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扒了嫁衣
二人回到前厅时二皇子和皇子妃已经坐在上位，商广和夫人局促地站在一旁。
商家的亲戚不知道谁说了一句：“拜堂，该是高堂坐在上位，怎么皇子和皇子妃先入座了……”
大厅里叽叽喳喳交头接耳起来。
韩文通带着商秋云坐到前面的位置，无论观礼还是看戏，他们的身份地位就该坐在这。
刚坐下，有人从后面轻拍商秋云的肩膀。
回头一看，是三皇子韩文成。
“三皇子万安。”
“三哥。”
韩文成摇摇手中扇子：“找你喝酒推三阻四，看戏你们俩跑得倒是快！”
商秋云说：“喝酒伤身，三皇子没事就多多看戏。”
韩文成扫了眼那边的商广：“啧啧啧，今天之后，商尚书的日子就越来越难过了，同时被两个皇子使绊子！”
韩文通从不避讳别人说他给老丈人下绊子的事：“那可不好说，商尚书女儿多，指不定有人受不了枕边风，出面给这位老丈人解困呢？”说着，他左右看看，“怎么就只有我们来吗？”
“纳妾，二哥也没有请人来观礼，四弟他们贺礼都没准备，才不会来呢。我本来在逛街，听见有人喊什么嫁入二皇子府，想着肯定有好戏看，所以过来了。你们呢？”
“带秋云来劝劝二嫂，激发二嫂斗志，千万别让商家那个嫡女抢了风头！你瞧瞧，还没过礼呢，商尚书他们已经把自己当成二皇子府的主人了，以后，万一，嫡女得手把正妃踩在脚下，自己当家做主，不得天天到我府上找我侧妃麻烦吗？”
韩文通凑到韩文成耳边，用商秋云听不到的声音说道：“她心情不好只能折腾我，往后日子还过不过了？”
韩文成叹着气安慰弟弟。
突然，那边的商家嫡女尖叫一声。
大家看过去，发现府上的嬷嬷要扒了嫡女的嫁衣。
商夫人上来护着女儿，质问二皇子是什么意思。
二皇子韩文书下令，让下人把嫡女身上大红的嫁衣扒下来，换上不知道从哪个丫鬟那里拿来的粉红丫鬟裙。
“什么意思？”韩文书冷言冷语道，“我倒是想问问你们是什么意思。今天我纳妾，你们的女儿身穿大红嫁衣，大摇大摆从正门入府，还找了这么多人到处宣扬她要嫁进我二皇子府，你们给我解释解释，这是什么意思？”
闻言，商广大惊，赶忙跪在二皇子面前。
“二皇子息怒，磬月是我的嫡女，家中亲朋对其喜爱有加，听闻她嫁给二皇子，大家也是高兴，想着热闹……”
“热闹？”
被打断的商广额上冒出细汗，低着头，不敢说话。
韩文书冷哼：“商尚书，你是不是忘了，她不过是我抬进府里的一个妾，说得难听些，她在我府上和这些丫鬟没有区别。我不管你是怎么和家中亲友说的，今天你们商家是公然在打我和皇子妃的脸！商尚书，你这个女儿我要不起，不敢要，你还是带回去吧。”
“不行！不行！”商家嫡女商磬月，哭喊着爬到韩文成面前，扬起无辜脸，双眼送秋波。
第107章 当众换衣
商磬月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二皇子，我心悦您，只要能留在您身边，即便是做妾我也愿意！”
韩文书身体前倾，气恼地瞪着商磬月：“你还知道是做妾啊？那你这一身大红嫁衣，和身后浩浩荡荡的商家亲朋是什么意思？威胁我吗！威胁我今天不按照正妃的规格迎娶你，就要我拆了我皇子府吗！”
“不是，不是的……”商磬月是真被吓到了，刚到府上的时候她就发觉二皇子脸色不对，赶紧跟过去解释一切与自己无关，二皇子不是没生气吗？还招呼下人准备宴席的事，怎么突然就……
来道贺的亲朋大臣此时鸦雀无声，靠近门站着的人已经开始脚底抹油，溜了……
“这段时间京中流言我不是不知道，想着你一个女子为了给自己留些颜面，说谎就说谎吧，不和你计较，没想到你得寸进尺，逼到我面前来了！”韩文书指了指身边的皇子妃，问商磬月，“要不要我让皇子妃把衣服脱下来，给你穿上？成全你们商家嫁女给我做正妃的愿望？”
商广哐哐地磕头请罪，商磬月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
弄成这样不能全怪商广他们。
韩文书在知道商广有意将最宠爱的嫡女送给自己做妾时，也曾高兴过，娶妻纳妾，更多是交易，可以和兵部尚书拉上关系，好处多多。
他没想到商广如此不懂进退，得寸进尺。
兵部尚书和自己的名声相比，孰轻孰重他分得清！
今天这个商磬月，不能留！
“行了！我也累了。来人，送客，把这个商家备受宠爱的嫡女，原封不动地送回商家！”
那这位嫡女不仅嫁不出去，还会成为全京城的笑话。
不死也没用了……
商磬月被嬷嬷拖走时看见盛着丫鬟服的托盘，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力气，挣脱嬷嬷的手，抓起那套丫鬟服。
“我换，我换！是我僭越了，不该穿这么不合适的衣服，我换下来，我现在就换下来！”她冲着二皇子磕头，“求二皇子不要送我回去，求二皇子不要送我回去！我做错事，怎么罚都可以，不要，不要送我回去！”
商家那群人早没了气焰，各个低着头跟战败的公鸡一样。
韩文书看着商磬月就心烦，挥挥手，想要嬷嬷把她拉走。
“商姑娘对二皇子真是情深义重啊。”二皇子妃说话了，“你既如此舍不得离开，就把这身不合规矩的衣服换了吧。”
“茹……”
“殿下，人家姑娘痴心一片，殿下就把她收了吧。”二皇子妃笑着打断二皇子的话，“不过做错事就要受罚，我问你，可知错认错？”
“认，我认！”商磬月赶忙答话，“请皇子妃责罚！”
“好，那你就在这里，把衣服换下来吧。”
“在……”
这里？！
前厅里站了这么多人，众目睽睽，就在这里换下衣服？！
商磬月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回头含泪看向父母，却没等到他们解围。
商广死死箍着夫人不让她此时继续给二皇子添堵，他本人是个没骨气的，女儿被人这样羞辱，他不敢顶着二皇子的怒气说一句话。
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商广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商秋云。
然后商秋云回了他一双白眼。
第108章 留个丫鬟
“怎么，不是说认罚吗？”二皇子妃诡笑地看着商磬月，铁心要把今天的屈辱还回去，“原来是我看错了，你也没那么在乎二皇子嘛。”
商磬月咬咬牙，含泪看向二皇子，楚楚可怜样，我见犹怜啊。
“磬月愿为二皇子做任何事，只求能留在他身边！”说着，动手解开腰上衣带。
商秋云还以为她胆子真这么大，说脱就脱，结果解个衣带解了半天，然后就僵在那里没有下文。
这是觉得二皇子不会真让自己难堪，拖时间等他开口解救呢？
商秋云冷笑，她不介意做这个恶人。
不料，二皇子韩文书先忍不住了。
“这般拖拉，我看你根本无心给皇子妃赔罪，我的耐心已经没了，今天这场闹剧该结束……”
“等等！等等！”商磬月慌忙脱掉身上的大红嫁衣，咬着嘴唇落泪，颤抖着手拿过那套丫鬟服胡乱穿上。
皇子妃再挑刺：“你头上这凤钗……”
不等她说完，商磬月已经伸手把头上的东西摘得一干二净。
半个时辰前，那个在前厅意气风发招呼宾客的新娘，此时同旁边的丫鬟沦为一谈，看着都叫人心酸。
不过说起来，尽是她自己活该。
皇子妃玩够了，转头劝道：“现在妾也像妾了，殿下消消气，今天是您纳妾的好日子，把人送走徒增晦气，依我看，还是收了吧，二皇子府今天的笑话够多了，别再让外面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来。”
韩文书还在担心商磬月入府会给皇子妃添堵，皱着眉，不打算点头。
皇子妃说：“殿下，权当给我找个伺候丫鬟，以后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再赶走就是，今天就算了吧。”
皇子妃柔声相劝，韩文书也心软了，握着她的手，说道：“今天的事是我考虑不周，委屈你了。”
“知道殿下心里有我，足够了。”
等到韩文书点头同意留下商磬月，皇子妃立马叫人端茶来。
她对商磬月说道：“纳妾没那么复杂，你入府，向皇子与我奉茶叩拜，就行了。”
商磬月接过丫鬟端来的茶碗，快步走到韩文书面前跪下，那端茶的手抖得厉害，低着头都不敢看韩文书一眼：“请……请二皇子用茶……”
韩文书完全是给自家皇子妃面子，接过茶来，用嘴唇轻轻一碰，了事。
“请皇子妃用茶……”
皇子妃接过茶碗没有喝，嘱咐了这位新入府的妾氏几句：“往后在府里不像在家，记得安分守己，莫再动歪心思耍小聪明，你记住了，我是正妃，你是妾。”
商磬月虚声回答是，跪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出。
喝了茶，皇子妃又说：“纳妾本不用宴请宾客，你们非要把人招来，既然来了，该有的礼数得周全。皇家皇子，身份尊贵，三皇子和五皇子就在这，你去，请个安，问个礼。”
“是……是……”
商磬月腿软，踉踉跄跄地起身，弓腰走到三皇子面前跪下：“给三皇子请安。”
三皇子韩文成打开折扇挡住一半脸，轻轻嗯了一声。
跟着，商磬月侧移两步，走到五皇子面前。
可就在跪下时，她看了眼五皇子身边的商秋云。
第109章 求娶流言
商家嫡女，从小备受宠爱，和一个下贱丫鬟所生的商秋云不同，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庶女摇身一变成了侧妃，自己这个嫡女为了前程大计甘心做妾，如此已经没有了天差地别。
本想着以自己的姿色身份让二皇子心悦自己，从今往后恃宠而骄，做妾也不怕，做妾她也能做出正妃的气质来！
大喜之日，当众受辱，商磬月此时身心俱疲，满腔委屈无法发泄。
现在，还要让她给这个低贱的庶女下跪请安？！
从小到大在商秋云面前的骄傲开始作祟，腿，就是跪不下去。
“怎么？今时今日，我还受不起嫡姐这一跪吗？”商秋云阴阳怪气地笑着。
皇子妃帮腔道：“弟妹贵为侧妃，你不过是个妾，往后见到都是要跪的，有什么问题吗？”
商磬月咬牙怒瞪，恨不得用眼睛瞪死商秋云！
这个时候，终于摆脱商广控制的商夫人大喊一声：“下贱的庶女，不配受我女儿跪拜！老爷，老爷！你就看着我们的磬月被他们羞辱吗？磬月嫁过来做妾，已经很委屈她了，他们怎么能在今天，怎么能当着亲朋好友的面这样羞辱她！老爷啊，你让磬月往后的日子怎么过，你让她怎么活！”
“够了！快点闭嘴！”商广刚才一直捂着商夫人的嘴不让她说话，现在力气用尽，自己都快站不住了。
“二皇子又怎样！二皇子也不能这样羞辱兵部尚书家的嫡女吧！”商夫人转移目标，冲着韩文书开炮了，“明明是你求娶我的女儿，她都不介意为妾了，你怎么能……”
“我什么时候求娶你的女儿了？”韩文书一句反问，吓得商广和商磬月汗如雨下。
求娶？
不可能的。
是商磬月看上人家二皇子，芳心暗许。
商广也看中了二皇子，觉得这位最有可能继承大统，于是决定把女儿送过来做妾，等到二皇子继位，再不济也能封个妃。
要是这段时间商磬月能把皇子妃挤走，说不定她能做未来的皇后呢！
商磬月不光要情，更要地位和权力，听说能做皇后，立马和商广达成共识。
否则以她的心性，怎么可能同意做妾……
不过……
话不能照实了说……
商广让人在城中传话，传出了那段一见钟情双方互生好感的流言。
传着传着，流言里就多了一段二皇子求娶商家嫡女的情节来。
不知道商夫人是真不知情还是气糊涂了，拿这件事来责骂韩文书。
商广用力掐着夫人的手臂，任她疼的叫唤，总之别在乱说下去就行。
商磬月也想让话题快些过去，不能继续，否则她不知道自己还会被怎样……
咬咬牙，商磬月扑通一下跪在韩文通和商秋云面前：“给……给五皇子和……侧……侧妃，请安……”
商夫人见到这一幕气疯了，用力推开商广，红着眼朝自己的女儿扑过去。
商广情急之下，不知道抓了什么的东西，一下砸在夫人后颈上，把人砸晕了。
第110章 断送前程
来客，商家亲友，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商广丢掉东西跪下：“二皇子赎罪，夫人今天身体不适，刚才是在胡言乱语，望二皇子宽恕！”
韩文书冷着脸没接话，身边皇子妃“好心”提醒道：“商夫人身体不适应该快些回去养着，来人，送夫人回去，当心些。”
皇子府的侍卫佩刀而进，哪里是送人回去休息，分明是押送犯人离开……
商磬月自身难保，捂着嘴克制自己不要出声，她看向商广，无声哀求父亲求求母亲。
上位的皇子妃又开口道：“商尚书，纳妾的仪式已经过完，夫人身体不适，不如你先回去照顾夫人吧。”
言下之意，你们这些看热闹的可以走了。
商广连忙点头回答是，他巴不得立刻飞出二皇子府！
“慢着。”韩文书叫住人，先看了看商磬月，然后看向商广，他说，“商尚书，今天你们商家到我府上来羞辱我和皇子妃，我以牙还牙教训你的女儿，你可有不服？”
商广忙说没有，有也不能表现出来！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也不怕你告到父皇面前，到时候我们好好说说，是谁欺世盗名，谁又无中生有，父皇定会分辨清楚。”韩文书扫了眼那群商家亲朋，“造谣中伤投机取巧，商家的人没一个比得上商尚书睿智，我看往后，商家子嗣就别人朝为官了，于国不利于民不利。”
一句话，断了商氏族人的前程。
这些跟着商广来施压的，谁不想从中捞点好处？
偷鸡不成蚀把米……
商广看中二皇子想把未来压在他身上，正是因为这位是众皇子中最有权势又最得宠的皇子，未来继承大统十之八九是他，所以他今天的话不是说说而已，是真要断了商家的仕途。
商广跪拜谢恩，连滚带爬地跑出了皇子府。
跟着他来的亲朋低头疾步，很快消失不见。
皇子妃走到商磬月身边，居高临下瞪着她：“还跪在这里做什么？丢人现眼，快些滚回后院！”
“是……是……”商磬月磕磕绊绊被陪嫁来的丫鬟扶着离开。
皇子妃换张温柔脸，向三皇子和五皇子致歉：“新来的妾氏不懂规矩，让两位皇子见笑了。”
三皇子韩文成摆着手中折扇：“二嫂干嘛把人留下来？看着她，不觉得心烦吗？”
“赶她离开很容易，要破除外面的流言就难了。今天的礼成不了，她一个兵部尚书家的小姐难堪也罢，影响二皇子的名声岂不更让人心烦气躁？”
韩文书过来握着皇子妃的手：“茹儿，此事怪我大意，委屈你了。这些狗东西，我非要……”
说着说着，忽然想起商秋云还在。
韩文书尴尬地望过去，见商秋云微微一笑：“二皇子不用介意，以后给商尚书使绊子的时候，记得多带带我家五皇子。”
韩文书笑笑，再次确信商秋云对商家是真的深恶痛绝。
韩文成凑过来笑道：“这商尚书是个什么命？怎么一嫁女儿就出事丢脸？”
商秋云想了想，说道：“商广膝下无子，天生的岳父命，至于丢脸，都是怪他自己作。”
第111章 一家蠢货
回府的路上，商秋云问韩文通怎么看今天的事。
“商家嫡女执着得诡异，今天在场的，谁看不出商尚书的心思？”韩文通后靠闭目，双手环胸而抱，“不过话说回来，闹成这样，二皇子也亲口拿她和丫鬟比较，如此还是要留在二皇子府里，和你说的心高气傲不一样啊。”
“问个问题，你觉得商磬月长得好看吗？”
“好看。”韩文通实话实说。
“因为好看，所以从小听得最多的话就是，你将来会嫁给储君，会做皇后，会母仪天下，会永生荣华。在商家，这些话商广和夫人甚至不会避着人，在他们夫妇看来，女儿长得这么美，普天之下除了皇后之位，再没有能配得上的位置了。”
韩文通笑出声：“我真好奇这位兵部尚书的野心，还能有多大。”
商秋云切了一声：“最大就是个国丈，自己爬不上去就用女儿当垫脚石。商磬月坚信父母所言，在商广告诉她二皇子最有可能继位时，这位嫡女就对二皇子芳心暗许，非君不嫁了。”
是对人许芳心，还是对地位？
韩文通撇撇嘴：“难怪今天死活不肯离开二皇子府，留下还有机会，走了可什么都没了。”
“商家的人蠢得跟猪一样，所以我不建议你拉拢兵部，有商广在，兵部只会是个处处惹麻烦的祸根，再说了，你又不是要出兵谋反，太过明显拉拢兵部只会让人起疑反感，对大事不利。”马车摇晃，连带商秋云整个人都摇摇晃晃的，这一摇，头上的金钗发饰感觉更重了！
她伸手去拆解头上的东西，又看不见，人还摇摇晃晃的，不容易啊……
手不小心打到韩文通身上，惊得他睁眼，看清商秋云在干什么后，出手相助。
“我来吧。”韩文通轻轻地帮她拆下头上的金钗，放在手上颠颠，真的挺重，“出趟府，你身上挂了多少东西？不累吗？”
“累也得挂着！我这还只是侧妃的规格，你看看二皇子妃身上的东西，足足是我的一倍！”
所以她不爱出府！
出来代表的是五皇子府，衣着打扮金钗首饰，都是有规定的，马虎不得。
“没有必要也不会让你出来，今天辛苦你了。”韩文通柔声道。
“累是累，不过今天出来这一趟绝对值了！”商秋云开心道，“我将成为商磬月人生大污点，以后她看见我就得想起今天的事情，那脸色，那神情，我想想都开心！”
韩文通笑微微：“哪有姑娘家这样说自己的？”
“意思差不多就行了。”商秋云收起玩心，继续说正事，“吃饭的时候三皇子提起，太子不日回宫，真的假的？”
“嗯，礼部已经在准备之后大赏的事宜，这回太子出宫赈灾，好消息一个接一个传回来，父皇很满意，早早定下封赏，就等太子回宫了。”
商秋云哼笑一下：“好消息一个接着一个？那位太子有这么得人心吗？人在外，不仅没人趁机恶语中伤，一个个争先恐后的上书夸赞……有诈呀。”
第112章 九子一女
“太子出事，有的是人保他，你担心他做什么？”
韩文通语气里的不悦商秋云似乎没有听出来。
“只要事情够大，大到能把太子拉下马，二皇子一定会出手。我们得比二皇子快一步弄清事情缘由，找准地方动手脚，确保他们鹬蚌相争，你这个渔翁最终会得利。”商秋云伸出手，用指头清点皇室的皇子们。
金帝膝下有皇子九个，公主一个。
大皇子韩文才，也就是太子，皇后所出，名正言顺的嫡出，所以封为太子。
不过太子其人优柔寡断，缺少帝王的狠绝，朝中大臣多半不看好他。
倒是二皇子韩文书，处事果决，能力超群，母德妃深受金帝宠爱，要能力有能力要助力有助力，远比太子更适合储君之位。
大臣们见风使舵，多是站在二皇子这边。
三皇子韩文成，无心争夺皇位，谁当皇帝都行，他就求一个逍遥王，自由自在一辈子。
四皇子韩文宏是出了名的书痴，滔天权力荣华富贵，在他眼里比不上一本残缺古籍的虫蛀痕迹。
商秋云这回的目标，五皇子韩文通，方方面面不输任何人，甚至大大强过太子和二皇子，只可惜，前朝后宫，没有助力，金帝看不见的宝石和沙地的石头没有区别。
六皇子韩文丰，这人有心争位，可惜自身能力不足，不知道怎么想的，攀附上二皇子。
大概就觉得二皇子有机会当储君，跟着他说不定能找到机会让自己做个得利的渔翁吧……
七皇子韩文明，以皇子之身镇守边界多年。
商秋云和五皇子成亲的时候他回京述职，顺便来观礼，商秋云对他的印象是那种光明磊落的忠勇之士，比起在京城里和兄弟们争夺什么储君之位，他更愿意在边界浴血奋战保家卫国。
八皇子韩文年和六皇子是一母同胞，兄弟俩的性格却大相径庭。
八皇子擅长经营管理之道，自创的商号开遍金朝各处，据说，富可敌国……
这位同样对储君之位没有兴趣，整天东南西北到处跑，和三皇子那种无所事事的逍遥王不同，人家有目标，赚大钱！
九皇子韩文安，皇后所生，今年刚十岁，可以忽略不计……
至于公主，几年前出嫁他国，金朝皇子夺权的事她管不了帮上不上，山高水远的也没必要操这个心。
“太子下马，有能力争夺储君之位的只有二皇子和你，所以从现在起，不管大事小事你必须快二皇子一步掌握全局，千万别落了下风，失了先机。这回太子回宫必生事端，明天你派人，顺着太子出宫赈灾的路线仔细打探情况，务必了解清楚太子的言行。”商秋云嘱咐道。
“太子这回直接到受灾最严重的青抚县，我早就安排人去打听情况了，算算时间，这两天就会有消息传回。”韩文通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这些事情早就做好了准备，“之前传回的消息有说，太子进了青抚县就没离开过，其他地方，沿路情况，有必要弄清楚吗？”
商秋云说有必要：“这次洪灾有十县三城一州受影响，太子代金帝前往赈灾，说是直接去最严重的青抚县，也不可能别的地方都不管了。再说，一个青抚县能做多少文章，哪能把太子拉下马！换成是你，就不想把水搅得更浑吗？”
越是扑朔迷离，越是整理不清，越好让有心人大做文章。
第113章 出谋划策
回府后，丫鬟立刻帮商秋云换下衣服。
散了发髻脱了簪，舒服地靠在躺椅上，继续刚在马车上的话题。
韩文通让下人都出去，给商秋云抱了薄毯盖上：“到底太子是留在青抚县哪里都没去，污蔑陷害从他身边的人下手，这法子伤不到太子分毫。”
别的不说，二皇子想做太子，早就对现在这位下了几次手了！
身边的人接连出事，看似样样都和太子有关，但到最后，太子分毫未伤。
此计行不通，应该不会再有人大费周章地设计。
商秋云微微摇头：“老实说，眼前这局我现在还看不透，所以让你派人去调查清楚太子此次出宫后的一切情况。二皇子盯着太子之位不是一两天了，平时无风都会起浪，这回太子出宫远离金帝视线，大好的机会二皇子不可能什么都不做。有备无患，要想从二皇子手上抢过太子之位，我们必须紧跟着他的行动，抓住机会，反过来压制住他。最好，一次就让他翻不了身！”
“说得轻巧。”韩文通叹口气，“前朝后宫我没有任何助力，压制二皇子？抢夺太子位？要真像你说的那样轻松就好了……”
“喂！你怎么可以自己先泄气！”商秋云直起上半身，动气道，“不是说好了，你以后需要任何助力我都帮你搞定吗？你就盯着二皇子，盯紧了！其他的事不用你操心。”
对，他们联手合作，商秋云帮韩文通坐上太子之位，她自己保证的，无论前朝还是后宫，韩文通需要什么样的助力她会帮忙搞定。
当时说得激动，韩文通又在婚礼上喝了些酒，酒精上头脑子糊涂，竟然对商秋云的保证没有丝毫怀疑，那一瞬间，他甚至坚信，有商秋云在，太子之位一定会是他的！
不过事后越想越不对劲……
客观来说……
商家一个不受宠的庶女，十几年来被关在商家的侧院里，街都没上过几次……
她能搞定谁？能搞定什么事？
韩文通已经不相信这个保证了，有商秋云在身边帮忙分析问题提些不同的建议，让他可以从更多的方面考虑事情，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想什么呢？”商秋云倾探上身靠近韩文通，仿佛从他的眼神里读到了他在想什么，顿时怫然不悦，抓着身上的薄毯向他甩了过去。
“别生气嘛，我就是在想该让谁去打探一路上的情况。”韩文通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商秋云的脸他就说不出狠话来，连一句我不信你别瞎折腾的话也说不出。
商秋云从躺椅上起来，臭着脸绕过屏风上床睡觉：“随你怎么想，我的话爱信不信，以后碰了壁别来我面前喊委屈！”
真到了那个时候，自己还不是得想办法帮他渡过难关。
烦……
心烦意乱！
当时脑子怎么想的……
韩文通的情况太棘手，她干嘛要跳出来出谋划策，缩在一边纯看戏多轻松！
韩文通叫了两声，商秋云留给她一个后背理都不理。
这是真生气了，一时半会儿哄不好，韩文通只能放弃，打算明天再想办法，一边又去柜子里抱出被褥铺在地上。
成亲后他一直是这样睡在床边的地上，铺被褥的动作已经十分熟练了。
第114章 投其所好
第二天上朝，太子的归期定下，五天后就能回宫。
金帝在上面听着大臣对太子这回处理赈灾事情的夸赞，露出满意的笑容。
韩文通这边，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和商秋云说的那些话影响到心境，总觉得今天大臣的话十分刺耳。
殿上，连平日里处处挑太子刺的二皇子都难得夸赞了他两句，因此引来金帝赞许。
“太子这回的事的确办得不错，老二在调度人手和赈灾银两上处理得也很好，你们兄弟里外配合，都有功！老二，这回你处理得不错，协助储君成事，是做臣子，也是做弟弟的应尽之责。”
“儿臣谨遵父皇教导！”
什么教导……
最后那句分明是刻意在提醒韩文书，太子是储君，他是臣子，别越界……
谁想动太子，想做太子，金帝心里知道得一清二楚。
韩文通尽量不让金帝看见自己，现在被金帝点名不是好事，弄不好刺激了二皇子，会倒霉的。
下朝后，韩文通让车夫带自己去了点心铺，买最有名的桂花糕。
商秋云对那些山珍海味没多大的兴趣，她就爱吃甜的，糕点糖果这些，越甜的越喜欢。
韩文通要哄人，得选对心头好。
出来的时候和四皇子韩文宏撞上了。
“五弟？”韩文宏看看他手上的糕点和身后的糕点铺子，笑道，“我记得你不爱吃这些甜的东西，怎么今天亲自来买？哦……给府上的侧妃买的？”
韩文通宠爱侧妃几个兄弟都知道，看场合评论，气氛好的时候说他深情，心情不好的时候说他不争气，被一个庶女迷得团团转。
韩文通倒是不介意他们说什么……
“昨晚说错话惹她生气了，买点她喜欢吃的回去哄哄。”韩文通笑微微说道，“四哥怎么也在这？”
“那边新开了个书屋，我去看看有没有好东西。”
四皇子韩文宏是个书痴，专往书多的地方钻。
离点心铺子不远的地方的确新开了一家书屋，此时进出的人流还挺大。
韩文宏怕好东西被人抢走，赶忙和韩文通道别：“我不耽误你回去哄侧妃，先走了！”
一段小插曲，不影响今天的安排。
……
商秋云在皇子府里有个贴身丫鬟，叫冬玲，韩文通安排的人。
这丫头原本是韩文通安排在商秋云身边，监视她言行的，可成亲后监视的命令就变成尽心尽力照顾好侧妃……
冬玲也不明白为什么，主子的命令她照办就行。
于是在尽心尽力之下，冬玲已经完全成了商秋云的人。
“侧妃和殿下昨晚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是殿下说错话惹您生气了吗？”早上起来冬玲就发觉商秋云心情不好，梳头的时候关心问了一句。
“没什么，不能全怪他。”商秋云没有抓着昨晚的事情无理取闹，她又不是来谈恋爱的，因为对方合情合理的不信任而生气，不是她的剧本。
今早起来心情差，是因为没睡好。
一般情况下商秋云是不需要睡觉的，闭目不过是在养神。
但她肉体凡胎，不能一直不睡。
一旦犯困，她需要完全不醒地睡上三天三夜。
眼下没这个条件，睡眠不足才会心情差。
第115章 站于人上
韩文通买回来的桂花糕商秋云很爱吃，一块接着一块往嘴里塞，停不下来。
“你喜欢吃回头我再去买。”韩文通给她倒了杯水，观察半天，确定昨晚的气已经生完，没事了。
“这是哪家铺子的桂花糕，好吃！”认准了，下次还去这家买！
“你真不觉得它太甜了吗？”韩文通刚才咬了一口，甜得他一天都不想吃东西了，“就这么爱吃甜的？”
商秋云喝口水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看着手上的糕点微微一笑：“日子太苦，吃这些甜的东西让自己高兴高兴。”
韩文通只觉得是以前在商家过得太苦，没做他想。
“今天上朝说了什么？”
“太子五天后回宫，父皇又教训了二皇子，你昨晚说得对，换成是我，这回不出事也要搞点事出来，弄不死太子也绝不让他以后好过。”
“二皇子是那种目中无人的性格，他一直看不起太子，又嫉妒金帝对太子过深维护，算起来，要不是金帝时刻提醒着他不要妄想和太子争位，或许这位二皇子还不至于这些积极的要弄死太子呢。”
金帝了解这些儿子的能力，对太子的希望明显太子承受不住，而金帝不愿将储君之位给别人……
时刻鞭策二皇子是借着他告诉其他人，别打太子的主意。
就是这个方法太粗糙，易留祸端。
韩文通说：“二皇子的生母是德妃，众妃之首，除了皇后，就数德妃最受宠。可宠爱这件事，没人愿意和别人分享，德妃嫉妒皇后不是一两天了。”
后宫女人争宠不过那几种手段，像德妃这种有儿子的，自然会想用儿子的成就来凸显自己。
要是二皇子能把太子赶走自己当上太子，后宫中，德妃在皇后面前也能挺直腰板了！
后宫中有德妃助力，前朝里二皇子拉拢亲信，摆开人马铆足劲，这对母子铁了心要站在人上，宠爱，权势，前程，帝位，想得那叫一个美。
“金帝不傻，知道鞭策二皇子安分守己，又怎么不知道他们母子在搞些什么。”商秋云告诉韩文通，“眼下最关键的是太子，金帝对太子究竟能容忍到什么程度，到什么地步才会生出废黜太子另立储君的心思。”
“既然父皇知道二皇子做过什么，那么另立储君的人选就不会再有他，就让他上蹿下跳地折腾，帮我打探清楚父皇的底线在哪里。”韩文通嘴角上扬，他早就想明白其中关窍，眼下的问题是，他孤立无援，另立储君怕也不会有他什么事。
商秋云说：“出宫赈灾这件事是个机会，一方面抓住二皇子陷害太子的证据做底牌，另一方面展现你的能力。金帝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储君你很清楚，照着这个标准来演，不难吧？拉下太子的事让二皇子去办，不会很容易，中间还有时间让我们慢慢做好准备。”
“二皇子拉拢了不少人，一旦事发，父皇扛不住压力，会让人迅速查清情况，无论太子是否有罪，都不会拖得太久……我们的时间应该不多了吧？”说完，韩文通忽然明白过来，“你让我调查的事，是为了……”
商秋云一笑，吃下最后一口桂花糕：“作为合伙人，我可是很尽心的！”
第116章 灾民暴乱
五天之期转瞬即逝。
太子回宫那天，金帝高高兴兴上朝，却在最后蹒跚地让人扶着下来。
从太子进城开始，礼乐声响了一路。
大殿上，礼部尚书宣读功绩，把太子这一路大大小小的事情变着法夸赞一遍，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礼部如此是奉了金帝的旨，金帝就是要让所有人明白，他选的储君是太子，谁也比不上他给太子的宠爱！
功绩读了半天才提到青抚县，礼部尚书手上的卷轴还长着呢……
就在礼部尚书激动地为太子在青抚县分发赈灾款，安抚受灾百姓而感动时，殿外响起急报声。
传令使三步并成两步快速跑到金帝前，跪趴在地，颤抖着声音说道：“禀陛下，青抚县发生暴乱！”
“什么！”金帝起身，双目圆瞪，“说清楚！”
“昨晚青抚县灾民烧了官府杀了县官，趁夜离开青抚县朝着梁州府逃去，途中，附近受灾的七个县城相继发生暴乱，闹事的灾民汇合一路，眼下已经到了梁州府城门了！”
殿上顿时叽叽喳喳个不停。
刚表彰了太子赈灾有功，下一秒受灾的地方就传回暴乱的消息，这耳光，打得够响！
金帝身形有些发抖，追问青抚县为何会发生暴乱。
传令便答道：“灾民饿疯了，冲进官府要粮，没找到吃的就冲县官发难！饿疯的灾民什么话都听不进去，认定县官把粮食藏了起来，逼问拉扯间，失手杀了县官……”
已经饿得失去理智的灾民不觉得自己杀了县官有什么问题，他们将官府翻了个底朝天，却是一粒米都没找到，一气之下，放火烧了官府。
县城官府里没有粮，往上走总有了吧？
大家不约而同地朝着梁州府出发。
也不知道为什么，受灾的几个县城昨晚同时出事，灾民又都朝着梁州府过去。
一夜之间大量灾民涌向梁州，梁州的知州担心灾民进去后抢夺粮食，更担心他们丧心病狂残害无辜，于是紧闭大门，绝不放过任何灾民进城。
眼下梁州府大乱，外面的灾民拼了命要冲进去，里面的百姓人人自危，知州没辙，命人快马加鞭上报朝廷，请求支援。
殿里的大臣左右嚼舌，都是奇怪一个问题：怎么会饿疯了？
此次受灾，朝廷立马下令开仓放粮，无奈灾情严重，地州官府的粮仓远远不够接济受灾百姓。
事情传回朝廷后，金帝命六部协助筹粮，国库里的银子数以万计消耗，最终筹到的粮食由太子亲自押送至受灾最严重的青抚县。
如果说因为分配的问题导致其他地方的粮食不够，灾民闹事，这还说得过去。
可青抚县，太子押送粮食去的地方，怎么会发生灾民饿疯杀人的事情！
户部尚书最先站出来，就问了太子一个问题：“敢问太子，送去赈灾的粮食，是如何分配的？青抚县份了多少？其他受灾县城又分了多少？”
不等太子回答，工部尚书又站了出来，也问了一个问题：“臣有一问，不知太子当时是如何将粮食送往其他地方的？”
跟着，吏部刑部甚至是兵部，纷纷站出来询问。
问题不多，一人一个。
第117章 追问显疑
韩文通心里默默盘算，这些问题不复杂，却最直观。
太子的回答一点错都不能有！
今早，快太子一步，他派出去的人快马传回消息。
可惜时间来不及了，有些情况他还没来得及了解，只好让商秋云在府里慢慢解读。
话说回来，韩文通是真没想到事情发展得这么快。
刚才还在歌颂太子的功绩呢，现在五部就联手围攻，仿佛认定灾民暴乱的事情一定是太子在什么地方处理不当造成的。
六部中，只有礼部向着太子，可眼下的情况他们也说不上话……
至于金帝，看着太子，等他解释。
太子下跪，逐一回答问题：“禀父皇，儿臣到达青抚县后，根据各处受灾情况的轻重及所上报百姓的数量进行粮食分配，这些在赈灾日志上已经写得清清楚楚。”
配合着说辞，日志被送到金帝手上。
金帝翻开仔细阅读，最后点点头，表示没有问题。
太子接着说：“其他地方的粮食均由兵部派遣同行将士护送，皆在规定时间顺利返回青抚县，粮食交接正常，途中无事发生。”
护送将士的口供以及各处交接粮食的官府签字盖章，送到金帝面前。
整个回答，没有任何问题。
太子是照实而说，金帝和在场的大臣也都没发现问题。
然后……
“如此说来，青抚县的粮食最多，足够全县两万人撑过灾情，怎会因为饿疯了冲进官府，又是杀人又是放火？难道粮食没有分到灾民手中吗？”二皇子身后的六皇子站了出来，不经意地抛出致命问题，“灾民在官府没有找到粮食，可粮食不是该放在官府的粮仓里吗？那么多粮，怎么会一粒米都找不到？太子难道是为了安全，把粮食放在其他地方了？”
太子摇摇头，老实说道：“我并没有让人把粮食放到其他地方去，到了青抚县后，粮食全数交给知县入仓，等分配额度定下来后，再行取出遣送。”
“太子可有目睹粮食入仓，之后取出可有在现场清点？”六皇子追问道。
“这……”太子眉头微皱，“并没有……到了青抚县后我将粮食交给知县，由他入仓，之后调取也是如此。”
“也就是说，粮食到了青抚县后，太子就再没见过了？”六皇子嘴角压不住地上扬，两眼放光，如发现老鼠的猫，“青抚县的灾民因为没粮吃饿疯了，他们冲进官府找粮一无所获，这就奇怪了，没吃的粮，去哪了？”
说了半天，终于抓到太子的错漏。
“太子殿下，粮食交给青抚县知县后，究竟有没有入仓？”
“太子殿下，之后分配的粮食到底是不是按照日志上的分配额度领取遣送的？”
“不光是青抚县的灾民在闹事，显然其他地方的灾民都没有收到赈灾的粮食！太子殿下，遣送时当真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吗？签收的县城是不是真的收到了那么多粮食？”
一个个的问题冒出来，是问题，又不算问题。
遣送粮食又不是太子亲自去送的，他怎么可能知道途中有没有发生特别的事，一切都是听回来的将士所言，口供证词都有，太子怎么去分辨真假！
第118章 大义凛然
一时间，仿佛赈灾的事情就该太子事事亲为，连粮食入仓这种事他都应该一袋一袋地亲自把粮食放进粮仓！
太子也是老实，别人问什么，他就如实回答什么，为自己辩解的话一句没有。
“够了！”韩文书大喝一声，“你们这是在故意为难太子！这些事，本就不用太子亲力亲为，现在出了问题，最该立刻调查清楚到达青抚县的粮食都去了哪里！遣送粮食的将士口供在此，是途中出了问题还是有别的问题，仔细核查定有发现！”
韩文通缩在一边暗笑，笑韩文书的戏太过了。
平时没事都要针对太子两句，现在出这么大的事他反而帮太子说话，让人生疑。
再说了，围攻太子的这些人，可都是支持他的！
金帝看得明白，无奈灾民暴乱的事情太大，彻查是肯定的。
就是不知道，彻查下来，还会给太子惹多大的麻烦。
说起来也是他自己不严谨。
最重要的粮食，怎么能交给知县后就不管不顾了？
金帝低眸看了看面前的赈灾日志等文件，这些东西太子做得倒是全面，该有的都有，该在的都在，要是不出事，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这不……
偏偏出事了……
金帝看看下面的二皇子韩文书和六皇子韩文丰，拳头慢慢握紧。
平时言语挑拨小题大做也就罢了，如今竟敢拿百姓开玩笑，别说为君，为臣都不合格！
事情一定要彻查，但金帝得想个办法保住太子……
上面的金帝下面的皇子各怀心思，大臣们或站在韩文书这边添油加醋，或太子一党者极力辩解，又或中立者为梁州现状出谋划策。
韩文通躲在一边假装自己今天没来，悄悄观察金帝反应。
此时吵闹的大殿上，有人站出来直指太子有贪污之嫌，盯着金帝杀人的目光，说出废黜太子，另立储君的话来。
吵闹的声音迅速平息，大家低着头不敢看金帝的表情，又屏息竖耳，准备听金帝作何反应。
“父皇！”韩文书此时忽然上前奏报，“眼下灾情已经受控，只是灾民生计尚需时日恢复，此番朝廷出钱购粮赈灾，本是大喜之事，如今却变成灾民暴乱！说到底，他们是太饿了，眼看着官府收了粮，又迟迟没粮可吃，饥寒交迫各种揣测，不得已打上官府要粮。若是有粮倒是好说，偏偏那么多粮食消失无踪，任谁都会对赈灾一事恶意揣度！儿臣以为，现在安抚灾民是其一，其二应该尽快查清粮食去向，也好还太子公道！”
金帝看着韩文书，好奇地问他：“整件事被你们这么一理，仿佛从头到尾全是太子的错，你不这样认为吗？”
“此次受灾地区太多，赈灾送粮的事情又繁琐，太子无法顾全所有事情本就合情合理，出事的原因与太子有关，却也不是太子全责！儿臣以为，粮食消失，引发灾民暴乱，必须严查严惩！”韩文书大义凛然的样子，装得真像。
“你说得对，是要严查严惩。”金帝扫了一圈大殿里的人，一时不知道该让谁来办理此案，“钱财，粮食，背后牵扯甚大，等孤好好想想，该由谁来主办此案。先退朝吧。”
金帝从龙座上下来的时候，贴身照顾的太监反常地扶着他，慢慢离开。
第119章 还没开窍
韩文书装模作样地扶起太子，并安慰道：“大哥放心，一定会查清楚的。”
太子韩文才苦涩一笑：“要是我事情没办好受罚就受罚，只是灾民无辜……”
“大哥要是小心些也不至于如此。”六皇子韩文丰嘲讽道。
“行了老六，关大哥什么事。”
韩文书韩文丰，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一人一句数落着太子。
韩文通过来解救：“大哥长途跋涉，还没去拜见皇后吧？今天这事必定会传到后宫去，未免皇后担心，大哥快去看看吧。”
韩文才整个人都恍惚了，一提醒才想起去见皇后的事：“那我先去母后宫里请安，几位弟弟自便。”
太子离开后，其他人各怀鬼胎地往宫外走去。
路上，韩文通为自己刚才的举动解释：“二哥，上次秋云见二嫂屋里放了不少鲜花，回来说要学，自己摆弄了几天不得要领，今天上朝前特意让我厚着脸皮跟着二哥回府，问问嫂子心得。”
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就是个宠爱妻子的傻丈夫！
韩文书一向不把这个没权没势的五皇子放在眼里，想着纳妾的时候他带着侧妃特意劝说皇子妃的举动算是对自己有恩，便卖给他这个面子，说说笑笑地往二皇子府走去。
至于刚才为太子解困的事，好像不需要特别注意，算了……
……
到二皇子府上忽悠一转，韩文通回府的时候已经到用晚膳的时辰了。
把事情和商秋云一讲，她奇怪地问：“随便问两句就行了，怎么拖到现在才回来？”
韩文通有些暴躁地说：“有嫂子在，二哥倒是没有为难我，不过去的时候跟了个老六，一直在我身后叽叽喳喳，烦死人了！”
六皇子韩文丰……
表面上看似二皇子一党，实际上跟在他身边想捡便宜，是个没什么城府又心比天高的人。
韩文书怎么看他的，商秋云不想去了解，反正最后的赢家是韩文通，管他们做甚……
“对着你叽叽喳喳，又是在说我的事吧？”商秋云帮着冬玲摆放饭菜，随口问了一句，“他又说我什么了？”
“还不是那些，被一个庶女指示地干这干那，帮不上忙又不是什么国色天香的美人，逢场作戏的亲事，在父皇面前露回脸就够了，现在再装恩爱没意思，区区庶女有什么好迷恋的……”说着说着，韩文通发觉商秋云脸色不对，“怎么了？”
身边伺候着的冬玲大着胆子说道：“殿下，您还真把这些话原原本本地转述出来啊……”
韩文通不明白：“她让我说的啊？”
商秋云挑眉让冬玲去找管家：“告诉管家，你家五皇子的正妃还早着呢，现在准备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没用，准备好了也是放在仓库里落灰，有那个功夫，让他好好想想怎么给你家五皇子开窍！”
冬玲左右看看，轻笑着跑了出去。
韩文通还没想明白：“是你让我说的啊……我哪里说错了？”
商秋云送他一对白眼：“等你开窍了就会知道。”
第120章 身体不适
用过晚膳，二人到书房里商谈，屏退所有下人，就留了个冬玲在外面候着。
韩文通把今天朝上的情况描述给商秋云，他说：“父皇对太子提交的日志证词等文案很满意，暴乱的前因还没搞清楚，二皇子一党硬将罪名扣到太子头上，胡搅蛮缠的，似乎也有道理。”
商秋云把书桌上整理好的笔记交给韩文通，关于太子为什么没有亲自盯着粮食入仓和发放，传回来的消息中有答案。
“从京城出发前往青抚县，越靠近青抚县，太子的身体状况越差。”商秋云在传回的消息中发现一件奇怪的事，“路才走了一半，太子忽然就病了，虽然只是肚子不舒服吃不下东西的小毛病，但这个病从半路发作，一直跟到青抚县，始终不见好。”
韩文通把那条消息前后读了两遍，眉头渐渐皱起：“以太子的性格，这种没必要停下休息耽误行程的小毛病，肯定是自己扛着不会声张……不过随行人员里有太医，走了一路都没治好吗？”
商秋云说：“到了青抚县太子的情况更加严重，因为一路上没怎么吃东西，刚到的时候他出个门都难。你说的太医，难道是二皇子的人？故意拖着病情？”
韩文通想了想，摇头说应该不是：“太子出宫是大事，又是替父皇去赈灾，二哥没那个胆子挑衅父皇，就算他安插了人进去，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地对太子下手。”
到了青抚县后，太子身体不适大家都能看见，事后随便调查就能查到太医头上，没个可信的说法，太医就是谋害储君的诛九族大罪！
商秋云也赞同，二皇子不会动这种心思。
至于在大殿上，太子被众人逼问时为什么不直接说出自己身体不适无法亲自完成种种事项，全是他的性格造成的。
太子天性淳厚，仁爱，优柔寡断。
在听说青抚县灾民因为饿疯了而起暴动，又被人质问出做事的疏漏，已经认定自己有错了，估计当时正在自责，因为自己的疏漏导致百姓受苦。
韩文通说：“二哥就是抓着太子的软弱，知道他在那样的情况下不会为自己辩解，所以才放纵自己的人连番质问。事情拖得越久，太子身体不适的说法越没有可信度。”
“你之前说，一直有收到太子一路的功绩奏章，金帝还很高兴……以他对太子的宠爱，要是自己他病了，应该会担心吧？”说不定会快马加鞭多派几个太医去看看。
韩文通无奈笑笑：“肯定是太子不让下面的人把病了的事情告诉父皇，他大概知道父皇会怎么做，担心影响赈灾的事情。”
“这位……真的不适合做皇帝。到封地做个爱民的王爷，会受到百姓爱戴，可说到做君王……能力不说，他自己的心态就不行。”商秋云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问韩文通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今天大殿上有人提出粮食无端消失的背后，或许存在贪污弊端，那人是吏部的，且不是二哥一党。”
“哦？有意思，找个时间，你去会会这人，看能不能打听出什么消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