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五章 检修
“这位是我们丹堂后勤的牛有德牛总务,你要完成的任务,就归牛总务负责。”
先前进去通报的瘦高个儿指着蚕豆眼谦卑地介绍着。
牛有德倨傲地点了点头,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宁夏,“哪个班的?”
宁夏道,“哪个班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解决你们的麻烦。”
牛有德比出大拇指道,“话没礼貌,听着提气,像是个有能耐的。
走吧,先跟我去看现场。”
当下,牛有德领着宁夏进入了八字门脸的大楼,七八个随侍紧紧跟随。
入得一个灰色的大门,大厅内现出一个地下通道的入口,宁夏一行顺着步梯往下探了五六十米,又见到一个平台。
那平台足有一亩地大小,整个地面呈现着不规则的赤色花纹。
仔细看去,不少的法纹掩映其中。
四面墙壁上,也能见到不少法纹。
整个巨大平台正中央,有一块直径三米有余的青铜盖板,汩汩的热力透过青铜盖板,遍布整个空间。
牛有德一挥手,四个随侍上前,抓住青铜盖板上的把手,四人齐声断喝,用力揭开了青铜盖板,顿时,整个空间的热力越发逼人。
片刻宁夏汗湿罗衫,他心里也忍不住打鼓,这任务当真有完成的可能?
原来,他此次接下的任务,是修复丹堂的地脉脉道。
地脉是通地火之用,整个脉道中,遍布了不少用青铜浇筑的法纹。
如今地火不畅,丹堂怀疑是铜纹松脱,需要人进入脉道检修。
这是个辛苦活儿,而且还存在一定威胁。
丹堂总务处想了不少办法,为此还特地借来了清水法衣,以此来对抗脉道内可怖的热量。
但此次脉道铜纹松动的位置很难寻找,有好几位执教曾探下去,也没找到脱落的铜纹何在。
最后坚持不了,只能退出脉道。
而这条脉道对丹堂极为重要,暂停这几天,损失很大。
负责丹堂后勤的牛有德这几天愁得都胖了一圈。
不得已,他将进入脉道寻找松脱铜纹的任务,发布到了赏功处。
然而,此事早就传开了,好几位执教都没解决,这么灼热的脉道,弄不好就有性命之忧。
以至于,赏功处把任务挂出去好几天,始终无人接受这总计六个功点的任务。
宁夏今日的到来,牛有德面上表现得很平静,内心深处早就波澜起伏了。
至于宁夏,接下这个任务,除了看中较高的功点外,便是此任务的耗时不长,他觉得自己可以拼一把。
在牛有德介绍完详细情况后,宁夏道,“我这人天生耐热,忍耐力不错,至于能不能成功,要看天意。”
牛有德拍了拍宁夏的肩膀道,“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的,稳住。”
不多时,他取出一件如水般漾动的罩衣,将宁夏从头到脚罩住。
牛有德道,“这件清水法衣隔热能力极强,若无此物加持,常人根本不可能下到脉道里去。
然而,再好的法衣也有缺陷,这件清水法衣虽然质量上佳,但还是不能隔绝全部的热量,你要当心。”
待宁夏罩好法衣后,牛有德又着人往他左右手上分别罩了两个紫金色的金属手套,亦作隔热用。
稍后宁夏若发现了松动的铜纹,便用这两只手套将铜纹复回原位。
一切准备妥当,宁夏身上被套上了金属长绳,箍在宁夏腰间的圆箍覆盖了厚实的隔热材料。
之所以用长绳下坠,目的是为了快进快出。
宁夏先灌了一肚子凉水,随即冲牛有德一点头,便纵身朝洞口跃去。
赶来助阵的三名管事,齐齐控稳长绳,宁夏足尖在厚实的青铜洞窟的墙壁虚点数下,便腾下近百米的深渊。
才下到井底,惊人的热力便让宁夏倒吸一口凉气。
他终于明白,为何有执教级别的人物下到脉道中,也无法探查到松动的铜纹到底何在,究其根源,在灼热的脉道下,对外释放的神识直接消归无形。
不能用神识探查,只能凭肉眼寻找,整个脉道长达五百多米,要探查的西向通道,足有三百多米。
每一米至少都有七八个铜纹,总计近三千个铜纹,一路找过去,和大海捞针也差不多。
若是没有惊人的热度,费点工夫,慢慢看过去,多花点时间,也总能寻到。
现在问题的关键是,脉道内的温度实在可怕。
才下来,宁夏就差点窒息,里面没有热浪,只要枯热、死热。
他甚至怀清水法衣就没起到什么隔热的作用,他曾置身于沸腾的热水中沐浴,也能安然无恙。
可在这赤红的脉道下,他热得连汗都流不出来。
他觉得自己整个人被架上烧烤架,皮肤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枯了下去。
与此同时,宁夏想明白一个问题。
适才,他也询问过,为何这些下到脉道里的执教,都不采取分段下沉法。
也就是探查一段,待难以为继时,再被扯回到洞窟外,稍事休息后,再重新潜入。
彼时,牛有德没有给出答案,含糊过去了。
现在,宁夏明白了。
如此剧烈的痛苦,承受过一次后,会形成深刻的痛苦记忆。
第二度再遭遇这种痛苦时,痛苦会被加剧放大。
这是他仗着有凤凰胆托底,吃了不少非人能承受的痛苦,总结出的经验。
然而,条件越是艰苦,便越是激起宁夏的挑战欲。
下到脉道的一瞬间,他就奔行起来。
整个脉道从通道口下来,是东西走向。
按牛有德的说法,根据地火涌出的火力估测,东向是绝对没问题的,只有往西向寻觅就是。
前面五十米,他不理会,急速蹿行过去。
因为前后来过四个执教下了脉道,最远的已经探到一百五十米深。
宁夏算了个保守的账,即便四个执教中修为最弱的执教只往前探了五十米,也就意味着这头前五十米被探了四回。
若问题真出在这头前五十米,没道理四回都没查出来。
蹿到五十米开外,宁夏的脚步慢了下来,他开始仔细地寻觅着。
每一秒都难熬,长达五分钟的时间,他才走出十余米。
此时,他的皮肤已经呈现一片黑死色。
宁夏咬牙硬撑,继续前插,又行出十余米,他的皮肤已彻底干枯,紧紧贴在骨骼上,整个脸已皱成一团,仿佛瞬间苍老到七八十岁。
宁夏依旧坚定地前插。
脉道外,一名圆脸管事忍不住道,“真没想到,这小子能坚持这么长时间,真不知是什么来头。”
他左侧的高个管事道,“能抗不算什么,关键是解决问题。
就怕既解决不了问题,最后还出个三长两短的。”
牛有德冷笑道,“又不是我们请他来的,是他自己要来的,即便是出了意外,和咱们有什么干系。
一个个的,都胡思乱想什么。”
几名管事停止了议论,焦急地等待着。
又等了半个多小时,忽地,地上的金属长绳有了动静儿,牛有德大喝一声,众人如梦初醒,几乎所有人都同时握住了长绳,奋力猛拽。
几个呼吸的工夫,宁夏的身影就从洞窟口腾了出来。
他身上的清水法衣和手套被火速摘去,早准备好的清水,从头到脚浇下。
几乎每一盆清水落地,都咕嘟咕嘟冒起了泡泡。
一连浇了二三十桶,宁夏周身漆黑的肤色才化作一片通红。
宁夏接过一桶清水,咕嘟咕嘟,一口气干了一大半,整个人才回过了魂儿。
“如何,可是解决了?”
牛有德忍不住问。
宁夏点点头,“的确有铜纹脱落了,我已成功将其复位。”
众人面面相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么难的事儿,那么多执教都没完成,宁夏竟然干成了?
七十六章 拖欠
牛有德兴奋地喊,“通知下去,测试,立即测试地火。”
圆脸管事应承后,如窜天猴一般跳开了。
很快,洞窟处的铜板也被复回原位。
不多时,圆脸管事跳着回来了,没站稳便大声喊道,“正常了,正常了,火力正常了。”
哗哗哗,全场掌声雷动。
牛有德激动地握着宁夏的手道,“英雄啊,少年英雄,真想不到连执教都完不成的任务,你一个学员就办成了,了不起……”
宁夏疲惫得连客气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报以微笑。
此次在脉道内折腾,简直就是一场炼狱之旅。
他掌中的凤凰胆消耗了四道紫色纹路,才终于找到松动的铜纹所在。
而每用掉一缕紫色纹路,则表示着宁夏在炼狱里爬了一回。
他每次都坚持到意识将泯灭的极限,才会动用凤凰胆。
而坚持到极限时,他整个人基本无限接近人干。
那种痛苦,比气血风暴、黑煞诛心尤甚三分。
牛有德热情地握着宁夏的手,摇摆了好一阵后才松开,冲远处喊道,“那个谁,赶紧通知他们把地火先关了,脉道从恢复,得养一养,不要那么急躁……”
牛有德一边大声呵斥着,一边快步前行。
宁夏微微皱眉,晃身上前,拦住牛有德去路,“牛总务,有件事还没了结呢。”
牛有德一拍额头,“你瞧我,还没结账呢。
老孙,老孙,你过来……”
圆脸管事火速凑到近前。
牛有德瞪着圆脸管事喝叱道,“还愣着做什么?给人结账。”
圆脸管事道,“咱们总务就剩三个功点了,下一批功点到账,还得等到下一个月十五号。”
宁夏眉头微皱,“我这个农民工是遭遇拖欠工资的了。”
牛有德大怒,“怎么办的事,功点怎么用的那么快,肯定有硕鼠,查,老子要严查。
娘妈草的,没有那么多功点,在赏功处报那么高的功做什么,这不是耍着人玩么?混账,太混账了。”
圆脸管事只剩了小鸡啄米的份儿。
宁夏一言不发。
牛有德喝叱了一阵,冲宁夏道,“小兄弟,我也没想到出了这样的失误。
这样吧,我就违反原则的做主一回,把最后三个功点先兑给你。
剩下的三个功点,等下个月的额度一批下来,我一定第一时间兑给你。”
宁夏道,“理解,完全能理解。
不知牛总务方不方便,出个条子。
当然,若是不方便,也没关系。”
牛总务打个哈哈道,“这话怎么说的,公章归曹执教管着,我也没出条子的权力呀。”
宁夏点头,“是这个道理,下个月就下个月吧,一回生二回熟,咱们常来常往就是。”
牛有德懵了,“小兄弟这是什么意思?”
宁夏道,“刚才我看了,脉道内还有不少铜纹已经接近松动了,戳出来一些了,但问题不大,就是不能耐久。”
此话一出,牛有德浓隶式的一字眉立时弯曲了,“小兄弟,你怎么不顺手推回去呢?”
宁夏道,“牛总务,那下面是什么环境,不用我说,你也都知道,说是炼狱也毫不为过。
说实话,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撑过来的。
当时那样的场面,我也只能想着帮咱解决最大的麻烦,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小毛病。”
牛总务道,“这话怎么说的。是我思虑不周了,小兄弟,无论如何这个忙你也得帮,除了你别人就干不了这个事儿。
这样吧,我不让你白走这一遭,我再出六个功。
下月只要指标一下来,我立时给你结算。”
宁夏愁眉不展,一旁的圆脸管事也帮腔道,“这个价码不低了,一朝出手,便有十几个功点进账,这样的好事儿打着灯笼也难找。
小兄弟,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宁夏一咬牙,“也罢,我就再走一遭就是。
但丑话咱得说前头,这十二个功点,可不准黄了。”
牛有德胸膛拍得山响,“你把心放肚子里,言而有信牛有德的名声,你可以绕世界打听去。”
宁夏摆手道,“都是讲究人,说定了就行,没那么多事儿。”
当下,他重新穿上清水法衣,罩上紫金手套,套上金属绳索,嗖地一下,跃下洞口。
他才下去不到一分钟,金属绳索就被扯动了。
牛有德大吃一惊,圆脸管事道,“总务勿忧,我估计就一两个铜纹松动了,哪能一次松动那么多铜纹,这小子故意夸大其词,坐地起价。
我料定他已经记好了那两个松动的铜纹的位置,就等着下次再来赚上一笔。
他这次下去,就是轻车熟路,自然完成得极快。”
牛有德点点头,猛地一挥手,众人下死力,瞬间将宁夏扯出洞口。
大量的清水浇下,这回浇了三桶,水就不再冒泡了。
“如何?”
牛有德急问。
宁夏大手一挥,“幸不辱命。”
牛有德和圆脸管事相视一眼,笑了。
“既如此,就多谢了。”
牛有德呵呵笑道。
宁夏道,“不谢不谢,对了,牛总务,我觉得还是出个条子好,不需要公章,你落上名字,写上事由就行。
让我有个凭证,咱也心安不是?”
牛有德道,“没这个先例,再说我也没开条子的习惯,我堂堂丹堂还差你这仨瓜俩枣?”
说完,疾步去了,任凭宁夏呼唤,也不停步。
圆脸管事道,“把心放肚里,咱堂堂丹堂还能混赖了你不成,你先回去吧。
下个月时间一到,我肯定帮你把事儿办了。”
宁夏道,“那把说好的三个功点先兑给我。”
圆脸管事呵呵笑道,“还是下次一起兑吧,我历来主张,一件事儿一次办好。”
说完,竟也疾步匆匆地去了。
很快,宁夏被丹堂总务处的人“礼送出境”。
一个小时后,圆脸管事在后堂找到正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喝茶的牛有德,得意洋洋道,“办妥当了,功点我已经调出来了,随时可以洗出来。
总务,您看是现在操办还是?”
牛有德摆手,“不急,说不定这小子还要闹上一闹,等热度过了再说。
做事儿要给自己留余地,不然,这个烫屁股的位子,咱可坐不稳当。”
圆脸管事比出个大拇指,“还是总务高见。”
牛有德得意一笑,口中哼哼着曲调,“我闲坐卧龙山,静观林左道,靠山吃山水吃水,高妙才让俺无忧也无恼……啷个儿里个儿浪……”
转眼到了三日后,牛有德正在床上高卧,砰的一声巨响,他猛地起身,却见圆脸管事一头撞进门来,一张脸急得五官都凌乱了。
“要死啊,天塌了还是地陷了,没规矩的东西……”
牛有德好梦被扰,破口大骂。
“总务,总务,三号炉炸了,一锅材料都废了,风长老正在大发雷霆呢。”
圆脸管事急声道。
牛有德怒道,“炸就炸呗,关我球事,哪年不炸几个丹炉,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圆脸管事道,“不是,不是,经过检查,说是地火不纯,还是地脉出了问题。”
牛有德浓眉竖起,“这不可能,地火已经测试过了,早就恢复了,怎么可能说坏就坏。”
圆脸管事道,“你忘了那小子了,他事后不是又下去了一次么,说是查漏补缺,我怀疑这小子根本不是去复位,而是捣乱,又松动了里面的铜纹。”
牛有德摆手道,“你想多了,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这是天大的事儿,他小小一个学员,哪里来的这泼天的胆量,他就不怕被开除?
你去跟风长老说,肯定不是地脉的问题,让他从别的地方找找原因。”
七十七章 宁夏讨薪
圆脸管事把脸转过来,一个深深的巴掌印印在左脸,“我都说破嘴皮了,风长老赏了我一耳光,说他用三分定火术测过,就是地火不纯。
我事后想了想,只有可能是那小子作的妖。
你不觉得奇怪么,咱没给那小子结算,那小子连个屁也没放。
按常理说,他至少要到赏功处闹上一闹,弄出点响动来。
可他一点动静儿也没有,感情实在这儿等着咱啊。”
牛有德也绝有理,一跃而起,“奶奶的,终日打雁却被小家雀捉了眼,好个狼崽子,这回老子不把他整得待不下去,老子就不是人养的。
那小子叫什么来着?”
“不知道啊,当时,就没想着他能干成事儿,也没顾得上问。”
“废物!”
“赏功处肯定有记录。”
牛有德披上衣衫,夺路狂奔。
…………
宁夏正在宿舍睡觉,门被咣咣凿响了,地脉折腾了一通,他发现自己的筋骨强健了不少。
最后一次下脉道的时间很短,他没动用凤凰胆,带来的直接结果就是疲惫,说不出的无限疲惫。
这三天,他除了吃饭就是睡觉,养得精神全复。
他拉开门,蒋干闪身跳了进来,“你怎么回事儿,好端端的惹牛有德做什么?
这家伙是丹堂副掌事洪执教的大舅哥,又尖又滑,当初我就不同意你接丹堂总务的任务,你非不听。
这回惹着这个混不吝了,事情很难搞了。
这家伙已经找到赏功处来了,我让曹执教拖着他呢,你赶紧通知黄教务长,让他帮你平了这事儿。”
宁夏笑道,“多谢执教好意,但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牛总务要来找,让他来找便是。”
宁夏的淡定让蒋干心念一动,“看来这小子是胸有成竹,必定是背景惊人,所以根本不把牛有德放在眼里。
啧啧,老曹说的不错,越看这小子越有贵气,说不定真是皇族。
等等,他姓宁,吴国的皇族姓安,以宁喻安,啧啧,机智如我,这么隐晦的秘密都被我发现了。”
念头至此,他窃喜不已,沉声道,“说得好,宁夏,你放心,有我在,谁也不能动你。”
宁夏怔住了,这是哪儿跟哪儿,什么时候自己和这位蒋执教的关系好成这样了?
宁夏正发蒙,一队人马直扑而来,带起滚滚烟尘,领头的正是牛有德,其余人马皆是丹堂的管事和杂役。
曹冲正紧跟在牛有德身边,似乎在劝说着什么。
牛有德一张脸怒得可以作门神辟邪了。
“好胆,宁夏小儿,敢在我丹堂作妖的,还没生出来呢,就凭你也敢玩弄这样的伎俩,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抓了你?”
牛有德怒声震天,引得不少人朝这边看来。
宁夏道,“牛总务,看你眼角的眼屎,莫非是没睡醒?还是忘了吃药,你说的什么,我一句也听不懂。
对了,你们丹堂还欠我十二个功点,按你们的说法,是下月指标到的时候给我结算。
怎么,莫非是提前了,现在就要结算。”
眼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牛有德暗忖,“很多事不方便公开说,在这里扯破脸,肯定于我不利。”
他冷声道,“是非对错,咱们换个地方说如何?”
宁夏指了指自己的宿舍,“那里僻静,去还是不去?”
牛有德道,“也罢,就去你宿舍。”
当下,他带着圆脸管事和宁夏进了宿舍。
蒋干嗖嗖就往里钻,牛有德道,“没你的事儿。”
蒋干冷眼斜睨着他,“轮得着你放屁。”
牛有德头顶造型独特的三个发髻都要被气散了,他不知道蒋干哪里来的胆量。
适才他杀到赏功处时,蒋干还不停地赔笑脸,怎么现在跟变了个人一般。
宁夏道,“蒋执教勿忧,且在外间稍候。”
说着,他紧闭了宿舍大门。
牛有德劈头盖脸道,“好个小崽子,敢阴老子,你怕真不知马王爷有三只眼。
谁给你泼天的胆子,敢毁坏地脉中铜纹。”
宁夏一脸淡然,倒了一杯茶,手指戳进茶杯,沾了水在桌上写到,“是真心想解决问题,还是玩路子。”
他这一手可把牛有德弄得呆在当场。
要说这牛有德绝对对得起蒋干给他的“又尖又滑”的评语。
他早就事先准备好了留声珠,故意拿话引逗宁夏,就等着他入彀。
却没想到宁夏这么警醒,密室之内,竟然改说话为以水写字。
“宁夏,你这是做什么,信不过我牛某人?”
牛有德高声喝道,丝毫不觉得自己根本背负不起这句话。
圆脸管事道,“这世上还有能留住声音的法器不成?孙某听都没听过,咱们是来解决问题的,你犯不着弄这么麻烦。”
宁夏道,“《章华博物志》有载,东海有鲛人,落泪成珠,色五蕴,秘法炼之,可留诸声。”
宁夏一直认为世上的真理不多,但“开卷有益”这句话绝对位列其中。
这段时间,他从资料室借了不少杂书,闲来无事多有翻阅。
“想不到世上真有此奇物。”
圆脸管事脸不红心不跳地赞道。
牛有德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过人的机敏。”
说着,他取出一个五色珠,放在了桌上。
宁夏顺手将此物拿过,把玩片刻,盯着牛有德道,“此物送我可好?”
牛有德挑眉,“留声珠虽不是什么稀罕宝贝,但没有小两万铜元,你买不到。何况,往往有价无市。”
宁夏道,“我帮牛兄这么大个忙,牛兄这点血都不肯出?”
“牛兄?”牛有德怒道,“少跟我没大没小,我堂堂牛总务,虽不是执教,但寻常执教也得叫声牛总务,你敢……”
圆脸管事扯了扯牛有德的衣袖,牛有德冷了脸道,“宁夏,我跟你交个实底。
因为你的缘故,丹堂的三号丹炉炸了,损失极大,这笔账丹堂可是全记在你头上,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宁夏道,“说来说去,都是这些废话,牛兄,你说这些你自己信么?若是没有正事儿,我就送客了。”
口上说着送客,宁夏握着留声珠的手始终不松,他实在太喜欢这玩意儿了。
牛有德怔了怔,他真想不明白,宁夏哪里来的这么粗的胆子。
寻常学员听说这么大事儿,早就被吓惨了,可宁夏浑然跟没事儿人似的。
难道这家伙就不怕被开除?铛铛铛,宿舍大门被敲响了,牛有德怒道,“在谈事儿,敲个球啊敲……”
“大胆!牛有德,给我滚出来。”
外面传来一道威严的男中音。
“是老颜。”
牛有德吃了一惊,赶忙将门打开。
果然,颜副教务长一脸威严地立在门边,满是探询的眼神在宿舍内扫了好几遍。
“颜副教务长好。”
牛有德赶忙问好。
颜副教务长冷声道,“你来这里作甚?宁夏,你没什么事儿吧?”
牛有德怔了怔,想不明白颜副教务长怎么会如此关心一个普通学员。
圆脸管事倒吸一口凉气,凑到牛有德耳边悄声道,“想起来了,前些日子,有个学员闹得沸沸扬扬……私生子,黄教务长的私生子。”
“什么!”
牛有德声音陡然拔高。
他终于想起近来学宫是有关黄有涯私生子的传闻,此人竟然是宁夏,这也太巧了吧?
他一直窝在丹堂教务处称王称霸,对学员们的事儿,向来是没什么兴趣。
只是黄教务长私生子的八卦实在太大,他才勉强有些印象,但早就记不住当事人的名姓了。
只是没想到这么不凑巧,黄教务长的私生子和自己撞到了一处。
七十八章 连击
“多谢颜副教务长关心,没什么事儿,我接了个丹堂的任务,完成的不错,牛总务来找我表示感谢。”
宁夏含笑道。
牛有德连连点头,“是这样的,是这样的……”
整个学宫分级单位很多,但权柄最重的就属教务处,颜副教务长在学宫内部的排序很高,远比牛有德那个在丹堂作副掌事的妹夫要高。
至于黄有涯就更别提了,那是新生入学,能代表宫长讲话的大佬。
“没事做好,谁也不要在学宫惹事,否则,学宫容不得他,不管他是什么人的什么人。”
颜副教务长放下一句和点名批评没区别的狠话,扬长而去。
刷的一下,大门再度被圆脸管事拉上。
牛有德道,“宁老弟,你说你都这身份了,何苦要来消遣牛某,得,牛某认栽,先前都算我的不是,可这地脉的事儿还劳你费心……”
宁夏冲牛有德举了举手中的留声珠。
牛有德一咬牙,“罢了,送你就是了,算是我老牛给你老弟的见面礼。”
宁夏道,“地脉的事儿,咱们不是谈好了么?头一次我给你们修好了脉道,你们答应给六个功点。
第二次,我又帮你们复原了其他几个有松动迹象的铜纹,你们又答应给六个功点。
现在这十二个功点,你们至今未跟我结算。
今日来找我,不用说,一定是脉道又有铜纹松动了。
其实我早就说了,若不来一次彻底地大检修,脉道肯定还要出问题。
这样吧,我好事做到底,你们赶紧把十二个功点跟我结算了,这次我免费帮你们来个大检修如何?”
牛有德道,“我留声珠都送了,老弟你可不能狮子大开口。
当着明人不说暗话,地脉是怎么好而复坏的,不是老弟你的手笔么?”
宁夏冷声道,“牛总务,你怎的凭空污人清白,既然这样,咱没法说了,公是公,私是私,不谈了,送客。”
他不确信牛有德是不是还藏了留声珠,总之,他不能落半点口实。
不管牛有德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指认,他都要予以坚决的批驳。
圆脸管事道,“罢了,总务,现在还没看明白么?这回咱是踢着铁板了,宁兄弟不是凡人呐,这个血咱们出定了。
只是十二个功点实在太多,八个功点,我做主了,现在就可以兑给你宁老弟。
六个功点,是酬宁老弟辛苦的,剩余两个功点,算是我们给宁老弟赔不是。
其余别的话,咱们都别说了。
过去的事儿就让它过去如何?”
圆脸管事说完,牛有德冲宁夏深深一躬。
二人配合惯了,仗义牌、悔悟牌打得很真。
宁夏却不会忘记,如果自己没有让人误会的背景,这个暗亏怕是要吃定了。
那可是他在炼狱里走了几个轮回的才完成的任务,这俩混账也敢拖欠工资不发。
他哪里会因为这几句貌似仗义的话,和看上去陈恳的道歉,就轻轻放过。
“一码归一码,少了十二个功点,二位免开尊口。
而且,我的承诺只限今日。”
说着,宁夏拉开了宿舍大门,蒋干和曹冲一左一右如门神一般,钉在门外。
此时,蒋干已经将他“以宁喻安”的惊人发现告诉了曹冲。
曹冲热血沸腾,此刻看向牛有德的目光充满了挑衅,恨不得立时和牛有德打上一场,以此来向宁夏表示衷心。
牛有德心里骂翻了天,没想到宁夏这么难缠,早知如此,当时就给他六个功点结账就是了,也不用弄出这天大的麻烦。
现如今,后悔药却没地儿买去。
“牛总务,不好了,风长老发脾气了,和副掌事吵起来了,副掌事要你立刻解决问题。”
说话的正是牛有德手下的高个儿管事,人未至,声先到。
牛有德一跺脚,“罢了罢了,十二个功点就十二个功点吧,应了你了。”
蒋干和曹冲全惊了,什么任务,值得这么多的功点?
宁夏淡然道,“先结账,后办事。”
牛有德气死,圆脸管事道,“可以先结账,但要先立字据,若是给了功点,事儿没办成,这责任……”
宁夏道,“巧了,宁某和二位一样,也没立字据的习惯。”
牛有德脑子一阵发蒙,如果杀人不用负责任,他早就将宁夏挫骨扬灰。
“副掌事限总务在一炷香内解决问题,否则,否则……”
高个管事急了,忍不住急声催促,他是带着任务来的,压力如山。
牛有德一拍额头,“有种,行,宁夏,我今日认识你了。
老孙,先给他结账。”
很快,宁夏携蒋干、曹冲直入丹堂,在两位执教的见证下,宁夏的校牌中多了十二个功点。
宁夏紧握着校牌,朗声道,“先说好了,这是我上次任务的所得。
这次我只是帮忙,免费帮忙。
当然了,我也会竭尽所能,诸位等着好消息就是。”
牛有德和圆脸管事已经被折腾得好似坏掉的电视机,既无声音也无图像。
众人赶到脉道入口,宁夏再度穿戴好装备,进入了脉道。
五分钟不到,上方的金属绳有了动静儿,牛有德恨不得让宁夏死在脉道里。
奈何蒋干和曹冲这哼哈二将在场,抢先出手,牛有德无奈,只能故作积极,众人奋力,将宁夏扯出洞口。
“幸不辱命。”
宁夏抱拳道。
牛有德长舒一口气,让圆脸管事速去试火。
不多时,圆脸管事奔回,郑重点头。
牛有德看向宁夏的眼神立时冷了下来,心里怨念万千。
宁夏冲牛有德抱拳道,“下次再有这样的活儿,牛兄千万记得还找我,有折扣。”
牛有德冷哼一声,懒得理会宁夏。
宁夏微微一笑,阔步去了。
蒋干和曹冲引着他直入赏功处,动用权限,将约定好的给宁夏的五个功点补助,如数打入了宁夏的校牌。
宁夏去后,蒋干感叹道,“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皇族就是皇族啊,一出手就解决了这天大的难题。”
曹冲感慨道,“我觉得相比解决脉道问题,能在正面交锋中让牛有德这出了名的奸猾鬼占不到便宜,才尤为难得。”
蒋干道,“话虽如此,但牛有德不得不防,此人不是个肯吃亏的。他小舅子也不是简单货色,在中枢也有人脉。
我没料错的话,用不了多久牛有德还会兴风作浪。”
曹冲道,“兴风作浪只能是自取灭亡,宁夏的身份若透出来,非吓死这货不可。”
蒋干悄声道,“曹兄慎言,这绝顶的秘密,就你我二人知晓就好,切不可外传。”
曹冲神秘一笑,“省得的。”
三日后,蒋干和曹冲在半道上相会,两人异口同声道,“正要去找你。”
话音方落,二人又是同声,“看来是知道了。”
蒋干摆手道,“你说奇不奇,怪不怪,牛有德也算是背景深厚,这回不单是牛有德被下了大狱,连带着洪通事也受了牛有德的牵连,丢了丹堂副掌事的职位。”
曹冲道,“我看没什么好奇怪的,这回宁夏皇族的身份算是坐实了,除了皇族,我想不到谁还有这么大能量?”
就在蒋干和曹冲大发议论之际,牛有德正满脸血污地被推进冰冷的地底监狱。
他哭号过,咒骂过,咆哮过,现在已经麻木了。
他至今也想不明白,问题到底出在何处,他当然把所有的罪过都推到过宁夏的头上,然而不起丝毫的作用。
因为丹炉的再次爆炸,风长老已经发了狂怒,召集了其他几位长老,一起核验,又是地脉通道出的问题。
七十九章 试药
牛有德委屈得想要发疯,他觉得这根本不是自己的过错,而且他已经小心小心再小心了。
宁夏最后一次下地脉通道后,他怕宁夏做手脚,特意检查过地火,确定没有问题,才放宁夏离开。
现在地火又出问题,他怎么也想不明白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几位丹堂的长老却不管这些,地脉一日不好,他们的炼丹大业就要大受阻碍。
牛有德俨然成了他们奋进在丹道大业上的拦路虎,必要除之而后快。
当下,便由风长老牵头,一起上报到了风纪处。
动静闹得这么大,宫长都惊动了,只能下令彻查。
牛有德本就一屁股屎,他自以为高明的盗洗功点的手法,哪里经得过风纪处的一帮火眼金睛。
往日是没有人发难,牛有德可以逍遥。
现在丹堂的几位长老发难,他那一屁股屎全被查出来。
以至于洪副掌事也无颜继续留在丹堂,只能自请调离。
牛有德这一倒台,他麾下的一帮城狐社鼠,也被一扫而空。
宁夏是在第二天去赏功处领受新的任务时,听说的牛有德完蛋的消息。
宁夏的反应很平淡,蒋干和曹冲越发认定。
是宁夏背后的人出手,弄掉了牛有德以及牛有德背后的洪通。
宁夏也看出来,二人明显是误会了。
但这种误会能大大提升自己的办事效率,他觉得这种误会继续存在也没什么不好。
至于牛有德的完蛋,在他预料之中,只是时间要早了一些。
无须说,牛有德倒霉,根子还在宁夏身上。
他算不得上睚眦必报的人,但牛有德的行为在他看来不可原谅。
设若他就是个老实的平凡人,这和血带泪的亏,岂非要吃定了。
所以,他打心眼里不想就这么算了。
他最后一次下到脉道,看似在帮牛有德解决问题,其实是在给牛有德埋下致命的隐患。
他下到脉道后,的确将原来抽出来的两块铜纹恢复到原位,但随后他又新抽出一块铜纹。
只是抽出的幅度不大,应该可以让脉道正常运转。
但隐患埋下,用不了多久,脉道必定还要出故障。
当然,宁夏也不敢保证自己的操作就一定精准。
他想的是若脉道无法暂时恢复正常,大不了他再下脉道一次。
然而多次在脉道折腾的他,已经抽拿铜纹弄出了经验。
他抽出铜纹的位置正好,第一次试验时,地火恢复正常。
按宁夏的猜测,下次脉道报修,应该会在一两个月后。
哪想到才撑了三天,丹堂便又有丹炉爆炸,忍无可忍的风长老亲自出手解决了牛有德。
“现在脉道可修复好了?”
宁夏只是讨厌牛有德,但丹堂的功点确实收了不少。
收了好处就得办事,不为牛有德,只求心安。
蒋干道,“风长老亲自下到了脉道,哪里还有修不好的道理。
只是下这一趟脉道,风长老少说也有修养个一年半载,代价不小。”
一旁的曹冲道,“还得说宁夏你天赋异禀,屡次下到脉道,竟然安然无恙,精气神更胜往昔。”
陪着两人闲话一阵,宁夏道出此来赏功处的本意,却是想要领受新的任务。
对此,蒋干和曹冲早有心理准备。
当初他们对宁夏的承诺就是可以领取两次功点补贴,一次补贴就是五个功点,宁夏不来才怪。
然而,宁夏此来可不光是为了五个功点的补贴,更重要的是他急切地想要收拢功点。
现在他到手的有十七个功点,能兑换三枚破宫丹,算上联委会给他的奖励,他已经有四枚破宫丹在握了。
但宁夏心里丝毫不托底,他对自己根骨之差耿耿于怀,只想尽可能做万全准备。
当下,宁夏在赏功处的任务栏,一番苦苦寻觅,最后在左上角的一个任务上定住了眸光。
宁夏才道出任务,蒋干和曹冲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位大爷就没有走寻常路的时候,就是寻刺激也没有这样干的。
两人又是一番苦劝,宁夏执意甚坚,二人无奈,只能帮宁夏领受了任务。
待宁夏离开,二人火速去求见了黄有涯。
“什么,这么离谱的任务,你们怎么也会录入,还能坐视宁夏领取。”
黄有涯才听完缘由,立时就炸了。
原来,宁夏这回领取的是“试药”的任务。
丹堂会开发不同的药剂,新型的药剂要投入使用,需要人来试药。
有些特殊的药剂,非得有一定实力的修士来试药,不能简单地抓来罪囚。
而试药的过程中,频繁出现死亡事件,风险极高。
所以这,这样的任务只要挂出来,不是穷疯了的修士,基本就不会选。
宁夏这次选择的“试药”任务,对外给出了五个功点。
在一众任务里,算是赏功甚高的任务了。
一见黄有涯气急败坏,蒋干和曹冲对宁夏的身份越发托底。
蒋干一脸急切地道,“教务长,我以为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万不能让宁夏冒此奇险啊。”
黄有涯越想越是担心,急急朝丹堂赶去。
听说黄教务长到了,丹堂的几位长老都出来迎接,黄有涯急问宁夏的情况,几位长老面面相觑,根本不了解情况。
蒋干一通分说后,几位长老心里同时咯噔一下,暗想,“莫非那个传言竟是真的?”
不多时,丹堂的刘副掌事被找了过来,试药这一块儿,平日正归他负责。
刘副掌事一听原因,立时变了脸色,“已经服药了,正在观察室,等着看反应呢。”
黄有涯眼前一黑,曹冲急道,“试的什么药?”
“龙精虎猛丹,药效至阳,有鼓胀气血,强壮筋骨的奇效。
只是这龙精虎猛丹是根据古方炼制的,具体的药性到底如何,并不托底,可能有爆体而亡的风险。”
刘副掌事越说,黄有涯等人脸上越黑。
“能不能终止,老刘,有没有挽救措施,如果有,立时给我上措施。”
黄有涯急声喝道。
刘副掌事双手一摊,“现在哪里还有什么措施,只能静观其变。”
刘副掌事话音方落,一个大胡子中年冲了出来,“爆了,爆了,刘副掌事……”不
待众人反应过来,黄有涯如离弦的箭,瞬息冲到大胡子中年身边,一把提了他,朝前飚去。
众人随后跟上,不多时,进了一间秘密房间。
宁夏正瘫在地上,大口喘息,脸色潮红,挂着满足的微笑,仿佛那事方毕。
黄有涯火速抓起宁夏的手腕,一番探查后,将他手臂放了下来,疑惑地看向刘副掌事。
刘副掌事瞪着大胡子中年道,“叫你观察,你乱跑什么,到底怎么回事儿?”
大胡子中年道,“我也不知道啊,我一直在观察,他吃了丹药后,开始的时候,满脸青筋,面色赤红,到了后来,整个身子好似被吹大的气球,连宽大的衣袍都被撑得圆润起来。
我生怕他爆体而亡,就急来禀告了,谁知道是这种结果。”
“我没事,感觉很好,刘副掌事,这龙精虎猛丹能不能匀给我几颗。
药效强大,但我可以负责任的说,筋骨不强劲的人服用,真的有爆体而亡的风险。”
宁夏躺在地上说道,似乎还在回味。
此次试药,他是做好了消耗一道紫纹的心理准备,却没想到靠自己的实力硬生生撑过了龙精虎猛丹的药效,且服用一次后,自感收获不小。
此时,刘副掌事已经通过和风长老等人的神识交流,知道了宁夏和黄有涯的关系,含笑道,“这龙精虎猛丹是初次炼制,药材配伍极为珍贵,暂时没有成品送你……”
八十章 死灵
再向宁夏表示感谢后,刘副掌事麻利地和宁夏完成了结算。
宁夏脸皮日厚,大言不惭地表示还可以试服其他的丹药,刘副掌事是听也不想听。
他已经彻底弄清宁夏是谁了,也知道了自己的的同仁洪副掌事是怎么完蛋的,他不想洪通的霉运再到自己身上上演一回。
从丹堂又获得了五个功点后,宁夏便赶去了赏功处,蒋干和曹冲将最后五个补贴功点,也一并给了他。
至此,宁夏校牌中的功点已经积累到了二十七点。
但宁夏一点也不开心,因为继续试药的光明大道彻底被堵上了。
这是他目前知道的对他而言,来功点最快、风险最小的捷径。
他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埋怨黄有涯多管闲事。
殊不知受他埋怨的黄有涯自打从丹堂返回教务处后,一直心神不宁,在为宁夏不停走“邪路”的事儿,大伤脑筋。
黄有涯遂招来颜副教务长,将宁夏的情况说了。
颜副教务长听得直迷眼睛,“怎么回事,他这是自暴自弃,还是决死一搏?”
黄有涯摇头道,“想不明白,说他自暴自弃,他在地脉中玩得那一出,很是精彩。
可说决死一搏,老颜,肯拼命的学员,你我都见过不少,真不要命的,谁见过。
宁夏这小子摆明了就是个真不要命的,不然他敢去试药?”
颜副教务长陷入了沉思,良久方道,“我一直在想,宁夏这么差的根骨,为何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会不会此人身怀异宝,才造就的这段机缘。
至于这么不要命的接任务,恐怕是有异宝托底的缘故。”
黄有涯微微要逃,“这是一种解释。
但能起死回生的异宝,该是何等珍贵。
宁夏就是转让,也比消耗在丹堂更值得吧。”
颜副教务长尴尬一笑,“我也只是推测,当然,这里面也有逻辑不畅,我更无意探询宁夏个人的秘密。”
黄有涯摆手,“你说的也不无道理,现在我是看不懂这小子了,但让他这么作下去肯定不行。
老颜,你来想个办法。”
颜副教务长道,“与其他这么东折腾西折腾,不如将风险降到可控范围内,他不是喜欢接任务么,咱们出个任务给他就是。”
黄有涯眼睛一亮,“可有合适的?”
颜副教务长道,“让他镇守死灵渊怎么样?”
黄有涯笑了,“好你的个老颜,这个主意绝了。
让他待在那里,直到学年末的大考,我看挺合适。
老实说,自打宁夏进了学宫,我是真怀念天下无事的感觉啊。”
颜副教务长道,“只是这功点……”
黄有涯大手一挥,“我做主了,给他按十个功点算,功点少了,这小子怕不肯动。
太多了,怕要招惹闲话了。”
颜副教务长心道,“你还怕招惹闲话?关于你俩的闲话,早已经漫天飞了。”
…………
“什么,镇守死灵渊,要去到学年末?不去不去……”
蒋干话音方落,宁夏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他觉得蒋干在跟他开玩笑,十个功点就想让他去那么远的地方,空耗那么久,这怎么可能。
曹冲道,“宁夏同学,这已经是眼下最好的选择了。
根据学宫新近下达的通知,新生期最多只准接三个任务。
毕竟新生期接的任务产生的功点,是可以兑换破宫丹的。
你要知道,破宫丹的价值在市面上的价值,远远不是五个功点可以衡量的。
如果放任像你这样的绝世天才不停地完成任务,积攒功点。
届时学宫会承受很大的亏损。所以……”
“所以这个规矩是专门为我定的?”
宁夏醉了。
曹冲默默道,“还真是如此,为了让你不再瞎折腾,黄教务长是煞费苦心,这几天看着都见老了。”
口上却道,“你这样理解也没错,总之,是为像你这样的新生中的天才们制定的。
现在的问题是,就剩了镇守死灵渊的功点最高,足足十个功点。
除了这个任务,其他的任务超过六个功点的都少。”
宁夏无语了,他拼命赚取功点的美梦就此破碎,只能面对现实,开始打听死灵渊的详细情况。
蒋干道,“死灵渊形成于三百多年前,原本是一座荒山,因为天雷勾动地火,竟劈出一道深渊来。
深渊初肇,常有不死生物从深渊遁出。后经探查,是一遍接近荒古时期的古战场。
因死气不散,积郁成了死灵之地,衍生出了不死生物。
后来有人族帝君出手,扫荡过几次,又派出强力人物镇压百年。
死灵渊终于归于幽寂。
随后,镇守死灵渊的任务,随着年代的久远,层层下放。
现在已经下放到了中等学宫。
由九大中央学宫轮流镇守。
才接任务时,各大高等学宫都是派出高等学班的强者去镇守。
经年无事,许多人已经快遗忘那处了。
这次派你过去,黄教务长的拳拳盛意,不言自明。
给出这么高的功点,其实多少是有点犯忌讳的。
所以,这个任务你不接,只要放出去立时就得没有……”
蒋干和曹冲苦口婆心劝了半晌,宁夏也不是不知好歹的。
事已至此,接受镇守死灵渊的任务,已然成了最不坏的选择。
当下,他将校牌递了出去,蒋干摆手,“颜副教务长的意思是,等三天后,再将任务放出来,联委会的传功执教快来了。
关于神识方面的知识,传功执教会有一番详细论述,而且会有神魔骨片下发,助你们冲破识海大门……”
一听说有传功执教讲述神识方面的知识,宁夏来了兴趣。
他现在已经神识一重,但关于神识方面的知识,其实所知有限,若能有传功执教开惑,再好不过。
转瞬三天已过,偌大个集贤殿内,上千号新生汇聚一堂,组成个八卦阵,将一名面容清癯、卖相不俗的中年帅哥围在中央。
那位中年帅哥,正是此次联委会派来的传功执教,自称姓岑,让大家称呼他为岑夫子。
岑夫子着一身素雅的道袍,在一个亚麻色的蒲团上安坐,面前摆着一个香炉,插了三根檀香,袅袅香气缓缓地在大殿内舒展。
上千多新生各自默然,静等岑夫子传道。
岑夫子却微闭了双目,就这般宛若雕塑地静静坐着。
直到炉中的三根檀香燃尽,才见他张口,发出清澈的声音,声音不大,经过殿中阵法的加持,清晰地传遍每一个角落,“你们当众有多少人攻破了识海大门,修出了神识,举手我瞧瞧。”
宁夏犯不上藏拙,将手举起,除他之外,竟只有寥寥十余人冲开了识海大门。
“果然是宁夏。”
“虽然根骨差,但别的地方真的不差。”
“可惜了,好好一个天才中的天才,终究要泯然众矣。”
宁夏的举手引发了一阵低声议论。
岑夫子忽地伸手一指,正指向宁夏,“就那个长了张好看脸的家伙,你站起来。”
此话一出,场中呼啦啦站起上百号人。
岑夫子道,“那个谁,举手的,绿衣服的家伙,对,就你。”
这下,站起的一帮人都坐了下来,独独宁夏挺立。
“你既攻破了识海,可知神识的本质?”
岑夫子朗声问道。
宁夏道,“神识是精神或者说灵魂的具现,也可以看作是感官的外延,比如拥有神识,可以让人脱离眼睛而见物。”
岑夫子摆手道,“一孔之见,神识不是什么精神灵魂的具现,而就是精神和灵魂本身。
有道是,能以精诚致魂魄,何为精诚?
精诚乃是勤学苦练,锤炼肉身。
何为魂魄?在初级阶段魂魄就是神识。
你这点见识,也不知是谁教你的,误人子弟。”
宁夏道,“夫子所言,学生不敢苟同。”
“哦?”岑夫子拧眉,拖长了音。
宁夏并不解释不敢苟同的原因。
他只是单纯地想维护程老头,毕竟程老头对他虽无师徒之名,实有师徒之实。
八十一章 神识诸用
岑夫子没有和宁夏浪费时间,挥手让他坐下,缓步在阵中行走了起来,“适才说了神识的本质,现在咱们来说神识的妙用。
神识有多少妙用呢……不用举手,举手你们也说不全,瞎浪费时间……”
众人一阵无语,适才提问的分明是岑夫子自己,率先浪费时间的也是他。
岑夫子道,“神识妙用极多,我试着说几个吧。
第一个,就像适才那家伙说的,可以算作是感观的延伸。
第二个,神识的达成,让人有体察微小存在的妙用,不仅对修炼大有好处。
炼丹、炼器、制符等也大有益处。
第三,拥有感知半径,可比眼睛的作用神效多了。
第四,都听好了,下面这个妙用很重要,修炼到神识二重后,你们会见证神迹,比如这样……”
他话音方落,他手上多了一柄折扇。
他的双手是竖在半空中的,没有任何人见他有多余的动作,一柄折扇就到了他手中。
“戏法,不太高明的戏法,夫子,我在天桥、码头上,叫过张瘸子的表演,比你这个可牛多了。”
有人高声喊道,底下一片大笑。
就在这时,岑夫子手中忽然多了个巨大的浴桶,同样,他的手还是没有任何动作。
场中的哄笑声戛然而止,如果说变折扇还可以理解为街市上的戏法。
但浴桶这么巨大的物件儿,任你再高明的戏法,也不可能完成,何况观众就近在咫尺。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岑夫子笑道,“人体是一个宝库,小纳芥子,大塞宇宙。
修炼的过程其实也可以理解为探索人体宝库的过程。
你们中有谁听过虚器和实器之论?我就是随口一问,没叫你们举手,显摆什么……”
寥寥几个举手之人闹个老大没脸。
岑夫子道,“所谓实器,就是指实实在在存在的器官,看得见,摸得着,比如血液,骨骼,筋脉。
虚器则是何实器相对应而存在,比如丹宫,比如识海。
哪位同学愿意出来作道具……”
这回没人举手,自讨没趣了。
岑夫子笑道,“我就打个比方,不用害怕,比如哪位同学站出来,我杀了这同学,解剖他的身体,大家可以从他的身体找到血液、骨骼、筋脉等实器。
可丹宫、识海这些明明存在,却永远无法找到。
这样的存在,就叫作虚器。
之所以说人体是一个宝库,就是因为身体是虚与实的完美结合,虚因实而存,实因虚而盛。
值得特别强调的是,虚器的虚,是对应实器的实而命名,这里的虚绝不是虚无缥缈和不存在。
若非要加以理解,可以将虚器理解成为以身体为载体而存在异度空间。
比如这个浴桶……”
说着,他梆梆敲了两下,刷地一下,浴桶原地消失。
岑夫子道,“我知道你们有人在想,我定然是随身携带储物宝贝。
着实说,储物宝贝确实存在,但那玩意儿太昂贵,对达到了神识二重的修士而言,根本就是华而不实,没有购入的必要。
说到这里,相信很多人已经猜出来了,浴桶和折扇到底存在何处。
不错,就存在我的识海空间中。
当你达到神识二重后,识海空间会开辟出来,只需将神识附物,便能将其收纳进入识海空间中。
当然了,普通人到达神识二重,开辟出的识海空间多半不能容纳一个浴桶,想要扩大,还得努力修炼。”
此话一出,场中一片哗然,顿起阵阵议论。
识海空间,自由纳物。
大家修炼求得可不就是个超凡脱俗,逍遥不凡么?
随身带着一个空间,对所有修士而言,那都是接近神仙的手段,令人忍不住心生向往。
“敢问夫子,达到神识二重需要多久时间?”
有人忍不住急声追问。
岑夫子道,“这个问题没办法回答,因人而异,有人生下来就自开识海大门,十几岁就达到了神识二重。
有人终身难以跨越。
当然了,绝大多数人都是在练气后期,也就是七八九重时,触摸到神识二重的门槛。”
“敢问夫子,如何破开识海大门,可有快捷秘法?”一名红衣女学员双目放光。
岑夫子道,“有秘法,……”
所有人瞪圆了眼睛,岑夫子道,“唯勤学苦练尔。
稍后,学宫会给你们发下五品神魔骨片。
关于神魔骨片,你们应该都有所耳闻,犯不着我多啰嗦。
我要提醒你们一句,识海大门易开,但神识的成长却是颇为艰难,前面路还长。
但你们中的有些人注定是无缘在神识之路上远行了。”
在众位学员眼中,岑夫子是个好执教,风趣幽默,知识面渊博。
而且,岑夫子很容易就调动起了所有学员的兴趣,课堂上的气氛愈发热烈。
岑夫子有问必答,此次传功直持续了近一个时辰,才告结束。
岑夫子去后,宁夏直朝大殿的西北方向寻去,他老远就看见了苏冰云。
前些时候,若不是苏冰云解开他心结,他还在沉沦。
他却连苏冰云的名字都叫不出,现在想想真是万分不该。
后来,苏冰云因为卓绝的天赋,调入秘堂修炼,宁夏便想赔罪,也无机会。
今天好容易遇上,宁夏自然要上前打个招呼,“嗨,好久不见。”
苏冰云正和他身边一个面如冠玉的男学员讲话,大殿中,众学员正在退场,很是嘈杂。
宁夏招呼一声后,苏冰云仿佛没听见,宁夏已行到了近前,“苏冰云同学,好久不见,前些时候,我很抱歉……”
苏冰云终于转过头来,剪水双瞳现出一丝迷惘,“你是?”
宁夏脸上立时现出大写的尴尬,他自然苏冰云是在就他上次的错误,借题发挥,冲苏冰云拱了拱手,“相助之事,宁某自有后报。”
他不是嘴炮党,此来转为表示歉意,至于致谢,他心里记下苏冰云一个大大的人情,改日用实际行动报答就是。
至于和女人纠缠,他不屑为之。
女人是老虎,尤其是修行上的拦路虎。
弹指红颜老,少年踏歌行。
他志在修行,儿女情长什么的,还是走远些吧。
他转身去了,苏冰云嘴角浮起一抹浅笑,暗道,“还是一如既往的潇洒,好像又好看了一些。”
“冰云,那小子就是宁夏把。
看着确实不凡,但根骨已经注定了仙凡有别,用不了多久,宁夏这样的凡人就会认识到他们和真正的修士之间的鸿沟,是如何的不可逾越。”
冠玉青年望着宁夏的背影,冷声说道。
苏冰云道,“北海兄说的有道理,但有些家伙明明置身绝地,却不甘于平凡,这样的人注定也不会平凡。
何况,有些人再不济,也可以靠脸吃饭。北海兄,你说呢。”
冠玉青年紧咬了嘴唇,冷冷唔了一声,不再说话。
八十二章 师叔
宁夏直奔食堂,饱餐一顿,返回宿舍睡了半宿,新买的有定时功能的计时器。
在指针指向亥时三刻时,他翻身坐起身来,出了宿舍大门往西行去。
学宫内部没有宵禁,不少地方还灯火通明,有那闲情雅致的甚至还在秉烛夜游。
二十分钟后,宁夏转到了雁西湖畔,他处围湖建了不少漂亮的竹屋,清净优雅,专为学宫招待外客使用。
宁夏按门上的标识,一路找过去,终于找到标着“颂香居”的房间。
咚咚咚,宁夏敲门三下,屋内没有动静儿。
宁夏凝眸,又敲了三下,屋内传来咳嗽声。
宁夏继续敲门,力道加重。
嗖地一下,两侧的窗户破碎,大量白气腾出,汩汩灵力流动,一道身影从破开的窗户腾出,正是岑夫子。
岑夫子披散着头发,雪白的衣衫上落了不少血点,恨恨瞪着宁夏,“作死啊,敲敲个不停,没人应还敲,老子正在行动,差点被你懂得走火入魔……”
岑夫子气急败坏,宁夏拱手致歉,“可是是夫子你叫我,我才来的。”
“我何时叫你了?”
岑夫子面上发怒,心中却暗道好险。
本来他是不会在出外传功的时候行功,但今晚不知是怎么了,忽然就到了破关的关键点。
他不得不冒险赌一把,岂料这一冒险,就进了心魔迷障。
若不是宁夏忽然窍门,将他唤醒,持续下去,他非弄出个三长两短不可。
他自家事自家知,总不能在宁夏面前丢了面子,承认自己入了迷障。
他一边发着脾气,一边暗暗后怕。
“我何时叫你来了,少往我身上混赖。”
岑夫子摆手道。
宁夏道,“今日在殿中,夫子曾看了我三眼,必是暗示我夜半三更造访。
听,打更声,三更到了。”
岑夫子懵了,“我看你三眼,就让你半夜三更来?
那我看好几个漂亮女学员七八眼,莫非是让他们今晚都过来找我?”
宁夏道,“自然是随夫子心意。”
什么三眼就代表半夜三更,纯粹是宁夏自己编造的。
昨日传功过后,宁夏对神识方面的知识,越来越感兴趣。
事后想想不甘,决定再找岑夫子讨教。
苦于没有名目,他只能学菩提老祖传道孙悟空,弄了这么一出。
“什么叫随我心意,好个无赖儿,和那老货一样。”
岑夫子嗤道。
宁夏怔了怔,“莫非夫子和程前辈认识?”
“认识?岂止是认识,扒了那老货的皮,我认得他的瓤。
罢了,也懒得瞒你,那老货是我不成器的师兄。
今次我来汝南传道,正是这老货主导的,老货现在沐猴而冠,在中等学宫联委会,混到一个委员的名号。
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没少在我面前嘚瑟。
行了,你我也不是外人,老货一直吹嘘说你这个弟子是如何优秀,可惜终究根骨坏了,再优秀也是枉然。
你既然厚着脸皮来找我这个做师叔的,想问点什么就抓紧时间问……”
岑夫子干脆搬出把椅子在门口坐了,一把折扇扇呼得很快。
白天开课时,宁夏就觉得岑夫子对自己好像有看法,当初点自己回答问题时,就没少阴阳他背后的程老头。
没想到,二人果然认得。
宁夏已经厚着脸皮来了,抱着岑夫子的大腿,也要问几个问题。
现在好了,既然是便宜师叔,又有程老前辈的面子在,他犯不着再拘着,“夫子,我想知道这块神魔骨片,和普通的神魔骨片有什么区别?”
说着,宁夏从怀里取出一块巴掌大的神魔骨片,用黑布覆着。
这块神魔骨片正是下午新发的,所有的新生都有,说是专门用来助新生们攻破识海大门的。
岑夫子摆手,示意宁夏不要揭开,“这些神魔骨片,都是中等学宫联委会送来的,我都见过。
你有疑问,无非是你见过其他的神魔骨片,和黑布里的神魔骨片不同。
我简略说说吧,神魔骨片,凝聚了神魔意志,说白了就是死去的神魔之躯,残存下的骸骨。
这些神魔骨片中的意志,可以被吸收,壮大神识。
除此之外,也被用来记录神识功法。
按照等级来说,神魔骨片大概有六七种,最多的也就是普通型的,这种你应该见过。
吸收完里面的神魔意志后,就会化作齑粉。
再往上就是入品的了,五品的神魔骨片骨纹是青色的,你黑布里包裹的这块就是五品。
五品说不上好品相,但用来破开识海大门,应该是够用了。
我听老货吹嘘过,说你一夕之间,没用神魔骨片,靠自己的本事就突破了识海大门。
现在想想,我都不信,这事儿不可能是真的吧。
对了,你小子现在的神识到什么地步了,朝我放出一缕瞧瞧。”
宁夏依言,射出一道神识,直击岑夫子眉心。
刷的一下,岑夫子双目爆**光,“一重了,好小子!你还没拜那老货为师吧,应该是那老货一厢情愿。这样吧,你不如拜在我门下。
虽说你根骨坏了,但我不嫌弃,赶紧着吧,拜师,来,快……”
宁夏拱手,“夫子玩笑了,此事须问过程老前辈。”
岑夫子道,“问他作甚,他现在忙着冲击结丹境呢。
说实话,论修为,老货强过我。
但论在神识方面的研究,这老货拍马也赶不上我。
他自修为废了后,荒废了许久,不像我一直在苦心钻研。
你若肯拜在我的门下,我这一身所学,肯定是要传授给你的……”
岑夫子不停地诱导,他实在太激动了。
当初,程老头跟他吹嘘,说在东华遇到个盖世奇才,一夕之间,不用神魔骨片就冲破了识海大门,岑夫子根本不信。
此刻,见宁夏连练气境都不到,竟然突破了神识一重,他不仅信了程老头的吹嘘之词,反而越发认定宁夏是修炼神识的天才。
“夫子美意,我很感激,但我若真拜在夫子门下,程老前辈恐怕要和夫子为难的。”
宁夏不愿拜师,倒不是看不上岑夫子,而是当今之世师道尊严。
他在心里已然认了程老头是自己的老师,但若走完拜师的程序,难免就要被当今的师道门规所限。
比如他想求教他人,总要多一道报告师父的程序。
他信奉转益多师是我师,不愿被当世的师道门规所束缚。
“我能怕他?罢了,此事暂缓再议。”
岑夫子口上说着不怕,可一想到程老头那张狰狞老脸,他也是一阵头皮发麻。
“夫子,入品和不入品的神魔骨片除了蕴含的神魔意志的多寡区别外,还有无其他区别。”
宁夏继续发问。
岑夫子道,“一个稳固,一个不稳固,能入品的,都是抗住了岁月侵蚀的,即便再放上万载岁月,也依然存在。
而那些未入品的,即便不被消耗掉,也会在未来的岁月中慢慢解体。
而入品的神魔骨片,低品和高品之间的差距,可以说就是凝聚的神魔意志多寡的区别。”
八十三章 镇守的日子
宁夏道,“此次学宫也有凝识诀传下,但和程前辈传授我的凝识诀,区别很大。
我吸收神魔骨片中凝识诀,到底是用学宫传授的好,还是程前辈传授的好?”
岑夫子道,“自然是老货传给你的,学宫传的都是大路货,四平八稳,天才和庸才都可以用。
但我们师门中的凝识诀,乃是多位师祖改进过的,对修习者的要求更高。
当然,效果也会更好。
但要说熔炼神识,还是妖族中的不传之秘更为犀利,尤其是一门唤作‘并关八锁’的神通,此炼识神通有独到之秘。
一锁加持,识海紧闭。
可在高重神识强者面前传出神识,既可不被察觉,又可保识海大门无被攻破之忧。且炼化神魔骨片时,又超出诸法的妙用。”
宁夏心中一喜,“此般妙术,夫子可会。”
他已通过黑风峡谷的龙矢,盗得并关八锁第一锁,亲身体验过此妙术,的确神异。
岑夫子摆手道,“想什么呢,如此紧要妙术,我哪里去学。”
“夫子想学,我可以教夫子。”
宁夏微微一笑,放出一缕神识加入岑夫子身上,这回他动用的正是并关八锁的妙法。
岑夫子惊讶地发现,宁夏放来的神识居然是割裂的。
也就是说他只能捕捉到宁夏加诸在他身上的那一部分神识,脱离他身体之外的神识,他居然无法体察到。
换言之,宁夏若不将神识打到他身上,即便是宁夏外放神识,他这个高重神识的强者竟也无法体察到。
岑夫子来了兴趣,“好小子,准备好,我来破你识海试试。”
岑夫子交待一声后,一道神识放出直轰宁夏眉心处。
然而宁夏识海被一锁加持,稳如泰山,岑夫子屡次加重神识,也始终破不开宁夏的识海大门。
“你在哪里学来的?”
岑夫子激动了。
宁夏道,“机缘巧合,从一妖族手中骗来。”
当下,他将秘法用神识导入岑夫子识海。
“为何将这秘法送我?”
岑夫子盯着宁夏含笑说道。
宁夏道,“夫子为我传道解惑,适才夫子说想学并关八锁,恰好我会八锁中的第一锁,传给夫子便是。”
岑夫子脸上笑容愈盛,“好一个知恩图报的小子。
你导来的功法我看了,并不适合人族,人族要想修成,说九死一生都是轻的。
我不知你怎么修成这并关八锁第一重的,但此功法既有禁忌,想必正为防备人族。
此外,此功法甚是神妙,今后不要轻易转授他人。
一者人心难测,二者神魔二族都很看重此套功法,若是泄露,必会派强者来绞杀你。”
宁夏点头记下,岑夫子道,“当然,不管怎样,我都领你的情。
这样吧,夫子没什么送你的,你既达成了神识一重,我送你个神识小术,常用的警神术,此术乃是用神识布控。
可以在睡觉时使用,将神识布控在周围,一旦有意动,识海会有刺痛传来,立时让你惊醒。是一种虽然简单,但效用颇大的妙术。”
若说一开始,他是看中宁夏在神识修炼上的天赋,那现在他是真有点喜欢上宁夏了。
此刻,他满脑子想着的都是怎么想办法走通程老头的门路,让程老头同意宁夏拜到自己的门下。
宁夏大喜,连忙应承。
当下,岑夫子将警神术的功法,传入宁夏识海,宁夏用心记了。
次日一早,宁夏往赏功处走了一趟,接了专门为他设计的“镇守死灵渊”的任务。
死灵渊位在吴国西北,靠近大漠,算是边陲之地。
而镇守死灵渊的任务,乃是联委会下放到神一学宫的,任务的等级颇高。
宁夏也因此得了便利,不用跋山涉水赶过去,直接乘坐传送阵,被传送到了距离死灵渊只有三百里的景山城。
随后,宁夏乘了一匹枣红色的快马朝死灵渊赶去。
第三日傍晚,宁夏抵达了死灵峡谷。
峡谷附近并不荒僻,十余里外,就能见到许多梯田。
今年年景不错,不少梯田里的稻苗涨势极好。
进入死灵峡谷,初入极窄,复行百余米,道路渐宽,满谷桃花,仿佛入桃花林。
不多时,见一竹屋,屋前开辟了菜畦,两颗大杨树的树杈上,扯着晾衣绳,上面正晾晒着几件道袍。
远远便听有人吹箫,宁夏静等箫声落定,招呼道,“是张胜学长么?”
一个身材胖大的青年从屋前转了出来,宁夏出示了文书。
那胖大青年忽地一声欢呼,跳着脚就走,“解脱了,终于解脱了,那个谁,这里吃的用的都置办妥当了,送你了,都送你了。”
说着,他跳上宁夏牵来的枣红马马背,将马背上的行礼卸下,打马就走,去得远时,高声喊道,“此间风平浪静得很,想办法排遣寂寞就好。”
初来乍到,宁夏当然不会觉得寂寞。
他先收拾了行礼,两个鼓囊囊的巷子里装得全是学习资料、笔记和从资料室借来的书籍。
他早从蒋干和曹冲处,知道了这次镇守死灵渊的活计,没什么危险,就是无聊。
宁夏并不怕无聊,能安安静静自己一个人看书、学习,他挺喜欢这种日子的。
收拾好行李后,他朝竹屋东向三百米的巨型深坑行去。
那处就是死灵渊,一个堪称传奇的地方。
他查过资料,整个死灵渊直径大概在七百米,深度有上千米。
宁夏才探到距离死灵渊洞口百米左右的时候,就停止了前进。
主要是洞口处有逼人的寒气袭来,越往前便越觉渊口缭绕的雾气透着几分诡异。
宁夏不愿意多事,他此来就是发配,待够了时间,结算功点就算胜利。
当下,他退了回去,在菜畦里摘了十几个辣椒,做了一盘辣椒炒蛋,又用地锅焖了一锅米饭,饱餐一顿后,他便开始温书。
日子一天天过着,宁夏享受着难得的闲适。
终日里除了看书就是看书,闲来无事,还溜到左近的小镇上去采买一番,嫌闷还去镇口的水塘里垂钓。
这一用功,他各方面的课业内容进步飞快。
与此同时,他的神魔文知识也大有进展,已经可以尝试着用神魔文写下百来字的小短文。
从龙矢处弄来的神魔译文资料,也被他翻的滚瓜烂熟。
转瞬三个月过去了,天气一天天见凉,宁夏和镇上的百姓们混得很熟了。
大家知道他是镇守死灵渊的修士,对他很是热情,时不时会来送些瓜果蔬菜,偶尔遇上谁家杀猪也会着人送来一两刀肉。
宁夏小日子过得颇有滋味,仿佛彻底拥抱了世俗生活。
这日晚间,他在竹屋前的藤椅上睡了一觉,精神大震,望着满天星斗,只觉这灿烂星空看着是如此的令人生烦。
长久的枯守山林,日子虽然过得颇有滋味,但终究永夜难消。
他进到屋内的简易书架上翻检了一遍,没有什么新鲜的书了。
关于考试的笔记本,他是碰也不想碰,这些文试的内容,他觉得六十分万岁最好。
至于带来的杂书,他也基本要翻烂了。
可惜镇子上没有书店,终日看那几篇已闭着眼睛就能书写无误的神魔文,更不是个事儿
至于岑夫子传授的警神术,他早就掌握了,且已熟练。
一念布控,感知半径十米之内,只要有异动,他立时就会惊醒。
初学,这种妙术他颇觉有趣,反复实验。
时间一久,又觉索然无味了。
八十四章 战五渣
宁夏在屋内翻检一会儿,没找到解闷之物。
忽的,他在箱子里翻到一块黑布,才想起这是神一学宫分给他的那块神魔骨片。
他对这片神魔骨片不怎么感兴趣的原因在于,他已经突破了神识一重。
不像别的学员,对这块神魔骨片下下工夫,就可以破开识海。
宁夏很清楚,即便这是一块五品的神魔骨片,他就是把内中的神魔意志消耗一空,对他的神识也不会产生什么质的变化。
所以,他没把这块神魔骨片当一回事。
如今,他实在是闲得没事儿干了。
干脆下雨天打孩子,当下他解开了神魔骨片的包裹,霎时一道强大的意志直袭眉心。
他有并关八锁锁住识海大门,那强大的意志并不能扣关而入。
宁夏仔细端详整个神魔骨片,念头一动,开始催动并关八锁。
忽地,他识海处的一点金芒化作一道金色的大锁扑出识海大门,正中神魔骨片。
他识海一阵晃动,整个神魔骨片也是一阵摇晃,并没有神魔意志随之进入识海。
宁夏收了功法,暗暗叫奇。
他并不知道并关八锁能用来炼化神魔骨片,在葱猴洞窟时,他吸收神魔骨片中的神魔意志,用的都是程老头传授的凝识诀。
是来之前,听岑夫子说了并关八锁用来炼化神识也有奇效。
他忽然想用并关八锁试试,看能不能真的起到什么效果。
可他催动功法,除了震动神魔骨片,并无他用。
他沉思片刻,决定换一种思路。
他所修的并关八锁,准确说来有两种模式,一种是适才扑出识海的结锁模式,用来镇守神识大门。
还有一种则是解锁模式,比如他解开葱猴洞窟前护阵,就是用的并关八锁的解锁模式。
念头既定,他便换了模式。
果然这次解锁模式才包围神魔骨片,一股沧桑的意志便直扑宁夏识海。
整个过程显得极为自然,宁夏甚至没有感受到往日吸收神魔骨片意志时的巨大痛苦。
“果然神妙。”
宁夏啧啧称奇,便开始继续吸收。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开始炼化神魔骨片中的神魔意志之际,死灵渊上空缭绕的雾气开始发生剧烈的波动,仿佛开了锅。
在这死灵渊边上住了好几个月了,宁夏已经快忘了那是一处禁忌之地了,根本没有对死灵渊渊口投入任何的关注。
宁夏炼化了有一刻多的时间,忽然神识中传来一阵深深的疲乏感,仿佛一瞬间喝下几大杯安神汤,昏沉得厉害。
困意来袭,他支撑不住,便在藤椅上躺着睡了过去。
临睡前,还是按流程,催动警神术,放出一抹神识布控。
夜色渐渐深沉,不知不觉已到半夜,宁夏睡得很香,晶莹剔透的口水都溜了出来。
“淅淅”“索索”,已经沉寂无数岁月的死灵深渊忽然传来阵阵声音,仿佛有谁拿一把锋利的小刀在刮擦着墙壁,整个声音持续到下半夜。
忽地,一个巨大的手掌探出了渊口,那手掌足有三米长,五根指节皆是森森白骨,不见血肉皮肤。
啪嗒,又一只手掌探了出来。
哗啦一下,一个足有十米高的巨大骷髅人,爬出了渊口,阔步朝宁夏行来。
他每一步跨出皆在十几米外,他的脚步并不稳固,整个身子也摇摇欲坠,仿佛临时拼凑成的。
除了脚步声,巨大的骷髅人并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眼见巨大的骷髅人几个大步就触碰到了宁夏的警戒半径,一道金针入脑般的剧痛,刺得宁夏“哎哟”一声,苏醒过来。
紧接着,看清了面前巨大骷髅的宁夏又是一声“哎哟”,比先前的“哎哟”声大了十倍不止。
他连滚带爬地翻了出去,巨大骷髅人的大掌几乎抹着他身子而过。
宁夏使劲地在身上掐了一把,确信不是做梦,抱了神魔骨片拔腿就跑。
巨大骷髅人动作迟缓,但步伐实在太大,转瞬就追上宁夏,两个手掌不停地扇呼,仿佛两座大山朝宁夏夹逼而来。
宁夏不停闪避,终于还是避让不开,被巨大骷髅抓了个正着。
巨大的握力,让宁夏五脏六腑瞬间移位。
他凭借本能奋力挣扎,咔嚓一下,紧握住他的巨大骷髅手的中指,吧嗒一下,掉在了地上。
宁夏接着用力,发现巨大骷髅的骷髅掌跟嘎嘣脆的麻花没什么区别,瞬间被他掰了个七零八落。
“这么弱么?”
宁夏暗暗称奇,不再遁逃,硬桥硬马的攻击,转瞬将巨大骷髅拆了个干净。
满地的白骨撒了一地。
宁夏捡起一根,仔细端详,用力敲了敲,又发力暴击,却发现那白骨硬如金铁,不管他怎么奋力,都不能在白骨上留下一丁点的痕迹。
显然,他能拆掉巨大骷髅人,不是他多神勇,而是这巨大骷颅人仿佛才拼凑而成,骨头和骨头直接的联系很弱,一拆就散。
宁夏正思索着这巨大骷髅人的来历,忽然死灵深渊的洞口又有了动静儿,一个骷颅猛虎跳了出来,紧接着一个正常身量的骷髅人也跳了出来。
宁夏惊呆了,而那骷髅虎和骷髅人的目标极为清楚,径直奔着他来了。
一人一虎看着挺凶,但战斗力和巨型骷髅人也没多少区别,三下五除二被宁夏拆解了。
见了这些不死生物战五渣的实力,宁夏豪情万丈,彻底安心。
他静静在死灵渊口等着,想接着战斗。
奈何直等到东方破晓,也没有第四只死灵生物从死灵深渊爬出。
第一缕阳光照破层林,洒满大地之际,地上散落的白骨仿佛活过来了,嗖地一下,全撤回了死灵渊中。
动作突然而迅速,宁夏被唬了一跳。
这惊天的异变,让宁夏一上午都没醒过神来,纠结许久,他决定暂不上报,先研究研究再说。
毕竟,他已经上岗许久了,再坚持坚持就要任务结束了。
他没道理因为这点波动,最后弄得自己的任务完不成,到手的功点飞掉。
简简单单吃了一餐饭,宁夏快速入睡,并将定时器定了时间。
在太阳下山前,定时器将他唤醒,宁夏精神抖擞地立在死灵渊口的不远处静等。
从日落西山,直等到东方发白,他简直要化作望夫石了。
奈何死灵渊口,始终一点动静也无。
宁夏无语了,饱餐一顿后,带着一肚子怨气,再度进入梦乡。
定时器再度在太阳将落之前,将他叫醒,他继续蹲守。
如是三天,根本不见任何不死生物的踪影。
直到第四日晚上,宁夏重新取出那块神魔骨片,继续催动并关八锁的功法,吸收着神魔骨片内的神魔意志。
这回,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到了死灵渊的渊口处。
果然,不过十来分钟的时间,整个死灵渊口传来淅淅索索的爬墙声。
宁夏知道自己猜对了,一切的问题还是出在这块神魔骨片上。
准确地说,是出在他炼化神魔骨片上。
甚至宁夏进一步猜想,也许是他用并关八锁这独特的手段,解锁神魔骨片时,释放出了令死灵渊内的不死生物感兴趣的东西,才引得他们攀爬而出。
巨大的骷髅手掌才攀出地面,宁夏就知道来的是老朋友。
他三下五除二解决掉巨大骷髅后,等不多时,猛虎骷髅和正常骷髅人也相继爬出。
这三个货还是原来战五渣的实力,宁夏解决得很容易。
他继续蹲守,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到底希不希望还有第四只不死生物从渊口爬出。
八十五章 流量费
等了一夜,没什么异动,宁夏学精了。
这次他捡了几根白骨放进了屋子里的箱子里,还给箱子上锁。
又弄了几根绳子将几根白骨拴在树上,静静等待着。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落地时候,散落一地的白骨仿佛瞬间复活。
嗖嗖直往死灵渊口冲去,几根被拴死的白骨气力极大,瞬间扯断了绳索,拉得大树都不停摇晃,最后迅速转入死灵渊中。
宁夏甚至来不及进屋内去检查箱子里的白骨,嗖地一下两根白骨破墙而出,射进渊口中。
宁夏入内,发现箱子和竹墙多了两个大洞。
“好厉害。”
宁夏心中发冷,他在想这些白骨的主人生前都是怎样的存。
这一研究,宁夏来了兴趣,当天晚上,他再度用并关八锁炼化神魔骨片,继续引逗。
果然再度将三个不死骷髅召唤上来,他再度将三个骷髅拆解。
这回,他用从镇上采买了十几根牛皮绳,用来拴一根白骨。
与此同时,挖了一个深坑,将一根白骨用巨石压住。
紧接着,他又将一根白骨扔进几个山头外的水潭中。
等天亮时,宁夏见到了奇观。
十几根牛皮绳捆着的白骨拉断了那个大树,连带着将大树也拖进了死灵深渊。
巨石压住的白骨直接掀翻了巨石,几个山头外的白骨依旧破空飞来,直直钻进了死灵渊口。
连续地测试失败,让宁夏熄了继续测试的兴趣,白骨的实力,他已经有了充分的认知。
连续的测试,让神魔骨片中的神魔意志快要耗竭,宁夏做了个郑重的决定。
这日晚间,他依旧用原来的法门炼化神魔骨片,等死灵渊口有动静传来的时候,他猛地撤到远处,留下神魔骨片落在远处。
此时的神魔骨片几乎已被抽走了所有的神魔意志,但宁夏料定,吸引三大不死生物向他发起进攻的,不是他自己,而是这块神魔骨片。
果不其然,率先爬出渊口的巨大骷髅直扑神魔骨片,眼见便要一把抄住,那神魔骨片忽然腾空飞起。
却是宁夏用绳索,远远地扯着,巨大骷髅无视了宁夏,不停地扑击神魔骨片。
宁夏忽东忽西地扯着神魔骨片,勉强和巨大骷髅周旋着。
耗了片刻,终于,猛虎骷髅和正常骷髅杀到,宁夏剪断绳索,立在远处观望。
三大不死生物果然为争抢神魔骨片战到了一处,出乎宁夏的意料,竟是正常骷髅战力最强,先后击散了巨大骷髅和猛虎骷髅,将神魔骨片抢夺入手。
忽地,那正常骷髅神头仰天不停,不停摇头,仿佛正得意大笑。
紧接着,宁夏见到惊悚一幕,那正常骷髅忽然拆掉自己肋骨处的一根白骨,扒拉扒拉,将神魔骨片按进了自己身体。
只是那神魔骨片并不稳固,仿佛黏在正常骷髅的身体上,走上一步,就会不停震颤。
紧接着,那正常骷髅在原地转了转,忽地,一脚踩住一根骷髅,不停用力,骷髅发出难听的咯吱作响声。
忽地,咔嚓一声脆响,那根头骨直接化作齑粉。
紧接着,正常骷髅继续踏步,又踩住一块头骨,如法炮制,将这块头骨再度踏成齑粉,看也不看一眼堂而皇之立在一边的宁夏,施施然朝死灵渊口行去。
到得渊口处,猛地一个腾身,竟跳入渊口深处。
宁夏都看傻了,一直发蒙到天明。
阳光照落,散落一地的白骨仿佛丧失了全部的生命力,不再嗖嗖往死灵渊口扎去,反而冒出袅袅的烟气,在空中化作一道道五色光晕。
林风吹来,光晕消散,满地只剩黄色的落叶,哪里还有白骨的影子。
宁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研究了这么久,他是什么都没研究明白。
唯一可称道之处,恐怕是在研究的过程中,他不觉无聊了。
吃饭,睡觉,定时起床,欣赏一会儿落日,宁夏继续蹲守。
一夜无异动,宁夏重复动作再来一次,两次,三次,直到第十天,死灵渊口还是没有异动。
那正常骷髅仿佛得偿所愿后,已经失去了爬出死灵渊的兴趣。
宁夏也终于被磨没了耐心,就当没有不死生物爬出渊口这回事儿。
他的生活也渐渐回到了正轨。
时间一天天过着,这日晚间,宁夏墨完一篇神魔文小作文,正准备就寝。
忽地,一道黑影从远处缓缓走来。
即便还没看清那黑影的全部面貌,宁夏却敢肯定就是那个正常骷髅。
他苦守了那么多天,虽不知道自己守什么,但这档口,正常骷髅忽然现身,他忽然觉得很是欢喜。
他从窗口腾身而出,那正常骷髅竟不朝他攻击,掰开两根肋骨,用力一掰,咔嚓一声,一根骨头被拆了下来。
嗖地一下,那块骨头被他扔了过来,宁夏接在手中,定睛一看,正是那块神魔骨片。
他正摸不着头脑,忽地,惊讶地发现,那神魔骨片的青色纹路已经变得有些发黑,本来已被吸得耗竭的神魔意志,忽地扑面而来。
“卧槽!”
他心里惊呼一声,诧异地盯着正常骷颅。
正常骷髅转身就走,遁入渊口消失不见。
宁夏弄不明白这正常骷髅到底什么意思,盯着这块已经快进阶四品的神魔骨片怔怔出神。
“他敢给,我就敢要。”
宁夏下了决心,催动并关八锁秘法,开始解锁神魔骨片。
强大的意志才扑出识海,宁夏险些惨嚎起来。
本来他用并关八锁解析当初的五品神魔骨片时,神魔意志变得比用凝识诀炼化时,要柔顺很多。
而此刻,即便是用并关八锁,他也疼得直嚎。
坚持不到两分钟,宁夏撑不住了,他想退出,却发现根本无法截断扑入的神魔意志。
慌乱间,他赶忙催动并关八锁,终于锁住了识海大门。
宁夏整个人仿佛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他才停止炼化,忽地,洞窟口又有了动静。正常骷髅阔步行来,到他近前,再度向他发起了攻击。
宁夏有些明白了,这家伙先前根本给自己的这神魔骨片,是因为他无法炼化这里面的神魔意志,想要借助自己之手。
“莫非自己在炼化这神魔意志的时候,这家伙也在吸收?”
宁夏陡然冒出这么个念头,“看来这货是见自己不炼化了,想要将神魔骨片拿回去,啧啧,还真当自己的了。”
好容易遇到一块几乎四品的神魔意志,宁夏怎么可能甘心让出。
他霸道地解决掉正常骷髅后,也学着正常骷颅的手段,对他的头骨发动了持续攻击。
即便他折腾得自己满头大汗,还是奈何不得骷髅头骨分毫。
一夜好眠,次日天一亮,宁夏起床后,满地白骨早没了踪影。
宁夏简单吃了个便饭,继续炼化神识骨片。
到了晚间,他停止炼化,他想看看正常骷髅还会不会爬出来。
等了一夜,正常骷髅没有出现。
宁夏料定,只要他不在夜间炼化神魔骨片,正常骷髅就不会到来。
为了避免被骚扰,他干脆改为白天炼化。
十二天后,神魔骨片中神魔意志已经很衰微了。
宁夏觉得应该把正常骷髅召唤出来,让他用一下流量,好撺掇正常骷髅顺带着帮忙续交一下流量费。
八十六章 破宫在即
等到夜色降临之际,宁夏催动并关八锁,神魔骨片上传来衰微的神魔意志。
炼化持续了十余分钟,神魔骨片上再也没有神魔意志传来。
此刻,宁夏识海内的意识光点已璀璨如明星。
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很久了,不管宁夏怎么吸收神魔意志,识海中的神识都是这种反应。
宁夏听岑夫子说过,身体是座宝库,宝库有两扇大门。
一扇是精神之门,一扇是肉体之门。
精神的增益,能给肉体带来好处。
同样,肉体的增益,也能壮大精神。
反之,肉体的强度,会抑制精神。
精神的强度,也会抑制肉体。
他觉得他现在始终不能突破神识二重,问题的关键就在于他导引境的修为。
不能突破练气境,肉身就成了精神的限制,导致他迟迟不能突破神识二重。
神魔骨片耗尽了神魔意志,宁夏只能静静等待。
静等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正常骷髅从渊口爬了出来,直扑神魔骨片,宁夏远远让开。
正常骷髅将那神魔骨片抓在手中,怔怔半晌,忽然在腹部拆吧拆吧,将神魔骨片按了进去。
随即,跳回了死灵渊中。
宁夏这独食吃得挺不好意思的,他暗暗打定主意,只要这回骷髅人还能将“流量”充满,他再也不吃独食了。
这回,宁夏等得时间足够长,差不多快一个月,骷髅人才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爬出了死灵渊。
随即,他拆掉了体内的神魔骨片,抛给了宁夏。
宁夏不再选择将骷髅打散,当即开始炼化。
而骷髅人也怔怔不动,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神魔骨片再度散发出恐怖意志,让宁夏难以忍耐。
但为了这骷髅人,他咬牙坚持着,不惜动用了一次凤凰胆。
与此同时,他也尝试着用神识来感知,果然探查到神魔骨片上的神魔意志分出一缕,朝骷髅人方向遁去。
时间一天天过去,宁夏持续炼化了十三天,才终于将这块神魔骨片中的神魔意志吸收完全。
此时,他识海中的光点已经到了极致。
宁夏的识海已经开始剧烈震动,但他还是没有突破神识二重。
就在他准备将消耗一空的神魔骨片,扔还给骷髅人时,神魔骨片啪嗒一下,化成碎片。
“这……”
宁夏脑子一片空白。
他分明记得岑夫子说得很清楚,入品的神魔骨片几乎可以万年不磨。
只有不入品的神魔骨片才会在失去神魔意志后,化作齑粉。
而且这块神魔骨片,已经反复被充放神魔意志好几次了。
尤其是这回,整个神魔骨片上的纹路已经变作了白色,这是进入四品神魔骨片的象征。
宁夏原以为这种充放神魔意志的活动,可以持续地开展下去。
即便他现在已经不适合再继续吸纳神魔意志,但总要将这块神魔骨片带回去吧。
却没想到,神魔骨片就此破碎了,他心疼得都不会说话了。
骷髅人似乎也被惊呆了,怔怔良久,忽地他满身的骨头架子忽然裂开,散落一地。
“这……是被气死了?”
宁夏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在藤椅上枯坐一夜,次日一早,焰红的晨曦透过层层的阔叶林,洒落在白骨上。
出乎意料,白骨竟不急速朝死灵渊冲去,反而原地不住震颤,发出袅袅烟气,在空中散出五色光晕,仿佛要如同猛虎骷髅和巨大骷髅那般被烤得化掉。
白骨散发的袅袅烟气持续了大约两三分钟,忽地,数十根白骨弹身而起,散落在地上的神魔骨片仿佛活过来一般,朝白骨被阳光炙烤的破洞处填补而去。
瞬间,碎裂的神魔骨片尽数填补到了一堆散落的白骨上。
紧接着,那白骨仿佛复活了一般,火速钻进了死灵深渊。
一场异变,让宁夏不明就里,他幻想着等上一段时间,骷髅人会带着一块崭新的充满神魔意志的神魔骨片来找自己。
这一等就到了冬季,大雪满山,寒风呼啸,整个死灵渊口都被皑皑白雪覆盖,宁夏根本没有等到骷髅人的影子。
这天傍晚,他正围炉吃着火锅,喝着镇上的名酒——枝江大曲,痴痴地望着死灵渊口的方向。
忽地,一道马嘶声传来,宁夏开门,却见一位扫帚眉的青年修士跨马而来,身上落着厚厚一层积雪。
来人自称姓王,说是来代宁夏值守的,言语间情绪不高。
宁夏请他坐下吃饭,他也不肯,出示了文书,只催宁夏快些交接。
宁夏再惦记着骷髅人,可时间到了,学宫的年终考他不能不参加。
他想交待王同学注意死灵渊的动静儿,转念一想,没这个必要。
一者,空口无凭,骷髅人好几个月没出现了,恐怕不会再出现。
二者,即便骷髅人出现,以骷髅人战五渣的实力,也不可能给王同学带来什么危害。
当即,宁夏和王同学完成了交接。
为怕骷髅人突然出现,打王同学个措手不及,他没要王同学骑来的那匹马,留着给王同学做个警戒哨。
他只提了一葫芦酒,披着个斗笠,撞进了满山的风雪里。
出得死灵峡谷,到了镇上,远远地便有不少人冲他打招呼,不少孩童立时围了过来。
宁夏买了不少糖果,给孩童们分了。
而他自己则去串了不少人家的门,在死灵渊住了近十个月,他领受了不少镇上居民的厚爱。
此番离开,恐怕归来无期,他便想着和大家作别。
宁夏身为修士,对小镇居民们没有任何居高傲下的态度,在小镇居民间的风评好得惊人。
听说他要走了,一时间,整个小镇都惊动了,扶老携幼前来相送。
风大雪狂,来送行的还有不少白发老人,宁夏于心不忍,冲众人拱了拱手,展开身形,撞进风雪深处。
他是腊八节这天,返回汝南城的。
神一学宫门口的曼玲粥铺粥香扑鼻,他连喝了两碗,祭了五脏庙,才返回学宫。
他径直返回赏功处,听到他来,蒋干和曹冲联袂而至。
分开不到一年,仿佛骨肉隔离几十秋,蒋干和曹冲热情得让宁夏无所适从。
两人愉快地帮宁夏办理的功点结算。
“了不得啊,三十七个功点,这,这大概是破了新生的记录吧。”
蒋干惊诧道。
宁夏在丹堂完成了试药的活计,就已经有了二十七个功点,此番缴令,又得十个功点。
“破得死死的,宁夏同学,你想用这些功点兑换什么?千万别小看功点,在学宫内,这玩意儿的作用奇大无比,是比钱更硬的通货。”
曹冲一脸的艳羡,即便身为赏功处的执教,他资俸不少,可也不能一下子拿出三十七个功点。
宁夏道,“麻烦二位执教,我想全部兑换成破宫丹。”
“这,你这是何意?”
“万万不可,虽说按规矩可以兑换,三十七枚功点,足可兑换七枚破宫丹。但你要知道,破宫丹此物,学宫是严控外流的,你在破宫室,可以凭功点兑换,但绝不能带出破宫室。”
“宁夏,你不会想着一次消耗掉七枚破宫丹,用来破开丹宫吧?”
“这太疯狂了,也不可能成功,没有人的肉身能经得起这么多破宫丹的冲击。”
“即便是用珍贵的疗伤圣药也不行。”
曹冲和蒋干七嘴八舌,诚心实意地规劝着宁夏。
他二人其实是不希望宁夏走这条绝路的,当个皇族,既然绝了修行这条路,换条别的路,比如招揽几个心腹,培养心腹为助力,不也不失为一条极好的选择么?
八十七章 赌约
宁夏含笑道,“二位执教的好意,我心领了。破开丹宫的凶险,我很清楚,若无必成的把握,我也不会走这条绝路。”
“莫非宁夏同学有扭转乾坤的秘宝。”
蒋干脱口道。
曹冲瞪圆了眼睛,想要说话,忽地闭嘴。
他猛地想起宁夏是皇族,说不定早就测过根骨,被派发皇族秘宝,也不是多离谱的事儿。
想通此节,二人不再劝阻,陪着宁夏说了会儿话,就送宁夏出了赏功处。
一别快一年,神一学宫内山水依旧,草木凋零,熟悉的学宫,让宁夏生出一丝亲切的味道。
路过北广场时,那处热闹非凡,几处斗将台上,人影翻飞,灵气飘腾,正斗得热闹。
显然,斗将台上的都是些新生,才突破丹宫,进入了练气境。
本事初显,想要招摇一番。
看着人家的热闹,宁夏心中火热,脚下加速,正要从北广场抹过去,却听一声,“宁兄,这边。”
他循声看去,却见西边的一个斗将台上,李方正冲他远远招手。
这李方不是别人,正是当初报到日上,第一个跃上高台求战的学子。
宁夏就是就着李方搭建的高台,唱了一出好戏。
宁夏冲李方远远一拱手,便想离开,李方似乎想到了什么,也冲宁夏一拱手,不再说话。
忽地,一道身影晃身到了近前,阻住了宁夏的去路,“喲,这不是当初号称拳打南山猛虎,脚踢北海苍龙,打遍新生无敌手的宁夏么?”
那人声音极大,一番吆喝,引得无数人朝这边看来。
“苏冰河,有种上台来跟我打,就凭你也想和宁兄为难。”
斗将台上,李方高呼。
他有些后悔和宁夏打了招呼,宁夏的情况,谁都清楚。
极差的根骨,意味着根本不可能破开丹宫。
如今年终考在即,几乎九成的新生都破开了丹宫,达到了练气境修为。
反观昔年新生中的第一人宁夏恐怕注定无法冲破丹宫,因此,当初的宁夏有多辉煌,如今就会有多落寞。
此刻苏冰河拦住了宁夏,李方看不下去了。
“没你的事儿,别找不痛快。”
姚山冷哼一声,跃上斗将台拦住了李方,逼视着宁夏道,“宁夏,都说你多了不起。今日苏冰河当众向你挑战,你这个新生中的第一人不会避而不战吧。”
操场一战,姚山等人吃了大亏。
食堂门前,布告栏的检讨一贴,姚山等人是面子里子丢了个干净。
以至于连累当初气势正盛的猛虎团,都成了笑话,不久烟消云散。
他对宁夏的愤怒,是日甚一日。
奈何,既打不过宁夏,又顾忌宁夏背后的黄有涯。
如今,黄有涯闭关去了,他们这帮人都冲破了丹宫,达成了练气境。
修为大涨的同时,连带着心气也大涨。
临近年终考的这几天,他们早就谋划着要逮住宁夏,好打个大大的翻身仗。
宁夏微微一笑,晃身上了斗将台台,“姚同学,你知道的,宁某从不作无谓的比斗。”
苏冰河跃上斗将台,冷哼道,“说得好像谁上台是白打的一般。我等冲破了丹宫,达成练气境,学宫发下奖励,一人一颗培灵丹,一斤五品兽肉。便拿此物作注,姓宁的你还有什么话说。”
宁夏道,“价码低了,这样吧,你们猛虎团的这一帮子,一人出一颗培灵丹,一斤五品兽肉。”
苏冰河怒道,“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我们八个人,八颗培灵丹,八斤五品兽肉,你知道这得值多少钱么?姓宁的,你拿得出这么多钱?”
宁夏摇头,“拿不出。”
“你耍我。”
苏冰河大怒。
宁夏道,“这样吧,我若打输了,我自己退学,这不是几位想要的么?如何?”
苏冰河愣住了,姚山也倒吸一口凉气。
“姚山,苏冰河,赶紧把培灵丹和兽肉拢一拢,咱们现在就开打。”
宁夏有些急不可耐。
培灵丹是好东西,练气所需的重要物资,五千元一颗。
五品兽肉就更是好东西了,一斤五品兽肉蕴含的灵力,足能抵得过两颗培灵丹。
而且五品兽肉除了能供应丰沛的灵力外,还能强壮气血,滋补肉身,价值远在一颗培灵丹之上。
这些好东西,宁夏在赏功处都见识过票,一直都想要,可惜买不起。
如今,苏冰河和姚山上赶着将物资送上门来,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至于此战输赢,他并不关心。
才突入练气境的苏冰河,即便有灵力加持,但宁夏有把握拼着受点轻伤,火速解决战斗。
退一万步,真的打输了,他大不了打个退学申请。
至于学宫同不同意,那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宁夏没想到的是,他的豪气,让姚山等人心里彻底没了底。
“敌情不明,暂时不斗。”
念头既定,姚山冲苏冰河眨了眨眼睛。
“啊哟,肚子疼,肚子疼,算你小子运气好,下回再找你打过。”
苏冰河一捂肚子,跳着下了斗将台。
姚山等人一脸的关切,纷纷朝苏冰河追去,关切之声不绝于耳,仿佛苏冰河得的是绝症。
“如此丑类,也配和宁兄交手,简直笑话。”
望着姚山几人鼠窜的背影,李方冷声说罢,冲宁夏拱手道,“宁兄如此胸有成竹,想必又习得神功。李方向宁兄讨教几招如何?”
宁夏笑道,“李兄有兴趣,我可以奉陪,只是规矩不能改,价钱还是那个价钱,李兄若觉得可行,咱们就过上几招。”
李方连连摆手,“得了得了,那价钱,我是真出不起,讨教的事儿,当我没说……”
满堂哄笑声中,宁夏跃下高台。
“好一个虚张声势,果然狡猾。”
三号教学楼的顶楼,黄衣中年望着宁夏的声音,喃喃说道。
“伯约兄,以为宁夏是用计?”
黄衣中年转过头来,正见清丽丽人缓步行来。
她今天穿了一件杏黄色的裙子,束得腰肢腰细,浓密黑亮的头发盘在脑后,明艳逼人的瓜子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黄衣中年摄住心神,笑道,“我知可清妹子一直在关注宁夏,连带着我也没少关注这小子。不得不说,这小子的确称得上一块璞玉,奈何质地太差,这是先天的条件,没办法更改。
我瞧得很清楚,他步履从容,但行动间没有一丝的清灵味道。明显,满身的浊气没有消散分毫。无须说,他没有冲破丹宫,还是导引境。”
“隔着一个大境界,只要苏家那个只会叫嚣的少爷,肯耐着性子和宁夏缠斗。最后落败的一定是宁夏。”
清丽丽人道,“按伯约兄的算法,这世界上就不会有天才和妖孽了。
能人所不能,谓之妖孽。宁夏目光坚定而清澈,心神稳固,丝毫没因苏冰河的叫嚣,而生出波动。
足可见他心志坚毅,对破开丹宫之事,胸有成竹。在这个修炼的世界,古往今来,哪位人族帝君,妖族大圣不曾化不可能为可能?
伯约兄,不如你我打个赌如何?”
黄衣中年怔了怔,“赌什么?”
清丽丽人道,“若是宁夏不能冲破丹宫,我把我那把玄冰匕首输给伯约兄。”
黄衣中年笑道,“看来可清妹子是真看重宁夏那小子,连这么宝贵的宝物也肯拿出来作注。不知可清妹子想从我这里要些什么。”
清丽丽人道,“若是宁夏能冲破丹宫,伯约兄作宁夏三日师。”
黄衣中年双目霍亮,“他分在了傀儡系?”
清丽丽人点头,黄衣中年道,“看来老黄也对宁夏冲破丹宫不报任何希望,不然,就凭老黄的能量,硬要给宁夏挪到药系,也不算难事。
既然连黄教务长都不看好,可清妹子要赌,我作陪便是。只是我若赢了,我不要玄冰匕首。久闻可清妹子丹青妙笔,为郭某作本人像一幅即可。”
“一言为定。”
八十八章 成色论
宁夏不知道有人正远远地关注着自己,下了斗将台,他向东边望了一眼。
那处是场间热闹的核心,即便是他踏上斗将台逼退姚山等人,也没有吸引到多少关注,人流都被吸引到东边的斗将台去了。
他远远望去,那处的斗将台上,两道身影正斗得激烈。
恰巧那两人他都认识,男的是孟焕山,女的是苏冰云。
孟焕山一条点钢枪,端的是人如虎,枪如龙,宁夏甚至不用看,只听枪势,就知道如今的孟焕山今非昔比。
即便没有灵力加持,就是那条点钢枪的力道,也远远超出了往昔。
然而,加强版的孟焕山便没有战到上风。
斗将台上,苏冰云掌中一柄秋水剑宛若穿花蝴蝶,扑簌的剑芒看得人心惊,死死将孟焕山压在下风。
远处有人高喊,”不愧是天品根骨,练气二重,练气二重了……”
宁夏只瞥了一眼,便阔步离开他。
学宫内,强者如云,也激起了他的好胜心。
一路疾行,行到宿舍门前时,便听一声道,“怀君属秋夜,散步咏凉天。空山松子落,幽人应未眠。”
宁夏看去,正是岑夫子,他快步上前行礼。
岑夫子盯着宁夏端详半晌,笑道,“看得出来,你小子又有进益。”
宁夏道,“夫子缘何到此?”
岑夫子笑道,“受那老货催发,专门来此候你,已经来了两天了。今日你若再不归来,我就得走了。”
说着,岑夫子邀了宁夏往赏功处行去。
宁夏一头雾水,只能跟行。
入得赏功处,接报的蒋干行了过来,双方见礼罢,岑夫子取出一块玉牌,“拨三十个功点,到宁夏的校牌去。”
蒋干怔了怔,“岑夫子,你这是要转功啊,我没这个权限。”
岑夫子笑道,“放心,转的都是通功,无须你的权限。”
蒋干又被震了。
各大学宫的功点,并不能互兑,神一学宫的功点只能在神一学宫获得,并在神一学宫消耗。
只有学宫联委会发行的功点,可以在各大学宫通兑,故而被称作“通功”。
因为通功的普遍流通性,往往被各大学宫疯求。
蒋干满怀忐忑,完成了功点划拨。
才目送宁夏远去,他便火速着人招来了曹冲,说了此事。
曹冲嗟叹道,“瞧见了没有,这才叫坐实了。这么珍贵的通功,岑夫子一给就是三十。
啧啧,我敢说着三十通功,根本不是岑夫子的,而是皇族拨付的……”
两人发着议论,宁夏已从岑夫子口中知道了那三十功点的来路。
二十个功点是程老头给的,十个功点是岑夫子送的。
宁夏感激不尽,岑夫子摆手道,“二十个通功不算什么,老货没安什么好心,他就是急着让你拜师。不过,你还是要考虑清楚我和老货之间,谁更适合当你的师父。
我承认老货的修为比我高,但论搞教育,他拍马也及不上我。此外,你现在的情况,我也有所了解。
既然不适合冲击丹宫,没必要强行为之。你大可追随我,继续修行神识功法。”
宁夏道,“夫子,我若修为不得寸进,肉身会限制神识,如何能随夫子继续修炼神识功法呢。”
岑夫子道,“你说的是通理,我知道一种转灵妙术,修到极致,神识可以脱离肉身而存……”
岑夫子循循善诱,宁夏怎么听怎么觉得是传销,不像正路。
他咬死了想要突破丹宫,并承认机缘巧合求得灵药,可护住肉身不散。
岑夫子道,“你能冲破丹宫自然最好,但如此行事,凶险万分,你可有万全把握?”
岑夫子无意窥探宁夏的秘密。
宁夏道,“难言万全,但求无悔。”
岑夫子点头,“既如此,我就不劝你了。关于破宫之事,你还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
关于冲破丹宫,宁夏阅读了不少典籍,基础问题都搞得很清楚了。
但岑夫子既有意解答,他便就一些细致的细节发问。
岑夫子道,“丹宫,真的是很核心的一道关卡。丹宫丹宫,顾名思义存丹之宫。
将来所结之丹就会存储在丹宫之内。在练气境而言,丹宫是灵力的重要且唯一通道。
这么说吧,你突破丹宫后,便能感应灵力,可以用引灵诀导引天地灵力进入天元窍,这便算达成了练气一重。
而功法的根本,便是将收拢的灵力送出体外,达到具体的效果。
灵力输送,需要经过丹宫,又丹宫而至奇经八脉喷吐而出。
同样,灵力的吸收,也要经过丹宫。
可以说丹宫成色的好坏,直接决定了灵力吞吐的速度和容量。
具体体现在修行上,决定了丹宫成色越好,能修行的功法越多,修行的速度越快,击出功法的威力越大。”
宁夏了解过不少细节,但都是冲破丹宫的细节,还真不知道丹宫成色有这么重要。
“夫子,怎样才能得出上乘的丹宫呢?”
宁夏来了兴致。
岑夫子摆手道,“先不忙,我适才将的只是上乘丹宫的好处之一。
好处之二,在我看来重要性还超过了好处一。
听说你突破了千石窍,当知道力量超人一等的好处。
而突破丹宫,则是结丹以前,修士可以大幅提升力量的唯一一次机会。
资质一般的,可以一举突破两千斤之力,资质绝顶的,足能获得四五千斤的力量。
而你突破了千石窍,本来就有两千斤之力,若是能获得上乘的丹宫,便是突破力量到六七千斤也不稀奇。
虽说修到了练气境,许多导引境的功法看似无用,事实并非如此。
因为练气境低重积累的灵力有限,很难支撑一次完整的战斗。
而灵力的恢复需要时间,即便有绝妙的丹药补充,也不能完全抵消所需的时间。
试想交战双方同时灵力耗尽,最后比拼的还得是肉身的实力。”
宁夏点头,深以为然。
适才,他瞥了一眼孟焕山和苏冰云的战斗,孟焕山掌中点钢枪的力道比之原来不知迅猛了多少。
现在看来,正是孟焕山成就了练气境,使得肉身有了极大的提高。
岑夫子接道,“丹宫的成色,说实话基本是看天意,因为这玩意儿不可控。但据有好事者总结。丹宫的成色和用几颗破宫丹没什么关系,和丹宫成型的时间长短有关。
也就是破开丹宫后,丹宫成型的时间越长,感悟天地意志的时间越长,结成的丹宫成色就会越好。”
“感悟天地意志?这又是什么概念。”
宁夏凝神道。
岑夫子道,“我不是说过么,人体是一个宝库,小纳芥子,大塞宇宙。在冲击丹宫之际,你会感受到一股缥缈的感觉,仿佛天下垂,地上浮。
在修炼术语上,把这个过程叫作打开了修士的天地门。这个过程,整个肉身也在承接天地意志的洗礼。
说到这里,我得多说一句,你冲到了神识一重,一定消耗了不少神魔意志。
看似强大的神识其实浑浊不堪,打开天地门,接受天地意志洗礼的时候,天地意志也会洗礼的神识。
所以,你小子能在成就练气境之前,就炼成了一重神识,本身就是一个极妙的机缘。”
宁夏道,“接受天地意志洗礼的过程,会不会存在什么危险?”
岑夫子摆手道,“想多了,你凝聚的神识,基本都来自神魔骨片上的神魔意志。凡是能沉淀在神魔骨片上的神魔意志,早就经历了无数岁月的洗礼。
这股神魔意志早就衰亡欲死了,要么被你炼化,凝聚在你的神识中。极少的杂质,会直接会被缥缈的天地意志净化掉,怎么可能有危险。”
宁夏这才放下心来。
八十九章 破宫
两人一问一答,聊到月上中天,忽地,岑夫子起身,“就到这儿吧,我说的事儿,你要仔细考虑。”
“啊……什么事。”
“我搞教育比老货强的事儿啊。”
“知道了,知道了……”
“你小子,行了,那边有人等你,快去吧。”
岑夫子头也不回地去了,宁夏左右张望一圈,没看到有人。
忽地,西边的枯黄的柳条一阵摇晃,苏冰云转了出来。
一身鹅黄衫遮住美好的身材,她歪着头,扑闪着大眼睛打量着宁夏。
宁夏被瞧得有些不好意思,主动招呼道,“恭喜苏同学冲破丹宫,成就练气境,神功大成,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苏冰云“噗嗤”笑出声来,“听说苏冰河又找你了,给你添麻烦了。”
宁夏摆手道,“算不上麻烦,对了,听说苏同学已经到了练气二重,进步惊人,可喜可贺。”
苏冰云眨了眨眼睛,“三天前,我冲进了练气三重,学宫奖了十个功点,我兑了一瓶真元膏。宁兄可是准备冲击丹宫。”
宁夏点头,苏冰云伸手递过一个素色的瓷瓶。
“无功不受禄,苏同学的好意心领了。”
“是真名士自风流,宁夏同学,洒脱一些又何妨。放心,我不图你什么。”
说完,苏冰云将瓷瓶抛给宁夏,阔步去了,飒爽英姿,不同凡类。
宁夏握着真元膏,目送苏冰云远去,喃喃道,“说着不图我什么,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图我身子……”
一夜好眠,次日一早,宁夏赶去初等三班的教室上年终考前的最后一次早课。
到了教室,宁夏发现同学们一个个恍若变了个人,精气神远非从前可比,气质普遍也硬朗了许多。
这一点,在贾秀全身上体现得最为突出。
贾班长明显自信了很多,声音洪亮,见了宁夏,眼神也没了以往的畏缩,一口一个“老宁”,仿佛在喊卖菜老头。
宁夏能理解这种今非昔比,并不恼怒。
不多时,徐子林到来,宣布了年终考的考试时间,定在七天后。
除此外,还宣布了初等三班众人各自的专业录取结果。
待听到自己是全班唯二的被傀儡系专业录取的消息后,宁夏也不知说什么好了。
下课后,徐子林亲切地拍着宁夏的肩膀道,“没有冲破丹宫,也没关系,我相信不管怎样你都会有个灿烂的前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就是。”
徐子林在哪儿,贾秀全一定在哪儿,他也拍着胸脯表态,“老宁你放心,有本班长在,旁人是不能欺负你的。
今后你就跟我混……在一起好了,不过我真心得说一句突破练气境的感觉真的不要太好。”
“以后就全靠班长大人罩我。”
宁夏觉得有个靠山的感觉也不错。
离开教室后,宁夏去食堂吃了顿好的,直接转去了五号区位,供新生专门使用的破宫房就设在那处。
宁夏出示了校牌,得了一个房间。
即便很晚了,破宫房那处依旧灯火通明,有不少学员来往其中。
临近年终考,不少没有下定决心的学员也不得不鼓起勇气,来走这条绝路。
宁夏分到的三号破宫房不到十个平方,除了一个古旧的青龙龙头长在西面的墙壁里,室内空空,只余一个蒲团。
宁夏早就了解了破宫房内破宫的流程,他先盘膝在蒲团上坐了,催动冰清诀,将杂念摘空。
随即,他伸手取出校牌,在龙头处贴靠了一下,咕嘟一下,龙口吐出一个半黑半白的丹药,便是鼎鼎大名的破宫丹。
宁夏取下丹药,念头探入校牌,发现校牌内的功点没有减少。
仔细一想,便明白过来,他现在取到的这枚破宫丹,应该是联委会赠送的那枚。
他握着破宫丹仔细凝视半晌,仿佛想要记住丹药的样子,忽地,他张口将丹药吞了。
霎时,澎湃的热力仿佛一道电流瞬间沿着天元窍,天关窍、天权窍、天枢窍,经中玄窍,过地元窍,地关窍,地权窍,直达地枢窍。
瞬间,滂湃的热力击穿了地枢窍,竟又射入万石窍,最后直轰在丹宫。
丹药化作澎湃的热流,一浪高过一浪,轰击在丹宫处。
炽热的热流,令宁夏血脉喷张,筋络坟起,满头黑发根根竖起。
他是遭过大罪的人,丹药破宫的过程虽然也极为痛苦,但还未超过他容忍的极限。
直到一颗破宫丹的药力完全消耗,他体内的热流汇聚到了极限,周身筋骨已发出剧烈鸣响,他的丹宫大门一片平宁如水,根本没有破开的迹象。
意料之中,宁夏并不惊慌,取出校牌在龙头处一贴,念头探入,功点果然少了五个,还剩六十二个功点。
宁夏毫不犹豫地吞了新兑的破宫丹,霎时又一股热力朝宁夏的丹轰去。
第一颗服下的破宫丹化出的热流,因为没有轰开丹门,滚滚热流无处宣泄,还在体内肆掠的。
此刻,新的丹药吞下,新的热流大军赶到,双方合兵一处,继续轰击着宁夏的丹宫大门。
直到第二颗破宫丹药力彻底化尽,宁夏浑身已开始鼓胀,一双眼睛化作血红,但丹宫大门已经稳固,丝毫没有破开的迹象。
宁夏继续用校牌在龙头处贴靠,这次他连取了三枚破宫丹。
通过前面两枚破宫丹的火力侦察,他已经捋顺了脉络,没必要搞添油战术。
三颗破宫丹才被他吞入口来,奇经八脉便被滚滚的热流崩断,大量鲜血从毛孔溢出。
骨骼被一寸寸碾碎,宁夏在经历爆体而亡的过程。
与此同时,三颗丹药汇聚出的热流,一瞬间轰开了丹宫大门。
宁夏甚至来不及体味天地门大开的感觉,意识便濒临崩碎。
不得已他只好任由凤凰胆沾染上血液,霎时,一股生机在他体内爆出。
短短十秒,他肉身尽数复原,只是此刻,滂湃的热力依旧在体内肆虐。
破开的丹宫氤氲着混沌气流,宁夏知道,这正是丹宫成型的过程。
只要混沌气流,分出清浊,清气升腾,而浊气下降,丹宫就会缓缓成型。
只是,他吞下的破宫丹太大,汹涌的热力不停地冲刷涌入,混沌气流还是混乱状态。
宁夏不忧反喜,他听岑夫子着重强调过,丹宫大门被打开后,丹宫成型的时间越长,丹宫的成色将会越好。
宁夏一边承受着超强的热力在体内肆掠,一边放开神识大门,任由天地意志灌入识海。
打开天地门是一种玄妙的感觉,宁夏觉得自己的意识仿佛脱离了身体的束缚,一下升得很高,升到九霄云外,最后遨游宇宙。
而天地意志灌入识海的刹那,他的这种感觉顿时消失无踪。
他识海内仿佛化作一个煮开的大锅,大量纷杂的意识一瞬间涌出。
连宁夏自己从来都不知道这些意识的存在,也从来没有感知到这些意识。
他并不惊慌,岑夫子已经提点过他,这只是天地意志洗练神识的过程。
而宁夏没想到的是,丹宫大门被轰开后,滚滚热流流逝的速度超出了他的预料。
先前还澎湃奔涌的热流,没能坚持一分钟,便纷纷投入混沌的丹宫气流中,消失无踪。
宁夏不能接受丹宫就此定型,他赶忙又取过校牌,贴在了龙口处,刷的一下,又兑换出一枚破宫丹。
宁夏毫不犹豫地又吞掉那枚破宫丹。
这个过程是极为凶险的,因为丹宫大门已经破开,再服用破宫丹,汹涌的热力将会直接被吸入丹宫。
换言之,丹药的药力会被放大,肉身几乎不可能承受得住这剧烈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