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花钱消灾
程革大喊着来人，把大厅团团围住。
吕夫人已经退到一边去，商秋云贴心地倒了一杯热茶放在她旁边。
程天放嘛，还坐在桌子旁，左右看看这对父子一静一动，一定一急的神情。
“二哥一点不担心自己的处境吗？”程子志回头问道，“程府里外，眼下不太平的很。”
“你也说了，这里是程府，父亲在此，你能翻起什么浪来？”程天放直言点名外面人的身份，“他们是你的人吧？不让府里的人出去，然后要做什么？杀了府里所有人吗？”
“我是生意人，不是杀手，我要钱，不要命。”
“你也是接管过生意的人，不知道程府的钱都在外面的铺子里吗？回府要钱，能要到吗？”
“铺子？哼，铺子里能动的银子此时已经在装车了，不劳二哥费心。”
“你说什么！”程革啪啪地拍着桌子，“逆子！你竟敢……这是抢，是犯法的！就不怕我告上官府，送你去坐牢！”
程子志大笑两声：“笑话，偷和抢有什么区别。您当年偷来的家产坐牢了吗？我不过是换个方法拿走我该得到的那部分。”
程革脸色大变：“你在胡说什么！”
“不对吗？这屋子里的人，谁不知道程府家产是怎么来的。父亲，这些真是您高瞻远瞩手段高超做生意赚回来的吗？那您倒是说说，我的母亲，母族一脉的财产，都去了哪？”
程府这些少爷小姐不是不知道程革对自己的母亲做过什么，他们选择和程革站在一起，只是为了求财求前途。
扳倒程革谈何容易。
为了一个死人，为了一个已经不复存在的母族，和亲生父亲对着干，拿自己的人生当赌注，为了一场胜算毫无的赌局……
换成老大，老四，老五老七，他们有手段和资本，却没有程天放的魄力。
程子志此时提这事，不是要算账。
不过是撕破脸了，专捅心窝子。
程革脸色越来越难看，摆手叫人，要把程子志抓起来。
“您确定抓了我后，能走出程府大门？”程子志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废话不说了，父亲，我今天回来是要拿走本该属于我的那部分财产，那是我母亲留给我的。拿到东西我就离开，府里不会有任何人受伤。”
程革很明白一个道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眼下他没办法离开程府，府里这些小厮出去和外面的人火拼不见得能拼过，万一惹恼了程子志，得不偿失……
要钱还好说……
“你又不是没在府里待过，钱都在外面的店铺里，账上，货上，现银，你自己看着办吧！”
程子志摇摇头：“不对，店铺里的银子不够。按照您的性格，其他的银子肯定放在府里了。父亲，用外面铺子来打发我，不是个好主意。”
“那你告诉我钱在哪里！”程革一掌打飞碗碟，桌子上的噼里啪啦碎了不少东西，“之前你偷偷转移走店铺的银子，偷走了三成家产，我现在去哪给你弄出十成来！”
第92章 挑拨关系
不提不气。
提起那三成家产，程革是火冒三丈，吹胡子瞪眼。
“口口声声说拿走自己应得的那份，却是在背地里已经拿走了三成，老四啊，这笔买卖你做的可真划算。”程天放感叹着自己不如程子志会做生意，“二哥我甘拜下风。”
“觉得我不应该拿吗？”程子志冷笑道，“我帮府里赚了多少银子，没事的时候拿我当小工一样使唤，有事了我就是敬候的那只鸡，想杀就杀！”他抬手指向程天放，梗着脖子对程革吼道，“这个病鬼凭什么从我手里接过蒸蒸日上的好铺子？你知道这些年我花了多少心血在铺子上吗！忽然一天，你觉得愧疚了，想对这个多年不闻不问的儿子补偿了，想给他什么就给他什么，全然不顾我的感受！我要是不早做准备，说不定哪一天就真一无所有。”
“混账……混账啊……”程革直喘气，“府里这么多孩子，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你做错多少事，我可有真的严惩过你！久安堂假账陷害，我不顾天放委屈也要保住你，对你还不够好吗！”
“够了父亲，屋里没人再信这套虚情假意，你我今天注定翻脸，从今往后你只有一个儿子了，只是他和你，当真是一条心吗？你不是不知道他有问题，就像当初没人可选，把我推上前的时候一样。父亲啊，对我，你有任何不满可以换别的路，对他，以后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明目张胆地挑拨关系，正是现在程革最不想被戳穿的心思。
“还不快闭嘴！”程革冲出去抢过小厮手上的木棍，扬手朝程子志身上打去。
但毕竟上了年纪，哪能和身强力壮的比。
程子志死死抓住木棍，威胁道：“父亲，你的小心思我已经不想猜了，从今往后这程府如何与我无关。现在，把钥匙给我！我要拿走属于我的那份家产！”
提到钥匙，程革明显身体僵硬了一下。
他反问道：“什么钥匙？”
“装什么糊涂，程府密室的钥匙，你存放那些见不得人财产的密室钥匙！”程子志发狠推开棍子，连带着那头的程革也被他后推两步，“外面的铺子，每一家的账都对不起来，那是因为在开店初期你按照店铺的大小分别放了不在账上的银子进去，你在利用这些店铺把不能见人的银子洗干净，变的光明正大拿在手上，变成你的银子！这些银子，平时都放在程府密室里，有机会才会拿出来放到铺子里去。”
秘密被当面拆穿，程革已经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密室，洗银子，这些除了他和手下做事的几个心腹知道，不可能泄漏出去。
程子志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程革做手脚用了他此生最大的努力，在他看来，毫无破绽，但在真正懂这些的人面前，根本漏洞百出。
别忘了，程子志是开过地下钱庄的人，做假账，洗银子，这些事难不倒他。
所以在他掌管程府店铺管理经营权的这些年中，哪一家，存在多少问题，他已经查的一清二楚。
敢偷偷转移走三成家产，就是明白程革不敢张扬。
手握王牌，怎就走到今天这步了……
第93章 十成家产
程子志提到的那部分财产，程革不会交给任何人。
他能用店铺洗干净银子，能用干净的银子当柳州首富的垫脚石，能用这些钱营造出家族兴旺的豪门富户的景象来。
但是没有拿出来的那部分，还不能见人的那部分，只属于他。
“再敢胡说一句，我打死你！全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
因怖生恨，由惊转狠。
程革的变化程天放看在眼里，程子志却不担心。
“为了展现你的仁慈，大年三十你早早放了下人回去过年，现在还留在府里的也就门外这些了吧？我没想过今天好好收场，能带的人我都带了，现在的程府没有我的命令谁也出不去。父亲，按我说的做，否则，今天我就拆了程府，夷为平地，总能找到想要的东西。”
“没有！这里没有你要的东西！被你转走的三成财产我当喂狗了！滚，你马上给我滚！”程革用棍子敲地，“府里七个孩子，家产留给你们平分，你拿走三成，只多不少了！马上滚出去，不要再让我看见你，混账东西！”
程子志可不打算就这样收手，再说了：“那三成家产我是转走了不错，但你追查了这么久，终于全数收回，一个子都没留给我啊。”
程革一愣：“我什么时候收回了？”
程子志冷笑着，当他在装傻：“赵全不是你派出去的吗？前几天已经动手抢钱，以为我不知道吗？”
“赵全？赵全还没有回来……”程革敏锐察觉其中有事，追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
以前程子志或许也会察觉异样，今天的他准备充足，目的明确拿钱走人，极度亢奋脑子都不清楚了，没有注意到什么，连程革的表现都被他自动视为装模作样。
“看来父亲是不打算成全我了？行吧。”程子志让自己的贴身小厮去外面叫人进来，再眺望一下府内四周景色，“可惜这座程府，今天之后再也见不到了。”
弓已上弦，程革顾不上别的，举着棍子，骂骂咧咧再次朝程子志身上打去。
就在程子志自信转身准备再次接下棍子时，没有注意屋外两边阿祖阿坤突然出现，一人一边冲着他的小腿猛踢，程子志没站稳，整个人跪在程革面前，而那根木棍，已经到眼前。
程子志反应及时歪头避开，棍子打在了他肩上，如果不是歪头，这一棍会直接敲在他头上！
一棍打实，程革火气发泄，不管不顾地接着挥下第二第三棍，棍棍冲着要害去。
说到底毕竟程革上了年纪，程子志是个壮年，很快局面就逆转。
程子志在翻滚两下后已经站起身来，再次接住迎面打来的棍子。
“是你逼我的！”程子志叫嚣着，“本来没想过真的伤害你，竟然你这么不识好歹，就别怪我这个做儿子的赶尽杀绝！今天在场的，一个别想走！”
他回头看向门口，算着时间，小厮该带着人进来了。
这一看，程子志有些犯蒙……
大堂外面站着的这些手持木棍的小厮，为什么从出现到现在，一直保持着同样的姿势站着不动？
刚才他被打翻在地，这么好的机会可以冲上来制服他，为什么，没人来？
想着想着，程子志看见有人从府门外进来，向大堂匀步靠近。
第94章 算计不过
来人。
赵全。
赵全回来了并没什么，外面的事情办完了就该回来，很正常。
问题是……
外面的人程子志早就交代好了，看见赵全直接拿下，不用让他进府面见程革。
为什么他现在能安然无恙地走进来？
为什么这么久了，小厮还没有带着外面的人进来？
不对劲……
气氛不对……
人不对……
程天放，不对！
程子志猛然转身瞪向那边悠闲喝茶的程天放，他这一分神，手中脱力，程革趁机全力挥舞木棍。
这一下，程子志的左脸实实在在挨了一棍，顿时头晕目眩，耳朵里只有嗡嗡的声音。
赵全此时进到大堂，冲程革弯腰行礼：“家主，小人回来时见府外有人欲对程府不利，已让同行打手将其拿下。”
“好！好！”程革大笑三声，随后提脚踹在半跪着的程子志身上，“逆子！围府，逼迫，恐吓，胡言乱语捏造什么密室，我今天就打死你，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
程子志听力恢复的同时听见了赵全那句拿下，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败了。
“不可能，外面那么多人，不可能全被控制！”他身形不稳，站不住，身体东倒西歪的，“来人，来人！给我来人！把府里的人都给我绑了！再把程府拆了，找到密室，来人！来人！”
赵全伸手扶住不稳的程子志，说道：“四少爷，外面真的没有您的人了。老奴从您在郑州商州等处置办的宅院里，将所有银子全部运走，还有柳州这些店铺里，您的人，您的钱，该控制的控制，该拿走的拿走，您现在是要人没有，要钱也没有。”
这话让程革高兴：“赵全，当真都找回来了？”
“回家主，能找回的都找回了，数量还是对不上，应该是之前投到地下钱庄里，被官府缴获充公去了。”
“好，找回来就好，地下钱庄那点钱，无所谓了。”程革高兴，笑个不停，看见外面的小厮，叫他们进来，让他们乱棍打死程子志。
可外面的人，没人动。
赵全说：“家主，毕竟是四少爷，这些都是程府的下人，哪里敢真动手打死少爷。”
程革不觉奇怪，点头称是：“我来！今天非要打死这个忤逆不孝的混账玩意儿！”
说着，卷起衣袖，手提长棍，走到程子志面前。
此时的程子志还在想是哪里出了问题。
从派人，到围府，到进来和程革撕破脸……
到底什么地方没做对，到底自己输在什么地方了？
直到程革一棍下来打在他头上，这些问题他才想明白。
那是实木的棍子，小臂粗大，纵然不用多大的力气，这一棍下去也够呛。
况且是打在头上……
程子志身强体壮，也只是个娇生惯养的少爷。
他趴在地上奋力转动目光，终于看向了程天放。
“是……你……”
为什么这么大的阵仗连程革都慌了神，程天放却淡然处之……
为什么赵全在好几天前就抢走了钱，现在才回来给程革吃定心丸……
为什么自己放在外面的人这么容易被制服……
不愧是生意人，头脑就是转的快。
被算计地糊涂在此时消失，程子志最终做了个明白鬼。
他留下一句话，笑着说的：“我不如你……甘拜……下风……”
第95章 屡下毒手
大年三十。
程府家主生生把四少爷给打死了。
此时屋里的人没人在乎会不会传出去影响首富的名声，各怀心思，各有所图。
最终还是程革先发话：“来人，把这个逆子丢出去，丢到城外去！”
屋外的人依旧不动。
程革奇怪地看着这些手持木棍的下人，眉头渐渐皱起：“没听见我说话吗！来人！”
赵全低着头站在一边，没有帮腔的意思。
吕夫人的茶喝完了，摆摆手，让商秋云给她续一杯，戏，还有下半场。
程天放嘛……
“父亲，刚动完手，先歇歇吧，我来处理就好。”也不起身，倚靠在椅子上，一个眼神让阿祖阿坤退下，自己冲着外面的人说道，“拖到家主的小院里，从左往右数第三块假山石，中间拳头大小的洞里有机关，打开后把四少爷送进他心心念念的密室里去。”
外面的人动了，行礼答是。
进来两个人一左一右，拖着程子志的尸体离开。
再看程革，已经惊的说不出话来。
程天放怎么知道密室的事？
怎么知道密室在哪里？
怎么知道如何打开密室？
交代完，程天放笑微微地看向程革，又看了眼桌上残局：“今年这年饭得吃点不一样的，毕竟这一年府里丧事不断，晦气不散。”
“你……你……”程革抬起颤抖的手，“你一直在骗我……”
“不能说骗吧，顶多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都到这里了，程天放不藏了，“今天府里留下的下人全是我的人，所以他们不听你的。还有，外面老四带来的人一早就被收拾了，围住程府的是我的人。”
四少爷的小厮出去喊人，怎么可能喊得动。
程革上了年纪精神没那么好，先有四少爷一通折腾，二少爷再来这么一出，他觉得头晕目眩，站都站不稳了。
赶紧扶着椅子坐下，程革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府里的钱都在外面的铺子里，你自己让人去拿就是。”
“程府的钱早就在我手上了，不管是府里的，还是铺子里的，连那间密室我都能随便进出。”程天放挑眉，说的得意，“但我今天不光要钱，还要命，你的命。”
密室被发现，程革已经无计，想着破财免灾，要钱给了就是，没想到程天放开口说要他的命。
“放肆！我是你父亲！”
“可你杀了我母亲。”
“你……”事到如今，程天放知道以前的事程革已经不惊讶了，“我是你父亲，你身上流的是我的血，杀我？你就不怕报应吗！”
程天放如实回答：“本来是怕的，尤其是病了之后，总觉得是老天爷在警告我。可是后来我发现，你坏事做尽丧尽天良都能活的好好的，就不怕了。我杀了一个恶人，老天不开眼要报应我，那就报应好了。”
“呵呵呵……看来，想杀我的心不是最近才有的，这一年来府里发生这么多事，有多少是你算计的？”
“除了，老五，我都算计了。”
“好的很啊，不愧是我儿子，对无辜手足屡下毒手！如今看来，最像我的，竟然是你。”
第96章 输的彻底
“无辜？他们谁能称无辜？”程天放摇着头，“打家劫舍为了赌资的大哥，还是为了钱和贼人走私贩卖儿童的老三？草菅人命的小七，为私欲强抢良人的小六……究竟是你不了解这些子女，还是你觉得他们做的这些事没什么不对。”
别的就算了。
贩卖儿童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在商秋云没出现前，有段时间三少爷为了赚钱和一伙流窜到柳州的人贩子合谋，利用程府的商铺物资运输，把孩子偷出柳州。那段时间丢了不少孩子，惊动了官府，程革也出面慈悲为怀，出钱出人，势必抓住那伙偷孩子的人贩子。
三少爷胆子本来就小，看事情闹大后就收手了，人贩子落网后，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把三少爷供出来。
商秋云悄悄地挪到阿祖身边，打听到这件事，啧啧摇头，心道胆子这么小都敢贩卖儿童了，难道真的爱财如命？
一段小插曲后，继续把注意力放到那边的程天放和程革身上。
同刚才和程子志对峙不一样，程革冷静了不少。
“输在自己看走眼，我认。程府的家产你想拿多少走就拿多少，我拦不住你，只是我的命，你再大的能耐也拿不走。”程革的自信并非空穴来风，程府里他还是有人可用的，“赵全，把人都叫进来。”
人？
什么人？
程革说的是和赵全一起回来的，他的人。
“赵全？”程革发现赵全没动，也没答话，低着头站在一边。
一股熟悉的绝望感涌上心头。
这个时候，吕夫人放下茶杯，轻唤一声：“赵全。”
“夫人有何吩咐？”赵全动了，冲着吕夫人弓腰行礼。
“家主的那些人，现在何处？”
“回夫人，按照约定，回来后已经全数交给二少爷的人看管，保准不会出现在程府。”
“从四少爷那边寻回来的财产呢？”
“如数上缴给二少爷了。”
问完，吕夫人扭头看向程革，微微一笑中透着得意：“不知家主还有什么想问的，我帮您转达。”
“赵全……”程革咬牙切齿红着眼瞪着赵全，“你敢背叛我……”
这话赵全回了：“我是赵府的仆人，不是程府你的仆人，从始至终，我只有赵老爷一个主子。需要我提醒程老爷，赵府是如何被你算计没的吗？”
在程革震惊的时候，程天放笑微微道：“父亲，你以为的输，不算输，不如让我来告诉你，你到底输的有多彻底。”
程天放起身，走到门口，抬手指了指外面：“我一个常卧病榻连门都出不去的病人，到哪找这么多手下来？他们不是拿钱办事的普通手下，是对你有恨有怨的老仇人。像赵管家这种忠仆，想要寻你报仇的，可不少。”
计划一开始程天放就知道自己需要人手，很多人手，光是阿祖阿坤根本不够。
问题是，他去哪里找这么多为自己办事的可靠之人？
还是阿坤提醒了他。
程革在柳州做的那些事，虽然时间久了，影响淡了，却不代表没人记恨了。
他让阿祖阿坤去寻旧人，寻那些被程革设计家破人亡的旧府仆人。
第97章 性命要挟
程天放说：“做下人的，因为主子一句话，记恩了。你永远都不会明白，一句话的恩情为什么能让他们赴汤蹈火，不惜和恶鬼同归于尽也要报仇雪恨。”
“报仇？成王败寇，也配谈报仇？”程革咧嘴一笑，“我给过机会，是他们自己不知好歹，落到那样的下场，是他们活该！”他转身看向吕夫人，“像吕府，同意我的求亲把你送过来不就好了？两家变一家，一起荣华一起富贵！偏要拒绝我，偏要侮辱我，说什么我配不上你们吕府……好，吕府高高在上，我配不上，那我就把吕府从云端拉下来，摔进泥里，再看看是谁配不上谁！”
吕夫人神情淡然，她和程革，今天只能走出去一个，不用上火，不用着急：“两家变一家，说的真好听，不过是换个方法窃走别人的家产罢了。赵府小姐为了你不惜和家里决裂，你还不是耍手段毁了赵府，趁机窃走人家全部家产，怎么，难道这是你给赵府小姐抢回来的嫁妆吗？”
程革不屑：“生意场上向来如此，技不如人，与人无尤。”
“这话不假。”吕夫人大笑两声，“你的现在，也与人无尤。”
“哼，你在我身边五年不发作，就是为了等他做大，再联手置我于死地？你应该没他那么傻，都知道不能轻易动手了，怎么还明知故犯。”程革重新坐回到对门的上位，仿佛今天的困兽不自己，“报仇？雪恨？你们以为，到今时今日只有你们想过报仇，动过手吗？”
吕夫人说：“我当然知道他们失败的原因。”
程革眼珠移动扫了眼赵全：“是啊，差点忘了，我身边最得力的心腹，早就是你的人了。”
吕夫人微微摇头：“程革，不清楚他们失败原因的人是你才对。你利用孩子和母家幸存之人的性命威胁，那些夫人才会一败涂地，可是这些威胁对我没用，对二少爷，同样没用。你说对了一点，我的确在等，等一个你控制不了的人出现，只有局面完全不受你控制，才能让你尝尝什么叫报应。你以为，二少爷为什么要收拾府里的少爷小姐？”
不光因为他们碍手碍脚。
像四少爷这样的存在，发现程天放的异常用不了多久，一旦他们把异常转告程革使他有所防范，后面的事情会变的很麻烦。
让四少爷和程革离心，利用他的多疑把事情看成两个少爷在争夺家产，反而安全。
到今天为止，程革都没注意到程天放的异心，是他演的好也罢，是他运气好也行，总之程革手上拿不出威胁程天放的东西来。
至此，完全不受程革控制的局面，成了。
程革鼓掌夸赞，跟着又惋惜叹气：“做的不错，可惜不够。我明跟你们说吧，府外我早有安排，再过半个时辰，我如果不出现在官府，官老爷就会派人前来。就算让你们现在杀了我，你们跑的了吗？”
吕夫人眼睛半眯：“跟你同生共死我会觉得恶心，不过想一想，死了还能拉你垫背，我也不亏。”
程天放笑微微道：“刚才忘了告诉你，官老爷现在没工夫管你的事，他因为收受贿赂，一个时辰前就被巡查的御史大人收押入牢，现在，应该启程离开柳州，回京受审了。”
“你说什……”话没说完，程革哇地一下吐了口血。
第98章 柳州首富
程革和官府勾结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程天放怎么可能不防着那位官老爷。
至于程革……
没想到程天放为了杀自己，连官府的人都动了。
细想的话，这个局，一开始就只有两种结果。
要么他死，要么程天放死……
程革擦掉嘴角的血，想办法自救：“就因为你母亲的死，你谋划了这么久，让我断子绝孙不够，还是要杀了我？”
程天放根本不记得母亲长什么样，他一出生，母亲就死了。
只是想到她在那个破院子里苦苦哀求爱人救自己家人时的卑微，最后看清真面目时的悲痛，拖着刚刚生产完的身体不甘心地拽着程革衣角，眼神或生无可恋或疾首痛心，张嘴绝言是执迷不悟或是临别诅咒……
他一想到这些，就压不住心里涌上的杀意。
而这样的女人，不止一个。
“你是个无赖，彻头彻尾的无赖，所以会做出那种丧尽天良的事情来。每次想到我身体里流的是你的血，我就恶心，甚至想过去死……你在生意场上这么多年，明白什么叫欠债还钱。等你百年后下地府还债，怕是会让满殿小鬼笑掉大牙，你这样的人，凭什么安稳到百年？”
程天放一步步逼近程革，眼神充满杀意。
他说：“死人的债，你死后下了地府自然是要还的，活人的债，你这个无赖也该还了。”
此时吕夫人也站起身来，和程天放一左一右瞪着程革。
商秋云……
眉头紧蹙，盯着程天放。
他身上的因果线在发光，除了商秋云，没人能看见的因果线。
能不能解，就看最后一步。
“我是你父亲！亲生父亲！再有什么不对，也轮不到你来教训我！”程革后退到木案旁，像是抓着救命稻草紧紧抓着木案的边角，他吼叫道，“子弑父，你会有报应，你会有报应！”
“我要取你的命，不代表现在就动手杀了你。”程天放大喊来人，阿祖阿坤进到屋内，“密室的东西搬完了吗？”
阿祖答道：“回少爷，已经全部搬空，几位少爷小姐的尸体已经放进去了。”
“那就请家主移步到密室去待着，和你的那些孩子一起待着，天长地久的待着。”
程天放说完，阿祖阿坤上前要把程革带走。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听到少爷小姐的尸体在密室里，程革已经半疯了。
听到和他们永远待在一起，他猛然发力挣脱束缚，冲着屋外连滚带爬地跑去。
阿坤三步上前，脚上用力发狠踩在程革的脚腕上，咔嚓一声，什么断了。
“啊！”哀嚎响彻整个程府。
程革还不死心，回头看见离的不远的商秋云，竟然纵身起来一瘸一拐地朝她扑去，想抓个人质。
结果阿祖飞起一脚，把程革从屋内踹到屋外。
外面站着的仆人用木棍把人夹起，也不管夹的重不重，夹的疼不疼，扛着哀嚎的程革往后院走去。
程府就是曾经的丁府。
那间差不多有半个府邸大小的密室本是丁府老爷存放喜爱的古董之处，后来被程革用来存放这些年见不得人的钱财。
此时密室里，几位少爷小姐的尸体依次躺放在里面，这几位，死的都不怎么好看……
程天放站在入口处，背着光，看不清脸上表情：“这里的钱我会还给本来的主人，没人接的，我会捐出去做善事，给那些可怜的女子积福。程老爷，你就在这里守着子女们，继续做柳州首富的美梦吧。放心，三年五载的，你不会死。”
第99章 新的开始
按照之前说好的，程府里这些银子还给本来的主人。
不过说起来，除了吕夫人，其他也找不到什么主人了。
程天放分了些钱给这些旧仆，事情结束，他们不用再留下，是打算在柳州安定或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生活，随他们。
赵全这头拿了银子，转身又递给程天放，说他的钱全部捐出来，为当年的赵府主家积福，而他自己则留在程府，看着程革。
吕夫人也打算留下。
“何必呢？一辈子很长，您还能重新开始，何必把自己困在这里？”程天放劝说道。
“五年前我答应成亲，用吕府尚有家产藏在其他地方做借口保命，就已经没有以后了。无论这次成功还是失败，我都会守着他，直到亲眼看着他咽气。”吕夫人回眸一笑，眼神温柔，“我明白你留着他是为什么，相比一刀毙命，吊着那口气，看着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更痛快。得有人守在程府，我来，你走，你的一辈子才开始……”
程天放是要走，计划好的。
走之前他回小院转了几圈。
商秋云跟在身边，忽然问道：“少爷，当年你离府轻生被方圆寺的大和尚救下后，他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怎么了？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就是好奇。”
“也没说什么，只是我自己想明白了，该死的人要长命百岁，我娘拼了命生下我，可不是想让我了解真相后去轻生的。”
“所以你决定彻底毁了他？”不是杀，是毁。
所谓取命，不一定要杀人。
从今往后程革的命就攥在程天放和吕夫人手上了，要不要他死，什么时候死，怎么死，全由不得他自己。
“少爷以后打算去哪？”
“走的远远的，找个喜欢的地方定居……你觉得开个医馆怎么样？”
程天放说着说着往屋子里走，商秋云在他后面停下脚步，伸手摊开。
从程天放身上断开的因果线自己飘到了商秋云手掌在红，随后融进她的掌心，消失不见。
“秋云，打点水来，我想擦擦这些桌椅。”
“哦。”
商秋云转身离开，不会再回来了。
走到前院，看见阿祖领着人在搬运东西。
阿祖对商秋云有意思，顾忌少爷的事情没有说出口，现在事情了解了，商秋云又是一个人，阿祖赶忙跑了过来。
“还有多少东西要搬？”
“没多少了，吕夫人说要换掉所有家具，这是最后一批。”阿祖脸颊微红，不知道是日头晒的还是羞的，“我……我有话想对你说……”
商秋云眨眨眼，乖乖站在他面前等他开口。
“我……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
过了几秒，商秋云才回答他：“你很好，只是我对你没那个意思。”
听到答复，阿祖松了口气：“以你的聪明，其实早就知道我对你有意思了。”
商秋云点点头。
“看来我是真没戏。”
“是我不懂珍惜，你以后会遇见更好的。”
把话说开，阿祖轻松了不少。
“阿祖，问你个事。你和阿坤，是不是程革的儿子？”
阿祖自嘲一笑：“你怎么知道的？”
“当年照顾少爷的老仆人对他那么好，肯定是丁府的人，丁府又早查清楚了程革在家乡做过什么，他放心把少爷交给你们兄弟自然是了解你们的底细。你们藏的很好，其实我什么都没发现，单纯胡猜的。”
阿祖和阿坤的母亲是当年程革在家乡祸害的女子之一，老仆人去调查的时候正好遇见那个女子，她被父母抛弃，找了个没人的草屋住着，还拖着两个孩子，实在是活不下去了。
到底孩子没错，女子看老仆可信，就把孩子托付给他，带出去卖了还是送人，她都顾不上了，只求两个孩子能活着。
老仆人把孩子带回家自己养着，也是因为回家看孩子逃过丁府的抄家。
后来想办法混进了程府照顾少爷，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就把实情告诉两兄弟，让他们照顾好小姐的儿子。
阿祖说：“我们对母亲没有任何记忆，对少爷，倒是生了一股同病相怜的感情。”
商秋云问道：“就没想过跟少爷说说这层关系？”
阿祖摇头：“老仆应该透露过，但我们兄弟从未和少爷提起，我们从小就没有父亲，也不需要这样一个父亲。”
第100章 告一段落
年节后，程老爷会带着四少爷离开柳州到其他地方考察，程府的生意全部交给二少爷打理。
大概半个月，噩耗传回来。
程老爷和四少爷在外遇山匪，双双毙命。
二少爷主持完葬礼，将程府名下的店铺农田变卖，所得银两全部取出新建学堂善堂。
再后来，二少爷带着仆人离开柳州，程府那位不常露面吃斋念佛的夫人留在府里，守着这个首富府邸。
走的那天，程天放迟迟不上车，两步停留三步回头，总觉得少了什么。
“怎么了少爷？”阿坤把夏莲送上车，回头看见程天放还在原地，“什么东西漏拿了？我回去取。”
程天放摇摇头：“我怎么觉得，少了个人？”
“人？”阿坤一个一个点名，“少爷，我哥，我，还有夏莲，没有少啊，就是四个。”
程天放笑微微：“说的是，没有少……走吧。”
柳州程府至此落幕。
然后……
商秋云……
那天收回因果线她从程府出来，想去方圆寺找大和尚。
没有理由，她就是觉得那个大和尚有问题！
可惜没见到，听说云游去了。
鬼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商秋云叹口气，离开了这个世界。
刺眼白光退去后，眼前一切都是熟悉。
一个人住的小公寓，本来就不大，所见之处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
衣服随便丢在地上，鞋子放在实木桌上，那套价值不菲的木质套椅堆满了不同的纸盒纸袋，看上面的LOGO依稀能辨别出某些衣服鞋子的牌子。
几个动作古怪的木雕摆放在电视机前，周围算是最干净整洁的。
商秋云把发髻弄散，绕开障碍物走到冰箱前，拿出一罐冰啤酒，刚要喝，一个低沉的男声好像咬着牙似的，一字一顿道：“不许喝！”
没人的房间里发出这种声音，商秋云也不怕：“就一罐，没关系。”
“身体什么情况自己不清楚吗？放下！”
声音怒气更重，商秋云真的乖乖放下啤酒。
她不是怕，是知道如果不听话一会儿会更麻烦……
“我饿了，出来弄点吃的。”
“回房间去，别把这里弄的更乱了！”
“知道乱你就收拾下啰。”商秋云左闪右闪绕开杂物，走到紧闭的房门前，“别跟我说没实体收拾不了，饭都能做了，收拾个房间有多难？”
说完，开门进房。
在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中，一坨黑乎乎的气体凭空出现，大致来看，像个人形。
黑乎乎的气体发出低沉的男声：“我是保姆吗？”
那间关上门的房间里传出商秋云的声音：“你是宠物。”
跟着，房间里有轻微的叽叽声，似哭非哭。
黑乎乎的气体叹口气，飘进厨房烧水做饭。
等到外面的太阳彻底消失不见，房间门才再次被打开。
商秋云换了身白色的长裙，和她的脸色一样白。
黑乎乎的气体只能将双手实体化，连个给她靠的肩膀都没有，显得着急又柔声念叨着：“慢点慢点……”
商秋云摇摇晃晃瘫坐到椅子上，手一挥，一颗千年人参悬空出现。
“人间的药材对你没用，这株人参有千年了，多多少少能补点，吃了吧。”
黑乎乎的气体里伸出几根黑线缠绕上人参，片刻后，人参被黑线吸收干净。
商秋云托着下巴静静看着：“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好久没靠着你了。”
“快了，快好了……”唯一能实体化的手，轻揉在她头上。
第101章 皇子侧妃
大金朝。
今天是二皇子纳妾的日子。
妾氏姓商，是兵部商尚书的嫡女。
以嫡女身份入皇子府为妾，说出去是个笑话，只是这笑话里硬生生被人掰扯出一段深情……
话说兵部尚书极宠爱这位嫡女，选婿挑剔是京中有名，不是名门望族根本入不了商家的提亲门槛。
后来有一天，这位商姑娘在街上遇见无赖调戏，是路过的二皇子出手相助，姑娘对皇子一见钟情，皇子对姑娘也情根深种，无奈皇子已有发妻，不能和姑娘一生一世一双人。
兵部尚书见女儿为情所困日渐消瘦，十分看得开的同意女儿嫁到皇子府为妾。
街上，一辆华丽马车内。
商秋云听着身边五皇子转述的最近流言，嘴角直抽搐。
“朝廷用人究竟是个什么标准？商广这种庸庸碌碌俗不可耐之人，是怎么做到兵部尚书的？”
“谋划前程，人之常情。”和商秋云并排坐着的男子闭眼养神，金冠玉珠是亲王的配置，这位是当朝五皇子，韩文通。
在他身边坐着的商秋云，华服朱钗气质尊贵，是五皇子的侧妃。
五皇子府上没有正妃，现在只有一个侧妃在位。
今天二皇子纳妾，请了他们去观礼。
商秋云不同意韩文通刚才那句话：“哪有人这样谋划前程？一共就四个女儿，全送出去为妾为婢！我还以为最宠爱的嫡女怎么也要给她争个正妃的位置，到头还是个妾……”
韩文通睁眼扭头，看着自己的侧妃：“你不是妾啊。”
“在我眼里侧妃和妾没区别。”商秋云抬手打断韩文通想说的话，“行了行了，妃也好妾也罢，又不指望这个身份得到什么。你说，我拿侧妃的规格去嫡女面前炫耀，会不会太过分了？”
今天出行，车马仪仗，衣着打扮，商秋云全是按照侧妃的规格安排，专门到二皇子府上气人。
商秋云在这个世界的身份是商广四个女儿之一，被送到不受宠的五皇子府，等同于弃子。
当朝皇子共有九个，只有这位五皇子的生母早逝，在宫里没人帮衬，没有继位可能，是全朝上下认可的弃子。
商秋云是庶女，商广很不喜欢，于是就把不喜欢的女儿丢给没用的皇子，换一个不是见人下碟，不是谁有继位可能就巴结谁的名声。
一开始说好做妾，五皇子却在迎娶当天回了金帝，说要封商秋云为侧妃。
别误会，没私情。
韩文通就是心疼商秋云被商家的人欺负，觉得做妾委屈了她，正妃他做不了主，侧妃还行……
格局这么一打开，撞上商秋云心情好，推翻来之前只看戏不出手的决定，变成了助他完成夙愿。
韩文通是商秋云这次的目标，因果线在他身上。
夙愿嘛……
很简单……
当太子，做皇帝。
“都快到了，现在才想过不过分的问题，来得及吗？”韩文通淡笑，“再说了，今天本就是去给他们难堪的，要我说，不算很过分。”
商秋云也笑：“一会儿让她跪下行礼，过分吗？”
韩文通：“你是妃她是妾，有什么过分的。”
商秋云：“二皇子拿我出气你可得护着点啊！”
第102章 谆谆教导
马车到了皇子府门口，韩文通先下车，在下面接着商秋云的手，慢慢把她牵下来。
二皇子府的人忙凑上来行礼，随行小厮将贺礼递出，跟着主子往府里走。
刚踏进门，商秋云就听见一阵尖锐的笑声，循声看过去，她那个嫡母正和几位大臣家眷聊得欢快。
有人提醒她五皇子和侧妃到了，她转头看见商秋云的瞬间，脸上欢喜换冷肃，把不喜欢商秋云的心思表现得淋漓尽致。
周围人都在向五皇子和侧妃行礼，只有商家这个夫人对五皇子行礼后直着腰瞪着商秋云冷哼：“也不指望你做点什么，但嫡姐出嫁你早些来招呼客人总能做到吧！现在才来，真不把自己当商家人。”
“招呼客人？”商秋云眉头一挑，“你是说，让五皇子侧妃在二皇子府上为了娶一个妾室出来抛头露面招呼客人？这是什么道理？”
商秋云和这位商夫人向来不对付，在家里做姑娘的时候就经常对着干，那时夫人还能用权力惩罚她。
自从入了皇子府做了侧妃，商夫人不敢随意动商秋云，本来就憋着气，今天这个场合当众被她用身份讽刺，面子上过不去。
“混账！我是你嫡母！往日我是如何教导你的？今天什么场合？你怎么能如此不懂规矩和我争辩！”商夫人叉着腰像个市井泼妇般大呼小叫，引来周围人侧目围观。
韩文通上前半步把商秋云挡在身后，面无表情道：“商夫人往日对府上庶女的教导，就是让他们嫁人后不顾夫家颜面，无论何时何地都要以你们商家为尊吗？”
再怎么一点就着的脾气，也是做了半辈子官夫人的人，听见韩文通这样说，商夫人立马怂了，弓着腰，赔不是：“五皇子误会了，这庶女打小不服管教，臣妇也是怕她丢了您的脸，故而看见她有什么不妥，才会心急提醒督促。”
韩文通瞄见二皇子韩文书往这边来，身后紧紧跟着今天要抬进府的妾氏，他冷笑一声道：“夫人有空督促一个已经出嫁的庶女，不如好好教教自己的亲女，以妾氏身份嫁入皇子府，又不是风光的好事，搞得大张旗鼓京中尽知，你们就不担心给我二哥招闲话惹麻烦吗？”
话是故意说给韩文书听的，他也的确听清了。
“五弟来啦！”韩文书挂着奇怪的笑容走过来。
商家嫡女立马靠近自己的母亲询问发生什么事。
商秋云在旁边看着她们不怀好意投向自己的目光，心里冷笑。
“难得，侧妃也来了。”
韩文书的招呼声让商秋云回神，她俯身行礼：“二皇子万安。”
“平日不见五弟带你出来走动，我们几兄弟还笑话他，说他娶个侧妃关在府里只给自己瞧。”韩文书玩笑道。
“她就是懒，不爱动弹不爱出府。”韩文通敷衍两句又轻声说道，“二哥，借一步说话。”
两人往旁边行几步，和人群拉开距离。
“二哥，弟弟有句话不太中听……”
“怎么了？”
第103章 相去悬殊
韩文通看眼身穿大红喜服的商家嫡女，说：“二哥，你这是抬个妾，弄得这么热闹，还有朝中大臣来祝贺，这不是打二嫂脸吗？”
韩文书脸色一变。
“你看看这些布置，还有商家嫡女的穿着，哪里是妾，哪里像妾，不知道的还以为二哥今天是娶皇子妃呢！”韩文通压低声音接着说，“二嫂母家虽说已经不在朝中，可关系在呢，二哥这样不顾及二嫂颜面，保不住哪位叔伯看不下去了参二哥一本……”
“不用说了。”韩文书脸色泛白，好在他和韩文通想的一样，并没有因为他的这些话怪罪，“本来今天只是安排了轿夫，随行几个小厮加上一个媒婆，让他们去商家把人接过来就行，纳妾而已，关上门我和皇子妃过个仪式就行，可我没想到，那队伍回来的时候后面跟着一群人，商家的亲戚，道喜的宾客，这都是跟着轿子来的，我可一个没请！”
的确和韩文书没关系，是商家的人自作主张让亲戚朋友们跟在迎亲的轿子后面一起来到二皇子府。
下人一看这阵仗，也不敢直接赶人。
等韩文书出来时，朝中大臣都到了，拿着贺礼，道喜入府，准备吃席了都！
刚才韩文书就在后面安排开席的事，事到如今他不好甩脸子赶人走啊，商家不要脸，他还要呢！
那商家嫡女一直跟在他身后解释，不过他现在没功夫搭理。
听说五皇子带着侧妃来了，他才赶紧从后面出来。
韩文通点点头，表示相信：“我听说了，这些人沿街叫喊，说商家嫡女嫁入二皇子府，闹得人尽皆知。我带秋云来就是让她去劝劝二嫂，别误会你了。”
韩文书轻拍在韩文通肩膀上：“谢了五弟。”
“我们兄弟，不说这些，倒是眼下，二哥得表明态度，别让有心之人钻了空子。”
“是啊……”韩文书回头看见商秋云，有些为难地问道，“今天商家不会有好果子吃，就怕影响到你这位侧妃。”
韩文通笑微微：“二哥忘了成亲的时候商家是怎么对她的？本来就没情，现在又是我的人，商家如何，影响不了她。”
举止大方得体的庶女侧妃，不顾颜面耍小聪明的嫡女妾室，这一比较，韩文书想血溅当场的心越发强烈！
韩文通过去给商秋云一个眼神，后者冲着韩文书规矩行一礼，由皇子府的下人带着去后院找二皇子妃了。
路上经过花园，商秋云和下人攀谈起来：“这花园收拾得真好，我听说二皇子府上大小事情都是皇子妃负责的，花园也是她监管整理的吗？”
下人笑答：“回侧妃，我们府上的花园布景都是皇子妃亲自设计，从头到尾亲眼盯着人整理出来的，小人不敢说大话，但京中府邸的花园，哪都比不上我们二皇子府。”
商秋云点头赞同：“是啊，和这里一比，五皇子府的花园真不像样，回头我得好好请教皇子妃。”
穿过花园进入内院。
丫鬟快步去禀报。
第104章 怒砸高堂
进门的时候商秋云闻到一股悠然花香，再左右看看，屋子各处都摆满了鲜花。
“比起一般香粉，自然的花香更能安神。”二皇子妃从屏风后出来，见商秋云好奇屋内摆设，开口解释。
商秋云淡淡一笑，对着皇子妃行礼：“就怕这淡悠的花香往后不足安二嫂的神了。”
“你倒是什么都敢说。”二皇子妃请商秋云坐下聊，“和五皇子成亲的时候我见过你一面，这是第二次，外面都传言五皇子舍不得放你出来抛头露面。”
“是传言不愿意放我出来丢人现眼吧？府里的下人生得势利眼，闻风耳，不是满城风言风语，他们也不会那般无视我这个侧妃。”
“你是侧妃，一群下人怎敢……”二皇子妃皱着眉头，有些心疼眼前人，成亲时那场闹剧，她是真觉得商家过分了。
“二嫂放心。”商秋云笑着摆手，“五皇子亲自动手，把府里不懂规矩的全赶出府了。”
二皇子妃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你来我这显摆五皇子对你好是吧？”
商秋云也笑：“二皇子对二嫂不好吗？我可听说不少事，一对比，五皇子这都不算什么。”
二皇子妃的笑容渐渐收敛，让旁边守着的下人都出去。
她对商秋云说：“你那位嫡姐有多好我不知道，文书究竟看中她什么我也不清楚，他的选择，我只能支持。”
“这话不对。皇子妃哪能不知道入府妾氏的情况，你是不去看不去听，故意装作不知道罢了。”商秋云不说话，故意让前面热闹的人声传到皇子妃耳朵里。
过了会儿她抓过皇子妃的手，软语：“二嫂，皇家里难见真情，你与二皇子情深义重，不能因为小人心机自己先乱了神。你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自怨自艾，二皇子知道吗？那个大张旗鼓到你面前来打你脸的小人，不知道在前面得意成什么样。若是二皇子见异思迁喜新厌旧，你叹遇人不淑也就罢了，若只因小人作祟害你误会二皇子，最终落个有情人两心碎的地步，岂不惋惜？”
二皇子妃低头想了片刻，抬头时挂着轻松的笑意：“你我只见过两面，平日里又没有交情，今天特意赶过来劝我，不会全是为我着想吧？”
心思被戳穿的商秋云耸耸肩：“我是侧妃，商家嫡女要真把你赶走自己做上二皇子正妃，我还有好日子过吗？于私，我和商家的恩怨你也清楚，于公，也是真的不想看见你和二皇子走到相看两厌的地步。同为女子，我还是为你的处境着想更多。”
二皇子妃想起成亲那天的事。
当时五皇子自己去求的金帝，说要娶商家庶女为侧妃，而非商尚书要求的妾室。
成亲那天来了不少人，毕竟是皇子成亲，兄弟姐妹们朝中大臣都来道贺，却迟迟不见商尚书一家人。
新娘子娘家人一个不到，当众打五皇子的脸，连同在场的几位皇子面上无光。
后来是七皇子派人去商家把人全“请来”，怎么也得让仪式顺利完成。
不料商尚书和夫人到了后对着商秋云是一通数落，指她德不配位配不上侧妃一位。
看似数落商秋云，实则连五皇子也骂了。
在五皇子即将发火前，商秋云一掀盖头，抓起旁边的烛台把高堂上位砸了个稀巴烂！
寻常人家，此为不孝。
皇家之中，可称谋逆！
一屋子人吓得不敢说话，倒是听清了商秋云所讲。
“父亲，你我父女情分究竟如何眼下已经昭然若揭。今天不光是我出嫁，更是皇子娶亲，你当众借我羞辱皇子，是死罪，是抄家灭门的死罪！既然父亲今天是来求死的，我这个不孝女临了不得成全你一回？砸了皇室高堂，株连九族，眼下你要么和我断绝关系保命，要么和我一起进宫请罪生死同归，父亲，看着办吧。”
第105章 正中下怀
事情还真不是断绝关系就能撇清的。
韩文通让人押着商尚书，自己带着商秋云，真进宫请罪去了。
不过金帝没有怪罪商秋云怒砸高堂上位的事，反而把商尚书数落了一遍。
走的时候皇后让人给商秋云送来一套头面，算是贺她新婚。
帝后如此态度，商家那边不敢再明目张胆的针对商秋云。
不过五皇子已经写好小本本，抓着机会就给老丈人使绊子。
现在朝中上下，都知道五皇子韩文通因为侧妃被娘家人欺负不满，对商家各种打击报复。
至于为什么商秋云砸了高堂上位没被责罚，就无人知晓缘由了。
二皇子妃和商秋云一起往前院走，途中忍不住好奇询问起来。
“哪有什么玄妙，我当时可是抱着必死的心态进的宫！脑子里一片空白，唯一想到的是别让事情影响到五皇子……”
二皇子妃轻笑：“皇家里难见真情，你不也遇上了。”
商秋云笑笑，没接这话。
真情？
不存在……
她和韩文通之间是纯战友情。
韩文通娶商家女的确是为了拉拢兵部尚书，可商广不给这个五皇子面子啊，把一个全家嫌弃的庶女扔给他。
两人第一次见面都明白了自己的处境，韩文通算盘落空正郁闷呢，商秋云提议联手。
借五皇子的势，让商家鸡犬不宁，商秋云是这样打算的。
起初韩文通并不同意，倒不是不想收拾商家，只是他明白，一个弃子能有什么势可仗……
然后商秋云直言能帮他坐上太子之位。
直言，没有丝毫遮掩。
最终让韩文通同意联手的原因，正是成亲当日那场怒砸高堂上位。
商秋云算好了金帝得知前因后果后不会为难自己，算好了这出戏会招来皇后的赞许。
同为庶女的皇后在当初嫁给还是皇子的金帝时，也曾在成亲现场和家人闹过。
这件事，现在没多少人清楚了。
加上商广到处送女儿拉关系，金帝对他早就不满。
事情缘由商秋云解释给韩文通听，并把之后自己如何帮助他上位的计划全盘告知，只为了让他信任自己。
战友嘛，没信任怎么做事。
韩文通虽是皇子，前朝后宫，要权没权要势没势，空有本事和大志，远远不够。
两人的洞房花烛实际上是对坐攀谈，一夜后，韩文通同意联手，许诺事成定少不了商秋云的好处，无论地位财富，要什么有什么。
商秋云却只是笑笑，说事成后自己不会再出现，不会给他造成任何麻烦。
韩文通现在还不明白这话的意思。
花园里。
远远看见韩文通独自站在石桥上。
二皇子妃笑着把商秋云牵过去，送到他手里：“侧妃还你，一根头发都没掉。”
韩文通笑着道谢：“前面快开始了，二嫂……”
“没事，我去看看。”二皇子妃先行一步。
韩文通看着那背影，奇怪地问商秋云：“我怎么觉得二嫂看我的眼神不太对？”
“误会你对我情有独钟，我两现在情投意合……眼下她后院起火，共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