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别娶这样的媳妇
“不用,你回去,娘就是在这待着,也没什么,有什么事还有下人,不用你守着。”
宋香雪瞧着被一再拒绝,不再坚持,再又关心了一番苗雅后起身离开了。
“云巧。”宋香雪离开后的良久,苗雅突然喊了一声她的贴身嬷嬷,从她做姑娘起就跟着她的丫鬟。
“夫人。”云巧当即走上了前。
“你亲自去寻一趟我大哥,将今日的事都与他说说,告诉他宋妍萝欺人太甚,我大哥自会知道怎么做。”
苗雅满脸冷意,伤了她的儿子,总要有人承担后果,动不了宋修竹,动不了宋妍萝,还动不了温瑾瑜吗?夫妻一体,她还不信动了温瑾瑜,那宋妍萝能安然。
一个定国公府不受宠就光有一张脸的人,真的不巧极了,她兄长刚刚好是他的上司。
“是,夫人。”云巧立刻领命离开了。
……
“正元,看到没,千万别娶一个家族背景太强的妻子,你瞧瞧,就是定国公府那样的人家,也被驳了颜面,儿子变成上门女婿,这搁谁也受不住。”
跨院里徐霞对着自己的儿子乔正元耳提面命,满满的对宋妍萝这样的媳妇敬谢不敏。
乔正元却是没做声,变成上门女婿又如何?只要能往上爬,又有什么重要的。待你位高权重之时,谁还管你是怎么上来的。
“听见娘说话没?特别是宋妍萝这样的,你瞧瞧,多粗鄙,什么出格做什么,东西还都揽进了自己的院子,知不知道那回门礼是孝敬家中长辈的,她倒是好,全都据为己有。这宋修竹对她太过宠爱无度了,简直就是溺爱。”
瞧见自己儿子不做声,徐霞不停地耳提面命。
“知道了娘,你莫要说了,小心隔墙有耳。”乔正元并没有正面反驳徐霞,而是从侧面让徐霞不再说。
果然,一听隔墙有耳几个字,徐霞立刻闭嘴了,她还是知道自己现在住了宋家的地盘上的,哪怕不在主院在跨院。
“娘你这两日多在院子里休息,尽量别去主院,我去看书了。”并未多言,乔正元丢下一句便向书房走去。
儿子看书,徐霞不敢多打扰,虽然她觉得儿子多虑了,但她一向都听儿子的,看着乔正元的背影应了一声,“好的。”
……
将军府里的各院都在或嫉妒或羡慕的说着宋妍萝的回门礼,而她自己在看着被护卫送回院子堆了半个屋子的回门礼,很不是滋味。
这不免总是让她想起一些不太好的回忆,例如前世回门。
成婚不去接,洞房也没有,回门温绍辉倒是陪着去了,定国公府也给准备了东西,倒也没苛刻她,毕竟这代表的是定国公府的颜面,更是他温绍辉的颜面,只不过那些东西她除了给阿兄捡了几样,其余都被宋家一大家子给分了个干干净净。
那日她倒也是见到阿兄了,不过只没多一会儿,后来阿兄有公务离开了。而阿兄一走,温绍辉便说累了要回去,她不想徒增忧扰,便就那么回去了。
62,赠簪
那个时候她真的以为他因为腿伤累了不舒服,却原来……
呵……
宋妍萝在看回门礼,跟她一同回院子的温瑾瑜却是在看她,特别是瞧见她站在那久久不动。
两步上前,温瑾瑜扫了一眼她跟前刚刚好开着的盒子,借此开口,“夫人一直看着这钗,可是这支钗有什么不对?”
耳侧突起的声音让宋妍萝回神,她刚刚根本不记得自己在看什么,倒是此刻回神看清了眼前盒子里的东西,是一根男子式样的玉钗,简单内敛,却又因为稀有的玉质而不失档次,算是一个好物。
“夫人。”瞧见宋妍萝不做声,温瑾瑜又喊了一声。
再起的呼唤让宋妍萝下意识转首看了温瑾瑜一眼,许是刚刚才看过玉钗,此刻她一下子就注意到了温瑾瑜无一物的束发,再然后顺手就拿起了盒子里的玉钗抬手就插入了温瑾瑜无一物的束发上,“我觉得这个合适你。”
温瑾瑜以为宋妍萝要说点什么,却不想竟是送了他一只玉钗,还直接插在了他的束发上,太过猝不及防,让他连错愕都来不及掩饰。
看到温瑾瑜满脸错愕,宋妍萝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冒失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刚刚怎么就那么做了,可随即一想,顿时不是那个味了,他们不是夫妻吗?这冒失吗?
“你我夫妻,我赠你东西不行吗?还是你觉得我拿你定国公府的东西借花献佛?”
一句话的功夫,足够温瑾瑜收敛自己的表情,温瑾瑜并未回答,而是伸手打开了刚刚那支玉钗隔壁的那个盒子,里面赫然躺着一只小了一号的玉钗,明显就是女式玉钗,却又和刚刚那一支一看就是一对。
温瑾瑜拿起那支钗插进了宋妍萝同样无一物的发髻上,“这些现在已经是夫人的东西,是我借花献佛才是。”
宋妍萝没想到温瑾瑜竟是以礼还之,更没想到那么巧,这发钗刚刚好有一对,“你怎么知道有一对?”
比起被戴了发钗,宋妍萝更在意这一个问题,只是问完后就觉得自己问了个多余的问题,这是定国公府的东西,温瑾瑜是定国公府的大公子能不知道吗?
“我娘的东西。”不等宋妍萝否了自己的话,温瑾瑜回了这么一句。
而这一句让宋妍萝明白刚刚温瑾瑜会突然询问了。
“挺好看。”宋妍萝也没说什么缅怀的话,就大方的赞了一句。
这一句听得温瑾瑜弯起了眉眼,轻应了一句,“嗯,我也觉得挺好看。”
也不是第一次看温瑾瑜用这张灿如春华皎如秋月的脸笑了,但她莫名觉得这一次有些不一样,有些太过耀眼,就像那刺眼的太阳光一样,却又有些像春日里的百花齐放,总之就是,嗯,过分好看了。
“小姐,这个好漂亮。”碧俏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这一声喊得宋妍萝一个回神,同时意识到自己刚刚竟是对着温瑾瑜发愣了,当即一边移开眸光,一边抬手抚了抚发髻上的簪子已做掩饰,然后很自然的朝碧俏走去,“哪个东西?”
63,愠怒
“这个。”碧俏捧着一个装着耳坠的盒子递给了宋妍萝,刚刚好看到了宋妍萝头上的发钗,立刻道,“小姐,这个和你的钗好配,奴婢帮你收着,回头,不,明儿个一早起来你就用上。”
碧俏一向是风风火火的性格,说着就将手里的东西放去了一侧的盒子里,“小姐,你看,这里都是我按照你喜好选的,这里是京都,你又嫁人了,以后少不得要应酬。”
“那收着吧。”宋妍萝也没拒绝,“你别尽给我挑,我用不了那么多,你也挑点自己喜欢的,自己拿,我去给阿兄寻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谢谢小姐。”碧俏没推距直接道谢,毕竟这也不是第一次拿宋妍萝东西了。
温瑾瑜站在那静默地看了好一会儿在礼品堆里忙碌的宋妍萝,眸色一点一点变得幽暗,眼瞧着那边人换了一个方向,温瑾瑜微垂下了眼眸,似无意地抬手碰了一下束发上的玉钗,唇角微弯。
他这算不算……触碰到了冰山一角……
……
定国公府。
温浦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然在听完温樵的汇报后,直接一巴掌拍在了手边的桌子上,“混账东西,逆子,生来何用。”
这一句自然是骂的温瑾瑜。
“宋家小儿欺人太甚,真当我温家稀罕他宋家的姑娘不成,混账。”
这一句骂的是宋修竹。
“野丫头就是野丫头,半点教养也没有,真当自己是个东西了。”
这一句骂的是宋妍萝。
“男人抓不住就算了,连小子丫头都治不了,白活这么些年。”
这一句骂的是宋家老夫人闵向荣。
温浦当真是怒到了极致,一连骂了四句。
陆平秋是嗅着温樵回来的味来的,然一听温浦这一连发的怒意,便是连她也没敢多言半句,这个时候开口只会被连带着迁怒。
温樵的禀报不夸张不报虚,不是他多实诚,而是他无需添油加醋,只需要逐字汇报,就已足够温浦怒不可言,宋家实在是太欺人,温瑾瑜也实在是太不像话。
到底是浸染朝堂多年的老臣,在怒极的一连骂之后,情绪立刻收敛,再度变成了那个理智的喜怒不形于色的定国公温浦。
“既然不想好好的做温家的儿子就别做了,你去,就说温瑾瑜好女色,大婚第一日就上赶着住进了镇国将军府,本国公给台阶不下,已气得卧榻在家。在别的流言出来之间,把这个流言先散出去,别让定国公府的门面脏了,他温瑾瑜自己干的事就自己一力承担。”
温浦字字句句在温瑾瑜,但一句话最忌讳传来传去,他不说宋妍萝一字不好,只说温瑾瑜好女色,已然足够这句话演变成宋妍萝狐媚子,到时候这可就不关他定国公府的事了。
“是,老奴这就去办。”温樵跟着温浦很多年了,自然知道温浦话里的重点,当即便领了命离开。
本来是寻着味来找事的陆平秋,这会儿不但不能找事,还得处在一个贤良的位置,当即倒了一杯送到了温浦的跟前,“老爷喝杯茶消消气,莫要伤了身子。”
64,暗手
陆平秋也不多言,就说这么一句,不提温瑾瑜宋妍萝半句,哪怕她心里欧得要死。
温浦倒是给陆平秋面子,接过了茶喝了两口,“我记得前几日好像府上收到过王鹏家的帖子,你也别总闷在府里,带着府里的姑娘们出去参加参加,另外,不管如何,宋妍萝也是府中长媳,你作为婆母该带着见见世面。”
换一个场合,温浦跟自己说这些话,陆平秋怕是要有些不忿,然就在温浦才怒斥过温瑾瑜和宋妍萝,还当着她的面让温樵去散布流言,她就知道所谓的见世面可不是真的见世面。
“妾身自当尽职,只是宋妍萝在宋家,我怕这帖子送过去她不应。”
一听这话,温浦冷哼了一声,“你自去送。”
“是,国公爷。”
“我现在要卧榻安眠,你安排一下。”
温浦没细说,但陆平秋刚刚听了一个全程,自然是知道该怎么做,当即应声,“是。”
温浦不再言语,转身朝着屋内的床榻走去,陆平秋则调整了一下面色,下一刻一副担忧焦急的模样匆匆走出了屋子。
……
在温樵向温浦汇报的时候,温绍辉派去的人也带回了消息。温樵与宋妍萝、温瑾瑜乃至宋修竹对峙的时候,他就站在院子里的礼品旁。
屋子里对峙的几人并没有任何要掩饰的意思,因此他听了一个一清二楚。
自然回来后,事无巨细的都禀报给了温绍辉。
禀报的人已经走了许久,温绍辉却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宋修竹有多护短,没有人比他更知道,从前宋修竹护着的那个是自己,温绍辉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好,然而现在那个人换成了温瑾瑜,温绍辉整个人都很不好。
他一直顾着温瑾瑜,竟是将宋修竹这个大阻拦给忘了。
阿萝这番作为是为了让定国公府难堪,他能理解,那温瑾瑜呢?一个依靠定国公府的人,难不成以为自己傍上了宋家就无忧了?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哦,是他忘了,一个终将会叛出定国公府的人,对定国公府又能有几分眷顾。
而这样的人,他又何须再留有几分手。
“飞羽。”沉默了半晌后,温绍辉唤了一声飞羽。
“属下在。”飞羽立刻上前。
“让人盯着宋家二夫人的兄长苗伟,若是他对温瑾瑜动手,调动一切助苗伟达成目的。”
一个叛出定国公府还青云直上的人,哪里是一个几十年还坐在正五品上的苗伟能斗得过的,不过那终究是几年后的温瑾瑜,现在的温瑾瑜可没那么厉害,如若不然,为何前世这时不曾叛出定国公府,而是在三年后。
且叛出后也不是立刻青云而上,而是用了好几年,足可见现在的他除了定国公府再无依靠。
“是。”作为属下,自然只有领命行事。
眼瞧着飞羽离开了,温绍辉又坐在那陷入了沉思,他不能一直待在府里,他得寻个合适的时机去上职,不然阿萝一旦不在府里,他连见一面都困难。
他的妻,无论如何也不会拱手让人,更何况还是一个终将会叛出定国公府的叛徒。
……
65,流言
宋瑞送完宋修竹回院子后人便离开了,此刻他回来已然是夕阳西下,沁竹苑铺满了金色的阳光,连带着坐在窗前书写公文的宋修竹的手臂上都沾染上了些许。
“将军,如你所猜测,定国公府散播了流言,一切都推给了温大公子,却依旧波及了小姐,他们设了语言陷阱。”
原话宋瑞没办法知道,但是几番周转,将几处的流言结合起来,便能推算出一个大概。
宋修竹的身影一半在阴影里一半在阳光下,他写公文的手并没有因为宋瑞的禀报而停下,直到写完最后一个字,方才微微往一侧倾了倾身子放下了笔。
而这一倾身将他的面容露在了金色的阳光下,然那泛着暖意的阳光却怎么也没照散他一脸如置身在冬日里北风口的寒意。
“定国公好样的。”宋修竹直接赞了一句,只是这一句怎么听怎么让人生寒,“这事不用阻止,你让人把力度扇大一点,传得越热乎越好。”
把伎俩用到他阿妹的身上,那就感受一下偷鸡不成蚀把米是何滋味吧。
“是,将军。”宋瑞当即领命。
“时刻关注,务必在热度极高时告知于我,另外,之前我让你查的事务必再查个细致一点,且切记勿要让定国公府的任何人察觉到。”
“是。”
“阿兄。”
宋瑞话音刚落,便响起了宋妍萝的声音,宋瑞自觉就退了开去。
宋修竹则下意识抬首朝院门口看去,却只闻声不见人,但眉眼间的冷意却已然散去,就好似一下子被那金色的阳光给温暖了一般,刹时间和那阳光中的暖意成了一体。
宋妍萝抱着在回门礼中挑的一些合适宋修竹的东西来了宋修竹的院子,刚进门就开始喊人,这是她一贯的习惯。
眼瞧着出了竹林,她视线一下子就开阔了,几乎是一眼就瞧见了临窗而坐的宋修竹,彼时对方正看着她。
“阿兄。”看着那泛着暖意的眸子,宋妍萝忍不住又唤了一声,更是加快了脚步就走了过去。
到了跟前,隔着窗就将东西放在了宋修竹面前的桌子上,“阿兄,这些都是适合你的东西,我挑来给你用。”
温瑾瑜怀里也抱了不少东西,他本只慢宋妍萝两步,如今宋妍萝这一加快,他顷刻间便落后了一大截,看了两眼那一见到宋修竹就柔软了浑身上下每一根刺的人两眼,温瑾瑜微垂下眸子掩去了里面的暗色,略微快了一点脚步,在宋妍萝话落后,慢她一点将怀里的东西隔窗放在了宋修竹的桌上。
随即微微退后,隔着窗对宋修竹作揖行礼,“兄长。”
宋修竹扫了半垂着眼睑作揖的温瑾瑜一眼,轻应了一声,“嗯。”随后直接将眸光落在了宋妍萝身上,“下次别自己抱,让人传个话,我让宋瑞去取。”
“也没多重,我这不是刚刚好也要来和阿兄一起用膳,哪里用宋瑞又跑一趟,让他多跟着阿兄。”
“进屋吧,太阳下落了,深秋夜凉。”
66,好看吗
“不用,我就在这等一下,碧俏去大厨房取食材去了,待会儿我跟碧俏一起准备晚膳,我准备弄点烤肉,阿兄想不想吃?”
“都好。”
“阿兄就会说这句。”这话带点埋怨的意思,却是幸福的埋怨,撒娇的埋怨。
“妍妍给的,阿兄都喜欢。”
一句宋修竹不知说过多少遍的话,却依旧让宋妍萝脸上漾开了花。
就在这时,碧俏拎着菜篮子的身影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宋妍萝丢下一句,“阿兄,我去准备晚膳了。”匆匆就跑向了碧俏。
碧俏不知道说了什么,宋妍萝面色的笑漾得更艳丽了,两人就那么说笑着拎着菜篮去了厨房。
眼瞧着宋妍萝的身影进了厨房,宋修竹收回了眸光,也敛了笑,就那么突然问了一句,“好看吗?”
温瑾瑜的眸光随着这一句从宋妍萝消失的厨房处转了回来,不避不闪地迎视着宋修竹尖锐的眸光,回了一句,“好看。”
“护得住吗?”宋修竹紧随其后问了这么一句,眸光比之刚刚又尖锐了几分。
“不敢大言不惭,但必竭尽所能。”
没有什么一定护得住的承诺,但往往是这样的一句才最真诚,毕竟每个人的能力有限,便是他也不敢说一句一定能护得住,所有的也不过是一句竭尽所能。
而他们两人的区别就是一个能字,而这一个字是最容易改变的。
“进来,莫站在外面让妍妍以为我欺负了你。”沉默了片刻,宋修竹移开了眸光,也移动了轮椅。
“多谢兄长。”温瑾瑜道了一声谢,抬脚从窗边走开走向了正门。
……
“老宋啊,你不得了,瞧瞧你大侄子是将军兼左都督,侄女又嫁去了定国公府,这以后你还不是青云直上,真是叫人羡慕,走,今儿个必须单独请咱们同僚一顿,必须啊。”
“就是,就是,老宋你可不能小气。”
宋鸿洲在户部任职,乃是户部正五品郎中,说来也好笑,一个武将之家的人做了个文职,不过在户部,这却是个肥差了,毕竟户部管钱财。
今儿个刚下职,就被同僚簇拥着请客,那句句夸赞的,让他想不飘都不行,哪怕吹嘘的是他侄子侄女,但那也是他的,不是他们的,当即大手一挥就应承了。
“行行行,你们别说了,想吃我一顿酒明说就行,用不着给我下迷糊,走吧走吧。”
“老宋大气。”宋鸿洲这一应承,自然又受到了一波吹捧。
一行人就这么结伴而行,来到了常吃酒的春风楼。
这会儿正值饭点,酒楼里人声鼎沸,一行几人踩着夜色进了春风楼。
几人是常客,小二一瞧见立刻就上前来迎,迎着二人上了二楼的雅座。
之所以是雅座而不是雅间,是因为这酒楼里的一大特色就是下方大堂里的小曲,那是南边来的,吴侬软语的,是个男人都爱听。
不过有身份地位的人讲究个素雅和独立空间,这便有了雅座,其他三面是隔开的,只一面面朝楼下的是开放式,这样既独立也能听清楼下的吴侬软语。
67,刺激
“这曲儿真是不错。”
“还是这家曲子正宗,那些个模仿的不行。”
几人一坐下,小二就送上了酒水,几人刚喝上两杯就谈论起了下面的小调,你一句我一句的,甚是欢愉。
楼上谈得正欢的时候,楼下大堂这时来了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姿态间尽显流里流气,一看就是三教九流那一群不上台面的。
达官贵人看不上,平民百姓惹不起。
好在这些人也知道自己不太受欢迎,找了个角落就坐了过去,不偏不倚,刚刚好就在宋鸿洲那个雅座的斜下方。
刚坐下,几人就要了酒水和花生米吃喝了起来。
“跟兄弟们说件趣事,昨儿个那宋家从漠北回来的小姐不是喜堂临场换夫嘛,今儿个又出新招数了,新婚第一日就将夫君拐回了将军府,住在了娘家,定国公府带着一车子礼送过去都没将人给哄回去。”
“还有这事?你怎么知道的。”一人相问,连隔了两桌的人耳朵都竖了起来,宋家啊定国公府啊,都是了不得的人家,昨儿个那出大戏他们还没谈完呢,这又有了?
“都传遍了好吧,兄弟我今儿个可是亲眼见了那一大车子礼物,真是富贵人家,都便宜那宋家了,嫁个这么糟心的女儿,还能得这么些个东西。”
“你这话说的,人家宋家也是财力雄厚,不过真是小看了这漠北来的宋家小姐,本以为性子粗鄙,不曾想还会这等狐媚手法,愣是把夫君勾成了上门女婿,厉害厉害。”
“你这话不对,我瞧着是这定国公大公子没用的,也就剩一张脸好看了,没点建树就算了,如今娶个妻子还压不住,还成了上门女婿,啧啧……”
“你都说没啥用了,自是没啥用了,不知道那镇国将军是那宋小姐的长兄吗?换你妻子有这么个厉害的兄长,你敢反抗不?”
“还是这宋小姐狐媚,听闻定国公都气得卧榻了?要不是心甘情愿被迷惑,这定国公大公子能不回定国公府?”
几人说着说着直接就争论了起来,一方骂宋妍萝狐媚子,一方骂温瑾瑜无用,骂着骂着连带周边也加入了争论,各自发表着意见。
楼下满大堂都在议论,楼上还能听不见?
刚开始听着听着,宋鸿洲还能绷住,周遭同僚也没说什么,只是随着议论扩大,终于有同僚忍不住开了口。
“老宋啊,你也别难过,那也就是你侄女,就算一出一出的,也挨不着你那四个女儿没婚嫁女儿。”
“对啊,你别放在心上,你都在京都城也这么些年了,你家里姑娘什么样,大家谁不知道,放心,没人会觉得你家姑娘会跟你侄女一样泼。”
“就是,你那侄子那么厉害,让他随便提携提携你,你就水涨船高了,你家闺女就更能嫁得好了。”
同僚你一句我一句的劝着,然这字字句句都扎在了宋鸿洲的心上,早先下职那会他们将他侄子侄女夸得多好,这会儿就有多扎心,怎么没关,关系极了。
68,叫骂
“老宋……”
砰地一声,多喝了些酒的宋鸿洲直接怒气攻心,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咣的一声当即引来了好大的动静声。
随即更是猛地站起身一脚踹翻了凳子,然后蹭蹭蹭就向外冲去。
“老宋,老宋……”同僚们连忙起身跟着喊了两声。
而这越喊宋鸿洲走得越快,眼瞧着宋鸿洲的身影消失在了酒楼里,刚刚说得最凶的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即招呼着其他人继续喝酒。
宋鸿洲是憋着撕了宋修竹和宋妍萝的气势离开酒楼的,然一路走过,脑子不由得被冷风吹清醒了几分,跟宋修竹杠,他很是吃亏,还有那宋妍萝现在怎么说也嫁给了定国公府,利用价值不是一般的大。
“老爷你可回来了,少爷今天被大公子给杖责了。”
镇国将军府的门房,那是宋鸿洲的眼睛,眼瞧着宋鸿洲回来了,那是立刻开口就噼里啪啦地禀报了起来。
冷静下来的宋鸿洲刚回到家便听到了这一句,然这还不算完。
“不仅如此,今日大公子还朝着老夫人射了箭……”
蹭得一下,宋鸿洲勉强压下的火气嗖嗖直线上升,酒楼里的那些个议论,同僚的那些个唏嘘,以及门房此刻的尽情汇报,三方交错。
“宋修竹,你尔敢?你还知不知道长幼尊卑,是不是以为自己打了几场仗就能干了?你能耐什么?不就是靠着家族庇护,不然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怎么进宋修竹院子的,宋鸿洲已经不知道了,他只知道他看见他痛恨的那对兄妹笑得欢愉极了,他就那么直接骂出了口。
宋妍萝正在跟宋修竹显摆自己的烤肉手艺,就被这猛地出现的一声给打断了,还是骂声,脸当即就冷了下去。
只是刚站起来就被宋修竹给按住了手,看着宋修竹看过来的阻止眼神不得不老实地坐了回去,只是脸色再也变不回刚刚的和颜悦色。
“说话啊,敢做不敢说是不是?怂包。”瞧着没人理会,宋鸿洲又骂了一句。
按着宋妍萝的手,宋修竹转眸看向了宋鸿洲,面色平静没有半丝异色,眸色却是如这夜一般清冷寒凉。
“二叔瞧着很羡慕我打仗,既如此,明日我上职的时候便禀报给陛下,让陛下给二叔一个征战的机会,好扬名立万,如何?”
征战二字犹如一盆冷水哗啦一下将怒火中烧的宋鸿洲浇了一个透心凉,脑子就好似被一盆冷水一下子给浇清醒了,面色明显可见的僵硬在了那。
“呵……”宋妍萝直接不给面子的勾唇冷笑出声。
这就是她的好二叔,处处不服气,处处觉得自己阿兄阿爹抢了他的东西,一让他上战场就怂了,她阿兄阿爹的将军位哪一个不是他们拼杀出来的,还真的以为是她阿爷传下来的吗?自己怂还骂人怂,到底谁怂。
“我觉得行,阿爹和阿兄都上过战场,二叔这肯定是羡慕了,阿兄你得好好替二叔申请机会,好让二叔如愿。”
宋妍萝这一开口直接让僵在那的宋鸿洲找到了发泄口,“你个臭丫头,有你说话的份吗?你知道知道现在外面怎么说你?喜堂临时换夫,新婚第一日就住娘家,谁不道你一声狐媚子,你倒是嫁出去了,你替你四个妹妹想过没有?宋家怎么会出你这么个样子的女子。”
69,温瑾瑜的另一面
不得不说古话是很有道理的,例如有其父必有其子,就此刻宋鸿洲的模样跟白日里宋志才有什么区别。
骂自己的时候,宋修竹可以不怒,但骂他阿妹……
“兄长,我觉得二叔很想上战场打仗,我会点腿脚功夫,不如由我来先试试二叔身手。”
宋修竹刚要动,突地听得这一声,握紧的手松了开去,听不出情绪的轻应了一声,“嗯。”
宋修竹一个轻应刚落,还没反应过来的宋鸿洲只觉眼前黑影袭来,下一刻肚子一痛,整个人不自主拱起了腰腹。
“二叔,你别让着我。”狠狠揍人一拳的温瑾瑜还不忘开口规劝,声音里满是晚辈对长辈的尊敬,只是那双眸子里的暗黑如这竹林遮挡下的黑夜一般,冰冷又寒凉。
就在这话落间,温瑾瑜一个用力直接嘎吱一声掰断了宋鸿洲的手腕,宋鸿洲从来都不是能耐痛的,当即就惨叫出声,“啊……”
叫声还没落下,温瑾瑜嘎吱一声又给他归位掰了回去,便又是一声惨叫。
左手掰断再归位,接着便是右手,右手过后是胳膊,左胳膊完了换右胳膊,再然后是脚骨……
看到温瑾瑜像扭动布偶一样,将宋鸿洲的关节扭脱臼,然后又给扭回去,扭脱臼又扭回去,但凡身上能拆下来又恢复的关节都被温瑾瑜扭了一个遍,宋妍萝整个人愣在了那。
倒也不是觉得不合适,哪怕她知道他的温和就是一层皮,到底所见皆是他的温和,这猛地一下就见到了这样的一面,着实有些不太适应。
宋修竹一直按着宋妍萝的手,怕她冲动,毕竟宋鸿洲是长辈,她一个女子还嫁了人,不合适背上这个骂名。
即是一直按着人,自然那突起的僵硬他也瞬间感觉到了,下意识就回首看去,看到的是她一脸错愕的脸,看着傻傻的。
“没见过?”
宋修竹这一声喊得宋妍萝回神,下意识就看向了他,以至于眼里的错愕还没散开,“没见过。”
“你以为他很温和?”
“倒也不是,就是猛地这么一下,有些没适应。”
“觉得如何?”
“挺好。”人伤了还找不到伤,可不是挺好。
“我也觉得挺好。”做事手段挺好,护着他阿妹挺好。
“啊……”宋鸿洲惨叫不断,闵向荣老远就听到了。
因着白日里宋柔给她出的主意,她便一直等着宋鸿洲回来,哪里知道人是等着回来了,可不等她的人传话寻他,他就冲来沁竹苑了。
听闻还怒气冲冲的,自己养的儿子自己知道性子,想着自己白日里才吃的亏,那是一点都没耽搁,连忙就让人扶着匆匆来了。
这还没走近,就听见了惨叫声,闵向荣那是又怒又急,脚步不知道比平日里快了多少步。
刚进院子,被竹林挡着还没见着人,就开始怒斥,“宋修竹,那是你二叔,你尔敢。”
彼时温瑾瑜刚刚好拆完宋鸿洲最后一个关节还给他复位了回去,听得这一声那是速度丢开宋鸿洲往后退了一步。
70,我夫君这般柔弱
宋妍萝听得这一声,面色一变,也不再跟宋修竹闲聊,一个速度就从屋内走了出来拉了温瑾瑜一把,将人拉到了她的身后。
温瑾瑜看了一眼挡在自己身前的宋妍萝,不由得轻弯起了嘴角,不动声色地悄悄反握住了宋妍萝抓住他的手。
“宋修竹,你的孝悌忠信呢,那是你二叔,你怎么敢这般不顾尊卑。”一声过后又是一声,闵向荣带着满面的怒意从竹林里冲了出来,冲进了所有人的视线里。
自然院子里的景象也落入了她的眼中,她的儿子像被抛弃的狗一样蜷缩在地上,那宋妍萝挡着温瑾瑜站着,宋修竹泰然地坐在轮椅上,这一幕一下子刺激得闵向荣眸色猩红。
凭什么,凭什么她闵向荣的儿子像狗一样蜷缩在地上,她石沛香的孙子孙女高高在上的立在那,就像许多年前她站立在她身前一般。
这会儿来得何止是闵向荣,还有等着宋鸿洲回家的苗雅,看到眼前一幕,当即瞳孔具裂,“老爷……”
惊呼着猛地扑向了宋鸿洲。
此刻的宋鸿洲被痛感折磨得动一下都费劲。
白日里儿子被打,现在夫君又变成这样,苗雅抬眸满目恨意地看着宋修竹,“宋修竹,你怎么敢?他是你二叔,你二叔,你真当这宋家你只手遮天了是不是?”
宋修竹目光寒凉地垂视着苗雅覆满恨意的眸子,“二婶这话从何说起,二叔酒喝多了,自己在那大叫,与我何干?”
“宋修竹,你当我们是傻子还是聋子?”闵向荣虽不显恨意,却满目充血满是怒色。
宋修竹却是突然轻笑出声,就跟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
宋修竹这一笑又刺激了满目恨意的苗雅,“你还敢笑,你二叔都这样了,你还是不是人。”
“二婶真不愧是名门闺秀,句句出口成脏。”赞叹的语气却载着最深的讽刺。
苗雅面色一变,还要骂,宋修竹却是没给机会,“我说话二婶和二祖母不信,不如两位去寻信得过的大夫瞧瞧,这不结果就出来了吗?”
就刚刚温瑾瑜的手法,宋修竹坚信不会留下把柄。
“明明是二叔撒酒疯,差点伤了我夫君,怎的二婶和二祖母一来就诬陷我阿兄,还骂我阿兄,两位不愧是京都城里养出来的人,真是让我好生一番见识何为名门闺秀。”
宋修竹刚刚才内涵了苗雅,宋妍萝便紧随其后,这一次连闵向荣也一起内涵了。
“二叔这般粗壮的身形,我夫君这般柔弱,我都还没计较二叔发酒疯伤了我夫君,二婶和二祖母倒是骂上门来,真是好生有道理。我看二婶和二祖母也别请什么大夫了,直接拿着将军府的拜帖去请御医好了,也刚刚好在太医院留个记录,明儿个御史台弹劾的时候也好有个证据。”
温瑾瑜就那么静默地站在宋妍萝的身后,听着她颠倒黑白的相护,被暗夜遮住的一双眸子里满是熠熠星辉,比那夜空中的星辰还要闪耀。
无论是苗雅还是闵向荣都觉得宋妍萝在瞎掰扯,在颠倒黑白,然宋妍萝连太医和御史台都搬出来了,这让她们不得自我怀疑,一时间都静住了声。
71,妥协
“放狗屁,胡扯都是胡扯,明明是那温瑾瑜对我动手,找太医找太医,我看看明儿到底是谁弹劾谁。”
就在这时,终于从痛中缓过神的宋鸿洲叫骂着反驳,义正言辞。
苗雅和闵向荣都是恼的,她们想要相信宋鸿洲的话,但这么中气十足,还浑身酒气,多少让她们清醒了几分,可是刚刚那惨叫……
“娘,你信我,就是这狗屁温瑾瑜,对我动手,就是他……”宋鸿洲跌跌撞撞从地上站了起来,喊着让闵向荣相信。
“温瑾瑜,你……”闵向荣选择了相信宋鸿洲,若不是真的,她儿子为何咬住温瑾瑜,还有就是想借机收拾宋家兄妹,没瞧着宋妍萝将人护在身后。
宋修竹压根就不给闵向荣朝温瑾瑜发难的机会。
“宋瑞,你拿着我的拜帖去请太医,多请几个,没得让二婶和二祖母以为我收买了他们。另外再去刑部一趟,报个案,让他们来个人处理一下这纠纷,我总不能让我阿妹和妹夫新婚第一天住在将军府就蒙冤。顺便再去告知一下御史台,让他们等着结果弹劾。对了,别忘了定国公府,记得去通告一声,毕竟妹夫是定国公府大公子,报备一声还是要的。”
“是,将军。”宋瑞立刻领命转身就回屋子去取拜帖。
“多请几个太医好,刚刚好得空给我夫君看一下,也定一下伤,不然回头我去定国公府没办法交代。”
宋修竹有恃无恐泰然自若,宋妍萝亦如此。
宋鸿洲满目充血,“你们怎么能这般颠倒是非,明明是那温瑾瑜……”
“行了,你们都愣着做什么,还不把老爷扶回房煮完醒酒汤。”不愧是当了许多年当家主母,眼瞧着事态不对,闵向荣当机立断立刻发命,她不确定今儿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就这情形,不管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亏她认了。
下人们被闵向荣这么一呵斥,立刻就上前去扶宋鸿洲。
“娘,娘,明明是他们打我……”宋鸿洲在那不依地叫着,却是抵不过下人的力气被拉着走了。
苗雅在闵向荣的示意下,带着不甘起身跟上了离开的宋鸿洲。
闵向荣则是留下来善后,“你们也勿要怪我多心,白日里你们刚刚对才儿动了手,我来时又听见鸿洲的惨叫,自然会认为你们对鸿洲动了手,既然是误会,这事也就这么算了,都是一家人,修竹和萝丫头应该不会跟二祖母计较吧。”
事情究竟如何,闵向荣不知道,但她吞下了这个暗亏,就得找补一些回来,总不能白吃了这个亏。
不得不说闵向荣这份忍耐性是极强的。
“自然是一家人,二祖母关心心切,我懂。”宋修竹也没追着不放,而是顺着闵向荣的话说了下去。
而宋修竹越是顺着,闵向荣越觉得自己着了道,吃了暗亏。
当下一咬牙看向了宋妍萝,“萝丫头也能理解是不是?”
“自然。”人揍了,嘴上让两句还是要的。
72,要求
“既如此,萝丫头回定国公府的时候把雪儿带上,也好和你做个伴,新地方你肯定陌生,不然也不能新婚第一日就回家住,萝丫头觉得如何?”
闵向荣这是明摆着提要求了。
几乎是她话一出,宋修竹和温瑾瑜都冷了眸色。
只宋妍萝笑容满面,“二祖母说的是,不过我好刀枪,雪儿怕是不喜,不过没关系,定国公府的几位小姐喜欢,就让雪儿去跟她们作伴玩些时日,二祖母觉得如何?特别是那大小姐,跟定国公世子亲近的很,二祖母觉得呢?”
定国公世子几个字出来以后,宋修竹和温瑾瑜的眸色一下子温和了。
而闵向荣也没想到宋妍萝这么上道,难得看她顺眼了几分,“就是去陪陪你,不过你说的也没错,反正都是两家姐妹,你不爱那些,雪儿替你也好。”
“雪儿愿意就好,我怎样都无所谓,总归我的喜好与常人不同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话接了,但是锅宋妍萝可不背。
“见见世面那孩子还是很乐意的。”
“乐意就好,我夫君受了伤,我就不与二祖母多言了,我领我夫君回去治伤了。”
宋妍萝不乐意再继续这些废话,落下一句看向了宋修竹,“阿兄,我先回去了。”
“嗯。”宋修竹点了下头,也不欲让她留下。
宋妍萝当即牵着温瑾瑜朝外走去,全程温瑾瑜乖巧的跟在宋妍萝身后,就跟真的被伤了一般。
而这个样子的温瑾瑜落在闵向荣眼里,顿时让她生出了鄙夷,一个躲在女子身后的男子,像个什么东西。
解决了一个大问题,闵向荣也不予多留,“夜色不早了,修竹好好休息,二祖母便先回去了。”
说着,闵向荣便转身离开,而刚转身,身后就响起了宋修竹的声音。
“温家不会要宋家两个女儿,二祖母好自为之,别说我没提醒你,别乱来出了什么事,到时候赖在妍妍身上,我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闵向荣脚步一顿,却最终什么都没说,抬脚离开了。
要不是宋妍萝横插一脚,定国公世子怎么可能会不娶雪儿,两家多年交情,可都是靠她和定国公府维持,现在不过是一切回归正轨罢了,她是绝对不会告诉他那温家老夫人对雪儿很满意的。
看闵向荣的背影,宋修竹就知道她没听劝,不过不重要,只要别连累妍妍就行。
眼瞧着院子里的人都消失了,宋修竹当即吩咐宋瑞,“去查查怎么回事,二叔还没那么糊涂直接跑来我院子骂。”
“是。”宋瑞立刻领命,嗖地一下就不见了。
宋修竹也不用人推,双手滚着轮椅的轮子径自朝屋里而去。
……
牵着人离开的时候,宋妍萝没多想,然入了竹林周遭皆是寂静时,宋妍萝慢几步地感觉到了手心里的温热,下意识便松了手,然只是松了手,并没有与那温热分开,因为对方握紧了她的手。
“夫人,我很柔弱,你不搀着我,我得摔着。”
73,我想让夫人兑现一件事
宋妍萝还没来得及对这突然被握紧手作反应,便听到了这一句,下意识想到了刚刚沁竹苑内的场景,不由得轻笑出声,“嗯,很柔弱,柔弱得把人家掰脱臼又给掰归位。”
此时此刻,宋妍萝刚刚好走到透过竹林缝隙洒下来的月光下,那猝不及防的笑就那么撞进了温瑾瑜的眸底直击他的心神,这是她第一次对他笑。
一步踏过,眼前的身影落入了黑暗,连带着那笑也一并隐没。
忍着颤意,温瑾瑜继续开言,“今日还要多谢夫人相护。”
宋妍萝还沉浸在宋鸿洲一大家子吃亏的欢乐里,听得这一句下意识就带着笑意开了口。
“谢什么谢,我还要谢你帮我揍我二叔呢,我想揍他很久了,也是我笨,早点想到这个方法,我早揍他很多次了,不过揍不了二叔不要紧,下次宋志才再惹我,我就这么招呼他,这办法好极了。”
脚步不断前行,踩过一个又一个从竹林缝隙透下来的月色光影,连带着脸上的笑意随着这光影的掠过若隐若现。
而最无意的撩拨才是最撩拨的撩拨,若隐若现的东西总会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抓住。
温瑾瑜就那么突地停下脚步,无需用力,他突然的停下便扯得前行的宋妍萝一个不防备就被拽了回来。
被力道拽得倒退的宋妍萝下意识抬手扶住了最近的可扶住之物稳住身形,而这最近的可扶住之物便是温瑾瑜。
对方在同时圈住了她的腰肢扶住了她的身形。
站稳了身形后,宋妍萝一边收回按住温瑾瑜胸膛稳住身形的手一边开口,“多谢。”
道谢后便欲退离对方的怀抱,就在这时对方开了口,“夫人。”
这一声喊得她下意识顿住动作抬首看向了他,然此时此刻他所站的位置,刚刚好上方的竹叶茂盛,将月光给遮了一个遍,她只勉强看清他近在咫尺的脸廓以及他微低首似看着她的姿势,其他的什么都看不清。
相比于宋妍萝看不清黑暗里的温瑾瑜,温瑾瑜却将恰恰好站在光影下的宋妍萝看得一清二楚,此刻的她睁着一双眼睛看着他,蒙着月光的眸色里什么情绪都没有,没有到让他想在里面点上色彩。
“我想让夫人兑现一件事。”
“何事?”宋妍萝一边问一边想自己允诺过温瑾瑜什么。
“夫人昨日亲了我。”
突起的一句直接让宋妍萝脑子当机在那。
哪怕被半抱着,宋妍萝都没感觉哪里不对,然此刻一个亲字瞬间点燃了她所有不自在的感官,却是硬生生撑着没动,反射性问了一句,“你要还回来?”
“是。”一个是字甚是铿锵有力。
“……”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字却是让宋妍萝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难不成要问你为什么突然要亲我,但不说也好奇怪,毕竟她的确允诺了,说话得算数,沉默了片刻,最后就表示明了的应了一声,“哦。”
对宋妍萝来说只是一个不知道如何回答的哦字,对温瑾瑜来说却是让他心颤到不行的一个轻应。
74,你刚刚亲歪了
应是应完了,若是就这么亲一下,倒也没什么,可对方却是毫无动静,让宋妍萝不自在的感官再次汹涌袭来。
就在宋妍萝有些撑不住这静默打算开口之际,突地黑影袭下遮住了她染着月光的眸色,下一刻一抹温软印在了她的唇角,似亲在了她的唇上又似亲在了她的脸颊上。
“夫人,你笑得太好看,我情不自禁。”
耳侧突起的声音惊得宋妍萝一个颤栗,她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晃神了,更觉腰肢上贴着的那只手灼热极了。
无波无澜的人在自己的怀里变成了受惊的小兔子,哪怕只是一瞬间,那都已经是大大的满足。
“夫人,我是男子,恋慕女子美貌是本性,还请夫人见谅我的唐突。”
“夫人放心,我只唐突夫人,不会唐突别的女子。”
“众人皆言,我有一副好颜色,若是夫人想唐突我,你我夫妻无需顾忌,夫人自便。”
宋妍萝被温瑾瑜第一句掀起的波澜和颤栗在他这三连击的后三句下逐渐归为了平静,恋慕美色是人之本性,无论是对人还是对事物,大大方方承认没什么不对,且他们是夫妻,这些本就该是分内义务,更何况……他的确生的很好看让人想……唐突……
夜风拂过,吹得竹叶沙沙作响,在静得过分的此刻显得那么的响亮。
而那竹叶好似刮到了温瑾瑜心魂,他的心随着这竹叶的沙沙作响一颤一颤又一颤,等待总是万分煎熬。
“你刚刚亲歪了。”憋了好一会儿,宋妍萝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所有的煎熬在这一句下溃不成军,刹那间熠熠星光在温瑾瑜眼底乍现。
“那我重新亲一次。”这一句近乎脱口而出。
“机会用完了,没了。”说着,宋妍萝微微用力推开了温瑾瑜,整个人从他的怀里挣脱,后转身继续前行,所有的思绪随着她的转身藏进了暗夜里。
“那真可惜。”看着宋妍萝离开的背影,温瑾瑜说了这么一句,随后抬脚跟了上去,再无言语,只是那眼底的熠熠星光久久不散。
……
宋鸿洲一路吵嚷着被架回了院子,闵向荣回来的时候还在那骂,骂宋修竹骂宋妍萝骂温瑾瑜。
府医也已经来诊断过,正等着闵向荣来汇报。
“老夫人,老爷身上无一处伤,倒是喝了不少酒,还有些郁气攻心,喝点醒酒汤睡一觉就好了。”府医尽职汇报。
这个府医是闵向荣一直养在府上的府医,自然是她的人,话自然也信得过。
“是温瑾瑜打我,娘你要相信我……”宋鸿洲还在那里喊,不过被下人摁着动弹不了。
“确定没伤?”看了两眼儿子,闵向荣再次询问府医。
“奴才拿医德担保,老爷的确无碍。”
一个医者最注重医德,连医德都拿出来立誓了,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好了,你下去吧,给老爷配个劲足一些的醒酒汤,让他好好醒醒。”
“是。”府医领命离去。
75,真是废物
瞧着府医走了,苗雅靠了过来,满目恨意,“娘,宋修竹和那宋妍萝这般欺人,娘就这么算了?纵使老爷喝醉了糊涂,他们也不该就那么任由老爷躺在地上,更何况老爷就算喝糊涂了,还诬赖人不成?”
苗雅并不打算放过宋修竹和宋妍萝。
“不然你要如何?进刑部?上朝堂?受御史弹劾?”
闵向荣这一句让苗雅噎在了那,“可也不能就这么白白让老爷受罪。”
“谁说白受罪了?”
“娘你什么意思?”
“明日里让雪儿多去跟那宋妍萝接触接触,她已经答应回定国公府的时候把雪儿带着,还安排和定国公府的小姐们一起玩乐,特别是和定国公世子关系较好的大小姐。”
一听这话,苗雅顿时惊呆了,整个人错愕在了那。
闵向荣没多言,错过了她走去了床边还在叫喊的儿子身边,“行了,别喊了,到底真假已经不重要了,我已经让宋妍萝松口带着雪儿去定国公府,定国公老夫人一向很喜欢雪儿,现如今定国公世子在府邸养伤,雪儿过去接触机会良多,就算你真被揍了,换得雪儿嫁给定国公世子,你这几下也值了。”
闵向荣这么一说,宋鸿洲就那么禁声了。
而这不得不让闵向荣相信儿子没醉,但一没伤,二又捞到了好处,没醉也是醉了。
“喝了那么多酒尽干糊涂事,下次少喝些,莫要再醉了扰人。”不再多言,闵向荣下了这么个定论转身便走,路过苗雅的时候吩咐她好好照顾宋鸿洲便走了。
苗雅自是连忙连声,喜悦来得太过突然,她有些来不及消化,而宋鸿洲也不再闹腾,好似真的是醉了,在不多一会儿后喝了醒酒汤之后便安静地睡了。
苗雅自是陪着一起,只是夫妻两看似睡着,却都各自闭着眼睛揣着自己的心思。
……
镇国将军府的消息传到定国公府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宋鸿洲在沁竹苑到底有没有被打,这个没有确切的消息,但宋鸿洲的确在沁竹苑闹了一场,最后就那么不了了之,无论是宋妍萝还是宋修竹都没有受到半点影响。
“真是废物,白活了这么些年。”温浦话语里的嫌弃不是一星半点,“真是让我白白大费周章。”
禀报完消息的温樵静默地站在那。
唾弃了一句,温浦继续部署,“明儿个给孙天浩送个消息,让他继续找机会挑拨。”
这孙天浩不是别人,正是定国公府的四姑奶奶的夫君,也就是温浦的四庶妹夫,同样是在户部任郎中一职,只是与宋鸿洲的管辖区域不同。
“是。”温樵应声,然后问了另一件事,“宋二小姐要过来定国公府的事可要阻止?”
“来得正好,为何要阻止?”
“是,国公爷。”
“行了,下去吧。”
“是。”温樵当即躬身退了出去。
温浦没动,而是站在那看向了窗外无尽的夜色,他得用点手段让他那不听话的儿子好好听话才行,如此宋家的势力方才能为他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