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翌日,扬州内便有了传闻:季殇插足李若依和荊冠玉的感情,所以才急急地定下和李若依的事。
季殇为了解决荆冠玉的存在,不惜将局设在李若颜身上,好让荊冠玉有一个被赶出扬州的机会。
消息沸沸扬扬地在扬州传着,一时间安南侯府成了各家背后讨论的对象。
季府对于这样的传闻更是不能容忍,甚至有何安南侯府退亲的想法,直到季老夫人听季殇说怀了他的孩子,这才歇了念头。
这样有针对性的传闻,其实季殇有怀疑到言欢身上,可是李煦按理说会阻止。
今日李煦没有在老地方出现,想来是出了危险.....他正想着该如何应对,外头便有小厮给季殇递了一张纸条与他。
上面的内容大致便是李若依知道李煦的下落,约在茶楼的雅间一见。
李若依那儿同样收到消息,说是季殇约自己到茶楼见面。
现下,自个儿和季殇都是风口浪尖上的人物,外头的人说不定也在盯着一举一动,此时约出去见面,未免太过于.....
但季殇是个行事有分寸的人,若非有紧急的事情,他绝对不会约自己到那儿见面。所以,他肯定是有极为紧要的事情。
“依儿.....”
蓉姨娘昨夜被安南侯骂了一宿,今日脸上的脂粉都遮不住憔悴,视线也因为疲倦而变得模模糊糊,可这个时候,她不能倒下,有些事情,她还要问清楚这个大女儿,才好作出新的应对之策。
李若依正想着要如何回应,顾莞月的声音便悠悠出现,
“姨娘,夫君有事找你。”
昨个儿顾莞月睡得可是很好,毕竟出事的是李若依姐妹花,自己别提有多高兴了,所以脸上自然出现了较为红润的光泽。
蓉姨娘看着顾莞月气色极好的脸,整个人直被气的浑身发抖,憋了一夜的情绪现下也从红唇中掀出,
“自己房的人出事了,莫非不懂得枝气相连的道理,怪不得老天连个孩子都不让你怀上。”
蓉姨娘气急的时候,红唇掀开的话语也有着粗鄙的毒意,一双杏眸瞪得比珠子还圆,视线也紧紧盯着顾莞月的娇脸,可她却没其中发现任何的伤心之意。
毕竟顾莞月从没和李钦原发生实际关系的事情,蓉姨娘一点也不知道,所以现下的蓉姨娘难免会觉着有些失望。
“姨娘快走吧。若是去晚了,夫君该不高兴了。”
顾莞月倒是没有再和蓉姨娘就着这个话题继续周旋,毕竟她可是得了言欢的授意,将蓉姨娘拖住,好让李若依府。
此刻的言欢却在听着荊冠玉和荊若雨兄妹说的私房话。
她原来到荊冠玉这儿只是为了交代一些事情,没想到荊若雨恰好比自己先到一步,索性听听他们这对兄妹在背后的真实想法。
“哥,你怎么和李若颜也扯上了关系?你知不知道,侯爷现下想要将你处死,然后再李若颜赶到京郊的庄子?
当初,我就说,你得留一手,言欢那人本就心狠手辣,万一她为了让事情不败露,对你我二人下手,那该如何?”
荊若雨如今虽然成为了安南侯的小妾,但在府里行事终究有很多不方便,毕竟,荊冠玉现下作为他的兄长是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放心,我死不了,你哥我早就留了一手。还记得宴会上的卫家公子,他可和言欢不对付。”
荊冠玉儒雅的脸上闪过一阵精光,昨日背后虽然遭了一顿毒打,现下,每说一句话,他的伤口都疼的厉害。
可这伤越疼,荊冠玉的理智便越为清醒,嘴角甚至露出了笑容。
“哥,你居然和卫离墨扯到了一块?我觉着那人可不是个好相与的。”
荊若雨在看人这一方面还是有着自个儿的一套,那卫离墨比言欢更为恐怖,迟迟不按常理出牌。也不知道,他如何说服了安南侯,在接连出事之后,安南侯居然还想着言欢嫁于他。
这两次成姻缘的失败,从卫离墨先前的表情上,似乎在他的意料之中。
一个人被拒绝了两次都能不恼,想必会有更大的筹谋。
“你到底答应了他什么条件?”
荊若雨的表情多了几分凝重,言欢这人虽然她也看不惯,但现下也不是得罪的时候,要是被言欢发现自己和哥哥背叛了他,恐怕性命很快就要上了黄泉路。
“言欢可是京城那边要寻的人物,我答应了卫离墨寻个合适的时机将她诱出去,这样一来,她一离开了扬州,对于咱们兄妹俩来说便相当于少了一个威胁。”
言欢没想到荊冠玉竟然在这儿留了一手,卫离墨实在是无孔不入地想找着地方对付自己。但可惜,他的愿望要落空了。
她拿出藏在袖里的暗器,借着阳光,比照视线的轨迹向荊冠玉一投,精准的角度让荊冠玉一招致命。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荊若雨简直都没有反应回来,玉指颤颤巍巍地放到荊冠雨的跟前,居然没气了......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转而打开了门,
“来人啊......不好了,有贼人闯入府中杀人了。”
让荊若雨没有想到的是,门口的那块地面尤为地滑,脚下的重心一不稳,直接摔倒在地上,鲜血也从她的裙摆中流了出来。
“孩子.....我的孩子.......”
荊若雨盯着地面上的血,心中不甚惶恐,身子也不敢动,生怕多移动一分,便会让状况更为严重。
言欢将这一切收于眼底,眸光里的冷意也在阳光中的照耀下显的更为明显。
敢背叛自己的人,都该是这一个下场。
李若依和季殇那边现下也同样是糟糕,不过于言欢来说却是意料中的有趣。
“有什么事儿快说,这个地方咱们不宜待太久。”
由于现下要应对的事情实在是太多,所以季殇表现的态度也不良好,语气里淡淡的不耐烦更隐约透露着怒气。
毕竟昨日李若颜的话可是意有所指。只不过不爱的女人,又是过去的事,季殇终究不想往里深究罢了。
“什么,不是你约我来这儿?”
李若依抬起弯弯柳叶细眉,辗转多情的杏眸也于一瞬间蒙上了错愕,在阳光斜射下微扬的玉脸颊也于一瞬间染上了被算计的担忧。
季殇也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从而想要翻窗离去,可这时却有一众乌泱泱的人冲了进来。
“你想要跑到哪儿去?抢了我们荊家子孙的媳妇,难不成就连玉哥儿的孩子也要一并夺去?”
季殇知道李若依怀孕,可他一直以为是自己的孩子,毕竟自个儿和她一个月前的确在这间茶楼里发生过旖旎之事。
第二百七十一章
李若依的心却莫名地慌了起来,因为她知道这孩子是荊冠玉的种,若是让季殇知道自己想要栽到他的头上,恐怕别说婚事,就连性命也要栽到他手里。
“你胡说些什么?你说你是荊家人,我就相信?凭据在哪里?何况你们是否听错了消息?我可是李若依,和玉表哥相好的可是李若颜!”
李若依一面说着,一面故作胆怯地藏在季殇的身后,玉指紧紧地牵住他手心里温暖,杏眸更是携着几分真诚的泪花抬起头来与季殇锐利的视线相对。
季殇对李若依也是有所怀疑,但这群荊家人来的实在太过突然,再加上今天自己和李若依的相见,明显是被人摆了一局,因此这孩子的事也有着被栽赃的可能。
“我不知道你们是不是荊家人,但若依和我定下了婚事,就算有孩子,有的也是我的孩子。”
季殇本就也有着一张翩翩如玉的神颜,近来遭遇的事情让他稳重了不少,从前眉眼间的清秀如今也有了锐利的凶狠。
棱股分明的脸颊借着李若依遮挡的缘故,渐渐蒙上一层寒霜,骨节分明打手指也暗暗攒着,令人不可侵犯的尊气也油然升来。
“我们玉哥儿的孩子已经有了两个多月,难不成你这位公子哥儿也是和李若依在两个多月前发生了那回事儿?”
其中一个荊家大婶梗着脖子上前说道,因想着所收下的五百两定金,所以现下所呈现的底气,看起来也十分的足。
季殇也听出了这群荆家人是有备而来,可他们偏偏要说两个多月前,莫非李若依这孩子真是荊冠玉所说?
“你们这群族人现下可曾有见过玉表哥?”
李若依现下虽然没有抬头与季殇的视线相对,但她也感受到了来自头顶上的威压,所以有些事情,要是不强硬一些,恐怕真的要暴露。
众人本能间的一个没有反应也让李若依确认他们对这件事根本没有十足的把握,大抵也是受言欢的指使。
“我看,你们是压根没有。既然没有,又为何跑过来兴师问罪?莫不是收了谁人的银子,故意来找我的麻烦?”
李若依咄咄逼人地提出疑问,胸板一直,几分冷讽的意味便从嘴角边暴露,似乎是一把锐利的刀子,直直地戳到了每一个人的心中。
季殇也是个善于察言观色之人,对在场之人的表现当然清楚,再看着李若依的态度,想来这孩子也总该是自己的......就算不是自己的,这桩丑事现下也不是暴露的时机。
来的这一群荊家人大多与荊冠玉的关系不大亲近,可他们大都贪财,收了言欢给的定银,自然是要想方设法地将事情完成,好将后面的银子给收全。
“谁说的,我们是荊家的子孙,自然是为荊家的子孙而来。如若想要证实,不如给若依姑娘把上一番脉,就可知这孩子是不是两个多月。”
一个胆大又贪钱的婆子率先冲了出来,眼神给两旁同样腰身傍粗的女子递了递,她们也上前要将李若依拿架住,李若依自是不想她们近身,否则秘密一旦暴露,等待只有死亡的命运。
于是她躲在季殇身后,一向娴雅端庄的脸蛋此时也端出了几分当家主母的厉色,
“我可是季家未来的儿媳妇,若今日由着你们胡作非为,日后安南侯府和季府的名声又该如何自处?”
李若依也算是个聪明的人物,懂得拿两府的招牌作为盾牌防护,她也料准了,无论如何,季殇都会在现下帮她渡过这一劫,否则也算大大失了面子。
可惜,李若依没有料到自己的出现。
言欢冷哼地在心里嘲想着,赶来的余光迎上的这一幕也不觉染上了筹谋了冰寒。但这一局,既然是言欢所亲手设计,又怎么会让季殇轻易逃脱。
“若依姐姐,你怀了两个多月身孕的事情,我可以作证。毕竟当日你在龙安寺与玉表哥衣衫不整地在一处,我也是亲眼瞧见。
细细算来,两个多月的孩子也算是场缘分。”
“胡说,你胡说......!”
李若依没想到言欢会亲自出来作证,眸底虽划着慌张,但面儿上终究是维持着平静,故作楚楚动人的可怜道,
“我知道你与颜儿的感情交好,但也不能将这盆脏水扣在我的头上。
毕竟,我现下也是有了喜欢之人,自是要更为在意名声。”
李若依说着说着,簌簌的玉泪便携着委屈从泛红的眼眶中逐渐渗出,颤抖的指尖似乎更是带着几分痛意揪了揪季殇的衣袖。
季殇现下也不确定孩子的来历,但这样大的脸,季府的确是丢不起,所以,他正想开口相护时,言欢由悠悠张口道,
“你们都过来吧,好好将当日李若依伙同莲姨娘给我设局一事和大伙儿说说。”
当日蓉姨娘处理的那几个随行丫头其实都在言欢假死药的遮掩下活下命来,这件小事就连李煦也不知道。
今日派上用场,李若依想要逃过一劫,只怕手不可能。
但她不用觉着孤单,因为蓉姨娘很快也会随着李若依一起入劫,一切的好戏还在后头。
李若依看着眼前熟悉而三个丫鬟,心这会儿可是陡然沉了下来,
“她们不是已经被阿娘给好生处理掉?怎么现下又冒了出来?”
掌心里不觉流出的冷汗,以至于她根本没有听到那三个丫鬟向大伙儿陈述事实的过程,但一旁的季殇眸底已经彻底结上了寒霜,额上的青筋也微微往外曝了曝,修指在衣袖中的遮掩下紧紧捏着李若依的手腕,似是要将她的骨头也一并捏碎。
李若依疼得脑门直冒冷汗,但面儿上还在尽力维持着宠辱不惊的模样,因为她知道一旁的李煦就算为了季府的名声,也不会让这件事真正地曝光。
待三个丫鬟将事情说清楚以后,季殇的嘴角忽地扯了一抹不经意笑容,几分肆意的不在乎更是在其绽着,仿若他刚才听到的就是一场真真切切的笑话。
“言欢姑娘,也不知你和我家依儿有什么仇,竟然一再污蔑她,作为依儿未来夫婿,我绝不会容忍任何人往她身上扣罪名。
你既说这件事是她和蓉姨娘所为,那事发之后,为何不将这几个丫鬟赶尽杀绝,莫非是要特地给你留下把柄。
再者就算验出若依怀孕的日子是两个多月那又如何?若依跟了我,什么时候都不为过。”
季殇极为好看的眼角微微翘着,几分肆意的冷屑也在眸底中荡漾,似乎眼前的一切于他来说不过是等闲小事一般。
第二百七十二章
“如果我没记错,两个月前,扬州双珠之一的谢昭应该还没有去世,此时她还是季大人发原配,如果若依姐姐怀有两个多月的孩子真是您的,那您二位那时岂不是互通苟且?”
言欢像松竹一般笔直地站在原地,身上穿的一袭梅花点印发金丝锦裙更是无意中摇曳着犀利的风范,花眸灼灼地对向季殇的视线,红唇更是像萃了把毒药的刀子紧紧地迎向季殇,似乎下一刻便能将他这般十恶不赦的罪人一一凌迟。
季殇这个时候本来也可以反驳,但言欢的身后逐渐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张朝思暮想的娇脸上如今也没有了笑容的纯真之处,反倒带着淡淡的冷讽。
珍珠这个时候的出现也正是言欢的安排,如果她及早出现,言欢估计季殇理智尚存,说不定会暂且将他心里的那点愧疚给压下,而将自己的招数一一拆解。
可现如今,他方才已经当着众人的面儿承认了与李若依必是有孩子之事,哪怕那孩子是怀了两个多月,也就是在变相地告诉珍珠,曾经与她说的誓言都不过是一场狼心狗肺的谎言。
像季殇这样一心认为自己两难,又独独觉着自个儿忠贞的人,最是不想在珍珠面前丢下伪装的面具。
所以,眼下的季殇眸底尽也闪过一瞬间的慌张。
让人没想到的是,这个时候衙门来了人,他们团团地将李若依和季殇围住,
“请二位到衙门走一趟,荊冠玉公子的死与您二位恐怕有些关系。”
这侍卫也很是李煦的暗线,今日一出,言欢也用李煦一贯的口吻代为发放指令,所以他们自是对季殇和李若依也没了言语上的恭敬之处。
“什么?荊冠玉死了?他什么时候死的?”
李若依从消息中反应过来,也立即向几位侍卫投过征询的眼光。
荆冠玉的死固然可以让那日的事少了一个威胁,可他偏偏在这个时候死,那自己肯定也逃脱不了关系。
此刻的她进行这般询问,也是想想能不能从时间上进行逃避。
“两个时辰前死的。”
侍卫淡定地应着,手头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略带粗鲁地给李若依上了手铐。
“那不可能是我所干的......那个时候我已经不在府上。”
李若依自以为聪明地理了思绪,脸上淡定的神情也摆出了几分回击的胜算,可言欢下一句故作漫不经心的开口却让她脚步不觉往后顿了一步,
“衙门都没说玉表哥是死在府里,姐姐又怎么知道?”
言欢的朱唇微微勾了勾,盈盈身姿却拖着衣裙缓缓向前,一股子威压的气势便携着几分凛冽咄咄逼出,一双花眸也像两面澄澈而又让人感到心惊的镜子,似乎自己所有一切肮脏的心思都落入她的眼帘,而自个儿所行的事也在其步步算计之中。
这样的人实在太为可怕,简直像是从魔鬼狱中历练出来。
“从侯府到茶楼不过半个时辰,姐姐却花费了一个多时辰才到,甚至还中途换了一架不是侯府的马车潜回到侯府的后门处,莫不是一切都为制造不在场的证据。”
言欢倒是从一旁寻了张椅子坐下,甚至悠哉悠哉地吃起了随身携带的点心,一双好看的凤花眸看似不经意地辗转,几分幽幽的冷屑却足以让人深思。
今日李若依确实是在中途回府,那是因为她画下李钦原的军事防布图忘记带出门。若是这画纸被下边的人从桌子上随意扔出去,那麻烦可就大了。
当时她也是觉着有些奇怪,毕竟自己一向谨慎,怎么会连这样的事儿也会忘记。
况且中途时马车坏了,让她更觉着军事图之事要谨慎,于是李若依才打道回府。
由于贴身丫鬟说,现下这个时间段,侯府附近的人过多,况且李钦原也时常在这个时候回府,若是让他发现自己去了茶楼与季殇相会,终究是会横生枝节。
所以才没有再乘府里的马车出去。
现下想想都是言欢一早设计好的,从自己和阿娘算计她和荊冠玉那一刻起,就该预料到会有这一天,真是大意了.....
季殇也知道言欢此刻能将李若依算计进去,自己肯定也在她的布局之中,虽不至于搭上性命,但脱一层皮也是必然的事情。
现下的阿煦恐怕也被言欢使了计策困于隐秘的一处,否则又哪儿来今日的一出。
......
“事情都办妥了?”
一张翩翩如玉的俊脸此刻携着几分肆意不拘的冷气在门逐渐打开而又闭合的光线中交错,好看到极致宛若每一处神韵都被精心打造过的幽眸此刻往外射的光,也如天女散花一般往四处散了散,愠怒的意味也从中由来。
“办妥了。”
言欢忽视李煦面容上淡淡的郁气,从衣袖中掏出钥匙给他解开了绳索,不紧不慢的动作似乎是在做着一件极为优雅之事。
这份骨子里透出的清冷淡定,要是用在别人身上,李煦总是乐见,可今日被用在自个儿身上,只觉着被无尽的宠辱卷席着冷讽漫上心头。
身子得以松快后,一个翻转之后,巨大的阴影便将言欢的身子给覆在墙壁面儿上,厚掌携着几分力度紧紧地包住言欢的手腕,并顺势抵在她的胸口上,几分肆虐掠夺的气息也携着逼人之意咄咄地向着言欢水润的红唇侵略。
“嗯......”
言欢有些不情愿地将脸转到一旁,几分冷到冰点,犹如被深山寒水浸透的眼角也酝着几分疏离的气息,可她红唇上没有再用言语去激他。
因为言欢感受到今日的李煦是动了真火,毕竟自己将他欺骗到这个地方。
李煦也没有进一步凑近,只是用修指使劲捏了捏言欢的红唇,然后俊脸又微微偏侧靠近她的视线,似乎携着一股子若有若无地挑衅,
“我希望这样的事情不要发生第二次。”
他薄唇里掀着的语气似乎以雾气的形式一点点撒在言欢的娇脸上,想要控制的欲望也在幽眸中逐渐加深,修指轻捏住言欢的下巴,逼迫二人视线相对,
“记住了吗?”
言欢没有回答,花眸携着几分无助闭了起来,眼底均是不肯服输的固执,红唇也紧抿成一条线,似乎在作无声的对抗。
李煦这回却没有轻易放过言欢,而是以更为霸道的方式攻入了她的口里的城池.....直到见了血腥味儿,二人的视线才同时变得清明。
“这句话,我对你说过了很多次,但你还是负了我。所以这回轮到我说抱歉。”
如果做了对方不喜的事,到最后只是以道歉草草结束,这样无形中更是二次伤害。
第二百七十三章
言欢也让李煦好好地感受一番这样的滋味。
但李煦显然没有想明白这点,修掌更是将她的脖颈牢牢地往墙壁面上抵,几分霸道的不容置否也在幽眸里闪现,
“这两日,你好好地在这里待着。等我处理好了事情再接你回去。”
李煦的话刚说完,余光便将言欢手镯里飞速发出的银针给锁住,修指虽然麻利地一捏,但还是被划破了肌肤,一股晕眩感也随之而来。
因为言欢早已在银针上萃了药物,她也知道李煦势必会接住,用其他的武器都不如这小小的物件管用,
“你好好在这儿休息,过两日,我再来接你。”
来扬州的一段时间,她已经留心了李煦与暗卫的对接方式,现下又从其袖里拿了专门的印章,接下来,所用的人手足以将季殇好好地刮掉一层皮。
言欢让外面买来的人手好好地将李煦看着,从而乘马车回到了安南侯府,珍珠的事儿也要开始着手安排。
“小姐,这孩子我打算生下来,但不想让季殇知道。”
珍珠说的话现下并不出乎言欢的意料,但言欢却没有一口应下的打算,反倒坐下来,抬起清亮的花眸帮珍珠做了一番利弊分析,
“你独自将孩子生下,那日后他便是个私生子或者是私生女。即使你给他全世界最好的母爱,但孩子依旧会缺失父爱,缺少活在世间一个堂堂正正的身份。日后他要是怪你,你也要做好这个心里准备。
但如果你选择与季殇在一起,日后你就要做好允许他要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的准备。只有把心管住,日子才能过的好。”
“可小姐.....你不是不喜欢季殇吗?我怕要是和他在一起,且生下了孩子,日后就会被他拿捏。”
珍珠的脸上现出了犹豫,闪烁不定的汪眸也在向四周散着光,柳叶细眉弯弯地垂下,几分倦态便从眼角流出。
“如果你没做好准备,干脆不要这个孩子。
或许我这样说,对一个未出世的孩子有些残忍。可如果你没有准备好充足的爱,没有考虑好一个良好的养孩子的生存环境,这样对出生的孩子来说不公平。
你看似给了他一个活下来的机会,但也有可能因为心里准备作的不充分,而让他失去了爱的能力。
人这一辈子,如果失去了爱,那就相当于活在了黑暗的世界里。活着恐怕比不活着还要痛苦。”
言欢觉着自己能够一路坚持过来的原因,那是因为父母给足了爱,让自个儿看到了人性间的美好。
而那些性格扭曲的人大多生活在父母都在算计而无暇顾及的家庭。
从感情上来说,言欢当然希望珍珠生下这个孩子,但她也害怕,当孩子到来之后,珍珠对于这个孩子的期待被生活的琐事给磨平,更害怕珍珠看见了这个孩子便会想到季殇的存在,从而在不觉中产生怨念。
珍珠听了言欢的话,思绪好久也没有缓过来,红唇想要掀开的时候,杏眸也携着几分怯怯的忐忑道,
“可我还是想把孩子生下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抚摸了一下肚子,脸上不觉有了柔和的浅光。
这个时候,门口却响起了吵闹的叫嚣声,
“言欢,你个小人,给我出来,都是你害了我哥哥。”
荊若雨骂骂咧咧的叫喊让言欢花眸中的精光一厉,整个人也多了几分冷冷的威严,红唇轻启道,
“让她进来。”
言欢眼神示意珍珠出去,以免让她的孩子波及无辜地伤到。
“言欢,我们兄妹为你做的事情这么多,如今,你却卸磨杀驴地将我哥哥杀掉,你好狠的心。”
荊若雨的五官扭曲成一团,杏眸里辗转的眼光也像是喷了火一般,许是感受到言欢的漠视,她的莲花步子更是往前逼近了几步,仿若能靠气势打压言欢一般。
“为我做事?若雨妹妹说的话,我可真是听不懂。”
言欢的花眸陡然亮起审视的光芒,几分似笑非笑的意味更是在嘴角边上挂着,娇脸微微向上昂着,阳光虽然借着窗户纸一点儿一点儿地镀在其上,荊若雨看着却愈发觉着寒冷。
难不成,她今日听到了自己与哥哥的谈话,这才起了杀心.....
荊若雨眼里的疑惑一闪而过,言欢的嘴角却在此刻微微向上勾了勾,几分淡淡的笑意也从中生出,似乎在变相地肯定荊若雨的答案。
“你为何放过我?”
不知为何,荊若雨突然对自己眼下的命运也感到担忧,她的手也本能地在腹部中轻轻摸了摸,似乎是孩子对未知的孩子也有了感应。
“因为你身上还有可利用的价值。”
言欢说话也算直接,眉眼间慵懒的意味也携着由骨子里透出的贵气,玉手微托着娇脸撑在桌面上,一对花眸携着若有若无的光芒晃着荊若雨的腹部。
难不成她已经知道自己怀孕?这个事儿可是连侯爷也不知道。因着月份太小,若现在说出来,容易遭人算计。
“你能不能保我将孩子生出来?”
荊若雨的眸底带了几分恳求,许是想着做了孩子的母亲,姿态也放的卑微恭顺了一些。
言欢对于背叛过的人从来不心慈手软,一个人能够背叛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可以,不过要是让我再发现你有背叛的念头,一尸两命便是你的下场。”
言欢嘴上轻飘飘地将杀死人这件事挂在嘴边,仿若杀死人是和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冷酷至极的威冷在眼边挂着,几分冻入人骨子里的寒霜便不禁让荊若雨的身子打了打冷颤。
见荊若雨脸上一副微微放了心的模样,言欢在心里又不禁冷笑,
“现在当然要保住你的孩子,毕竟它还要用来对付如珍。”
“我知道了.....所以接下来,我要做些什么......”
荊若雨的杏眸里的惶恐一闪而过,转而低了低头,恭顺的姿态便继续摆了出来。
要说从前荊若雨对言欢的恭顺还携着几分不甘,但现下亲眼看见哥哥死在眼前,整个人心态便有了极大的变化。
言欢对于阻碍她前进道路的人根本不会手下留情,就连那和李煦有交情的季殇她也不放过,更何况自己.....
“在侯爷身旁吹一下耳边风,大抵关于李钦原和傅妍的事儿。”
如果没猜错,这两个蠢蠢欲动的人已经在做好准备该如何对付自个儿。
过多几日,再送他们一个礼物也不是不可以。
“还有,想办法说动侯爷,到龙安寺请人做一场法事,就说家里面最近不太平。”
第二百七十四章
在江圣凌的手,李若依成了主导一切的罪魁祸首,蓉姨娘虽然可以被解救出来,但现下被安南侯软禁在院子里。
才短短几天,蓉姨娘就和老了十几岁一般,眼袋浮着黑黑的不甘心在眼角边上坠着。
“阿娘,吃些食物将身子养好,莫让其他人在这个时候钻了空子。”
江圣凌虽然对蓉姨娘没什么感情,但是也知道有一个女人可以在安南侯什么身边吹枕边风的好处。
自从蓉姨娘恩宠下降,自己在父亲下边做的事情也比从前难上许多。
这回将两个妹妹折了不说,只怕安南侯那儿对蓉姨娘的情分也消耗的差不多。
像安南侯这样的人,终究还是贪图新鲜女子,若是再让别的女人生下孩子,以后存在的祸患也会更多。
“一想到依儿死了,颜儿现下又被打发到庄子上,我怎么能吃的下?”
一提起两个女儿,簌簌的眼泪便从蓉姨娘的眼角划落,眼神里的空洞迷离也无形中带着几分凄凉之意。
“阿娘在这儿为过去的事儿伤心,莫非就没想到两个妹妹报仇?”
江圣凌并没有安慰蓉姨娘,只是双臂将蓉姨娘的肩膀扶了扶,使二人的视线对视。
蓉姨娘是个聪明人,从前也善于附小做低地周旋,只是这些年来过的太为顺畅,所以才一时失了心智。
“都是言欢那个j人,她来了府上后,咱们的日子便一概没好过。
当初在龙安寺是想将言欢和荆冠玉算计在一起,谁知道白白搭上了我的依儿。
后来,也不是没有人派去杀害荆冠玉,可是每次派出去的人,都是以死尸的方式被拖出来,实在是离奇的厉害。
我瞧着那言欢之所以有那么大的本事,都是因为有李煦在身后相护。”
蓉姨娘越说越激动,手里的帕子都被紧紧捏成一团,指甲都掐进了手心肉里,仿佛要将肌肤给划破,几分不甘的怒火在眼底熊熊地燃着,似乎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定要将言欢碎尸万段。
“这些事,阿娘之前怎么没有告诉我?”
江圣凌神色冷了下来,眸底多了几分责备的怨气,如果这些事情一早知道,想必自己也会多一层防范。
毕竟,他原先以为言欢不过是会用一些内宅女子所用的手段,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想着之后再找个时间收拾她。
可现下听蓉姨娘那样说,言欢分明是个手段狠辣之人,而且布局环环相扣,想必荆冠玉的死也是出自她的手笔。
“我不是看你事儿多,所以没敢......”
蓉姨娘越说越后悔,一时间甚至不敢与江圣凌的视线相对。
“阿娘可知道荊若雨已经有了身孕?”
“什么?她居然怀孕了......”
荊若雨和荊冠玉这对兄妹简直是搬起石头砸了自个儿脚的人。
前段时间一直为两个女儿的婚事操心,没想到却将她忽略了。之前就不该大意,应该偷偷找人给她吃些避孕的药。
不过现下也来的及.....
江圣凌似乎能将蓉姨娘心里的想法给看透,声线略微沉了沉道,
“阿娘现下千万不要对那个孩子下手,否则又是给言欢一个对付你的机会。
阿娘现下应该养好身子,然后想办法再怀孕一次。”
通过怀孕来复宠是最为直接的法子,虽然不能让蓉姨娘的地位与从前一般,但最起码也可以要回一部分掌家权。
“这是容肤丸,吃下去以后可以让皮肤像鸡蛋皮一样光滑,整个人看起来能年轻不少。
就是服用之后,身体都会感到尤为不适,但那都是正常反应。等原来老去的肌肤褪下来,一切便会有好转。”
蓉姨娘虽然上了些年纪,但骨子里的媚劲儿还是有着年轻姑娘不及的风韵,再加上她服侍了安南侯多年,对他的一些习性也较为了解,所以更容易掌控他的心。
“对了,原哥儿,你和傅姸最近的来往可要收敛些。府里好像已经有了些人在盯你们二人的动态。”
傅姸自从进入了侯府,整个人好像与之前有说不同,整天疑神疑鬼的,要是自己夜里不和她待在一起,第二天,其便会变着法儿地闹,很难哄的好。
“我知道了,会小心的。”
江圣凌嘴上淡淡地应着,心里也在想着该如何哄傅姸这个小祖宗能够在最近少联系一些。
否则这事儿要在明面上被捅到了安南侯那儿,恐怕自己这房在他那儿的存在感日后会更低,无形中壮大了李煦的势力。
.......
“最近过的可还好?”
言欢将门打开,莲花碎步微挪到李若颜前面,朱唇微勾,似笑非笑的容貌闪着令人心惊的寒光。
她坐在一张棕褐色的还有些许灰尘布在其上的小矮凳面上,白色的摇曳长裙在地面上晃晃地拖着,皓腕上的宝石珠子也在阳光斜射下发着闪耀的辉芒。
总之,她周身华贵的气息似乎都与周围有着格格不入的混沌感。
但李若颜看着依旧活的滋润的言欢,再回想着自己天活的像畜牲一般的日子,整个人的气儿就不打一处来,眼神更是有着这些日子所赋予的阴鸷狠戾。
“言欢,我要杀了你.......”
李若颜突然像一个疯婆子想要向言欢冲来,奈何脚上被链子扣着,丝毫动弹不得,手舞足蹈却又不能伤及言欢半分的模样,看起来倒是一个十足十的笑话。
“要不要将脚链给你解开?”
言欢眼里似乎没有装着她疯狂的举动一般,一张脸平静的像一潭幽幽的深水让人捉弄不透其中的深意。柳眉微蹙,阳光在眉心上点的模样,似乎又加深了几分欲语还休的意味。
李若颜先前不甘的冲动突然被言欢面儿上的平静给镇住,眸光虽然布着愤怒,但眼底多少还是有了几分恐惧,嘴上强撑着将一些不服输的话说了出来,
“你过来这儿可是为了看我的笑话?”
言欢抬起花眸,嘴角微微向李若颜弯了弯,脸上肆意的不拘虽有几分惹人生气的狂妄,但也有几分震慑人心的尊气。
“来啊,将她的绳索打开。”
言欢的召唤很快迎来了一个婆子。那婆子便是平日里专门看管李若颜,因她觉着李若颜大抵没有了出庄,重见天日的机会,因而对她的态度也尤为恶劣,平日里给些剩饭剩菜不说,有时候,遇到不顺心的事情还会进来打骂李若颜。
被一个下人这般折磨,对于一个享受惯好日子的李若颜无疑是一种折磨。
“麻烦婆子给我将绳索打开。”
言欢又将话重说了一遍,眸光却没有放在婆子身上,俨然一副上位者蔑视下者的模样。
第二百七十五章
这婆子虽然生气,但言欢可是
顾莞月交代要放行的人,所以也强撑着笑意答道,
“侯爷特意交代了,若颜姑娘病了,现下不能将她的绳索打开。”
婆子眉眼微微垂着,余光偷偷望着言欢的神情,其好像比不少的当家主母都要有气势。
可左右不是个小姑娘,不过是个侯府收养来的姑娘,如今对自己这般不放在眼里,不免也有些狂妄。
“劳烦婆子通融一会儿,这事儿你不说,我不说,总归没有人知道。”
言欢一面说着,一面往地上丢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眉眼一副毫不在意的上位者模样。
婆子虽然知道言欢这般给钱的意思,有几分羞辱人的架势,但放在地面上的可是一百两银子。
即使是弯腰一会儿,那又如何?
想到此处,婆子的脸上神色更为卑微恭敬,
“言欢姑娘不愧是这般重情义的人物,若颜姑娘落到了这般境地,现下能来看她的,便只有您了。”
婆子一面说着奉承的话,一面将地面上的钞票给捡起来,
“那老奴便不再打扰,这就去门外候着。有什么事,您唤一声就是。”
李若颜看着婆子识相地走出去晚,几分心酸便涌上心酸。从前像她这般讨好自己的下人不胜其多,如今人走茶凉,就连亲娘都不过来看自己一眼。
一想到蓉姨娘那日配合着李若依将脏水扣到自己头上的时刻,李若颜便觉着不尽的心寒,更有想让将她们置之死地之意。
“李若依已经死了。”
言欢透过李若颜脸上露出的神态,读懂了她心里不甘的情绪。
事实上,方才自己故意将银票扔在地上,好让婆子捡起来走出去的举动,就是在变相地提醒李若颜,她过去的好日子与现下落魄的对比。
纵然她对自己有恨意,但面对着亲娘,姐姐和兄长的无情,言欢想李若颜更恨的应该是她们。
“什么?她怎么死了......咳咳.....死的好,她死的好.....”
李若颜起先听到李若依出事的时候是处于惊讶状态,毕竟她还以为李若依现下嫁入季府过上了好日子。
但在惊诧过后,李若颜更多的是高兴,毕竟自己现下这副模样可都是她害的。
但言欢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这个消息?
李若颜的诧异还未能问出口,言欢又悠悠道,
“你可想从庄子上出去?”
这回,她的花眸可是彻底抬了起来,眼里的精光没有先前犀利,反倒多了几分诱惑的意味。
“你为什么要帮我?”
李若颜本能地警惕了一番,脸上戒备的模样如同一只惊弓之鸟一般,一个念头甚至岔出来,
“李若依是不是你杀的?”
言欢朱唇微微勾了勾,好看到极致的眼角也有几分让人说不出的意味深长,似乎是肯定了李若颜的答案,淡淡道,
“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蓉姨娘现下可还在院里活的好好的,现下似乎还在吃些容易怀上身孕的药。
你说她和李钦原还会不会记得,你这个被抛在庄子上的妹妹?”
说到这儿,言欢嘴上的笑容彻底绽放开来,好像眼前的人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悲剧一般,眸里几分冷冷的嘲讽一下就戳中了她的心里。
是啊.....姨娘有了新的孩子,又怎么还会管自己的死活?那日她明知道自己是冤枉的,但为了顾全大局,还是要将屎盆子扣在自己身上。
即使现下她在内宅之中也需要周旋,可是但凡,蓉姨娘还记得自己的这个女儿,就会用银钱在庄子上进行打点,何苦这些日子来过的人不人,鬼不鬼。
“我可以帮你出去,但你事事都得听我的。如果你有反叛的念头,我保管,你会落一个生不如死的现场。”
李若颜在龙安寺参与算计自己的事在她这段低谷的时间里也算是作了补偿。
如果出去后,她能好好地听命于希冀,那么自个儿也不会揪着从前的事情不放,大可留着她一条小命。
“你是想让我对付蓉姨娘和兄长?”
李若颜抬头看向言欢,眸底似乎有着一闪而过的犹豫,但对上言欢柳眉里淡淡的冷讽,这两个亲人所做的事情又不断地在脑海之中进行回放,想要下狠手的心也一点一点地布上狠辣的念头。
“这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你的可利用价值不止如此。我能给你提供的便是在外人看来有尊严有体面地活着。”
言欢将利弊直接点了出来,一味地只说好处,李若颜的心里可能会更加起疑。如今这般说辞,反倒会让李若颜下决心的狠劲儿加强。
毕竟这段时间,她过的囚犯生活大抵也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想了好一会儿,李若颜才点头道,
“好,我答应你。不过我大概什么时候能够出去?”
“大抵就在这几日,我一定能让你风光地重现在侯府。”
......
李煦自从被言欢算计了两次后,就没再和她说过话。
今日府里来了人做法事,想来又是言欢的手笔。
毕竟父亲肯定想不出这样的幺蛾子,大抵是那荊若雨所撺掇。
应龙安寺住持的要求,所有在府上的主子都得集中在一处,这不,被幽禁在院子的蓉姨娘此刻有了出来和侯爷相见的机会。
这段时间蓉姨娘一直服用江圣凌给的药,肌肤水灵灵的,就和抹上了一层牛乳一般,阳光微射其上,吹弹可破的诱惑感便隐隐而来。
今日,她特意穿了一袭水绿色的莲花鸳鸯裙,手腕处别有的纹路设计,隐约也展现了蓉姨娘的几分窈窕风韵。头上虽然只簪了一个简单的银钗,但几分楚楚动人的柔美还是从娇脸上盈盈散发。
安南侯就算先前生着蓉姨娘的气儿,这会儿大抵也消的差不多,况且,他又是个喜爱美色之人,对蓉姨娘终究有些情谊,所以今日在正堂上也忍不住多看了蓉姨娘几眼。
安南侯夫人见了安南侯这样的状态,心里只觉着一阵恶心,不过更多的是恼怒。
安南侯喜爱美色一事,安南侯夫人早已习惯,从前年轻的时候,还会拈酸吃醋地与其他美人斗,不过后来大抵经历了失望,所以便不再费这些心思。
蓉姨娘原先也是个安分的,虽然掌管着一部分内宅之权,但对自己在表面上还算恭敬。
谁知,她后面愈发变本加厉,甚至想要争夺侯夫人的位置,不惜将自己一个在腹中还未来出世的孩子算计,这才激怒了安南侯夫人。
她虽然学不得蓉姨娘娇媚的那一套,但面儿上还是维持着端庄典雅,凡是安南侯让安排的宴会,安南侯夫人都处理的妥妥贴贴。
第二百七十六章
所以,在安南侯的心里,安南侯夫人始终有着一袭之地。
“侯爷,家宅之中最近的不太平,可都是因庄子上的凶煞所致。”
“哦?那该如何处置?”
安南侯一向相信风水,何况龙安寺的住持有一贯有着威名,所以此刻他的脸上蒙着一层愁雾。
一提到庄子,蓉姨娘便想到李若颜还在那儿待着,该不会这会子她也被斜崇入身?
如被安南侯知道,许是她连这条命也保不住了。所以蓉姨娘现下更多的是担忧。
“还得外边的弟子作完法事才可知晓。”
龙安寺的住持随即双手合十,一副我佛慈悲的虔诚模样,手里的珠子随后也在他的手指间攒动着。
李煦却知道言欢大抵又要从庄子上的李若颜入手,不过这会儿他可没打算帮她。
实在不行,给言欢使点绊子,让她心情没有那么好过,这样也行......
这些天,李煦和言欢一直保持冷战,李煦被气的好几天说不出话来,原本他以为言欢也会因此而影响心情,可李煦夜里在窗户边上看了看,言欢竟然睡得和吃饱了的小猪一般,还起了一些低鼾声。
而且,她平日里还好吃好喝,脸上的皮肤也愈发养的水润,而李煦的表情便愈发阴沉。
这个时候,言欢寻了个由头出到别的厢房,走的时候,余光还不忘看了李煦一眼,似乎暗示他一起走。
李煦起先还有些想要装作无视,让她也尝尝这样的滋味,可是越到后面,他的心里便愈发烦躁,甚至整个人都像被无数只蚂蚁噬咬一般,于是脚步还是带着一些不甘心出到了言欢所在的厢房。
“来找我什么事?”
李煦故意端着架子,脚步也离言欢有些距离,似乎一副要与她划清界限的模样,但余光里还是下意识地看着言欢到底有什么样的神态。
“想你了。”
言欢红唇微地一颤,几分柔情便在花眸中闪现,更令人心动的便是她在两腮间的忐忑,似乎有着小姑娘的娇羞。
然后她的步子又逐渐迈向李煦,玉臂则顺着影子的方向将他的腰身环住,头更是依偎在李煦的胸口前,
“最近,你不理我,我每天晚上都睡不着。”
上段时间将李煦冷了一段日子,如果自己不再对他服个软,恐怕后面自己所做的事,他都要干预。
“哼.....睡不着,我在窗边都能听见你的呼噜声。”
李煦的神色早就在言欢服软的那一刻整个缓和了下来,薄唇虽然想要吐出几分责怪的语气,可心不觉就让它变成了一丝带着被冷落的不满抱怨,似乎是一个小娇妻正在对丈夫诉说着这段时间被冷落的滋味。
“你来看过我了?”
言欢的花眸亮晶晶地闪着光芒,娇脸上也旋着两个小窝,好像盛着新妇嫁给丈夫的欣喜。
李煦虽然特别喜欢她这副模样,可也知道言欢这么大的转变,定是因为有求于自己。
所以他脸颊上的线条哪怕还在紧绷着,心里早就已经输给了言欢,李煦的修指顿是携了几分无奈敲了敲她的鼻梁,
“说吧有什么事求我?”
他说话的时候,眼神虽然依旧有些傲娇,但双臂却紧紧箍在了言欢的腰间上,似乎要将它她个人和自己融为一体。
“能不能安排一些高手在庄子上去刺杀侯爷,不过这些人不会真的伤到他,却要想办法让出来营救的李若颜去受一个不大不小的伤。”
言欢想要让这场刺杀案变得更为心惊,外面买的人手可能就不如李煦手下的暗卫可靠好用,而且自己现下偷偷培养的一些人还在审查阶段,万一这个消息要是从她们其中一些人之间走漏,那么便会为自己惹来一个更大的麻烦。
“可以,不过我为什么要帮你?”
李煦修指捏住言欢的脸颊,迫使二人的视线相对,几分暧昧的气息却不由在二人的相拥间流淌出来。
“因为你是我的男人。”
最近言欢也有在偷偷研究一些话本子,特别是一些小姑娘讨好高冷公子的桥段。有些地方,她还特别做了标注,只是这样的事情,言欢无论如何也不会告诉别人,就连珍珠也不会。
尽管言欢说这话时的语气显得有几分青涩,但是柳叶眉间的懵懂还是足以撩到李煦的心房,耳根子也不觉发烫起来。
李煦也是个极为傲娇的人,这般不自然的神情当然也不想承认,修指略微弹了弹言欢的脑门道,
“最近看了多少奇奇怪怪的书,才学会说这样的话。”
见着李煦回避的视线,言欢的心里莫名有些得意,所以红唇更带诱惑意味地一咧,
“那你喜不喜欢我说这些话?愿不愿意方才答应我让你帮的忙?”
李煦思绪慌神的一刹那,言欢便突然挣开了他的怀抱,然后在其薄唇上印了一抹柔软,
“这就算你答应了。”
言欢花眸里的狡黠一闪而过,其实做这样的事情,她也会害羞,特别刚刚像话本子里所说的一般,主动地朝李煦亲了亲,她的耳根子直接红到了后头,只不过因为离开时步子迈的快,李煦才无法看到罢了。
回到了正堂的言欢和李煦此刻已经将所有旖旎的情绪给收好。
此时住持也已经得出了结论,
“近日,侯府内还会有厄运产生,斜崇作祟,说不定还会伤到根基。
如果想要破解,必须安南侯亲自前去,这样一来才可以镇压。”
“侯爷要是就这样前去,会不会有什么东西将他冲撞?”
蓉姨娘故作忐忑地询问了住持一句,心里更多的是担忧,到时安南侯出了事,说不定就会将事儿赖到李若颜身上。
“这倒不会.....只是......”
住持故意在众人面前没有将话说完,而是在安南侯耳边低语了几句,蓉姨娘隐隐有种直觉,这事儿,一定和自己的女儿有关。
住持在安南侯耳边说话的大意是,他过去庄子后,大抵会有一劫发生,只不过这劫由在庄子上的李若颜阻挡,要是她挡不过,侯府将来的根基就会更加动摇,若是挡的过,则意味着李若颜将来则是给侯府带来好运的有福之人。
江圣凌也觉着这事儿是冲着李若颜所去。所谓的法事一说,他也从不相信。如果真有人能进行预测,大抵这天下之主就为这预测之人。
所以比起迷信,江圣凌更加相信的是阴谋论,可李若颜现下又没有多少利用的价值,设置这个局面的人所谋取的利益又在哪儿呢?
“还有没有更为周全的法子?”
安南侯同样是低声询问,牺牲一个已经不得宠的女儿倒是没有什么。
第二百七十七章
可万一李若颜不争气,真抵挡不住这一劫,未来的运根岂不是要毁在她手里?
可住持给出的答案则是,此事只有这一个法子。如果不这么做,恐怕运根只会加速毁坏。
安南侯听了后,神色便比先前更为凝的沉重.....
......
“你怎么来了?”
珍珠正准备歇下,一个熟悉的身影便出现在眼前。从前自己见着这个身影只觉着无比心安,可现如今见了,只觉无比的憎恶。
“来看看你。”
季殇看出了珍珠眼里的抗拒,但脚步依旧挪到了她的床边,直接坐在其身边,一双桃花幽眸里好像有着说不出的情绪。
“我还以为你在物色其他合适的妻子人选。”
珍珠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一点伤心之色都没有,眼底只有淡淡的冷讽,视线也是以平静的状态与季殇相对。
“我知道在这点上,我对不起你......但我对你的心意自始至终都是真的。”
季殇眸底多了一丝黯然,但厚掌却上前想要覆住珍珠手心里的温暖,可她往后躲了躲,一丝苦涩便漫在季殇的嘴角。
“和别的女子上床,一次次说谎话骗我.....如果这就是你的爱,恕我承受不起。”
每将一个字往外吐出,珍珠都觉着一阵恶心,眼底的嘲讽更是比先前更甚,小脸上的线条也不觉紧绷起来,杏眸看向季殇的视线也多了一分嫌恶,
“你上回给我作誓言的时候,谢昭那时已经怀孕了是吗?你心里从来就没有想过娶我,或者说允许后院里只有我一个女人。你总是故作两难地表现深情,其实感动的只是你自己。”
说到这里,珍珠的嘴角突然向上弯了弯,好像在说着一件极为搞笑之事,但心里更多是和吃了一只苍蝇的恶心,觉着自己曾经愚蠢的可怜。否则也不会怀了孩子,如今陷入两难的境地。
季殇没有想到珍珠会这么说自己,幽眸里的视线也有些不觉地晃了晃,薄唇抿过一丝苦涩的意味继而道,
“可你家小姐对我做了不利的事我也没有进行反击,难道这不是因着对你的爱吗?
我确实是没想着只娶你一个,但我从头到尾的爱都是只想给你一个人,和那些女人行旖旎之事,不过是在权衡利益吧。我的一颗真心永远都是向着你,从始至终没有背叛。如果我说的是谎言,就让季府毁在我的手上。”
言欢曾和珍珠说过,季殇一直把家族的利益排到前面,所以现下他能说这样的话,那颗“高贵”的真心大抵也是想着自己,不过没有反击一事......
“你没有进行反击,不全是因为,更多的是因为李煦。因为他在护着小姐,而你也不忍伤了兄弟情分。
我也不觉着你的真心有多么可贵,不过是想自私自利地享着齐人之福。
如果你真的喜欢过我,有过那么一丝真情,那现在最好走开。
因为我觉着这一生比丧失双亲更不幸的事大抵就是遇见了你。”
把话说到这份儿上的时候,珍珠的心也会痛,只是再痛她也知道,有些感情再也回不去了。
季殇也被她的话给伤到了,面儿上虽然不显现出来,但视线已经不敢再与其相对,墨袍卷着微黄的烛光向外淡淡道,
“我知道了,不过,总有你改观的一天。”
说完话,走出了门外,季殇只觉着外面迎着自己的夜色都是一片凄凉。
......
许是老天知道安南侯一府到庄子那儿做法事,所以今日的天气阴沉沉的,就和被煤炭灰布满了大黑锅似的。偶尔泛起的小风也比前几日的要冷,似乎在无形地弥漫着一场硝烟。
“欢妹妹,你说今日住持到龙安寺做的法事儿到底会不会顺利?
前两日,我似乎还听到公公特地让下人好好去安置在庄子上的若颜妹妹。”
就是因为听到李若颜的名头,顾莞月才突然觉着这是一场言欢所设计的局。
“天意的事儿,我可不敢妄自揣测。不过,我瞧着李若颜妹妹倒是个有福之人。”
言欢弯弯地勾了勾唇角,视线也与李若颜的双眸静之与对,便是待会儿要让帮忙说话的意思。
“欢妹妹说的是,雨姨娘也是个有福之人,现下怀了孩子,身边伺候的人越来越多,侯爷也对其十分重视。”
顾莞月并不知道荊若雨现下的得宠都是拜言欢的指点所赐,因而她这个时候倒是在变相地提醒言欢现下要做掉荊若雨腹中的孩子不容易。
“那红花药水,你先别急着给荊若雨喝下。等她这胎养的大些,我自有用途。
还有今晚上回去,你想办法将江圣凌留在你房里,纵使什么都不做,你静躺在他身便是对我要做的事有巨大的帮助。”
需要用到顾莞月帮助的地方,言欢从来不拐弯抹角地隐喻,而是直接地点明。
今夜让顾莞月将江圣凌留下,以傅姸生疑的吃醋性子,定然是有所举措,到时再让李若颜这个福物出场作证,恐怕又会有一场好戏上演。
顾莞月也隐约知道李钦原和傅妍一事儿,言欢怕是就要对他们二人进行下一步动手,可李钦原毕竟是自己明面上的夫婿,在现下的局势里,要是他倒了,恐怕自己的日子便也会跟着不好过。
言欢对于顾莞月忧虑的这点心思也自是了解,一只手微微倚在窗边上,头轻轻地靠上去,红唇悠悠张口道,
“不过是动他一些皮毛。他的势力弱了些,才越能显出你们顾府的好处来。”
说完这句话,她脸上的困意便娓娓袭来,可眼角里流露出的高贵威冷还是足以让人畏惧。
尽管知道言欢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对她本身极为有利,可其所交代自己做的事儿,都能点出其中的利害,仿若自己是为了自保才要这般去行事一般。
不得不说,她用起人来的确是有一套法子。
顾莞月从没有想过跟着李钦原过一辈子,将来扬州军攻入京城后,她还是想与李煦做真正的夫妻。
只不过这样的想法,现下只得暂且忍耐,言欢这个对手,也要到那时再想法儿对付。
毕竟只有一条命在,才能熬到有青山在的日子。
蓉姨娘和李钦原那处谈话的气氛倒没有如此和谐。
“她可是你的妹妹啊?你竟然也要对此下杀手?”
蓉姨娘尽管压低着声音,可是无尽的恐慌与愤怒还是从眼角中逼出,红唇也勾出了几分不容可否的拒绝。
江圣凌用自己的手段得知了住持与安南侯说的话,他觉着李若颜现下已经被人收买,今日说不定那借着那住持的话就可以重回侯府。
第二百七十八章
一个被至亲之人背叛,眼里只有愤怒和复仇之人,要是还被当成了一个吉祥物回到侯府,恐怕会搅起更大的风浪。
只是这刺杀要是放在前些日子,被安南侯手下的人盯上的机会便会很大。
所以今日,要是有蓉姨娘的帮助,大家前期的注意力又都集中在住持上,再让自己的人下手当然会容易很多。
“她可是你的妹妹啊!你怎么能下这么大的狠手?她现在落到这副田地已经够惨了,难不成这条命,你还不能让她留着吗?”
蓉姨娘的脸上此刻布着几分大义凛然的羞愤,双手也紧紧地握着江圣凌的手臂,似乎要将他幽眸里的幽深给窥破。
江圣凌只觉着她这副模样尤为可笑,神色更加地漠然,剑眉悠悠地往上一凛,冷冷道,
“莫非若颜落到了今日这般田地,阿娘要怪我。当初在龙安寺将言欢设计一事,您怎么没有处理干净?反倒将若依给搭了进去。
后来,若依给若颜设了一局,也是您亲口帮着承认若颜有私情。
这么多天来,您还不是战战兢兢地保全着自己的利益,不敢给银子于庄上的人让若颜过的好一些。
您这是再假心疼,为的不过让心里的愧疚少一些。”
当一层遮羞布被扯开后,蓉姨娘的脸上只觉着火辣辣的,但她绝对不可能在江圣凌面前,扬手便给了江圣凌一巴掌,
“你胡说,我的难言之隐,你看不到吗?当日我要是承认是若依,可能她当时就被你父亲暗中做掉。还有早前的事情,我不是没想过找你,可是你时常不在府里,想来想去,害怕打扰你,这才解决不干净。
至于不给庄子上的人银钱,还不是怕这样做会愈发触怒你的父亲,这样一来,若颜的日子恐怕会愈发难过。”
江圣凌冷耳听着蓉姨娘所说的冠冕堂皇的两难理由,心底淡淡的嫌恶也不觉流露其中,再加上先前蓉姨娘给的一巴掌,他胸腔里的火简直是要溢出来。
可他面儿上还是摆了粉一如既往地平静,神色也在大局的考虑下放缓和了些,可说出的字眼依然惊动着蓉姨娘的心弦,
“若颜这样过没有滋味的日子,还不如死了投到一个好人家更为好过。
倘若她不是吉祥物,抵挡不了这一劫难,您觉着你我活命的概率有多少?”
蓉姨娘终究是个爱自己多于爱子女的人,现下听到江圣凌这般分析,想要救李若颜的心思一下便歇了下来,但她面儿上还要装作十分沉痛而又无力的模样,将头倚在掌心间,杏眸也携着一丝疲倦闭上。
江圣凌知道这个自私的女人算是变相同意了自己的做法,但面儿上还要假模假式地安慰蓉姨娘一番,让她好想开一些。
到了庄子,一行人便随着住持来到最为中心的花园处。
不得不说,这处庄子虽然偏了些,但景致还是十分不错,两旁的假山流水给人一种心旷神怡的清新感。
只是这阴天里有些闷压的气息总是让人觉着好不舒服。
言欢这个时候却瞟见江圣凌的脚步越来越往后,好像走到了后边跟着的侍卫旁,然后再重新走上前去。
接着,那个好像被交代话的侍卫便偷偷离去。
他所往的方向正是去往李若颜处的一条路。
言欢碎步也偏了偏,接着顾莞月的遮挡,偷偷和李煦眼神示意了一番,李煦也用同样的法子进行离开。
傅妍似乎发现了这一异常,红唇便悠悠张开道,
“夫君,你方才到后和那侍卫说些什么,怎么,那侍卫这会儿离开了队伍?”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但一行人正好都可以听的见。
安南侯在前头闻言,心里终究是不悦,荊若雨则识相地扶住了安南侯的手,优雅地将头一抬,露出一抹清新婉丽而又媚到人心里的笑容。
“大哥先到后头交代了侍卫,二哥才紧接着这样做。或是他们都派着侍卫到庄子里打点安全。”
想将李煦脱下水,那就让李钦原一起被拉着往下走。而且言欢的意思很明确,这件事儿是李钦原先起的头,万一到最后出现了正当意外。李煦也可以做正当的意外防范。
傅妍没想到言欢这般伶牙俐齿地回应,可她这么一说,不就是说明江圣凌要做的事情,李煦都在后面盯着。
面子上现下虽亏了,但周围还有江圣凌的人,大抵也能给他传个消息。
“原来是这样,阿煦待你这个妹妹可真好,什么都和你说。不像我这个做妻子的,什么都不知道。”
傅姸又耍了话锋,若有所指地点明言欢和李煦的关系不加寻常。
“大哥和二嫂间的关系也不错,什么话都与二嫂说。那日宴会二嫂被一巴掌甩到了地面上,也是大哥第一个将它扶起。”
言欢一点儿也不给情面地将那日宴会之事拿出来说,眉眼间的冷淡更挂着若有若无地嘲讽。
傅妍本就对那日自己被李煦甩了一巴掌落脸面之事耿耿于怀,如今言欢又将此事拿出来说,无疑是将伤疤重新揭开。
但眼下若就着这件事再说下去,有些事情只会越描越黑。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傅姸只好将嘴给关上。
言欢也无暇再挑傅妍的刺儿,毕竟现下按着计划,住持也该开始他的说辞。
果然,没过多久,住持走着走着,就突然停顿了下来,眸子也整个合了下来,手指间的紫檀佛珠,似乎在不断攒动,好像在预料着些什么。
安南侯一向最为迷信,此时也跟着屏息凝神地紧张起来,看着住持愈发紧蹙的眉头,安南侯的一颗心都要跳动起来。
“侯爷,咱们现下往若颜姑娘那儿去。这劫就在她那儿。”
蓉姨娘挪动脚步的时候,心只觉着莫名慌的厉害,一来不知道儿子是否要了女儿的性命,二来如果女儿还活着,万一抵挡不了这场祸事,自己又该如何在侯爷面前周旋,好保全自己的荣耀,三来万一女儿真被儿子解决了性命,到那儿或许真的有冤鬼缠身,恐怕......
蓉姨娘失神的表情落入言欢的眼里,想来李钦原已经发现这场法事的端倪,想要抢先一步将李若颜给解决,不过有李煦前去盯着,这一切应该都会照常发生。
快到了李若颜所在院子的时候,很多枝黑箭就像落雨一般向众人斜射过来。
“保护侯爷.....”
后面的侍卫则像波浪一般迅速涌到安南侯身边,然后用银色锋芒的利剑不断地进行阻挡,言欢则凭着灵活的身影在箭雨中不断穿梭。
第二百七十九章
眼见着一枝箭要刺向安南侯夫人,言欢果断地向前,用一只短匕首进行阻挡,可是箭还是划破了手上的肌肤,鲜血不断地从上流出。
“义母,你躲在我的后面。”
安南侯夫人心里一时有些感动,她想不到言欢会在这个时候挺身而出,毕竟如果是自己隐约是做不到。
但现下局势危急,自己紧紧地跟在言欢后面,便是在最大程度上地给她减少麻烦。
言欢意识到周围的箭有些不太寻常,应该有一部分应该掺入了李钦原所安排的人。
因为现下朝自己和安南侯夫人所射的箭越来越多,几乎有着夺命之嫌。
照这样下去,言欢的体力一旦不撑,她和侯夫人准保被射成一个筛子。
正当想着用何法子周全时,言欢余光便将傅妍的身影装入了视线,射向她的箭几乎没有多少,拉着傅妍做挡箭牌,想来危机也会缓解。
于是言欢拉着侯夫人飞速地拉向傅姸的身旁。侯夫人被拉走的时候,只觉着脚步在不断地左右变幻,每次看到箭朝自己射来时,言欢又拉着她变化了一个方向。
但其中有一支箭,言欢终究是有些抵挡不住,被它刺入了手臂上的肉,血水一时在衣衫间漫开。
这个时候,又一支箭嗖地一声向安南侯夫人的脖颈处发射,言欢则忍着痛用刺伤的手将傅姸拉到她前头用来抵挡。
由于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所以傅妍的胸口右处便向替自己挡了一箭。
如言欢所料,江圣凌收下的人见射到了傅姸,大抵也觉着惹了祸事,不敢再出手射击,万一箭头一偏,再让傅妍受到了伤害,恐怕自个儿的小命也要不保。
“言欢,你个J人......”
傅妍疼得嘴唇泛白,额头上一时也冒了冷汗,手甚至紧紧揪着言欢手臂,似乎要将其拧一块肉下来。
但她现下真的好痛,好痛,感觉受伤的地方都在整个灼烧着,心里只想着江圣凌快来救自己。
这个时候,言欢却借着将她扶起来的背影,脚故作不经意狠狠踩了傅妍一脚,迫使其手上揪着的力松开,言欢甚至在她耳边低语道,
“要怪,你便怪江圣凌。”
“侯爷,小心......”
安南侯近身的侍卫大多受了重伤,此时离他较近的几个侍卫也在不断地与周围不断射来的箭周旋。
眼见着箭就要将安南侯给射倒,这个时候,一个身影便从一旁的房子里冲了出来。
那个人便是李若颜,她按着下人所给的提示拼命地往安南侯处跑。
李若颜还以为这是言欢所安排的人。毕竟言欢先前与她讲,周围的暗卫所射出来的箭只会让她有皮毛之伤,所以李若颜特别英勇。
可是言欢明显感觉到,那枝箭对安南侯似乎藏着杀意,所以李若颜前去相挡的那一刻,她的心也跟着紧了紧。
或许是上天都要帮着李若颜暂且留下一命,李若颜将安南侯推到在一旁,那支箭正要袭向她胸口的那一刻,又一支箭袭来,将其挡落。
李若颜对于这个场景,踪迹也深深地被吓了一跳,方才她还以为,那箭真要射入自己的胸膛中。
幸好,言欢守诺让这支箭没出意外,否则自己死的该有多冤.....
此时李煦也带着一批人冲了过来解围,他凤眸里装着言欢肩头上的血光,郁黑的杀气便似黑烟一般从他棱角分明的脸溢出,银光微闪的尊气也携着淡淡的愤怒,在灵活的墨影闪烁间,将江圣凌所安排的人刺杀了个干净。
“欢儿,你撑一下,我让徐沧准备救治。”
“救我.....”
傅妍也疼得厉害,虽然她对李煦尤为不喜,可是在死亡面前,她也会暂且低头。只有将命留下来,才能将仇给报。
傅妍所中的箭,其刺破的伤口颇深,而且上面还萃了毒药,所以眼下她表现的虚弱也是实打实的痛苦,模糊的视线似乎还在等待着江圣凌的到来。
这个时候,又一道墨黑的身影袭来,那人便是江圣凌。
他方才才破了李煦所布置的局,所以现下才赶来。
傅姸看到让自然安心的人来了,杏眸也逐渐合了起来,江圣凌身上的郁气则是更重,直接打横将她抱走。
言欢倒是没有傅妍伤的那样深,被李煦抱到房间让徐沧将箭头拔出并上了金创药后,总归还有些精神头。
这个时候,她也看到了李煦背部颜色加深的磨袍处,
“你受伤了?”
“不过是受点伤罢了。”
李煦为言欢掖了掖被子,俊脸上的表情依旧郁黑,似乎凝着不知名的情绪,斜鬓入飞的浓眉更是压着深沉的尊气,幽眸里的视线也有些不敢与言欢相对。
“这伤给我看看。”
言欢花眸里掠过一丝担心,身子仰起来,便要伸手将李煦的衣衫给解开,李煦的厚掌则将言欢手心里的温暖给覆住,幽眸多了几分缱绻的深情,
“今日,没能保护你,让你受了伤,对不起。
还有,你是为了我母亲才受的伤,也谢谢你。”
此时的李煦就像是一个犯了错,不敢抬头对视的小孩子,剑眉里都是缱绻的歉意,脸颊上的郁气也在不觉地消散中,几分脆弱的疲态也在浅浅的眼线中不觉流出。
“傻瓜,说什么谢。”
言欢一面说着,一面轻轻依偎在他的怀里,花眸却不知为何染上了热热的湿润之意,她的玉指也小心翼翼地在他背部试探着。
指腹所及之处,有着湿黏之意,那应该就是他背部所溢出的血。
“那你这伤还是为我所受,如果不是我设了这局,你又怎么会为此陷入李钦原的圈套。
不过幸好我的男人也不亏,懂得也让李钦原受了伤。”
言欢花眸里闪过狡黠的精光,本来,她只是想说一句玩笑话调节气氛,可是余光触到手指上的鲜血时,整个人却莫名地有这心疼的想哭,鼻子也红了一小圈。
“怎么了?好端端地哭些什么?方才不还说着我也不亏?
仔细说来,咱们还略胜一筹,毕竟傅妍那儿伤的更重。
不过,如果今日被伤的是你,恐怕我会忍不住直接将李钦原的头给取下来。”
李煦说到这儿,幽眸间又覆满了黑压的郁气,俊脸两侧的线条也紧绷着,可余光瞥到女孩沾着血的手,再看看她因此而难过的神情,嘴角又故作不经意地一咧,
“要是不放心,你帮我上药好不好。
总归不是多大的伤,拿者金创粉,随意往上倒了倒便是。”
李煦越说的轻描淡写,言欢便越是想哭,可她用皓齿死死地抵住红唇,硬是没有让异样的声音发出来,小手则小心翼翼地帮着李煦解开衣裳。
第二百八十章
李煦的背部中后部都是斑斑的血迹,上面的伤口虽然不深,可是划痕口子却很多,而且还是叠在老的伤口身上。
言欢小心翼翼地为他清理伤口,头却有些低低地往下俯着,似乎说不出话来。
李煦感受到了她情绪的低落,俊脸上的笑容更加肆意不拘,幽眸中覆着的缱绻柔意此时更像一张网,轻轻地将言欢娇脸上的状态给覆住。
“我不疼.....这些皮肉伤对于我来说不过都是手指上划道口子。”
李煦用修指弹了下言欢的脑门,幽眸里的玩笑意味又多了几分,可言欢抬起头来,那双湿漉漉的花眸望着他,李煦的心感觉都微微颤了颤,薄唇不由便上前吻了吻她的侧脸颊,
“乖,你要是再难过,我的心可就要碎了。”
他声音里的温柔带给人一种春风吹拂的温暖敢,好像有他存在,眼前的路就算再难走,也有着可以依靠的力量。
“下次,你身上要是再有这么多的伤口,我也在自己的背部同样划出那么多的伤口。”
言欢故作任性的小女孩样儿,一朵朵沾染了晚霞的红花却在她两侧雪颊上微微映着,弯弯柳叶细眉却蹙起一股倔劲儿,似乎李煦要是不答应,这件事儿就和他没完。
“你要敢这么做,看看我会怎么对你?”
李煦一翻身,覆着温柔的身影便直接将言欢的娇躯压住,幽眸似是带着几分霸道的肆意牢牢地锁住言欢眸里的视线,薄唇略一往下点,一个轻盈点水的吻便勾起了二人的情动。
这个时候,暗卫却突然敲起门,猛地将这旖旎的氛围给敲碎。
李煦的心情自是一团糟,含着几分不情愿直起身来,然后将衣裳穿上,幽眸恢复了往日的漠然尊气,薄唇却还含着几分郁闷的意味道,
“看来这暗卫要换一个......”
言欢没有接过他几分可怜兮兮的语气,因为这个暗卫平日是跟着自己,现下过来禀告,大概是珍珠那儿出了事。
玉指微微将衣衫整理好,言欢便迅速起身打开门让暗卫进来,
“发生什么事了?”
“珍珠姑娘出事了。”
暗卫说话的时候,头都没敢往上抬,因为言欢在听到他说这个消息的那一刻,眼角里的威冷就和结了一层霜一般,让人难以抵抗。
“她怎么了?”
言欢最讨厌暗卫此刻犹犹豫豫的模样,就算发生天大的事情,他也应该就知道的说出来,否则就是在耽误救治的时间。
“还不快说。”
李煦知道珍珠是言欢的底线,这个时候的他脸上也比先前更加多了几分尊凛的气息,可他也隐隐有几分不良的预感,这事儿大抵和季殇脱离不了关系。
上回季殇骗了珍珠,言欢都让他吐了不少银子,赔了不少暗卫,才让官府在面儿上将这事儿抹过去。
这回的事儿,如若再与季殇有关,言欢吃人的火焰一起,恐怕自己也拦不住。
“是.....”
暗卫只觉着这事儿实在难开口,特别还是当着李煦和言欢的面。
但言欢玉手往前一扯,直接将暗卫的领口给拉紧,花眸也多了几分逼人的凝视,
“快说。”
“是珍珠姑娘流产了,季大人已经派了人去医治。”
季殇能够及时派人医治,这件事情十有八九和他脱不开关系。
此刻言欢的花眸已经凝起了一层层厚厚的火焰,脸上虽然是淡淡的漠然,可身体上却爆发着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危险气息。
“李煦,我和你说,这件事儿,你要再敢拦着我寻季殇的麻烦,我连你一块收拾。”
言欢冷冷地背对着李煦说话,此刻她内心的生气与着急,已经让其不愿再给李煦一个眼神。
很快,她也随暗卫乘着马车往珍珠医治的地方赶,徐沧当然也一同前去。
看着在床上脸色白成一张纸的珍珠,言欢的整颗心都要揪了起来,但她面儿上还是淡定地过去为她诊脉。
脉象虚弱,但是幸好还算平稳,看来这旁边的女郎中救治的很是及时。
“小姐,我没事,你不用......”
珍珠每往外吐一个字,其实她都觉着很艰难,胸口更是有着说不出的闷痛,但她还是不想让言欢难过,尽力地将其说出。
“保存好体力,别说话。”
言欢嘴角弯弯向珍珠勾了勾,脸上的笑容有着母亲一般的关怀,可她看见珍珠也回以笑容的时候,眼角的泪却忍不住像断了线的珠子般划出来。
“小姐,你别哭。这样也好,也是个选择。”
珍珠嘴角也扯出了笑容,玉指颤颤巍巍地往言欢的眼角旁落,轻轻点了点,身体的力量终于有些无法支撑,让她不觉有些困意地合上了眼。
言欢知道珍珠是在为那个死去的孩子难过。
她轻轻为珍珠掖好被子,然后转过身,淡淡地向季殇瞥了一眼,示意他跟着自己出去。
季殇此刻脸上的神情也有些颓然,整个人有些像丧了线的木偶一般,走起路来都颇有些不稳。他的眼神涣散,眸里装着窗外的光,都觉着尤为地刺眼,一抹冷笑更是在嘴角浮出。
“今天,你是如何亲手将自个儿的孩子断送。”
到了偏院,言欢的眼角彻底冷冷下来,几分杀气也在柳眉间汹涌,可是面儿上的平静还是将其强压了下来。
“我和她发生了一些争执,然后不小心将她推了推。”
季殇说着,翩翩如玉的脸上便泛起一丝冷嘲的笑容,眼角也在不觉中结上了一层冰,好似整个人的颓唐之气更加重了几分,
“这都是我的错。如果,她的原谅是让我付出生命的代价,我也愿意。”
一颗浊泪在不觉中从他的眼角划落,修指从腰间哪出了一把上好的短刃匕首,然后将它交由言欢的手里,
“如果你想要动手,也可以。”
他的幽眸里覆满了灰色的郁沉,俊脸上也多了一丝青灰的漠然之气,好像下一刻便要离开这世间一般。
言欢在这件事上没有珍珠的柔软,更不会因为季殇此时脸上的愧疚而不下狠手,珍珠面色惨白的模样在她的脑海盘旋,玉指上一用力,便将匕首携起,整个插入了季殇的胸口。
不过到底是因为季殇的没有闪躲,言欢向前的手微微顿了顿,伤口没有插入的太深,花眸却比先前更加威冷,
“你好自为之.......”
讲完这五个字,言欢便不愿意多给他一个眼神。像季殇这样的人根本没有可怜之处,就让他这么受死,似乎太便宜了他。
言欢要想办法让季殇一直处于被痛苦和愧疚的情绪所折磨的过程,好让他知道不是所有的错误都值得被原谅。
第二百八十一章
回到房里,李煦主动为言欢斟了一杯茶,幽眸平静得似是一潭汪水,没有往日的郁气,只有让人心安的宽容。
“季殇那儿被我刺伤了。”
这宅子到处都是李煦的眼线,自己能够用匕首刺伤季殇,也有他没有插手的缘故,这与李煦一贯的行事作风有些不符。
“我知道,但这是他造下的孽。”
李煦修指拈起茶杯,薄唇微点在茶水中,随着气息的调平,才逐渐将它喝入腹中,好像周围的事与他毫无关系一般。
言欢没有应下他的话,只是用筷子摆弄桌子上的吃食,将其一块儿一块儿地放入碗中,然后再用勺子舀起一大口,放入自己的口中。
食物的各种滋味在口里蔓延,就好像生活的百态滋味在自己的感官里不断酝酿一般。无论心里的真实感受如何,面儿上波涛不惊的镇定便是她防护厄运的面具。
“还有个事情,我要和你说。不过你答应我,听了以后,先别激动。”
李煦的幽眸携了几分忐忑转到言欢的脸上,厚掌覆了覆言欢掌心里的温暖,薄唇微微抿了抿,一副有些犹豫的模样。
“好,你说。”
言欢心头一沉,唾液也不觉在口中往下咽了咽,好似已经做好了接受命运的安排,但她的掌心还是不觉渗出冷汗。
“徐沧说,以后珍珠恐怕很难有孩子,当然还是有很大的希望治愈。”
李煦猜想言欢先前把脉比较急,现下应对这件事还不清楚,所以坦诚地告诉言欢,也好给她一个缓冲过程。
“我知道了。”
言欢心已经往下踏了一半,整个人于一瞬间也是有些晃神,以至于嘴皮子往外吐字时,她都有些感觉陌生。
“这件事,你想不想告诉季殇?”
这回,季殇闯下的祸实在是太大。李煦在明面上也无法能帮他。况且珍珠这儿没有处理好,恐怕季殇的心里一辈子都要背负愧疚。
“等珍珠醒了以后再决定吧。”
言欢淡淡地应着,眸眼间有一瞬的暗淡,可耳朵里传来的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却让她意识到周围有危险的存在,娇脸上的线条立即又紧绷了起来,
“阿煦,咱们宅子附近好像被人包围了。”
李煦也听到了动静,俊逸无双的脸上一下便布着一层阴狠的郁气,几分尊凛的杀意也在眉眼间闪烁,
“大抵是李钦原派人来了。”
李煦和言欢正要出去,一枝箭“嗖”地一声便射到了门口边上,火光也顺着地面上不断推出的油往他们这儿烧。
言欢对于火特别畏惧,因为两世,她的父母都是被火给烧死。她总觉着火便是自己的克星。
辗转的念头让言欢的花眸一下泛红,娇脸上也多了几分恐惧,
“咱们得赶紧到珍珠那儿去。”
亲人即将要离世的感觉都是相同,那种心整颗晃动,似是被无数虫蚁噬咬的感觉也让言欢在觉着熟悉中,又觉着寒凉。
“好.....”
李煦想着两人出去,可能目标太大,如果分开行动,且自己为她引开一些敌方的暗卫,对于言欢来说也是件较为安全的事情。
在床榻的旁边还有一个小门,现下那儿只是被画卷给挡着,所以李煦让言欢从那儿揭开先往珍珠那儿赶。
言欢想着李煦总有可以周旋逃脱的法子,嘴角弯弯勾起一抹苦涩道,
“那你小心点。如果骑马逃出院子,在安全后记得留下标记。”
“我知道,你快走吧。”
李煦要留在房间里吸引那些暗卫们的注意力,因为他知道门外的那些弓箭手都在观察着宅子里的情况,所以不留下一个人,根本瞒不过去。
于是他将床单整个掀起,用身上的暗器将其在窗户的两边上钉了两个角,这样一来也算是遮挡了外面的视线。
“咻,咻,咻.......”
此时箭来的更为凶猛,而且这精准度基本是拥着深厚功力的高手所致,李煦能明显感受到敌方的愤怒之意。
李煦的身手虽然也极强,但这箭雨来势太过凶猛,好像被加了奇药而于一时间张开的竹节,他的衣衫夜不免被划破。
言欢那儿同样也在躲避着一部分暗卫的袭击,当她发现珍珠的房子已经被所有的火焰给包围时,那一刻,她眼里的火光似是再将那日的言府着火的场景重现,亲人就要离世的疼痛便在黑暗中不断蔓延。
“不......”
言欢一面低喃着,一面像不要命似的往里面冲,尽管一枝箭从她的脚步擦边而过,划破了她的血肉,可言欢就和没感觉似的,使劲地面往里冲。
透过漫烟,她能够看到珍珠躺在床上咳嗽,莲花步或是因为希望更为迫切地往前走。
“不要......”
珍珠却突然喊了一句,许是余光装到了言欢的存在,心中的那抹不安的气儿尤为提起。
“珍珠,别怕,我背你出去。”
言欢脸上还是摆出镇定的模样,但衣袖间都被先前蹭到的火焰给烧焦了,有一些皮肤甚至都渗出了血。
可这个时候的言欢一点也没感觉到疼痛,双手也好像有着不尽的力气要将床上的珍珠给背起。
奇怪的是,从门口往床上一条道上的火焰突然被灭掉,似乎有了一条往外走的求生之路。
可言欢心里的感觉却是更沉了,但嘴边却是哄孩子的语气在珍珠旁边低喃,
“别怕,还有我呢。”
“小姐,要是,我死了,答应我一定要活下去。”
珍珠感觉自己的气儿已经有些提不上来,许是鬼门关就要向自己敞开,如果意志力不佳,随时便会撒手人寰。
“你别说这些话。咱俩都会好好活下去。”
“哦?是吗?都会好好活下去?”
熟悉的声音悠悠传来,锦绣红缎间勾勒着的窈窕身姿也携着沉重的冷讽敌意。
“言欢,我们好久不见。”
如珍朱唇弯弯地笑了起来,一个凌花箭步却突然冲到了言欢身边,一把锋利的刀刃直直地向言欢胸口捅去。
言欢本能地想要转开身子,但因为身上背着珍珠,身上多有不便,所以她宁肯侧着身子挨了如珍一刀,然后再用脚的力量将如珍的身子给踹开。
可她脖子上一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如珍身后随行的人用铁链锁住了其脖颈。
“放心,我不会要你的命。”
如珍突然坐在了紫花雕木的椅子上,仿若周围的火焰都是在给她造势报仇一般,一双杏眸裹着似笑非笑的怒意,以极挑衅的姿态望着言欢。
言欢身上的汗毛却突然立了起来,身子也本能地要往前挣扎,似乎要将珍珠给拉到自己的怀里。
第二百八十二章
“不要.....有什么事,你冲我来,和珍珠没有关系。”
言欢知道如珍接下来所要做的事情,一双腿携着众多的不甘给整个往下跪在了地上,花眸里只有卑微的恳求,
“我求你.....”
她以极其屈辱的方式跪在地面上,手也像爪子一般,一步两步地往前抓着,似乎是想让如珍手下留情。
“好,你既是想让她活着,我允了你便是。不过要是有一件事,你不听我的话,我保管会让珍珠有着惨上十倍的结局。”
如珍说完话,眼神一个示意便让言欢的脖颈上挨了一棍子,昏迷便在一瞬间携着黑暗卷来。
等言欢再重新醒过来的时候,身旁便是躺着珍珠,她的脚也同样被铁链捆绑着。
言欢给她小心地把了把脉搏,还好,脉相比先前平稳不少,如珍应该请人来医治她。
言欢也知道如珍留着珍珠的性命,不过是更好地为了让自己做屈辱的事情,好用不尽失去的尊严和痛苦来抹平如珍失去韩韬的痛。
“小姐,你醒了。”
珍珠微微张了张口,然后将身子向上撑了撑,说话的力气也比先前足了不少。
“嗯.....我们都还活着,一定有法子出去。”
对于言欢来说,珍珠此时能够活下来,已经是最好的局面。她已经没有能力去承受再一次失去亲人的痛苦。
这个时候,门嘎吱一声,熟悉的身影又再现。
“到了该喝药的时候了。”
如珍弯弯地勾唇笑道,脸上的关切之意却莫名透着阴冷,一双杏眸微微弯起,似是看牲口一般,从上而下极为轻蔑地打探着言欢和珍珠的身子。
婆子将药端在言欢和珍珠面前时,二人的身子明显僵了僵,脸上的表情也有不自然之处,言欢更是本能地挡在珍珠面前,似乎为其挡些什么突如的灾害。
“你现下除了听命于我,没有其余过多的选择。
眼前这药对你们二人体力的恢复大有好处。”
如珍既然说是对身体有好处,那大抵便是真的。因为以现下的局势,她对自己没有撒谎的必要。
言欢猜测如珍提供良药让自己和珍珠恢复元气,大抵暂时不想在身体上折磨自己和珍珠,恐怕她要从精神折磨上进行入手。
当初韩韬的死也有季殇的参与,所以如珍也不可能轻易地放过珍珠。
思绪辗转间,言欢也将药捧起来,咕噜咕噜地喝了下去,脸上几分轻松的肆意,就如待在自己的闺阁一般。
喝完后,言欢又故作轻松地对珍珠弯唇道,
“有点苦,捏着鼻子一口气将它喝完便是。”
“嗯.....”
珍珠一面说着,一面装着有些痛苦的样子,用手捏住鼻子,然后将药喝进口中,
“呜.......真的好苦。”
她将药喝完后,伸出舌头将嘴角的药汁儿给舔了舔,酸涩的意味便于一瞬间再次漫开。
不得不说这对主仆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保持这般若无旁人的状态,心态也算是乐观。
但这样,慢慢折磨也算是一场乐趣。
“去将她的脚链给解开。”
如珍让丫鬟过去给言欢身上的绳子解开,眼里的几分玩笑的意味比先前更甚。
“小姐.....”
珍珠看着言欢身上的绳子被解开,其胳膊也被两个婆子给架着,心里便有些着急,脚便想将链子给踢开,甚至于想要站起来,可是身体所拥的元气不够,让她一个踉跄跌在地上。
“哈哈哈.....”
如珍朱唇弯地一勾,朗朗的笑声便从嘴里掀出,几分狠辣的意味更是在脸颊两旁的线条映出。
她窈窕的身姿摆着淡紫色的莲叶荷锦裙上前,然后装作不经意要将脚踩到珍珠的手背上。
但珍珠没有感到剧烈的痛苦,因为言欢将珍珠的手拨开,让自己的手承受着如珍花盆鞋底的碾压。
“嗯......”
言欢面目狰狞地将头地下,脸上的五官已经痛苦得微微泛起了红,牙齿也死死地抵住红唇,双眸更是紧紧地合着,好像将一口气松下,自己便有随时倒下的可能。
“你果然是将珍珠当为妹妹一般的人。”
如珍看着言欢狼狈的痛苦样儿,眼里一副得意欣喜的表情,几分狠辣的笑容在嘴角边咧的更甚,脸颊两侧甚至浮起了淡淡的红晕,阴冷的意味如云朵一般在上面旋着。
如珍将脚挪开的那一瞬间,言欢蓦地觉着倒吸了一口凉气,她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这还只是开始,后边的折磨无论是什么都要尽可能地忍下去。
珍珠看着言欢泛出血丝的手,心里更是疼的厉害,眼里虽然有关心之意,但面儿上却不敢作出行动。
她害怕自己的担心反而会让如珍作出更为激烈的举动。
“站起来,跟我走吧。”
如珍俯下身子,玉指将她的下巴微微捏起,一双如装着秋水的魅眸轻弯道。
“小姐......”
珍珠的脸上满是担忧,眼神往如珍脸上偷偷瞄了瞄,脸却往下低了低,声音也少了许多,只是守还在下意识地拉紧着言欢的衣袖。
“没事,我去去就回。”
言欢对着珍珠露出了一个安慰人,弯叶细眉更是凝起了几分清明的冷静,珍珠见她这副模样,心一下便安定下来。
“放心,你将身子再养好几日,我便让你和她一块儿去。”
如珍含着几分狡黠之意冲珍珠眨了眨眼,那耐人寻味的意味让人有着几分心惊之意。
言欢的心也随之提了起来,不过这回她却没有特别沉的不良预感,隐隐觉着这似乎是一个转机。
接着,她便踏着思绪跟着如珍来到了指定的位置。
走在前头的婆子将门一打开,几分脂粉的香味儿便迎面扑来,女子的嬉笑声也逐而里边传出。
“呦,姐妹们,这是又来了新人......”
一个女子笑的花枝乱颤,几分魅惑的姿态更是在娇脸处惹的让人心颤,半解衣袖微敞的雪白更是携着丝丝诱惑由内而外地漫开。
“这几日,你和她们先学些舞。”
如珍朱唇微弯起一丝笑容,几分媚态横生的梨花小涡更是在脸颊上压出,一抹幽幽的声音也在言欢的耳边淡淡道,
“在我这儿将一切见好了,你会能见到你想要见的人。
要是有本事,或是连仇也可以报。”
后面这句话,如珍几乎是以轻笑的声音挑出,让人琢磨不投的情绪更是在杏眸间辗转,但言欢却能从一瞬意识到,她可能是要将自己送给宋宣。
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如珍便突然伸手将她的领口往前拉了过来,玉指也携着几分寒凉之意在言欢的脖颈上轻轻划了划,
“就是你想的答案.....我给你安排的见面是不是特别有意思?”
第二百八十三章
如珍说完这句话,几分阴冷的嗤笑声又从她的嘴角露出,莲花步子更是压着不尽的恨意从门口走去。
“快跟我来沐浴。”
如珍一走,赵婆子马上便换了一副嘴脸,几分泼妇的凶狠架势立即端了起来,手头上也不知从哪儿弄来一条鞭子,狠狠地往地上一打,
“快走。”
活生生就是一副赶畜牲的架势。
原来一群摆弄媚眼,不时嬉戏调笑的女子,一下也换了一副表情,几分挑剔和不善的眼光也齐齐像言欢身上打探。
言欢觉着待在这地方的女子,都是用来被进献给大臣用来笼络人心之人。
有些虽已臣服于命运,但有些或许还想法子可以离开这儿,总归要寻找一些同盟。
到了沐浴间,言欢还以为是自己脱下衣裳进行沐浴,没想到却被三五个涌上来的婆子给围住,她们将言欢身上的衣裳十分粗鲁地给扒了下来。
不得不说,言欢的身段还是足有另一番风情,如果用些秘药,想必也可以调理。
“底子还算不错,待会儿忍着点疼。”
赵婆子神色比先前缓了些,手上却多了一抹白色粉末的膏体,只见其他几个婆子将那膏体往言欢身体上抹了抹,再往上浇了一层温水,火辣的疼痛便在言欢身上抖动着,
“疼......”
言欢吃疼地将脚扭了扭,脸上的五官也异样的有些吓人,但她知道这群婆子大抵不会做害自己的事情,索性就将声音放的软和恭敬些,
“几位妈妈,不知道,你们往我身上涂抹的是何药?”
一位婆子见言欢态度还算恭顺,想着她以后或许有一番作为,脸上的笑意便勾了一抹,
“放心吧,这可是上好的脱皮膏。一层药膏涂上去且和了水,很快就会有死皮裂开绽口。
这个时候,我们只要将死皮给扒开,你的肌肤便会更加白皙光滑。”
言欢的思绪还未来的及从婆子的话收回,这个时候,赵婆子便狠狠地撕下了其中的一块死皮,灼烈的疼痛便从她的背部漫开。
不过这回,她倒没有发出声来,因为乱喊乱叫只会引起婆子们的不屑,反倒不如镇定些,或许还能搏得这些人的好感。
她正想着,又一个婆子将言欢身上的死皮给扒了下来,但是其皓齿死抵着牙关,硬是没有发出声来。
直接几个婆子将她身上的死皮都处理干净,言欢才敢松一口气。
“你还算能吃苦。”
赵婆子看待言欢的眼神没有先前那般挑剔,脸上的警惕也松了些,其他的几个婆子则忙着往热水里加些秘制药物。
“多谢妈妈夸奖。”
言欢露出一抹乖巧的讨好笑容,柳叶眉微弯的诚挚样儿映得一一双澄澈的双眸都是无瑕的的谢意。
见一旁的婆子将洗澡的水调配好,这个时候,她双脚才往澡盆子里踏。
随着身子的伏低,火辣辣的意味更甚之前,仿若全身都被火烧着了一般。
可是这样的感觉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她便感觉到皮肤有种被药物浸透的舒适感。
“怎么样,现在舒服了吧。”
见言欢脸上的线条没有先前那样紧绷,赵婆子才悠悠张口道。
“确实舒服了一些。”
言欢弯眼笑着甜甜应答,转而才将眸光放到身上的肌肤上。虽然还泛着浅浅的红印,但微微将手臂抬起来,肌肤便在烛火的映衬下闪了诱惑的光芒,让人一时挪不开眼。
“方才和你进来的如珍,你二人早前可是有仇?”
言欢倒是没想到赵婆子会直接将如珍的名头说出来,这也就是说和自己预料的一样,如珍不是这里的主子,卫离墨才是这背后真正的主人。
“以前确实有些过节。”
言欢微微笑应道,杏眸间却故意闪着几分害怕之色,但她知道这样容易让赵婆子放松警惕,而且还容易从中套出别的消息。
“大抵是人命的劫吧。如珍得势后,好没见她如此针对一个人。
不过我也不太喜欢她,一个不懂得知恩图报的人总归是走不了多远。”
赵婆子一说起后面一句话,眼里隐约有了几分不悦之色,似乎吴如珍私下做了哪件惹她不快的事情。
但这对于言欢来说却是一个难得的好时机,说明赵婆子是一个可以暗中拉拢的人。
“我觉着要是你肯听我的话,说不定也有法子让你留在扬州,将她那安南侯的宠爱给夺过来。”
赵婆子的话还是让言欢心里掠过一丝愉意,只要见到安南侯总归是有法子从这儿逃出去。
不过念头辗转一想,如珍和卫离墨存在的关系不菲,何况她也是卫离墨安排在安南侯身边的一个棋子,想要替换如珍并不容易。
而且如珍既然和自己说,要让自个儿见到宋宣,想必这件事儿也一早被上面的人安排明白。一个婆子的安排便能轻易将其更改,恐怕不容易。
“怎么对我的话不相信?还是对你自己没有信心?”
赵婆子瞟到了言欢眼神里的迟疑,脸上虽然掠过一分淡淡的不悦,但嘴上却依旧道,
“你可别小瞧我这个婆子.....在这里,我能做的事儿有很多很多你。”
赵婆子就这么当着其他几个婆子的面儿将话说出来,想来其余几人也都是她的心腹。
“妈妈说的话,我当然信。接下来只要是妈妈交代做的,我都一定去做。
有一日得了富贵,一定也不忘妈妈的大恩。”
言欢的脸上布满诚挚,眼里更是有几分想要一飞冲天的欲望。
毕竟万一事成,便能得到李煦的救助。如果不成,大抵也是老天的安排,让自己独自一人去面对宋宣的到来。
总之,现下这个赵妈妈明面上一定不能得罪,否则在这里准落不到好日子过。
“你还算是个识相的姑娘。好了,澡也洗好了,快起来穿衣吧。”
赵婆子给她找了件月光星空琉璃夜纱,穿上去后,言欢的窈窕身段便若隐若现地显了出来,莲花步微挪,几分魅惑的姿态便似乎卷着一股仙气娓娓而来。
赵婆子也算培养了不少美人,言欢可是她见过看起来底子最好的人,现下虽有几分妩媚的风情,但还不够勾人。
如果再调教的好一些,配合她骨子里那种清冷的气质,说不定便会成为一颗独一无二的明珠。
“现下和我去学宣纸作画舞。”
所谓的宣纸作画舞,便是人站在宣纸上跳舞,但脚却能一面勾着笔在宣纸上作画。
一曲终了,人们能够欣赏到美丽舞蹈时,也能作出一幅画。
当然这画也是有所讲究,一般都是配合乐曲能够诉说一个有深意发故事,让人有眼前一亮的感觉。
第二百八十四章
这可算是赵婆子教的压箱技艺。
言欢当然也知道这样的技艺难学,不过心里也并不排斥,多一样绝技,说不定以后也能多一样保命的法宝。
别看赵婆子手指粗大,可抚起琴来也是娓娓动人,准确来说能够扣人心弦地一下将人的思绪便吸引进去。
“你用自己最惨的经历借以第三人称去编一个故事。”
好的舞蹈,好的画,好的故事,要想从最深处去吸引人,那便要以情感去打动人。
而情感,由自身亲生经历而引发,最为真实。
“有一个姑娘做了一回很长的梦,在梦里,她梦到了自己被心爱的男人在成婚将自个儿父母的府邸烧的一干二净,也梦到了自己二嫁时,那个曾经心爱的男人,不肯放过她的存在,硬生生地将她和二嫁的丈夫给杀死。
这样一个故事,虽然不是发生在我身上,但却是发生在我姐姐身上。
没有什么比看着亲人遭遇痛苦更为难受。”
言欢平静地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眸光却布满了湖水般的平静。她说的这个故事其实就是前世的一个简单经历,当然重生一事,她不会告诉赵婆子,就算告诉了她,她也未必相信。
如果有幸,能在宋宣面前表现这样的技艺中,转而让他一刀致命,也算变相让他知道了自己的死因。
赵婆子似乎也于一瞬间明白了言欢为什么有着一种不拘于年龄的沉稳,那股子淡淡的勾人清冷大约也是心境寒凉所致。
人都会对弱者产生本能的同情,何况赵婆子现下对言欢的印象也算不错,几分怜悯之心一下便被勾了起来,说话时脸上的线条也柔和了许多,
“好,你用纸笔把这个故事简单地写下来,有什么需要改动的地方,我再告诉你。
要知道今日我教你的宣笔作画,只能在重要的场合表现一次。否则表现多了,便失去了她应有的价值。”
“好,我都听赵妈妈的。”
言欢用毛笔蘸了蘸墨,极为优雅地在纸上将故事以簪花小字写了下来。
或是写了一个触动自己内心的故事,今日言欢让笔锋也与往日有所不同,隐隐中多了一分势不可挡的锐气。
赵婆子这些年也算见识过不少人,像言欢这样的人,现下明显是落入了如珍的算计才来到这样的地方。
不过她这字迹怎么如此熟悉,好像自个儿在哪里见过了。
过了好久,待言欢将故事写完了,赵婆子的回忆才被勾起来,
“你和京城那边言安侯夫人是什么关系?”
情绪一激动,她突然便扼住言欢的手腕,两只眼里甚至多了一分惺忪之意。
“我是她的义女。”
这样的回答,言欢也是顿了顿,才回答她。毕竟,言欢不知道赵婆子与自己的母亲是什么关系,可自己两世的记忆里没有她存在的印象。
“小时候都是义母教我写字。”
言欢猜测赵婆子大抵是从自己的书写里寻找了故人的痕迹,如果她真的与自己的阿娘有关系,说不定,日后也能进一步打动她的心房。
“怪不得.....怪不得.......”
赵婆子的眼神却突然暗淡了下来,眼角甚至多了几分倦意,更甚有几分痛心跃在其间。
“妈妈和我义母可是认识的故人?”
言欢觉着这赵婆子大抵也是性情中人,否则不会这么容易感伤。
“我在你义母小的时候伺候过她一段时间,后来,便因为家中的一些事儿而不能继续伺候。
不过你义母是个心善之人,在当时不仅给我解除了奴籍,而且还给了不少银子。
对了,你既然说言安侯夫人是你的义母,为何你又会存在于这里,莫非家中出了什么事?”
毕竟待在这里的女子有不少可是罪臣女子。对于曾经给予过自己自己援手的恩人,赵婆子一时间也忍不住关心起她的情况。
言欢看赵婆子这场景,她大约也不知道自己家在扬州的情况,所以大约和她说一些也无不可。
“我义母和义父都被奸人所害死在了一场火灾里。”
言欢说话的时候,面容皆是如水的平静,眼光灼灼地往外映着,一对烛火却照不清里面的情绪。
她脸上的线条也没有过多地紧绷着,只不过嘴角浮起的一抹苦涩还是于不觉间涌上了眉心,不言于表的沉痛有时大约也能在无声中散发出悲意。
“什么?那除了你,他们的孩子可还活着?”
赵婆子还是知道言安侯夫人有个女儿,可后面还有没有孩子,随着一些陈事的繁扰,她确实已经没记错。
如果没记错,他们的女儿现下大约和言欢一般年纪大。
那言欢先前所说的那个姐姐会不会就是言安侯夫人的大女儿。
“我义母只生下一个女儿,现下她也来了扬州,具体她在哪里,我现下还在寻着。”
因为母亲对赵婆子的恩情实在太过久远,加上这些年来,二人又少了联系,想来,现下的赵婆子对于母亲几分浅浅的惋惜与哀悼。如果真有利益冲突,她势必也会本能的自保。
所以有些实话,言欢不能说。
“那你又为何得罪了如珍?我可听说如珍原先是个公主?”
许是想着中间有言安侯夫人夹上一层的缘故,赵婆子的脸上向着言欢也多了几分亲切。
不过她的一些追寻也的确需要言欢去花一些心思应答,内容只能半真半假,否则让赵婆子察觉到不对劲,第一个对付的便是自己。
“立场不同时,自然会有利益的对立存在,很多时候要做的一些事情,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言欢这也算是含糊地打了个圆场,毕竟如果自己继续耐心解答,恐怕以赵婆子的性子会继续询问。
回头被有心人知道后,说不定赵婆子也会对自己产生怀疑。
赵婆子一听言欢这话,也知道她是不想继续再往下说的意思。
但她一点儿也不生气,毕竟二人之间终究是隔着一些情分,要是言欢现下便和自己讲太多,自个儿反倒会怀疑。
......
“妍儿,你醒了?”
江圣凌的脸上依旧有了不少颓唐之气,眼圈下面淡淡的青影也有着几分倦态,不过一对剑眸还是因为傅姸的睁开眼而散发了灼灼的神采。
“凌哥哥,都是言欢害的我。明明那箭不用我去挡,可她......”
傅妍现下只觉着胸前的伤口被扯的厉害,每往外吐一个字,都觉着十分难受。这一切都是拜言欢所赐,一想到这儿苍白的小脸由布上了一丝怒意。
“我知道,她现下大抵在黄泉路上。”
江圣凌轻轻抚着傅妍的头发,指腹间都是不尽的温柔,一双剑眸底部却结上了层层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