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不待见
当初让绍辉娶那宋妍萝,就是因为绍辉听话,哪怕他婚前故意伤了腿他也视而不见,只要把人娶回来就行,哪曾想到那个宋家丫头那么倔,不过好在还是进了温家大门,就是他那个大儿子太不听话了。
……
宋香雪来的时候,宋妍萝刚练完武,连早膳还未食用。
“姐姐。”好似昨日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宋香雪这一声叫得很甜,并满脸笑意地看着她。
对这一点,宋妍萝还是有几分佩服的,要是她换成她的位置,就昨日自己的哥哥和爹爹被人揍了,她绝对对那人笑不出来,不揍上几拳已经是最大的极限了。
不过这在京都城里也没什么稀奇的,人人带着一张面具,她早就习惯了。
“二妹来得挺早,可是有事?”
“事倒是没事,我这不是瞧姐夫今日去上职了,怕姐姐一个人孤寂,来陪陪姐姐。”借口宋香雪早就想好了。
对自己哥哥和爹爹昨日被打,宋香雪能开心吗?自然是不能的,但是娘说了,好好和宋妍萝处,等跟着她进了定国公府达到目的,就无需再对她笑脸相迎了。
一想到不久就要与定国公世子结成连理,宋香雪顿时羞红了面色,配着一张柔弱的脸,当真是我见犹怜。
“我看二妹还是先多去陪陪二婶,不然过几日跟我去定国公府住怕是要想得很。”
宋妍萝可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想法,她时间宝贵的很,哪里有那闲功夫跟她们在这后宅玩小孩子过家家的把戏。
宋妍萝说的是实话,然过于直白,直接让宋香雪的面色僵在了那,她莫名感觉自己被嘲讽了,却又无法说出反驳的话。
“我还要洗漱用早膳,就不陪二妹多言了。”丢下一句,宋妍萝便不再管宋香雪,径自去洗漱用膳了。
顿时间,宋香雪站在那待着不是离开也不是。
眼瞧着宋妍萝径自梳洗换衣吃早膳,看都不看她一眼,最终宋香雪耐不住被冷落,转身蹭蹭蹭便走了。
眼瞧着宋香雪走了,碧俏再也憋不住话对宋妍萝吐槽,“奴婢要是二小姐今儿个都不来,提出那样无礼的要求,到底是怎么有脸往小姐跟前凑的,都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吗?”
“利益摆在面前,脸皮算什么。”脸皮这东西最不值钱了。
“那好歹也缓两天,这立马的就往上凑,也太不合适了。”
看碧俏气鼓鼓的样子,宋妍萝抬手捏了捏她圆圆的小脸蛋,“行了管家婆,不相干的人有什么好气的,快吃吧,吃完同我去阿兄院子里,我去那等阿兄,顺便看看兵书。”
她留下是为了陪阿兄,可不是为了应付府邸里二房那帮人的,她们的目的已经达成,识相的就不会往她跟前凑,惹烦了她,她又不是不能反悔。
她可没功夫陪她们搞那些后宅争风吃醋的把戏,她要为护住阿兄做努力。
她死之前查到了一些相关阿兄死因的东西,阿兄的死并不简单,奈何她刚摸到点门道,自己便也丧命,这一次重头再来,离阿兄逝去仅有一年半的时间,她得在不被所有人察觉的情况下查出更多的东西,至少保她阿兄性命。
77,告状
她不是没想过告诉阿兄,只是以阿兄的性子要是知道她为他死了,阿兄怕是要掀了天,暗处的暗手太强大,她不能让阿兄这样,阿兄备受关注,怕是一动就会打草惊蛇,所以这事得由她自己暗地里查询,她得快一点,快一点……
……
离开萝香园的宋香雪直奔她母亲苗雅的院子,见到苗雅开口第一句便是一句委屈地诉状,“娘,姐姐不待见我,让我回来陪你。”
双眸含着泪委屈得好似下一刻就要落下来一般。
苗雅脸色立刻就黑了下去,她以为昨晚宋妍萝松口接下来的相处便是顺理成章了,现在这是几个意思?
“她都说什么了?”苗雅也没蠢到直接冲过去,而是出声询问。
“她说过几日要去定国公府了,让我回来陪着你,然后就不理我了,态度冷漠极了,那意思就是在讽刺我,哪里真的要我回来陪你,再说了,我就是去玩一会儿,又不一直待在那,她却一会儿都不让我待。”
论告状,宋香雪绝对是相当擅长,表情拿捏那是相当到位,整个儿一个受了委屈的柔弱美人,要让人多心疼就多心疼。
苗雅没出声,沉默了片刻,后直接站起来,“走,找你祖母去。”
小聪明苗雅还是有的,这事找闵向荣出头最合适,毕竟这事是闵向荣争取来的,她倒也不是在意宋妍萝理不理雪儿,她就怕宋妍萝说带雪儿去定国公府是空话。
很快苗雅便领着宋香雪来到了闵向荣的院子,宋香雪按照苗雅的嘱咐,见到闵向荣就诉苦,说宋妍萝讽刺她不搭理她。
“娘,宋妍萝会不会骗我们?”宋香雪刚诉苦完,苗雅紧随其后满目忧虑的询问。
听完宋香雪话的闵向荣面色也不太好,不过比宋香雪和苗雅稳得住。
“那个丫头别的不怎么样,但是说到做到这一点还是表里如一的,更何况宋修竹也听见了,她若是出尔反尔,我自会抓着把柄去寻宋修竹,此事你们将心放在肚子里。既然那丫头不让你去,你不去便是。陪陪娘这句话也不算完全是讽刺,你此去定国公府怎么说也要熬住一个月,住得是挺久。”
闵向荣都这么说了,宋香雪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其实她就怕去不了定国公府,别的又有什么,她还不爱搭理她宋妍萝呢,粗鄙极了,整日里舞刀弄枪,哪里像个女子。
“至于去了定国公府,你的目的是定国公世子,你要相与的是定国公府老夫人和定国公夫人以及定国公府的小姐们,无需浪费什么时间去搭理那宋妍萝。”
一听这话,苗雅和宋香雪心里都舒坦了,特别是苗雅,她还记着让她兄长收拾温瑾瑜的事,收拾了温瑾瑜不就等于收拾了宋妍萝,那宋妍萝拽什么拽。
“对了娘,前几日我们收到了王将军家的帖子,宴会在城外的庄园,差不多还有六七日的样子,要是雪儿在这之前去了定国公府,这宴会岂不是没得参加了?”
78,我也要去
这种贵妇云集的宴会,一次都不能少去,少去一次那都是损失。
“怎么不能参加了,定国公府定也有帖子,到时候跟着定国公府的小姐去不就行了。实在不行,留着宋妍萝过了那宴会再让她离开不就好了,左右不过六七日。”
这么一听,苗雅觉得的确是这么个事,“还是娘聪慧。”马屁这个东西谁都爱听,不分年龄。
果不其然,闵向荣面色立刻就温和了许多。
见此,苗雅也不再提烦心事,找了些趣事说与闵向荣听,宋香雪也有样学样,不多会儿,屋子里便充满了欢声笑语。
……
将军府就这么大,许多事也没藏着掖着,自然是大家都知道了。
昨日闵向荣让宋妍萝带宋香雪去定国公府的事,今日宋香雪去寻宋妍萝不受待见又去了老夫人院子里一顿欢笑的事,哪一件都传遍了整个将军府。
宋鸿洲有一个夫人两个姨娘。
夫人自然是苗雅,闵向荣表兄的女儿,二姨娘叫闵萍,闵向荣庶弟的女儿,三姨娘是一个小官的女儿叫李倩。
李倩是被自己父亲送给宋鸿洲的,在府邸里也不沾亲带故,又是妾室,所以听了这些事也没放在心上,包括她生的两个女儿也是。
但是闵萍就不一样了,闵萍还好一些,她女儿宋香菱多少有些不服气。
“娘,凭什么好事都让宋香雪得去了,你还是祖母弟弟的女儿,怎么就比不过那个表兄的女儿了。”
听得闵向荣院子那边欢声笑语,宋香菱不忿极了。
闵萍就甘心了?自然是不甘心的,早些年也不是没争过,却是什么都撼动不了,最后才不得不放弃,也不知道那苗雅有什么好,老夫人偏心都偏过宋柔了,她还能说什么。
“这事你别急,等娘寻个机会跟你爹说说,总是有机会的,咱先按兵不动,别让那边设防,那定国公世子可是那么好接近的,你瞧着她们现在高兴,谁知道结果会怎样。你也别想着去,娘让爹给你寻个好人家……”
“我为什么不去,凭什么好的都是那宋香雪得了,我就要争,娘,我不去别家,你让爹把我也送定国公府去,我哪里比宋香雪差了,我不服,我就要去。”
闵萍何尝甘心,本想着争过去也是妾,不如寻户人家做妻,但此刻听女儿这么一说,的确是那么个理,怎么就争不过了。
“好,我寻个机会跟你爹说说,你乖一点。”
“好的,谢谢娘。”听到如愿的答案,宋香菱开心极了。
闵萍宠溺地摸了摸宋香菱,继续做手里的女工。
宋香菱撒了一下娇,也跟着闵萍一起做,她要变得优秀,超过宋香雪。
……
苗伟在都察院任正五品殿中侍御史,都察院是直接隶属于帝王的监察院,相当于帝王的眼睛,而都察院也叫御史台,可不受界限弹劾任何人。
宋妍萝答应带宋香雪去定国公府,宋鸿洲才停止了闹腾,但那仅限于昨晚他认了自己醉酒,并不表示自己不计被揍了一顿的仇。
79,为难
他不动宋修竹和宋妍萝兄妹,但是动动对他动手的温瑾瑜还是可以的。
很不巧,他大舅子刚刚好是那温瑾瑜的顶头上司。
一下朝,宋鸿洲就凑去了苗伟身侧,结伴而出的讲着悄悄话。
昨儿个自己妹妹刚给自己递了信,今儿个妹夫又亲自寻上他,苗伟当下那是将温瑾瑜狠狠记在了心里。
是定国公大公子又如何?还不是到如今混在正七品监察御史上,明显就是不受定国公府待见,再加上这两日闹的事怕是更不受待见了,如此他小惩大诫一下,完全不在话下。
监察御史分十三道,十三道分别为十三洲,温瑾瑜管冀州一道,凡冀州那边的事宜皆为温瑾瑜管辖。
回到都察院的苗伟第一件事就是让人去仓库搬了一堆的资料送来了温瑾瑜的面前,说来也巧,近期刚刚好有个冀州那边的事宜呈上来。
“冀州贩卖私盐已经严重影响到冀州的赋税,冀州那边屡次递折子进京,此事通政司那边已然重视,这些都是过往冀州相关方面的记载,你务必好好查阅,寻出蛛丝马迹,给你三日时间,三日后通政司那边需要结果上报,若是弄不好,到时候上面怪罪下来,你可别说没提醒你。”
私盐一事屡禁不止,官府一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不然也不能有这么一摞子的资料。
什么通政司等着,都是苗伟胡扯的,这样的折子哪个月没有,只是最近刚刚好又递了一道,他借机整治他一番罢了。
当然,这只是一个开始。
不过温瑾瑜若是现在拒绝,那他正好省了继续等了。
“是,大人。”
可惜温瑾瑜只温和应声,没有任何不满,就跟不知道被为难似的。
苗伟有些不爽,却只能瞪了温瑾瑜两眼,后便甩袖离去。
温瑾瑜其下还有三个正九品的置御史,眼瞧着苗伟走了,年长的那位坐着没动,年少的那两位凑到了温瑾瑜的跟前。
“瑜哥,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你嘛,冀州的私盐一案不是每个月都有,怎么偏偏现在要紧起来了,那早几年干什么去了?”
坐在正九品置御史位置的,有的是爬了一辈子也没爬出名堂的学子,科考以后中了进士混了这么个职位,再有的就是京都城里那些在家里混吃混喝的高官子弟,找关系或者花钱弄个名额把人塞进来镀镀金或者找点事做。
说话的这个叫年开畅,父亲是正三品工部左侍郎,年开畅整日里无所事事到处乱混,便被他爹搞关系送进来了,刚刚好分在了温瑾瑜的手下。
“就是,当我们无知吗?怕他个屁,瑜哥咱不干。”这是另一个混世魔王,正二品内阁福学士的老来得子福泰和,宠溺过度成了混世魔王,福学士没办法,直接把人丢进了这里,只求着少惹点事。
面对两人的义愤填膺,温瑾瑜始终都是那副温和的模样。
“无碍,你们俩自去做事,这些我自己来。”
80,夫人可是在等我?
“哎,瑜哥你这么说就不够意思了,我们是不想做事的意思吗?”年开畅不依了。
“就是,瑜哥你太看不起我们了,我们就是看不过苗伟那个小人故意找茬,现在外面谁不知道瑜哥你上了将军府的大门,昨儿个宋家那个二世祖得罪了宋将军被修理了,他这个舅舅肯定是报复你来了。”
论小道消息,福泰和那绝对是一手资料,不然这些年京都城里白混了。
“此事我自有分寸,你们自去做事。”温瑾瑜还是那副温温和和的样子。
这看得两个人急了,但也知道劝不动,当即跑去了还坐在那不动的年长学子严苛身侧,“老严,你倒是劝劝瑜哥,不能明瞧着是坑还往里跳啊。”
“就是,一看就是吃力不讨好的事。”年开畅连忙附和。
严苛抬眸看了两人一眼,又看了那边一脸温和如初的温瑾瑜,最后低首说了一句,“你们何时见大人吃过亏?”
严苛这一句,年开畅和福泰和瞬间想到从前的种种,然后两人相视一笑,莫名就老实了。
再一瞧那边说有分寸的人碰都没碰一下那些资料,顿时心里就有底了,不再揪着这事,各自该干嘛干嘛去了。
……
宋妍萝在宋修竹书房待了一天,晚间宋修竹回来的时候,兄妹俩一起用了膳,之后宋妍萝便回了院子。
眼瞧着夜色越来越深,温瑾瑜还没回来,宋妍萝不由得微微蹙了眉。
一个监察御史比她阿兄这个五军左都督都要忙吗?
他晚间倒是递了话回来,只是她没想到这么晚。
又等了等,眼瞧着夜色更深了,宋妍萝不再等,而是径自去洗漱去了。
就在她刚刚洗漱好,坐在梳妆台前拆发髻的时候,她听到了响动,一侧首刚刚好对上推门而入的温瑾瑜。
两人就那么对视了一个正着,宋妍萝眼里是披星戴月染着疲惫的温瑾瑜,温瑾瑜眼里是拆着发髻一身清爽的宋妍萝。
“夫人。”温瑾瑜先开了口,对着宋妍萝温和一笑,随后反手关起了屋门。
宋妍萝放下了拆发髻的手,站起了身,“你可用晚膳了?我让碧俏在厨房里给你温着粥,你要不要吃一些?”
这会儿温瑾瑜刚刚好将门关好,听着这再平常不过的话,却是温柔了眉眼。
“用过晚膳了,不过这会儿也有些饿了,我自己去吃,夫人上榻吧。”温瑾瑜边说边转身。
而这时宋妍萝刚刚好走在了他的跟前,眸色平静没有任何的情绪,却是落着他的身影。
他想抱抱她。
肆意的想法在心底泛滥,面上却无半丝异色,只是眸中的眸色柔了几分又柔了几分,好似那春水初生春林初盛。
“我去取,左右不过几步远,你自己打些水洗漱一下换身衣服,碧俏被我遣去睡觉了。”
说着,宋妍萝错开一步,准备错过温瑾瑜去开门。
宋妍萝的手刚碰到门,温瑾瑜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夫人这么迟还未睡可是在等我?”
81,阿兄最好了
这话问得宋妍萝开门的手一顿,随即坦然应声,“是,你说迟些回来,我没以为你这么迟,刚刚就准备睡了。”
温瑾瑜看着身侧虽一身清冷却满是温柔的宋妍萝,袖中的手握了又握,握了又握,才忍住将人抱入怀里的冲动。
昨晚已然很是唐突,今日若再如此,此后怕是不能这般相处。
“抱歉,让夫人久等了,因着告了两日假,刚刚好又遇上下面递上来的折子,便过于忙碌了一些。下次夫人莫要再等我,还请夫人早些就寝。”
宋妍萝的手微微用力推开了关着的门,“你无需觉得不合适,我是你夫人,等你自是应该。”
话落,宋妍萝一脚跨出了屋门朝着厨房走去。
她并没有说虚言,她所为的确是因此,她也并不是要求一个什么结果,只是她既然选择嫁给了他,便该担任起这个妻子的责任,哪怕他们彼此之间只是礼尚往来各取所需,但担了这个位置就得做好这个位置的这一份事,这是她的原则。
温瑾瑜站在原地站了片刻,稳住了颤动的心神后,这才抬脚跨出了屋门跟着宋妍萝的身后朝着厨房而去。
……
一连三日宋妍萝都在宋修竹的书房里度过,这三日她看遍了宋修竹书房里所有的东西,收获自然不小,却是没太多她想要的东西,宋妍萝觉得自己该换一个地方找一找,比如阿兄上职的地方,五军都督府。
“阿兄,我明日能不能跟你出门?”用完晚膳后,宋妍萝直接询问宋修竹。
宋修竹也没管宋妍萝在自己书房里窝了三日干什么,他的书房别人不能进,但他的阿妹可以。
“舍得出门了?我还以为你要一直待在府里。”出去走走也好,明明以前那么爱四处乱窜的人,却是一连几日都窝在家里。
“我这不是勤学么,过些时日就要去军营里了,我又不是去玩的,自然要好好看看书什么的,总不能给阿兄丢脸。”
自己窝在这里三日的行为不太正常,宋妍萝早就给自己想好说辞了。
宋修竹倒是没对宋妍萝的说辞有什么意见,只问,“明日要去哪儿?要我带你去军营?”
要是随便能去的地方,定是不用跟他出门的。
“那倒不用,不需要特地跑一趟,等我哪日去的时候,我给大头他们一个惊喜,我想跟阿兄去都督府瞧瞧。”
说完了目的宋妍萝不再言语,就那么用着期盼的眼神一眨不眨地盯着宋修竹。
被这样看了一会儿,宋修竹忍不住轻笑出声,抬手用指尖弹了一下她的额头,“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就会拿这双湿漉漉的眼睛来哄我。”
一听这话,宋妍萝就知道成了,当下喜笑颜颜,“阿兄这是应我了?”
“你的要求阿兄几时没应过你。”
宋妍萝当即抱住了宋修竹的胳膊靠在了上面,“阿兄最好了。”
宋修竹爱怜地摸了摸宋妍萝的发顶,真好,他的阿妹还是他的阿妹。
82,我没有什么不能与夫人说的
“明日我要上早朝,你不用跟着起那么早,明早巳时我让宋瑞来接你。”
撒了下娇,宋妍萝便松开了宋修竹。
“不用那么麻烦,让宋瑞跟着阿兄就好,我明日巳时在五军都督府门口等着就好。”
“也可以,出门注意点。”宋修竹也没强求。
“嗯。”应着声,宋妍萝站了起来,“我先回去了,不打扰阿兄做事。”
话落宋妍萝便朝着门外走去。
“妍妍。”眼瞧着宋妍萝就要跨出屋门,宋修竹突然喊了一声。
宋妍萝下意识转身回眸。
“我听门房说这几日九如回来的都很迟,他有说为什么吗?”
宋妍萝听到九如二字的时候微愣了一下,随即才想起来这是温瑾瑜的字,“他说因着告了两日假,刚刚好又遇上下面递上来的折子,便过于忙碌了一些。”
“只有这个?”
“是。”宋妍萝轻应了一声,“有什么不对吗?”
宋修竹没想到温瑾瑜一个字都没有对宋妍萝说,既如此他也不会多嘴,但有些事还是有必要让他阿妹知道,“倒也没什么不对,只是没他说得那么简单,你不妨自己回去问问。”
“好的,阿兄。”
宋修竹没多说,宋妍萝也没多问,应了一声,站了会儿,瞧着宋修竹没话再说,便转身离开了。
……
这两日,温瑾瑜回来得很晚,虽是如此,但有一盏灯火为他而留,一碗热粥为他而温,他的心从来没有这般暖过。
不过前两日,他回来时,她给他盛了粥便去休息了,而今日……
瞧着坐在那明显等着他的人,温瑾瑜几步靠了过去,“夫人是有话要同我说吗?”
宋妍萝有些犹疑,她没有管人闲事的习惯,哪怕这个人是她夫君,更不要说还是个合作关系的夫君。
但她阿兄开口了,她觉得事情怕是多少跟她有点关系。
“夫人有话直言便是,我没有什么不能与夫人说的。”瞧着宋妍萝沉默不言,温瑾瑜再次开了口。
闻得这一声,宋妍萝微仰首看向了站在身侧一步远外的人,看了两眼,宋妍萝往床榻一侧移了移,“你坐下。”
温瑾瑜看了一眼眼前的床榻,微垂眸遮去眸色里的暗光,在床榻边坐了下来,后重新抬眸温和着眸色看着近在咫尺的人。
宋妍萝盯着温瑾瑜看了好一会儿,最后犹豫着开了口,“你这三日早出晚归忙的是什么事?”
“我管冀州道,查私盐一事,上封给了我任务,让我三日内交出与此相关的一系列文案,这其中需要盘查近几年相关的文献,时间紧迫,任务繁多,便忙碌了一些。”
宋妍萝细品了这几句话,听着都好似没什么毛病,不过,“你上封是谁?”
“苗伟。”温瑾瑜也没瞒着。
而这两个字一出,宋妍萝瞬间变了面色,她倒是把苗雅的哥哥苗伟给忘了,她也没想到那么巧,他刚刚好是温瑾瑜的上封。
“你刚刚说要盘查近几年相关文献?”
“是,冀州私盐一事,屡禁不止,每一年甚至每一个月冀州都会递折子上来。”
83,真的很温柔很温柔
每一年每一月都有的折子,还是屡禁不止的事,偏偏就需要现在加急查了?
想到这,宋妍萝的眸色不禁又冷了几分。
看着眼前人这为他而起的冷意,温瑾瑜蜷了蜷手指,终是没忍住抬手握住了宋妍萝放在榻边的手。
“夫人,我没那么傻,明知道是故意为难还去倾力而为,冀州私盐一事已经泛滥好些年,每一年每一个月的折子都没什么区别,且每一次送来的时候我都会仔细看过,所以写一篇关于此的报告对我来说并不难。不过该做的样子我还是需要做出来的,并非有意瞒着夫人,只是觉得很小的事情,不想惹夫人徒增忧扰。”
宋妍萝的第一感触是被握住的手,只是还没来得起徒生什么就入了温瑾瑜的话语里,以及他那一双用着很温柔很温柔的眸光看着她的双眸,是真的很温柔很温柔。
君子如兰大抵就是他此刻的模样。
她明明还什么都没问,他却是已经给了她所有她想知道的答案,还用着这般温柔的模样。
若是前世她嫁给了他,是不是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这想法只是一闪而过便被宋妍萝给舍了,不会不一样,因为一切的根源不是他,而是定国公温浦乃至整个定国公府,那不是一个他就能撼动的。
温瑾瑜就那么看着宋妍萝眼里的光从波动化为了平静,甚至泛起了无尽的冷意。
温瑾瑜默默收回了握着宋妍萝的手,“夫人可还有要问的?”
“苗伟为难你的事应该是因为我,以后有类似的事还麻烦你告知于我,我或许不能对当事人做什么,但我可以从别的地方下手让那些人老实了。你无需顾忌什么,我惹的事万没有让你承受的道理。这次只是看看文献,下次呢?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还是早些杜绝这些没必要的麻烦比较好。”
“好。”温瑾瑜没说任何的话,只此一字。
而这一个字对宋妍萝来说比什么都好。
“夜色不早了,就不打扰夫人休息了。”温瑾瑜边说边说站起了身,却是没有立刻离去,“想问夫人最后一个问题,还请夫人告知我。”
“嗯。”
“夫人为何今晚突然想起来问我上职的事?”
“阿兄说的,阿兄问我可否知道你在忙什么,我说你因着告了两日假,刚刚好又遇上下面递上来的折子,便过于忙碌了一些,阿兄说不止这样,让我问问你。”
温瑾瑜定定看了宋妍萝片刻,说了一句,“多谢夫人。”后便转身朝着不远处的矮榻走去。
他说最后一个问题就是最后一个问题,哪怕他其实有很多的问题想问,只是那些在此时此刻毫无意义。
宋妍萝静静瞧着温瑾瑜离开的背影瞧了好一会儿,直到他入了屏风另一侧的矮榻那边,她方才收回眸光微垂眼睑,起身除了外衣上了榻。
刚上榻屋内的烛火便被熄灭了,无尽的黑暗侵蚀了她的双眸。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了重活一次的机会,但既然一切重来,她就要护好她阿兄,将意图蚕食她宋家的人给踩在脚下,至于她自己……她自己怎样都不重要……不重要……
84,出事
经过几日的动作,温绍辉终于成功拖着伤来通政司上职。
他人没来,但是一些个事还是知道的,比如苗伟让温瑾瑜总结冀州私盐一事。
他任正五品左参议,协助通政使处理四方章奏,冀州私盐刚刚好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
“温大人,你来的刚刚好,隔壁都察院出事了,昨夜冀州道出了事,不知黎明怎么起了火,许多资料都烧了,冀州道刚刚在你之前负责过,我正要派人去寻你,你来了真是太好了,你的腿可能走?可否和我一道去都察院看看。冀州私盐的文献刚刚好都在那里,昨儿个陛下刚提了这事,今日就出了这当事,一个弄不好得被追责,咱们去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能恢复的。”
说话的是右参议陆广林,年长温瑾瑜好些岁,平日里两人经常相互协作,是通政使的好助手。
陆广林这才刚下朝,下面就报告了这样的事,他急急回来寻人,刚刚好瞧见了温绍辉,急得恨不能拉人立刻就飞奔而去。
温绍辉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刚过来还什么都没有做,想做的事情就自动送到了跟前,这哪有不顺着下的道理。
“陆大人勿急,我这就随你去。”安抚了陆广林一句,温绍辉当即慢步跟着陆广林朝外走去。
陆广林那个急啊,但也晓得温绍辉腿上有伤,便只能安耐着心等着温绍辉一步一步慢慢朝外走去。
……
除了一些部门的要职,一般部门都是正五品以上去上朝,而正五品以下则不需要。
苗伟是属于需要上朝之人。
而上朝之人,早起第一件事便是去上朝,下朝之后才会来各自上职的部门。
三日期限已到,苗伟早就惦记着来寻温瑾瑜的麻烦,因此一下朝就速度离开了,那是恨不能直接飞到温瑾瑜的身边。
哪知道他一进都察院,就瞧见里面乱得不得了,当即抓了一个人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被抓之人先是行了礼,后开始了汇报,“冀州道那边今早黎明时失了火,还好打更人发现了,才避免波及,已经报了案了,刑部的人正在立案。”
听着这禀报,苗伟灵光一动,当即匆匆就朝着冀州道那个部门而去。
门口这会儿围着好些人,刑部的人以及都察院里的一些个同僚。
不用进去,他站在外面就看见里面一片狼藉了,书页纸张许多焚成了灰烬,屋内的书架子烧得乌黑乌黑的,一看就经历了一场大火,不过好在及时,这才波及三分之一的样子,也算是一大庆幸了。
当然,这不是他的庆幸。
“怎么回事这是?温瑾瑜,你昨晚离开的时候有没有好好检查火烛,这怎么好好的就烧了?”
苗伟不管三七二十一,上来就先指责站在一堆废墟中整理的温瑾瑜,这也不算故意为难,毕竟温瑾瑜是这冀州道的监察御史。
一听这话年开畅就不乐意了,当即跳了起来,“苗大人这话说的好好笑,昨晚的火烛是怎么今日黎明时分才起的?要是昨晚的火烛,怕是现在整个都察院都废了吧。”
85,那不是姑爷吗
“就是,苗大人这点常识都没有吗?”福泰和连忙应承。
两人可谓是一唱一和怼得苗伟立刻脸憋得通红,然虽然对方是正九品,但谁叫两位都是高官家中娇子,那可不是温瑾瑜一个不受宠的能比的。
“温瑾瑜,问你话呢,你听见没有?”苗伟直接无视两人,将话头瞄向了温瑾瑜。
温瑾瑜终于将眸光从一堆废墟里看向了苗伟,颇为平静的反问了一句,“苗大人要我说什么?”
明明是平静无波的眸光,不知为何苗伟觉得有几分后背发凉,他下意识四处看了看,刚刚好看到一张少了一半的文献,上面写着私盐二字,当即计从心来,“你说我要你说什么?我有理由怀疑我三日前让你看冀州的那些文献写报告你不乐意,故意弄成这样想要抵赖,不是吗?”
这话是很站不住脚的,但也不失为一个动机。
“苗大人,你这可是诬陷,谁不知道瑜哥这几日早出晚归的弄这些,要是故意抵赖,瑜哥还那么忙做什么?”
“苗大人你可不能这样乱言,说话是要讲究证据的。”
年开畅和福泰和再次一人一句开言维护温瑾瑜。
“是诬陷却也不失为一个动机,当然,也不排除什么自然因素,一切皆有可能。所以才需要经过刑部严查,而相关人员都该好好配合,特别是有动机之人,就更该自证清白,不知温监察觉得我所言可对?”
这一声不是来自他人,而是来自刚刚好到来的温绍辉口中,别的不提,把温瑾瑜送刑部去再说,虽然这根本不会伤了温瑾瑜什么,但是多少让他吃点亏头,也离他的阿萝远一点。
温绍辉这一声让所有人都看向了他,年开畅和福泰和还要开口,被温瑾瑜挥手制止。
“我很难理解,为何我兢兢业业做事倒成了有动机,要是说最有动机的不该是苗大人吗?毕竟三日前苗大人突然让人拿了很多私盐的资料让我总结,且这里烧毁最严重的也是私盐的资料,我有理由怀疑是苗大人故意为难我。动机而已,随便说说便有了,便是左参议你的动机,我也能说出来,左参议要听吗?”
明明温瑾瑜一脸温和,但众人莫名感觉空气中弥漫上了火药味,而这自然是来自于温瑾瑜和温绍辉。
“哦,对了,忘了问一句,左参议的腿伤好了?”
这一句好似很随意,但瞬时间勾起了所有人的八卦因子,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几日前的那场轰动巨大的换夫婚礼。
刑部的人本来就是来走个过场,毕竟大家都是同僚,一场小火烧了些文件的事,又不是什么死人的大事,但这会儿这火药味他们莫名觉得这事怕是不能只是一个过场了。
“真是多谢温监察关心,公职在身,拿朝廷俸禄,怎好懈怠。”这一句算是回答了,又算是没有回答。
温瑾瑜却是不再理温绍辉,而是看向了刑部过来的官员,“王大人,我愿意跟你回刑部配合调查,不过我觉得但凡有点相干的人都得带回去,这样才能更快破案,比如莫名给我那么多资料让我查阅的苗大人,王大人觉得呢?”
“温瑾瑜,你莫要血口喷人。”刚刚因着温绍辉插口,被内涵苗伟也没开口,此刻再被点名,苗伟立刻就炸了。
“那苗大人就不血口喷人了吗?”温瑾瑜不紧不慢反问。
“对,对,凭什么只带走我们瑜哥,苗大人也必须一起。明明不关我们瑜哥的事,他都这么配合了,你们办案还不麻溜点。”年开畅立刻喊了起来。
“就是,你们要是偏颇,我就写折子上递,弹劾你们徇私枉法,结党营私,故意加害我瑜哥。”福泰和也不示弱,大帽子那是一顶加一顶的往下盖。
刑部正六品主事王牧满嘴苦涩,明明就是走个过场的事,这怎么就成了骑虎难下了,这在场的都是不能得罪的主,他要怎么办?
“身正不怕影子歪,走一趟就走一趟,哼。”眼瞧着形势不对,苗伟冷哼着说了这么一句,左右不过是走一趟刑部,又不是住里面。
见此,王牧立刻借坡下驴,“那就劳烦温大人和苗大人走一趟刑部配合一下调查,两位大人请。”
温瑾瑜率先踏出了步子,走过温绍辉身侧的时候停下了脚步,“左参议是来恢复文献的吧,真是多谢了。”
丢下一句,也不等温绍辉说什么,抬脚便错过他向外走去。
温绍辉背在身后的手握了握,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
“小姐,那不是姑爷吗?怎么被刑部的人围着?姑爷这是犯了什么事了吗?”
跟宋修竹约的是巳时,宋妍萝不想让阿兄等,特意早一点来了五军都督府门前。
来了之后她便一直看着五军都督府的大门,时不时发个愣分个神。
突然听得这一声,下意识就转首看去,果真是瞧见不远处温瑾瑜被一群刑部的人围着,再一瞧后面苗伟跟了上来,下意识就想到了昨晚温瑾瑜跟她说的事。
想都没想,整个人从马车上跳下去就朝着温瑾瑜冲了过去。
碧俏没想到宋妍萝就这么冲了出去,来不及多犹豫连忙跟着跳了下去追了上去。
86,护夫
刑部押送的人员只觉得眼前一花,刚要戒备便瞧见温瑾瑜跟前站了一抹英姿飒爽的红色身影。
别说刑部的人,便是连温瑾瑜也没想到这个时候宋妍萝会突然出现在他眼前。
微愣了一下,温瑾瑜温和轻唤,“夫人。”
这一声呼唤,瞬间让周遭没反应过来的众人获悉了宋妍萝的身份,原来这位就是搅动定国公府乃至整个京都城风云的核心人物,宋家宋妍萝。
这几日整个京都城可都在议论着这位呢。
“你这是怎么了?去刑部?还是办公?”比起温瑾瑜的满面温和,宋妍萝一脸冷凛,话语出口直击重点,半个字的废话都没有。
“黎明时冀州道失火了,烧了一些文献,其中包括私盐的文献,刑部过来立案,苗大人说我有逃避做事的动机,说我昨夜烛火未放置好,让刑部带我去问话。”
宋妍萝问,温瑾瑜也不瞒着,简单明了的将整件事给阐述了。
一句苗大人,让宋妍萝的眸光瞬间错开看向了几步外跟上来的苗伟。
苗伟被这陡然射过来的凛冽眸光看了一个激灵,随即心中一赫,一个黄毛丫头,有什么好惧的。
“昨夜的烛火黎明点燃,都察院值夜的人都是瞎子吗?还是说苗大人脑子坏了,能做出这样常人无法做出的联想?”
宋妍萝这一开口不可谓不犀利,二者选一,要么就是都察院值夜的人眼瞎了,要么就是苗伟脑子坏了,而那值夜的人怎么会认自己眼瞎了,那不是所有值夜的都要倒霉?
“昨夜没火,我们看见的。”
“对对,没火啊,一片黑暗。”
院里的人被刑部带走,自然有人跟着出来看热闹,特别是守夜的那些人,本来是看热闹,此刻竟是被拖下水,那怎么能?
几道声音的否决直接将宋妍萝的问句做了答,每一声否认那都是骂苗伟一句脑子坏了。
苗伟脸顿时间涨得通红,只觉得这宋妍萝太没大没小,“你……”
刚要开口,宋妍萝的下一句炮轰接踵而来。
“每年每月都有的折子,却是以我夫君告假为由拿出来让他翻阅总结,日日让他那么晚回家,让我日日久等,苗大人,我不得不怀疑你在报复。怎么,不爽我阿兄打了你外甥板子,你就来为难我夫君,让我新婚日日独守空闺?苗大人,坏人姻缘是要遭天打雷劈的,你那么不爽,你找我阿兄啊,你为难我夫君算什么?”
这么敢说的也就只有宋妍萝了,特别是那一句日日独守空闺,那还真不是一般女子敢放在嘴上的,而这一句,站在她身后的温瑾瑜却是喜爱极了。
就在这时,都察院方向,人群围观的后方,一道身影蹒跚而来,未到跟前,先将这话听了一个清清楚楚,清冷的面色瞬间附上了一层雾霭,就如那暴风雨来临前的漫天乌云。
她明明从前从来不会这般严词利嘴,她明明温婉至极,而现在却用着这样的言语去维护另外一个男人,她何曾用过这样的言语维护过他?
“宋妍萝……”此刻的苗伟,一张脸已然涨成了猪肝色,气得就是一声怒吼,却也只是一声怒吼,他之所以这般收拾温瑾瑜还不是因为不敢对上宋修竹。
“夫人,苗大人说他身正不怕影子歪,不是故意给我那么多私盐文献让我查阅,他愿意配合去刑部调查。”
温瑾瑜在这时慢悠悠开了口,这一句乍一听好似在替苗伟说话,细细一品,却是将宋妍萝说的每一句都给扎了一个实实在在。
混在人群里跟出来的年开畅和福泰和只觉得见了世面了,他们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敢说了,没想到他们瑜哥的夫人这么敢说,他们膜拜了,两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然后挤出了人群。
“嫂子,你误会了,苗大人没有故意为难瑜哥,就是突然搬了这么高……”年开畅双臂撑开比划了一下半人高,“就这么高给瑜哥看,好几年前的都翻出来了,让瑜哥整理。”
“对,嫂子,真的不多,也就这么高……”福泰和也跟着伸手一比划,“就这么高,不多,比我稍稍矮一头。”
年开畅和福泰和的开口让宋妍萝看了过去,温瑾瑜这时在她耳侧开口解释,“这是我的两个手下,第一个年开畅,工部左侍郎之子,第二个福泰和,内阁福学士之子。”
“哎,瑜哥你介绍我们就介绍,扯我们爹做什么。”
“就是,难道我们不够优秀不够让嫂子记住吗?”
年开畅和福泰和一人一句,堪称一对大活宝。
气氛因为这两人的打岔稍稍温和了一些,不似刚刚那么严肃。
终于,那抹人群后蹒跚而行的身影走到了人前。
“让一个女子挡在身前,这就是温监察的配合查案?”一道声音就这样突兀地横插了进来,直指温瑾瑜。
顷刻间所有人的眸光都直指这道在此刻来看很是英勇的声音。
宋妍萝一个转眸便与温绍辉对视了一个正着,一双眸子平静无波。
她没曾想再见温绍辉竟是在这样的场景下,不过在哪见都不重要了,就像阿兄说的,跌倒了再爬起来便是,没必要因为一个跟头变得不再像自己,就凭他还不配她活在仇恨里。
不过他们之间不死不休。
“定国公世子这是腿伤好了?”定定地看了温绍辉片刻,宋妍萝说了这么一句,一句之前在都察院里温瑾瑜同样说过的话。
不提话语,就此刻宋妍萝这平静至极的眼神,就足够凌迟温绍辉,仅仅几日未见,她再见他竟是连眸色波动都没有了,哪怕是恨,那至少也是有他的,然那双眸子里却是什么都没有。
光想到这,温绍辉就痛得窒息,垂下袖子里的手不由得紧握成拳,双眸里的凉意好似要将宋妍萝给盯穿一般。
“哎呀,嫂子跟瑜哥真是心有灵犀,关心人都关心一样一样的。”
“这是自然,这不是夫妻同心么。”
87,这是我夫人
年开畅和福泰和在这一刻再次开启二人活宝言,而这一句再次成功提醒了众人几日前的那一场轰动京都城的换夫婚礼。
这话让温绍辉偏开了看向宋妍萝的眸光看向了温瑾瑜,只是这么看着,都足以感受到温绍辉双眸里那要将人碎裂的眸光。
温瑾瑜这次不辜负温绍辉的目光开了口,眸色看似温和,却与温绍辉不遑多让,“这不是什么女子,这是我夫人,我夫人来看我,请问左参议,这跟我配合调查有牵连吗?”
此时此刻要是还看不出兄弟俩人之间有火药味,周遭的人便都是瞎子了,不过也不奇怪,大婚当日本该是自己的妻子临时换夫,嫁给了自己的兄长,这个兄长还欣然娶之,这事的确没办法再兄友弟恭了。
“原来定国公世子也是不分青红皂白与一些是非不分之人同流合污的人,今日我也算是长见识了,得亏我没有眼瞎。”
夫妻的一唱一和大抵是如此,而无论是话语的内容,还是这与温瑾瑜对应的场合,从宋妍萝口中说出来,无疑是直刺温绍辉心魂。
“阿萝……”温绍辉没忍住直接唤出了这样一声。
而这一声直接让温瑾瑜和宋妍萝变了面色,女子的亲昵称呼可是一个外男能随便喊的,这不明摆着两个人不清不楚,还在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下,是要她被众口诸伐吗?
“左参议,还请主意言辞,纵使从前你与妍妍相识,更曾是未婚夫妻,但如今妍妍已然嫁给你兄长,你就算不唤一声嫂子,还请唤一声宋妍萝,莫要污了妍妍的名声,这个污蔑我家妍妍受不起。”
随着话语的落下,一阵咕噜咕噜轮子的滚动声响彻在众人耳侧,众人一个激灵,下意识浑身一绷,特别是一些个看笑话的人,那是速度紧了尾巴,深怕自己被宋修竹给惦记上,这位别看着才二十出头,可是真正的权臣,实权在手不提,那是真正从战场上厮杀下来的,可不是他们这些在京都城里养尊处优的人。
王牧抬手擦了擦额头冒出来的冷汗,他本以为就是个小案子,跑一趟走个过场而已,哪曾想招惹了一个比一个不能惹的人。
说起来本只是一个小小的失火案,涉及了定国公府大公子温瑾瑜,情有可原,他负责失火案点,涉及定国公世子也情有可原,人家是隔壁通政司的左参议,过来为公务。
宋家小姐突然冒出来,虽然冒失也能说得过去,毕竟是当事人夫人,然谁知道这还不止,竟是将五军左都督也牵扯了进来,这确定是一个小小的失火案吗?
看到突现的宋修竹,温绍辉眸色一变,却又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出怎么样的反应,这要是换个人哪怕是温瑾瑜他都能反驳,但这要是宋修竹,阿萝在意的兄长,他……
“阿兄你下朝了。”在场唯一一个还能笑得出来的也就是宋妍萝了,她三步并两步地走去了宋修竹的身侧。
“兄长。”温瑾瑜没动,却是对着宋修竹的方向作揖行礼。
“这是在做什么?”宋修竹直接开问。
“回兄长,黎明时分冀州道失火,烧了一些文献,其中包括三日前苗大人特地让人从仓库拿来的这几年冀州道的一些私盐文献。苗大人觉得是我故意不交差想耍赖而纵火,还言我昨晚未置好烛火,以我有动机为由,让刑部带我去问话。我自清白,便走这一趟。不过我也觉得苗大人突然拿出几年的文献让我查看也有问题,便谏言苗大人一起,苗大人言道身正不怕影子歪。”
温瑾瑜几句话便将事情给清晰交代了。
而从温瑾瑜说到苗大人这个字眼的时候,宋修竹就看向了苗伟,从被看的那一刻起,苗伟就觉得背后发凉,那凉意顺着尾椎骨直袭后脑勺,随着时间的延长,这凉意越发重。
直至此刻,温瑾瑜的话落,宋修竹看着他说了一句,“苗大人,你好样的。”
听到的这一刻,苗伟好似被什么遏制住了喉咙,整个人瞬间窒息得厉害。
说了这么一句,宋修竹偏开眸光看向了温瑾瑜,“既然身清就好好配合,毕竟脑子只要没问题,都不至于以为昨晚的烛火能在黎明点燃,如此岂不是都察院里值夜的人都瞎了?”
不得不说不愧是亲兄妹,这骂人也骂得一模一样,然比起宋妍萝的那一句当热闹看,宋修竹的这一句谁也不敢有半点当热闹,那是连呼吸都不敢重,深怕自己被宋修竹盯上。
“是,兄长。”温瑾瑜恭敬应声。
这一幕堪比温绍辉看到宋妍萝护着温瑾瑜,以前宋修竹护着的人从来都是他,而现在……
宋修竹点了下头,后将眸光转向了王牧,“麻烦王主事了,家妹不懂事打扰你办公务了,还请见谅。”
这一句当真是让王牧受宠若惊,不仅如此,还带了点吓,这话他哪里敢应,“宋将军言重,宋……温夫人只是担忧自己的夫君,人之常情人之常情。”
宋修竹点了下头,“不打扰王主事办事。”话落便对宋妍萝道,“妍妍,推阿兄去都督府。”
“是,阿兄。”宋妍萝也没说一定要让刑部的人把温瑾瑜留下,刚刚她也就是表明一下自己的态度,毕竟她现在一个后宅女子又能撼动什么?她只是想让众人看到她身后的阿兄而已,让他们知道她宋妍萝的夫君不是那么好欺负的,让他们以后莫要看不过她的时候就去欺负温瑾瑜。
“定国公世子,本将军不希望下一次再听到你失言,否则本将军不介意去找定国公好好谈谈。”
就在众人以为事毕的时候,只闻宋修竹说了这么一句堪称警告的话,所有人的视线皆顺着宋修竹的眸光看向了温绍辉。
虽说被人抢了妻子,但这京都城里的女子那么多,自己的身份也很高贵,很多女子趋之若鹜的对象,着实没必要在一个漠北回来的女子身上浪费时间,这还不算,还要被人家实权在握的兄长针对,着实没必要。
88,夫妻一体
宋修竹也不等温绍辉回答,说完便移开了视线,而宋妍萝亦没有停留的意思,就那么推着宋修竹朝着不远处的都督府而去。
此时此刻这场景下温绍辉的存在颇有几分笑话的意思,但定国公世子的笑话那可不是谁能随便看的,这位比刚刚离去的那位只是差了点时间和机会去历练,这位未来不见得比那位查,没瞧着年纪轻轻,方才二十就坐上了正五品通政司左参议的位置吗?
“走走走,快些回去问话,务必速度查清事实真相。”
王牧第一个开口,这窒息的地方,还是早些离开的好。
王牧这一开口,刑部的人立刻带着温瑾瑜和苗伟走了,温瑾瑜还是那副温温和和的模样,倒是苗伟已然不如之前那般淡然了,满心都是不太祥的预感。
王牧这边一动,都察院那边看热闹的也纷纷散了,还留着干嘛?被定国公世子惦记上吗?
福泰和和年开畅对视了一眼,麻溜的就窜进了都察院办事去了,他们还要收拾冀州道呢。
人员散去,最终只余站在那不言不语黑沉着一张脸的温绍辉,和将他带过来的同僚陆广林,若可以陆广林也不想参合,但人是他拉过来的,且平日里还是共事的同僚,他是不好推卸的。
犹豫了一会儿,陆广林开口道:“温大人,私盐的相关文案几乎都没了,你可还记得一些内容?你看你是不是先写下来一些,能写多少写多少,到时候要是陛下哪一天问起,也好有个交代。”
陆广林这一声将温绍辉从阴沉的思绪里唤了出来,他稍稍压下了一些情绪,对着陆广林点了下头,“我记得一些,现在便去写,我走得慢,陆大人无需等我,自去办事便可。”
这一句真的是解救了陆广林,“那我就不等温大人了,温大人慢行,我先行一步。”落下一句,陆广林便匆匆离开了。
温绍辉没动,而是又站了片刻,后抬脚一步一步朝着隔壁的通政司走去,眸光则是落在已经走出一段距离快要到都督府门前的宋妍萝身上,眸色里满是幽暗,而那幽暗里是满满的势在必得。
这是他的妻,他的……
……
“阿兄,你昨日提醒我,是不是想告诉我苗伟故意为难温瑾瑜。”
推着宋修竹走出了一段距离,远离了人群,宋妍萝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宋修竹未答,而是反问,“九如昨晚可曾告知于你?”
“他都说了,我一问他都说了,倒也没说苗伟为难他,只是按实陈述,并告诉我不是不说,只是小事不让我徒增忧扰,我告诉他以后类似的事多告诉我,不用自己担着,这说到底是我惹出来的,没道理让他替我承担。”
“妍妍。”宋修竹突然唤了一声,“他是你夫君,你们是夫妻,没有什么谁替谁承担,夫妻一体,便是他担着也是应该的,不然你嫁于他作何?又要他有何用?”
宋修竹难得这般严肃,哪怕此刻背对着她,宋妍萝都能想象到他双眸里的肃然。
而这些话无一不是落在她的心上,这些她何尝不知道,但她和温瑾瑜不过是临时凑对各取所需罢了,既如此分明,就该早些分明。
“好的,阿兄,我知道了。”宋妍萝没犟嘴,有些事她自己心里记着就好。
听得这一句,宋修竹也没再多言,毕竟是妹妹的小家生活,哪怕他是兄长,也不好过于干涉。
“九如那边你也不用太担心不会有事。”
“嗯。”
“至于苗伟,这事阿兄心中自有见地,你就不要参合了。”
“好。”
话题到了这,也差不多快要到都督府门前了,兄妹俩也没再继续言语。
因为宋修竹在都督府上职,所以本来只有阶梯的大门前特地在阶梯的正中央修了斜坡,只为方便宋修竹进进出出。
“宋瑞。”这时,宋修竹喊了一声宋瑞。
宋瑞立刻会意,“小姐,这边上坡请让属下推。”
“我没事。”宋妍萝不想松手。
“你不认识路。”宋修竹给了个宋妍萝不能拒绝的理由。
当即宋妍萝不再坚持,松开了手,宋瑞瞬间代替宋妍萝的位置,推着宋修竹上了斜坡,然后进了都督府的大门。
宋妍萝紧跟在宋修竹身边跟着踏了进去。
一进门便四处可见守卫,看着就很是肃然。
进了门,宋瑞便推着宋修竹顺着一侧的走廊绕圈前行。
“左都督。”走过之时,时不时会遇到人,对方皆会对着宋修竹行礼,出口的称呼不是将军,而是左都督。
宋修竹也不多言,只轻应一声,便错身而过,直到……
“宋将军,这可是都督府重地,你竟是将家眷给带进来了,宋将军不讲规矩的吗?”
这是宋妍萝一路走来第一个听到的宋将军,而不是左都督,而这个人宋妍萝认识,便是都督府的另一个首领,右都督葛永峰,她记忆之所以如此深刻,完全是因为当初阿兄出事,他是她的头号怀疑目标,因为他是阿兄最大的政敌。
而之所以政敌完全是因为此人觉得阿兄空降,抢走了为尊的左都督位置,让他一直屈居人下,这一声宋将军就是表示他的不臣服。
“我不过是带下属来熟悉新环境而已,哪里来的家眷?”
宋修竹这一句不止惊了葛永峰,还惊了宋妍萝,不是说安排她去军营的吗?她倒也不是一定要去军营,就是去军营最方便,最不费事,就当录用了一个女兵而已,她到时候凭自己能力往上爬就行了,不让阿兄多费事,就是作为女子进军营需要阿兄帮个忙,这现在怎么成了进五军都督府了?
宋妍萝只是疑惑,葛永峰直接就黑了脸色,一副被宋修竹戏耍的愤怒,“宋修竹,你当我傻子还是当我瞎子?”
本就是不对付的存在,葛永峰也不用装什么同僚好情谊,直接就怼出口。
“我实话实说而已,右都督非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
89,我去给夫人备水
“宋修竹……”
葛永峰一副要炸的架势,然在对上宋修竹那无波无澜的眸子的时候,硬生生忍了下来,“很好,宋修竹,我就瞧着你是带下属,不然别怪我捅到都察院去,让你上御史的弹劾奏折。”
丢下一句,葛永峰恨恨地瞪了宋修竹一眼,又瞪了宋妍萝一眼,转身大步离去,那脚下踩地的力度大有一步踩一个坑的架势。
“这是右都督葛永峰,阿兄的同僚,在都督府资历很深,阿兄突任左都督,他有些不服气,与阿兄政见偏颇,官场上这实属正常。”
宋修竹没说别的,只对宋妍萝解释了一下葛永峰的存在。
“嗯,我知道了。”宋妍萝也没多问什么,只说了这么一句。
宋瑞再次推动宋修竹继续前进,兄妹俩也没再言语。
许是进了内部的地方,接下来的这一段路没再遇见什么人,很快几人便进了一间屋子,屋子里满是书架,架子上摆着满满的竹简和书册,空气中还泛着残留不去的墨香,闻着这阿兄常用的墨香,明明是陌生的地方,宋妍萝却莫名有了归属感,因为这里是有阿兄的地方。
“阿兄,不是说送我去军营,怎么成了我在五军都督府了?”
到了这儿也没什么顾忌了,宋妍萝直接询问出口自己的疑问。
而将宋修竹推了进来之后,宋瑞便自觉走出了门外守在了宋修竹办公之地的门口。
宋修竹一边翻开桌上的公文一边开口,“军营里都是男子,又在城外,你住在那不合适,来去也不方便。大头他们等你任职了,我会将他们调过来跟在你身边。你不是说要跟着我出去?你若是隶属五军都督府,这样会方便许多。且都督府旗下卫所众多,你在里面练兵也跟在军营一样,无什区别。”
不得不说宋修竹替宋妍萝都考虑齐全到了极致,这样的安排真的是再合适不过了。
但……
“阿兄,这样你是不是很麻烦?我去军营就可以了。”
宋妍萝这一句让宋修竹停下了翻阅公文的动作,他转动了一下轮椅,从侧对宋妍萝变成了正对,他双眸肃然地看着宋妍萝。
“妍妍,你以为阿兄这样替你安排仅是因为你是我妹妹吗?还是你以为你是我妹妹你便可以轻易入卫所?一切皆不过因为你是女子,一切皆不过是阿兄想让你安逸生活,不是你没有能力坐上这个位置,你可明白?”
此时此刻,宋修竹的眼眸里除了肃然,还有骄傲和自豪,他的阿妹从来都不是温室里的花朵,她的阿妹从来都是草原上的格桑花,任由风吹雨打皆向阳艳丽。
她不过只是因为是女子,因他想她安逸生活,才未曾授予官职,不然凭借她在边疆立过的功勋,一个正五品的千户算什么。
宋修竹的话让一团烈火在宋妍萝心底燃烧,她好似回到了漠北战场,好似回到了曾经金戈铁马肆意笑闹的那个时候。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宋妍萝酸涩着喉头唤了一声,“阿兄……”
“陛下已经应允,还需几日办手续,你再稍稍等等。别觉得阿兄为难,阿兄就只有你了,阿兄那么多军功放着不替你争取你想做的事,阿兄要那些何用?”
“阿兄。”宋妍萝忍不住又唤了一声,更是扑去了宋修竹的脚边趴在了他的腿上。
宋修竹爱怜地摸了摸宋妍萝的头,“妍妍,你要永远记得,你有阿兄,想做什么告诉阿兄,阿兄会竭尽所能帮你做到,明白吗?”
“嗯嗯。”宋妍萝就那么趴在那重重地点了点头,抱着宋修竹双膝的手紧了又紧,紧了又紧。
……
今日难得,温瑾瑜回来的比宋妍萝早。
宋妍萝是等着宋修竹下职一起离开的,下职后,兄妹俩还去了酒楼吃了喜欢的菜,这才一起回来。
回到院子里的时候,院子里烛火通明,屋子里更有那一人手持书卷坐于桌前,一身墨蓝内敛而优雅。
许是听到了动静,朝她看了过来,本就温和的眸色在烛火的映衬下显得更加柔和。
“夫人。”在瞧见宋妍萝的瞬间,温瑾瑜一边放下书,一边站起了身,并轻唤出声。
“你可用膳了?我和阿兄在外面吃过了。”宋妍萝反手关上门边问边进了屋。
“用过了。我回来未瞧见夫人,想来夫人定是和兄长在一起,等了等见夫人未曾回来,就想着夫人定是和兄长在外面用膳了,便未再等夫人。”
闻言宋妍萝点了下头,“嗯,以后到时间若是不见我,你自行用膳即可。”
“好。”温瑾瑜只一字未多问亦未多言。
“今日去刑部如何?可有人为难你?”
“不曾,刑部只是按照规矩行事,问了话,留了口供,便放行了,快要到晚间下职的时候,查出了凶手,是都察院里一个小置御史做的,为了报复我曾拒绝他入冀州道,知道我这几日在做私盐一事的总结,便特意等了三日选在黎明时毁了所有,让我无法交差。”
条理分明,一切顺理成章,只是宋妍萝怎么听怎么觉得有点儿不对。
“案子是怎么查出来的?早些时候怎么没追查到?”
“年开畅他们整理屋子发现了隐秘角落里不属于我们冀州道几人的东西,顺藤摸瓜追查出来的,那人开始狡辩,在刑部一顿审问和取证之后,供认不讳。”
听到这,宋妍萝觉得莫不是自己刚刚多想了?
“哦。”轻应了一声,宋妍萝没再多问,而是问起了另一人,“苗伟呢?他如何了?”
“同我一般,走了一遭留了口供便放行了。”
“可有再为难你?”
“倒也没有,就是让我将记得的相关文献,尽量复原。”
这也不算什么过分的要求了,但苗伟假公济私却是铁证,不过没关系,阿兄说了,这事他来做,既如此,她也无需再管。
“没有便好。”落下这一句,宋妍萝没再多言,而是走向了衣柜,她要取衣服去沐浴。
温瑾瑜瞧见宋妍萝在那取衣服,当即道:“我去给夫人备水。”
90,我今日好看吗
话落便朝外走去,让宋妍萝抱着衣服转身喊都来不及,其实人也就走到门口,喊也能喊住,但就好似有些奇怪,他们是夫妻,他给她备个沐浴的水好像也不是不行,若是太计较反倒是显得太过在意了。
一个犹豫晃神的功夫,温瑾瑜已然不见了身影,宋妍萝也不再多想,转身继续取衣服。
……
宋妍萝回来的时候头发是湿的,因为刚沐浴过,一张脸显得很是红润,再加上一身红衣,一种无形的媚意就那么散发了出来,特别是配着那一双眼尾上翘的丹凤眼,真的是……
温瑾瑜微垂眸压了压里面的暗色,这才抬起朝着宋妍萝走了过去,伸手取过她手上的布巾,“我帮我夫人擦头发,方便些。”
布巾被夺走的时候,宋妍萝微愣了一下,随即对上温瑾瑜温和的眸色时,觉得自己不该过于在意,便在一侧的矮凳上坐了下来,并道了一声,“多谢。”
“夫人客气,这本就该是我做的事。”
这话好反驳也不好反驳,最后宋妍萝到底什么也没说。
一不说话,瞬时间屋子里便安静了下来了,刚开始的时候还好,可当后面那手指透过布巾一下又一下划过她的头皮的时候,宋妍萝的不自在感珊珊来袭。
宋妍萝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但一时间也想不起来说什么不突兀,突地灵机一动,宋妍萝想起了一件确实需要说的事。
“我有件事要同你说。”抿了抿唇宋妍萝开了口。
“夫人请说。”温瑾瑜一边回应一边继续手上的动作,擦头发的动作温柔而细致,就好似擦的不是头发,而是什么珍品。
“我不会待在后宅,不仅如此我还要入职,你有什么想要说的?”
宋妍萝不喜欢拐弯抹角,向来都是单刀直入。
许是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一句话,温瑾瑜一愣,手也跟着下意识顿住,不过只一下便恢复了自然,继续替宋妍萝擦拭头发,出口的话语一如既往的温柔,“夫人喜欢就好。”
这话听得宋妍萝突地转过了身子看向了温瑾瑜,而宋妍萝这一动,温瑾瑜便无法替她擦拭发顶,便顺势捉了她的发尾擦拭了起来。
“确定听懂我说什么了吗?”宋妍萝用着肃然的眸光微仰视地看着温瑾瑜。
这话听得温瑾瑜温和一笑,“自是听懂了,夫人入职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唯有如夫人愿这一点是我可以为夫人做的,还请夫人不要嫌弃我力薄。”
这话听得宋妍萝直接站起了身,头发自然也从温瑾瑜手中扯了回来,她就那么盯着温瑾瑜的双眸,用着比刚刚有肃然了几分的眸光,“我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温瑾瑜收起了几分笑意,用上了几分肃然,以此来表达自己话语的真实性。
“我是女子,不拘于后宅混迹于朝堂会引人诟命,你作为我的夫君,世人会对你很不友好。”
“夫人,你本就不是拘于后宅之人不是吗?”
从未想过这样的话会从温瑾瑜口中脱出,宋妍萝直接震撼在了那,这一句比他说过的所有话都震撼她的心。
“我一直知道宋家宋妍萝是什么样,我既然娶了,娶的便是宋家宋妍萝,而不是一个娶回来就变了的人,我这么说,夫人能懂吗?”
这是宋妍萝从未听过的话,他说她娶的就是宋家宋妍萝,他说他一直知道宋家宋妍萝是什么样,他说既然娶了她,她就依旧是她,他说……
“夫人。”温瑾瑜突地抬手摸上了宋妍萝的脸,“我早已经是一张黑纸,从来就未有过什么好名声,别说夫人再多泼一团墨,就是泼很多团,也没什么不合适,夫人喜欢就好,不用管我,我挺好。”
一个人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能这样悲伤又温柔。
宋妍萝就那么定定地看着温瑾瑜,突地,她抬步向前,双手缠上了他的脖子,太过猝不及防,让温瑾瑜的心狠狠一颤,差点漏了情绪。
宋妍萝就那么微仰首看着温瑾瑜,问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我今日好看吗?”
这一句听得温瑾瑜一愣,却是如实回答,“好看。”
“那……”宋妍萝微微顿了一下,垂下了眼睑,只是两个呼吸的功夫,便突然抬起,直勾勾地看着温瑾瑜,“你要吗?”
这一次温瑾瑜没忍住颤了身子,哪怕速度敛下还是漏了情绪。
而这对宋妍萝来说便是回答,她当即踮起脚尖朝温瑾瑜吻了上去,眼见着就要触碰上,对方却是突地偏了首,那本该落在他唇上的吻就那么落在了他的脸颊上。
宋妍萝一愣,就在此时对方揽着她的腰肢将她整个人攥在怀里。
温瑾瑜用尽毕生的克制才忍住将人压下的冲动,只是紧紧攥在怀里,那双对方看不到的双眸,此刻已然如那风起云涌的大海一般波涛汹涌、海浪滔天。
“夫人。”这一声呼唤是从未有过的克制,“我不否认我想要你。”
许是温热的呼吸靠在耳侧,许是这一个要字,又许是这一声夫人中的克制,宋妍萝的身子不由得一颤。
“但夫人,我不想这样要你,我知道夫人是自知亏欠于我,想以我想要的东西来弥补我,但夫人,这对我来说不是弥补,是伤害,夫人明白吗?”
说着,温瑾瑜微微松开了宋妍萝,用着那双好似深山里的古井一般黑沉的眸子看着她。
对上的瞬间,宋妍萝的心不由得一颤,这是她从未在他眼底见过的眸色。
“夫人,我可以接受你觊觎我好颜色而与我欢愉,也可以接受你哪日心情好想要与我欢愉,更可以接受你只是想要与我欢愉,但不是这般,以弥补和交换的目的,夫人可能明白?”
宋妍萝从没想过自己的一个举动会让对方这般,而她刚刚的确是觉得他让步她那么多,她也没什么给他的,也就只有这那日被他夸了一句好看的身子。
人要达到目的总要付出什么,她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