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章 禁石
宁夏没有急着往崖壁上攀爬,而是停下来,做了些补充。
秘境中很难见到活物,他只能采些识得的野果,一路走一路采,积了一大兜。
他在崖壁下坐了,将一兜野果吃得差不多,这才起身,朝崖壁上爬去。
一路向上攀了七八里,宁夏终于在一处岩壁缝隙中看到一枚色泽金黄,拇指大小的果子,果子四周生着肥厚的茎叶。
熟悉的香气,让宁夏确认了此物就是丹果,他仔细回忆龙矢嘱咐的“采摘丹果时,一定要切记连同茎叶一并剪断,这样能保存更久”。
他用指尖掐断了丹果的茎叶,将丹果摘到手来。
忽地,整个山壁开始剧烈摇晃起来,一道沉重的呼吸声,震荡得云层翻滚,刷的一下,一只巨大的漆黑手掌,从云层中探出,直朝宁夏抓来。
那巨大的手掌足有两间房子大,才凌空抓下,宁夏就被扑簌的劲风压得朝山崖下落去。
巨手如山下压,危急关头,宁夏捏碎了手臂处的试炼符,清光一闪,他消失不见。
整个天际,只剩了怒吼连连,天空都被震动了。
…………
宁夏感觉身子开始下降的时候,一把将丹果塞进了腰囊,身形落稳时,已出现在巨大的铜色阵盘中。
不多时,一名随侍急匆匆过来,将他接往了大殿,他才行进大殿,顿时被一帮不识得大人物包围了。
霎时,整个大殿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此次试炼,因着宁夏的缘故,吴中片区得了一个巨大的彩头。
对各位大人物们而言,这就是政绩,就是功劳,有功自有赏,从上到下,都能分到些汤汤水水。
重要的是,众位大人们的年终成绩汇报总结,可有的写了。
不管能不能挨上边,宁夏的名字一定会出现在他们各自的述职报告中。
宁夏哪见过这种阵势,万分不适,忽地瞥到人群最外层的柳朝元冲他眨眼。
他瞬间了然,赶忙捂住脑袋,身子一软,倒在地上。
一通杂乱的喝叱后,他口中被灌了几枚丹药,接着,柳朝元作为最熟悉宁夏之人,被指派去照顾宁夏,并要他及时上报消息。
柳朝元将宁夏送进一间雅室,悄声道,“行了,人都走了,别演了。
你这演技还是不行,说不得不少大人们都看出来了。”
宁夏坐起身道,“看出来也无妨,我这样大家都省力气不是?执教不会以为大人们愿意一拥而上地围着我?那不过是对待有功之臣该有的姿态,执教出的这主意,大家都省心省力。”
柳执教诧异地盯着宁夏道,“都说天上方一日,人间几十年。
你加入学宫不过两年多,变化之大,令人咋舌。
我还记得你刚来时的模样,生涩而胆怯。
现在再看,已然有在这个复杂修炼世界进退自如的风采了。”
宁夏笑道,“执教骂我。对了,执教,陈望道,张劲夫他们呢?”
柳朝元道,“已经先行送回了,毕竟不可能几百人留下来等你。
你现在是走,还是留下来参加庆功晚宴?”
宁夏连连摆手,“还是饶命吧,我受不得那样的场合。”
柳执教道,“正好,我给老南汇报一声,咱两一路,我正好搭你的便艇。
你小子这次立了大功,上面给你留了架飞艇,专门送你。”
这天傍晚,宁夏和柳朝元乘坐飞艇抵达了东华学宫。
旧生已去,新生未来,整个学宫一片静悄悄,也就后勤食堂的方向,有缕缕炊烟飘来,也不复往日盛况。
大比结束,宁夏就算是毕业了,和东华学宫的关系,已经不复存在了。
但他现在是有功之臣,他继续住在东华学宫,谁也不会说他半个不是。
高等学班大院已经封禁了,宁夏住回了后山宿舍,一夜好眠后,他赶去了赏功处,他还有不少资源寄存在那处。
“也就是你了,换了旁人,这么久不来,这些功点,早就清零了。”
赏功处值守的孙执教乐呵呵道,“我听老柳说了,你小子这次又立了大功,不枉东华学宫培养你一场。
今后,不管走到何处,都不要忘了东华学宫,不要做给母宫丢脸的事儿……”
宁夏万万没想到,他不过是来取个资源,却赶上了一趟思政课。
许是许久没人跟孙执教说话了,他寂寞得狠了,逮着宁夏很是絮叨了一大通。
“敢问执教,我的这些功点能不能兑换成中等学宫的功点,到了中等学宫好继续使用。”
宁夏在做梦。
孙执教无情地滋醒了他,“想什么美事儿呢,铜元钞可以兑换成铜元,你再去中等学宫兑换该学宫发行的铜元钞,一点问题没有。
但功点是没办法通兑的,你赶紧兑了吧,我看你的功点着实还剩了不少。”
这下把宁夏搞为难了,他剩下的功点的确不少,但除了兽肉,他实在不知该兑什么。
但现阶段兑换成兽肉,对他而言,无疑是暴殄天物,他就是吃了这几百斤兽肉,也绝不可能破开丹宫,成就练气境。
无奈,他只好请教孙执教,孙执教捋着胡须道,“你算是问对人了,若我是你,会选择兑换一枚禁石。
你注定是要到广阔天地去大有作为的,那里的修士几乎都开了识海,神识强者不计其数。
若没一枚禁石傍身,你在人家面前就是透明的。”
宁夏悚然,他早知道禁石的存在,当时东华学宫举行文试大考,为防止开辟了识海的修士作弊,考场中便摆放了禁石。
只是当时摆放的禁石巨大,宁夏就没想过随身携带的事儿。
如今孙执教一提醒,他立时意识到弄一块禁石防止被窥伺,是何等的紧要。
“多谢执教,我愿意兑换禁石。”
“很好。”
孙执教麻利地取过宁夏的功牌,和几乎全部的铜元钞,不多时,带回一颗棋子大小的透明石块。
宁夏懵了,“这玩意儿这么贵?”
那可是他全部的资源。
孙执教道,“禁石小型化处理是很困难的,自然价钱不菲,这还是看在你是学宫功臣的份上。
不然,你还没资格兑换。
诺,还剩一百铜元钞,你赶紧兑了铜元,压压荷包吧。”
宁夏捧着禁石,和一袋铜元失魂落魄地去了。
贫穷的滋味,他很久没有品尝过了,如今这令人窒息的滋味再度袭来。
他将禁石贴身藏了,歪在宿舍的床榻上想心思。
他要搞钱,想方设法的搞钱。
很快,他就有了主意,他觉得他现在困境的根源,来自于中等学宫联委会禁绝三大对口的中等学宫和自己接触,社会上不良风气不能吹到他的身边,让他难有滋润。
他不妨换一条思路,不良风气不来找自己,他大可主动找过去。
当下,他找到柳朝元将自己的问题说了,委托他代为接洽各三大学宫,给对方报价。
柳朝元哭笑不得,万没想到宁夏这么会钻空子,但这个得意弟子的现实情况,他也知晓,这样做也是无奈之举。
他思量片刻,便答应下来,开始帮着宁夏忙活起来。
就在柳朝元帮着宁夏跑门路的时候,宁夏参加了好几场聚会。
夏管事、秦管事、费鸣等一帮人,轮番做东请他。
这些都是他寒微时的朋友,情义深重,宁夏只能应邀前往。
连续几日的饮宴后,不知消息怎么流传开来,他又陆续接到了陈望道、谢雨薇等人的请柬,其中连张劲夫、赵凯也送来了请柬。
不管宁夏领不领情,他得承认,他如今的军功章上,有这些老同学的一份功劳。
当初可是这些人顶着巨大的压力,替他撑开了大半的光柱通道。
六十一章 诱灭
连续的聚会,已让宁夏心神俱疲,若再来上一波,他真要支撑不住。
思来想去,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与其人家挨个儿请他,不如他统一回请。
当下,他反给众人下了请柬,约众人三日后正午,在城中望江楼一聚。
他手上就剩了百十铜元,这些钱在望江楼摆一桌,显然不够。
不得已,他又去找了孙执教,取出仅剩的一枚丹阳丸,兑换了八十多块银元,才勉强凑齐了请客的钱。
转瞬,便到了三日后,请客的日子。
望江楼遥对乌江,风光秀丽,是城中有名的几处饮宴胜地之一。
不到中午,陈望道、谢雨薇、张劲夫、赵凯等人都来了,令宁夏想不到的是,蔡旭也来了,他没邀请这家伙。
这家伙到场,依旧鼻孔朝天,一副死不服输的模样。
仔细一点验,到来的人,远比他邀请的为多,几乎整个高等一班来了大半,没来的,也托人给他带话致歉。
人一朵,预算就要超了,穷人请客,处处担心。
而聚会这件事,从来只适合三五知己闲聚,人一多,聚会就难免流于形式。
话题始终纠缠在宁夏和君象羽一战的细节上,宁夏不愿深谈,只能尬聊。
还是谢雨薇出了个字谜的游戏,替他解了围。
聚会持续到下午,众人还没有散去的意思,宁夏这个东道主已经累了,主要是心累,见谁都要赔笑脸,都要说话,关键很多同学,他只知道有这么个人,根本不熟悉。
再一个,这帮家伙不撤,各种名贵酒水流水一般端上来,他仿佛听见了兜里银元的哭喊声。
宁夏心生惆怅,倚栏望江,忽地,楼下的烧腊铺,一道灰色身影快速缩了回去。
宁夏心里一惊,面色如常,连视线都不曾偏转一下,继续望江,心中却翻腾开了,鼻翼轻动,努力记住那人身上的气味。
“宁兄,想好了要报哪个学宫么?”谢雨薇站到他身边问道。
宁夏道,“还没想好,谢同学呢?”
“我也没想好。”
谢雨薇回了一句,便从他身边抹了过去。
挨到傍晚,众人终于倦了,纷纷告退,并约好了改日再聚。
抢着做东的不少,并都要宁夏来定再聚的时间,显然是非要宁夏参加。
好容易送走了一干同学,下去一算账,宁夏心肝都疼了,他拢的那点钱全砸进去,都还差点。
好在老板知道他是东华学宫此次大比的魁首,给打了个不小的折扣,才让他下了台。
“这位同学是不是得罪人了,我多说一句,女孩子的心情就像六月天八月雨一样,还是哄着一些的好。”
掌柜的没头没尾地一句,让宁夏摸不着门道。
见宁夏眼生诧异,掌柜的道,“适才有个穿杏黄衫的女同学,一来就往我这放了一百个银元,说用作此聚会的餐费。
没想到,适才那女同学又把钱要回去了,你这不是得罪人了是什么?”
宁夏懵了,掌柜的一说,他就知道那杏黄衫女同学必定是谢雨薇。
至于自己何时得罪谢雨薇的,他现在都想不明白。
早知道有人肯出钱,他拼着抛弃自尊,也要说几句违心之言。
现在想想,他悔之无及。
出了望江楼,宁夏往东行去,行出三五里,跃过两个巷口,他竟发现那气味竟尾随自己来了。
心念一动,宁夏转而向西,绕过几个街口,那味道离自己远了不少,但仍然在跟行。
显然,那人是担心跟的太近,暴露了自己。
忽地,宁夏进了一间药铺,出来时,手中多了个包裹。
接着,宁夏进了一个巷子,行到一处院子的围墙外,故意东张西望了一会儿,随即翻进院子。
而宁夏的这番表演没有白做,那人已悄悄隐在不远处的一座屋顶上,注视到了这一切。
宁夏才进院子,那人沉吟片刻,便朝院子来了。
才翻入院子,宁夏便朝西厢房奔去,厢房内有一条暗道,正是通向城外。
当初,宁夏正是尾随邢老三发现的这个通道。
前次,他了结龙矢,也是通过这院子里的暗道返回东华城的。
宁夏掀开炕上盖板,暗道入口露了出来,随后他跃入入口,将盖板合上。
紧接着,他便在暗道中急速蹿行起来。
不多时,那人也追到了院内,看也不看便直奔西厢房,仿佛早就知道暗道所在,接着直奔火炕,一把掀开了盖板,也闪身跳了进去。
那人一路疾行,想要追上宁夏,却惊讶地发现始终不见宁夏踪影。
他一口气追到通道尽头,还是不见宁夏。
他生恐宁夏遁得远了,一跃而上,直接撞开了通道处的盖板。
岂料,他人才腾空,一大捧黄粉便兜头浇下,黄粉凌空散开,他根本来不及闪避,顿时便被眯了眼睛。
紧接着,胸口便挨了击,整个人如断线风筝一般飞出,他感觉被一头巨象从身上踩踏过去,五脏六腑都在顷刻间破碎。
不待他身形落定,又是两击加身。
那人哼也没哼一声,便横死当场。
宁夏立在原地,一边剧烈的喘息,一边朝那人看去。
只一眼,他就确定了这个满面沧桑的家伙,正是血杀教教主龙岩。
说来,龙岩也是可怜,好端端一个血杀教,因为宁夏的一次卧底,灰飞烟灭。
龙岩本来想依仗黑风峡谷怒龙洞的势力,再聚资源,重造血杀教。
结果又因为宁夏将的名字刻在了葱猴洞窟的山石上,激怒了叶弥天。
叶弥天也不细加查探,直接找龙岩报复,害得他连怒龙洞的退路也断了,只能蛰伏在东华城中,大隐于市,规避围剿。
直到东华学宫大比结束,宁夏夺魁的消息传来,思及因果,他对宁夏已恨之入骨。
他终日安静的蛰伏,就是在等待灭杀宁夏的良机。
直到三天前,龙岩窥见宁夏参加费鸣做东的聚会,龙岩意识到机会来了。
他并不贸然出击,而是继续蛰伏,等待更好的时机,一击必杀。
他判断大比结束,以宁夏在东华取得的成绩,必定还有不少聚会要参加。
而望江楼是距离东华最近的聚会胜地,他就死守在望江楼附近。
果然,让他等到了机会。
只是龙岩没想到的是,宁夏虽参加聚会,心里的弦时刻不松。
当初搜捕东华学宫内部奸细的任务结束,柳朝元就跟他说过“龙岩曾起过要宁夏性命的誓”。
龙岩一直在逃,宁夏的心弦当然松不了。
因此,龙岩只是稍稍闪避,就引起了宁夏的注意。
宁夏料定此人必是龙岩。
当下,宁夏借助超强的感官能力,成功地锁定了龙岩的气味。
紧接着,宁夏便想到了那条密道,那条龙岩必定知晓的密道。
宁夏便想借着这条密道,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
在城中游走途中,他绕到去了药铺,买的正是一包黄磷粉,此物入眼和生石灰粉的效果差不多。
龙岩哪里知道他的尾随,早就被察觉了,进入了密道,等若进入了死地。
他纵然修为高过宁夏太多,可一个有备,一个无备,有备的那个还不讲武德,撒粉加偷袭,且直接祭出最强的霸王醉,龙岩根本没来得及发挥一身武力,就横死当场。
灭掉龙岩,宁夏第一时间上前搜检战利品。
望江楼一餐饭将他吃得清洁溜溜,穷得都想去落草了,就想着赶紧搜刮些财货。
这一搜检,宁夏眼泪差点下来了。
龙岩混得比他还惨,身上半块铜板都没有,怀里还剩一个咬了一半的面饼。
原来,潜伏在东华城的这一段,龙岩谨小慎微,活得十分不易。
从龙岩身上没搜刮到钱财,宁夏心情顿时大坏。
本来,龙岩是重犯,如果上缴到衙门,少不得会有一番封赏,但他灭杀龙岩的过程,只怕又得详细解释一遍。
宁夏最不愿意暴露自己的秘密,无奈,他只能掘个坑,把龙岩葬了。
随后,他又从原路返回。
六十二章 神一
才到学宫,宁夏的心情立时多云转晴,他瞧见柳朝元了。
这几天,柳朝元为他的事儿,东奔西走,一直没回学宫。
这回回来,肯定是带来了好消息。
跟着柳朝元返回宿舍,柳朝元根本顾不上他,一边咕噜咕噜灌了两大杯水,一边取出封信递给宁夏。
宁夏展信读了起来,信是程老头写来的,程老头给出了建议,要他加入景林学宫,理由是景林学宫有他的故交,可以悉心照料。
说完正题,程老头又在信中絮叨了很多,既有自吹自擂自己如今的风采,又有对宁夏提出的殷殷期望。
末了,他表示宁夏取得的成绩不算什么,因为踩在他这个巨人的肩膀上,若没有这点成绩,不如找块豆腐自己撞死算了。
宁夏合上信纸,柳朝元道,“我在景林学宫见到了程执教,他正在参加一场秘密行动,如今他的修为已经恢复了,已是顶尖的大人物了。
我把你的事儿也和他说了,他的意思是,你来景林,学费的事儿就不用操心了。
既然程老已经大包大揽了,你还要不要听正元、荣阳两家的条件。”
宁夏摇头,“既然程执教说了,就按他的意见办吧。”
他必须卖程老头面子,不管怎么说,若没有程老头,就没他的今天。
程老头说宁夏是踩在他这个巨人肩膀上,宁夏觉得一点不错。
上学的事定下来后,宁夏就没什么心事了,终日除了研究神魔文,就是参加各种聚会了。
再见谢雨薇时,她的心情似乎好了不少,“宁兄”长“宁兄”短的招呼着,仿佛以前的芥蒂根本不曾有过。
二十六日晚间,宁夏接到了录取通知书。
来送通知书的竟是南怀远,远远便瞧见南怀远一张脸笑得乐开了花,柳朝元跟在他的身后,也是一脸的喜不自胜。
“奇遇啊,宁夏,你小子真是遭了奇遇,赶紧来瞧瞧你的录取通知书。”
南怀远远远递来一个烫金的硬纸,宁夏接过,展开,眼中尽是茫然,“神一学宫?怎么是神一学宫,我填报的是景林学宫啊。”
南怀远笑道,“傻小子一个,神一学宫是我吴国的三大中等中央学宫之一,地位远比普通学宫为高。
吴中的正元、荣阳、景林三大中等学宫,在吴国根本排不上号。你这等于是一飞冲天了。”
柳朝元道,“强行更改你的志愿,应当是中枢有人出手了,多半是在酬你在玄武秘境大比的功劳。”
南怀远和柳朝元左一句,右一句,把神一学宫夸上了天,宁夏并没多少高兴。
他觉得若是能到景林学宫,也许会更好,不管怎么说那里有熟人关照。
对哪个学宫,他其实没多少期待,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再好的学宫,归根结底还是要看个人的努力。
南怀远来吹了一阵,得意洋洋地去了,柳朝元则好生勉力了几句,说晚上有应酬,也急急去了。
宁夏很懵,继续看神一学宫的录取通知书,上面明确标注了学费价格:一学期五万铜元。
宁夏看得一个头两个大。
好在看到末尾,学宫会提供专门的贷款,供给家境贫寒的学子。
宁夏这才稍稍放心,又看了报到时间,在九月七号,就剩了十天左右。
而神一学宫在汝南城,距离东华有两千里之遥,要横跨十几个城池。
宁夏一算时间,现在赶过去,勉强来得及。
通知书上写得很明确,预期不报到者,取消就读资格。
宁夏大急,若弄丢了就读资格,可就得不偿失了。
急切间,他找不到柳朝元,只能留书一封,说明情况。
随即,他又火速赶去刘管事遗孀家,将上次望江楼结账剩下的一千多铜元交给了刘管事遗孀,急急朝城外赶去。
还没走到一半,便见城中升起了自己的大幅半身像,和神一学宫录取自己的通知,老远就看见南怀远在指挥几名管事悬挂巨图。
今年是大考改制的第一年,又是招生年,各大学宫竞争激烈,东华学宫有宁夏这个杀手锏,南怀远没道理不拿出来一用。
见了这番操作,宁夏只剩摇头苦笑的份。
他行出东华城,一路沿着官道行进,行出三十余里,赶上一家从东华发出的威远镖局。
领镖的竟然是老熟人陈子龙,故人相逢,自有一番亲切。
问了宁夏去处,陈子龙大感振奋,连连高声向行镖的众人宣告宁夏的成绩。
一听宁夏录取的是神一学宫,自是人人赞叹,陈子龙也觉光荣。
有陈子龙作保,宁夏便登上了威远镖局的镖车,暂时解决了吃饭和住宿的问题。
镖局一路向西,经荣阳、过韶关,抵达汾阳,便到了此行的终点。
陈子龙似乎看出宁夏的窘迫,将随身带的数百铜元死活塞进了宁夏手中,又替他找了一个往汝南方向去的商队,让宁夏继续跟着商队出发,还央求商队的领队到地头后,帮宁夏找下一站的商队。
人家听说宁夏是去神一学宫就读,立时是肃然起敬,一路上,商队的罗首领待宁夏很是热络,一路有惊无险地抵达了商队此行的终点墨河城。
再往前走三百里,就到汝南城了。
恰好罗首领供货的是个官宦人家,姓曹,家里的老爷在吴国作京官,改官到了汝南,便要接了家眷过去。
罗首领说了宁夏的情况,曹夫人听说神一学宫的学子,很是满意,便同意随行,还让曹管家拨了匹马给宁夏代步。
一路无事,只是第三驾马车随侍的丫鬟十分殷勤,时不时送来冷饮、瓜果,弄得宁夏手忙脚乱,马车里时不时传来吃吃的笑声,
七号上午,终于望见汝南城了,高达六十余米的城墙,让宁夏深深赞叹人族的创造力。
他的时间已经很紧了,只能先行一步。
一路相随,颇受曹家人照顾,他不能没有礼数,找了曹夫人告辞。
曹夫人喜欢他一表人才,谦恭守礼,让曹管家封了十块银元,以壮行色。
宁夏推辞不过,只好受了,忽地,第三架马车的挡帘掀开,露出一张满是娇羞的少女的脸来,只是惊鸿一瞥,那少女就放下了挡帘。
宁夏冲着挡帘方向拱了拱手,随即告辞,火速朝城中赶去。
他持拿着录取通知书,城门官反复看了半晌,确认无误后,才放他离开。
一旁的守卒道,“什么时候神一学宫也对平民子弟开放了?瞧他一身的穷酸气,真不知怎么混到的录取通知书。”
城门官叱道,“李二,你迟早死在你这张嘴上,神一学宫的学子,你也敢非议。这些人哪个不是手眼通天。”
神眼通天的宁夏赶到巍峨耸立的神一学宫前,又被门卫值守拦住了,实在是他的卖相太惨了。
一路风尘仆仆,宁夏根本没带换洗的衣衫。
此刻,他身上这一套已经有了难言的味道。
“哪家的奴仆,一点也不给主家作脸。”
一个家丁打扮的小厮从他身旁捂着鼻子路过,一脸嫌弃地说道。他身上挑着担子,身后还有七八个小厮正肩挑手扛,搬着不少行礼。
紧随他们身后的是一个绿衣少女,气质婉约,瞪了那多嘴小厮一眼,冲宁夏拱了拱手致歉,便在一名学宫随侍的接引下,朝内行去。
宁夏取出录取通知书,并用录取通知书上的法纹映照手心,霎时,他手心现出一个血色法纹。
负责门禁的值守见状,赶忙向他致歉,让开路来。
才入得神一学宫,宁夏就深深地震撼了。
他站在高处,向远处眺望,栉次鳞比的建筑,和动辄能容八马并行的通道,让他怀疑这神一学宫只怕占去了汝南半座城。
六十三章 报到日
今天是报到日,整个学宫的人群熙熙攘攘,报到的学员未必多,但学员们携带的奴仆实在不少。
宁夏终于对神一学宫的豪气有了初步的认识,换在前世,这就是贵族学校。
他一个平民,挤进来,的确有些不伦不类。
他赶到报到处,报到处人已经挤满了,都是一众豪奴,在代主人报到。
宁夏正挤在大厅里排队,忽听外面发一声喊,“分班了,分班了。”
宁夏懒得排了,赶忙循着喊声找了过去。
西广场上的布告墙上,用阔幅的红纸,贴满了一整面墙,总共二十三个班,一千多新生的名字全贴在墙上。
宁夏瞪圆了眼睛,看了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名字,被分到了初等三班。
他正要离开,忽听有人举着扩话器,朗声喊道,“所有的学员,先去各班报到,听辅导执教宣讲,再走后面的流程,逾期不到的,记小过一次。”
哗的一下,挤在布告墙下熙攘的人潮顿时星散,宁夏也只能急急朝初等三班赶去。
沿路的指示牌既多且分明,宁夏很容易就在一座高达六层名为“育英楼”的三楼,找到了初等三班。
他身上的味道颇重,不好往人堆里挤,找了个靠后的偏角落的位置坐了,等不过半个小时,已经到了五十四人了。
宁夏先前特意关注了一下初等三班的人数,正是五十四人。
等不多时,一个年约二十八九的葛衣青年走进教室,阔步上到前台,朗声道,“自我介绍一下,鄙人徐子林,是初等三班的辅导指教。
诸位都是从初等学宫来的,都有过主任执教。
我这个辅导执教和主任执教不同,只负责大家生活和纪律,不代课,也不对大家负责。
但是,我希望大家对自己负责,对我负责,不要弄出些事来,让学宫找我的麻烦。
若是学宫找我的麻烦,我保管各位一定会很麻烦……”
徐子林絮叨一通,中心思想就是大家要老实,不要给他找麻烦。
絮叨完,让全班同学挨个儿作了自我介绍。
宁夏看得出来,这帮同学基本都是官宦的后代,个个气质不俗,礼教也很好。
自我介绍时,都只克制地说了年纪、名姓。没有谁自报家门、显示父祖的荣耀。
自我介绍完毕,徐子林取出学宫大致的示意图,介绍了学宫的各个区域,重点关照了宿舍和食堂所在。
随后,徐子林拍了拍手,几名学宫的后勤人员从外面搬了几个大筐进来,大筐里堆着鼓囊囊的布袋包裹。
很快,这些布袋包裹被分发了下去,里面装的是大家本学年要用到的典籍。
包裹分完,有人举手,“徐执教,我没分到。”
徐子林道,“怎么回事儿?”
一个矮个儿后勤道,“只到了五十三本,你们班还有一人没有缴纳学费。”
宁夏心里咯噔一下。
“谁没交学费,这点事儿还要我提醒么?”徐子林高声喝问。
宁夏举起有千斤重的手,“那个,徐执教,我要办助学贷款。”
全场无声,所有的视线都朝他偏转。
徐子林怔了怔,“噢,那个谁,你们再拿一包过来。
办的什么事儿,人都来了,还会差了学费,你们后勤是越来越抠了。”
矮个儿后勤连连应承,率众疾步退走。
“那个谁,你再做下自我介绍?”
徐子林指着宁夏的方向道。
“我叫宁夏,今年十九。”
宁夏高声道。
徐子林道,“以前是哪个学宫的?”
“东华学宫。”
“东华学宫?”
徐子林暗自想东华学宫到底在哪儿,底下也起了议论。
“东华学宫是哪个学宫,没听过啊。”
“既不是中央直属的九大初等学宫,想来是哪个地方官的后代。”
“可他怎么会交不起学费,难道是狂嫖滥赌花销了。”
一时间,无数个问题在初等三班诸位同学心头浮起。
徐子林也不好问得太细,便让宁夏坐下了。
但宁夏这个名字,他已经牢牢记住了。
散了课后,宁夏率先冲出了教室,急忙赶去报到处,原来拥挤的大厅已变得空空荡荡。
宁夏火速办理了报到,便往财务处赶去。
排了半天队,才被告知助贷办在隔壁,宁夏赶了过去,那边房门紧闭,连着敲了好几下,房门才被扯开,露出张睡眼惺忪的老脸。
“敲什么敲,缴费在隔壁。”
一个身着麻衣的胖老头不耐烦地道。
“你好,我想办理助学贷款。”
宁夏底气不足。
麻衣老头眼睛铮亮,“什么,办贷款,真是稀罕事儿,我这个办公室开了好多年了,还真没办理过几桩业务。来来来,赶紧坐下……”
麻衣老头担心再不展开业务,自己这个部门怕有裁撤之忧。
老头把宁夏让进屋,自己先泡了一杯茶水,便絮叨开了,“助学贷款,只能办理一个学年的,一年后还本付息,息钱十成,也就是说本钱和利息是等额的……哎,你先别变色。
神一这么大个学宫,还缺你那三瓜两枣么?学宫的本意是既给你们这些寒门学子读书进学的机会,又要求你们奋发上进。
只要你足够努力,一年后还怕不能还本付息么?”
任凭麻衣老头如何深情呼唤,宁夏还是头也不回地去了。
他第一次听人把暴利贷说得这么清新脱俗,若真签了这个助学贷,明年这个时候,他得准备十五万铜元。
十万还本付息,五万缴第二年的学费。
光这笔天价债务,就能将他压垮。
宁夏想开了,先不缴钱,大不了这破学宫将自己开除了。
他再转身去找南怀远,不信到吴中片区的几个学宫,不能混个读书的名额。
他本来就对这个处处充斥着奢华和高端的神一学宫,没多少好感。
出了财务大楼,宁夏百无聊赖地逛着,反正没钱,材料费、杂费、伙食费、住宿费,他也是缴不起的。
就等晚课时,看徐执教怎么说,他已经做好了退学的准备。
“嘿,是宁夏么?”
宁夏忽听一声喊,声音有些熟悉。
转头看去,却是王水生,他正穿一身后勤服,满头大汗,远远冲自己挥手。
宁夏疾步过去,王水生也奔上前来,重重拍打他的肩膀,“哈哈,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你怎么来了,是了,是了,你这样的天才,来这堂堂神一学宫,一点也不奇怪。”
不待宁夏问他,王水生道,“我过来纯粹是机缘巧合,我本来分在景林,看中我的朱执教要调到神一学宫的辅堂,也就是教导杂役和后勤,我也就被他找关系借调过来了。
我在神一这边,一年可以顶两年的工期。
这样只须十年,我就可以解除在预科的工期了。
到时候,我的待遇肯定会涨上来,就是留在景林任教也不是不可能……”
宁夏在东华时,和王水生关系最好,如今故人重逢,真是别有一番亲热。
王水生问了宁夏的情况,宁夏如实以告,王水生一听数目,也只剩了咋舌的份,“要是三五千的,我咬牙还能凑一凑,但这天价数目,我也凑不起。
不过,我觉得宁兄你大可把心放肚里,神一学宫断不会因为交不起学费,而让一个天才失学。”
两人正说着话,不远处的高台起了动静儿,有人登上高台,四周的人群忽然朝那边汇聚。
宁夏不明所以,王水生激动地道,“那边是斗将台,有人要斗武了。
学宫严禁死斗,但可以上斗将台决胜。
但登台要双方都自愿,一般同学之间,遇到解不开的矛盾都会上斗将台。
瞧那模样,登台的是个新生……”
说话儿,两人赶到近前。
六十四章 打遍新生无敌手
只见高台上立着的是个红衣少年,袒露着上身露出精赤的腱子肉,少年团团一拱手,“在下李方,家父乃赤焰军千夫长李孝利,李某三岁修行,一身所学不敢说横压天下,但也难逢敌手。
久闻神一学宫大名,今日诸位英才汇聚一堂,李某斗胆讨教。”
王水生在宁夏耳边道,“大千世界,啥人都有,这位是急着扬名。
一看就是脑子里都炼出肌肉的,来这里拉仇恨,简直是找刺激。
不信就等着瞧瞧,我敢打赌,立时有人教他做人。”
宁夏调侃道,“这位也算是有性格的,我若是他,反正是挑衅,不如直接挂上对联,左书:拳打南山猛虎;右书:脚踢北海苍龙。”
王水生大笑,“若真按宁兄说的弄,这仇恨可就拉满了。”
两人正说着,一人飞身上台,却是个长眉青年,身量极高,便见他抱拳道,“河朔吕川,请指教。”
两人见礼罢,双方便在高台上斗了起来。
名门子弟果然各有底蕴,随便站出两人都有张劲夫的实力,战了二十余招,还是李方技高一筹,一招神龙摆尾将李川打下台去。
“承让。”
李方得意洋洋团团抱拳,“还有哪个不服,打赢我的,奖五千铜元。”
一听说有钱拿,宁夏急了,王水生拉都拉不住,宁夏已翻身上台。
“来者通名。”
“无名小卒,不足挂齿,打赢你是不是有五千铜元。”
“那是自然。”
李方皱眉,没想到来了个贪财鬼。
“钱在何处?”被贫困折磨许久的宁夏,满脑子都是钱,可不能任由李方空口白话。
李方无语,从怀里掏出一把铜元钞,都是大面额的,“想要钱,阁下凭本事来拿。”
宁夏拱手道,“如此,我就不客气了。”
他一个晃身,便到了近前,小擒拿手发动,李方一记阴龙鞭直取宁夏眉心。
宁夏动作比他更快,眨眼便叼住了他的手腕,一个铁山靠,李方就飞下台去,众人轰地散开,李方摔了个嘴啃泥。
“喂,钱呢。”
宁夏追到台边,一脸的急切。
李方满脸胀红,从怀里掏了一把,也不看多少,直接撒上高台。
宁夏一招如封似闭,将漫天的铜元钞抄住手来,粗粗一点验,五千八了。
他正要下台,又一人翻上台来,“绍兴,方苞,向兄台请教。”
宁夏连连摆手,“不打不打,宁某生平不作无聊打斗。”
说着便要下台,方苞晃身拦住他的去路,“阁下是瞧不起方某?”
宁夏拱手道,“你赢了,你赢了。”说着还要下去。
方苞恼了,一招麒麟探路,直朝宁夏胸口抓来。
宁夏晃身避开,“你这人怎么回事,说了你赢了,还来。”
方苞越发恼怒,台下忽然起了嘘声,便听一声喊,“方兄还没听明白么?要这位宁兄打可以,得出钱。
人家不白出力气,方兄想要扬名,也不能没有代价。”
叫喊的正是王水生,他忽然发现这条来钱道也许能帮宁夏解决眼前的困局。
方苞朗声道,“要钱好说,你若打赢我,我也输你五千铜元钞。”
他登台的确是为扬名,神一学宫太大。
一千多号新生,藏龙卧虎之辈不计其数,他想要显名,实在太难了。
眼下,打赢台上的宁夏,似乎是一条捷径。
毕竟,宁夏打败李方的手段很是犀利,不像是无名之辈。
一听有钱拿,宁夏脚步安定了,朗声道,“我这里不准赊账,要打,必须有现钱。”
台下又是一片嘘声,大家都是场面人,装也要装高雅的,还没见过谁俗的这么彻底,当众把钱看得这么真。
宁夏丝毫不理会台下的嘘声,这帮家伙有几个尝过贫穷的滋味?
方苞拍出一沓铜元钞,用一块银锭子压在高台上,“这下,宁兄可还满意。”
宁夏拱手道,“还请方兄赐教。”
方苞拉开架势,双拳交替扫出,拳峰生出涡旋来。
宁夏眼睛一亮,不退反进,迎着方苞进发,一招霸王举鼎,正中方苞。
方苞仿佛受了高速火车头撞击,亏得火车头及时卸力。
即便如此,方苞还是被撞飞出去,轰地一下,跌落在地。
台下哗然声更大了。
“这家伙是谁,好厉害,没听说过。”
“是我们初等三班的奇葩,连缴学费的钱都没有,现在上台混钱,肯定是为缴学费。”
“这么惨?这年代穿的像乞丐的不是真乞丐,是特么高人。”
台下一片议论,宁夏也不急着下台了,看看还有没有鱼儿上钩这,实在是这钱太好赚了。
短短十分钟不到,就混到一万一千多元,再来上几拨,他的学费就到位了。
然而,他显露的实力太强,便有想出名的,没把握胜过他,一时间,竟无人登台。
宁夏暗暗后悔打得太快,早知道收敛一些就好了。
就在他准备下台之际,一道身影跃上高台,正是王水生,便见他飞速地高台两边竖起了两根长长的旗杆。
刷的一下,左边旗杆垂下白布,上面用红笔写着擘窠大字:拳打南山猛虎。
紧接着,他跃上右边旗杆,又垂下一片白布,上书:脚踢北海苍龙。
正是宁夏先前开玩笑时,和王水生念叨地两句。
在宁夏和众人的瞠目结舌中,王水生在左右两根旗杆上来回一拉,扯出一道横幅:打遍新生无敌手。
王水生飞身在宁夏身边落定,冲他挤了挤眼睛,宁夏已经半呆滞了,这flag立的,太tm狂了。
王水生下了台,宁夏心下一横,反正卖都卖了,何必又当又立。
他立在台上,学了君象羽的架势,仰头望天,一副目无余子,我最欠揍的架势。
王水生的旗帜才挂出,台下的人群就沸腾了。
很快,消息扩散,四面八方,大量人潮往这边汇聚。
“这一届新生是真狂啊,过上一段时间,这帮小崽子就会消停了。”
这是路过的老生的评价,见多了风波,这些老生们心态已经很稳了。
倒是一干新生哇哇地往前冲,嗖嗖嗖,一连三人同时跳上高台。
“WF,张平。”
“荆州,段随风。”
“南昌,陈雅问。”
宁夏道,“我的规矩是不能白打,五千铜元一个人,打赢我,可以不用给钱,打输了,钱得留下。我不管你们来几个人,给钱,就可以打。”
“一起上?你也配?”
张平先洒出一沓钱,精准地落在先前方苞丢出的银锭边上,气流激荡,银锭一跳,正巧将钱压上。
这手很俊的微操,立时博得轰然叫好。
宁夏拱手一礼,张平扭摆如风吹荷叶的手掌已探到他眉心处。
宁夏又是一个霸王举鼎,张平再精妙的微操也扛不住霸王巨力,嗖地一下,飞了出去。
此刻人群已挤得太密实了,根本退不开。
众人只能纷纷出手,接住了张平。
段随风、陈雅问和张平一样,都是后来的,根本没见宁夏横扫方苞的场面。
此刻张平败得毫无余地,段随风和陈雅问的心早就虚了。
宁夏道,“二位还是一起上吧,我赶时间。”
他当然看出两人心虚,但既已经登台,他可不打算放走。
段随风和陈雅问也纠结至极,想要下场,但刚才登台装十三的是自己,现在主动退走,脸怕要丢尽了。
无奈,两人只好硬着头皮向宁夏攻去。
毫无悬念,才一交手,两人也被击飞出去。
只是两人还没交钱,宁夏怕两人遁走,眼见两人要飞出高台,他又伸手将两人拽了回来。
段随风、陈雅问面红耳赤,自觉和宁夏的差距之大,已超出预料。
两人各自缴纳五千铜元钞,闷头跳下台去。
六十五章 可清
“太强了,真的太强了,这人到底是谁?”
“我看除了管钊,孟焕山等寥寥几人,还真没人擒得住他。”
台下议论如潮,足足过了快五分钟,才又有人登场。
“孟焕山,是孟焕山,初等第二中央学宫今次大考的魁首。”
“好强,气势无伦,非同凡响。”
宁夏接连速败对手,众人早就看不下去了,早盼着有强者登台,能给宁夏一个深刻的教训。
“金陵,孟焕山。”
孟焕山皮肤黝黑,身材又粗又壮,仿佛半截铁塔,气势含而不露,十分沉稳。
“看来这个姓宁的小子要输了。”
说话的是个黄衣中年,立在三百米外的一座塔楼楼顶。
在他身旁,立着个清丽如画的丽人。
丽人淡然一笑,“孟焕山不是他的对手。”
“噢?可清妹子对姓宁的小子竟有如此的自信。”
黄衣中年好奇道。
丽人道,“我收到过宁夏的资料,受人之托,要我多关照此子。
照实说,按资料上的显示,除了一来就被选入秘境试炼的那几个,旁人应该没人是他的对手。”
黄衣中年来了兴趣,他十分清楚,身旁丽人是何等的孤傲,便是神一学宫的宫长祝束流的面子,在她面前也未必管用。
能请动她关照宁夏,他实在想不出该是何等样人。
就在这时,台上两人已经交上手了,孟焕山大开大合的奔雷拳打得高台上仿佛起了炸雷,连续的抢攻让孟焕山轻而易举地占据了上风。
黄衣中年道眺见台上的阵势,“可清妹子,看来你的资料不怎么准啊。”
丽人没有搭话,冷峻地注视着高台。
高台之下,一片喝彩声,皆是在给孟焕山加油助威。
实在是王水生替宁夏开得群嘲太狠,拉得仇恨太足。
全场气氛被挑得火热,攻势如潮的孟焕山却心如寒冰。
他已经全力出手了,却连对方的一片衣角也抓不到。
偶尔下辣手时,对方的手臂挡过来,仿佛有千万斤重。
孟焕山敢对天发誓,眼前的这个对手绝对比当初在玄武秘境遇到的那个妖族至强者还要难缠。
轰然一声巨响,孟焕山一掌印在宁夏胸膛,他心里咯噔一声,担心掌力用实把人打个好歹。
下一瞬,宁夏反身绕到他身后,双指锁住他的脖颈。
“我输了。”
孟焕山吐出一口浊气。
宁夏松开他,抱拳道,“好险好险,承让承让。”
适才宁夏中招乃是故意为之,若是再秒掉孟焕山,怕要彻底钓不上鱼了。
孟焕山冲宁夏拱了拱手要走,宁夏晃身拦住,“诚惠,五千。”
孟焕山无奈,掏出一沓铜元钞,拍进他手里,腾身而下。
宁夏心算汇总,“三万多了。”
钱来得多且快,宁夏却并不开心。
照这个趋势下去,还得钓四条鱼,才够缴学费。
他忽然后悔一开始价钱定低了。
孟焕山都败了,他担心没鱼肯上钩了。
“还有要打的么?再等一炷香,没有要打的,宁某就下台了。”
宁夏朗声说道。
台下议论如沸,几个初等九大中央学宫出身的强者,围着孟焕山连连追问究竟。
孟焕山道,“强,太强了,别看我击中了他,我怀疑是这家伙故意卖的破绽。
怎么说呢,跟他对打很憋屈,感觉全方位被压制,单打独斗,恐怕这一届学员没人是他的对手。”
“孟兄这未免太夸大了吧,据我所知,真正的强者都被选拔去参加一场小规模的试炼了。
正是山中无老虎,才让这小子称了霸王。”
一名白衣青年瓮声说道。
其他几人连连点头,皆认同这个说法。
孟焕山微微摇头,“参加试炼的几个固然是尖子中的尖子,但其中的郭诚意,我和他交过手,除非动用家传秘术,我不觉得他能胜过台上这家伙。”
台下议论纷纷,始终无人登台,宁夏无语了,再等片刻,若还无人应战,他只能下场了。
念头一动,便听他道,“诸位,如果觉得一人不是我对手,可以几人联合。
宁某实力不佳,最多只能接受六人联击。
诸位,你们也是参加过大比选上来的。
总不会六人合击,也没信心击败宁某么?不至于吧。”
他那白岩松式地口吻一出,彻底激怒了众人。
一人当先跳上台来,怒喝道,“早看你小子不爽了,五千我出了,就为了揍你,还有没有和我一道的。”
刷,刷,刷,顿时又有十二人跃上台来。
宁夏的风头长得此刻,已经触目惊心了。
虽是六人合击,若真能战败宁夏,也是为上千新生出一口恶气的英雄。
一千多新生,想要人前显耀,实在太难,眼下正是个机会。
众人互以目视,皆期望旁人下去。
宁夏没想到这招如此奏效,心生欢喜,暗道,来的都是客,没有撵客的道理,“诸君既然都登台了,那就一起上吧,呃,没钱的就别上来捣乱了,规矩不能乱了。”
宁夏说得风轻云淡,口气狂得没边,立时激得全场沸腾。
哗然声,嘘声,响彻云霄。
台上十三人也恼了。
“好,诸位都别留手,只要不打死就行,这小子太遭人恨了。”
“正是,见过狂的,没见过这么狂的。
”“他以为他是谁,练气强者么?”
“郭某自幼受戒,不犯贪嗔二戒,今番听了他的狂言,便是佛陀也要作金刚狮子吼了。”
台上十三人同仇敌忾,宁夏拱手一礼,“诸君,可以开始了么?”
“打他!”
十三人同呼一声,齐冲宁夏奔来。
一时间,台上拳风大作,奔雷滚滚,台下众人都瞪圆了眼睛。
远处的高楼上,黄衣中年道,“这小子真是要钱不要命,棺材里伸手死要钱,一人独斗十三人。
我看他不只是当自己新生中无敌,而是觉得自己练气境以下无敌,真不知是什么让他有了这种不该有的幻……”
黄衣中年话音未落,化作一道倒抽冷气声,“霸王醉,他炼成了霸王醉,这,这……”
高台之上,已是人影乱飞。
原来,十三人才冲到宁夏近前,宁夏祭出了霸王醉,脚如醉汉,拳胜金刚。
他根本没有挥拳发力,只将身形贴靠了过去,十三人挨着便飞,碰着就滚,只一招,十三人就没一个能在台上站着的了,顷刻间皆或滚或飞,散了个干净。
“三角式,千石窍,哦不,现在看来应该是万石窍,练成霸王醉不稀奇。
伯约兄,这样的手段,不配练气境以下第一人么?”
清丽丽人含笑道。
黄衣中年道,“如此妖孽,我也不知说什么好了。
无怪他能劳动有心人说动可清妹子关照他。”
清丽丽人道,“说情归说情,我会不会关照他,要看他值不值得关照。”
两人说话间,高台上的十三败兵一个个铁青了脸,交了钱,跃下台去。
咔嚓两声,宁夏拆了旗杆,冲众人团团一躬身,起身抱拳道,“诸位同学,宁某今日出此下策,也是无奈之举。
来自穷乡僻壤,自幼父母双亡,侥幸考上神一学宫,奈何囊中羞涩。
不得已,只能找诸位同学化缘,若有冒犯,实出无奈,见谅见谅。
哪位同学若不解恨,可以上台揍我一顿,我绝不还手,只要诸位同学能一吐胸中愤懑……”“
大头他装了,钱也挣了,现在开始卖惨,博同情,这小子好深的心机。”
黄衣中年讥道。
清丽丽人道,“伯约兄为何看不到一个无依无靠,赤手空拳少年人的奋斗呢?
他若只知一味蛮干,将来必定走不远,知进退,则前途未可限量。”
六十六章 冰云
宁夏的卖惨取得不错的效果,众人也不是怨恨他强大,不过是恼他的盛气凌人。
现在他姿态一下来,又有如此悲惨的身世,一个为了上学不得已走点弯路的奋斗少年的形象,立时就在众人心中立住了。
忽听一声铃响,食堂开饭了,台下众人一拥而散,宁夏跃下高台,孟焕山和几人走了过来,众人说了好一阵话,这才分散。
捧着厚实的一沓钱钞,宁夏赶忙奔向财务处,正卡在主管财务的苏执教下班的时间。
宁夏好说歹说,苏执教才又重新坐下,给他走流程。
宁夏一口气缴纳了一年的学费五万元、资料费、服装费、生活杂费八千元、住宿费三千元,他选的中档宿舍。
除此外,还充了一万元的生活费,他本来想少充一点,苏执教说都是一万起充,这点钱也就吃三两个月,宁夏听得肝都颤了。
交完杂七杂八的费用,他还剩下两万四千元。
若在东华学宫,这比钱够他读到毕业。
可在这里,他真不知能撑多久。
从财务处离开,宁夏领到了一块玉制的校牌,拇指指甲盖大小,滴入鲜血就完成了关联。
以后,这块校牌就是他的身份标志,进出学宫的门禁,去往学宫各处的禁地,食堂消费,物资领取等等,都只需要这枚校牌就行了。
宁夏赶到初等食堂时,人潮刚散,恢弘的食堂和顶级的装修风格,又震了他一把。
在各大取食窗口逛了一圈,宁夏终于明白苏执教为何说他一万元最多也就吃两三个月了。
因为他竟然在一个独立窗口,看到了有红烧兽肉供应。
这玩意儿在东华,那是限制性物资,要搭配功点才能出售。
仔细一看价,宁夏立时受到伤害,赶忙赶到其他区域,点了五荤零素,又去免费米饭领取处,领了三大碗饭,自顾自吃喝起来。
高台一战,他已是新生里面的名人了,自打进了食堂,就没少受各种注目礼。
忽地,一人端着餐盘坐到了他对面,“宁兄,怎么谢我?”
宁夏抬头一看,竟是李方,“当谢当谢,请你吃肉。”
宁夏夹了块粉蒸肉,放进李方碗里。
李方皱眉,“就拿这个谢一个送财童子?”说着,将宁夏送来的那块粉蒸肉一口吞了。
宁夏道,“李兄说要我怎么谢。”
实事求是地说,没有李方搭台,他这出戏还真没法唱。
到来的新生不少,有李方这种二杆子劲儿的寥寥无几。
那么差的实力,也敢登台求战,这种事正常人干不出来。
所以,没有李方开这个头,还真没他今天这条来钱的道。
“能不能拜你为师,你那本事,我看比咱们很多执教都强。”
李方话才出口,宁夏就喷了。
“你以为我在开玩笑?我是诚心的,我不学别的,就学出那一招将众人撞飞的手段,拜师费你开个价。”
李方一副铁头娃的架势。
宁夏道,“李兄,不是我敝帚自珍,是我现在实力还差,要教你怎么也得等我能抒写神识功法的时候。
到时候,我将那绝招写一篇神识功法给你,你一看就能悟透,岂不大妙。
至于拜师,不至于不至于,咱们是同学,岂能乱了辈分。”
李方大喜,“我就说能技冠群雄的豪杰,岂无肚量?这样吧,我每月给你两千,一直到你毕业如何。”
宁夏摆手道,“言重了,李兄言重了,说了是谢李兄的,不要钱。”
宁夏虽死要钱,但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况且,等他修到能用神识写出神识功法的地步,李方就是进步再慢,也到了练气四五重了。
那时的李方还要一个导引境的功法做什么?
这时若收了李方的钱,将来就有的是矛盾扯。
宁夏不肯收钱,还大包大揽要给他功法,立时博得了李方的好感。
李方转去食堂窗口,又叫了好几份价钱不菲的山珍,要请宁夏。
一餐饭吃完,李方留了他宿舍地址,宁夏这才想起自己还没领生活物资,他赶忙朝后勤处奔去。
得亏那边还有人值守,宁夏用校牌在一个黑色玉石上刷了一下,一声轻“叮”,两边杂役抛出个巨大的包裹。
宁夏提了包裹朝第五区走去,他的宿舍就在那边。
神一学宫处处奢华,学员们的宿舍自也不差,宁夏要的是中等宿舍,没有高等宿舍独门独户的院子,却也是单独的门头。
而且房门是厚重的推拉式石门,凭校牌可以开启。
进入其中,百平见方的石室隔作两间,外大内小,内间除了一张石床、一个配套的石桌石凳,外加一盏油灯,再没别的陈设。
屋顶上有许多孔洞,是用来通气的。
外间明显是生活区,左侧墙壁处接入了进水口,有竹节做的水龙头,沿着右侧墙壁,有一条迂回的水槽,连接水龙头和下水槽。
除了进出水设备,还有一个烹茶的火炉,一个煮粥、烹茶两用的铁锅。
宁夏将巨大的包裹展开,先铺了床褥,套好被罩,又在外间摆放好一应洗漱用品,看看墙壁上只有以时辰为单位的挂钟,快到七点半了,晚上还有一节晚课。
当下,宁夏赶忙洗漱一把,去掉身上的臭味,换上一套崭新的学服,疾步匆匆赶到了教室,他是从后门溜进去的。
他到时,初等三班的同学基本都到了。
他本想悄无声息地混进去,岂料他才进来,教室里仿佛刮起一阵风,所有人都朝他看来。
宁夏只能冲众人拱拱手,就近找了个过道的位子坐下。
“宁夏,壮哉。”
“打遍新生无敌手,当之无愧。”
“没想到三班来了个超级学员,常某与有荣焉。”
不少同学远远冲宁夏打着招呼,宁夏只能一一回礼。
“晚课时间,都吵什么,这里不是擂台,注意秩序。”
忽地,前方一个绯衣青年高声责备道。
宁夏知道那人姓名,唤作贾秀全,中午报道课时,他全程帮着大家发书,在徐子林周围忙前忙后,对待同学们也是积极热情。
宁夏前世没来得及上大学,但基本见识还是有的。
开学碰到这样的,一般是准备当班干部的。
宁夏不愿得罪人,自己又不占理,干脆不再说话,打开自己带来的一本新生入学手册翻了起来。
忽地,耳畔传来轻柔的声音,“你好,我叫苏冰云,再次向你道歉。”
宁夏转头看去,身边坐的这个身材火爆、气质婉约的清秀女生,自己进学宫大门时确实见过。
当时,这女生的家丁口出无状,女生喝止了家丁,远远冲自己拱手致歉。
“你好,小事情,不必在意。”
宁夏举了举手里的册子,苏冰云微微一笑,不再打扰,眼睛的余光却忍不住朝宁夏脸上扫去,只觉这人洗漱一番,简直和之前判若两人,他好英俊啊,身上的味道也好好闻啊。
就在这时,徐子林阔步行了进来,扬了扬手里的备忘纸板,“那个今天就两件事,一个是选班长,在一个就是明天的资质测试。
提醒一句,明天的资质测试很重要,这关系到你们的前程。
好了,现在开始选班长,还得再提醒一句,班长学年末有加分,有生活补助,有没有愿意为同学们服务的,也可以举荐。”
徐子林话音方落,教室里就热闹起来。
“都别争了,就宁夏吧,谁能比他穷?谁能比他横,不让他当,他穷起来,比咱们上斗将台怎么办?”
“哈哈哈……”
全场大笑,宁夏在斗将台上卖惨的话快要成神一学宫的流行梗了。
六十七章 下品
“咳咳,我自荐,我愿意替同学们服务。”
贾秀全站起身来,团团一拱手,没人理他,众人都看向宁夏。
徐子林道,“既然大家都举荐你,宁夏你好歹也表个态。”
贾秀全微微皱眉,心里泛着苦水,他是要力争初等三班班长的,而且他也试探过徐子林的态度。
徐子林似乎也很支持他,他没想到才一个下午的工夫,徐子林的态度就发生了改变。
此刻,徐子林要宁夏表态,摆明了,徐子林自己也看好宁夏。
宁夏道,“多谢同学们好意,我这个人懒散惯了,就不参加竞选了。”
徐子林微微皱眉,他是很希望宁夏担任这个班长的。
下午宁夏在斗将台上折腾的那一出,让他也出了不小的风头。
虽说他只是辅导执教,可手下有这么个宝贝,学宫的大人们也会多多关注到他徐某人,这就是个极大的加分项。
宁夏退出竞争后,又有两人跳出了参加竞争,贾秀全信心满满,并不把其他人视作竞争对手,已将班长视作囊中之物。
很快,徐子林就发下选票来,要诸人各自写上认可的班长人选。
十几分钟后,计票结果出来了,贾秀全脸都绿了,他和其他两个参加竞选的学员得票都不超过五票。
其余的选票竟然都写的“宁夏”。
“众望所归,宁夏,你就不要再推辞了。”
徐子林乐呵呵道。
宁夏不愿无端与人结仇,但送上门的荣誉,他也不想再推出去。
就这样,宁夏便成了初等三班新鲜出炉的班长。
晚课散后,宁夏谢过上前道贺的同学,拾起新生手册就出了教室,他留下的一张写废的选票,却被一旁的苏冰云悄悄收走。
出了教室,宁夏赶去后勤处,按王水生的交待地寻过去,没费多大工夫就找到了王水生。
两人在王水生的单人宿舍喝了几杯,宁夏便离开了,明天还要测试资质,必须慎之又慎。
临去之时,他给王水生留下五千元,毕竟高台之上,王水生扯的那条横幅也起了不小的作用。
王水生死活不肯收,硬给宁夏塞了回去,还说宁夏坚持要给,就是不把他当朋友。
无奈,宁夏只好收回。
一夜好眠,次日一早宁夏醒来,洗刷一番,跑去食堂吃罢丰盛的早餐,便朝三班教室赶去。
不到上午九点,在徐子林的带队下,初等三班全班集合到了北广场。
九点半左右,二十三个初等班,一千多新生全部阵列在了北广场。
广场中央摆放了二十三个黑色石块,皆四四方方,通体发亮,有半人来高。
宁夏虽是初见,却也猜到这必是传出中的测根石,用来测各人根骨的。
众人列队完毕,一群身着执教服的中青年们皆手持香烛,先祭拜了天地。
一个长须中年走上中央的高台,朗声道,“尔等初入神一学宫,今日测尔等根骨,不为裁汰优劣,只为方便学宫因材施教。
根骨分为一至五品,一品为上,五品最下,测得上品的不要得意,测得下品的也不要悲伤。
根骨不足法,人定能胜天。
好了,现在开测。”
长须老者在上面声嘶力竭地喊着,底下各人悄悄开着小会。
“不愧是教务长黄有涯,当年在家父手下时,就很能喷,现在是越喷越上头了。”
“教务长太虚伪了,说什么根骨不足法,人定能胜天,这是给谁灌迷魂汤呢,哪个学宫不重视学员的根骨,根骨不行的,连进阶都是问题。”
“说的是啊,亏得我老子在我三岁时,给我洗毛伐髓,让灵力浸染,不然今天这关可不好过。”
“我敢打赌咱班长一定是一品根骨,说不定就是天品。”
“这个赌没谁跟你打,厉害成他那样,有天品的根骨再正常不过。”
黄有涯发表完讲话,新生们便以班级为单位,开始测验根骨。
宁夏作为班长,要助徐子林维持秩序,自然要往后排。
其实宁夏并不对自己的根骨成色抱有多大希望,他能有今天的成就,一半靠咬牙死扛,一半靠凤凰胆托底。
至于根骨什么的,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有超出常人的地方。
所以,今次测试根骨,他并没报多大期望,有个二品他就烧高香了,能有三品他也可以接受。
“一品,哈,孟焕山就是孟焕山啊,了不起。”
“哇哇,终于开出了一品。”
东边人群传来了骚动,好像是五班的孟焕山测出了一品根骨。
“哈哈,想不到我赵觉远也有今日,一品,一品啊……”
根骨真的很重要,开出好的根骨就基本预定了灿烂的前程。
随着测试的进行,人群中时不时爆发出惊呼。
宁夏听得心中痒痒,冲徐子林打个招呼,朝测根石行去。
他这一动,人群忽然骚然。
“都别挤,都让让……”
一名青年执教行了过来,大声呵斥着。
三班的学员只能让开口子,教务长黄有涯率领不少执教朝这边走了过来。
其他班上的学员们也不测了,都朝宁夏这边望来。
实在是宁夏昨日掀起的风潮太大,俨然是千余新生中的第一人,他测出怎样的成绩,自然是人人关心,个个在意。
宁夏也没想到弄出这么大动静,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将手掌抚在测根石的顶端,一旁负责测评的执教吩咐他轻轻鼓动气血。
宁夏依言照做,才鼓动气血,整个黑色测根石瞬间被点亮。
“好强的气血。”
“导引境有这么强气血的么?”
“看着气血的强度比许多练气修士都强啊。”
“不愧是宁夏啊。”
一片压低的议论声中,测评执教吩咐宁夏松开手,黑色测根石一阵闪耀,光芒忽然灭了。
“怎么回事儿,测根石坏了么?”
“不对劲儿啊,一到五品分别对应金紫绿白青五色,即便是传说中的天品,也应该是白金色啊,怎么没有光亮。”
“莫非超过了天品,超出了测根石的测量范围?”
议论如潮,一干执教也激动了。
黄教务长涨红了脸喊道,“换测根石,换测根石……”
很快,一块崭新的测根石被搬了过来,宁夏再度扶手上去,鼓动气血,不多时测根石再度亮起,接着熄灭。
这下,所有人都傻眼了,一众执教也面面相觑,完全不能理解。
“搬顶级测根石过来。”
黄教务长豪气干云,隐隐觉得有大事有发生,心里忍不住阵阵火热。
十分钟后,一块黑得几乎透明的测根石被搬到了场中,整个北广场所有人的视线都朝这边汇聚。
其他区域正进行着的正常测试也停止了,都朝宁夏这边看来。
不管能不能看到,都想第一时间知道结果。
宁夏大手抚上那块顶级测根石,顿时一股冰凉直透双掌,他鼓动气血,整块顶级测根石被点亮,顿时放出刺目的华彩。
不久华彩敛尽,只剩了一抹微弱萤火的青光。
所有人都傻眼了,黄有涯忍不住揉了揉眼睛,才终于确信自己所见。
“五品,最下品。”
有人悄声打破了沉默。
全场顿时弥漫着巨大的哗然声。
“说五品都过了,这么微弱的光芒,绝对连五品都没有。”
“没办法,规定的最下品就是五品,人家是考满分的只因试卷限定了最高分,这回反着来了。”
“怎么可能有这么差的根骨,他这一身修为怎么来的?”
“是啊,谁能想明白?按道理说,我神州万国境内灵气也不算太差,婴孩降生,天门未闭前,都会被灵力滋润,养育根骨。
可以说,只要有修行过的,就不可能出现这么差的根骨。
他这种情况,弄得好像根本不是在咱们神州万国境降生的一般。”
巨大的议论声遍布全场。
六十八章 坚持
黄有涯和一干执教一言不发地退走,宁夏愣在当场,被徐子林带了下去。
“真是意外中的意外啊,昨日还是绝顶天才,如今成了废物,如此差的根骨,基本已经不可能破开丹宫了。
练气境已和此子无缘,可清妹子,你这回怕要失望至极吧。”
在距离北广场百米远的教学楼三楼,黄衣中年含笑对一旁的清丽丽人说道,看向她的目光欣赏中带着一丝迷醉。
清丽丽人道,“只能说是天意,至于失望也谈不上。
不过,世上没有绝对封死的大门,能不能闯过这一关,看他自己的造化。
不过,我既然受人之托,自是要忠人之事,即便他此生止步导引境,我给他在学宫寻个职位,保他一世太平就是了。”
黄衣中年瞪圆了眼睛,“可清妹子,到底是谁托付的你,你竟这么上心?”
清丽丽人看了看左侧墙壁上的挂钟,“时间要到了,我得去给高三班上课了,改日再聊。”
说完,迈着轻盈的脚步,袅娜地去了,柔美的身段看得黄衣中年又是一阵迷醉。
北广场上的根骨测试还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宁夏已经被徐子林带出了广场。
临去时,徐子林让眼光晶亮的贾秀全负责全班秩序。
徐子林一直将宁夏带到了僻静的余波亭,叹息一声道,“谁也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你这样的根骨,基本已经告别了练气境,我真的替你遗憾。
但有些事真的不是人力能够逆转的,你也要想开一些。
人生其实……”
“徐执教,我这样的根骨需要多少破宫丹才能破开丹宫?”
宁夏沉声问道,测出了极差的根骨,让他受到的打击不小,他不想灌鸡汤,只想听办法。
徐子林道,“这么说吧,四品根骨破开丹宫的都少,五品根骨至今没听谁成功破开过丹宫。
你的根骨更是天下少见,就像人家议论的说你是五品根骨,是因为最低根骨就是五品。
我的意思是,你就把这五年的学宫生涯,当一段美好的回忆吧。
五年结束,我会想办法替你弄到一张肄业证,凭着这张肄业证,你不管是在汝南还是回老家,都可以谋到一份不错的差事。”
宁夏看得出徐子林眼里的急切,他找自己来这里,绝不只是为了给自己谋划未来,“执教的意思,是想让我主动辞去班长之位吧。”
徐子林面上涌过一丝潮红,摆手道,“不是你想的这样,我只是个辅导执教,你现在的情况,我即便让你继续担任班长一职,你也很难服众。
与其……”
“我同意辞去班长的职务,执教不必为难,没事的话,执教去忙吧,我想静静。”
宁夏并没把这个班长的职务看得多重,也能理解徐子林。
但徐子林完全可以不必要现在就提出来,伤口上撒盐是真不怕他会疼。
徐子林拍拍宁夏肩膀,阔步去了。
宁夏在亭中坐了,心乱如麻,望着湖中欢快地几条游鱼,竟忍不住生出羡慕来。
就在宁夏在余波亭空坐之际,教务大楼,教务长黄有涯召开了一次小型会议,几个招生执教尽数被召回。
人才聚齐,黄有涯就忍不住拍了桌子,“这个宁夏到底是谁招进来的,这么差的资质,是怎么通过审核的。
我再三强调,不管学员个人成绩有多好,一定不能省了观骨这一步。
现在好了,弄出这么个笑话进了学宫,怎么收场?”
黄有涯话音方落,他左侧的颜副教务长也发言了,“是啊。这小子要是低调点也行,一来学宫就出了好大风头,现在正是开学季,敏感时期。
听说消息已经传到乾阳和志坤去了。
如今他测出了这么差的根骨,立时就是天大的笑话。
乾阳和志坤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咱们神一这次的脸可就丢大了。”
乾阳学宫、志坤学宫和神一学宫,同为吴国的三大中央中等学宫,一直以来互为竞争对手。
“我没有招募宁夏,咱们对口的是九大中央初等学宫,虽然也有网罗其他片区的天才,但诸位也知道,现在各大片区的天才都被看得很紧,轻易抢不到人的。
我也很好奇,以宁夏展现出来的素质,在没有测试根骨前,怎么可能被咱们抢过来呢。
还是说,当地的中等学宫已经知道了宁夏是花架子,所以根本不关注他,咱们这才把人抢过来了?”
“我也没招募宁夏。”
“我也没有。”
在座的几位招生执教纷纷发言,都表示没有招募宁夏。
黄教务长奇了,颜副教务张长一拍额头,“我想起来了,祝宫长临闭关前,曾跟我说过一次,他托了老大关系,费了不小的劲儿,才从中枢抢了个老大的彩头,说乾阳的费宫长和志坤的蔡宫长都气死了。
我问他是什么彩头,他说中枢要将一个学员调派到中央学宫来就读,在咱们三家中等学宫中选择,最后这彩头被咱神一得了。
莫非这个学员就是宁夏?”
黄有涯连连点头,“是了是了,老颜这一提醒,我也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档子事儿。
难道宁夏是中枢哪个大人的子弟?”颜副教务长摇头道,“决然不是,若是中枢大人的子弟,哪个大人会这么蠢,把事情闹大,要三家学宫来争?不怕弹劾吗?何况,宁夏连学费都交不起,应该是平民子弟。”
黄有涯咂摸道,“这就太奇怪了,既然是平民,哪怕再是天才,也断然无法惊动中枢呀。”
忽地,一名圆脸执教惊声道,“诸位,别忘了前些时候的玄武秘境试炼,人族最后险胜妖族,好像最后一个出结果的就是东华学宫,这个宁夏好像就是来自东华学宫。”
黄有涯一拍大腿,“原来应在此处。
这小子真是好机缘,如此说来,是因为他立了奇功,入了青华帝君的法眼。
帝君发话了,中枢才抢着做这个人群,现在都捋顺了。”
颜副教务长迟疑道,“若是如此,这个宁夏现在怎么料理?赶他出学宫肯定不合适,好歹有帝君的面子。
可若说培养,就他现在的情况,就是神仙来了也没辙,愁啊,真是愁。”
黄有涯大手一挥,“有什么好愁的,我也想开了,顺其自然吧。
中枢若是有人问起,咱们把他的现实条件一摆,中枢也说不出什么来。
至于乾阳和志坤两家估计也没脸嗤笑了,即便是废人,当初他们不也没抢到?”
…………
“鉴于客观条件,宁夏主动提出辞去班长一职。
按照上次投票的结果,我宣布,由得票第二高的贾秀全暂代班长一职,下次班务会的时候再举行补选。”
晚课时分,徐子林杀过来宣布了决定。
贾秀全梦想成真,很是兴奋,站起身来,团团拱手行礼,除了稀稀拉拉的掌声,响应者寥寥。
宁夏如木雕一般,静静坐在角落,翻阅着那本新生手册。
忽地,一张纸条从旁边悄悄滑了过来,他朝纸条看去,上边落着娟秀的字迹,“放弃很容易,坚持一定很酷。”
宁夏心有触动,纸条攸地收回,他才看清坐在他身边的依旧是那个长得很好看的女同学,他竟记不得她的名字。
宁夏冲她微微点头,便转过头继续神不守舍地假装看书。
时间流得很慢,他煎熬地熬过晚课时间,下课铃响,他趴在了桌上装睡,不想将自己裹进让人潮。
等了十余分钟,他身边的漂亮女同学却还不起身离开。
宁夏正等得不耐烦了,准备起身先走,一道身影从他背后绕了过来,便听一个浑厚的男声道,“再给我一万。”
六十九章 怎么就打你
宁夏抬起头来,却是个一脸阴鸷的少年,正伸手找他身旁的漂亮女同学要钱。
“我没钱了,能给的都给你了。”
苏冰云起身收拾背包。
阴鸷少年急了,伸手来抓她背包,哗的一下,一包东西撒了一地,宁夏竟看到一个纸条,上面的笔迹好像是自己的。
“别跟老子装,你娘那个狐媚子肯定给了你不少体己的私房。
都是我苏家的钱,你一小婢养的能读书就不错了,敢和我争。”
少年勃然大怒,要来抓漂亮女同学头发。
宁夏挥手将他手臂打落,不远处的贾秀全厉声道,“哪里来的家伙,到我们班挑衅。”
还没走的十几个同学,都虎视眈眈盯着阴鸷少年。
阴鸷少年亮出一块印着虎印的令牌,“老子叫苏冰河,找我妹子要钱,碍着你们什么事儿,别特么找不痛快。”
贾秀全暗暗心惊,他认得出来那块虎印令牌,是神一学宫一个叫作“猛虎团”的学生组织的令牌,是这两天刚成立的新生组织。
能加入其中的,都是家世显赫的,五品以下的官宦子弟根本不要想能进去。
“声音小点不行么?”
贾秀全嘟囔一句,那声音怕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苏冰河慑服贾秀全,心气大涨,瞪着宁夏道,“就你特么的叫宁夏啊,什么打遍新生无敌手,也不过是个废……诶……”
苏冰河发现自己已说不出话来,他的身子被宁夏重重一掌拍在肩上,浑身疼得跟散了架似的。
张开口要呼叫,宁夏一只手已戳进他嘴巴里,吧嗒一下,竟被他牙齿掰断一颗。
苏冰河杀猪似地惨叫起来,“啊,啊……你特么……”
“宁夏。”
贾秀全急了,他没想到宁夏这么大胆。
宁夏冷冷扫了他一眼,贾秀全觉得周身的血气都凝结了,再说不出话来。
咔嚓,宁夏又掰断他一颗牙齿,“接着嘴贱……”
苏冰河哪里见过这样的凶人,疼得眼泪狂飙,浑身颤抖,看向苏冰云,满眼俱是哀求。
“宁夏……”
“嗯?”
“再掰一颗就好了。”
宁夏原以为她要求情,一听这话,险些没站稳。
苏冰河眼睛一黑,昏死过去。
再醒过来时,他发现自己置身一个垃圾堆上,周身遍布枯枝败叶和腐烂的水果。
苏冰河“啊”的鬼叫一声,冲了出去,直奔向初等五班的一个宿舍。
砰的一声,他把门推开,宿舍内正窝着一帮人在推牌九,正是苏冰河在猛虎团认识的一帮狐朋狗友。
众人见他惨状,纷纷捂鼻,待苏冰河说了经过,众人掀了牌九,都怒了。
“好个宁夏,已经成废人一个,还敢这么张狂。”
“老苏都亮了猛虎印了,这混账还要下手,摆明了是不把咱猛虎团放在眼里”
“弄他,弄他……”
“怎么弄?”
“上点将台?”
“老马你特么没睡醒么?打得过么?”
“不能力敌,只能智取。”
一个白胖子轻轻一拍掌,一锤定音。
白胖子名唤姚山,是这帮人的首脑,向来就是他拿主意。
有道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学宫的各种二代,成器的很多,败类也有。
但再是败类,耳濡目染,父辈的手段也学到一些。
不管私德如何败坏,待人接物的手段,和耍弄心机的本事总是不会差的。
姚山道,“老申,你老子是黄教务长的师兄,这层关系不用更待何时。
老苏,别止血了,给自己一拳,让血接着流。
到时去了,要把情况说得严重一些,咱们都去佐证,就说是亲眼见到宁夏逞凶。
我敢料定黄教务长正烦这个废物,巴不得将他赶出学宫才好。
咱们现在过去,就是给黄教务长递一把梯子,他没道理不借梯下屋。”
众人皆称妙极,当下一干人直奔黄有涯住处去了。
黄有涯正在吃晚饭,听说有故人之子来访,赶忙出来接待。
双方见礼后,姚山接过话头,“教务长容禀,我等前来,实为喊冤叫屈,初等三班宁夏名为学员,实为悍匪。
因今日他根骨测试结果不佳,心生怨恨,无辜殴伤同学,还残忍地一颗颗将其牙齿掰断。
此等凶顽不除,我等善良同学寝食难安。”
“教务长给学生做主啊。”
苏冰河冲黄有涯沉沉一躬身,眼泪刷地下来了,血迹未消,破损漏风的嘴巴大张着。
黄有涯看着都觉得疼,他没急着表态,暗自琢磨起来。
姚山等人以为黄有涯是惊到了,怒极了,纷纷发言,在边上拱火。
忽地,黄有涯一挥手,“好了,我知道了。
宁夏心情不好,你们应该避让点他嘛,还有那个苏同学,怎么宁夏不掰别人的牙齿,就掰你的牙齿,你是不是也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呢?”
“我……”
苏冰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姚山等人也听傻了,这和预料中的完全不一样啊。
“行了,你们几个都消停些吧,不要以为有个做官的老子在,就可以目空一切。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背着学宫搞了个什么所谓的猛虎团,今天是给你们敲个警钟,若是教而不改,学宫可容不得你们。”
黄有涯陡然化作冷面佛,一顿雷烟火炮把姚山等人轰蒙了。
几人仓皇退走,走出老远,苏冰河怒道,“黄老狗也太不是人了吧,看看他说的是人话么?不行,这事儿没完。”
“够了!”
姚山冷声道,“还看不出来吗?宁夏背后有人戳着,我说着小子怎么那么大胆,敢无视学宫条律,当众行凶,原来是有所倚仗。
行了,此事就到此为止。”
苏冰河急了,“老姚,你什么意思,老子这个亏白吃了?”
姚山道,“踢到铁板了,你只能怨自己点背。
我能怎么办,告状告不倒,难不成要咱们去打姓宁的一顿,我倒是可以舍命陪君子,你问他们去不去。”
苏冰河看向众人,众人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行了,老苏,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了。”
“是啊,姓宁的太狂暴了,他估计现在正憋着邪火呢,咱们现在找过去,估计咱们这一口好牙都保不住。”
“且看将来吧,他不是废了么,等你进了练气境还怕找不回场子么?”
众人实在没有和宁夏大战一场的勇气,只能纷纷劝说苏冰河息事宁人。
苏冰河又气又屈,哇的惨叫一声,气昏过去。
却说,姚山等人离开后,黄有涯也吃不下饭了,着手下的随侍将颜副教务长叫了过来。
黄有涯将宁夏和苏冰河等人的冲突说了一遍,颜副教务长道,“这帮兔崽子也太能生事了,这个猛虎团要好好整顿,我已经听说好几起冲突都是这帮兔崽子挑起来的。”
黄有涯摆手道,“我要说的不是猛虎团的事儿,现在看来宁夏的情绪很不好哇,若是他一气之下退学了怎么办?”他忽然还不能顺其自然,必须安抚宁夏。
颜副教务长道,“退学就退学,他自己退学,和咱们有什么干系。”
黄有涯道,“老颜啊,事情若是这么简单就好了。
宁夏是青华帝君打招呼送来的,他在,青华帝君说不得什么时候就想起了神一学宫来,若是机会好,没准咱还能亲自面见青华帝君汇报工作。
不为自己考虑,也没必要让青华帝君对咱神一学宫留下不好的看法吧。”
颜副教务长点头道,“是这个道理,我还真没想这么远,那你的意思是?”
黄有涯道,“我查了资料了,中等学宫联委会不是还有个给宁夏的奖励,对,是一枚破宫丹,说是还在走流程。
不管了,学宫先垫上发给宁夏,先安抚安抚,不能让他太心寒啊。”
颜副教务长连连点头,“我来操办,这个宁夏,还真不能轻忽了,险些坏了大局。”
七十章 开除
上了一天课,宁夏浑浑噩噩,好容易挨到晚课时间,徐子林又来了。
他这个辅导执教不代课,晚课也不是一定要到,但只要他来,总有事情要讲。
大家都放下课本,静听他发言。
宁夏没什么兴趣,白天的课他都没怎么听,尽管开学这一段的课程都很重要。
他现在谁都不惯着,已经是破罐子破摔,随时准备走人。
他本来趴在桌上,徐子林第一句话就让他坐起身来,“我听说了,昨天有人在教室里打架,这里是什么地方?是神圣的学宫,来之前我就说了,不要给我找麻烦,不然你会很麻烦。
想来有些人是没听到心里去,现在我就再提个醒。
若是再犯,休怪我不教而诛。”
底下众人交头接耳,很快,所有人都知道了昨天的斗殴事件,众人心思各异。
苏冰云才要起身,宁夏踢了她一下,悄声道,“和你无关。”
他又趴了下去,徐子林这种自我感觉良好的教师爷风范,他懒得看。
苏冰云漆黑的眼珠子在眶里转了转,果然安坐不动。
徐子林一直拿余光瞥着宁夏,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趴在桌上了,浑没把他这个执教当回事。
他正要发飙,颜副教务长阔步行了进来,徐子林立时换了副面孔,才要行礼,颜副教务长摆手道,“通知个事儿啊,联委会有一个给宁夏同学的奖励,本学宫代发一下,。
一枚破宫丹,宁夏同学有时间到赏功处领一下啊。
我要提醒一句,我们学宫历来是讲根骨而不唯根骨论的。
黄教务长开大会的时候也说了,根骨不可法,人定能胜天,重在个人努力嘛……”
颜副教务长说完,特意在人群中找了找宁夏,这位大爷根本头都没抬。
十九岁的宁夏经历的磨难虽多,但未脱少年意气,这次的根骨测试对他打击非轻。
颜副教务长这番宽慰他的话,在他看来是往他伤口上撒盐,故意羞辱他,必定是这帮老头子见他根骨太差,没有冲击练气境的希望,先给破宫丹的奖励,了结因果,好让他宁某人自己退学。
年轻人受了挫折,难免思想偏激,这会儿宁夏看全世界的好意,都是在阴阳他。
颜副教务长若是知道自己精心准备的一个媚眼却抛给了宁夏这个心理扭曲的瞎子,非气出个好歹不可。
颜副教务长若有所思地去了,教室里议论渐起。
“宁夏这也太牛了吧,到底立了什么功劳,连联委会都要给他奖励。”
“哎,宁夏真是太可惜了,如此实力,偏偏配了这样的根骨,真是老天瞎眼。”
“这回咱可有得吹了,破宫丹啊,咱们不知道要努力多久,才能得到一枚破宫丹,人家才入学就有了。”
徐子林压了压手,止住教室里的议论,咳嗽一声道,“行了,大家继续晚课,宁夏,你跟我出来一下。”
宁夏趴在桌上不动,干脆闭上眼睛。
苏冰云想要叫他,忽然觉得宁夏的眼睫毛也很好看,忍不住想数他的睫毛。
“呃,看来宁夏同学太辛苦了,算了,让他好好休息吧。”
徐子林故作大度地挥手,夺门而出。
才下晚课,四周的同学都朝宁夏围了过来,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不管宁夏是什么根骨,现阶段,一众同学都得承认这家伙牛叉。
宁夏精神不佳,没心思应承,众同学无趣,各自退散。
见人走得差不多了,贾秀全溜了过来,悄声道,“宁夏,我对天发誓,真不是我跟老徐告的密。
我都当班长了,犯得着这么小人么,你信我不信?”
宁夏拍拍他肩膀,“明天请我吃饭,我就信。”
说着,起身从贾秀全身边抹了过去。
贾秀全怔了怔,“一言为定哈。”宁夏早没影了。
回到宿舍,宁夏倒头就睡,一觉睡到中午,第二天的课也不上了。
他现在不是在跟别人斗气,而是在跟自己斗气。
至于学宫的规矩,他顾不得了,学宫想要自己主动退学,他非要要让学宫开除自己。
就这样,他终日闲了没事儿就在学宫游荡,到点儿就去食堂吃饭,困了回去睡觉,过得跟神仙也差不多。
徐子林好几次在他宿舍门外砸门,他也装听不见。
就这样,他晃荡了一个多星期,学宫那边竟然毫无消息。
以宁夏对新手手册上条条框框的理解,他这样旷课早就触及开除警戒线了,学宫竟还没来赶自己。
宁夏自己也懵了。
他自己快要熬不住了,这日子闲得他浑身难受,他甚至想过不再较劲,主动去打退学报告。
“罢了,就这样定了,和这帮老头子耗不起。”
宁夏有了计较,调头往宿舍行去。
忽地,一道劲风从后脑勺灌来,他快速一闪避,劲风擦着耳廓划了过去。
宁夏大手一抓,一个铁球握在手里。
他正置身于一个操场边缘,上千平的操场上,正有不少人在玩蹴鞠。
这种铁质的蹴鞠,在吴国很流行。
早些时候,他在东华学宫的高等一班,就被人砸过铁球,没想到同样的故事又重新上演了。
他才转过头,只一眼就在人群中抓到了苏冰河。
苏冰河正冷冷盯着,神情阴鸷,眼神里充满挑衅,阔步朝宁夏行来。
在他身边除了姚山等人,还有个气势不俗的灰衣青年,被众人簇拥在中间,眼神玩味地打量着宁夏。
众人行到近前,苏冰河啐一口,“找你有几天了,今儿终于撞上了,新账旧账一起算吧。
你掰了老子两颗牙,老子不占你便宜,也要你两颗牙,上牙和下牙。”
宁夏微微皱眉,正一肚子气没撒。
“姓宁的,不要仗着自己有些本事,就真以为自己打遍新生无敌手了。
那是因为真正的精英都去参加一场高规格的试炼。”
姚山指着气势不俗的灰衣青年道,“这位就是我们猛虎团的名誉会长张钦,这届新生中真正的第一人。你打伤苏冰河的事儿怎么了,你划个道吧。”
张钦摆手道,“姚山,主意风度。争风吃醋,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把戏,我懒得理会。
但伤人终归是不对的,宁夏,甩自己俩耳光,断两颗牙齿就算了,都是同学,没必要为这点小事上斗将台。冰河,你觉得怎样?”
“便宜这孙子了。”
苏冰河冷声道。
姚山等人抱着膀子,逼视着宁夏,笑得春光灿烂。
“你们都是来找宁某晦气的吧?”宁夏笑着问。
“问这个作甚?老子的忍耐快消失殆尽了。”
苏冰河低吼。
“问好了,免得误伤。”
宁夏伸手点了点数,“一共九个,定准了?”
话音方落,他就动了。
一耳光闪电一般抽出去,苏冰河整个人飞了出去,半空里,洁白的牙齿如砸断的珍珠项链,四处飚飞。
“卧槽!”
姚山惊呼一声。
张钦斜吊着的眉毛猛地竖起,眼睛瞪如铜铃,自入秘境试炼回来,他不止一次听人说过宁夏。
但他和那一批参加了秘境试炼的强者们皆一笑置之,认为那不过是小孩子的把戏。
什么打遍新生无敌手,这名号听起来就叫人忍不住发笑。
直到此刻,宁夏一出手,他才见识了什么叫真正彪悍。
宁夏一耳光抽飞苏冰河,身形飘动,如虎入羊群,指东打西,便听阵阵噼里啪啦,姚山等七人全被大耳贴子抽得晕头转向,半空里一颗颗牙齿如暗器一般飚飞。
操场上本来还有不少队伍正在蹴鞠,围观的人也不少,这边一开打,整个操场都被惊动了。
巨大的喧哗声,激荡得附近的几个教学楼都不安稳了。
霎时,几个教学楼的阳台上扒满了人,还有不少人从教学楼冲了出来,赶过来围观这边的热闹。
不到十息,苏冰河、姚山等人就被宁夏放倒,而且中招的手段都一样,都是耳光抽倒,如有雷同,纯属故意。
张钦也出手了,但根本拦不住宁夏。
“疯了,疯了,我看你是疯了,这里不是斗将台,你……”
张钦又惊又怒,他做梦也没想到会有学员这么疯狂,根本视学宫律法如无物。
“不过如此,不和你玩了,躺下吧。”
宁夏一招霸王醉,拳如提杯,脚似醉虎,身如老龙翻身,一个撞击,张钦的拳架立时稀碎,整个人如挨了高速运行的火车头的撞击,飞出十几米,半空中宁夏错步赶上,一记耳光抽中了张钦左脸。
啪的一下,张钦满嘴的牙齿如瞬间拧松的螺丝,落了一地。
满场鸦雀无声,楼上,操场上所有人都看傻了。
…………
七十一章 换思路
啪的一声脆响,黄有涯多年的双桃报喜的茶杯砸在地上,化作了残渣。
随即,他雷鸣般的吼叫声就响彻整间宽阔的办公室,“无法无天,简直无法无天,众目睽睽,众目睽睽啊,这么大打出手,他以为他是谁,他想过没有,他这么干,我……我气死了都。
徐子林,你是怎么带的班,怎么管的人,你不要以为你老子打了招呼,你这个辅导执教就很稳了。
就今天出的这个事儿,你头上的帽子说没就得没。说话啊,哑巴啦……”
徐子林面红耳赤,噤若寒蝉,尽管他早有迎接雷霆风暴的心理准备,但黄有涯的愤怒还是超出了他的预计。
“教务长教训的是,这个宁夏太无法无天了,前些时候,我已经向教务长您反映过了,此人连续旷课,简直视学宫律法如无物,早就该驱逐出学宫了。
没想到不等教务长您雷霆降下,这混账竟然又惹出这滔天大祸。
我建议现在就开除宁夏。
当然,我也难逃管教不严之罪责,我一定认真检讨……”
徐子林没想到他这么诚恳的认错,黄教务长的脸色竟越了越阴沉了。
啪的一声巨响,黄教务长一掌差点把宽阔的会议桌拍成两段,“废物,就知道开除,开除,我们的办学宗旨是什么?教学育人,培养人族精英。
精英是这么好培养的么?动辄开除,还有没有一点教育者的情怀。
徐子林,你现在给我滚下去,好好检讨。
没有两万字,不要来见我。”
徐子林又懵又惧,深一脚浅一脚地蹑出了黄有涯办公室。
他才离开,颜副教务长来了,也是一脸的愁容,“怎么办啊,黄兄,事情真的闹得很大啊。
我和宁夏谈过了,这小子态度好得惊人,责任全揽自己身上了。
还说任凭学宫给什么处罚,他都接受。
他这,这分明是破罐子破摔啊,这可如何是好……”
黄有涯愁得一张鞋拔子脸成了苦瓜,“无论如何不能让他退学,我找赵大人核实过了,让中央学宫收录宁夏的指令就是来自青华宫。
此次青华帝君大胜平天大圣,宁夏那场大比的结果十分重要,青华帝君还特意要过宁夏的资料。”
颜副教务长咋舌道,“真是麻烦透了,这小子太难搞了。
他那一架打的太高调了,半个神一学宫都亲眼目睹了。
如果不给处理,没办法服众啊。”
黄有涯拧眉道,“思路不对,思路不对,换个思路……”
“换个思路?”
颜副教务长怔了怔,眼睛亮了。
半个小时后,颜副教务长赶到了医务处,张钦、姚山、苏冰河等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躺在病床上,脸上缠着厚实的纱布。
见到颜副教务长进来,本来就不小的哼哼声立时响彻整个病房。
颜副教务长挥退了当值的医士,朗声道,“今天的事儿,你们还有什么说的?”
“开除,除了开除,别无他路。”
姚山斩钉截铁道。
他现在还心有余悸,在初等学宫时,他也是兴风作浪惯了,打过的架也不少。
但何曾见过宁夏那样什么都不管的疯子,当着半个学宫的面,就敢制造那么血腥的场面。
关键是他姚某人竟然是血腥本身。
“对,开除。”
“开除。”
“必须开除。”
“不如此不能平众怒。”
众人纷纷表态,独独张钦沉默不言,整个人宛若被熨斗烫过似的,原来锋芒毕露的气势彻底被烫平了。
那一战他现在想起来,还不敢相信是真的,“导引境怎么可能有人强到那个地步?”
“好,说得很好。
你们有这个认识,证明这些年的书没有白读。
既如此,我也不用废话了。
一会儿,你们到教务处领一下你们各自的档案。”
说完,颜副教务长转身要走。
姚山几人腾地从病床上跳下,连已经生无可恋的张钦也急了,一帮人仓皇堵住正要出门的颜副教务长。
“副教务长,您,您什么意思,开,开除我们?”
姚山的眼眶子本来就大,这一瞪眼,眼珠子差点从眶里掉下来。
颜副教务长拧眉道,“干什么,都干什么,成何体统,都给我滚回去。”
他一发怒,众人赶忙退开。
颜副教务长转过身来,怒火万丈,“怎么,很意外的样子,不开除你们开除谁?当众斗殴,震惊了整个学宫,你们还有脸来医务处?还敢大言不惭地跟我喊冤叫屈,你们的行为能昭告天下么……”
这就是颜副教务长从黄有涯处领悟到的所谓“换一个思路”。
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搞问题的人,宁夏这个搞问题的当事人太难搞了,就只能搞另一方好搞的当事人。
姚山等人脸都气绿了,张钦一贯是白衣翩翩佳公子风范,这回也被气得直喘粗气,风仪全无。
“颜副教务长,我们固然有错,但罪不至开除吧。
是宁夏先动的手,我们敢对天发誓。”
苏冰河激得鼻子都流出来了,一说话扯得腮帮子疼。
颜副教务长冷声道,“不要在我的面前玩弄文字游戏,情况学宫方面掌握得很详细。
就是你苏冰河先到初等三班挑事,被宁夏见义勇为。
尔后你气不过,又纠集你们这么一帮人,伺机报复。
今天在操场上,是你苏冰河故意用球先踢的宁夏。
随后你们一帮人过去将宁夏围住。
现场很多同学都看见了,你们还敢诡辩?
你们这么多人围住宁夏要干什么?跟他过家家么?
一次两次的挑事,现在胆子越来越大,敢在学宫闹出这么血腥的暴力事件,你们还想着安然无事,谁给你们的底气……”
颜副教务长一顿雷烟火炮,姚山、苏冰河简直要委屈死了。
现在他们就是黄泥巴落进了裤裆,如果学宫方面肯维护他们,他们是一点责任也没有的。
动手的可是宁夏,挨打的是他们。
可现在学宫方面摆明了要拿他们出气,颜副教务长要揪他们的小辫子,他们还真没办法躲开。
“颜副教务长,我们知道错了,念在我们是初犯,能不能不要开除,我们检讨,我们诚恳检讨……”
张钦沉声说道,他觉得自己和这帮猪队友搅合在一起,就是天大的错误。
若真被神一学宫开除,他能被自己那古板刻薄的老子活活抽死。
“是的是的,教务长大人息怒,我们检讨,诚恳检讨……”
姚山也连忙表态,这会儿他已经看明白风向了,便是打落牙齿也得和血吞了。
颜副教务长并不表态,冷冷盯着几人,其余几人争先恐后地表态后,只有苏冰河一言不发,一张脸胀得快要溢出血来。
姚山重重踢了苏冰河一脚,苏冰河终于咬牙道,“我愿意检讨。”
颜副教务长缓缓点头,“也罢,你们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就还有救。
学宫方面会本着治病救人的方针,给你们留一条出路。
当然,前提是看你们的检讨地诚不诚恳。
稍后,我会派一位执教过来,指导你们的检讨书写作。”
说完,颜副教务长阔步去了。
众人傻傻愣了四五分钟,终于苏冰河咬牙切齿地发飙了,“私生子!姓宁的一定是黄老狗的私生子。”
“够了!”
张钦冷喝一声,“今后你们这些烂事儿,不要来找我。”
说完,摔门而去。
临近傍晚,一号食堂门口的布告栏上,贴了九份检讨书,正是姚山、苏冰河、张钦等人所出。
在检讨书隔壁,还贴着教务处关于此次学宫殴斗事件的处罚决定。
所有人看完检讨书和处罚公告,都只剩倒抽冷气的份儿。
七十二章 破障
检讨书上,姚山等人态度诚恳到发贱,把责任全揽过去了。
不仅承认是自己挑衅在先,还对宁夏说了辱及先人的恶毒话语,还是他们先动的手,宁夏被迫正当防卫。
九人的口径如出一辙,除了字迹不一样,用词的习惯不一样,九份检讨书的内容高度统一。
至于那个处罚通告,姚山、苏冰河等人皆被记大过一次,张钦被记严重警告,宁夏则被记口头警告。
刺目的“口头警告”看得所有人心里发凉,在学宫内打得血肉横飞、满地找牙,最后只落一个“口头警告”。
无怪布告栏里的检讨书和处罚通知一出,宁夏是黄有涯私生子的传闻不胫而走。
苏冰河听说后,脊梁骨都是麻的,拼命跟一脸要死状的姚山等人解释,他绝没说过第二回。
看完布告栏上的内容,徐子林第一时间找到贾秀全,一起敲响了宁夏的宿舍门。
宁夏正在发蒙,因为颜副教务长刚从他这里离开。
他满以为颜副教务长来找自己,是直接通知自己滚蛋。
哪知道颜副教务长摆出一副知心姐姐的架势,语重心长地和自己谈起心来,就差拉手促膝了。
宁夏都听懵了,这么严重的事儿都不开除么,还让自己大气一些,接受学宫方面给的“口头警告”处罚。
直到颜副教务长离开,宁夏也没捋出个头绪来。
这会儿,敲门声才响,他就把门拽开了。
徐子林扬起一张便秘状的笑脸,“宁夏啊,一直以来,是我这个辅导执教对你的关心不够。我真的要好好反思哇……”
徐子林一肚子委屈,他都不知道他这个辅导执教有什么做错的。
旷课有理了?
打架有理了?
他心里的苦水如地泉般一股一股地涌动。
絮叨了一会儿,他实在没词儿了,踢了贾秀全一脚,贾秀全差点儿没哭出来,“我,我这个班长,今天就宣布辞职,我,我能力有限……”
贾秀全更觉委屈,他觉得自己分在初等三班就是天大的错误。
以自己的资质,在别的班,早就稳坐班长之位,不说一言九鼎,至少一呼多应。
而在初等三班,谁都知道他这个班长是宁夏让的,他根本没多少威信。
如今,这没什么威信的班长也干不了了,让他跟谁说理去?
宁夏摆手道,“徐执教,老贾,我对班长的位置没什么兴趣,我也不想给大家添麻烦。
以前有什么误会,就到此为止了,二位请回吧。”
徐子林怔住了,他没想到是这种结果。
贾秀全激动得眼眶红红的,嘴皮子急速跳动,一把抓住宁夏的大手就不松开了。
宁夏被他握得毛骨悚然,一把将手抽回,自己先走了,不忘交待道,“走的时候,帮我把门带上。”
他心情并不算好,本来想的是大闹一通后,既出口恶气,又达成被开除的目的,接着好赶紧返回东华,另起炉灶。
现在看来暂时是走不了了,学宫方面好像很在意自己,宁夏也猜到多半是学宫方面看的将自己调来神一学宫的那个高人的面子。
他本来以为是程老头操作的,现在不这么看了,那人位置应该比程老头高。
但那人到底是谁,宁夏没什么头绪。
但不管怎么想,人家调他过来,也是想给他一个灿烂的前程。
他就是不领情,也没道理通过捣乱的方式离开神一。
思虑至此,他也就熄了离开神一的心思。
晚风正好,暖风掠过湖面吹来,将不多的燥气也除尽了,吹在人身上很是柔柔的,凉凉的。
宁夏坐在湖边的大青石上,心情并没有因为这和煦的晚风而变得稍稍舒畅。
他现在的问题不是留不留在神一,而是前进的路被堵死了,他看不到前路了。
可他又不愿意认命,不甘于平凡。
美好的理想照不进残酷的现实,这是最让他困扰的地方。
“多久没上课了?”
宁夏正发着呆,身后传来一道声音,他转过头去,正是那个漂亮的女同学,他有限的几次上课,好像都和她是同桌。
今天,漂亮的女同学穿一身湖水绿的裙子,长腿细腰,隆胸翘臀,很显身材。
“今晚没课?”
宁夏勉强打了个招呼,交际不是他的强项,和女同学就更不行了。
苏冰云道,“才下课,挺会挑地方,这儿风景不错。
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去上课,还是以后都不去上了?”
宁夏折了个柳枝在地上拨沙子,“我都这样了,上不上课也没什么区别了吧。”
苏冰云道,“我找人问过你的资料,短短两年多时间,你从一个普通人修炼到了几乎同境无敌。
这样实打实的天资,难道还比不过区区一块石头测出的根骨么?”
宁夏默然不语。
苏冰云接着道,“最下品根骨未必不能冲破丹宫。”
宁夏猛地回头,眼**光,“此言当真。”
苏冰云道,“我听我伯父说过,昔年有位前辈就是最下品的资质,决死一拼,最后破开了丹宫。”
宁夏凝眸,“那位前辈是谁,现在在何处?”
苏冰云道,“只知道姓罗,我也不知他在何处。
其实,破开丹宫,就是要借助破宫丹之力,冲开宫门。
只要破宫丹足够多,就没有冲不开的宫门。
当然,普通人最多只能用两颗破宫丹,但只要找到万全的办法,让身体不崩溃,也未必不能服用更多的破宫丹。”
宁夏如遭雷击,双目失焦。
苏冰云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宁夏悚然警觉,瞪着苏冰云道,“根本没有罗前辈,你编出来骗我的对不对。”
苏冰云眉心一跳,后退一步。
那个罗前辈的确是他编出来激励宁夏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宁夏识破。
她正觉尴尬,宁夏忽地冲她张开了手臂,想要抱她。
刷的一下,苏冰云红了脸,又退开一步。
宁夏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儿,改抱为拍,在她肩头轻轻拍了一记,忽地,放声大笑,“谢谢你,真的太谢谢你了,我真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谢谢你苏,苏……同学……”
苏冰云本被宁夏云一下雨一下,搞得发蒙。
忽地,发现宁夏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顿时面罩寒霜,将手里的一个包裹砸进宁夏怀里,脚步蹬蹬地去了。
望着苏冰云远去的背影,宁夏挠了挠头,也觉自己实在太不像话了。
他这一阵儿,一直不在状态,全班除了贾秀全这个有过冲突的,他还真记不住其他同学的名字。
“多谢了哈,该天请你吃饭。”
他远远地喊着,苏冰云脚步更快,转瞬消失无踪。
宁夏已是欢喜无极,一直以来,他思维陷入了误区。
认为自己的资质极差,注定不可能破开丹宫。
但他浑然没有研究过破开丹宫的具体过程,以及破宫丹到底起什么作用。
此刻,苏冰云一说,他霍然开朗。
根骨差不能破开丹宫,那是因为根骨差意味着需要的破宫丹就多。
但正常人,最多只能承受连续两颗破宫丹的冲击力。
而宁夏自觉自己不是正常人,凤凰胆的存在,让他仿佛网络小说的主角,已经打上了主角光环。
有凤凰胆的存在,他完全以承受足够多的破宫丹的冲击。
一颗破宫丹不行,就两颗。
两颗还不行,那就八颗。
念头一通达,宁夏心头的疙瘩彻底解开了。
此刻,他抱着个包裹对着湖面不停的傻乐。
路过的人见了,以为他发了癫,要投湖自杀。
不多时,接到消息的徐子林火速赶来,一个虎扑就到了近前。
七十三章 专业
宁夏一闪身,眼见徐子林要坠入水中,忽地他双掌腾出掌风,压得湖面一低,腾身翻到岸上,急切喊道,“宁夏,可不能干傻事啊。
生命多美好啊,你还年轻,千万不能啊……”
嘴上这要喊着,心里已在疾呼,“你特么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黄教务长非整死我不可。”
徐子林觉得自己来初等三班干这个辅导执教就是上天对自己的惩罚。
宁夏道,“执教误会了,我不过是在此吟咏,怎么可能有轻生之念。
对了,明天的课程安排,您那边有没有,我要抄一份。”
“有有有,不用抄,我马上让贾秀全给你拿一份课表。
只要你安心进学,我保证今后再没人敢寻你的不是。”
徐子林就差拍胸脯了。
跟他一起追过来的贾秀全一脸的生无可恋,暗道,“就冲这位大爷快把学宫打成屠宰场了,都只得了个口头警告的惩罚。
大名鼎鼎黄有涯私生子的名头遍传整个学宫,还用你徐执教来保证没人敢寻他不是?还是先劝这位爷别找旁人的不是吧。”
宁夏返回宿舍不久,贾秀全就把课表送过来了,临来还提了两袋水果。
贾秀全去后,宁夏点燃了油灯,解开了苏冰云丢给他的包裹。
见到摞起来一叠的笔记本,打开,上面落满了娟秀的字迹。
宁夏仔细翻了一遍,这些笔记本上记录的正是他这几天拉下的各科科目的知识点。
宁夏虽没上过正课,却知道神一学宫的课程设计。
学员们要学习的科目分为文科和武科,文科的设置和东华学宫学的那些没多少区别,主攻的还是经世济用。
但要求会比东华要降低,各科只要达到及格线就成,真正看成绩还是在武科。
现阶段,宁夏等一干新生还处于预备阶段。
等一年预备期过了,新生们冲击完丹宫,成功达到练气境的才会正式传授武科科目。
至于没有达标的,则会转到辅班,另外开设科目。
此刻苏冰云传来的笔记本上,记录的都是文科的知识点。
而且文科的科目只会传授半个月的时间,其后,就不再有传授,只会组织几场答疑。
将时间留给学员们自己,让学员们自己消化。
宁夏草草翻阅一遍笔记,就躺上床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他早早赶到教室,左等右等都不见苏冰云,直到上课铃响,还是没有苏冰云的人影。
他魂不守舍的上了一堂课,下课铃才响,他就招来贾秀全询问究竟。
贾秀全道,“宁兄不知道么,天品资质的学员们从即日起转到了秘堂,进行专门的培训。
苏冰云是咱们唯一的一位天品根骨的学员,她已经转入秘堂了。
还有上次和你起冲突的张钦,他之所以只得了个严重警告,没有记过。
就因为他也是天品根骨,也有资格进入秘堂修炼。
秘堂规矩很严的,连在学宫的什么地方咱都不知道,你若想见冰云同学,我可以找徐执教……”
“行了,忙你的去吧。”
宁夏挥退了贾秀全。
他找苏冰云只是道谢,没别的意思。
少年情怀总是诗什么的,他觉得不适合自己。
一连上了一个星期的课,宁夏都认真做了笔记,一个星期后,文化课结束,宁夏又积累了厚厚一大摞的笔记。
这天晚课,是初等三班今年的最后一次晚课。
这次晚课结束后,初等三班这一学年的课程基本就全部结束了。
剩下的时间,学员们一边要自行复习功课,准备学年末的文试。
与此同时,也要承接任务,为获得破宫丹,冲开丹宫,进入练气境,积累功点。
最后这节晚课的主题,所有人都以为是进行这一个学习阶段的学习小结,没想到的是爆出了大新闻。
徐子林做完开场白后,朗声道,“从明天开始,大家多半要暂别这了。不管是承接任务,还是复习课业,我希望大家都要努力。
这一年很关键,是你们进入中等学宫获得灿烂前程的开始,万丈高楼平地起,打地基的重要性就不用我多说了。
下面我想强调的是,为响应各大联委会联合推进的学宫改制行动,今年的专业选择,改在现在进行……”
徐子林话音未落,全场一片大哗。
“往年不都是学年末,看大家成绩,在报选专业么?今年怎么就提前了,这不公平。”
“是啊,没有成绩,各专业怎么选人呢?没有大致方向啊。”
众人议论纷纷。
入学有一段时间了,很多约定俗成的规矩,学员们已经掌握了。
关于选什么专业课,不少同学甚至未入学宫前,听从家里长辈的意见,已经定下来了。
并希望通过优异的成绩,进入心仪的专业。
现在学宫陡然改了章程,让大家现在就选定专业,打乱了不少人的如意算盘。
徐子林早就预料到了众人的反应,也不阻止,任由众人好一阵议论,挥手止住场面道,“规则就是规则,咱也改变不了。
再说,这规则也不是学宫定的,而是联委会制定的。
我可以和大家透个底,这次联委会制定新的规则,也是根据现实情况出发。
谁都知道药系,兵系,丹砂系是好去处,御兽系、傀儡系是冷门。
多年以来,热门专业大盛,冷门专业凋零。
造成的直接后果就是,我人族在洪荒战场上吃亏不浅。
残酷的现实情况逼着联委会改革,所以,这次不再是唯成绩论。
大家可以根据自己的兴趣报考,五大专业方向,没人可以选两个方向报考。
一个主志愿,一个副志愿。
此外所有人都必须服从专业调剂。
此次诸位同学填报志愿后,学宫不会按照诸位同学入学考试成绩择取。
只会根据诸位的主志愿进行摇号,优选录取,摇号结束,没有中号的,则由学宫负责调剂。”
宣讲完毕,徐子林就将志愿表发了下来,整个教室一片死寂。
很快,宁夏也拿到了志愿表,仔细盘算一番,在药系的栏目,勾选了主志愿,丹砂系勾选副志愿。
中等学宫共有五个专业;药系、兵系、丹砂系、御兽系、傀儡系。
其中药系到了高等学宫会变成炼丹系、兵系到了高等学宫会变成炼器系,丹砂系到了高等学宫会变成炼符系。
这三大门类乃是当今修炼界的主流,而且练气境内,修为的增长很依赖丹药。
越是丹药充足,修为便能涨得很快。
所以,选择了药系,无疑就能近水楼台先得月。
这笔账宁夏会算,很快他发现所有同学都会算。
不经意间,他一抬头,扫见左右同学的志愿表,竟然也都勾选了药系。
他暗道要遭,想要更改,便听徐子林道,“一人一张表,不存在更改的可能,涂改作废,如果不交表,只能按服从调剂对待。”
宁夏想了想,再改也没什么意义,索性交了表,等摇号也许还有中奖的机会。
晚课结束,宁夏就返回了宿舍,到了宿舍门口,见王水生已在宿舍门口等着了,手里还提着酒肉。
他赶忙开了门,迎了王水生进去,两人就着酒菜,边吃边聊。
王水生道,“头些天,净瞎忙了,才听说老兄你的事儿,开始还替老兄你难过。
后来一想,当初你还在我手下作护宫队的队员,现在不也一飞冲天了么?
和那时比起来,宁兄你已经创造了奇迹。
所以现在这小小困难,根本不算什么……”
王水生单纯地只是来宽慰宁夏,却不知宁夏的心结早消。
两人喝到半夜,兴尽而散。
次日一早,宁夏吃过早饭,才从小食堂出来,便见小食堂左近的北广场上人山人海。
七十四章 任务
宁夏一拍脑门,赶忙赶过去,他才想起今天赏功处会在那边发布任务,方便各位新生领取。
宁夏赶到近处,赏功处安排的十二组登记造册的执教的桌前,正排着长队。
宁夏没急着排队,赶到不远处的布告栏,仔细打量起了赏功处发布的任务。
一眼望去,上面的任务种类极多:
有担任药堂的药童、丹砂堂的临时管事,城防军中的军官,乃至特定的案件侦破,追杀强歼犯……
各种各样,而且给的功勋点都很标准,都是五个功。
宁夏盘算一番,便猜到学宫的用意。
因为学宫规定只有新生期的新生可以积功兑换破宫丹,且五功兑一丹。
如今赏功处这样设计功点,摆明了是好让新生们通过完成一到两个任务,就获取足够的功点,兑换到一到两枚破宫丹。
宁夏仔细研究一下,敏锐地发现,布告栏中发布的任务,几乎没有适合自己的。
比如通过担任特定职务,来获得五个功点。
但是这些特定职务,都有时间限制,少则七八个月,多则到年终考,宁夏没有这许多时间空耗。
至于其他比如破案、追凶类的任务,不是宁夏所长,若是接了,没准拖得时间更长。
宁夏觉得适合自己的任务,就是短平快多,任务短,难度平,结算快,功点多。
他这个要求,跟去彩票站,要求两块钱开一注必中五百万的彩票差不多,能找到适合的那才怪了。
两个多小时后,北广场上的人流散的差不多了,宁夏凑到一张登记桌前,“敢问这位执教,赏功处除了布告栏里的任务,就再没有适合我们新生的了?”
登记桌后的大眼睛执教抬起头来,“你什么意思,要报就报,不报拉倒,没时间跟你穷耗。”
宁夏拧眉,就在这时,一边的圆脸执教火速拽了拽大眼执教的衣服,凑在他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
宁夏只听见一句“私生子”,正莫名其妙,大眼睛执教猛地瞪圆了铜钱大的眼睛,脸上放出微笑来,“原来是宁夏同学。
我就说嘛,一般的同学,也问不出这么有深度的问题。
赏功处的任务很多,这次摘出来的,都是适合你们新生的。”宁夏道,“这些挑出来任务的功勋点,是刻意提高过的吧?”
大眼执教道,“这是自然。
学宫最重功点,轻易不肯给予重功。
这些什么啊药童、城防军军官等等,往日也就一个功就顶天了。
但为了让学员们成功获得破宫丹,也只能增加功点了。
其实,学宫的本意就是想给每个学员都分发破宫丹。
但为了不助长学员们不劳而获的习性,才出此下策。
宁夏同学,赶紧着选吧,我建议你选药童,其实就是看看药植、树苗,没有旁的任务,很是轻松的。”
宁夏道,“敢问执教,赏功处里没有上布告栏的任务,我可以接么?能否也按比率浮动功点?”
大眼执教道,“你是怎么个意思?”
宁夏道,“适才你说了,当一年药童这个任务其实就只有一个功点。
是因为新生的缘故,所以才涨到的五个功点。
也就是翻了五倍,若我接没有上此布告栏的任务,能不能也按五倍的比率增长功点?”
大眼执教怔了怔,“这个我还真没法给你答案。”
一旁的圆脸执教道,“这个事儿应该可以商量,毕竟这次上的布告栏的任务,都是我们自己择取的。
这样吧,你随我们去赏功处走一遭,看看你想接哪些任务,我们帮你去申请。”
宁夏大喜,当下便随大眼执教和圆脸执教往赏功处行去。
一路上也打听出了二人的名姓,大眼执教叫蒋干,圆脸执教叫曹冲。
到得赏功处,宁夏被安排在左侧厢房静坐,蒋干瞅个空档一把将曹冲拽到角落,低声道,“你什么意思,我们哪有权限随便让他选择任务,还按比率上浮。
那是他自己的理解,你又不是不知道,很多功点都是各分级自己上报的任务。
支付功点的,是各分级单位本身。
真给他任务,他要按比率上浮,多出的那部分功点,你贴补?”
曹冲哂道,“蒋兄,你可知道为何我只用了两年就从助理执教转成了正式执教么?”
蒋干怔了怔,曹冲指着了指蒋干的耳朵道,“全凭耳聪目明,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这位大爷的来头。”
蒋干摆手道,“你可拉倒吧,你不会真信了他是老黄的私生子吧。”
曹冲哂道,“若真是老黄的私生子,还真不知道你我给他下这么大工夫。你仔细想想,连老黄都得端着这位大爷,你说我们得罪他干什么?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宁夏肯定是关系通了天,弄不好就是皇族子弟,故意装寒门子弟,来咱们学宫搞历练。
这种情况,以前又不是没有过?试想这么简单就能结识一位荒祖,你我下的这点气力,又算什么。”
蒋干点头,“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这小子眉眼处的穷酸相是演出来,我看他的骨象就透着一股莫名的贵气。
现在想来,我真是草率了,多亏了蒋兄,否则还真就错过这大好机缘。”
“机不机缘的,现在谁也说不准,但咱们买好他,又不用什么成本。”
曹冲道,“你先把赏功处的任务薄拿给他看,我去找马总处说道说道。”
蒋干应下后,二人分头行事。
不多时,曹冲折返,沉声道,“我说的一点不错,马总处很乐意开这个绿灯,甚至都没去找黄教务长。
他的意思是看宁夏选择怎样的任务,反正咱们每个任务的补贴上限就是五个功点。”
蒋干笑道,“如此再好不过,现在就是不知这家伙会选择怎样的任务。
我看他的意思,好像是寻常的任务还看不上,说不准要奔那些高难度的任务去了。”
曹冲摆手道,“不管他怎么选,咱们不阻他就是。”
半个小时后,宁夏给了二人结果。
他话音方落,二个拨浪鼓摇了起来。
“万万不可,此事万万不可,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弄不好就有性命之忧,太冒险了。
就是挣功点,也没这样挣的。”
“是啊,没这么干的,这任务六个功点,实打实的六个功点,往日里这样高功点的任务挂出来,早就没了。
可这个任务,在赏功处挂了五天了,还是无人肯接,中等学班和高等学班,那些练气境的强者都做不到的事儿,你又何必为难自己。”
蒋干和曹冲苦口婆心地劝着。
他们不是嫌宁夏取得任务的功点太高,而是担心宁夏把小命玩完。
宁夏道,“二位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若取这个任务,赏功处能按多少比率上浮。”
蒋干和曹冲再劝,宁夏坚持。
二人无奈,只好随他。
蒋干道,“其实赏功处一直就没有什么功点上浮一说。
而且按往年的经验看,新生只能选贴在布告栏上的那些任务。
不过,你的情况特殊。
我和曹兄又与你一见如故,在我们的竭力劝说下,马总处才同意破例。
我们就跟你交个实底,凡是你选择的任务,我们都按最高权限,给你补五个功点,而且仅限两个任务,补多了惊动难免太大。”
这个补偿方案,是二人精心算计过的。
其他的学员若完成的速度够快,能达成两个任务,就能得十个功点。
而这些任务本身才值一个功点,仔细一算,其实所得的补贴,也有八个功点。
他们给宁夏的补贴是十个功点,不算犯忌讳。
曹冲道,“我还是劝你三思,功点的事儿,没必要这么急,弄出问题来,反而不美。”
宁夏拱手道,“多谢两位执教,二位的好意,我心领了。”
不得已,二人只好给宁夏走流程,取走他的校牌,在一块黑色晶石上操作片刻,便算他领取了任务。
随后,宁夏火速出了赏功处,直往西北方向的丹堂赶去。
丹堂占地广阔,足有四五亩有余,整个的建筑全部呈现金色,寓意和金丹脱不开关系。
宁夏出示了校牌,言明是从赏功处领取了任务,前来完成任务的。
一听宁夏此话,把守的门子仿佛被灌了仙丹,立时发出激昂的喊叫,火速奔进丹堂那个略成八字门脸的主楼去了。
不多时,一群人奔了出头,领头的是个红脸胖子,三十七八岁年纪,头上结着三个发髻,一对蚕豆睛很是灵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