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李煦弯弯生笑的幽眸里顿生出几抹宠溺的玩味,温暖的大手将言欢精致小巧的下巴一托,柔软灵动的舌尖便撬开言欢的贝齿,挑动着的其身体里暗藏的欲火细胞。
这样的戏码,他可是很乐得配合......以后可要多些......
言欢被吻得七荤八素,尽管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接吻,可心里漾开的涟漪还是能化作最甘甜的露水,滋润着身躯里最本真的灵魂。
原本,王修染还警惕地对这二人来意有所怀疑,但是看这对壁人情动的胶着,他的心也被痒痒地挠着,身体向前也想加入,李煦却抱着言欢灵巧地换了个位置,让其扑了个空。
“这位俊公子还没来的及问你怎么称呼?要想在一起玩儿,总得互相知道个称谓不是。”
被吻得娇艳欲滴,扑闪光泽的红唇,此刻更是因为刚才记忆的盘旋而露出几分羞怯的涩意,但强撑的意志又蓦地让温软的声调中多出几抹清冷。
这难以让人言喻的滋味,王修染的身子已经涌起一顿燥热,
“你们可以叫我宝贝。反正都是个代号,情调玩儿的才是最重要不是?”
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上来就要别人叫他宝贝。言欢也算是被王修染给彻底恶心到了,看着他饿狼般欲扑上来如苍蝇一般令人生厌的眼神,她的腿便一度有着将他的臭脸踢扁的冲动。
可想想那些被王修染糟蹋且被随意埋葬的无辜和尚,想想自个儿要对付三房的大计,言欢终究还是将腿上的冲动给忍了下来,可花眸还是有抑制不住的冷色。
余光观望某人的神情,俊逸的脸庞仿若被无数根银针扎中了穴位一般,僵得让人恐怖生冷。
王修染内心按捺不住的情动似乎也被这强大的气场而逼得节节生退。
“要想加入,总得有诚意不是?这儿都弥漫着些庸脂俗粉的味道,怎么适合娱乐?
看公子也是个会玩儿的人,要不推荐个地方?”
言欢的玉手轻柔打地搭在李煦宽厚的肩头,小脑袋随意地往后一仰,慵懒的意味便勾着诱惑便从嘴角流出。
李煦幽眸里也不由多了几分宠溺,修指若有意味地挑起同时的发丝往鼻尖,心里却在暗暗地感慨着言欢的小机灵——
今晚自己按捺不住的情绪倒是让她一次又一次地替自个儿收了场......
言欢的狡黠,李煦在玩味之余,更多的是心痛——
如果自己能早些出现在她的身边,是不是早先就能少吃些苦,今日也不会本能地一次又一次地扭转局面,而是化身一个被幸福得不经世事的小女孩一次又一次地躲在自己的身后。
李煦知道,所有的强大都是被现实磨出的棱角,所谓的锋芒,也不过是那些留下痛苦泪水的辉迎罢了。
“花神庙,假山周围的禅房特别清幽,而且很是刺激。”
王修染若有所指地说着,眸间偶尔泛起的回忆却刺痛着言欢的双眸——
多少条无辜的生命被眼前的这个人渣给扼杀在人世间?又有多少人被这个翩翩风采的正人君子给骗了?
正是重生过了一回,言欢才对生命比从前更为珍视,对伤害他人性命的歹人更为敌视。
“可那儿和尚这么多?咱们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不是很容易让人发现?”
李煦无法正视王修染,单看他那副心生澎湃,面红泛潮的嘴脸,自个儿的腰间的利刃就忍不住想要将他锁喉。
真不知王尚书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才生了这么个好男风的变态败家子儿。
“不会,我经常去。”
王修染眉飞色舞的回应着,偶尔挑动的胭脂眉,也似张扬着胸有成竹的自信,玩味儿的眸光也愈发盯着李煦。
今儿这批烈马要是能驯服,那可是一次美好的记忆.......至于下一次,那是不可能的。
为了不让好男风的消息有传出去的可能,王修染都是享受了一夜激情以后,便把人解决。
平日里来妓院,也不过是为了物色好美男子,然后再对他们下手。
毕竟,他要在和尚,勋贵,和平民的不同滋味间不断转换,以获得源源不断的新鲜感。
“那好,咱们走吧。”
李煦长臂微弯搂着言欢的肩头大步向外走去,肃冷的身影也隐隐散着不可侵略的尊贵。
楼上的老鸨却对这二人紧锁视线,上回闯入的情报探子,好像有两个人就是这般身高。
如果真是他们,这回可不能再轻举妄动.......
大约半柱香的时间,三人终于来到了花神庙。
在王修染轻车熟路的指引下,他们是从一个偏殿的小门走进去的。
入了院,层层叠起的小假山便连绵不绝地映入眼帘。
它们被堆的不算高,但密集度足以将这儿与外界进行一个小小的隔离。
清幽的溪水潺潺地从假山间流过,好似有意增添这里的静谧,制造一方水帘洞美好的假象。
“从这儿进去!”
王修染暗自顺着假山间搭起的小桥走至中间,十指微微就着某个机关一扣,其面前所在的假山面儿居然打开了一个口子,也就是一道门。
言欢还是被微微诧异到了心里,如此惊妙却又寻常的设计,如果不是亲眼看见,恐怕也难以寻求突破口。
但眼下要是从那儿进去,这也意味着里边的凶险成了未知.....因为精巧的层层机关以及陌生的逃生路径,这都会增加败算的风险。
“怎么你二人不进?”
许是嗅到了言欢诧异间的退缩,王修染语气里多了几分若有若无的威胁诱导意味。
“想在外边玩儿了再进里边,反正这儿如此偏僻,想必旁的也听不到声音。”
言欢暧昧地打了个圆场,白嫩如玉的双手微微绕着李煦的脖颈一勾,梅花正艳的绯色脸颊便贴向李煦肆意生魅的笑容......
尽看着这二人“做事”,王修染心里也怪痒痒的,但他脚步刚想往前迈,言欢迷离涣散的语气又幽幽想起,
“外边玩儿累了,到里边和你玩好不好?”
一个让人浮想联翩的眨眼便一下让王修染内心所有的不满全都化解,脸上眷浓的痴迷尽是饥渴的讨好,
“好。”
眼前的这个人儿实在是太过灵动,一颦一笑之间都能生出不同样的娇美。
如果有可能,自己真的不想让她见不到明天,真想找个没有人察觉的地方,将其金屋藏娇。
一旁的李煦纵使知道言欢是在演戏地变相勾引王修染,但是看着自个儿的女人向别的男人这样做,心里的滋味总归是不好受,手放置其腰间的力度也不由紧了紧,薄唇更是含着温热贴着她的耳垂,
“接下来,要出卖色相的事儿给我做。
以后,你的媚眼只能我来接。”
第一百三十七章
进了“假山门”,入眼帘的便是仙气十足的白雾,它们含着温度肆意地在空中卷出各种各样的弧度,让人的思绪也不觉飘散。
“往里走。”
许是到了自可以掌握的地方,王修染先前所担心的紧张也消散了,似酒厚醇的朱唇也复了几分白日里的温文尔雅,迈起步子却多了几分闲适生骄。
言欢则暗暗留心周围,可除了眼前脚下的石子路是被微光给照着,其余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根本让人摸不着头脑。
而且王修染的步子愈来愈急,言欢察觉至不对劲,现下不动手,恐怕待会儿便没了机会,
“诶呀,我脚扭了,俊公子,你等等我们。”
娇嗲嗲的撒娇声含着几分委屈,可又因为现下言欢变了男声的音调,所以柔媚又带着几分清朗。
王修染走快些提前将机关调适好,让二人随自个儿进到地下通道之后没有反抗之力,谁曾想,言欢却扭伤了脚。
如果这是王修染还继续往前走,一则伤了佳人的心,二也会引起他二人的怀疑。
尽管他们肯定逃不出自己的掌心,但是生拉硬扯地霸王硬上弓总不及你情我愿的鱼水之欢来的美妙,所以犹豫之下,还是选择掉头。
“你快来扶扶我。”
言欢因为某人手上力度的加深,腰间的酸痛愈发强烈,
“我方才的话不记得了?”
低语的威胁含着冷沉的警告,暗黑的气息强势地包裹着言欢整个头脑。
真害怕这个吃了醋的人会因为冲动将王修染送上黄泉路。
如果他就这样死了,不仅会连累到李煦背上一条人命,而且还会让那些被埋在地下的无辜者得不到平反。
言欢委屈地用小手指勾了勾他的掌心,软绵绵的触觉好似是轻柔的羽毛划过肌肤,李煦眼里的阴霾少了些,但面儿上依旧是紧绷的。
“来,我扶你。”
王修染面儿上盈着笑意,眼角微咧的喜意似乎更是让两颊生出了潋滟正盛的桃花。
“瞧你走的这么急!”
言欢腰间的力度再次被加紧,语调也愈发软绵绵,和上嘴角那特意讨好的笑容,果真是又生出别样的娇媚。
她拿着怀里预先准备好的绣帕,然后蜻蜓点水地将其划过王修染的映着小汗珠的鼻尖,沁人的香味儿便幽幽地传入王修染的呼吸中,一只将要抬起放置言欢美肩的手,最终也随着一阵晕眩倒了下去。
言欢微咧着嘴向李煦讨好地勾了勾,清莲花开的琉璃透眸更是汪着令人心动的真挚,
“我都说了,自个儿会处理好。现下他已经中了软骨散和昏迷香,一天之内大抵是醒不过来了。
咱们还是抓紧时间把这里摸清。”
突然,一阵奇怪的声音传入二人的耳帘中,李煦斧凿刀削的俊脸顿时逼出一股凛人的杀气,
“我感觉机关好像是启动了。”
“你将他背上。”
言欢清澈的花眸也多了几分冷厉,似是做足了时刻对付周围突发险境的准备,可语气还是带着与现下气质格格不入的讨好,
“他不能就这样便宜地死了。”
李煦不作声地冷下眸光,手腕的力度一加大,强行地将言欢扣在温热却霸气地怀里,
“如果要以你的性命做代价,我不同意。”
言欢正想说什么,只觉着身子一轻,整个人完全被李煦打横抱在怀里,“轰隆轰隆”的门阀下压声似也是传到了耳帘,
“小心!”
后面忽地飞出一支紫荆箭,凭着嗅觉的感触,上面裹着的应该是巨毒。
李煦身子一侧,整个人就贴在了一侧的飞檐上。
原本二人都以为,这儿还会有其他的机关一齐发作,但令他们出乎意料的是,当下的环境除了光线便强了一些,好似没有其他的变化,方才耳边出现的奇怪声音也一一覆没。
“咱们还是得带着王修染,我现在将他弄醒,让他带着我们走出这里。”
这一次,李煦思考了一小会儿,冰冷得似是能将血凝得发黑的脸面总算受不住言欢的恳求的眸光微微点了点头。
言欢给王修染服用的解药含量不多,但足以将他唤醒,并且让其缓慢地行走,不过要想使上劲儿,那是很困难的。
“你们......究竟是谁?”
王修染觉着脑袋被石子面磕的有些疼,但在勋贵之家待了这么久,耳濡目染的敏锐力也让他现在反应中了别人下的套。
都怪自己贪恋男色......唉......
“这不是你该知道......说....到底该怎么出去!”
李煦现下感觉周围弥漫的空气有些不对劲儿,准确地来说是身子有些疲软,修指触着言欢的微凉的掌心——
看来这不是一个人才有的感觉。
这时,李煦的掌间却被抽离了一丝温暖,只见言欢迅速拿起他腰间的利刃,直接将其抵在王修染的脖子上,微微泛红的肌肤也逐渐压出血来。
“你要.....干什么.......”
王修染看见眼前的人来真格的,心里原先看着李煦二人出现异样而燃起的希望顿时也泄下去不少,很快身子被人无情地搜刮,
“说,这是不是对付这里气体里药粉的毒药?”
王修染似乎还想拖延时间,可他发现颈间的肌肤被割深了一些,
“是,是,是.......”
他压着内心的慌乱,竭尽所能地说出了这三个字。
也不知道眼前的人到底是怎么发现自己没有中了空气里的五毒散。
但是这里的量只有一个人的,想来也不是没有逃脱的机会。
言欢将他神色微微放松一瞬间的变化收于眼底,心里仔细想了想,大约也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但她还是选择和李煦一人服用药的一半。
这个时候,耳边又响起了一阵声音,好像是门所被打开,如果没推测错,应该是王修染的帮手要进来了。
“你们逃不掉的,进了这儿服侍我的人,还没有人能逃出去的。”
王修染得意的嘴角一咧,些许苍白的脸又恢复了些熠熠神采,尽管是躺在地面儿上,但是眼里居高临下的意味却随着脚步的逼近而愈发浓烈。
他知道眼前的这两个人应该也是京城里不差钱的人物,至于是哪家,他们的脸一时间实在想不起来。
但王修染能准确地抓住这种人共同的要害——
怕死,准确来说是不甘心就这样死去。
很快,火光就将三人包围,言欢抬起的清秀面目也弥漫了决一死战的狠戾气息,原本那看起来娇艳欲滴,让人想要采摘的红唇,现下也因气质的寒冷,而生出了几分毒意,让人不敢轻易接近。
“快把我家主.....”
率先开口的人还未来的及将话说完,李煦手里的一飞镖便稳准狠地戳破了其喉间的动脉,很快那人便倒了下去。
第一百三十八章
“还不快上!”
王修染见李煦的武功不凡,要是他真发起狠来,恐怕这十几个暗中请来的对手还真要败在他的手里。
“谁先上来,被一刀封喉的可能性便越大。行走江湖都是为了混口饭吃,谁出的钱多,当然就该服务于谁。
如果你们将王修染祸害和尚,无辜男子的具体细节告诉我们,每人给一千两银子作为奖赏。
我想你们的这位王雇主应该给不了那么多钱吧。”
不得不说,言欢将杀手的心里以及王修染的经济实力考虑的很到位。
就眼前十几个杀手的武力,王修染给他们的价钱大约是一个月五十两。
毕竟,王修染在官场上的俸禄不高,现下为了博得好名声,所在的职位也是个清水的官儿,没有捞私钱的机会。
说白了,他现在的经济主要来源还是依靠于王尚书。
“你信他讲的话,说不定,是为了吓唬你们的。”
王修染仔细回想了一番京城顶层勋贵的面貌,实在没找到有关二人的一点影子,所以料定他们在讲大话,声音也不觉喊大声了一些。
可那二千两的银票从言欢怀里掏出来,着实还是让王修染的面部表情愣了愣,
“怎么会......”
“不要想着,将我们二人一起杀死了,然后将这二千两银子吞下。
在银钱面前,所谓的兄弟义气是不可靠的。自相残杀所带来的利益归根结底只会到了你们之中武力最强的人手里,其他人都会测成了顶罪的垫脚石。
也不知你们当中有谁愿意白白地替别人做嫁衣?”
不得不说,李煦薄唇所掀出来的话语字字戳中了杀手们的心扉,抑制了他们内心可涌出的恶念。
“哼......说的这么好听,没有我,看你们怎么出去?
既然迟早都是死,我又怎么不会拉你们给我陪葬?”
王修染耍出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桃花剑眸也微微闭起,作出随时接受死亡考验的模样。
“是吗?可是死法有很多种,一刀致命和被生生折磨个几天再死,那滋味可不一样。”
说着,言欢手起刀落,直接将其插入肩膀。
“啊......”
刺骨的疼痛犹如灵魂受到了极猛烈的鞭打,整张脸都生生被惨白所笼罩,额间甚至出了大量的虚汗。
“我说,我说......但是我能不能用一个秘密换取不死的方法.......你将耳朵凑近一些,我告诉你有关宋宣制造......”
王修染所说的东西恰好是言欢想要迫切知道可以将倒宋宣的法子,但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将利刃拔了出来,整个抵在他的喉咙,然后才俯耳去听,言欢的情绪也逐渐发生变化。
根据两世逻辑的推断,基本可以断定王修染所说是真的,王尚书现下应该也是搜集到了一部分证据。
他的那部分加上父亲的那部分,虽然不可能一下将宋宣打倒,但是最起码可以让其损失一大部分势力。
“好,我答应你。不过要是敢玩什么花样,绝对让你生不如死。”
王修染知道眼前的人不是在开玩笑,面儿上的表情也比先前紧绷了许多,微微咽了咽口水,
“你先把刀放开,然后背我到前边进行机关解锁。”
“好。”
不过,言欢没有亲自动手背,而是让李煦双臂撑着些力量,将他一路往前拉。
王修染能感觉到自个儿的背面给地上的石子磨的生疼,微微的闷哼声也从嘴里发出,但双眼还是将所有的怒气紧闭,心中也划过冷哼的寒意,
“待会儿,看你们还怎么笑的出来。”
到了王修染指定说停的地方,李煦便停下了脚步,由上至下的肃杀还是将他微微震撼了一番,眸光也不敢与其直视,生怕心中的计划被他发现。
“你将这里的草扒开,然后扶我起来,让我的双脚踩在上面......因为这对石脚印坑是只有我的双脚才能将它里边所含着的机关打开。”
言欢弯下腰将草拨开,一对一对脚印坑也很快映入了眼帘,余光深深地望了望李煦,其也心领神会地将他扶起。
为了防止王修染耍什么花招,言欢还是将刀抵在他的脖子上。
“你将刀的位置挪开些,因为我要双腿就着地面蹦一下,才能打开机关。”
“你少给我耍花招。”
李煦俊脸一绷,手上的力度便迅速地往后加强,王修染的一只胳膊也被往后压得痛的直抽抽。
“疼,疼,疼......我是真的怕了你们。”
王修染双眼一闭,干脆将脸皮也豁了出去,徐徐的尿液也流在了地上。
怪异的味道也很快传入了众人的鼻息中。
“他应该是真的不敢耍花招,连小便都失禁了。”
其中一个杀手语气里满是调侃,脸上的不屑也充满了对怂包的鄙视。
王修染又哪里听不出来,但面儿上还是得表现出受到屈辱而羞囧不堪的神态。
言欢将此收尽眼底,清冷的声线微微响起,
“他应该没有说谎,况且吃了我配的毒药.......要是敢耍花招,就算他能自己一个人逃出去,也根本活超不过十天。”
这个人居然还留了一手,可是不管怎么样,绝对不能落在他手里,否则可能一天都活不过。
十天,那就证明还有寻找解药的时间,最近举办的医学大赛有这么多的神医,难道还怕找不到一个会解药的人。
一想到这里,王修染的心又放宽了许多。
李煦虽然还是将他拽起来,然后重重地让双脚着地,但是有些担心的局面好像还是不可避免地发生。
机关口“霍”地一下打开,里面冲出一股让人难以避免的力量,李煦所扣住王修染的力度完全是被轻而易举地弹开。
一旁的言欢也是想作出应急措施,可是因为王修染下降的快,而无能为力。
围在旁边的众多杀手,起先还没有反应过来,后面个个儿都出现了狰狞面容,
“都是你们害了我们。”
如果没有他们这两个人出钱诱惑,说不定这会儿就跟着王修染出去,也不用在这儿等死了。
这个情况终究还是让言欢始料未及了一些,可她的腰板依旧挺的笔直,清冷的面容里依然扬着一种自信,
“我是故意让他下去。”
眸眼里表现的胸有成竹似是早就将一切布置好了一样。
她的步子微微往前迈进了一些,整个人毫不畏惧地靠近杀手们,
“他出去了,必然会找人毁了这里,到时候,咱们都是受害者,都有理由控诉他。
而,我达到了让他万劫不复的目的,你们又不会因此背上任何的罪名。
毕竟他不会蠢到让你们替他杀人埋人的事情都说出去。
就算他真的反告你们,可你们这么多人做互相的人证,难道还不比他一张嘴可靠?”
第一百三十九
说着,说着,言欢的弯弯眼角便露出几分王者蔑视,李煦的眼里也划过了几分玩味儿,
“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早有预料,但可以肯定的是这帮人大抵被欢儿给唬住了。”
“那现在该怎么出去?”
其中一个杀手神色有所动摇,先前抬起的利剑此刻也微微往下放,可是眼底还是存在几分肯定,
“你可知道,这里的气体可是有毒的,如果不服下解药,根本熬不过十个时辰。”
“怎么出去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只有大家齐心,才能有出去的机会。”
言欢用的是空手套白狼的招数,可是她故意将道理说的云里云绕的,因而别人就算觉得其中有问题,但是一时也说不出来。
“我觉得咱们可以把方才合上的脚石印凿开。说不定凿着,凿着,就能触碰到某一个打开机关的部位。”
虽然这听起来很简单粗暴,但是好像的确是当下最为有效的办法。
况且现下有十几个人,真要将这里往下凿,困难程度也不会特别大。
而且,眼前这个沉着冷静分析的男人,总给人一种天生会主导的感觉,给人一种莫名的执行信任力。
沉默了许久,终于有一个杀手打破安静,
“好,那就按你说的做。”
.......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响起,旖旎的欢愉被打破,宋宣的面儿上不仅比往日多了几分黑压,斜鬓飞扬浓眉也里蹙了蹙,似乎能拧出墨汁儿,
“有什么事儿。”
识相的言晴开始拿起一旁尚有余温的衣裳伺候宋宣穿上,毕竟深夜还敢打扰他休息的人,说明肯定有极重要的事儿。
这点宋宣也很快想明白,幽黑如深潭的眸子也因为未知的不安而更发出凛人的寒气。
“不知道,但杏雨姑娘说特别紧急,现在在大厅等您。”
门外传信的人说话的声音颤颤巍巍的,因为他能感受到此刻宋宣强大的戾气所在。
“王爷,您还是赶紧去吧。况且大半夜所说的事儿也不一定是于您不利的事儿。”
言晴眉眼微垂,细碎且又娇丽的睫毛带着几分体贴微微向下垂着,宋宣饶是原来含着气儿,现下接着微弱的烛火,看着美人这副温柔如水,一心为自己着想的聪慧样儿,幽眸到底也是减退了几分晦暗。
薄唇忍不住向她的额头轻微一贴,磁性而又天生撩人的语气含着温脉如水的情意徐徐铺出,
“你先睡吧,我会尽快回来陪你的。”
宋宣含情脉脉的样子着实让言晴着迷,尽管知道其不想让自己生下他的孩子大多数都是因为在意言欢,可言欢只要不在人世间了,那么这幅温柔的面孔便会时常伴着自己。
尽管言欢会在宋宣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影子,但是死者仙去,留下的不过都是些回忆。
只要自己温柔如水的体贴陪伴,那么细水长流的温暖总能将宋宣的心拢到自个儿的身上。
“好。”
言晴乖乖地被宋宣抚着头放置到枕头上,然后看着他将烛火吹灭,消失在门外。
到了正厅,映入宋宣眼帘的杏雨,面儿上的表情不算太过的阴郁,想来事情还不算太糟糕。
或者按言晴所说的,带来的消息对自个儿有利也不一定。
“怎么了?”
宋宣修指拿起茶盖将茶香一捋,便低头喝了口茶,脸上红润的精神气色也恢复不少。
杏雨却注意到他耳后微微泛起的一小块红印,脑海里也能幻想出他刚刚和另一个女人所做的事情,指尖便不由往里蜷缩地掐着。
“今晚,言欢,李煦他们好像又来了云霄阁.......虽然他们这次的装扮和上次不一样,可两个男人的身高差,以及他们的牵手耳语,实在是给老鸨太深刻的印象。
所以,我得知消息后,便派人追随他们。
为了对二人进行求证,我还特地潜入言府进行查询,言欢确实没在府上”
“他们去了哪儿?”
宋宣神色淡淡地说着,眉眼间透着幽森的晦暗,仿若随时要将身上的杀气散出,将身边的人以最快的速度进行终结。
尽管知道言欢和李煦在一起,他们二人做一些你侬我侬的事情是必不可少的,可真的从杏雨口中得知,宋宣的心还是会被被撕裂一般疼痛,想要将李煦置于死地的心也愈来愈强烈。
“跟着王尚书的儿子王修染到了花神庙偏院,而且进入了假山的密道里,后来有一群黑衣人也跟着进去了。”
王修染?这个事儿变得愈发有意思了,前些天还使计让言曦想法陷害王修染来着.......
毕竟只有那样做,自己才有机会将王修染从死海中捞出来,然后让王尚书彻底归到自己的队伍。
“结果呢?”
宋宣觉着今夜的杏雨有些奇怪,说个话都吞吞吐吐,幽眸间也多了几分打探。
“结果王修染出来了,其他人却不见踪影。
杏雨觉着李煦应该还被困在假山密道中,所以找人撒了鳞油粉,将它点火烧。”
鳞油粉起火的速度和火势都极强,是一般着火威力的上百倍,所以靠它将假山密道摧毁,简直是件容易的事情。
“什么!那欢儿是不是也在假山密道里?”
宋宣凛冽的气息瞬间布满了棱骨分明的脸颊,黑压的大掌就着桌面一拍,其快出现了一道裂痕。
“你是故意的!”
他上前几步,一把抓住杏雨的决定,
“不是说了,不能伤害她?你以为将欢儿杀了,你就能呆在我身边?”
声嘶力竭的语气满是愤怒,急红的幽眸更是像一头被惹急了的野兽,右腿猛地向上一踢,杏雨便吃疼地倒在地上,皓齿咬着泛白的嘴唇舔着难以言喻的苦涩,
“原来他一直知道自己对他的心思......可一点哪怕是表面的温存假意都没有给过......哪怕是对晴娘子那般做戏的温柔也没有过。”
宋宣几乎是一路急马奔行,寒肃的冷风吹在面儿上,却也深深地迷了双眼,
“如果她真的出了事儿,那么.......”
想到言欢会真的与自己永别,宋宣手上的缰绳便不由地拉紧了几分,俊脸也绷的和被鞭打了无数次一般扭曲。
到了花神庙,火红的烧焦气势很快迷住了他的眼,
“来啊,给我灭火。”
宋宣这一刻几乎丧失了理智,他不怕被暴露拥有大量暗卫的风险,举起腰间特有的令牌进行下令。
花神庙里的住持也很奇怪,怎么那儿会突然着了火,可他总觉得和王修染离不开关系,心头不安的感觉也愈发明显。
特别是肃杀清冷的宋宣到他面前亮了身份,住持更是感到事态的不妙,甚至有一种这些年所做的努力都会被打水漂的恐慌。
第一百四十章
“八王爷,你看.......”
住持小心翼翼地赔着笑脸,但是宋宣扬手一拍,便戾声说道,
“讲这么多废话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找多点人接水救火!”
如果欢儿真的出了事儿,宋宣定会让这里成为众人都深感害怕的人的坟场,让那些该死的人都给欢儿陪葬。
“是,是,是......”
这尊大佛现在是惹不起啊!住持忙弯腰低头,撒开了腿,找更多的人帮忙去了。
“宋宣,你将暗卫都召集过来,不怕今夜的事儿传到皇上的耳中吗?
现下,正是和七皇子最重要的夺储时刻,不能为了一个女人而抛了江山啊!”
韩韬和宋宣感情深厚,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是直言不讳,哪怕其知道终有一天会君臣有别,可韩韬也要亲自看着好兄弟宋宣登上皇位的那一刻,才会有所收敛。
“她对我是很重要的女人,我对她动了真情。”
宋宣寒霜的眼眸凝着幽气,郁气覆满的指尖也微微往里弯曲,可那偏显恐慌的眉宇,相知多年的韩韬终究还是看了出来,
“罢了,你要做的事儿从没有人能够拦住。
可万一言欢真的死了,那......”
现下这火势所造成的后果的确是难以预料,所以让他做好一些心理准备也是有必要的。
“没有这个可能.....”
宋宣的神色恢复了冷淡,可幽眸里划过的否定到底是不愿意面对现实的心虚。
罢了,都说女人是最毒的药品,一旦沾上了,就难以拔出。
像宋宣这样铁石心肠的人,一旦动了真心,恐怕.....
韩韬现在的内心其实是希望言欢死于大火之中,这样未来便不会成为再度影响宋宣夺储的因素。
可现下的火势越烧越凶,众人抬水灭火的架势根本抵不住它的蔓延,奇形怪状且又凶猛嚣张的火光,正以张牙舞爪的形式去向企图毁灭自己的人们发出新一轮攻势。
“来啊,去将王府里的灭火烟雾桶车给推来。”
宋宣墨黑的披风扬手一摆,凛冽的王者气息便是前所未有的肆意凛冽。
“不可以,这私密的武器一旦被皇上知道,咱们八王爷府在私造,你知道有什么后果吗?
而且从王爷府将它运过来,所耗的时间也足以让现下的假山烧成灰烬。”
韩韬几乎是强声阻止,双手激动地扶住他的臂膀劝道,
“我已经找人将王修染给抓来,由他说出密道所在的位置,咱们制定的灭火方案一定会有效的多。
宋宣,听我一次好不好。如果你将灭火武器拿来,那咱们可就全完了。
就算到时言欢平安救回,可你也失去了保护她的能力,你真的心甘情愿给他人做嫁衣吗?”
宋宣神色微微松动,可薄唇似乎还是有抑制不住的冲动,宋宣双膝一屈,整个跪在他身前,
“韩韬,你.......”
“宋宣,当我求你了,真的不能这样做啊......”
韩韬弯腰将额头抵在宋宣的脚边,因激动恐慌而微微变调的腔音略显出几分苍凉。
“王爷,王修染带到了。”
看着一个恐慌得发窘,发丝也微偏杂乱的男子,宋宣孔武有力的手直接向前揪住他的衣领,
“说,地下密道在哪个位置进?”
王修染在父亲那儿多多少少也知道些宋宣的手段,狠戾无情杀人如麻,是她他暗地里最真实的面貌。
“什么地下通道?”
王修染还是下意识地扮起了无辜,面儿上也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
“看来得将你放入大火中烤烤,你脑里的泡儿才会消干净。”
宋宣眼眸里泛起一抹冷笑,低压的嗓音似是能敲碎人心底最后一层强撑的底线,手上就着其肩部的伤口微微按,嘶哑咧嘴的扭曲面容又在王修染的面儿上再现。
许是平日里顺遂惯了,今夜受的挫折实在是太多,王修染的理智也被郁气黑给踏压过了不少,
“宋宣,别以为你做的一些事儿,大伙儿不知道,江南的那场瘟疫......嘿嘿......”
他狭长的双眸眯过挑衅,面儿上也强撑起的几分无赖的得意,
“我父亲手里可掌握了确凿的证据,也不知道皇上得知后,您这位高高在上的王爷会不会被关进宗人府?
我可是我爹唯一的儿子。”
果然,王尚书如自己所料,的确发现了江南瘟疫的秘密.....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费尽辛苦掌握的先机都会败在自个儿的一张嘴上。
“现在是,明天就不一定了。要是将你推进火海,又将王夫人囚住,你说王尚书会步会不计前嫌?”
宋宣的神情突然变得温和了一些,声音却依旧如鬼魂般幽得瘆人,视线与其如深潭中的眸子一对,脖颈间的肌肤便觉紧到发凉。
“我听你的,我都听你的......”
今晚也真是倒了血霉,遇到的皆是写吸血的恶鬼。
但不管怎么说,留在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宋宣,哼哼......等我过了这关就找人将你的料爆出去。
“就在那儿......”
王修染几乎也是被人拖着一路往前赶,所指的方向几乎是凭借着记忆,
“大概是这一块,具体的也不太确定。因为地形在外边看和在里边看,还是有所差别。”
“给我重点将这块位置的火灭了。”
宋宣厉声命令,幽眸里的火花似是黑夜里劈过的闪雷,暗卫们无不打起十二分精神的灭火。
为了不让宋宣以身犯险,韩韬干脆也加入灭火的队伍,率先做领头军进行指挥。
“你最好祈祷着他们活着出来,要是变成了尸体,我就让人把你撕碎了,丢到河里喂鱼。”
宋宣猛踢了踢他膝盖的位置,让其呈下跪的姿势在地上祈祷。
“是,是,是........”
为了少受些折磨,王修染便和哈巴狗一般跪在地上,额头面儿也挨着地,心里也暗暗祈祷着父亲快些发现自个儿不见,快点来相救。
“这块位置有问题,给我那砸开.....”
韩韬两侧的不远处还有着雄雄的火焰,暗卫一部分还在费劲儿地灭着火,使其不烧到韩韬的身上,另一部分则找来工具,按着韩韬利刃所画出区域来往下凿。
宋宣也跟着加入了队伍,工具在手上每往下一砸,身上的灵魂都跟着颤抖一分,额间也不知是因为周围空气的闷热,还是因为心中的恐慌,而不断往外流汗。
韩韬很少见他这般失态,手上拿着工具往下凿的力度也跟着紧了几分。
很快,“轰隆”一声,不知道是谁的工具触碰到机关,使地面顿时出现了一个大窟窿,灰土扬起的模糊后,清晰的层层楼阶边映入了眼帘。
“里边应该还没被烧到,密道里的材质都是特殊化的,比一般的要耐烧一些。”
第一百四十一章
宋宣神色暗了暗,纵身一跃,墨紫色的英姿便把没入洞穴中。
“宋......”
韩韬知道自个儿的劝阻无用,索性也得硬着头皮下去,当然还不忘拽上王修染,
“其余的人给我在外面守着,没有命令谁也不准进来。”
虽然地下密道材料耐烧些,但毕竟爷不是铁打的,先前受到了火势的重压,里面必然受到了部分损害。
如果众多的人再进去踩踏,那么变相给予的压力很可能会造成新一重的危险。
“里边还有没有别的机关?”
韩韬尽量将声音压低,眸光却紧锁着宋宣周围,要是有任何的不测,就随时将王修染推向前,让他当挡箭牌。
“有,但只有一个,久是通往门外的机关。”
“在哪儿?”
宋宣看着远处左边的烛火还亮着,但右边的却灭了一些,如果没有推测错,应该是有人下到了这里。
“直走,再左拐。”
韩韬左手压在王修染的肩头,修指揪住他的衣领,
“走快点!磨磨蹭蹭,是不是想耍什么花招?”
“大人,我被人下了药,腿脚真的迈不太开。”
仔细观察,发现王修染的声音好像虚了些,唇间的泛白也不似作假,再加上他后背和膝盖受的摩擦伤,说话的真实性也增加了几分。
王修染看着韩韬微微出神思考的模样,恐慌的心刚要自我安慰,腰间又涌起锥心般的疼痛,而且还不止一次。
韩韬为了防止他耍花招,在腰间接二连三踹了五脚,然后在将其拦腰扛起,大步向前走,
“好好指对路,否则待会儿把你往死里摔。”
宋宣手下带的人果然和他一样残暴,不过越往里走,王修染指路的时候久没有原先那般慌张,因为前边的豁口让他知道,宋宣想要找的那伙儿人应该顺利逃了出去。
“这是怎么回事儿?”
宋宣尽管回想先前杏雨的话,大抵知道言欢,李煦应该和那群杀手由此逃出,可眼下为了确保其他可能性,他还是沉声问了问,如鹰隼般锐利的幽眸似乎不允许眼前的人给予让自己失望的答案。
“应该是那伙儿人将这里砸开,然后逃走了,毕竟他们有差不多二十号人。
而且,你看那个角落,石头材质是偏青灰的,说明有被火或者是火药腐蚀的痕迹。
他们当中有个人会制药,所以会随身带特制的火药来防身也不足为奇。”
王修染将重点的话说完,他的脖子便遭到了韩韬的一记狠劈,整个人也晕了过去。
“宋宣,现在怎么办?王修染怎么处置,还有明天的朝堂该怎么样解答今晚的事儿。”
现下得知言欢一行人安全,韩韬心里的忧愁便更重了,隐约有明天被弹劾撑箭靶子的可能。
......
“宋宣为了你,也真有几分不要江山,只要美人的架势。”
季殇话音刚落,背后便是凉飕飕的,比着镜子往后一看,果然是李煦因吃了醋而发狠的目光。
“我说,你的注意力放在该放的地方便好,比如一天天对着镜子照头发,有没有发现,它比从前更少了。过不了多久,估计就会掉完。
我告诉你,这都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惹的祸。”
季殇平日里最是在乎自个儿的发量,李煦也因为心中的郁气而专门哪壶不开提哪壶。
有时候看着这二人的拌嘴就和没长大的小孩儿一样,言欢的嘴角也无奈地笑了笑。
“欢姑娘,你的医术这么好,能不能制些生发液?”
季殇不管怎么说还是特别在意自己的发量,所以不顾李煦的臭脸背着面儿地笑嘻嘻地超言欢询问道。
“嗯,这个可以试一试,等过了医学大赛,再给你研制。”
言欢打心眼儿里还是挺喜欢季殇这个朋友,所以有些事儿能帮则帮。
看着佳人眉眼弯弯,神情动人地朝另一个男人有说有笑,李煦的心里也怪不是滋味,干脆抽把椅子横插在二人中间,把他们的视线给隔断,
“我觉着,你现在就可以研制,而且还可以研制多一瓶柔发液,增添发丝的柔顺度和亮泽度。”
“对,对,对.....”
看着李煦这么仗义的份儿上,还是上前和他搂搂肩,勉为其难地与他和好吧。
看着挨近自个儿的季殇,李煦的俊脸一皱,浓眉如烟的剑眉也满是嫌弃,幽眸则傲娇地翻个白眼,薄唇也掀出几抹调侃的意味,
“你不会以为,我是在为你着想主动给你台阶吧?”
季殇方才还笑嘻嘻的嘴脸现下顿时一僵,手也有些不自在地松开,
“谁说的,不过是想大人不计小人过,给你个被原谅的机会。”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凳子挪到了李煦的身旁,双手相互一交叉,面儿上同样露出看不顺眼的姿态。
“不需要。”
李煦嘴角冷哼了一声,脸颊更是赌气得绷得紧紧的。
“好了,看在我的面子伤都不要吵了,好不好?
对了,阿煦,你为什么建议我现在制作增发液和柔发液?”
“因为,第一环节是大众评比,且是在三个时辰以内,不记名地放在街市上去卖,并以最终产品获得的纯利润来作为评判产品胜负的标准。
所以,我觉得你制作这个,获胜的可能性会大。”
李煦言辞灼灼地分析着,魅惑的桃花眸里满是算计的精光,修指沿着桌面的边沿摩擦,也似是对思维进行严密地整理,
“我猜测其他的医师会制作名贵的药物来卖,虽然利润极高,可是要在没有人为因素参与的情况下,再三个时辰内卖出去,几乎不大,所以盈利也等于零。
但如果他们有一部分还是选择像第一轮的见面礼一般,选择去卖香水,那么受众的可能性又为女性,这次来的西凉和使团,大多数为男性,所以制胜的可能性也相对不大。
但生发液,柔发液的受众群体既可以是男性又可以是女性,而且性格相对平价亲民,给家乡的亲朋好友购置一些,都是个不错的选择,所以制胜率自然就高了。”
说完,李煦便故作悠哉地喝了一口水,桃花眉眼朝着言欢向上一飞,嘴角噙着得意说道,
“是不是为自己有这么一个聪明的伴侣觉得很幸福?”
这狗粮......这自夸......也真是够了.......季殇眼里原本的欣赏之意出于面子,不想让李煦太过得意,也生生按了下去。
“嗯,你说的有道理,证明我的眼光不错。”
行,这两人还真是一对,天生地愿意自夸,愿意给别人撒狗粮。
“对了,那王修染,你们打算如何处置?”
季殇讲到正题,脸上的嘻笑之意立马一敛,被上天精雕细琢的凤眼也多了几抹正经的深沉
第一百四十二章
“咚咚咚.......”
一阵巨大的响声突然震起,
“你瞧,除了和尚以外,一些被祸害的清白人家,已经前仆后继地到城门击鼓鸣冤了。”
言欢花眸掀起清冷的波澜,冷艳的娇容却无过多的意外之色。
“可跳过上报官府,而直接到皇上面前搞御状,可是要经过滚压的针板。这酷刑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受的了?”
季殇还是难以想象,一般老百姓的身子骨可以直接从针板上滚过去,毕竟受完了这一遭刑,有些人身子熬不住,可能命都保不住了。
“但如果家中只有独子,失了孩子的父母但凭有一丝能够去平反的机会,想必他们都不会放过,这下王尚书家可就热闹了。”
李煦狭长的桃花眸眯成一条线,斧凿刀削的俊脸多了几分玩味儿,
“不过,我觉着宋宣应该会插手,这可是个拉拢人的好机会。”
“那咱们不做些什么吗?要不在王修染的死法上做些手脚。毕竟被一刀了却,和被施以凌迟之刑,那可是有很大的差别。”
季殇星眸暗了暗,面儿的神情也多了几分思索。
“不用,我已经暗悄悄地将王夫人接走。一个已经成了死人发废子,和一个即将要出生的鲜活生命,你觉着王尚书会怎么选?”
李煦俊容上的表情含着一丝不苟的肃冷,修指却故作不经意地将杯子打旋转,玩世不恭却又冷酷的意味隐隐散出。
“那王夫人可有安顿好,一个怀了孕的女子终究是无辜的。”
言欢对王夫人的印象不错,男人间的政事本就不应该牵扯到无辜的妇人。
“放心,我有分寸的。”
李煦柔柔地牵出一抹笑容,晦暗的眉眼也逐渐亮起星光,
“欢儿不想伤害的人,我一定会让她活得好好的。”
有时候,自己的一句话或者是一个眼神,他总是能将自个儿的心思摸透,总是能设身处地地为自己着想,言欢一颗因为恐惧而不敢放开的心也因李煦处处细心的考虑,而涌起一阵温暖。
......
“你怎么白天过来了?不怕武哥儿的人发现?”
言三夫人对于言欢明目张胆的到来还是有些吃惊,毕竟现在她可是把能出去的希望寄托在这个小丫头片子的身上。
“放心,很安全,来这是你要的字迹。”
现下朝堂乱成一团,言武的人自也是收了回去,否则现下暗卫查的紧,不藏好些,就等着和宋宣一样被收拾吧。
言三夫人颤颤巍巍地接过信纸,素指不知道因为是激动还是恐慌所以抖个不停,接着窗外流淌过的光,仔细地将笔锋研究了一番,她面儿上的表情便愈发扭曲,
“他们真的还活着......”
簌簌的泪水划过脸颊,转过头面对言欢时,面儿上的表情也缓和了不少,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他们?”
言欢不作声,眉眼淡淡打将手伸出,言三夫人知道她是在收余款,
“给。”
尽管是将部分压箱底的首饰给拿出来,但言三夫人一想到有希望和温子然父子见面,心就也没有过多的不舍。
言欢满意地将首饰放在怀里,红唇上下勾了勾,
“如果想走,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现在?”
言三夫人脸上的表情微微有些吃惊,花眸里也显出几分犹豫。
“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下次就没有机会了。”
言欢抿唇微微笑了笑,娇脸显出的几分云淡风轻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现下,朝堂是发生什么事儿拉吗?”
言三夫人隐隐觉着这事儿和自己有关系,神情也略微激动了几分,手甚至向前抓住言欢的手臂,
“是不是武哥儿出事儿了?”
言三夫人的心抖的不行,身子也好像有些摇摆。
“不是,和你的丈夫与儿子都没有关系。”
不过是和你女儿即将要嫁入的夫家有关系罢了。
但这句话,言欢是不会说的,因为她要赚取言三夫人身上的银子,要将三房这些年因为出卖二房而获得的银子全部都一一拿回来。
“到底,还走不走?要走就赶紧收拾包袱,还有点好要给我的首饰。”
言欢娇脸上显出几分不耐烦,清冷的花眸里也是淡淡的漠然,一副这买卖爱做不做的不在意样。
“走,走......走.......”
犹豫了下,言三夫人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那我能不能见曦儿最后一面再走?”
她眼里对女儿的不舍并没有打动言欢,反倒是换来了一句不冷不淡的应答,
“不可以。”
言三夫人眸里的亮光被几抹晦色添上,有些憔悴的面容也因愿望得不到满足,而显得更加苍老,
“好,那你等我好好收拾一番。”
声音的悲凉似是带着最深层的无奈,但言欢的心里终究没有添上一份同情,因为这都是她自找的,人总是要为过去买单。
“嗯。”
过了一小会儿,言三夫人才收拾好,言欢带着她从言府的后院抄小路走,然后将其交由李煦安置好的马车,于是才掉头离去。
“小姐,你真的就这么把她放走?”
珍珠还是觉着小姐的做法不像她往日的风格,就这样把言三夫人放走,似乎是太便宜了她。
“恶忍自有恶人磨,回头她将大多首饰结了尾款,口袋里自然就不剩多少。
那温凌天可不像是一个甘愿过苦日子的。”
言欢面色平淡地说着,花眸里到底存着不屑。
回到了房里,一抹本不该出现的身影却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来,这是给你的龙神须草。”
季殇气喘吁吁地打开着墨蓝色的锦缎织布,里边包着的龙神须草也逐渐泛着亮泽映入言欢的眼帘。
“哪儿来的?”
言欢小心翼翼地将其捧在手心里,接着窗外的光仔细端详了一番龙神须草上的花纹,柳眉却逐渐凝起。
“这儿是从宫里偷来的,这次宫里赏给医学大赛里夺得头魁的终极大奖被我给拿过来了。
到时候,凭咱们是三个臭皮匠的智慧,准能有法子让你获得第一。
龙神须草被调换而发现的可能性也就不大了。”
“可这不是龙神须草。”
言欢将手心微微侧了个弧度,仔细用眸光打量了一番它的根部,
“龙神须草的底部有十一条须根子,其中有一条极为短,鲜少有人知道这点,就算是参赛的神医不知道,或者是拿奖的时候,不注意也不足为其。”
“那也就是有人比我们先一步去换了它?”
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地冒着风险,到头来却拿了个顶替品,季殇脸上的表情便黑得不行,
“会不会是宋宣?”
“应该不会,就算是他府里的人也未必能知晓龙神阳草和龙神须草的区别。”
第一百四十三章
言欢否定地摇了摇头,清眸微微敛了敛,
“或许是皇上身边的妃子。我觉着回头你可以将那几位得宠妃子的娘家给好好打听一番,说不定有作用。”
“那这龙阳神草还有没有用?如果作用不大,我再给还回去。”
季殇的星眸里多少存着几分希望,隐隐紧绷的脸颊也好似祈祷着什么。
“有用,最起码可以让我父亲补充些元气,而且续命的时间也可以长一些。回头赌局那儿赢了钱,分你五千两。”
言欢向来是个大气的人,况且这回季殇也帮了她不少忙,给五千两答谢他也是应该的。
“不要,不要,女人的钱,我可从来不收。”
当着小珍珠的面儿,自己怎么能表现出这么贪财的一面——
要收敛,收敛,再收敛。
“要不,回头让阿煦给你?”
季殇往右偷瞟的小眼神被言欢抓住,眉眼弯弯一咧,月牙般的笑容便荡漾开来。
“如果银子是从你口袋里出的,我就不要。如果是从李煦荷包里掏的,我就要。”
好兄弟就是用来坑的,何况睿王府邸富的流油,而自己府里的老婆本好像还不够呢——
做自个儿的女人,当然要给她全天下最好的。
“今晚要是有空,能不能过来帮我和珍珠处理这龙阳神草?”
言欢这是.......这是给自己和小珍珠创造机会呢!一想到可以和次奥珍珠进一步接触,季殇的心里便兴奋地不行,面色泛红,耳后根都要滴血了。
“季公子,你这是......”
小珍珠察觉到季殇的异样,手下意识地往他额上贴,
“也没发热啊.....怎么瞧着脸颊这么红!”
白皙细腻的触感加上软绵绵的好奇花语更像是情愫润滑剂,彻底将季殇的心上下颠簸,
“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诶......小姐,这季公子好奇怪,怎么就......”
珍珠迷迷糊糊的样子,有着不谙世事小姑娘的纯真,但偶尔正义的鲁莽,又有着少女独有的狡黠,言欢也逐渐明白了,为什么季殇会对珍珠有好感.....
大抵是想弥补心中的缺憾的怅惘......
“小姐,你怎么了?”
珍珠也用手摸了摸言欢的额头,光滑柔顺的触感与一团软绵绵的果胶一般从身边上蹭过,
“也没发烧啊......”
“没事儿,咱们去找三小姐要钱回来,然后带珍珠去买好看的衣裳,吃好吃的东西,好不好?”
“好!”
珍珠雀跃地欢呼着,心里暗戳戳地想着,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福,这辈子才能跟上这样一位人美心善又大方的好主子。
不一会儿,二人便来到了言曦的房门前,“咚咚咚”的敲门声,也迎来里一张诧异惺忪的脸,
“你来了.....”
言曦似是刚刚睡醒的样子,看她的状态应该还不知道王修染被状告的事情。
“王修染好男风且祸害人命的事情,现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所以,我的余款,你也该结了。”
言欢素手半托着下巴,清冷的面容悠悠地表达着来意,一双清亮的眸子也尤为地精透。
“真的?可我怎么知道这事儿和你有关系,万一是别人出的手,那这银子岂不是你白白赚取?”
言曦欣喜之余,心里便动了歪脑筋,想要将账赖下,娇容里也显出几分漫不经心的无赖。
为了彰显心中的底气,身子更是微微倚在窗边,鹅颈微扬,一副你可以拿我怎么样的欠打高傲态。
“我有本事让王修染身败名裂,肯定也有本事让你身败名裂。”
言欢上半句还半倚靠着头,微微盈笑说着,下一句话,素手便迅速地抽出刀子抵在言曦脖颈间雪白的肌肤上。
“怎么,你要把我杀了?我要是真的死了,我父亲,我哥都不会放过你的!”
言曦的指尖也已经抖的冰凉,五官尽管还是微皱显出几分愤怒,但嘴唇掀出的声音还是偏细小,生怕喉咙处的肌肤真被刀子给割伤了。
“但我如果把你给迷晕了,让一个男人将你的清白给毁了,那你的好父亲,好兄长,是会帮你报仇,还是恨不得你死了?”
言欢说话的语气温温和和,面儿上清冷的胸有成竹,又似布上了一根根沾了毒液的利刃子,让人根本没法摸透她的真实情绪。
“你......”
这简直是个太过可怕的女人,心思的缜密足以摸透人灵魂的深处。
“给钱或是舍命,尽快给个答案。”
言欢红唇微微地向上扬着,透过窗户浅浅映至她嘴角的辉芒,似是有着最神奇的力量能够撬动人难以张开的嘴,
“给钱。”
言曦的声音很小,隐忍中带着被羞辱的不甘,可对上言欢的视线,脸色也是由内而外的苍白,
“但是,现在不够,我还没去父亲那儿拿,明天可不可以?”
“今晚,没得商量,由于你的毁约以及今天对我的挑衅,加多二千两尾款。”
言曦微张的嘴唇似乎还要说些什么辩驳,一颗药丸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形式直接进入了口腔。
“要是,不想明天躺在床上的是于具死尸,就给我赶紧准备好钱吧。”
讲完这句话,言欢便牵着珍珠往外走,紫檀木门也被毫不留情地掩上。
“小姐,你刚才的行为真是太威武。
你要是个男儿身,珍珠绝对心甘情愿地为你一辈子洗衣做饭,当牛做马。”
珍珠的花眸亮晶晶,看着言欢的眼神里也是充满敬佩之意。
“看来,我是个女儿身,你就不愿意待在我身边陪伴了?
唉......女大不中留,得找个人,将你嫁出去。”
言欢花眸浅上了一层忧伤,语气也掀出了几分哀婉,但余光还是携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调侃,偷偷地观察着她的表情。
“小姐,这说的什么话,能待在你身边可是珍珠的福气。要是能一辈子待着,那还求之不得呢!”
看来,季殇求取佳人的路还漫漫长啊!这小丫头明明是从生理到心里都没有张开......
“行了,不说这个话题,咱们去逛街吧,晚些好东西可要被别人买了。”
......
现下珍宝阁除了经营美食,还增设了衣裳,首饰专柜。
据说每天进去的人数都是有限制的,也就是要凭牌进入。
当然也有一些人例外,那便是言欢。
上回,她在珍宝阁里救了王夫人肚里的胎儿一命,那相当于变相救了珍宝阁一命。
否则,王夫人要真出了事,王尚书总会有法子将珍宝阁的生意命脉的给毁了。
“为什么,她可以直接进去?”
一道犀利的声音在人群中掀起波浪,来珍宝阁的人大多都是富贵人家,都想凭着自家的权势开个后门,慕成雪的抛出的疑问自是引起众多贵女的不满
第一百四十四章
言欢转头望了望眼前的女子,一身紫色的杜鹃花精雕的烟罗裙将曼妙的身姿窈窕展现,外披的白色貂皮更是嵌着一朵由黄金镶边制成的珍珠小花,优雅高贵的迷人气质隐隐散发。
慕成雪同样上下打量着言欢,一席浅粉色的雪梅裙勾勒她不同于人的清冷,皓腕上佩戴的玛瑙石子手链又彰显了少女独有的娇俏。
再将眸光往脸上打探,简直是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有着牡丹花的娇艳,却又有玉莲花的高洁,弯弯眉眼间的一颦一笑,足以将人的心魂完全勾去,怪不得李煦会见异思迁。
“这位姑娘,因为言欢姑娘是小店的救命恩人,所以老板每天都会为她腾出一个名额,以作感谢。”
珍宝阁里的小二及时地出来打圆场,脸上自始至终咧着笑意——
毕竟这来的贵客,没有一个是自己能够得罪的起。
“哦?不知她做了什么事儿?”
慕成雪一脸轻蔑地说着,妖艳灵动的桃花眼分别酝酿着最深层的质疑。
看这架势,是要搞事的节奏啊!可前世自己也没见过她,今生也没有印象......难道是自己的所为无意间在哪儿得罪了此人。
“言欢姑娘医术了得,将王尚书夫人的胎给保住了。”
小二仍旧不慌不忙地低头解释,恭顺的姿态摆的十足。
言欢则不作声,平静如水的清眸不冷不淡地看着慕成雪,脸上的不在意,仿佛遇到了一个毫不相干的跳梁小丑一般。
从前在扬州,慕成雪哪儿受过这样的轻视,今个儿不给个下马威,近日所受的气便难以平,
“王尚书夫人的胎难不成和珍宝阁的老板有关系?还是珍宝阁治理不善,才导致王尚书夫人的胎出了问题?”
一针见血的几句话又将珍宝阁推上了风口浪尖,小二看着很是着急,可又不知该开口说些什么,否则要是将王尚书家宅的那点儿事说出去,那以后估计自己连京城都呆不下去。
“这是珍宝阁的私事,似乎没必要和您说的那么清楚?况且,珍宝阁曾经已经就此事对众人表示歉意,并且开了五十桌免费的餐食作为诚意,现下这位姑娘依旧不依不饶,莫不是有着落井下石之嫌?”
言欢微微地将半弯腰的小二扶起,
“如果是这样不讲理的客人,就算,你将腰折断了,也不会得到半分赞赏。”
眼看着众人对慕成雪指责的眸光越来越浓,其身边的丫鬟便忍不住发声,
“我家姑娘刚从扬州来,对这事儿还不了解,所以不知者无罪也在情理之中。遇到不公平的事儿及时提出质疑,不过也是在为排队等待进入谋取相同的福利。”
“哦?原来是这样,那现在误会解释清楚了,我是不是可以进去?二位也能不能不再难为小二了?”
言欢神色淡淡地说着,字句却是个个戳着对方的脸皮。
果真是个伶牙俐齿的姑娘,三言两语就占了上风......暮成雪被气的娇脸都便了样儿,但还是暂时将气儿忍下,忿忿地咬牙离开。
言欢则牵着珍珠的手大步走进珍宝阁。
“小姐,你刚刚的气势真是太足了,三言两语就把一个杂碎给击退了。”
一个长相清秀,举止间还透着儒雅风媚的女子竟然被珍珠说成了杂碎?
言欢一时觉得好笑,又觉得很是吻合方才那位的人,
“击退?那可不一定,有些人就像狗皮膏药一样,有时怎么甩也甩不掉。”
言欢有种直觉,方才那位姑娘认识自己,而且未来还会不断地找自己麻烦。
女子和女子之间首次见面的对彼此的感觉一般来说都不会错。
“也就是说,未来咱们还会见到她?”
珍珠的弯弯小眼间明显掠过一丝嫌弃,反正和自己小姐不对付的人,她都不喜欢。
言欢笑了笑,不再多说些什么,眸光便开始放置到一旁的衣裳处。
一件浅蓝色的野兽钩似白云袍很是入了言欢的眼,因为它很符合李煦时而温润,时而寒冷,时而纨绔,时而高深的形象。
如果他将它穿上,肯定会具有最低特的魅力。
想着,想着,言欢的嘴角便不由弯弯上扬,明媚的笑意也点缀在娇嫩的双颊。
“小姐,这是看中了要买给睿王的吧?”
珍珠八卦的小眼神又开始飞起,暗戳戳地走到了其耳边小声地调侃道。
一旁的小二也是个会看脸色,会说话的。
他知道未出阁的姑娘脸皮薄,在意名声,不好意思说是买给心上人的,所以其也给了一个适当的台阶,
“如果是买给兄长,这件衣服也是再合适不过,完全能将男子的英俊潇洒淋漓尽致地显出。”
“好,我要了。”
遇见合适的东西,如果能支付的起,言欢从不犹豫,毕竟好东西一旦错过,就很难有回头的机会。
“小姐,那对银丝勾边的雄鹰宝马鞋也不错,配上这件衣裳刚好合适。”
珍珠指了指远处的鞋子,言欢瞧着那模样,心里也很是喜欢,步子很快挪到前要看个究竟,这时候,鞋子却被人拿了起来,言欢抬头一看,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
今日的言晴穿的和往日有所不同,艳黄色的喜鹊金丝勾珠裙褪去了往日一贯的温婉柔和,反倒了多了几分艳丽的夺人。头上簪着的兰珠玛扭金宝钗,那一看是价值不菲的宝物,阳光从窗口微微将其照射,映人的华贵便一一显出。
“欢儿,好巧啊,你这是也看中了我手里的鞋子?”
言晴笑意盈盈地说着,或是进王府里当了侍妾的缘故,为人主子的尊贵也比以前端上了几分。从前的平和静人,这会子,似乎也不愿意过多的伪装,举手投足间皆是给给人大方而疏冷的淡漠。
“是啊,不过被姐姐先看中了,那就算了。”
言欢不咸不淡地应着,眸光却注意到言晴故意将耳鬓的青丝往后拨了拨,浅红色的印子明显地闯入眼帘。
于此,她也不回避,反倒是大方地继续盯着,似笑非笑地说着,
“看来,八王爷对姐姐很是宠爱。”
言晴的脸色微微僵了僵,很快又恢复了往常,甚至染上了几抹恰到好处的娇羞,
“遇到王爷,确实是我此生最大的福分。”
“想必大伯母在天之灵也会笑的。”
言欢神色焕上了几分真挚,花眸里却多了几分玩味。
言晴饶是再能隐忍,触到了母亲的底线,两颊也不由微微绷紧,指尖也微凉发白地往里攒。
“毕竟,不是谁都有造化当天家的妾,不是谁都有机会获得王爷独一份的宠爱。”
第一百四十五章
含沙射影的讽刺落在言晴的心口上,宛若在好不容易结了一层痂的伤口上又添了一把盐,
“言欢,你.....”
一没忍住,覆着怒火的三个字便攒了出来,但是眼里装着言欢淡漠如水,平静得甚至让人感到幽凉的娇容,言晴激动的情绪一下便和被人浇了一大桶冰水一般,理智立即恢复,
“你说的真是太对了!”
因怒生红转而变成含羞带臊的神态,言欢不得不佩服她强大的脸皮。
“对了,欢儿,你看中这双鞋,是要买给谁呢?”
话题一转,气氛又比先前稍稍减退些尴尬。
“给大哥买的,不过既然大姐先看中,也没有夺人心头好的道理。”
言欢盈盈笑了笑,眸底却没见过多的喜意,
“我先去别处再逛逛,大姐姐也再好好看这双鞋。”
好不容易的闲暇,言欢可不愿意再浪费于一些假面的应酬上。为了防止暂时与言晴再碰面,她将先前看中的衣裳买了单,然后就餐饮区去享用美食。
“小二,还有没有位置?”
现下快靠近晌午,正是多人用餐的时候,络绎不绝的人群配上上美食飘出来的各色香味,总给人特别安静美好的幸福感。
“楼上,还有一间雅座,我带你们去。”
小二热情地招呼着,言欢和珍珠都想好要点什么,而后传来的一阵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便让言欢感到一阵头疼,
“这位置是我一早预订了的。”
言欢仿若没听到似的,继续走到位置上坐好,
“小二,把你这儿的新品都给我端上来,不过份量要少些,咱们两个姑娘家的怕浪费。”
对小二说话的态度,言欢还是不觉地温和,毕竟干好每一份工作的人都不容易,都值得尊敬。
至于慕成雪,言欢用个脚趾头想想都能知道,她是在没事儿找事——
因为珍宝阁在京城里能够打响名声,除了有强大的背景人士,以及别出新意的美食,最重要的是有一套严格缜密而且人性化的管理制度,能够充分地做到让客人满意,也让员工舒服。
像慕成雪所说的提前预订,小二却不知情,请自己上座的犯错可能性是不存在的。如果小二真犯了这样的错误,月前不仅要被扣光,而且还要加上数十倍的惩罚,这些都是在契约里有所说明的。
当然,来这里服务是小二之所以愿意这样签,也是因为他们获得的酬劳也比别的小二要多上十倍。
所以,总的来说,惩罚的力度与奖赏的力度是呈正比。
“没听到,我家小姐说什么吗?”
小丫鬟青鱼气愀愀地上前为主子鸣不平,双眼微瞪的模样还真有那么几分盛气凌人的气势。
“小二,难不成这张桌子真有人预订?”
言欢的声音陡然抬高了几分,同一层楼吃饭的客人目光也逐渐被吸引。
平时大街上的两泼妇骂街,不足寻常,但是在珍宝阁这样的地儿,能看到两贵女发生矛盾,那也是茶余饭后的一件乐事儿。
“没有,小的特地查过,今个儿这张桌子是没有预订的。”
“听到了吧!”
砰的一声,珍珠也拍着桌面儿站起,雄赳赳地扬着脖子似显示自个儿也不好欺负。
“怎么可能,我前几日分别还来这儿交了二十两订金,你看,这是不是你们珍宝阁给的收据。”
青鱼嘴角冷哼了一声,一副不让他人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凶狠得意,小手从怀里掏出收据就往桌上拍。
小二面儿上虽然紧张,但是想到往日珍宝阁不容冒犯的规矩心神也镇定了许多,拿起收据仔细看了看,手心便渗出了些许汗。
“是不是,你们这里的收据?”
看着小二不敢出声的模样,青鱼便愈发得意,语调的高昂似也是想引起更多人的注意。
“收据只代表了二位的预订,但不代表的就是今天。”
言欢慢悠悠地发声,脸上似乎没有动怒的意味,一双清眸更是懒得将那外来的二人一瞥。
“是吗?小二,那你就拿预订的本子上来当着大伙儿的面好好查查。”
慕成雪冷哼了一声,娇脸上结满了冰,花眸也因为满心的怒火而添了几分戾气。
明明是十天前过来预订的,现下正好是来接受预订的日子。这点,慕成雪绝对不会记错。
“好.....”
小二忙慌着从楼下拿预订的本子上来,从门外回来的老板也因为楼上人群的拥挤,而急匆匆地赶上去,看个一二。
一旁知晓事件发其他小二也偷偷地将事情发生的始末从头到尾地完整告诉老板。
对制度完善管理的信心,老板还是有的,但最近经历的事情有些不顺心,又让他觉着运气的点儿背,没准,这纰漏,还真让自己赶上了。
可看着言欢悠然自得,静如止水,却好似能随时力挽狂澜的清冷样儿,老板的心又莫名安了不少。似乎有她在,一切的事情都会被解决。
根据收据末尾的图腾印,然后再将它对应上预订本上相对应的答案,老板很快就得出了答案,身子板也挺直了些,
“这位小姐,您二位预订的时间是在明天。”
“什么?不可能!”
青鱼不敢看慕成雪的脸色,因为十日前是自己来订的,要是真出了纰漏,小姐估计要好几天都不理自己,
“肯定是你们记错了!我确实是十日前来订的。
如果不是记着今天的日子,我和我家小姐又怎么会特地赶来?”
听这两人的口音确实不像是本地人,再加上慕成雪和她的丫鬟穿着一看就知道是贵府里的打扮,如果不是其中有什么误会,断不会就这般送上脸面给别人打。
“也不一定,或许是今个儿我在首饰区的义正言辞得罪二位,这会儿特地来找茬。”
在一旁吃食的客人也有不少人注意到今早二人的争执,所以言欢直接给出的做事动机也不是没有道理。
“言欢,你仗势欺人!”
慕成雪急得直接脱口大骂,举止间也无一点儿仙气的优雅,尽是街上泼妇的小蛮劲儿。
“我仗谁的势?怎么欺负你了?不是才从扬州赶来,又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言欢戏谑地咧了咧嘴,脸上灿烂的笑意也更为明显。
接二连三的提问让围观的大伙儿又将注意力放在暮成雪身上,有的甚至还略带鄙夷。
慕成雪被噎得哑口无言,正想着要说些什么扳回局面,言欢便站起了身子,步子挪到了青鱼跟前,
“你说你是十天前来预订的?那大概是什么时候来的?等老板也好找当晚服务的小二进行对峙。”
“我是十天前的晚上所来,如果要找那晚的小二来对峙,未免也有失公允。
有哪家小二会承认是自己的不是,然后让自己丢了活计呢?”
第一百四十六章
青鱼为了给慕成雪扳回面子,气势上也比先前强了。
“也就是说,按预订的那晚算起,今日正好是第十天,对吧?”
言欢顿了顿,又将眸光不紧不慢地落在慕成雪的身上,
“这位不知名来找茬的姑娘,我说的没错吧?”
“你......”
慕成雪的脸色更为难看,但想了想还是将火气强压下来。她等着言欢待会儿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而借机将其把先前给自己落下的面子都加倍找回来,
“是,今天正好是第十天。我可找人打听过了,预订的时间都是按预订的当天起算的。”
“也不知这位姑娘是出的银钱不够,亦或是出的太多,让打听的人生了不该有的心思,竟然只将话传了一半?”
冷嘲热讽地变相骂自个儿愚蠢,慕成雪也不是听不出来,心中的气儿忍不住让素指扬手一抬,
“拐弯抹角骂谁呢?”
老板大抵听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正欲开口帮言欢说上两句,言欢却暗悄悄给他使了个眼色,其这才选择不作声。
“莫非骂人还要负上责任?”
老板越来越不明白言欢葫芦里卖的药,但其表现的聪慧利落到是让自己很是好奇,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
“言欢姑娘也是出自于侯府,难道不知道名誉的重要?”
慕成雪眼里闪过一抹轻蔑之意,
“这也不足为其,言欢姑娘在京城里的好名声,我在扬州也有所耳闻的。”
“出自侯府又姓言,而且还有好名声的姑娘,那不是那个蛮横无理,非要死皮赖脸缠上八王爷的人吗?”
“可这位姑娘看起来也不像啊!”
“那也不一定,瞧她嘴皮子不饶人的劲儿,说不定脸皮也比一般人厚。”
对于名声不太好的女子,围观群众总是会有先入为主的印象,这会儿他们对言欢打量的目光里也多了几分考究的意味。
“确实,名誉对人,对店面都尤为地重要。如果今个儿我得罪了姑娘,损了姑娘的名誉,不知道要如何弥补?”
言欢见众人对自个儿的眸光明显与先前有所不同,面儿上故意摆出心虚的退缩样儿,眸里也不像先前那般敢直视慕成雪,声音更是多了几分胆怯。
慕成雪以为自己占了上风,神情间也多了几分眉飞色舞的得意,
“简单,给我磕头道歉,说有眼不识泰山,然后再赔上一百两银子,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言欢不作声,但是眸底偷偷向珍珠划过一声狡黠,其也很快配合地说道,
“还要磕头道歉,赔上一百两雪花银子,这未免也太欺负人了吧?”
“如果不长些教训,日后又怎会管住自个儿的言行。我家小姐这样做,从长远的角度看,也是为了你家小姐好。”
能把欺负人的歪理胡说八道地车上正义的虎皮,这样的丫鬟也是没谁了!
“是吗?那道理反过来也是一样的,这样吧,我就不强人所难要你给磕头道歉,将雪花银百两给老板就行。”
这货莫非是脑袋让驴给踢了,怎么还伸手问自己要钱,还想让自己跪地磕头?
“你是不是脑子糊涂了?”
慕成雪的眼里敛过一分迟疑,对上言欢扬起逐渐清明的视线,心也莫名抖了抖。
“没糊涂,现下不占理的是你们。
一,预订的日子是按十天前去算,但前提是白天。你们是夜晚所来,那么就要按第二天,这才收钱那儿写的清清楚楚,而且收据上的右下角也有小字介绍。如果没看清楚,那便是你小丫头不够细致。
二.你二位方才对珍宝阁没有理据的质疑,现下已经将店里的客人注意力都吸引过来,既影响了店里的正常运营,又因不恰当的言辞,给顾客对该店留下不良影响。其中的损失,按二位说的应该赔偿。
三.我是过来这儿吃饭的,却被你二人说故意抢占位置,构成了我夺人所好的嫌疑,从实质上损坏了我的名誉。
按理说,应该赔偿。但是看在二位从扬州远道而来也要故意找我茬的份儿上,那我便彰显京城人的大度,不与二位计较。
这才得出了你二位要向珍宝阁老板赔偿一百两雪花银的结论。
老板,你没意见吧?”
言欢言词灼灼地将事件逻辑理清楚后,还不忘给珍宝阁的老板抬了面子,这可是结结实实地给慕成雪打了个响亮的巴掌。
偏生慕成雪又被讽刺得说不出话来,因为所有试图要找的由头,都被言欢所说给堵的死死的,一张气的比雪还要惨白。
为了找寻个台阶,慕成雪只好扬起手掌直接落在青鱼身上,
“混账东西,办个事情都办不好。”
青鱼被打倒在地上,脸虽然火辣辣地疼,但身子还不忘向前给慕成雪磕头,
“小姐,都是奴婢的错。”
簌簌的泪水从眼角不断地往下流,但鼻子的抽泣也不敢往外吭一声。
慕成雪用脚踢了踢青鱼,宛若被人扒光抽打的身子正要向前移,言欢幽幽的声音又响起,
“莫非这位姑娘是想要来赖下这一百两的雪花银?看来扬州人的风范也不过如此。”
“谁说的,我是扬州人,这一百两我出了。”
有一位男子恰好也是从扬州赶来京城,看见故乡的人丢尽了故乡的脸,心里自不是滋味,掏出一百两银票就要给老板。
慕成雪被气得脸憋得通红,伸手要往袖口里拿荷包袋,却发现落了个空,这才想起,今早换了个衣裳,将荷包给落在了房里。
如果这个时候,将住处报给老板,让他回头派人来取,那慕家的脸也算是在京城里丢了。
阿爹,阿娘要是知道,回头准不放过自己。
但现下,青鱼身上又只有几十两银子,那又该怎么办呢?
算了.....留在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我头上的簪子,识货的都知道肯定超过一百两,老板,就当我给你的赔礼。”
慕成雪将簪子交由人手上的态度明显地透露出万不得已给乞丐打赏一般的嫌弃,所以老板心里也是很不高兴,
“你拿回去,像姑娘这般施舍,我可受不起。
来人,将这二位姑娘送出去。”
老板也不是个软骨头,该硬气的时候还是尤为硬气。
什么!居然被人撵了出去?慕成雪的脸色差的不能再差了。
青鱼更是口不择言地冲老板放狠话,
“你知道我家小姐是谁吗?竟然敢让撵我家小姐滚出去!明天准保你们店开不下去!”
京城底下,一片砖砸下来都是个官。就算这姑娘在扬州的来头更大,也强压不过地头蛇。
老板也在暗地里将言欢打听过了,据说现下,其被两位王爷爱慕.......所以,无论是情理还是权威,他当然懂得怎么站队。
第一百四十七章
“言欢姑娘,今个儿真是太感谢你了!”
到了内院无杂人的地方,珍宝阁的老板便极为诚挚地向言欢弯了一身腰道谢。
言欢忙将其扶起,眼眸清亮地望着老板,
“既是要感谢,不如老板也帮我个忙。”
老板看着言欢一脸狡黠的模样,心想,看来又要有好戏看了,
“好。”
......
“今天,听说你在珍宝阁被人寻了麻烦?”
李煦侧头倚在桌面上说着,烛火将他面儿上的疲惫逐一拉长。
但这妖孽般的神颜,在精神不佳的状况下,也能显出几分让人难以挪开眸光的倦态美。
“怎么又派人跟踪我?”
言欢的语气算不上很好,被人时刻盯着的感觉足以让她的眸光不悦,清冷的面容也多了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没有,是我今天去珍宝阁给你打包梅子黑糖糕的时候,老板和我说的。”
李煦见言欢脸色不对,手也不再托着脑袋,而伸出去小心翼翼地想要牵言欢的手。
如他所料,言欢素手果断往旁边侧了侧,冷漠地拒绝了他的亲热。
“梅子黑糖糕,我让人去小厨房加热,待会儿便送上来。
我知道,你不愿意别人盯着你,所以也没有强加我个人的保护意愿在里边。”
李煦依旧赔着笑脸,邪魅生花的眼角也完全揉上宠溺,似是有最强大的耐心将事情解释清楚。
“那老板怎么会和你说这件事?珍宝阁的老板可不知道咱俩的关系。”
言欢嘴角依旧保持着冷漠,娇容也绷得紧紧的,似是有着一副不将事情弄清楚,就不肯罢休的执着。
“是我见他满面愁容,然后其才随口说了几句。
老板没有提及你的名字,是我主动去问店小二的。”
李煦依旧尝试着上前去握住言欢的嫩手,这一回她没有拒绝,李煦也因此更进一步,将其搂在了怀里,
“你不想我做的事情,我都不会做。”
“对不起,是我太过敏感。”
言欢自责地垂下眉眼,小脸因惭愧失了几分神采,语气里的弯转低回,也含着最深层的无措。
“这不是你的错。过去你所遭受的经历留下了最原始的伤害。那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修复的。如果真的要怪,那就怪我没有早早来到你身边。
我知道,你害怕别人过加插手事情,久而久之失去了保护自己的能力。
正是因为曾经遭受过背叛,遭受过无力,所以现在的你才不想一味地活在别人的视线下,靠这别人的话。”
李煦抵在言欢头心上说的话,句句戳中她的心扉,豆大的泪珠也止不住地从眼角流出,其中有说不出的感动和心酸,
“谢谢.......”
“傻瓜,跟我还说谢。多考虑你的情绪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
否则,像你这般美丽聪慧又身世好的女子,自己若不看紧些,比别人更上心些,岂不是让有心人得了机会?”
李煦微微拉开自个儿和言欢呼吸的距离,其被泪水打红的眼眶流露着街边小猫无处可归的柔弱,倔强却又让人怜爱的皱巴小嘴也触到了李煦最深层的保护欲,蜻蜓点水的一啄也不由贴上她的额头。
“小姐,梅子黑糖糕加热好了。现在吃正好,方才我偷吃了一个香的咧。”
珍珠正在门外夸赞着美食,突然,有一只大手伸向了梅子黑糖糕,
“嗯.....还真不错。”
看来今晚的二人世界又要被季殇给破坏了......这朋友,有时候都觉着是自个儿上辈子欠了他的。
李煦正了正脸色,有些不满地打开了门,语气也略带嫌弃地对季殇说道,
“你来干什么?”
“是我让他来的。”
为了避免这两活宝斗嘴,言欢赶紧打圆场,
“再说了,有好吃的梅子黑糖糕,人多吃了便更香了。”
言欢热情地将季殇和珍珠拥进屋,李煦脸上的神色也好转了些许。
“哼.....看看欢姑娘的觉悟,再看看你.....”
季殇调皮又得意地冲李煦翻了个白眼,修指一伸又准备伸向好吃的梅子黑糖糕,谁知这回却落了个空,
“我怎么了?有本事别吃我买梅子黑糖糕。”
季殇冷了冷脸,有些赌气地将桌下的椅子拉响地面,李煦的眸光也因此深了些,思绪一不留神,季殇就伸手上前偷拿了梅子黑糖糕,
“诶.......你不让我吃,我就偏要吃,气死你!”
季殇比了个鬼脸,幼稚的就像一个孩子。
李煦薄唇还欲掀起别的话语进行辩驳,言欢便清了清嗓音,
“咳咳.....好了,好了,咱们还是赶紧说正事儿吧,今个儿宋宣落下了个什么结局?”
看着言欢对曾经的情人遭罪一脸的期待,李煦偏“邪恶”的心情也是好的飞起,
“当然是被禁足了......毕竟通过你父亲那儿掌握的部分证据只够惹起皇上对他的怀疑。”
“王修染也被判了死刑。”
季殇提到正事,脸上吊儿郎当的气息也收敛了很多,
“奇怪的是,宋宣没有找人为他开脱,王尚书也没有因此怪罪他,反而还帮他求情开脱。”
“李代桃僵,王尚书或者是想从死尸那儿做手脚。”
言欢眉眼微微敛了敛,娇脸上也压了几分沉重,
“对了,你们不是有王夫人这张王牌吗?现在不使用?”
“送上门的消息还是太过廉价了些。等人主动找上门,身价总是高的。”
李煦的俊脸上闪过一抹精光,思考的幽眸里也有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情绪。
“咚咚咚”,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打断了众人的谈话,
“欢儿,你给我出来。”
言武压抑的厉声好似暴风雨前的闷雷,偏急的语调似是也带了几分不寻常的理智。
自从知道,言武和言欢之间不存在真正的血缘关系,李煦对言武的态度便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最起码男人间有时候的直觉也是准的,李煦能感觉到言武不一样的情感。
否则,就冲言欢屡屡给三房使绊子,言武要是真想发火,又怎么会是言语上的警告?
“是我做的,你回吧。”
言欢没有否认,清冷的面容同样是寒的惊人,不咸不淡的语气也蓦地让人心头产生最深的凉意,
“有什么招数,我都甘愿接着。”
“你明知道,我对你做不到.......”
言武的语气带了几分自嘲,威凛的气息甚至掺了几分颓丧。
“是,我就是利用了自己在你心里的那点不一样。”
言欢掀起的语句更为直白,语气里的冰点也同样是让人听了心寒。
言武平生第一次被人噎得说不出话来,脸色的阴沉足以将周围的空气都凝成冰,可自己的理智唯独过不了情感这一关——
呵......也算是败在她手上。
第一百四十八章
待言武离去,四人陷入了很久的沉默。
季殇和珍珠夹在言欢和李煦之间莫名感受到一股奇怪的异流,说生气谈不上,但就是令人莫名地难受。
最终还是言欢打破了沉默,
“季殇,你先和珍珠帮我简单地处理一番龙阳神草,简单的操作步骤,我已经写在单上。”
言欢一面说着,一面从床底将龙阳神草拿出,然后将单子覆盖在其上。
“我和阿煦先到小厨房拿其他味药材过来。”
她主动牵过李煦的手,将其往门外拉,李煦面儿上被寒霜覆盖是神情也有所松动,嘴角微微向上一扯,冷肃便消退了不少。
二人没有来到小厨房,而是来到暖房。
“阿煦,你生气了?”
言欢细碎的睫毛温柔地往下垂着,琉璃般通透的眸子也划过一丝小心翼翼的忐忑,
“我把三夫人送走的事情,我以为你知道的。毕竟,那马车的人都是你给我调用的.......”
“我没在生气,当然,你送走三夫人的事情,我也没知道。
既然将温凌天父子交由你处置,很多事情,我也没再多问。
你想告诉我的时候,我自是会知道。”
李煦大掌揉过她有些迷糊的脑袋,星眸里也闪过几分宠溺,但俊美的脸颊依旧不失警惕地绷着,
“只不过,我害怕,你今晚的直言会触到言武的逆鳞,会给你带来危险。”
“那倒不会”,言欢的花眸里复了几分清冷,“他性子冷沉,恨人背叛。如果一开始不表明立场,反而到后边会惹来他的不快。”
“看来,你对他很是了解。”
李煦调侃的语气彻底破解了脸上的冰容,长臂也揽过她的腰肢,将其彻底搂进怀里,扑鼻的沁香味儿丝丝甜蜜地钻入祥和的气息里。
“否则,怎么能帮你拉拢他?”
言欢往上踮了踮脚,红唇轻点李煦光洁的脸颊,丝丝缠绵于空气中流露。
“难不成,我完成大业,还非他不可?”
斜鬓入飞的眉宇透着几分傲骨的自信,斧凿深削的脸颊又露着几分冷冽的轻蔑。
“如果你不想用他,就让他彻底消失,也不为他人所用。”
言欢红唇微顿,清冽的花眸也闪过几分凛意。
李煦的星眸倒是镇了镇,霎那间,脸上布着几分不可置信的迟疑。
“怎么?觉得我太过狠心?”
言欢眉眼微微弯着,面儿上浮动着的涟漪却让人无法捉摸透其中的情绪,双手就着李煦两颊的棱骨微微捧着,轻笑道,
“还是怕了?”
“怕了,所以彻底栽在你手里。”
李煦星眸里依旧无过多情绪,撩人的磁性语气却带着禁欲的味道在耳边漫着。
饶是在寒冷的冬天,言欢依旧觉着身躯被不尽的热流漫着,雪白胜芙的面容也不觉开着娇艳的红晕。
“况且,做我的女人本就不需要太善良?”
李煦笑着将她的红唇吻了吻,甜蜜的情愫捺着紊乱不受控制的气息也逐渐往里索取的更多,甘甜的美好也一一在言欢耳鬓微微往下颤的青丝中浮动。
季殇和珍珠待在同一间屋里,反倒没有那么美好,尴尬的气氛反倒愈来愈浓。
准确地来说,是季殇一人尴尬,珍珠还在专注地按着方子捣鼓着龙阳神草。
许是活干久了,脖子也有点酸,疲倦的面容一抬,恰好撞进季殇迷乱得有些无措的视线。
“季公子,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水雾掩着的琉璃珠子闪着朴质的纯真,盈盈似水的嫩脸也微微侧着。
“没事儿,屋里太闷了!”
季殇有些害羞地别开视线,步子含着几分不自在挪到门前,一阵寒风呼地往里吹,
“哈秋......”
一个结实的喷嚏便打了起来,唾沫星子喷了一手。
幸好珍珠没有看到,季殇忙慌着用手帕去擦拭沾了唾沫星子的手指,余光蓦地觉这有些自在,侧脸一看,一张扑闪着笑意的面容便映入了眼帘,
“啊!”
季殇不知为何竟然被吓得大叫,面儿上的尴尬也持续烧着,好似要皮囊给褪下。
“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珍珠笑的眉眼都眯成了一条缝,小手也出于几分不好意思捂嘴,但是娇脸依旧布满了红晕,
“季公子,我刚才不是有心吓你的,只是见你打了个喷嚏,好意给你送手帕。”
季殇被这么一解释,脸上更是臊的慌,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哈秋......”
由于往外灌入的风太大,珍珠又穿的比较单薄,所以一不留神也打了喷嚏。
季殇忙慌着掩上门,本能地脱下自己的披风往珍珠的肩头上挂。
看着季殇认真又小心地为自己系披风带的举动,珍珠蓦地心头一暖,跳动的心莫名地漏了几拍。
随即,脑海又恢复了理智,
“想什么呢?别人是高高在上的公子哥,关心自己一个小丫鬟不过是看在小姐的面子。
像他这样家世良好,又才学出众的人不知道有多少的千金小姐,想要往前匹配。
像自个儿这种卑微的小丫头,只能远远地看一看。
不过,也没关系,有小姐这么好的一个主子就已经是上天赐下的莫大福分。”
“来,再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回过神时,茶香的喷薄已经迷糊了双眼,珍珠愣了愣还是接过了茶杯,抬眼一看便是季殇温存却又期待的眼神,本能的狐疑还是生了生,
“这里边是不是放了什么东西?”
“啊?”
季殇修直摸了摸后脑勺,一脸的困惑。
“小姐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季公子对我这么好,是不是因为睿王做了什么对不起我家小姐的事情,所以趁机来贿赂我。”
按着这个逻辑想,珍珠越说越觉得靠谱。
季殇则被她的脑回路伤透了脑筋,
“没有......我只是......我只是......”
他忙摆手的无措样儿落到珍珠眼里,更是因为心虚而解释不清。
“我告诉你,要是睿王胆敢做对不起我家小姐的事情。你就算对我使一百次美男计也没用。
哼,我现在就要去告诉我家小姐。”
珍珠两腮气的鼓鼓,抬起脚步就要往门外走。
要是她真胡扯了一些事情,言欢也真的相信,诶呀.......李煦肯定不会放过自己,安生日子肯定也要到头了。
“别,你听我说。”
季殇伸手向前就要将门关好,可是珍珠认定某件事情的时候,就和一头倔强的小驴一般,根本不肯听任何人解释,径直要往外冲。
两人一拉一扯中,一不小心摔在地上撞了个满怀。
这一幕恰好被言欢和李煦看见。
言欢的神情起初还是微微带着诧异,
“这两人发展的也太快了!看来早就是郎有情,妾有意啊!”
第一百四十九章
李煦则是轻咳了一声,星眸里闪过几分戏谑。
“不是,你听我说......”
季殇不敢轻易动弹,毕竟珍珠压在自己身上,所以手指在空中有些无力而又慌乱地比划着。
“你想要说什么......”
言欢弯弯细眉别有深意地往上勾着,脸上也是一副心领神会的模样。
“小姐,我和你说.......”
珍珠正想解释,季殇却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欢姑娘,我是真的很喜欢珍珠,希望可以得到你的支持。”
珍珠手脚起先还折腾,不过话音回过神来,好像察觉到了什么,脸腾地一红,浑身似是有着不尽的力气猛地踹他一脚,
“季公子,你怎么不可以这样呢?为了撒谎,就肆意地表白。难道不知道,这样会无意对女子的心构成伤害吗?”
珍珠黑溜溜眸子往外瞪的圆润,仿若真的被气给填满,小手将大门一拉,也直接没入了寒风里。
季殇则是躺在地面儿上微微愣了愣,言欢将房门掩上了,才回过神来。
“欢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你俩的感情来问我?”
言欢磕着桌上的瓜子漫不经心地回答,腿也自然而然地放置李煦的膝盖上,任由他给自己按摩。
“她可是你的贴身丫鬟啊?”
季殇也不知该说些,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好半天才想出一句话回答。
“但我又不是她的心上人。”
言欢磕了枚瓜子,甜蜜地将他喂进了李煦的嘴里,二人你侬我侬的样子,季殇看着莫名有些生气,可真说出理由,又好像说不出来,只能冷哼一声,将房门掩盖好,便有些怨气地离开。
“季殇真的喜欢珍珠?”
李煦星辰布满的逸容上多了几分邪魅的肆意,手上揉捏的动作一停,半倚着头深情地凝望着言欢,慵懒却清冷意味便一一懈开。
“你是觉着珍珠配不上季殇?”
言欢依旧磕着瓜子,柔媚的眼弧却上添了几抹冷色,睫毛微垂,一时看不清眸里的情绪。
“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李煦牵过言欢的手递至嘴边微微亲了亲,
“我是怕珍珠会吃苦。季殇的母亲恐怕不会答应。”
“难不成你的母亲就会同意咱俩在一起?”
言欢不再嗑瓜子,素手半撑着头,眸眼微眯地看着李煦。
李煦起身将言欢打横抱,
“咱们到床上坐着说,天冷,怕你腿受寒。”
言辞灼灼却不敢迎上的视线好像还含着几分胆怯,但面儿上却是一脸的真挚,
“我可没有别的意思。”
有时候,言欢见李煦这副偏微憨的模样,心里便莫名多了几分宠爱,小手勾着他的脖子,往上一抬,红唇便印在其脸颊,
“我也没说你有别的意思。”
李煦这时反倒多了几分不好意思,将言欢身子往被窝里放后,自个儿的腿反倒在床边沿外晃荡着。
“把身子挪进被窝里。”
“嗯.....?”李煦诧异地抬了抬头,迎眸却撞上了言欢略微调侃的视线,
“莫非是怕我占你便宜?”
女流氓的语气倒是显出丝丝暖阳的甜意,素手往外一圈,整个人便将李煦往被窝里拽。
看着李煦还算顺从的乖巧样儿,言欢又往他的薄唇上啄了啄。
在床上的李煦却是不敢回应.......
“好了,咱们还是讲回刚才的话题。”
李煦顿了顿,下意识地将修指放在嘴边啃了啃,然后才想起先前的话题,
“阿娘同不同意,我不管。反正和谁成亲是我自个儿的事。”
“那你怎么就料定季殇不会有和你一样的坚持?”
对于季殇的这一点,言欢还是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人。
如果一个男人连自己最心爱的女子都保护不了,都不能和她在一起,那顶多算是个世权上的傀儡,未免太过无用。
“可珍珠是个小丫鬟,我怕,这身份......虽然我知道感情和身份无关,可涉及到成亲,又实在不能避开这个话题。”
“如果你收珍珠做义妹,那身份的事儿不就得以解决?”
言欢当然考虑到这点,原本想收珍珠自己的义妹,但害怕自己在外一些莫须有的名声,让季殇的母亲对此有所歧意,所以才想着让珍珠占着李煦义妹的名头。
李煦闻言点了点头,薄唇欲张口说些什么,床檐上便多了一枚飞镖,凛然的冷冽气息也霎时布满了俊脸。
幽眸一深,长臂便往前伸,言欢往里推了些,自个儿则带着几分警惕,去取下床沿上的飞镖,一张字条也在修指上展开,
“有龙神须草,老地方速见。宣。”
“老地方?在哪儿?”
李煦幽眸暗沉得似乎能够字迹里的墨给全部凝僵,俊脸上也映着让人心生畏惧的杀气。
“在金水岸那边的亭阳阁。”
言欢将外衣往身上一披,身子便坐到了梳妆镜前,拿着眉笔给妆容点映,朱红色的赤梅妆似乎将脸蛋托得更为美艳,让人挪得生不开眼。
“看来,对于老情人的见面,你还是抱着几分期待的想法。”
李煦修指捏住她的眉笔,言欢笑了笑,便将它松开,转过头来对李煦露着可怜巴巴的神情,
“帮我将眉尾尖儿的弧角添上一笔眉韵,好不好。”
小手拉着他的衣袖扯了扯,红唇也映着几分可爱动人,
“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见宋宣,才能告诉他,我在你身边过的有多好。”
罢了,罢了,这小丫头实在是太能说会道,败给她了,
“如果可以,真想把你弄的丑一些,这样就不会遭人觊觎了。”
“嘿嘿嘿.......”
言欢继续傻笑着,直到熟悉的气息微微喷薄在额间,她脸上漾开的笑容才得以收敛,胸膛里跳动的小心脏却也因眼前美男画眉的认真而装着满当当的幸福感。
.......
到了金水岸,远远就能看见亭阳阁上屹立着一道墨紫色的身影,凌厉的风霜似乎从他银色的发冠中隐隐散发,让人不敢靠近。
“我爹的毒果然是你下的。”
言欢说话的时候没有苦大仇深的神态,一颦一笑间皆是让人揣测不透的情绪,美艳不可方物的赤梅妆又好似一团火焰在寒风里灼灼地烧着,似乎宣示着让人难以忽略的主导权。
听到熟悉的声音,宋宣的面色总算好看一些,回头一看,一张比自己想象得还要扰人心弦的娇美盛颜映入帘中,神情便不由激动,
“欢儿,你听我说,你爹的安全在我掌握范围之内,只要你按时来找我,我便会给你解药。”
“莫非宫里的龙神须草在你府上?”
言欢轻笑着,清亮的视线却无法与宋宣相对,仿若每多看他一眼,就有忍不住想将他推到江里的冲动。
“怎么会?你父亲的龙神须草,我可是一早备好。
欢儿,听到我的,那医学大赛别参加了。”
第一百五十章
“给我不参加的理由。”
言欢就知道龙神须草在宫里被盗不是出自宋宣的手笔,所以眼下要是能从他手里套出一点消息,说不定就可以顺藤摸瓜,找到答案。
宋宣没有立即应话,琥珀潭子的幽眸酝上了几分打探的深意,许久,才肯掀开薄唇,
“我要是告诉你,你是不是明晚还会来见我?”
“那得看你.......”
话还未说完,还算静谧的地方便掀起了一阵此起彼伏的尖叫,
“着火了,着火了......”
“有人落水了,有人落水了,快来救人啊......”
宋宣本能地将言欢扣在怀里,言欢腿往下一蹬,伴着吃疼的脚尖和几分哀怨的眼神,他便只能怯怯地松开,
“躲在我身后,小心一点。”
磁性的温柔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恳求,言欢却无暇理会,转眼便看见江面儿上泛着的红光,
“这好像是来自己扬州那带的阵法。”
“扬州?”
宋宣正迟疑着,一群急切的脚步声便也越来越接近耳帘,右手扬起手掌,发出了进攻的手势。
“你干什么?莫不是要将被无故的利用的人都杀的片甲不留?”
言欢不相信巧合,用江南的那带的阵法来作为火灾噱头的人,想必是冲着自个儿而来。
现下,自己和被禁足的宋宣在一块,最有可能的被定下的名头不就是捉奸?
想到今早那个也是来自扬州为难自己的女子,言欢突然想到,她极有可能是因为李煦而针对自己。
“被人利用本就是愚蠢。愚蠢的人本就没有权决定自己的生死。”
宋宣眉眼冷淡地说着,手腕一使劲便拉着言欢的手,企图将她往别处躲藏。
言欢另一只手果断地从怀里掏出一枚银针,直接往宋宣的相应穴位扎,其被疼得手臂下意识地往回缩,脸上却多了几抹笑意,
“想不到欢儿的医术这么好。看来,那晚在云霄阁易容的手笔也是拜欢儿的聪慧所赐。”
星眉朗目的鼻眼多了几分深究的气息,冷漠却又最自私的毒意也隐隐在宋宣的眸底发散。
“哧”地一声,一枝利箭从宋宣的耳后飞过,他身子刚本能地向右往外侧,言欢却抓住他的一角衣袍,带着几丝怯气地说,
“宣,我怕.......”
示弱而寻求的语气,宋宣也很久没有提听到,以至于微微愣了愣神,有些迷离的视线希望从那张娇脸上寻求答案时,言欢的眸底却闪过一抹狡黠,嘴角也浮起了一抹冷意。
宋宣眸底一深,右肩便是被箭所中的刺痛,后背也遭到猛烈的一击,一身杀气腾腾的黑影也在猝不及防中将他心爱的女子劫走。
“看你这样子,方才是要以身相许?”
察觉到腰间的力度被加紧,言欢便吃疼地抿了抿嘴,不过她也不解释,出于小捉弄的心理想让他再急多一会儿。
“嗯?”
李煦微哑的声音里更是多了几分郁气,似是不问出个满意的答案来,耳边呼啸的风声就不会停。
“先放我到地面儿上了,我再说,现下不敢睁眼看。”
被李煦抱着横飞石檐的言欢此刻是真的不敢往下看,由于右侧还是江水。
“你可别告诉我恐高?”
这丫头平时登房顶,爬墙,不知干了多少回......要真的说恐高,李煦可就有话调侃她了。
先前便是太纵着这丫头了,这才让她这般肆无忌惮地向别的男人示弱。
“我害怕从高处看见江水.......以前我在船上往下掉过一次,呛了好几口......”
言欢的语气平静了不少,可一想到从前溺水的画面,本能的恐惧还是让小脸白了些。
李煦没想到会问至这么个说法,心里也隐隐有些愧疚,脚下的速度更是快了些,不久就落到了地面。
虽然离江边有些距离,但还是隐约能听到江水拍打岸边的声音。
言欢脚尖触到了地面,心也踏实不少,眼里含了几分幽怨的委屈怔怔地望了望李煦,
“我说你现在气性怎么越来越大?一点儿都不像以前那样温柔......”
素手握紧成了小拳头,含着几分娇气重重地落在李煦的胸膛上,他也没反抗,俊脸上多了几分无奈和愧疚,
“对不起,以后我改还不行!”
“今儿这事,完全都是因为你?”
言欢红唇掀起了几分不满,小手一使劲儿就整个抽离李煦的拥抱。
李煦想要牵她的手好声解释,言欢便几步远离,回头含着几分怒气地看着他,
“在扬州是不是有过一个相好?”
“哈?”
李煦更是摸不着头脑,但看着言欢为此生气的模样,心里还隐约有些开心,修指幼稚地举出三根,
“发誓,真没有!”
看着他一脸的懵圈,言欢的心也莫名松了松。
“从小到大,我只喜欢你!”
李煦小嘴一嘟,竟然也装出了可怜巴巴的认错样儿,几分肆意却又认真的神态点缀在雕刻完美的眉眼间,也会酿出别样的魅力!
这人生的太俊,便是妖孽!换上不同的神态,都能暗悄悄地向人发出不同的魅力。
“我才不信,就你这副好看的皮囊,说情话又句句撩人的技能,不知道无意间会与人生出多少暧昧?”
前两句李煦听着还很是舒坦,后两句可是涉及到人品,要是不解释清楚,那可就糟了!
“我只会对喜欢的人说情话,其余的,都不会正眼瞧。”
“说的和真的一般!”
见着李煦跨步想向自己拥来,言欢食指往前一点,清冷的语气便故作幽幽地发出,
“别过来!”
让他平时吃点小醋就生闷气,一脸委屈......哼,让他尝尝平日里自己更委屈的滋味。
“那有没有家势雄厚,眉头处有一颗小痣的佳人喜欢你?”
眉头有颗小痣?......听到这个,李煦隐约想到一个人,
“如果你要这么问,那应该是慕成雪了。”
慕家?如果是自己印象里扬州的慕家,那现下可是掌握着很大的势力,可以说李煦的家族不相上下。
“连别人眉头处有颗小痣都记得清楚,看来平时很仔细观看啊......”
意味不明的语气多了几分阴郁的气息,原本言欢只是想开玩笑调侃,没想到这会儿,胸口还真有些闷闷的。
“这.....我可不是看出来.....主要是阿娘在我耳边念叨,她这痣是有福的旺夫痣,强调了好多遍,我才逼不得已记住的,欢儿,你别生气。”
见言欢和先前的脸色有些不一样,李煦也感觉到现下的气氛有些不一样,抬头微微对上言欢偏清冷的视线,一副让自己继续交代的表情,李煦顿了顿,还是选择实话实说,
“阿娘确实是喜欢她,想让我和她成亲,这样两大家族机会可以强强联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