周边的物件儿给震裂。
杏雨身子抖了抖，害怕碰了宋宣的底线，日后便没有受到重用和接近他的机会，花眸含着深深的不甘瞪了言欢一眼，终究是往外挪开了步子。
“可不可以做我的王妃?”
宋宣冷冽的眉眼揉上了一丝暖意，浑浊的黑眸也因心中的点点期待而化作了天上亮眼的星辰。
这段时间，每至夜晚，他便对言欢朝思暮想，常常在半夜中忍不住从梦中醒来喃喃地喊着她的名字。
宋宣逐渐明白，原以为的利用，在时间的流逝中，早已不觉化做了真情——
他爱上了她。
“不可以。”
言欢几乎没有思考便掀着红唇说道，玉手微微掸这身上的尘土，而逐渐盈立于地面，高贵而冷眼的气质也逐渐于娆魅的眼角中泄出。
“你难不成真爱上了睿王？”
宋宣不相信言欢会在短时间内喜欢上别人，他觉着她只是在闹着脾气.......只不过这一回的气儿，生的有些久，也有些难哄。
但他不甘心就此放弃，步子往言欢所在之处逼了一些，长臂往前一揽，似乎就要将美人揽在怀里。
第一百一十章
“你真当我是不谙世事的姑娘，永远活在你的甜言蜜语下?”
言欢清冷的脸微微一侧，满身的拒绝之意便如夏日里高洁的荷花，让人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宋宣也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原先往前伸的长臂也随着嘴角噙着的一丝无奈而逐渐放回原处。
“你是不是知道了些有关侯爷的机密?”
宋宣寒眸微深，节骨分明的手指却故作不经意地将蹙紧的眉心揉开，目光透过指缝偷偷地观察着言欢的神态。
言欢将脸转了过来，美艳的五官中却依旧死冰着，仿若盛世极颜的笑容一撑开，世界都会为此而轰塌一般。
她的不作声更让宋宣确定了心里的答案，原先噙着寒意的嘴角也被一阵淡淡的喜意而暖化，黑眸微亮地说着，
“我是不会让岳丈出事的，前提他是我的岳丈。”
漫不经心的语气里满是令人捉摸不透的玩味儿，傲不可世的脸颊却偶尔划过一丝忐忑的波澜。
“我不会让父亲出事，亦不会嫁给你。”
言欢粉嫩的面颊上露出了几分假意的笑容，坚定的双眸却是自始至终平和地迎上宋宣的视线，
“如果以牺牲我的幸福为代价，相信父亲他也不愿意接受八王爷您所谓的恩赐。”
字字讥讽却波澜不惊的冷漠着实打破了宋宣面上的镇静，黑眸里也多了一抹怒火，双手往前一扣便试图将言欢锁在怀里。
言欢猛地抬起双腿直击要害，宋宣脸色吃疼微变，一连后退两步，抬起眸来便迎上愈发冰冷的视线，骄傲的自尊也由此被一点一点地敲打着。
“没事儿，我有的是耐心啊。”
顿了一会儿，他淡漠如烟的浓眉微微一敛，身子便像一座冰冷的高山一般耸立在原地，
“反正在你没有考虑好之前，哪儿都不用去。”
“来啊，将欢姑娘送去房间。”
这已经是言欢想到最好的结局，胸腔里的气息微微松了些——
现下的自己只能表明情感立场，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使用过激的手段。
因为不确定，宋宣的耐心会时时控制在一个限度内。
一路上，言欢本想靠周围的一些景致，推断出现下所在的位置，但宋宣谨慎到让丫鬟蒙了她的眼睛和用棉花团堵住她的耳朵，才让其转移位置。
朦胧的视线再次睁开时，自己已经到了一个古朴雅致的房间，虽然房里的装饰没有多少，但桌椅板凳上的花纹都能看出工匠的精致。
屋里没有窗，只有天花板上的一个小通风管道，如果言欢没有猜错，此刻的她应该是在宋宣府邸上的密道里。
这里对于宋宣来说的确足够隐蔽，因为外人很难在没有特搜令的情况下硬闯各类毒门机关到这儿。
......
李煦处理好言安侯身边的几个同僚，并且派人将其顺利送到府上后，很快就赶往了云霄阁。
当他发现言欢，季殇和杏雨同时不见的情况下，心里暗想，
“糟了，应该是被宋宣发现，然后被抓回他府里了。”
一想到宋宣对言欢的心思，又想到言欢有些倔强的脾气，李煦的心里不免有些焦急，一张刀削斧凿的俊脸上布满了深沉的阴霾，浓墨如云的眸子似乎也卷着无尽的哀愁。
思绪翻了一小会儿，他决定还是先到候府里找杏莲。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将杏莲吵醒，迷糊的视线蒙蒙然睁开，
“谁?”
好不容易才将宝哥儿哄睡着，她可不想再来一次......布满红丝的双眸到底是撑着疑惑将房门推开，一张冷到发黑，仿若在冰渊里浸泡多时的脸映入了视线，
“里边方便进去。”
“嗯。”
杏莲点了点头，进门的时候，还不忘左右望了望，一道视线却将好把这一切目睹。
“你可知道八王爷府上的秘道从哪儿进入?一个大概的位置也行?”
李煦已经决定今晚将身边所有的暗卫都召集，然后夜闯八王爷府，哪怕可能在朝堂上会惹上一场不小的风波，为了言欢的安全，他都作好随时应对的准备。
自幼时第一次见到言欢起，李煦的心里便种下了要和她在一起一辈子，保护她一辈子的念头。
当初她从扬州回到京城，自己又何不想跟随?
但是那时的自己只是个半大点小屁孩，手上并无一点权力和本事，就算到了京城也无处容身。
所以，为了更早地见到心上人，他才付出了比常人多上十倍的努力。
当有足够的资本来到京城，他却听到言欢和宋宣相好的传闻。
那一刻，他的心和跌入冰窖一般——
但是李煦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暗自将宋宣调查了一番，发现其中有猫腻，欢儿恐怕只是她算盘里的一部分，这才急着出现，急着将她抓牢在自己的手里，唯恐其受到一丁点儿伤害。
“好像在假山后面，具体的只有我姐姐知道。”
“好.....我知道了。”
了解完该知道的，李煦便匆匆离开，脑海里已经找到今晚攻进八王爷府中的由头。
......
“夫人，夫人，快醒醒.......”
赵婆子一看见有男人进了杏姨娘的闺房，她便急忙给三夫人报信，想着这会儿赶过去应该还来的及。
近日睡的不安稳言三夫人好不容易在今个儿因为疲累熟睡一次，竟然又被打搅，心情自是烦躁，
“大半夜的是死人了还是进贼了?”
“是进采花贼了，杏姨娘正在房里偷男人呢！”
赵婆子绘声绘色地描绘着所看到的场景，言三夫人的精神劲儿也很快提了起来，
“方才有没有派人盯着.......”
“没有，奴婢不是想着先告诉您吗?”
“现下赶紧去派人盯着，要是人还在，我就将老夫人请过去。”
言三夫人一想到杏姨娘被抓奸，心里的开心就别提了......尤其是想象着言三爷“啪啪”的被打脸劲儿。
不到一会儿，赵婆子到房里回话，
“杏姨娘已经歇下了，房里没了男人，但是门口的草坪那儿有一道明显被踩过的痕迹，而且是一路通到窗口，按照脚印的大小应该是男人的。现下已经让丫鬟们将那儿围住了。”
“嗯，好的很，再让人派去请老爷。”
虽然没抓到个现行，但是有这么些蛛丝马迹也够他硌应，那小妖精短时间内也别想翻出什么风浪。
第一百一十一章
言三爷大半夜被吵醒，心情自是也愉快不到哪儿去，一看是三夫人请来的人，便想着其指不定又闹什么幺蛾子。
可当言三爷真的到了杏雨那儿，却发现找不到夫人的踪影。
“夫人呢?”
言三爷浓眉笼了笼，幽眸盯着地上的脚印若有所思。
“她没来，但让我转告您.....今个儿杏姨娘和人厮混，可因为奴婢的原因未派人及时盯着，这才让那野男人跑了。
如今想必说什么，杏姨娘也不会承认的。夫人觉着把知道的事情告诉了老爷便是尽为人妻的责任，剩下的便任老爷安排。
小的先带人告退了。”
赵婆子说话的时候，眉眼始终携着淡淡的恭顺，语气也没有掀起过多的波澜，在言三爷看来似乎真的没有添油加醋的成分。
而且自把杏雨纳了妾，夫人好像就再也没有对自己摆出好脸。
如果不是麻烦沾上了她，才让其嘶哑咧嘴的大动肝火，其余的，好像都是面无表情的冷脸。
就连自己为了气她，拿房里的丫鬟开了脸，夫人好像也没有私下找她们的麻烦，像个没事人似的。
武哥儿好像也因为这件事儿和自己冷淡了不少，每次看见自己，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不多说一句话，便匆匆离去。
怎么样在不失面子的情况下，让两人消消火呢?言三爷苦想了一番，最终还是决定将还在祠堂抄女戒的曦儿给放出来。
........
“诶，季殇你怎么在这儿?”
看着季殇和言武一块出现在睿王府，李煦微微还是有些惊讶，心里甚至还抱有一些期待，
“欢儿呢?”
“她被抓走了......对不起。”
季殇黑眸泛起了苦涩，神色淡淡地酿着愧疚低下了头。
“没事，这不怪你。眼下她应该在宋宣的府上。”
李煦嘴角噙多了一分期待过后的失望，但骨节分明的手掌依旧温暖有力地拍了拍季殇的背。
“你是打算夜攻八王爷府?”
言武毫无顾忌地将实话问出，最起码眼下他和李煦有相同要救出的目标。
“是。”
深如幽潭的眸子晦了晦，似是背负了沉重的狠辣。刀削般的棱角也多几分刚硬，似乎随时做好背水一战的准备。
现在有机会借助言武的力量，胜算定是大些，
“我打算以流民进京闹事的借口，用火炮强攻。”
“不行，我觉着这动静太大，下边的人，咱们也不敢保证没有其中一个不会反水。
万一真走漏了消息，别到时人没救出，性命也搭了上去。”
言武面儿上更是阴沉，皎洁的月光落入他的脸上，似乎也被冷霜给埋入肌肤底层，
“咱们潜人强攻将宋宣给抓来，然后要挟他们的下属放人。”
“诱惑的筹码呢?”
李煦试着套话，幽眸里故意装着不解。
“睿王手上不是有我二叔的画卷......上边存着的名单绝对能够诱惑他出来。”
果然，他果然在候府里另插人手，看来先前对其的防范是对的。
“嗯，那这个诱饵便拜托你了。”
李煦明人不说暗话，自是将言武想知道的，让他了解个清楚，顺便再逼其在自己和宋宣之间做一个明显的站队。
......
宋宣想着言欢拒绝自个儿的冷漠，刀削俊美的脸庞满是惆怅，一个晚上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要是在以前，他总会觉得这种情况不可思议，甚至还有这种感觉的男人都是在大业上无成。
现在居然沦落到自己，而且明知道它是错误的，却又享受地无法自拔。
现下的她是不是也睡的同样不安详呢?
萌生了相应的念头，宋宣便悄着步子，一路含着期待，来到了言欢所在之处。
“谁?”
一点点细碎的声音朦胧状态中的言欢都会听个清楚，因为她知道宋宣暂时会放过自己，可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还没睡呢?莫非是在考虑是否做我的王妃?”
宋宣低哑的声线幽幽地响着，刀削斧凿的脸上凛着几抹淡漠，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搭在腿上，似又显出几分漫不经心的慵懒。
“嗯。”
令宋宣没有想到的是，言欢居然没有否认，
“但你让我在这儿想好似没有诚意?”
清冷的杏眸敛起沁人的光波，小巧的鼻子显着幽幽的高冷，
“莫非是想要我做个外室王妃?我可不像言晴那般好骗。”
说着，说着，言欢的朱色绛唇便掀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似是所有的一切都尽被她知晓。
“从前的事儿都是我的错，但现下确定了心意，这种事儿不会发生。”
宋宣的声音微微沉了沉，浓墨般的幽眸也亮起几分期待与允诺，静静地盈上言欢的视线。
看来，从前自杀的事儿还真是和他有关系.....言晴也真是可怜又可恨！
“我也会保证自己不会离开，你信吗?”
玩味儿的态度随着柳眉一挑，别有风情的清冷便如琴弦声般一一漾开。
“如果和你一起到父皇跟前请旨，我便信。”
宋宣微微起了起身，往日尊贵的凛冽气质已缓慢褪下，春风似锦的温柔如漾水的暖波融着情动的希冀，一点儿一点儿在他的脸上唤起别样的风采。
“被赶鸭子上架的滋味，我不喜欢。”
言欢不会太快地答应，否则这更容易暴露想要逃跑的阴谋。
两人正逐步陷入静默中，忽地一个下属闯了进来。
“大胆！”
宋宣微抿薄唇，狠狠扯出了两个字，王者气息的尊严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挑战，伸出手来便扼住侍卫的脖颈。
“王爷，画......”
挣扎的一下，画卷便从怀里掉了出来。
言欢一眼便认出，那是自己曾经递交给李煦的，怎么这会子它到了宋宣的手里?
难不成是李煦故意放出的诱饵。
不行得抓紧打个配合。
“这幅画卷好像有点眼熟。”
言欢清冷的语气一瞥，眉眼弯弯的慵懒之意似乎又酝着对答案的知晓。
“你见过?”
宋宣知道这幅画卷如果是真的，应该是来自言安侯那儿，但他还是想看看言欢的态度。
“父亲的东西没有什么，我是不知道说着。”
她一面说着，一面迈开步子从宋宣的手里接过画卷，五指将其一展，笑意便漾在嘴边，
“每一处景物都代表着一个人名，不是吗?”
第一百一十二章
其实，言欢知道这幅画卷被李煦进行偷梁换柱，因为上面的景致已经有所变化，虽然添上去的彩墨还几乎一致。
“是啊，但没想到你会这么轻易地告诉我。”
宋宣幽眸一深，玩味儿的不可一世又从骨子里散出。高挺冷冽的鼻峰也似是拥着暖意往前进了一步，
“这是不是代表，你愿意逐步信任我?”
真不知道宋宣究竟是真蠢还是假蠢，脑回路竟然歪到另一边去了.....原本还以为他会怀疑自己所说的话。
“对了，刚刚来递给画卷的人是谁?可有看清楚?”
宋宣幽光一凛，又向侍卫瞥去，俊美如铸的脸颊铺满了冻人的杀气。
“没有，但是留了一张纸条，要想知道更多，王爷可到花神庙后院。”
“哈哈哈.......”
宋宣突然自顾地笑了起来，
“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
嘴角凛着的寒意似乎勾起了一抹毒意，眼眸往言欢身上一深，便放缓了语气，
“看来，欢儿还是挺受欢迎的。这么快便有人救你了。”
言欢知道这是李煦一行人设下的计策暴露了，但又有些想不明白，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挨猜中......
“王爷，纸条的背面还有一句话。”
“什么?！”
这侍卫不把话一次性说完看来是活腻了。
“就是......说王爷明日贪赃灭尸的奏折已经被送至了皇上那儿。”
宋宣的狭眸忽地眯深成一条线，节骨分明的手指往前果断一深，侍卫无辜的性命便了却在他的手上。
言欢尽管重生了一世，内心还是震了震，眼前的这个人简直就和丧失了心智的魔鬼一般，随时不满意就要施行暴虐。
“欢儿别怕，待会儿我会找人送你回府。”
尽管宋宣幽眸已褪去一些戾气，但刻意放柔的语调还是会让人感到有些寒凉。
“嗯。”
言欢轻声应了应，心里却出现更不好的预感——
事出反常必有妖，难不成他明日有十足的把握会将李煦的人马进行一网打尽?
不管怎么说，能逃离这里，才有法子想进一步的对策。
.......
“睿王，欢小姐回府了。”
听到这个消息，李煦，季殇和言武都惊呆了，面儿上均是不相信的神情。
“我觉得那人或许是被易容了.......嫂子这会儿按理说不可能安全回府。”
季殇口里所说的嫂子还是让言武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往里握了握，只不过现在还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既然是这样，不如一起回去会一会她。”
李煦浓墨如烟的剑眉一笼，面儿上便透着似是而非的神情，嘴角中勾着的狠辣也似是一把随时给人上刑的大砍刀。
“嗯。”
“我也同意。”
就这样三人便一起回到了言欢所在之处。
因为想着是假言欢，所以也就不顾男女礼节，偷偷翻了窗闯进去。
这时，李煦的脖颈后遭到重重的一击，窗口便正准备翻过一个小身影。
“救命啊，救命啊！”
完了，真是本尊。
李煦忍着疼赶紧将她拥入怀中，在其耳边低语道，
“是我。”
话说完，手背上的疼痛才减轻了一些。
面儿一转过去，就见言武将房里的烛火点亮，
“不错，还挺有防范意识。”
言武淡淡地说了句，眉眼间将心中意外之喜的欣意藏的严严实实。
“你们三个怎么在这儿，还有那个.......”
被吓了一跳的言欢心绪虽然一时没有平复，但是眼下还是正事儿要紧。
可言武在这儿，她又不好将话说透。
“是画卷对吧?”
这小丫头对一群外人比自己还信任，看来那画卷估摸着也是她偷去的。
上回二叔的被打事件现在想来也算说的通。
“嗯。”
余光见李煦和季殇没有异样，言欢自是点点头回应。
“你先说说是怎么从那儿出来的?”
李煦现在最担心的是言欢落了什么命脉在宋宣手上，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地将她的玉指一笼，眉眼间便充满了星星点点的关心之意。
“他看了画卷以后，突然决定放我出来。”
“这就奇怪了。”
季殇的面儿上也开始覆满了狐疑的阴沉，有时候，暴风雨前的平静才是激起人内心最原始的恐惧，
“原本我们还打算明天给宋宣奢伏的。”
因为今夜将米折连夜呈交，就算证据链不完整，但是也可以让皇上对宋宣心存疑惑。
再加上，他明天顺理成章地失踪，那一切便会随着朝野李煦暗中的势力所驱向。
“什么意思?”
言欢希望知道更多的计划，眸里存着星星点点的期待。
季殇正要往下说，李煦便冷冷地插了句嘴，
“夜已经深了，让她休息吧。”
“嗯，咱们几个先撤吧。”
言武也附和了李煦的意思，因为他俩的想法儿一样——
朝堂伤的阴险不想让一个小姑娘知晓的太多，对她本身来说无论是哪个方面都不好。
“好，那我们先走了，再会，欢......”
季殇的话还没说完，双臂几乎是被李煦和言武使劲一同携出去的，脚下连摔了两个踉跄，依旧还是没有人关注。
如果有下辈子，自己一定要回姑娘，被人保护......呜呜呜.......
言欢嘴角无奈地笑了笑，好奇却没有被倦意给打破，房门一掩便拿着笔在纸上画画。
只有真正将心静下来的时候，她才觉得自己可以理清很多思路。
大约过了好一会儿，天都要蒙蒙发亮，倦意也逐渐笼了上来，纸张上的阴影却突然晃了晃。
还没等疑问从口中掀出熟悉的味道便将心安了安，精致的眉眼也多了几分惬意。
“怎么又回来了?”
语气里酿着淡淡的嫌弃，微微黛着青影的杏眸却忍不住回头观望。
“我还以为你睡了。”
李煦见着言欢微微惨白的面色，心里泛起了心疼，幽眸也微微缩了缩。
许是担心焦急地忙了一夜，今个儿的李煦也没有精力像往日那般玩世不恭地耍起油嘴。
“我这不是来等你告诉我昨夜发生的事情?”
言欢轻轻握住李煦的手，看见上面清楚分明的牙印，又不免有些心虚，拥护指腹掩了掩。
第一百一十三章
李煦将她的小动作收于眼底，幽眸里划过了一丝宠溺的爱意，
“怎么，心疼了?”
长臂上前微微一懒，言欢有些疲软的身子很快就被拥进了他的胸膛，骨节分明的手指也在轻轻揉着她飘香的青丝。
“没有，痛的又不是我。”
言欢只觉得腰间一紧，耳边便又浮起了一股缠绵的热气，
“你这个小没良心的.....昨夜为了你，我可是做好了出京城暗卫兵马的准备。”
当然，这件事他作为后手，没有让言武和季殇知晓.....
否则一个便会知道自己的军事秘密，一个便会说女色误国。
“对不起，害你担心了。”
言欢发语气软了下来，又长又翘的睫毛好似晶莹着朦胧的歉意，一直往下垂，衬得整张清秀的娇脸宛若一个十足的睡美人。
“也不怪你，今晚上，应该一步不离地陪在你身边的。”
李煦温柔地用指尖掠过她拧其的柳眉，俊逸不凡的妖孽脸也溢满了春天般才会呼之欲出的桃花。
“但我觉着宋宣敢放我出来，就说明我有十足的把握回去找他。”
言欢的这句话倒是说到了李煦的心坎里，二人的嘴角皆悄悄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苦笑。
“好了，放心吧，一切都有我呢。”
李煦大手扣住言欢的后脑勺，用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薄唇携着一抹温热印在其有些冰凉的额头。
“先去睡会儿吧，要是累坏了，我会心疼的。”
低哑的磁性声线惑着魅惑在言欢的耳垂边响起，其娇躯也不觉地被打横渐渐放入柔软的床榻上。
欲张开的睫毛正要重新打开视线，醇厚的吻便又落在了她的眼皮上，
“我先去上朝了，记得乖乖睡一觉。”
李煦恋恋不舍地看了心上人一眼，终究还是迈开了步子，踏出了房门，脸上的表情也是一寸一寸地冷了下来。
.......
等言欢重新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到了晌午，一起床便听到珍珠忿忿不满的叽叽呱呱的声音，
“小姐，可气死我了，三小姐一早又回来了，还把刚买回来的珍宝阁咸蛋酥给抢了过去。”
珍珠说着，小脸都扭曲成一团，就像一个被抢了糖的小孩，越看越可爱，难怪会被季殇看上。
“小姐，你这么一脸春天地看着我做什么?”
珍珠脸上划过一抹狐疑的笑容，狡黠的双眸尤为地透亮，里边装满了好奇的八卦。
“是不是想睿王了?”
她的小脸在言欢的视线里陡然放大，不知为何，方才明明没有想着他，可要是亲近的人提起了他的名字，言欢就会不觉出现脸红，仿若娇盛的牡丹花一般尤为地艳丽。
“没有，你这小丫头，小嘴越发肆无忌惮了.......我告诉你，方才正在想给你准备什么嫁妆呢！”
“什么呀......”
珍珠被气的脸上一时也生起了羞涩，妙龄的少女心中总会怀揣着对未来夫君的幻想，但是被亲近的人就这样直晃晃地点出来，难免有些难为情。
“你也知道害羞了，莫非有了心上人?”
要是珍珠有了喜欢的人，言欢当然选择尊重她的心愿。
要是没有，当然就想着给她和季殇牵跟根红娘线。
能和李煦玩儿在一起的人，品性应当不会差在哪儿去。
“没有。”
珍珠索性转过了头，然后装作气闷的样子，将窗也打开。
咦，这里怎么有一封信，右下角还写了欢儿收。
但是这字有些丑啊，不像是睿王写的情书。
“怎么了?”
言欢敛了敛笑容，然后便将信封接了过来，素指就着明媚的阳光很快将信打开，然后默读了起来。
读着，读着，小珍珠又为小姐感到不满，
“这外来的温公子也太不懂的礼数，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将信放在窗口，要是让人看见了，不就是引发一场误会。”
正想着要怎么给温凌天一个教训，言曦身旁的小丫鬟便捎话过来，
“二小姐，三小姐想托我来和您说，今个儿想和您一起到王尚书参加王夫人的生日宴。”
“好，我知道了，让她好生准备吧。”
言欢话里不经意的语气又透着几抹阴谋性的意味深长，脸上清冷如艳的神情也透着志在必得的把握。
待小丫鬟离去，珍珠便握紧小拳头说了句，
“这三小姐指不定又出什么幺蛾子。要不咱先不去了，等睿王回来再说。”
言欢揉了揉她的头笑道，
“怎么，担心我会吃亏?珍珠，很认真地告诉你，遇到了麻烦首先不要想着向别人求助，哪怕是最亲近最在意的人。
要想方设法地靠自己的力量去解决，等到实在确认无法独自完成，才能寻找别人的援助。
因为没有人能陪自己一路前行，懂了吗?”
小珍珠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或是被言欢面儿上愈发熠熠生辉的光芒所号召。
言欢眸里的晦涩暗了暗，转身便回到屋里换了件明艳多彩的衣裳，头上簪了个红宝石打造的金九凤钗步摇，耳边戴了对小巧的珍珠坠子，而右手腕则绕了个绿宝石研磨而成的绿叶链子，小巧简单，却又能凸现皮肤的白皙。
珍珠被言欢的这身打扮给惊艳到了——
要是旁的人按照这身五颜六色的装扮，准会驾驭不住，一不小心就会被人说成庸脂俗粉。
但是小姐穿了这身，只会让人觉得冷艳高贵，仙子重生.......尤是今天描画的魅惑却不失威严的眼线，宛若是长年端居皇家而尤然天成，让人生生挪不开眼，却又不敢将目光过多停留，唯恐冒犯。
“小姐，你真是太美了，和睿王简直是天生一对。”
珍珠小嘴微咧，眸里露着亮晶晶的真诚。
这丫头怎么什么都能和那人扯上关系！
言欢心里虽这么想着，柳眉朱唇间的欣喜之意却如沐在春风里逐渐飘散的柳絮，一点儿一点儿地化开，一点儿一点儿地裹上春日的清新之意，
“来，我也给你打扮一下。”
“小姐，这........”
珍珠嘴上虽然拒绝着，身体却很诚实地穿上言欢给她所递的水绿色荷花裙。
都是正值爱美的妙龄姑娘，谁又不喜欢打扮的漂漂亮亮。
就算没有男人看，自个儿对着镜子看也能赏心悦目，元气满满不是！
第一百一十四章
小珍珠不一会儿就真真变成了美珍珠！
青丝微挽，别致的璎珞簪花嵌于其中，娇俏女孩的玲珑之美便渐渐凸现，耳边的金碎琉璃珠子又为其独有的气质添上一分小小的华贵，不会让人觉得难以靠近，但也不会让人轻易蔑视。
“小姐，你将我打扮得太好看了。已经不符合一个做小丫鬟的规矩了。”
珍珠隐隐有些担心，虽然自个儿爱臭美，但总不能因此为小姐引来非议不是！
“在我这儿，我就是规矩！”
清冷的嘴角一勾，言欢的眉便为珍珠勾出了一条细长却含有俏皮的梨花眉，这是当下京城比较盛行的妆容。
“小姐，跟着你，珍珠真是太幸福了！”
珍珠忍不住扑进言欢的怀里，一副要以身相许的模样。
这时窗口多了一抹阴影，熟悉的气息逐步扑来，
“你们在干什么......”
看着李煦臭的发黑的冰块脸，言欢嘴角的笑意却藏也藏不住，娇艳的五官也愈发散出了夺目的神采，仿若一颗精美而毫无瑕疵的价值连城的红宝石，让无数人都为之折腰。
“睿......王.......”
凛冽着的一身王者气息还是让珍珠为之震了震，那双含着冰冷却透着怒意的双眸更是要将自个儿活剥了一般。
平常，看着睿王一副和小姐嬉皮笑脸耍无赖的模样，还以为他脾气会比大公子要好一些，谁知......
“珍珠，你先出去。”
言欢怕李煦吓着珍珠，忍不住愠怒地斜睨了他一眼。
“是......”
珍珠一听到这句话，脚下和生风一般急急忙忙往外面赶，差点摔了一跤。
“你怎么来了?”
言欢将领口微皱的鳞波花纹缎子轻轻往外翻了翻，精致白皙的脖颈便恰到好处地露了露。
一只大手却在这个时候覆了上来，
“我觉得这花纹往里收一收好看。”
李煦一面儿说着，声音也一面而变得逐步暗哑，幽眸的微抿成线更是让现场的氛围愈发暧昧迷离。
“不，我觉得你审美有问题......”
“别闹，待会儿我还要参加王尚书夫人的生日宴呢！”
“那王尚书家不是要与你那堂妹结亲吗?怎么把你也叫去了?莫非是也想给做一回红娘?”
李煦有些冷哼的语气，明显是醋坛子打翻了，骨节分明的手指却依旧不忘将她领口的鳞波花纹往里收一收，
“要记住，你是我的，平日里的穿着该遮住的地方一定要遮住，我可不想让你被别的男人觊觎。”
虽然凭着言欢熠熠生娇的姿容想要轻易躲进人群遮掩自个儿的光彩，有些不太现实，可方才那节精美白皙，又散着丝丝诱惑的脖颈就连自己看了，都一时情非得已地吻下去，又何况别人?
“瞧你说的，就和我穿的很暴露似的。不就露个脖子，这本就是此套衣服的设计。”
言欢对李煦的小心思又何尝不清楚，身子巧妙的一转，便不着痕迹地脱离了某人的怀抱，以免一不小心又被成为了盘中餐。
“还有那生日宴，可是我的好妹妹让去的。”
言欢菱唇轻启，娇艳明媚的桃花眸似是流出狡黠的算计意味。
“看来你是有所准备?”
李煦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另一只手也不觉扶到其腰间，如果时机合适，真想将其揉碎到骨子里，让她只属于自己一个人。
“她会的招数，我用脚趾头都能数的出来。
今个儿想想，那温公子大约也会去。
你看，情书还在这儿。”
李煦顺着言欢的视线瞥见了梳妆镜的信纸，节骨分明的手指将它略微往上一拈，恶心的求爱之语便一寸一寸地将他的幽眸冻冷，寒意的王者气息也在刀削斧凿开的棱骨中尽显扬开，
“看来，他是嫌自己的命太长。”
心爱的女人被这么一坨不知名的恶心玩意儿惦记，李煦眼里的恶意自是少不了，
“今天我陪你去。”
刻意放低的声音显出几分宠溺的温柔，但是未减半分冰冷的幽眸又显出几分不容置疑的坚决。
“不要，我想自己解决。”
言欢讨好地勾了李煦的手指，脚往上轻轻一踮。
“我暗中保护你，不插手。
嗯?”
李煦手上的力度一紧。
“好。”
可对上李煦那对灿若星辰，又幽深叵测的期待双眸，再多拒绝的言语似乎都被堵上，所以只能暂时妥协。
.......
“二姐姐，几日不见，肌肤愈发红润有光泽，妹妹看的好生羡慕。”
一想到今天言欢即将要遭到算计，言曦的心情便好的似要升天一般，讨巧的话语自然也是讨巧便来。
“住家里自然是比住祠堂要舒服。”
言欢可没功夫陪她装姐妹情深，清冷的眸光一敛，一副不想受到打扰的样子。
言曦被噎了一下，心想几天不见，这人嘴皮子功夫竟然又见长了几分.......
但一想到，她今天要和那破烂户的表哥扯不上关系，言曦便将现下所有的气儿都往下咽，
“二姐姐说的是，去了趟祠堂，妹妹也反省了很多，自知以前无视尊卑，给姐姐添了不少麻烦。”
言曦说话的时候，眸光微颤，一副歉意十足的愧疚样儿，如若旁人见了这副模样，多多少少都会心软几分。
可言欢太清楚她是什么性子，柳眉间皆是冷淡的不屑，玉指倚着窗户将头一撑，傲世的威严便隐隐散发，
“知道自己是个麻烦精便好，所以，以后离我远一些。”
言曦没想到言欢会接二连三地落自己的面子，要不是为了今个儿的算计，现下真恨不得伸手将她的那张清高的脸给撕碎。
“妹妹知道了。”
一副委屈忍耐的神情入了言欢的眼帘，其心里也不由暗暗感慨，
“看来这人去了祠堂一趟，性子也被磨了不少。
亦或是太想今天置自己于万劫不复之地，所以一直在刻意忍耐。”
第一百一十五章
进了王尚书的府邸，亭台楼阁的精妙真的是山水般的诗画意境。
小路两旁的红木雕纹紫攒花扶手很是光泽透亮，指尖轻点之上，便让人爱不释手。
言欢原以为这样的人家，府邸大都是金碧辉煌的绚丽，没曾想其会有小桥流水般的温和恬静。
不过想想，那天王尚书对王夫人眼里的宠爱，或许这儿的意境也更能衬这双璧人琴瑟相调。
“欢姑娘，咱们又见面了。”
对于言欢，王夫人自是感激的，眉眼里的和蔼之意也透着春风般的温暖相融。
“王夫人，近来胎相安健，将来的孩子也定是有福之人。”
言欢轻轻将指尖绕到王夫人的腕上，细细诊脉，柳眉朱唇的喜意也携着真诚点点化开。
如果不是圣上赐婚，王夫人可真想让言欢当自己的儿媳妇。
言曦虽然不稀罕当王尚书家的媳妇，但是看着王夫人眼里含着的对言欢的赞赏，心里也自不是滋味儿宛若针扎一般。
“这位是?......”
看着言欢身后出现的男子，王夫人的眼中掠过淡淡的不满，毕竟待会儿可都是女眷出现的地方，一个男的没有任何由头进去，总归是不太妥当。
“这位是我的表哥。”
言曦眉眼弯弯，浅浅地笑应着，耳鬓间故意涉及的卷发，有着温柔贤淑的意味。
“哦......原来是这样，下回可要在门口事先和婆子说一声。”
不知为何，打第一眼起，王夫人对这未来的二媳妇就有些看不上眼，
“来啊，带这位公子到男眷处。”
又被落了一番面子言曦，眸底的火焰都要把心给烧碎，但是一想到待会儿有见到宋宣的可能，她的心情又稍稍好了些。
“曦姑娘，欢姑娘，咱们到前边落座吧。”
看在言欢是孩子救命恩人的份儿上，王夫人今天才亲自相迎。
要是没有这层情分，恐怕，言曦没有这么大的福气。
自从老爷那儿知道，天降的赐婚是被言武给圣上灌的迷魂汤而致，王夫人的心里便有些不高兴。
虽然言曦的家世按理说也算配的上染哥儿，私下打听其才情也算过的去，可就这么不打招呼便让圣上将婚事强压，王夫人总归是觉得被落了面子。
染哥儿虽然不是出于自个儿的肚皮，但养了这么多年，早把他当成自己的亲儿子。
作为母亲，当然是希望他能找个可心的人获得琴瑟和鸣的幸福。
如今，二人尚未见过面，要是万一真的合不来，圣旨又不可逆，只能在大婚后，遂着染哥儿的心意，让他找个可心的人服侍了。
想着想着，不觉就到了落座的地儿，来这儿的贵妇也自然是不少，言府的三个夫人也来了。
见着言曦将言欢请来，却没有请上言晴，言大夫人的心里自不是滋味。
可她今个儿还是厚着脸皮地将言晴给带上。
“大姐，这是你最爱吃的糖蒸酥酪。”
言曦还是有些心虚地主动讨好言晴，毕竟一日没出嫁，她在府中还是需要同盟。
言晴自是明白她的意思，心里却隐隐有些疑惑其为什么今个儿不主动请自己来，但面儿上还是勾起了真心实意的笑容，
“谢谢。看来妹妹近日想着要嫁入王府，人也变得体贴不少。”
言晴低声打趣道，余光却在浅浅地打量言曦的神情，果然没有一丝要出嫁的喜意，反倒是有莫名的嫌弃。
虽然那样嫌弃的神情即是转瞬即逝，但言晴还是捕捉到了，心里也渐渐明确了言曦的心思——
看来从前还是小瞧了她。
“王夫人，听闻您喜欢鸟雀，钟于山水，今个儿特带来一幅百鸟园林图给您作为寿礼。”
宋宣醇厚的声音含着别样的磁性，灼灼的眸光当着众多名门闺秀的面儿直直地望着言欢，丝毫没有规避之意。
王夫人也是个聪明人，自是看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看来传闻也并无道理，欢姑娘还真和八王爷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意。
“八王爷折煞臣妇了。”
王夫人微微鞠了鞠礼，见侍女将百鸟园林图打开，金丝勾线的辉煌日光，也着实让眼前一亮。
彩色百鸟的灵巧飞翔也好似让那山背后的金黄朝阳有了别样的生机。
不得不说，八王爷的礼物着实是费了心思。
不过现下正是朝上争储的热潮，八王爷的讨好，王夫人也明白，他这是想让自个儿的王爷站队。
“王夫人。”
远远的一声呼唤，言欢便嗅到了熟悉的味道，流转百魅的杏花眸也亮起了别样的神采，宋宣的幽眸却是紧紧地一缩。
“这是小王带来的百僧平安福，希望您生下的小孩子无论男女都能平安顺遂，生活如意。”
如果说那百鸟园林图是中了王夫人的心头好，那这百僧祈福的平安符便更是戳中了一个即将当母亲之人的绵软。
没有更好的礼物是比对孩子的祝福是再为要好的。
“臣妇谢过睿王。”
王夫人同样鞠了鞠礼，恬和的眉眼浸染了发自内心由衷的喜意，宋宣藏在袖下节骨分明的手指更是酿着怒气攒成了一个拳头。
“小王还有一个礼物，不知，王夫人可愿接受。”
李煦温温地说着，如宝石般幽亮的眸子却含着一抹狡黠深深看了言欢一眼。
言欢心头一紧，知道他接下来的这项礼物定是和自己有关。
“睿王说的哪里话，能接受睿王的礼物，是臣妇的福气。”
王夫人客气地回应着，心里却不觉带着一丝莫名的期待。
“不知欢姑娘可愿和在下一起合奏一首《百合欢》。”
记得年少遇见言欢时，她便一直喜欢弹这首曲子，李煦也一直悄悄记在心里，并学会用萧去吹奏。
“好。”
言欢得体大方地回应，举手投足间尽是大家闺秀的作派，清亮的眼眸间也闪着熠熠生彩的自信之辉。
一些贵女也不由在座位中低低私语，
“不是说言欢是个草包吗?今个儿怎么还敢应睿王去合奏《百合欢》。要知道这首曲子极难演奏！”
“睿王都开口说了，她又怎么有不应下之理?等着吧，待会儿绝对有她出洋相的时候。”
有位贵女对二位王爷于言欢的态度尤为不满，心生妒意，嘴上便不免冷嘲热讽地酸道。
第一百一十七章(加更)
在场宾客的注意力一下就被吸引了，面儿上皆为布满了诧异，怎么会有这样奇特的景象！
顺着众人好奇的景象，一位翩翩如玉的温润公子便迈着步子徐徐来到王夫人的跟前，微显可爱的嘴角盈盈一勾，似乎全世界都要被暖化了。
如果不是一早心有所属，言曦或许也会为嫁与这一人感到幸运。
可是世间最不能覆没的便是如果。
言欢脑里却忽地忆起先前芸姨娘若有所指的涉神情，只怕眼前风采过人的郎君恐怕也不是个良善之辈。
正想着，一碗香喷喷的面条便遂着风味儿传到了言欢的鼻息间，凝神一看，原来，他给王夫人亲自做了长寿面。
“母亲，你来尝一口阿染做的长寿面。”
王夫人看了看眼前抱养膝下多年的孩子，眼眸一阵感动的泛红，拿起筷子将面放入口中，热腾腾的香气便化作暖流静静地在心里流淌，
“好吃。”
“这染公子不但长的一表人才，对长辈也尤为孝顺，实在是良配啊。言府的三姑娘真的是太有福气了。”
“谁说不是呢！也不知言府前辈子种了什么福！这辈子儿女的婚缘线都这么好。”
王修染却在不经意的回眸间赋予了言欢蛇蝎般恶毒的一瞥，好像在说，
“挡我路的人都得死。”
言欢的预感果然没错，看来接下来又要有好事儿发生了，正想着，衣袖却被言曦手上的茶水给无意弄湿了。
她内心暗暗给言曦翻了个白眼，这货不会想着，让自己到更衣室换衣服，然后将温凌天引进来，一来二去的，促成一段佳缘吧！
既然你走寻常路，那我就开一下脑洞，打破一番常规好了。
言欢也装作无意的模样反手将茶水打翻至言曦的衣袖上，
“诶呀，妹妹，对不起，我也不是故意的。”
言曦一下就嗅出了阴谋的意味，不过想着，自个儿和她一起去更衣室也好，这样会多一层保障......恶毒的笑意像爆满的竹花一般渲染了她的整颗心，
“没事，那咱姐妹俩一起去换衣服吧。”
“好。”
言欢故意地点了头，被指引丫鬟牵引的一路上，她又装了一把姐妹情深，等等真正到了更衣间，她却主动将门关了起来，声线冷冷地在她耳边响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带你过来吗?因为，待会儿咱俩会一起平安回去。要知道，温凌天可是三婶和你那三表叔的私生子。
无论你是嫁入王府还是嫁入皇家，这种秘室丑闻都不容出现。
不如咱俩合作一把，我帮助你嫁入八王爷府，而你帮我将言晴给赶出言府。
反正你俩喜欢的是同一个人，终究不会成为真正的盟友。要说我的筹码是什么，那便是能随意出入八王爷府，所以想法将你推到宋宣跟前也不是件难事儿。”
言欢所说的话还是让言曦微微震惊了一番，可是能做宋宣的女人，诱惑实在是太大，
“你为什么帮我?难道真的不喜欢宋宣?”
“各人的心头好有所不同，愿不愿意，便看你选择了！”
言欢没有再过多的给出诱惑的条件，点到为止地将情绪收敛，反倒更能说明谈判条件的真实性。
“哒哒哒.......”
一阵脚步声传来，
“瞧人来了，尽快作出选择吧。”
言欢一面说着，一面亮了亮腰间的匕首，锋利的刃器一步一步地逼向言曦的脖颈，
“你知道，我是不会就此妥协的。”
两项权衡之下，言曦还是选择与言欢合作一把。
“那接下来怎么办?”
“将他用迷药晕倒，然后........”
言欢低语简单地诉说着计谋，明亮的双眸布满了丝丝狠意。
“好，就按你说的做。”
........
言欢更衣了半天还没有回来，李煦和宋宣的第一反应都是她出了事儿，各自找了个借口，先行离开。
言晴也不愿意错过和宋宣表明心迹的机会，也找个由头先行离开。
走到了一条靠近假山的路上，言晴率先挡在宋宣面前，然后朝前优雅地福了福身子，怀中取出了一颗桂花糖，
“殿下可曾记得，年少时曾在街边遇到一个小女孩哭泣周围的不公，是您教她要暗中储蓄力量才可以在日后不再被别人随意看轻。”
随着言大夫人和杨夫人走动越来越频繁，她知道两家的婚事很快就要进行，可言晴不情愿嫁给一个不欢喜的人，所以今个儿一定要冒险尝试。
“那个人是你?”
宋宣隐隐约约有些印象，先前他还以为这个姑娘与别的女子只是因为自个儿的皮囊和权势便一见钟情，原来还有这么一层缘故。
对于旧时鼓励的人，他的心终归是柔软一些。
“我知道你喜欢欢儿，我也有办法让你得到她。
但只有一个条件，我想时时陪在你身边，哪怕是个微不足道的侍妾。”
言晴表明心迹的时候，面儿上不再有往日的伪装的坚强，反倒是充满了姑娘的柔弱，一双杏花眸里含满了求爱的期待。
宋宣心里也泛起了涟漪，因为在这个曾经鼓励过的姑娘身上未曾没有看见从前自己的影子，何况现下确实在言府需要一个真切的帮手让她再重回到我身边。
思绪片刻，宋宣还是点头答应，星眸也多了几分若有所思的意味，
“我答应你，明日就会请求父皇让你做我的侧妃。好了，现在，我还有事儿，你先回去吧。”
说完话，他便匆匆离去，墨绿色的身影却一直映在言晴的脑海，印在她的心里，
“这么多年的愿望就这般轻而易举的实现了，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
但上天有时候会给一个人吃了一颗糖后，又打了一巴掌。
言大夫人就是过来给她打那一巴掌的人。
在座位上见女儿迟迟未归，询问了下人，也沿着靠近假山的路走，谁知忽地看见地面上有一道暗影，想转头回去观望时，却闻到一股莫名的气味儿，脑袋也晕乎乎的，很快便没了知觉。
第一百一十六章(加更)
王夫人倒觉得眼前的欢姑娘还真像在琴艺上有些造化的，单看气度，有时便能见些真晓。
娇嫩的素指轻轻地在琴弦上一划，悠悠的琴声便如春日暖阳抚水般缓缓向周围弥漫，让人被繁事过多扰冗的心一下便舒缓开来。
萧声的渐入便好似鸟儿在枝头鸣叫，灵动生脆的活意似是能让人感受到生活最原始的美好。
官宦之家的人物每日都戴着面具处处周旋，但心里总会有一片向往美好的柔软。
只是平日出于自我保护，不敢轻易向人彰显。
言欢和李煦琴箫合奏的《百合欢》却能让人逐渐放松皮囊的戒备，逐渐去看清和追寻那最初的真意。
随着曲子的渐入，高昂的起伏的曲调又好似将百姓安居乐业，丈夫为娘子描画柳眉的恬静和美张扬在张灯结彩且喜意洋洋的氛围里。
一向看不惯言欢的言晴，这时也忍不住闭上双眸，幻想自己和宋宣红烛对凤，琴瑟相好的美好场景。
宋宣倒是强用意志撑着，双眸趁着众人不注意，用近乎发红的眼底来斜睨着李煦，心里甚至隐隐有些怀疑，这二人莫不是早就有勾连，否则怎么会配合得如此好！
当曲子渐入末尾，言晴也开始睁开眼，偷偷地看着心上人，可那人的脸上分明布满了阴霾，布满了低沉的心痛，就和从前的自己每次看见他与言欢在一起一般。
就因为言晴太清楚这样的感觉，所以现下的她才会生生妒忌李煦为言欢的黯然神伤。
“睿王和欢姑娘演奏的曲子实在是太过美妙了。”
曲毕，大约过了一小会儿，王夫人才睁开朦胧的视线，泛红的眼圈也似是被眼前这对美好的璧人所感召，焕上了别样的神采。
言欢也是听了王夫人的话才逐渐回过神来，朱唇微勾笑容，眉眼嵌着融融的暖意盈上睿王的视线，
“小女不才，这都是睿王的功劳。”
清冷的声线透出的赞赏反倒更具有欣赏之意，透亮如宝石琉璃子般的黑眸也因为心里溢着的感动而更具媚惑神采。
“欢姑娘谦虚了，这都是小王年少时听过在下的琴艺演奏才萌发了苦练萧技的想法。”
妖孽般迷倒众生的脸洋溢着十分宠溺的意味，平日深如静潭的幽眸也因回忆的美好而泛上由心的暖意。
既然确定了欢儿的心意，此生便要与她携手同行，白首不分离。
公开场合的逐步表明关系，也是想让那些在背后说三道四，妄图加害欢儿的人提个醒——
让其好好看清楚这是谁的女人，有没有真正的资格去动！
“哦?原来二位在很早前就认识?”
宋宣眸色逐渐晦暗，俊逸不凡的脸更是布满阴霾，薄唇掀起的隐隐嘲讽也如泥沼里的荆棘般，刺得人的脸皮隐隐难堪。
“是啊，幼时在扬州便认识。”
李煦弯起肆意的嘴角似是勾着得意的笑容，幽墨如深的双眸却是覆着寒天的冬意。
“那这首曲子想必二位在私下也合奏了很多次吧?”
宋宣的声线愈发冰冷，晦暗的幽眸却含着酸涩，紧紧地盯着言欢那张云淡风轻的清冷脸。
“没有，这是第一次。”
言欢粉嫩的嘴唇微微翘起一个美丽的弧度，白皙光滑的肌肤也漾起几分丝丝细滑的笑意，
“这大概是人们所说的佳偶天成吧。”
“不要脸，不要脸，真是太不要脸了！一个女子当着众人的面儿，居然就敢公开示出爱意。”
某位贵女又忍不住心里的妒意，七嘴八舌地向周围的人诉说她的不是。
“欢姑娘正好说到本王的心坎里，过几日，还想要求父皇指婚呢，也不知欢姑娘愿不愿意答应?”
言欢顺嘴说的一句话竟然又被李煦算到了小心思里，反正将人现下娶回来了才是正事。
“睿王说笑了，抬举欢儿的话要是让旁人认真地听取，还真是闹出了别有的笑话。”
李煦的眸中闪过一抹晦暗，他明白这是言欢隐隐拒绝的意思，心里不由泛起一阵酸涩，但是他也选择理解。
言欢知道这样做会有些伤李煦的心，可没想好的决定，要是轻易做了，那便是对自己和对他人的不负责任。
何况，现下家里还有许多事儿没有处理完，她知道李煦或许有法子帮自己解决，可言欢不想——
因为生活除了爱情还有许多要肩负的责任。不想因为对任何人的依赖，而丧失了自身的精彩。
“欢姑娘，容资绝色，才艺过人，在本王的心里便犹如天女下凡，如若不弃，本王也想迎你回王府做正妃。”
相比李煦的委婉，宋宣则要强势的多——
欢儿会拒绝他，想必还是对自己有真情的，只要她给自己一次机会将其迎回王府，细水长流的日子里总会将先前情感的破碎给一一弥补。
望着宋宣眸里泛起的焕生希冀，言欢心里只觉得一阵讽刺——
他还是这般的自私自利不为人着想，现下，明晃晃的求爱要是得不到回应，闹到了圣上的耳中，恐怕真落了皇家的面子，顶了个红颜祸水的名称，甚至还可能牵连家中。
“八王爷这是要和小王争夺同一美人吗?看来欢姑娘果真是非凡之人。”
李煦看出言欢的为难，嘴角漫不经心的一勾便顺势给其解了围，言曦却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恨在心里。
为什么言欢这么好命，轻而易举地就能让两位骄子为之奔赴。尤其，其中的一位还是让自己求而不得的意中人。
言三夫人逐渐察觉到女儿的神色不对劲，尤其是见着宋宣愈发委屈的双眼，她一下便明白了女儿的心思。
可皇家的水又哪儿是那么容易好掺和的?何况现在，曦儿已经有了御赐的指婚，要是还含有非分之想，那不是将一家子都往火海里推吗?
看来，在曦儿成婚前，自己要更为注意她的一举一动。
“母亲，你看.......”
一阵清朗的声音从远方传出，色泽缤纷的各色鸟儿便摆成寿桃的形状徐徐向王夫人飞来。
第一百一十八掌
“怎么样，你没事吧?”
好不容易找到言欢的李煦，眉眼里皆是焦急，眸光几乎将她的上下都打量个遍。
“我都说了，没事，待会儿有好戏可看。”
言欢俏皮地眨了眨眼，眸里尽是狡黠，娇媚的脸庞也因心情的愉悦而多了几分耀眼的光泽，让人生生挪不开眼。
“有什么好戏可看?”
李煦喉结锁了锁，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扬起她小巧的下巴，沁人的气息一点一点地往前逼近。
“一出捉奸的好戏。”
晚霞般的红晕悄悄爬上言欢的脸颊，青葱白嫩的小手也因羞涩略略抵住他的胸膛，
“李煦。”
她的声音忽然正了正，面儿上的神色也恢复了些许清冷，微颤的睫毛甚至还有盈着小小的担忧，
“我怕自己没有你想的那般好.......最起码，我不是一个会善良，会轻易原谅曾经背叛者的人。
有时，为了以绝后患，甚至会下狠手，所以......”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粉嫩的嘴唇便被独有的气息所包围，舌尖里也充满了别样的温暖。
许久，二人的缠绵气息才带着不舍分开。
“所以，无论你是什么样的人，我都会喜欢。何况，对背叛过的人心狠手辣也不是什么坏事。
做我的女人，不需要太好心，明白吗?”
说完这句话，李煦邪魅的嘴角一勾，又忍不住上前轻啄她的额头。
“好了，别想这么多，咱们去看你制造的好戏吧。”
李煦温柔地替言欢整理微皱的衣衫，刀削斧凿的棱角洋溢着流动的暖融，宠溺的黑眸轻轻往上一挑，便好似要将心里的求爱之意一一叙说。
要说言欢一点都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最起码，她的心也因为李煦的理解又打开了一些。
有时，觉得这一次重生，虽然一切进行得没有自己想象得那般顺利，可是有这样一个一心一意待自己的人陪着，未来就算面临再大的风雨，好像也没有那样可怕。
“阿煦，谢谢你。”
言欢轻轻低喃着，小手也轻轻拉过他的大手，指尖轻点柔软似是羽毛轻扫般，一一叙说自己的感动。
李煦正想再次给予回应，一抹墨绿色的身影便横跨在二人面前，暴风雨般来临的面色似是也要将周围暖融融的天气给冰冻。
“八王爷。”
见了宋宣，言欢恭敬地福了福身子，眼眸里褪却了先前的喜意，布上了面对陌生人的疏冷。
有时，宋宣宁愿言欢面对自己是不折不扣的恨意，也不愿意她是这般不咸不淡的抗拒。
有恨，证明还有感情的存在，如果连恨都没有，那就证明，二人之间再无可能。
可宋宣不甘心，他是真的不甘心——
自己好不容易爱上了一个人，转眼间，她便要离自己而去。
可他也知道，要想挽回像言欢这般性子倔强，心里又有洁癖的人，恐怕要比从前花费百倍的耐心，而且不能强迫。
“大家，都在好生等你们三姐妹，赶紧回座位吧。”
宋宣几乎是用理智将语气里的愤怒强压，可冰冷的俊脸上却依旧黑压的郁气，微微泛红的眸底也依旧掩藏不住妒意。
节骨分明的手指盈盈一握，整个人便转了身，心碎的滋味也苦涩地漫在嘴边。
或许，她从前也是这般对自己，只不过当时，自个儿的心被狗吃了......现下也是偿还的时候。
反正，不急，前方的路还有很长，慢慢来。
言欢和李煦不约而同打对视了一眼，二人便心领神会地笑了笑，迈着同样情意绵绵的步子回到座位。
只不过，这时，座位上的人都一扫而空。
“怎么回事?”
李煦冷沉的声线一响，如雕刻师精心雕琢的眉宇便微冷上挑。
“各位贵人都到后花园的假山处了，那儿好像.......”
一旁的小丫鬟瑟缩垂眸答话，谨小慎微的心理也让她一时不敢把贵人之间的事儿说出来。
“走，咱们去看看。”
清冷的柳眉一凝，娇脸上便布满若有若无的寒霜，似是在对扑朔迷离的事件暗暗揣测。
难道假山处发生的事儿真不是出自于这两人的手笔?
总之，抱着怀疑的心理，宋宣又尾随李煦和言欢一路前行到假山处，那儿围绕着一圈又一圈的人群好像在议论纷纷地说着。
再紧接着，一声男人的尖叫蹦了出来，
“怎么会是你?我的美娇妻呢?”
看着眼前的一张老脸，温凌天简直是要被丑哭了，双眸瞪得都要往外掉，手也忙慌着将衣裳往身上套。
“啊.......你怎么在这里?”
看着自己衣衫不整的模样，言大夫人下意识觉得老脸都丢光了。
但是比之更恐怖的事情将会被赶出家门，那晴儿和杨府的婚事又该怎么呢?
“里边的人赶紧穿好衣服出来。”
王夫人几乎是沉声道，先前不敢派丫鬟冒冒然进去，还以为是候府的哪个姑娘和野男人厮混。
念着候府的面子，这才不派人进去。现下，听那女人的声音，往小了说也有三十几，是个半老徐娘，心里揣着的气儿也算缓了缓。
这个时候，言欢的眼帘里出现一抹惶恐而些许无力的身影——
言晴揣着心头的不安缓缓地埋在人群，方才那声女人的尖叫，她又怎么可能认不出?
这分明是她的阿娘......先前宋宣才答应自己做了他的侧妃，现下家里出现这等丑闻，又怎么可以......
不.....难道多年以来，快要实现的愿望就要这么毁了吗?
惊恐无力的视野里逐渐出现一张熟悉的脸。
“侯夫人，你可一定要替我查明真相啊?
我是被人冤枉的！徐娘半老的年纪又怎么可能和一个破落户亲戚偷情?”
往回赶的言三夫人一听到言大夫人说的破落户亲戚，心头也是一惊，再看言大夫人面色的绯红以及众人的反应，心里暗道，
“糟了........”
“你说，这一切，是不是都是你设计的?”
言大夫人一面说着，一面要伸手掐住言三夫人的脖子，余光里装着杨夫人的失望与嫌弃，心里也知道，这桩婚事怕要黄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可她不甘心啊！不甘心这么多年的隐忍好的努力都付诸东流！都怪这个糟老婆子将这所谓的亲戚引入家中，惹火烧身。
眼见着言三夫人的气越来越短，温凌天冲出来一把将言大夫人推开，
“你这个不知羞耻的疯女人到底要干什么?！”
“表姑，你没事吧?”
言三夫人的安危眼下也是温凌天最为关切的，毕竟两个人的命可是紧紧绑在一起，她可不能出事啊！
“没事。”
言三夫人缓了口气，脸上的苍白却没有减退三分，指尖依旧冰凉得如浸入深潭一般。
“三夫人，我想你需要给我一个解释。”
王夫人弯弯眉眼间陡然端起了当家主母的威严，玉指微微都扶动着金钗，更是彰显着不可冒犯的尊严。
今日未来的亲家，居然让亲戚惹出这么一烂摊子事儿，可不就让外人看笑话吗?
还有三姐妹一同离席，天下哪儿会有那么巧的事儿。
“表姑，你听我说，真是冤枉啊！侄子是被人冤枉的，不知什么是不是闻到了迷香，然后便失去了知觉。”
温凌天声泪俱下地说着，余光还不时偷偷瞄着清色诱人，美艳高冷的小娘子言欢——
未来，他可是要坐拥美人，和坐拥富贵的，现下怎么能被一个老女人耽误前途。
指甲狠狠地往肉里一撮，几滴眼泪却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表姑，你可要信我啊！”
说着，说着，温凌天竟然声泪俱下地跪了下来，真是为了富贵，能够什么脸皮都不屑一顾。
看到这儿，言欢的心里不免暗暗嘲讽，花眸里的清冷也抓紧覆上了一抹阴气。
“王夫人，我也是闻到了一股气味，然后便晕倒了，当真是冤枉啊！”
一听见温凌天所说的话与自己所遭遇的几乎相同，一颗抖动的心微微一颤——
很快便反应过来，自己是被算计了呀！
“求王夫人彻查此事。”
说着，说着，言大夫人也作势要给王夫人行了个磕头大礼，但王夫人眼疾手快地让丫鬟进行阻止，
“言大夫人不必着急，自是有冤屈，一切定会水落石出的。”
王夫人仔细揣测的柳叶细眉微微拧起，娇嫩的玉手也在腹部处轻轻抚摸。
“母亲，此事不如交由欢姑娘询问。
她没有帮亲之嫌，又有血缘之亲，实乃最合适的人选。”
王修染提议的一句话很快坐实了前段时间传出言府家宅不合，血亲相互残害的流言。
不得不说，他的招数实在是高啊！
“身为言安侯的嫡女，我确实则无旁贷。”
言欢故意将嫡女二字咬的很重，因为她知道像王修染这种睚眦必较的人肯定尤其注重嫡庶。
哪怕，他现在记在王夫人的名下，但也无法抹却生母是通房丫鬟的事实。
王修染被起得骨节分明的手指覆在背后紧紧攥着衣袖，如果可以，他真想将腰间的佩刀取下，把其送上黄泉路。
上回和芸姨娘的联手，就是因为她，才整个前功尽弃，否则，嫡母那腹中的胎儿早就死了，尚书府的世子可就稳当当地落在自己的头上。
但这个多事的女人今天偏偏要横插一脚。
“我想问一下，为何温公子要离席?”
言欢清冷的声线一转，柳眉绛唇间便布满了厉色。
“衣裳弄湿了。”
“哦?莫非，大伯娘衣裳也是弄湿了?”
言大夫人自然不会将担心女儿的话放在明面上说，只能淡淡地咧了句，
“今天肠胃不舒服。”
“可这去换衣裳的地方和出恭的地方都不用特意经过假山?为何要你二人最终会出现在那儿?”
言欢语气一挑，花眸的灿光便幽幽转回。
温凌天心里傻乐一番，还以为言欢在帮自己，脖子往上一梗，硬气地说道，
“这正能说明，我和大夫人之间是无辜受害的。”
“可以这么说，但也可以换成蓄谋已久的说法。”
言欢娇脸上瞬间布满了冷清肃穆，似乎一副随时以正家风的模样。
没曾想，她还有这般的风情！
一不留神，李煦的思绪又飘了.....
“欢儿，话可不能这么说。我母亲为父亲守了几十年贞洁，如今又怎么可能为了一个无权无势的破落户亲戚而迷惑心志?”
今日或许是被气急了，言晴说的话也不似往日那般得体，语气里隐隐泛着冷讽。
可众人仔细一想，的确也是这么个理儿。
眼前这个小伙儿除了年轻些，长的一般，又没有权力和富贵，言大夫人脑子又不是进水了，才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胡乱折腾一通。
况且，现下的候府也是在京城勋贵的排名中位居前列。
念着后半生的幸福，念着含辛茹苦养大了半辈子的女儿，言大夫人似乎都没有理由去这样做。
“或许是一直都有养面首的嫌疑，从前我便看见大伯娘和府里死去的刘管家走的近。”
言曦帮腔说道，全然不顾言三夫人愈发臭黑的脸——
先前她还以为言欢说温凌天是三表叔和母亲的私生子为随意吓唬整人的场面话，没想到，现下看母亲这反应，好像是真的。
所以温凌天这等孽种，那就更不能留了。
“你确定我母亲和刘管家走的近?”
言晴眸光含怒，宛若一头被刺激的公牛，整张脸扭曲得不成模样，
“难道........”
“晴儿，不得胡言乱语。阿娘只问你一句，偷情之事，你是信还是不信?”
言大夫人的嘴角忽然平静地扯了扯，眸里含了几分若有若无的希冀——
她知道三房现在属于蒸蒸日上的情态，单靠孤儿寡女根本没法将其扳倒。
如果晴儿现在这个时候将一些大实话说出来，恐怕言武不会让她见到明天的太阳。
“信！”
言晴心里隐约泛起不好的预感，身子微地向前想要抓住一抹热度，言大夫人却微微朝她咧了个嘴角，一转身仰天嘲笑说了句，
“以死明志。”
然后她便一头撞在了一旁的假山上，额头鲜血直流，场面实在是触目惊心。就连言欢也是对此始料未及，准确地来说她低估了母爱的力量。
第一百二十章
“阿娘.......”
言晴有些怔怔地不相信，呆呆地望着死去的母亲，一双被揉得通红的玉手也含着几抹冷意微微将其死往睁的眼合上。
“啊........”
胸中一股疼痛的力量让她忍不住放声痛哭，气一急，整个人一时便陷入了昏暗，晕了过去。
宋宣幽眸一深，墨绿色的身影便直接向前，将言晴拦腰抱在怀里，扬长而去。
这出又是什么情况?
言曦看着朝思暮想的人就这样将对手抱走，心都要被震碎了。斜眼睁想要从言欢的眸里看个究竟，一抹冷瞥便彻底将她面儿上的心思全部回绝。
“王夫人，这事儿不如让小王派人来调查吧，刚好最近也在大理寺帮忙。”
李煦一张口，王夫人岂有不给面子的道理，可方才的一幕实在是太过触目惊心，到现下似乎也没有反应过来。
“好吧，那就劳烦睿王殿下帮忙了。”
好好的一个生日宴会，转眼间便出了人命，晦气不说，传出去或还是说自己这个当主母的，管理不当，这才招惹了事端。
周围的贵女也识相地找了借口，纷纷离开——
不管怎么说，见了一个贵太太当面以死明志，心里也总是有些害怕的，而且出了问题王府的大门，也没有多少人敢乱嚼舌根子，否则那便是真切的落井下石。
出了王府的门，言欢没有直接回言府，而是随着李煦到了一家酒楼。
灼热的清酒倒上一小碗，菱唇轻启，将其毫不犹豫地一口闷下去，忧郁的愁火就像遇到水一般，瞬间泄了不少，一口浊气也慢慢从口中吐出。
“怎么，不舒服?”
李煦温柔地抚摸着言欢的背，节骨分明的手指似是一把羽毛扇子，轻轻地将她仅剩的阴郁闷给赶走。
“有点.....”
言欢不加掩饰地咧嘴笑了笑，眸里却是说不尽的苦涩，
“但想起她上辈子到最后和三房串通成功的恶行，好像又不觉得她的死有什么值得可惜的。”
低哑的眸光一转，窗户映入的光芒似乎将言欢的恐惧一瞬间照亮，指节也下意识地将帘子遮挡，
“但言大夫人今天的以死明志，恐怕给言晴谋了另一条出路。”
“你是说宋宣今天公然将她抱回府?”
李煦玩味的神情故作醋意十足的调侃，隐隐的委屈也在灿若星辰的眸子里如春水漪涟般缓缓荡开。
“难不成，你会觉得我是因为在吃醋而不开心?”
白嫩如玉的葱指轻轻将其棱角分明的下巴抬起，魅惑的酥音也在压着趣味儿隐隐散发。
“当然，否则，给我一个不开心的理由。”
李煦伸手宠溺地将言欢扣在自己怀里，温热的气息如暖融融的阳光慢慢在她的青丝上漫开，下巴也轻巧地抵住其额头。
“觉着言晴接下来可能会更难解决罢了。
一个失去了所有，被仇恨包裹的人，有时剑走偏锋容易像个疯子。”
言欢娇媚的眉眼掠出了一丝淡淡的无奈，指尖游离在光泽十足的桌面上，也似浅浅将心中的担忧散发，
“而且，今天宋宣看她的眼神很不一样。
喜不喜欢我不知道，但是最起码，他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所以他不会让自己的影子受到伤害。”
李煦静静地聆听着，大手覆在她白皙细嫩的手背上轻轻摩擦，似是在作最大鼓励的无声陪伴。
“他从前的生母于氏，也是这般不甘屈辱地以死明志。
要知道，那时于氏是舞姬出身，背后没有任何势力辅佐。
她与幼时的宋宣和今日言晴母女所处的状况几乎相似。”
“还有，到现在还不清楚，宋宣自认为能要挟我的筹码是什么，要说一点不害怕，那也是不可能的。”
唉.....将心里的烦恼一一说出，胸腔里郁着的闷气似乎也不会让太阳穴隐隐作痛得那么厉害。
“如果，将你父母作为要挟的筹码，你会妥协吗?”
李煦漫不经心的语气里透着小心翼翼的试探，手却是莫名紧了一番。
“不会，因为有你在，所以不需要妥协。”
明媚的嘴角向上动人的一弯，暖心的信任便让李煦的心为之一震。
待李煦反应过来时，嘴角便添上了美丽的一啄，一对蒙着水雾的亮晶晶花眸正炯炯有神地看着他那张俊美如铸的妖孽脸，
“爱你，便选择信你。仇，我要报；你，我也要嫁。”
“这算不算是对我变相的求婚?”
李煦妖魅的桃花眼线隐隐露出欣喜的辉芒，一颗失了方向感的心也在灼热地跳动着。
“可以算是，也可以不算是。不管怎么样，大仇未报之前，我都不会考虑婚嫁的事儿。”
言辞灼灼却不失真诚的话语有时更为对情爱的真挚，言欢不想隐瞒自己的心意，但也不想为此而丢失了原先要前进方向。
“我懂，一切都依你。从爱上你的那一刻，我便告诉自己要学会全盘接受有关你一切。
只不过，有时候，我作为男人，也不希望自己的女人受过多痛苦的煎熬，也会忍不住插手帮忙。
但我会尽量控制.......嗯?”
李煦覆着薄茧的手指轻轻掠过她柔软的眼皮，薄唇慢慢接近她那最可能展现脆弱的眼角，
........
“什么，大媳妇死了?”
言老夫人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尤为震惊，可当她得知其是通奸以死明志的时候，又悄悄松了口气。
一旁伺候的婆子适时给她端上一盏热茶，
“听说，八王爷直接将晕厥的大小姐抱回了府上。”
言老夫人精厉的眼眸也是微微地一亮，
“想不到晴儿也是个有造化的。”
但是听到宋宣和李煦同时在寿宴上向言欢求爱的消息，戾气的眉宇又不忍一皱，
“欢丫头这般红颜祸水，想必是犯了天子的大忌。”
是啊，又哪位帝皇又希望自己赋予重望的儿子和臣子同时对一个女人竟相争夺。
“老夫人，奴婢说句不该说的。我觉着二姑娘倒像是个有造化的。能一下让两个王爷喜欢也算的上是她的本事。”
婆子的话又让老夫人心里闷着的火松了些，这时柳思思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