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一章 小乖事定
卫锁笑笑道：“你知道他跟谁一块在那吗？”
我愣了下，才猜测着：“莫不是小琴？”
卫锁摇摇头，神秘道：“就是跟蛋娃一块在那干活了，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跟蛋娃，那么要好的……”
一听，我心急道：“什么叫在那干活了？哎，对了，你怎么没把他带回来？”
卫锁叹口气：“以前咱们都只道阿彩脾气硬，今天，我才发现，原来小乖也挺硬的……”
我一惊：“你没打他吧？”
卫锁瞪我一眼：“你说啥呢？别说在外面了，就是在家里，不也都是你动的手？你啥时候见我动过手了？”
我心里又是一松：“那你说，他脾气硬？”
卫锁看着我无奈摇头：“我是说他脾气硬，但也没说动手了呀！你道我为什么没带他回来？难道是我不想带吗？是我带不回来啊！”
我惊讶道：“带不回来？为什么啊？”
卫锁叹口气：“他说了，他是不想读书，想挣钱来着。可他没说想去干小工挣钱啊？现在，他给自己找了个活计，就在富娃那打工挣钱了……”
我怔了怔：“那你就事事听他的？他说想在那干活，你就不带他回来了？”
卫锁再叹气：“你道我不想带他回来？我在那是好话坏话都说尽了，一点用都没有啊。”
想象着小乖扬起脖子，倔强的样子，我也有点无奈：“那你不会把他强带回来？”
卫锁又叹气：“他都那么大了，力气也不小了，哪是我还能用强的时候啊……”
我急了：“那难道就让他缀学？就让他一直在一个小饭馆打工？”
卫锁瞪我一眼：“那哪能？我又不是他后爸，我能不知道，他现在还是上学的年纪？没说服他，我也有跟富娃聊，富娃说了，他那里，时不时总有小孩子去，每每刚开始，都很是坚定如铁，但最多也只能干一个月。到底还是小孩子，哪有那些毅力？”
我有些迟疑道：“所以，你的意思是，先让他在那干着，等过段时间，他自己就想回来上学了？”
卫锁点点头：“我跟富娃聊了很久，他见的多了，说这样做最合适。不然，就算今天我强行把他带回来，可他明天又走，后天又消失的，到时候，咱们又到哪里找他去？现在咱们好歹知道他在哪里，我又跟富娃交换了电话，他也答应我，小乖一有什么不对劲，就给咱们打电话。”
想了想，不得不承认，我再想不出，比这更好的做法了。
只是，心里总有些有舒服。
“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学校那边怎么弄？”
话间刚落，门帘一动，阿彩带着席蕊进来了。
一进来，她就张口道：“还能怎么弄？像他现在的样子，还能复习的进去吗？复习的强度和要求，可比他第一次上初三，要大多了。要是真逼他去复习，成绩没提高，倒是小事，要是让他再生出不想念书的念头，再偷偷跑出去，那可就不好办了……”
阿彩的话，很有道理，也表明了，她刚刚在那边，对我和卫锁的谈话，应该听了不少……
虽然她的话，我也很认可，但对她，对小乖现在的样子，我心里的疙瘩，好像越来越大……
我正在犹豫，怎么回她好些时，卫锁先开了口。
“阿彩，那照你说，小乖的事情，应该怎么办？”
阿彩努努嘴：“要我说，就让他上个职高吧！那里要求松，又学的少，他要好好学习，也能考大专，要是他真的争气，也是能考上大学的……”
心里一阵气愤，我很想怼她‘难道就你能考上高中大学？小乖就只能上职高大专？上个大学还得他很争气才行？’
那边卫锁却又抢在了我前头：“可是，也不知道小乖去不去上啊。”
阿彩不屑一笑：“你们放心，就像富叔说的，小乖在那里干不长的，赶开学前，他肯定会回来的。再说了，咱们现在只是先给他在职高报个名，又不用提前交钱。就是到时候，小乖实在不愿意，那咱们就不去了，也没什么问题的。”
一听还可以这样操作，我马上问道：“只报名，到时候不去上学，没问题吗？学校不会来找人吗？”
阿彩笑了笑：“就算人去了学校，不想念又回家的学生，每学期不知道有多少呢，学校早就习惯了的……”
得到肯定的回复，我才对阿彩的意见小了些，但那‘疙瘩’到底还一直存在……
小乖不在家，再没专人看着席蕊，地里又太热，我正犹豫着，要不要把席蕊送回席家，让小样也看着段时间时，家里来人了。
那是找到小乖的第二天，我和阿彩还有席蕊，刚吃过午饭，门外就走进来了一个人。
只见王伟手拎大包小箱，很是热情的跟我打着招呼。
我边笑呵呵的接过东西，边瞥了眼阿彩，她正心虚的转过明显刚打理过的小脑袋。
我在心里嗤笑几声，这是要确定关系了吗？
可到底阿彩又大又有主意，我便只在旁边看着好戏。
刚开始，我以为王伟只是来家里坐坐就走的，没料到，一直跟着我们去了几天地里，他都一点要走的样子都没有。
我偷偷问阿彩：“所以，你们这是定了要结婚的意思吗？”
阿彩白我一眼：“才刚在一起，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听的我目瞪口呆……
都帮家里干活了，还才刚在一起？以后还不一定能结婚？那阿彩可是够厉害的了……
不过，他一直不走，倒让我对他的印象是越来越好……
根据我这段时间的观察，王伟实在是个很不错的老实人。
他虽然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讨人喜欢，但人很是实在，去地里干活，虽然一眼就能看出他的生疏，但他的态度真的很端正，学习也很认真，也从来不偷懒。
最后，他干出来的活计，比阿彩这个老手相比，也一点都不虚，甚至因为他力气够大，在量上，还隐隐能压阿彩一头。
见此，阿彩很是大气的对我挥挥手道：“妈，天气这么热，一直带着席蕊，实在不是个事情，不然，地里就交给我们，你带孩子回去吧……”
第二七二章 私看小乖
虽然我心里已经有些接受王伟了，但到底还没名没份的，我很是有些迟疑……
王伟却很是自觉的捧着阿彩的臭脚：“是啊婶，地里活，交给我们就可以了，你先带着席蕊回去吧，小孩子，不经热的……”
仔细看了看，实在没从王伟脸上，看出半分敷衍，我便听话的带着席蕊回去了……
刚开始，我还只是早些带着孩子回家。
渐渐，我早回家做饭，已经很是自然了……
再后来，他俩甚至，直接就不让我去地里了，只让我在家安心带带孩子，做做饭。
卫锁也在旁边，阴阳怪气的吐槽：“你就听孩子们的话吧，也就这么段时间了，地里活又不多，等她一走，你就是想找人帮忙干活，也只能想想罢了。”
说罢，他瞥瞥阿彩又委屈道：“可怜我这个当爸的，就没有好女儿帮我去当大工去……”
阿彩下巴一抬，眉眼一挑：“那你找个会干大工的女婿呗……”
卫锁偷偷看了王伟一眼，讪讪的没再说什么……
王伟只看着阿彩乐呵呵的笑着……
我也舒心的笑了起来……
一整个署假，王伟几乎都是在我家过的，就是中间回去了，不超过两天，肯定又会巴巴的前来报到。
有他和阿彩忙活着地里活，我的日子过的很是萧洒，或者偷偷给富娃打打电话，咨询咨询小乖的近况，或者趁太阳落山，天气凉快些时，带着席蕊，去地里当当监工，再或者在家包包饺子，烙烙饼，叫着月亮和阿霞，一块来家里聚聚餐……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王伟和阿彩，在地里越干越顺利的时候，我的心却一天比一天焦躁……
眼看离开学就剩十天了，富娃也每每在电话里都说，小乖在他那里，越干越凑合，但他却一直没有回来。
又过了两天，我终于忍不住了，没跟卫锁打招呼，只给了王伟一些钱，让他中午带着阿彩去村饭馆改善改善（当然，王伟没有接钱，只说他自己有钱），便带着席蕊，按着富娃给的地址，偷偷去了县城。
可能是因为天气比较热吧，当我找到地方的时候，饭馆里没什么客人，只三五个大汉，坐在一桌，喝着啤酒，吹着小牛……
饭堂里，除了这桌客人，我看了一圈，也只找到了一个收钱的小姑娘。
我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找对地方，又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时候，突然从后堂走出来了两个人。
其中一个，正是蛋娃，另一个，却不是小乖是谁？
一看到久别的小乖，我心里只剩下满足与感激，哪还记得当时找不到人时，自己的气愤？
看到我们，小乖明显也有些激动，一把抱起了冲过去的席蕊不说，还只朝我呵呵的笑着，但他脸上的小心翼翼，却也清晰的肉眼可见。
心里一疼，我放缓神情，笑眯眯的，抬手朝他招着手。
小乖犹豫了片刻，才一脸绝然的走了过来。
一过来，他就懦懦开口道：“妈，你怎么来了？”
我想冷笑来着，但看到他的脸色，又是一阵心疼。
想了下，我才好声好气道：“你这么长时间没回家，不知道你过的好不好，我便带着席蕊来看看你。”
小乖的眼圈，肉眼可见的红了，半晌他才抬头看向我：“妈妈，我……我……”
说着，他看了看饭堂里的客人和巴台前的小姑娘……
看出他的意思，我看向小姑娘道：“小姑娘，我可以带他出去说几句话吗？”
小姑娘先是失望的愣了愣，才慢慢朝我点了点头……
看到她的反应，没等我再吭声，小乖就抱着席蕊，乖乖跟着我，走了出去……
饭馆不远处，就有一棵很大的桐树，看看周围空旷的街面，我便带着他俩，走到了树底下的阴凉处。
一停住脚步，小乖就认错道：“妈妈，我错了，我不该这么任性，不该不听你和爸爸的话。”
没受过苦，肯定说不出这样的话，看到他这个样子，我心里一酸，差点心疼的哭出来，但到底在外面，虽然没人影，我也不敢这么放纵自己。
顿了下，我才看着他道：“既然知道错了，为什么不回来？”
小乖抬起红红的眼圈：“我干了一个月了，可老板还没给我发钱，我想，要是我拿着钱回去的话，你和我爸，可能就不会那么生气了。”
本来就一直在眼眶打转的眼泪，终于还是落了下来。
我赶紧低下头，等眼泪落地，才略微抬头道：“那你还想去别的地方干活挣钱吗？”
小乖脸挂眼泪，急忙摇头：“不，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不要现在就挣钱了，我要去上学，不管是复习，还是上职高，我都愿意。”
我等，再次心疼的流出来的眼泪掉下去，才悠悠道：“我知道你不爱学习，咱们不去复习了，咱们直接上职高，你姐姐说了，那里学习比高中要轻松很多，而且要是你好好学习，够努力的话，也是有上大学的机会的。”
小乖一听，马上开心激动的不停点头，逗的被他抱着的席蕊，大笑个不停……
“好，既然你们都决定了，那我就去上职高。到时候，我一定好好学习，争取能考上大学，以后让你和我爸，过上好日子……”
心里一阵欣慰：“那你现在就跟我们回去吧？”
小乖愣了愣，才讪讪道：“可是，可是富叔还没给我发工资呢！我都干了这么长时间了，总不能白干吧？”
我微微一笑：“行，既然你想发了工资再走，那咱们现在就去问你富叔要去。”
小乖眼睛一亮：“可以吗？可是，还没到发工资的时间呢？”
我笑笑：“当然可以了，你看着就好了……”
边领着他们往回走，我边问他道：“对了，你们老板在饭店里了吧？”
小乖点点头：“在的，他每天中午，都要在饭店后面午休的……”
又是一阵心疼……
富娃那么大个人，都在午休，我可怜的小乖，却得给他干活，帮他挣钱，真是可怜啊……
想着，我突然想起了个问题：“对了小乖，你在这里，具体是干什么活啊？老板有说，给你多少工资吗？”
小乖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我在这里就是配配菜，洗洗菜，上上菜，再洗洗碗。至于工资，老板没跟我说过……”
我惊讶道：“你也没问过吗？”
第二七三章 小乖归家
小乖先是愣了下，又低下了头道：“那时候，我一来，人家就同意让我在他这里干活了，又管饭管住的，我哪好意思问工资？”
想起那会他刚离家时的情形，我心里又是气愤，又是心疼，最终只深深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既然是这么回事，那工资的事，不管富娃给多少，我都没任何意见了罢……
想着，我就带着小乖和席蕊，又回到了饭店大堂。
这时，饭店仅有的那桌客人，也已经离开了，那么大个饭堂，此时只有前台的小姑娘，和头顶的电扇，正专注的工作着……
我刚想让小乖去找人时，富娃却率先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蛋娃。
感激的朝他笑笑，我寒暄道：“你这个饭馆，开的挺好的嘛！这么大个，又雇了这么多人，生意肯定不错。”
富娃也笑呵呵道：“哪里哪里，地方越大，房租就越高，天气一热，又很少有人来吃饭，哪能挣到钱？”
我摇摇头：“不管怎么说，总比我们干地里活，和体力活，要好很多吧，不然你也不会出来不是？”
富娃大笑了几声，说着：“那可不，毕竟家里两个小子的媳妇钱，咱们总得早早挣不是？现在，村里的小姑娘是越来越少，这几年，彩礼钱，也是越来越高，等我家小子娶媳妇的时候，还不知道，得要我几条命了……”
对此我深有同感：“那可不，我妹妹和弟弟家的孩子，都是张罗了两三年，才说定的亲事，男方也都花了不少的钱。现在都这样，以后还不知道得咋样呢……”
富娃叹口气：“你家还好些，就这么一个儿子，再嫁个姑娘，也能收一笔彩礼，我家就惨了，两个儿子，又得盖房子，又是出彩礼的，真不知道能不能娶的起了……”
我叹口气：“这年头，生两个儿子的，真是不容易啊。不仅不能以前似的，给家里多加个壮劳力，也帮家里干不上什么活，娶个媳妇，还没新房子就不嫁，是真的不容易啊。就我家北边的那两家两个儿子的，最后不都出赘了一个儿子？这放在以前，怎么可能嘛！”
富娃：“是啊，以前养个儿子，都是生来干活的。现在呢，都是生来啃父母的……”
我也跟着又是一口叹气出口……
感叹完毕，富娃看了看小乖，笑道：“你家虽然只一个小子，但也不是个好玩的主，有学不上，非来打工？现在受了一个月的苦，知道学习的好处了吧……”
小乖略略点了点头，只一直低着个头。
富娃又看向我道：“你今天是来接他的吧？快到开学的时间了，我估计着，也就这几天的事了……”
看他一点强留小乖的意思都没有，我很感激的朝他点点头，又有点头疼，怎么提起小乖工资的话题……
正犹豫呢，富娃又主动递过来一个红包道：“拿着，这是小乖这个月的工资，我早就准备好的，你可别嫌少啊……”
果然是做生意的，情商就是高，一点都没让我这个‘客人’为难。
再次感激的朝他笑笑，我也没推辞的，很是干脆的就接过了他的红包。
我正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饭店突然一下子进来了一群客人……
富娃只朝我点了点头，便大步迎了上去……
看他忙碌了起来，我没再上前打扰他，只在他抽空扫过来的时候，朝他点了点头，便带着小乖和席蕊出来了……
回到家时，卫锁跟阿彩都还没回来。
我不想让他俩知道，小乖是我接回来的，便边做饭边酝酿着，该怎么跟小乖交待好些。
要知道小乖这个人，很有些意思，从小到大，但凡我专门嘱咐过的，几乎从来会说漏，对那些我没提醒过的，他自己到直接就先忘记了。
只是，还没等我酝酿好，阿彩跟王伟却先回来了。
她看到小乖很是开心，都没来帮我做饭，只绕着小乖转来转去。
当着王伟的面，她又是刚从地里回来，我不好直接就这么叫她，便只竖起耳朵，听着她跟小乖的谈话……
阿彩：“小乖，你在富叔家饭馆干什么活啊？”
小乖乖乖配合回答：“就是洗菜、上菜、洗碗啥的……”
阿彩：“哦，跟我想象的差不多。那你干的怎么样？能洗干净吗？”
小乖：“那是当然了，我不仅能洗干活菜和碗，偶尔还能上手切切菜呢……”
阿彩惊讶：“是吗？那你也有学会做菜吗？”
小乖得意道：“虽然没上过手，但怎么操作我是知道的……”
阿彩：“那以后，我就有机会吃到你做的饭了……”
小乖：“那是当然……”
接下来，他俩就一直讨论着一些菜式的做法，我听了半天，没听到阿彩有提过半句，小乖怎么回来的话，便不再分心，只一心的做着饭……
其实在我的心里，只要阿彩没意见，卫锁就算知道了，我也不是很在乎。
没料到，事情比我想象的要好很多。
阿彩一句没提，卫锁回来后，也只跟阿彩似的，问着一些饭馆里的事，其它的，却什么都没提。
等又过了几天，阿彩和小乖分别都上了学后，我是彻底的放下了心。
只是我一直不知道，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卫锁也曾跟阿彩，挤眉弄眼的，交流过什么问题，不过这些事情，我从来无从得知。
阿彩走了，王伟也不再长时间的来帮我干些什么，地里几乎所有的活计，又都落在了我的肩上。
当然，对于这些，我从来也没怕过……
每天带着席蕊去地里，便成了我主要的工作内容……
虽然上学期间，阿彩从没回来过，但我知道，她跟王伟还依旧保持着男女朋友的关系。
因为每隔一段时间，王伟总会来家看看我们，有时候他会拿一些他家地里的水果，有时候则是拎着箱奶或者其它的营养品。
对此，我也曾问过阿彩，她表示，一点都不清楚。
还没确定名分，王伟就能做到这个程度，我对他是更加满意了。
就这样，每天忙忙碌碌的，一转眼，一个学期过去了，又到了新年，也到了阿彩的生日。
第二七四章 人口替换
今年的大年初一，跟去年一样，只卫锁跟小乖去了那边。
经过去年的事，本来小乖是不想去的，但我和阿彩不去，已经够没理了，再加上一个他，就更说不过去了。
对此，阿彩很是不在乎的出主意：“你不会一进去就磕头，磕完头就出来？至于压岁钱，你就别接了，免得人家又说你是图人家的几块钱。”
对阿彩的话，小乖很是听从，迅速只花了几秒钟，就从那边出来了。
当时阿彩还开玩笑问他：“你有给叔叔和婶婶拜年吗？”
小乖难得的有脾气道：“怎么可能？真拜了，人家岂不会说，我是因为压岁钱，才给他们拜的？”
阿彩满意的笑了……
看完全过程的我……
好吧，我承认，我心底里是比较满意的……
说实话，自从阿彩顶在我前面，直面这边的事情之后，我的心是越来越满足了……
阿霞暂且不说，她自己就好说话的厉害，就是现在开始干活了，每每回来，还得给同样干活或者没出去的月亮做饭洗衣服，她也没有任何怨言。
阿彩和小乖，都只这么小，就知道站出来维护我，保护我，我真的很满足，很自豪……
阿彩初一让我很满意，第二天，她生日的时候，我一大早就起来，偷偷给她准备生日要吃的东西，另一方面也是准备迎接王伟，毕竟这半年以来，王伟给家里，是又干活又拿东西的，就算没有阿彩的关系，我也应该好好招待人家……
早上去过亲丫家，一吃过饭，阿彩就和小乖去了镇上姑姑家。
这都是即定的事情，等他们一走，我就开始准备了起来。
不料，满以为，阿彩会跟去年一样早早回来的我，都到下午了，也只接到了两虎家的四个孩子。
除此之外，别说王伟了，就是阿彩和小乖，到饭点都没回来……
想起之前阿彩跟我说过的，她跟王伟还不一定了……
我暗暗猜测着，莫不是，他俩分手了？可是为什么啊？王伟对她那么好，还知道来家里帮忙，这样的，她都不满意，那她到底想要个什么样的？
虽然心里这样猜测着，但我还是暗暗的松了口气。
虽然王伟很好，但他有两个硬短板，也是很明显的。
一是他的个子，二就是他的学历。
自从知道他俩确定关系后，我就隐隐有些不满，暗觉王伟配不上阿彩，但王伟的表现，又实在太好了，我便又渐渐同意了。
不料，这些都是我自己多想了，这才过了半年，他俩就这么分开了。当然，这些都是我自己暗中的想法，没对任何人提过，所以，等阿彩回来后，我一个带‘王伟’的字都没提。
阿彩也跟什么事都没似的，只当是个平常的年节……
我的猜测很快就得到了验证。
阿彩再一次去了学校后没多久，在一次跟我通电话时，偶尔提了一句，她在学校交了个男朋友，虽然也是我们省的，却不是一个市的。
经过王伟的事，我是再不敢也不想，管她交朋友的事了，不管她跟哪个交朋友，但凡还没确定名分，我便只当是她的普通朋友罢……
之后的一年多中，我的亲戚里，多了两个人，却少了三个人。
多的两个，分别是林平的媳妇女子，跟蛋蛋，生的孩子。
而少的三个人，则是自我嫁进卫家后，对我很是慈爱的三个长辈，大伯、大伯母和二伯母。
二伯母的身体，自我嫁进卫家后，就没大好过，对于她的离世，我也只是伤心了些，但到底都是大家早料到的事，倒也没有难过太久。
大伯的离世，却让我们很是意外。
认真算起来，他不是自然离世的，不，也不能完全这样说，他的离世，多多少少有被刺激到的成分。
起因又是卫成家引起的。
继小浩出车祸不在，大伯受了次打击后，身体就不太好，总时不时的会晕倒。就是经过了一两年的精心调养，身体也还是很孱弱。
而这次出事，则是因为卫成的大儿子。
浩子在他媳妇生下两个孩子后，美名其曰，要外出打工挣钱。
不料，在外两年，他不仅一分钱没拿回来不说，还隐隐传回来，他在外面吸毒的消息。
一听这话，还没等我们确认，事情的真假，大伯就被气的昏了过去，然后还没等送到医院，就只有出的气，没进的气了……
而同样被气的，更加苍老的玲，有大伯的事在前面顶着，我们也不敢表示出，太多对她的同情与怜爱。
对此，卫计的怨念很深，卫成却还跟没事人似的，依旧逍遥自在。
见此，大伯母都气病了，也没能改变一点点，更不要说我们这些堂兄弟、堂兄弟媳妇了……
卫计曾也提过，要把大伯母接出来住，但从小心就在卫成身上的大伯母，哪怕天天生小儿子的气，也不愿意到大儿子的身边。
然后，自大伯走后，又担心了卫成一段时间的大伯母，可能是因为年纪到了，赶阿彩毕业的那几天，也很是自然的离开了……
至此，我们卫家的亲近长辈们，就只剩下二伯和我的公婆了。
其实二伯的身体，近些年也一直不是很好，大家也心里清楚，他只是在熬日子罢了。
只我的公婆，每天都生龙活虎的，在外能上地干活挣钱，在家给针子养孩做饭。
当然，对此我没有任何意见，虽然他们不喜欢我跟我的孩子们，我也从来只期盼着，他们能够平安康健，长命百岁。
而且现在我和卫锁的心思，也完全不在这。
现在我们麻烦的事情，有两件。
一是阿彩的工作问题，眼看她已经毕业好几天了，却还没个音信，她又懂事的，一直没买手机，以至于，哪怕我和卫锁有什么想法，也得等她主动打电话回来，才能沟通……
二来嘛，为家里提供了多年主力资金的大棚，使用年限到了。
当然，要是我们真心想干，只要肯出钱，还是能继续干的。
但除了使用年限，目前的大棚，还有两个很要命的问题……
第二七五章 转行未果
一是，随着时代的发展，经济的复苏，卫锁等各种干活人的工资是越来越高。
只卫锁这样还不能算老手的大工，现在一天已经能拿到一百块钱了。
就是缝袜子的阿霞，要是勤快些，少请些假，电又给力的话，一天也能挣个八十多。
当然，他俩的活，从来都是干一阵，停一阵的。只说卫锁，一年干下来，往往只能干一百多天，不到二百天。
但他总比阿霞好些，不用跟电，但凡有活，就会连着干好多天。
而阿霞就惨了，没电要停，没袜子了要停，搭档请假要停，所以，一般一个月，最多只能挣个一千块钱左右。
不过，他们的都是纯收入，不需要任何的投资与帮忙。
而近些年的大棚，纯利润，却比往年还不如了些，虽然明面上价格提了些，但产量却比往年少了不少，而且投入也加大了些。
二来，因为上面的第一个原因，之前几乎全村人都在种的大棚，近些年，陆陆续续拆了不少。
这样一来，很多活计，不能再跟以前似的，几家合伙轮流着干，只能出钱请人来干。
结果就是，本来就越挣越少的收入，又减了一大截。
因为年限的关系，今年除了茄子，我并没跟往年似的，在棚里续种其它的东西（往年在黄瓜茄子后，我都会续种些，只能在夏天收两个月的苦瓜）。
所以，近些天，我回家是越来越早。
对此，席蕊很是开心，年满六岁的她，已经知道，在家看电视，比上地里快活多了。
反正还没下决定，我也乐得悠闲几天……
这天，卫锁又是天彻底黑透后，才回来的。
回来一洗漱完，他在嘴里叼了根烟，便坐在了我旁边。
“阿竹，我认真考虑过了，不行咱们再续种上五年大棚吧？”
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拿定了主意，我很是疑惑：“为什么这么说？”
卫锁顿了顿：“你之前不是说，要是不种菜的话，就跟着我去干小工吗？”
我点点头：“是啊，现在的小工，一天都五十了，一个月就一千五，比种大棚强多了。”
卫锁有些犹豫道：“可是，可是小工的活比种菜重多了呀……”
我笑了下：“你又不是不了解我，体力活，对我不算什么的。”
卫锁还是犹豫道：“可你现在，年纪也大了，一直干这体力活，也不是回事啊……”
我有些怀疑他的用意了：“阿锁，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别说什么年纪大不大的虚话。要说年纪，你还比我大了，你也不在天天干着体力活？”
卫锁瞪大眼睛，不服气道：“我是男人，你能跟我比吗？”
我站起来一脚踩上凳子，俯视他道：“你是男人怎么了？你干什么活比我快了？还是比我好了？”
卫锁瞬间瘪了气道：“好吧，好吧，我不跟你争了，也不瞒你了，反正也是村子里的事，你迟早也会知道的。今天在工地上，我们的一个小工，在搅拌机那装石子的时候，不小心把胳膊搅在机器里，弄断了。”
我心里一惊：“然后呢？”
卫锁沓下眼皮道：“然后能怎么了？不就我们头和主家，一块出了十万块？”
我有些着急：“可是，可是那是一条胳膊啊。缺了胳膊，就是有十万块，又能吃几年？”
卫锁叹口气：“何止？他先去医院转上一圈，没个几万能出来？”
我想了下，小心道：“那建亮和主家？”
卫锁无奈摇摇头：“他们做的已经够可以了，暂且不说，是他自己不操心，才发生的事故。就真是人家的原因，人家就是不出钱，他又能咋地了？”
我也跟着叹口气：“是啊，近些年，那种本来的工钱，都一直拖欠不给的，也不在少数，更不用说，这种可给可不给的了。只是，只是，那到底是一条胳膊啊……”
卫锁又叹气道：“是啊，经过这一事，我是再不敢让你去干小工了，要知道，现在的小工，可跟以前的小工大不一样了，不仅得有一把子力气，还要会各种配合机器，也很是不容易啊……”
此时，我也很干脆的打消这个念头，只是我一个人实在也种腻了菜，便又争取道：“那除了小工，我还能干些其它的挣钱啊……”
卫锁嗤笑声：“这方面我也给你打听过，村子里，现在能挣钱的活计，多多少少，大部分还是别人家的大棚雇人去干活了，而且还是按小时算钱，一个小时五块钱，你愿意去吗？”
我低头算着这笔帐：“一个小时五块，一天算八个小时的话，那就是一天四十块。也就是一个月是一千二，一年就是一万多，也就跟自己种菜差不多了。”
卫锁扯着嘴：“不仅如此，棚里的活，你也知道，哪能让你一天干够八个小时？就算有，也不可能天天有。而且也不见的天天都有活，找你去啊，要是人家不找人，或者就不愿意找你呢？”
听此，我不服气道：“怎么可能，我干的活计，村里谁看不上？不过，你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人家不可能天天有活，也不可能天天干够八个小时嘛，那样的话，还真不如自已种菜了。”
卫锁点点头：“是啊，而且茄子你也种了几年了，除了每天盖开草席麻烦些，其它的活，你实在不想干的时候，也可以不干嘛。再说了，我和阿彩没活的时候，也能帮你干干嘛。”
我最后叹口气：“好吧，好吧，就这样吧，那咱们就再续种个五年吧……”
说完我再不想提这个话题：“对了，阿彩的工作，你有打听到什么消息吗？”
卫锁摇摇头：“我问过小舅了，他说不管干什么，还得看阿彩自己了。”
我没搭话，本来也没对他小舅抱什么希望。
“你那边没消息，我家这边却有个好消息，阿彩不是学的机械嘛，林但姨家二小子，就在隔壁市的煤矿管事了，林但说，能帮忙问问的。”
卫锁撇撇嘴：“林但说的话，你还当真了？”
第二七六章 阿彩的工作
被他一说，我有些心虚。
好吧，林但这个人，说话办事，是真的不牢靠。
不过，为了压过他，我还是强形解释道：“不管成不成，等阿彩回来后，咱们去问问不就成了，这又不费什么劲。再说了，万一要是真成了呢……”
卫锁点点头：“行，为了孩子，跟林但说再多的好话，我也愿意。”
我俩在这争的脸红脖子粗的，做为事件的当事人，阿彩却依然没回来。
见此，我便只带着席蕊，又去忙活续租大棚的事宜了。
随着村民外出打工的越来越多，村里外租的地也越来越多。
没费任何力气，只用了两天，我就签好了大棚地，之后五年的租约。
这件事刚办好，阿彩就回来了。
神奇的是，她还是跟小乖一起回来的。
回来后，第一句话，她就给了我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妈，我找下工作了，就在小乖上学的职高当老师了。入职当天，我还去小乖班里带了一节课，还看到了小乖的新女朋友了。”
摆手打发脸红的小乖带着席蕊去玩，我一把拉过阿彩，坐在我身边，细细的先打量了她一番，看她精神很好，才好奇的问了起来：“什么？你去小乖学校当老师了？怎么去的？小乖找女朋友了？他不是跟那个小琴谈着了吗？”
阿彩挑着眉眼：“你说的都是老黄历了，我问过他同班同学了，都说小乖才上职高半年，就找了个小女朋友。至于我嘛，本来我是准备在市里找个工作的，结果找了几天，没找下，宿舍又不让住了，我便准备回来。在路上，我正好碰到一个咱们县的同学，他说他一毕业就进了小乖的学校，还跟我说，现在学校还缺老师了，我就去试了试。没想到，只试讲了一节课就通过了。然后，这几天，我就一直在他们学校上班了。”
她一下说了这么一大堆，我听的有些晕，便只问着自己感兴趣的部分：“你是说，你现在已经开始上班上课了吗？”
阿彩摇摇头：“没呢，这个学期不是快结束了吗？学校安排给我的班级和课时在下学期了。现在，我都是去听听别的老师的课，或者替别的老师代代课。小乖班，就是因为他们老师有事不在，我去代了一节课而已……”
放心的点点头……
阿彩果然一如即往的强大，总能把自己的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
连家都没回，自己就把工作的事情解决了……
还一出手就去职高当老师……
对于这份工作，我是十分满意。
看来，之前都是我和卫锁多虑了……
放下阿彩的事，我又好奇的问起了小乖。
“既然你在他们学校上班，那小乖有没有好好学习？你觉得他有没有可能考上大学？还有，他那个小女朋友，是怎么回事？”
阿彩撇撇嘴：“我看悬！我也问过，他们学校之前有考上大学的，但一个班最多就一两个，剩下的，不是上的那种技校，就是不念了。小乖的成绩，我也问过他们的老师，在他们班都排不上号，更不可能考上大学了。至于他的那个小女朋友，我只点她站起来读了个课文，其它的，我也不太清楚。一来，除了那次，我再没去他们班上过课，二来嘛，小乖也不告诉我。”
我皱皱眉：“算了，他的女朋友啥的，就先不提了，我看就是小孩子过家家了。只是要是他的成绩考不上大学的话，那一年后，怎么办？难不成，也让他去上个技校？那要学些什么啊？”
阿彩：“那得看小乖喜欢干什么再说吧？”
我冷哼声：“他要是知道他喜欢干什么，那倒好了……”
阿彩：“那就以后再说吧，反正还有一年了……”
我叹口气：“除此，也再没什么办法了。”
晚上卫锁回来后，看到阿彩回来，很是开心。
得知阿彩当了老师，更是得意的，马上就去卫计家炫耀去了。
我也觉得有些自豪。
他家阿敏先上大学怎么样，上的好大学又怎么样，现在考上研究生了，又怎么样？
我家阿彩上班挣钱了，还是自己找的，还是当老师……
很快，阿彩跟小乖又去了学校，知道他俩在一个学校，我很是放心……
才过了一周多，小乖就如阿彩所说，放署假了。
阿彩却依旧天天去学校上着班。
对此，我很是不解，等她回来时，便拉着她问：“阿彩，你为什么放署假了还要上班？难道老师不放署假？可是人家其他的老师都放了呀……”
阿彩皱着眉头，发愁道：“我们学校不是只是职高嘛，很多初中生，宁愿缀学都不去上。我也是才知道的，原来学校之前的学生，大部分都是学校老师专程上门招的，像咱们小乖，自己找上门去的，真的好少的。现在，全校老师都在招生了。不仅如此，学校还对我们有考核了……”
我跟着也皱起了眉头：“那怎么办？你要到哪里去招学生啊？那不得求人吗？”
说实话，我从小就不喜欢求人，要是能选择，宁愿干很重的体力活，都不愿意给人说软话。
在这方面，阿彩很好的也遗传了我的性子。
阿彩更愁了：“学校让一个村一个村，一家一家的去招了。可是，我哪里知道有哪些初三毕业生嘛？”
提到初三毕业生，我心里一闪，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你要找初三学生，你小舅家的丽丽不就才毕业一年的嘛，她应该认识很多这样的学生吧……”
没等我说完，阿彩就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之后的一段时间，她每天都是早出晚归的，很少见人。
就这么过了一个月，有一天，阿彩很是兴高采烈的跑来对我说：“妈，我找下其他的工作了，我不在学校上班了。”
虽然这些天，每每看到她皱着眉，我也很心疼。
但，到底老师这么好的一份职业，她说不当就不当了，我也有些可惜。
不料阿彩好像看出来似的，马上解释道：“你看我在学校都上了一个月班了，不仅一分钱没领到，因为没招够人，还要扣钱。前几天，我跟之前一个班的同学联系上了，他说他们厂正在招人，一去肯定能入职不说，还一个月一千五呢……”
第二七七章 阿彩呵
听到一个月能挣到一千五，我也有些心动……
虽然看起来，一个月一千五，还没有卫锁挣的多，但到底活轻松，工资也稳定。
不会像卫锁似的，说没活就没事，又危险的。
但不管怎么样，我还是有些舍不得她丢掉老师的工作的。
抬头看看阿彩坚定的眼神。
罢罢罢……
还是让她去吧，不然就算勉强她一直呆在学校，以后要是有什么不顺，肯定还会埋怨我的。
只说每年署假都可能有的招生，一想起，我都替她头大。
想到这，我就点了点头。
看我同意了，阿彩很是开心，第二天就收拾行礼坐车离开了。
很快，席蕊也被阿霞送去了镇上的私立小学。
自此，家里一般只剩下我和卫锁两个人了……
阿彩的第二份工作，明显比在学校好些。
只第二个月，她就给自己买了一部手机。
我没问她花了多少钱，更没有心疼……
其实近些年，自手机越来越普遍之后，我也提过好几次，想给她买部手机方便联系，但她一直坚持，要用自己挣的钱来买。
看到她这么懂事，我除了窝心的笑笑，真的做不出更多的事情来了。
就这么很顺利的过了半年，赶阿彩回来过年时，已经存了五千块钱（厂里每月只收很少的住宿费，小县城，饭钱也不高，阿彩又节省）。
看着她回家后，还穿着厂里发的黑仆仆的工服，我有些心酸，便拉着她跟阿霞一块去县城置办年货，主要是买衣服。
当我们一块走在县城的大街上，被一个熟人说着，她比同行的阿霞还要看老时，我更是心酸了。
现在的孩子，很多已经开始打扮了。
只说比小乖还要小一岁的小虎家的丽丽，都整天擦脂抹粉的，更不要说，比阿彩又胖又丑的蛋蛋，自结婚后，每次见她，也都打扮的很是靓丽，更不要说阿霞了，只每年过年的衣服，单件就从没下过百。
只我的阿彩，上了四年大学，每年的生活费，都只两千不到。
刚升大一时，她还问过我，要不要也申请个助学贷款，申请个贫困户的。
虽然她的想法很好，也不在乎自己被同学看不起。
但我还是很明确的告诉她。
就算家里再穷，我还是能供的起她的。
后来的四年中，阿彩打过几回工，领过几回奖学金。
每次当她回来，兴致勃勃的把钱交给我时，我都很是心酸。
想像完毕，阿彩正跟阿霞，开着自已的玩笑。
阿彩正笑呵呵的说道：“姐，你知道嘛，就我这次坐火车回来时，在路上还被一个大学生叫阿姨了，气的那个我啊……”
阿霞捏捏她身上的工服：“你怎么穿着这个就回来了？跟个三四十岁的妇女似的，人家不叫你阿姨，难道叫你妹妹不成？”
阿彩不在乎的摆摆手：“这有什么？我每天上车间都得穿啊。在厂里，我们每周就休息一天，为了一天的三十块钱加班费，我就是天天都在厂里了，还买新衣服干什么？再说了，厂里的工服很暖和的，比咱们小时候穿的衣服暖和多了……”
我听得更是心酸，暗暗决定，一会一定要给她买件漂亮的衣服穿。
阿霞却嘲笑着阿彩：“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别总小时候小时候了，那时候咱们穿的都是人家捎回来的旧衣服，能暖和到哪？现在的棉衣是又漂亮又暖和，比那会强多了……”
阿彩笑了笑：“是啊，现在的衣服又漂亮又暖和，但也贵呀。其实衣服倒也罢了，只是棉鞋，我总买不到暖和的，真想穿咱妈自己做的棉鞋，穿的买来的，我的脚又冻了呢……”
阿霞正要说什么，我一把拉住她，插进她俩中间道：“阿彩啊，你不是拿回来不少钱嘛，一会，咱就买身好衣服，买双暖和的鞋。”
阿霞附和道：“是啊是啊，你现在都毕业了，也快要结婚的年纪了，总得穿好点，不然没人要怎么办？”
阿彩嗤笑声：“切，我才不怕呢，我又不是没对象……”
阿霞绕到阿彩另一边，挎着她，神秘问道：“你对象哪的？长的怎么样？是你同学吗？”
阿彩得意一仰头：“是啊，是我们同学，长的又高又帅。”
阿霞追问：“那你不把他领回来看看？”
阿彩扯扯嘴角：“可惜他比我小一届，明年才毕业，而且他还要考研，我们还不知道能不能成的……”
阿霞：“他还考研究生啊？那可以的可以的……”
听到这，我也有些好奇道：“那他家是哪的？还是你之前跟我提到的那个吗？”
阿彩转向我：“是啊，就是他，外市那个。”
我想了想：“要不，你什么时候让他过来，让我们看看？”
阿彩得意一笑：“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可惜他现在放寒假回家了，不然下个周未就能来……呵呵……”
说话间，我们已经到了县里专卖衣服的地方了。
我正想跟阿霞好好给阿彩买件过年衣服时，阿彩却先指着旁边一家银行道：“妈，那里正好有家银行，要不，我先把钱取出来？”
我心里稍一酸，却被阿霞抢了先：“我说你个傻子，才上半年班，能挣多少钱，你先留着自己花呗。等以后挣的多了，再交给咱妈呗。”
阿彩爽朗一笑：“我哪花的了那么多？再说，我也还能挣嘛。我只是看咱爸妈每年夏天都吃发霉的馒头，很是可怜，我想把钱拿出来，给家里买个冰箱了。”
阿霞：“那有啥，咱们小时候不都这样过来的？而且也能放我家。”
阿彩撇撇嘴：“那会咱家没钱，现在我能挣了，就能买了……”
阿霞笑骂她：“你个傻子，一年才能在家里吃几顿饭，又大冬天的，还考虑着人家夏天吃什么样的馒头。”
阿彩又笑笑：“你还说呢，你要是不用你家的冰箱，那我就不买了。再说了，看着咱妈每次连个馒头，都要送到你家冰箱里，我心里难受。”
我承认，阿彩说的都是事实。
每年夏天的霉馒头，阿霞家冰箱里，我放的馍，及都快要放够半年的肉，都是存在的。
但原因却不仅仅只是家里没钱。
第二七八章 阿彩上省城
虽然阿彩上了四年大学，算上学费加生活费，她每年也就花个五千块钱，就算再加上小乖的生活费，只我一年大棚里的收入，都是尽够的。
这些年也几乎都是这样的。
我挣的钱，用于家里的花销，卫锁挣的钱，几乎都被我攒了起来。
那年阿霞买冰箱的时候，其实我也有犹豫过，要不要给家里买一个。
但一想到，家里就我和卫锁两个大人，总觉得用不着。
夏天吃霉馒头，更是从小到大的事，早就习惯了。
想着，我便笑劝着阿彩：“不用，家里不用买冰箱的。现在，家里一般就我和你爸两个大人吃饭，真用不着那么麻烦。等什么时候，小乖娶媳妇时，家里直接买个大大的冰箱。”
阿彩愣了会，才小心道：“那钱，还取吗？”
阿霞气哼哼的瞪了她一看……
我知道阿霞的意思，一方面不想辜负阿彩的好意，另一方面也想气气阿霞，便开口：“你卡里不是有五千吗？要不这样，你先取出来三千咱们好好过个年，剩下的两千，你就先花着吧……”
阿彩一听，兴高采烈的跑向了银行。
我拔腿就跟了上去，只阿霞留在原地，生气着阿彩的不争气。
幸好，最后阿彩还是答应买了阿霞挑下的两件衣服，让阿霞气稍顺了些。
有阿彩在，这个年，我过很顺心。
小乖听话，卫锁也不呛嘴，整个年节，家里都是一团和气。
刚过完年，一到初六，阿彩和小乖就纷纷离开了家。
还好，席蕊得到正月十七才开学，倒也让家里显得不是很冷清。
很快，我俩又投入进了紧张的挣钱中，席蕊也离开了家。
就在我俩一心挣钱的时候，这天傍晚，我突然接到了阿彩的电话。
她的声音中，有很明显的心虚与顾忌。
“妈，我现在不在之前那个厂里干了……”
我心一惊：“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阿彩嚅嚅的，过了半天才又道：“我的同学们，都不在那干了。他们都说在省城工作好些，工资高些，我便跟着他们出来了。”
听到她并不是一个人，我心稍安：“那你们去省城多长时间了呀？”
阿彩小声回道：“已经来省城半个月了，还没找下工作……”
很少听到她这么可怜巴巴的声音，我有些心疼道：“那你有没有去找你叔爷爷？”
阿彩不好意思的说道：“没有，我又没有他们的电话。而且，我只是怕到时候不能及时给家里打钱，你会怪我，才决定给你说的。省城的工作虽然很多，但想找到合适的，却很不容易……”
我在担心着她一个人在外，她却在担心，不能及时给我交钱，眼一湿，我装着若无其事道：“没事，你先在省里玩两天，我马上给你叔爷爷打电话，让他帮你找份工作……”
阿彩马上回道：“不用了吧？”
知道她是怕自己求人，也不想我求人，心里更酸了，但嘴里还是骗着她道：“没事的，前几天，你叔爷爷还打过电话，过问你的工作了。那会，我还不知道你不干了，便没让他帮忙，现在既然你都到省城了，不去看看他也不合适啊……到底人家也帮了咱家不少啊……”
阿彩过了半晌才回话：“好吧，妈，那你把叔爷爷的电话给我吧。”
我挤出笑容：“不用了，他家的电话号码，我还得找了，找到，我直接把你的号码给他吧……”
看着手里的电话本，我暗哼一声……
要是我直接给你，那你要是等找下工作了再打，我又能咋地？
只听阿彩讪讪道：“好吧。对了，妈，我现在打电话，还有长途加慢游了，以后没事我就不打回去了，你也不要担心我。”
一听还那么麻烦，我赶忙回道：“好的，完了有省城的电话，你一定要接啊……”
阿彩低低的嗯了声，就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我一页一页的翻找着……
薄薄地，只有几页的电话本，很快就被我翻了一遍。
看着那串陌生的电话号码，我呆呆站立良久，才照着本子，拨动着叔叔家的号码……
嘟嘟……
只响了两声，电话就被人接通了。
我脸上挂上笑容，刻意放柔声音道：“喂，我是竹丫，我想找下叔叔……”
电话那头先是一静，半晌才听到一个声音，小声道：“妈，好像是竹丫，说是找我爸了……”
很快那边传来婶婶的喊叫声：“南刚，快来，你心心念念的老家人，来电话了……”
接着电话那头就传来叔叔久违的声音：“竹丫啊，我是叔叔，是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仔细回想一下，才慢慢回道：“家里没什么事，只是这几年过年你都没回来，我爹妈想你了……”
叔叔顿了一下，才回问：“那你爹妈身体都还好吧？两个虎子，也还孝顺吧？”
怕他多想，我马上回道：“我爹妈好，两个虎子也都挺好的。”
叔叔笑呵呵又问道：“既然他们都好好的，那就是你有什么事情找我了？不然，你也不会亲自打过来吧？要知道，给你电话这么多年，你还是第一次给我们打电话呢……”
我尴尬笑笑，才不好意思回道：“是有点事。这不是阿彩毕业了嘛，她今天给我打电话，说她去省城找工作了，我有些担心，想着，让您看着她些……”
叔叔奇怪道：“我记得她应该毕业多半年了吧？怎么现在才找工作？”
怕他觉得阿彩有问题，我着急解释道：“不是的，之前半年，她都在隔壁县的一个厂子里上班了，最近才跟着她同学们去的省城。”
叔叔‘哦’了声，又道：“那你想让她干个什么工作？”
我愣了下，这还能挑的？
想了下，我还是不想要求那么多：“只要随便给她找个工作就行，至于干什么，您问她就好……”
叔叔：“那也行，那你完了把她的电话给我，我马上给她打过去，等工作的事确定了，我再给你说……”
叔叔办事一向很周到，听他这么说，我很是放心的，把电话给了他。
第二七九章 阿彩回市里
叔叔的办事效率很高。
才过了三四天，阿彩就兴高采烈的给我打回来了电话。
“妈，我的工作找下了，还是在咱们市里了……”
我心一喜：“真的？那你什么时候上班？什么时候回来？”
阿彩很是兴奋道：“我明天就坐火车回去。虽然离上班，还有一段时间，但我还得先确认上班地点，也得先租好房子啥的……”
我欣慰的笑笑：“既然你都安排好了，那你路上小心些就好。对了，要是钱不够，你告诉我，我给你打……”
阿彩呵呵笑笑：“不用的，等一上班，就又有钱了。我跟你说，这次的工作，可比之前的好多了，是一家外企，福利待遇很好的……”
放心笑笑：“好，只要你满意开心就好……”
阿彩：“好了，快一分钟了，咱们不说了，等我回到市里，就没长途慢游了，到时候咱们再好好聊……”
我正要跟她道别时，电话就被挂掉了……叹……
想着几个孩子，我暗暗感叹道。
儿女都是债啊，就连最让我放心的阿彩，也总会时不时的闹些妖蛾子……
吃过饭，我便坐等卫锁回来，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刚听到门的声响，家里的电话就又响了……
拿起电话，我先打着招呼：“喂……”
“喂，竹丫吧？我是叔叔，阿彩的工作定了，入职时间也定了，你和锁子，都放心吧……”
听到是叔叔，我很热情回道：“叔叔，阿彩已经说过了，真是麻烦你们了……”
叔叔笑笑：“这都没什么，都是亲人，帮来帮去，不是很应该的嘛。不过话说回来，阿彩很是不错，我帮她找了好几份工作，有咱们市的，也有省城的，最后她竟没挑省城的，只挑了个市里的工作。很好，她没被大城市的繁华迷了眼……”
我满意笑笑：“是啊，她是挺好的。即有主意还孝顺……”
叔叔感慨着：“你奶奶到底没白疼你和阿彩，你俩都是好孩子……”
听他提到奶奶，我心一痛……
那么疼爱我的奶奶，我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再想起她，没再梦到她了……
叔叔没听到我的回答，没追问也没再感慨，只乐呵呵道：“我现在退休了，天天在家闲的没事干，你们有啥事，就给我打电话，别不好意思啊……”
我点点头，才想起他看不到，便认真的答应：“知道了叔叔，我会的。”
接下来，叔叔就挂了电话。
这时，卫锁也已经洗漱好走了进来。
因为想到奶奶，前会想要跟他分享阿彩工作的好心情，早已经消失不见。
我只悻悻对他说了句‘阿彩的工作定了，又回市里了……’，说罢，我便独自坐到门外面，看着天上的星星，静静缅怀着奶奶……
不管如何伤感，生活还得继续……
我、卫锁、阿霞在村里继续上工，小乖上学，阿彩在市里上班。
这次的工作，她显然很是满意，最起码我再没听她提到过，有什么不舒心的地方，不仅如此，赶小乖快毕业的时候，她在公司里混的还足够欢乐……
她换了新工作后，第一次回来，就带回来了一堆的东西，有公司发的福利品，还有她在公司运动会上得到的一些奖品。
看到她在那一一显摆着，我能看出来，她在新公司呆的很是开心……
还没等我为阿彩开心完，就又迎来了一件头疼万分的事……
小乖毕业了……还考的很是差劲……
不提大学，就是大专，都距小乖还有十万八千里。
要我和卫锁的意见，这么差的成绩，直接让他缀学就得了。
可经历过上次打工的事件，小乖却一点去打工的心思都没有，一回到家，只整天带着席蕊去阿霞那边带着席杰去玩，闭口不提之后的打算。
就这么过了一个月，别人的通知书，该到的都到了，小乖依旧只知道逃避，我终于忍无可忍了。
哪怕他专程回来的很晚，我也一直打着瞌睡等到他回来。看到我，他有些心虚的叫着我。“妈，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觉？”
席蕊也怯声声的叫我：“奶奶，我回来了……”
我先是对着席蕊柔声道：“席蕊，你先进去找爷爷睡觉去……”
看到她听话的离开，我才对着小乖冷哼道：“我这不是等你回来，问问你以后的打算嘛？”
小乖愣了下，才讪讪开口道：“席杰今天有点调皮，我实在……”
一直等到这会，我早有些不耐烦了，再不肯听他在那胡说八道，只冷冷道：“席杰一直都是他奶奶带着的，哪就需要你一直看着了？再说了，就你大姐也早都下班了，我倒想问问你，你一直在那边，在为席杰干着什么必须干，不能回来的活？”
小乖诧异的抬头，看着我，好像不知道，平常一直默认他形为的我，此刻怎么就突然爆发了。
到底是自己宠大的孩子，以前也只在他偷钱时，打过他，现在看到他这个样子，我心一软，放柔声音。
“小乖啊，你现在都毕业了，不能一直这样逃避下去了，你看看人家歪歪，现在都开始上班了，你也应该有自己的打算，一直这样逃避着，也不是办法啊……”
小乖有些不服气的仰起头：“那是他考的不好……”
刚说了这么几个字，在我的注视下，他再说不下去了。
“是啊，人家考的不好，所以，人家直接就说不念，让你大舅找工作了。可作为同校学生的你呢？又比他考的好多少？你也不过稍微比他多了几分而已，又能比他强多少？”
小乖面有愧色，但还是嘴硬道：“不管怎么样，反正我不想上班，我想继续念书……”
看到他的样子，我突然火起：“你想念书？难道我就不想让你继续读了？难道我不知道你一个职高生，没什么前途？可你要是真想继续念，难道不应该早就在学校里好好学习吗？我对你的要求也不高，从没奢望过，让你上本科什么的。要是你能考上专科，我也不会说这种话。可是你的分数，你自己也清楚，能上什么学校了？”
小乖被我说的，更是心虚，便他还是勉强看着我道：“我听我同学说，咱们市里，就有很多学校可以上了，我想去找找看？”
第二八零章 时光啊……
看到他小心翼翼的样子，我到底心软了。
而且，说到底，我也不忍心让他这么小就去上班挣钱。
再想到，阿彩到底也在市里，让小乖去看看，说不定还真是个办法。
想到这，长出口气，我看着他妥协道：“既然你坚持，那我就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但我和你爸，是不可能再陪着你闹了。这样吧，明天你就自己坐车去市里找阿彩，让她帮你找找看，要是有合适的学校，我就让你去上。”
小乖立马兴致勃勃，兴奋万分道：“好，我知道了，谢谢妈。”
说罢，我再不想因为他烦心，摆摆手让他回了西屋自己睡，我自己也上了炕，静静的想着心事。
要说这三个孩子，阿霞最听话，不管是家里活，还是地里活，都帮我最多；阿彩最有主见，她的事情，我几乎都不需要操心；只有最小的小乖，平常活干的最少，自己也没有主见，主要还不怎么听话，是最让我操心的一个……
哎……
有时候我也在偷偷的想，要是小乖可以综合他两个姐姐的性格该多好啊……
那样，我就可以省很多心了……
不管怎么样，第二天一大早，我就给阿彩打通了电话。
电话里阿彩的声音有些哑，好像没睡醒的样子。
“妈，这么早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稍微有些心虚的我，一想到一会还要去地里干活，便马上正声道：“阿彩啊，小乖这不是毕业了嘛。你也知道他的成绩很不好……”
没等我说完，阿彩就插话道：“所以，你和我爸想让他去复习吗？可要我的意思，以他的成绩，就算复习一年，最多也就上个专科吧。”
我有些怒小乖的不争气，也有些气阿彩的看不起人，但到底，我也清楚，她说的只是实话。
咽口气，我争取平和道：“不是的，我没想过让他去复习，他也没这个意思。只是他的年纪到底还小，我觉得现在就让他去打工，有些可惜。最近，他听他同学说，市里他能上的学校很多，我便想着，要不，让他去市里看看。当然，要是实在找不到合适的，我也不勉强。”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还有些跟阿彩说好话的劲，我很有些不好意思，只认真想着自己要说的话，就是中间好像听到阿彩说了什么‘我姐不也……’的话，也没打断我的思路。
现在说完了，我才好奇问道：“对了阿彩，你刚刚说什么了？”
阿彩没提刚刚的话，也没回答我这句话，只说着之前的话题。
“是的，现在市里确实有很多学校在招生，可这种学校，一般都是交钱就能上的那种，很是一般，而且大部分学费都比较贵，你真的想让小乖上这种学校吗？”
一听学费比较贵，又是那种只要给钱就能上的，我已经有些后悔了，但想到小乖期盼的样子，又听出阿彩话里对小乖的看轻，我又有些赌气道：“不管怎么样，先让小乖去看看不行吗？再说了，小乖现在去也只是先了解了解，我也没说一定让他上啊……”
阿彩没再坚持，很是配合我的说道：“是啊，先看看也挺好的。再说了，不管上不上的，让小乖来市里玩两天，也是挺好的嘛。”
听到她的话，心里一赌，我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
那边阿彩却又说开了：“对了，小乖坐哪趟车来啊？现在咱们县跟市里，每天就三趟车，我都知道时间了，你们商量好时间，给我说下，到时候我去汽车站接他。”
听阿彩都配合的说要去接人，我也不好再抓着之前的话题没完没了，只说了声：“完了我们商量好了，再给你说。”
就匆匆挂了电话。
不知道怎么回事，继卫锁被阿彩呛的死死的之后，我现在也每每被阿彩堵的死死的，很少能说过她。
不过好的是，阿彩不会像对她爸那样，把我呛到底，每每我提什么要求，她一般也会答应，只是中间说的那些话，听起来，真真是不怎么好听……
刚挂了电话，小乖就自己起床了……
我隐隐有些自嘲……
所以，他也是能自己起来的，不用我一味的催促……
所以，很多我自己认为他做不到的事情，可能也只是我自己的想法……
所以，我对他真的比较偏爱，比较纵容吧……
虽然这么想着，但我还是跟他商量着：“事情我已经给阿彩说过了，那你准备坐哪趟车去市里？到时候让阿彩去接你。”
小乖眼睛一亮：“我现在就走，有车吗？”
心一堵，想一想时间，我还是答应道：“有，第一趟车是赶不上了，现在的话，赶赶，应该还能跟上第二趟的。”
小乖兴奋的都快跳了起来：“那你们现在就送我一下，早点去了，也能早点找学校……”
听到这，我再没耐心跟他在这绕了，只叫了卫锁，让他送小乖去汽车站，我自己则给阿彩打过电话，通知过阿彩后，就叫起席蕊，去了地里。
走在路上，看着乖巧的席蕊，回想着小时候的阿彩和小乖，那么乖巧的样子。
我不禁更是感慨……
我不明白，为什么小时候，那么乖巧的一个人，长大后怎么一个个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他们为什么就不能一直像小时候那么乖巧呢……
难道，这就是长大的代价？
“奶奶，你看你脸上都热出汗了，我帮你擦一擦……”
正沉思着，突然听到席蕊软糯的声音，我瞬间回过神。
又跟路上的几个熟人打过招呼，我才抱起席蕊，狠狠的亲了一口。
时间这个东西，真的很磨人……
它让我失去了最爱的奶奶，让我自己也长成了曾经不喜欢的样子，也让我的孩子们，长的各种各样……
但它又为我带来席蕊，这个乖巧可爱的外孙女……
可能，这就是岁月的轮回吧……
狠狠的磨蹭了席蕊的小脸一把，逗的她哈哈大笑不已，半晌，直到我实在没力气再抱她了，我才放下她，走向了地里……
第二八一章 反常的小乖
因为之前对小乖有些想法，再加上对阿彩很是放心。
小乖在市里的日子里，我即没有担心，也没有一直打电话，问阿彩具体情况……
甚至在内心深处，我还隐隐期盼着，能让阿彩好好的教育教育小乖，就是训上一顿，我也觉得自己不会再心疼……
不管我怎么想的，也不知道阿彩是怎么处理的。
四天后的中午，小乖回来了。
一回来，他就对着我很兴奋道。
“妈妈，我果然在市里找下了合意的学校，而且我也问过了，我们班也有其它的同学要上这个学校了……”
说着，他就很激动的递给了我一张宣传单。
想起之前阿彩说过的话，我嘴里笑问着小乖在市里的情景，眼睛却只在宣传单上，找着学费那一栏。
宣传单上，字不多，也大，有数字的地方，更不多，很快，我就找到了写有钱数的地方。
只随意瞟过前面的学费两个字，我就细细研究着后面的数字。
个十百千万等数清楚位数后，我终于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虽然经过阿彩的提醒，我已经有些设想了，但我到底有些不太相信。
毕竟阿彩一个正经的本科，一年学费才三千六，小乖宣传单上，这么个不入流，在志愿书上，找都找不到的学校，一年学费竟然要一万六千多……
“妈，你觉得这个学校怎么样？”
直到听到小乖询问的声音，我才反应过来。
刚想一口回决时，一对上小乖可怜巴巴的眼神，心里又是一抽。
罢了……罢了……到底是从小宠到大的孩子，我还是宽容些吧！
想着，无意扫过他的手时，却看到了他手里还握着团好的几张纸。
我猜着应该也是宣传单，便暗暗下决定，但凡里面有学费在一万左右的，我就答应让他去上吧……
到底才十八岁的小孩子……
想罢，我朝他伸出手：“把那几张宣传单也给我看看吧……”
小乖猛的一喜，急忙把手里的纸全都递了过来。
我接过，先是深深吸了一口气，才一张张摊开看了起来……
第一张，学费一万七千多……
第二张，学费一万九千多……
第三张，学费也是一万七千多……
第四张，学费竟然得二万多一点……
虽然我自己看不到，便我很明显的能感觉到，我的脸越来越绑，越来越紧……
把那四张宣传单，又卷住握在手心里，我慢慢的抬起头。
第一个入眼的，就是小乖小心翼翼试探的目光……
我心一动，再想到他之前只把学费最便宜的一张递给我，心又是一软，再说不出不让他读书的话，但要让我直接开口，答应让他去上，却也是万万不愿的……
想了片刻，我才小心道：“小乖啊，你看这些学校，学费实在都不低，要不然，等你爸爸回来后，我跟他商量一下？”
小乖立马一喜，好像想跳起来似的……
接下来的午饭，我吃的很是紧张兮兮，整个过程，我根本不怎么敢看小乖的眼神，要么只低着头，要么只看向席蕊。
还好，席蕊回以的微笑，让我的心，稍微放松了些……
家里的气氛实在有些尴尬，一收拾完，本来还能稍微休息会的我，直接没跟小乖打招呼，就带着席蕊去了地里。
不料，才到地里没多会，还在外面玩笑的我和席蕊，就看到了小乖。
没理我的惊讶，他只笑呵呵的问我：“妈，今天咱们要干什么活呀？”
此时的我，还在剧烈地惊讶着，只无意识地答着：“收拾已经倒下的茄子根了……”
然后，我就看到小乖竟直钻进了棚里。
没考虑，此时此刻的大棚得有多烤，很自然地，跟在他后面，也钻了进去。
此时的大棚，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就连平常已经很习惯的我，都差点被热晕了过去，可很少来干活的小乖，却很麻利的干了起来。
跟在他后面，看的一清二楚的我，心里很是五味陈杂……
所以，之前我感觉到的都是真的……
小乖，原来什么都会干，之前真的只是因为我的偏心，他才少干了很多活……
不管心里再乱，棚里再热，一看到有人干活，我却再也忍不住了，只跟着小乖，也动作麻利的收拾了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大棚里温度渐渐降了下来，早已干的满头大汗的我和小乖，却一点都没注意到这些，只认真干着手里的活计。
直到太阳渐渐下山，大棚里的光线也渐渐暗了下来，我才意识到，天黑了，我们该回家了……
抬腰看看一下午，都没停过手的小乖，我心里更是思绪万千。
原来，这么多年，我竟不曾好好的了解过小乖。
原来，他也是这么的能干。
原来，他也是这么的能忍。
只因为想要未来的几年，还去上学，不打工，现在竟愿意受这么大的苦。
所以，以前，我还真没怎么了解过他啊……
事实证明，我还是小看了小乖。
他不仅在地里认真表现，就是回到家，在我做饭的时候，竟也很能帮的上手，而且干的，也很是有模有样，反正以我的标准，完全能过的了关。
就这样在我的惊讶中，吃过饭，又诧异的打量了他好大一会后，卫锁终于回来了……
小乖先是很殷勤的，一路跑出去，帮着卫锁倒水擦背，回来后，又是讨好的倒水拿烟的，直看的卫锁目瞪口呆。
吸了口嘴里的烟，卫锁才反应过来，盯着小乖道：“小乖，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这么，这么的殷勤？”
小乖先是呵呵的笑了笑，也没回答，只转头看向了我。
心里暗暗叹口气，我才笑着开口道：“不仅如此啊，今天小乖还帮我干了一下午的地里活，回来也帮我做饭了呢……”
卫锁脖子往前一伸：“所以，他这是准备在家里学农活了吗？”
小乖一急脸都白了，只哀求的看着我。
我嘴角抽了抽，才对卫锁解释道：“不是这样的。前几天，小乖不是去市里了嘛……”
卫锁恍然大悟：“所以，他是没找下合适的学校，现在准备先在家练习练习？”
白他一眼，我继续道：“不是，他看好了一所学校，想去上了。”
说着，我找出那张宣传单，伸手递给他：“喏，就是这所学校，你也看看吧……”
第二八二章 艰难决择
卫锁笑呵呵的接过去，认真的看了起来。
刚开始，他还只是笑眯眯的，很快，他就只剩惊讶的抬头看着我：“什么？这所学校学费竟然要一万六了？”
我耸耸肩，点了点头。
他看见后，又看向小乖问道：“难道就没有便宜些的学校？”
小乖此时已经快要急哭了，只哀求的看着我。
我叹口气：“有啊，只是剩下的学校，比这个学校还要贵些，这个是这些里面，最便宜的一个了……”
卫锁听罢，先是想了想，才难以置信的看着小乖问：“你就这么想去上学吗？”
小乖狠狠的点了点头，又可怜巴巴的看向我们。
卫锁也长长的叹了口气，才无奈看向他道：“既然这么想上学，那为什么当初不好好学习？你要真这么喜欢学习，要不，你再去复习一年，明年咱直接考个正经的专科？”
小乖立马把头摇的拨浪鼓似的……
卫锁有些着急：“你倒是说话呀，又不是哑巴……”
小乖愣了下，才讪讪道：“我是真学不进去职高的东西，高中的就更不会了。我是听说，这些学校学的东西，都不难，才想去上的。”
卫锁愣了下：“所以，你只想学不难的，难的一点都不想学？”
小乖怔了怔，稍微点头，马上又解释道：“也不是这样的，主要是，主要是，那些难的，我实在学不会呀……”
卫锁：“可是你学这些简单的，对以后找工作，或者生活有什么帮助吗？”
小乖脸色一白：“我也不知道啊……”
卫锁：“所以，你只是不想去打工，想上学是吗？”
小乖脸又是一红，但还是坚定的点了点头……
卫锁叹口气：“罢了，罢了，我到底只有你一个儿子。这样吧，完了我先问问，看上这个学校，对你以后能有什么帮助吗？但凡有些用，我就让你去上。要是没用的话，那你就放弃，去打工挣钱吧。毕竟它学费那么贵，加上生活费，一年花两万多，却什么都没学下。咱们家的情况，可经不起你这么浪费啊……”
小乖站在旁边，脸上也是一会红一会白一会又黑的。
卫锁这一翻话说下来，别说小乖了，我的心都七上八下的。
最后，小乖也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示意认可卫锁的决定。
见此，我更是确定，我以前可能真的很宠小乖吧。
不然家里的孩子，单单他不怕我，只怕卫锁？
要知道阿霞和阿彩，可是更怕我些的，毕竟卫锁很少动手的。
夜深后，我和卫锁静静躺在坑上，都没有睡意。
我想了想，还是直接问他：“所以，对小乖的事，你到底是怎么想，怎么打算的？”
卫锁愣了片刻，才道：“就像我说的，完了我会去分别问问卫计跟小舅，但凡他们有一个说，那所学校能学到些东西，我就同意他去。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咱俩唯一的儿子，我也想让他更有本事些的。”
我叹口气：“可是，你自己是不愿意相信，它有用的是不是？”
卫锁看我一眼：“难道你不是这么想的？要是真觉的有用，你早就自己同意了，也不会把事情推给我。”
我呵呵的笑了笑：“主要是我实在看不了他那可怜巴巴的小模样，好像不答应他，就犯罪了似的……”
卫锁摇摇头：“你就宠着他吧你……”
不服气的一嗤，我立马反驳道：“我哪里宠他了？难道两个女儿，我就不爱了……”
想到最近小乖的表现，及自己的感觉，接下来的话，我却是再说不下去了……
卫锁也不跟我吵，只附和道：“好好好，你对三个孩子都一个样，好了吧？行了，天不早了，明天还要干活了都，早点睡吧……”
冷哼一声，我转过身子，不再看他。
他伸手拉灭灯，屋里顿时黑暗一片……
之后的几天，卫锁都是一回来洗漱完，就又出去了，很是忙碌。
每当这个时候，小乖都很乖的，静坐家里，安分的等着卫锁回来。
可卫锁好像跟小乖赌气似的，一回来不是直接睡觉，就是一言不发。就是我主动开口问，也也只是不善的盯着我看。
以我的聪明劲，刚开始也只是着急，想叉了。
没几天，我就想通了。
小乖的学校，上学梦，估计悬了……
自想通后，每每看着乖乖表现的小乖，我的心里都是一抽一抽的很是难受。
想说些劝他的话，可每每看着他的眼睛，却根本开不了口。
最后，我索性，每天吃过晚饭，就带席蕊出去逛，再不想就那么看着小乖了。
可惜，所有的事情，总有个结束。
这天晚上，卫锁回来，洗漱完后，再没出去。
而是点了根烟，坐在凳子上呆呆的抽着。
其实依我看，与其说他在抽烟，不如说他在发呆。
整整一根烟，到最后，他都没抽几口，几乎都是放任它自己烧完的。最后落下的烟灰，掉下来，还差点烫到他。
他也是这个时候，才彻底清醒过来。
一回过神，他就开始形动了。
“小乖，你过来，我跟你说说话。”
一直等待着的小乖，跟个将要上台表演的演员似的，又是迟疑又是坚决的，一步一步挪向他爸。
可家里的地方，就这么点，他就是再磨蹭，也很快就走到了他爸跟前。
卫锁点了点头，示意小乖坐下。
紧张的小乖，一点都没留意到，只乖乖站在那，跟正在罚站的学生一样。
卫锁也没坚持，叹口气，终是开了口：“小乖啊，这几天，我问了很多人。有你卫计伯伯，有你小舅公，还在村里的几个高中老师，可他们所有人，都说，你选的那个学校，上跟不上，没有任何区别。说它也就跟个高中差不多……”
小乖脸一白，急的脑门上都冒出了汗：“可是，可是……”
卫锁摆摆手：“好，咱们暂且不说钱的事，就算让你去上了，然后呢？到时候你最多也就算个高中生，又能干什么体面的工作呢？要知道，这几年的大学生都越来越多了，高中生，根本没什么前途的。换句话说，你上这所学校，除了白白浪费钱，浪费你的时间，对其它的，没有任何的帮助……”
第二八三章 小乖再离家
小乖脸色更是苍白……
他在那呆站半晌后，还是试探地看着卫锁道：“可是爸爸，我们班也有同学去上那个学校啊……”
卫锁叹口气，很认真看着小乖道：“小乖，你听我讲，我不管你同学选择那个学校去上，是因为家里条件好，不需要他早点自立，或者人家只是单纯的宠孩子。可咱们家什么情况，你心里也有数。好，就算我们现在同意让你去上那个学校，可也只能让你迟干三年活，等你毕业了，能选择的工作，也就跟现在一样而已。再说了，你要是能早点进入社会，我们也能早点为你说媳妇，要知道，现在的媳妇，可不好说。而且这几年以来，村里的彩礼是越来越贵了……”
本来在小乖说情时，已经有些心软的我，一听到彩礼二字，再算算小乖要上三年学的费用，都顶得上一个媳妇的彩礼了。
这时，只是稍有些软的心，一瞬间就硬挺了起来，并马上附和卫锁道：“是啊小乖。你上三年学，除了花钱与浪费时间，什么都得不到，那又是何必呢？”
卫锁说了他这么半天，他都一直是可怜巴巴的样子，我才一开口，他就只委屈的盯着我看。
我……
就在我正不知所措的时候，卫锁及时解救了我：“好了，这件事，就这样说定了，完了我就帮你找活干吧……”
小乖抬眼，恨恨的扫过我俩，一言不发，转身出去了。
我有些着急，急忙去拉他，却被卫锁一把拉住了。
“阿竹，他都这么大了，你不要一直把他当小孩子的管。而且现在，他觉得他受了天大的委屈，跑出去也是正常的。只要他不像之前那样，直接出村，就没事的。”
虽然很有些道理，但我还是很着急：“可是，可是他到底还小……”
刚说到这，就被卫锁打断道：“小？他都十八了，按法律算的话，他已经成年了。阿霞这么大的时候，都结婚了，就阿彩这么大的时候，哪天不是帮你干这干那的？就他，一个男孩子，这么大个人了，还被你宠的，这不会干那不会干的……”
听他说到这，我却很不服气：“才不是呢？我告诉你，这段时间，小乖在大棚里干的可好了呢……”
卫锁抽抽嘴角：“所以，他只是单纯的懒，单纯的不想干？就这，你还敢说你不宠他？”
我愣了愣，正又想解释些什么……
卫锁又继续道：“我看，就你把他当小孩子了，他本人可精着呢，什么都清楚。我看他就是咬定你会心软，才专门这样跑出去的吧……”
我又是一愣，细细的想了想，还真有一定道理。
“那就这么让他跑出去不管了？那他要是不回来怎么办？”
最终我还是心软的问着卫锁。
卫锁笑笑：“你多想了，要是没有之前的事，我估计他还会自己偷偷跑出去。可经过上次的离家出走，我不觉得，他还会自己出去打工。再说了，真要干活，难道他自己找的工作，就比咱们找的靠谱？我看，他最多也就出去玩几天，等没钱了，自然就会回来了……”
我撇撇嘴，摇头道：“我看不见得。就阿彩那会，每次都我打了电话，她才回来的。我看小乖也得等到咱们找到他，他才肯回来的吧。”
卫锁无奈笑笑，看着我说：“要不，咱俩打个赌？要是你赢了，以后小乖的事情，我就都不管了。要是我赢了的话，那你可得答应我，以后不能这么宠着他了……”
我冷哼声：“行，赌就赌，我答应你还不行吗？”
这时，突然从旁边插进来一个声音道：“奶奶，你们在赌什么？我也要赌。”
我转向里屋，佯装严肃的看着席蕊道：“我正在跟你爷爷，打赌，看你什么时候才会弃下电视，来关心我们了……”
席蕊好奇地瞪大眼睛：“所以，你们具体赌了些什么？”
我抬抬头：“你爷爷赌你十分钟，我赌你半个小时。”
席蕊只盯着我，关切道：“那现在多少时间了？”
我努努嘴：“刚好十分钟，所以我要输了。”
席蕊马上放下门帘，又隔空喊话：“我刚刚没过来啦，我要奶奶赢啦，你们就当没看到我啦……”
被席蕊这么一闹，刚刚的坏心情，突然一扫而光。
看着卫锁，我放狠话道：“行，咱们就赌这么一回。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你赢还是我赢……”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都只各忙着各自的事，都没再谈论着小乖的事。
小乖也只坚持着离家出走的决心。
只是才过了两天，我们就得到了小乖的消息。
还是直接从月亮的口里。
这天，地里没什么事，我正好在家里包包子。
刚上了锅，席蕊就兴致勃勃，边跑边喊道：“奶奶，我爸妈过来了。”
看了眼已经开始冒气的锅，又记下时间，我才迎了出去。
一出门就看到了正从摩托上下来的月亮和阿霞。
阿霞先是笑嘻嘻问道：“妈，你今天蒸包子了？”
我呵呵一笑：“是啊，你运气真好，正好赶上了。”
阿霞大笑道：“那我们真是有口福了。”
月亮却摇头道：“哎，话也不能这么说。虽然咱们没带东西，也没出力的，但我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也不能算是白吃吧。”
心里有些好笑，但我还是配合的问道：“那我倒要问问，你能给我带来什么好消息了？”
月亮挑挑眼睛：“还不是小乖的事嘛。今天我可是看到小乖了呢。”
说实话，虽然跟卫锁打了那么个赌，但让我一点都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
一听月亮有小乖的消息，心里先是一松，才开口问道：“那小乖到底在哪里呀？”
月亮笑笑：“不就还在那个富叔那家饭馆嘛！这也是正巧，我和一个伙计，一块在县城干活，中午去吃饭的时候，看到的。”
这下我是彻底放下了心，倒也没想其它的，只跟阿霞两口子闲聊了起来。
就在包子要下锅的时候，家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第二八四章 释然
把手里的工具递给阿霞，示意她去下包子，我跑进屋里去接电话。
我有预感，感觉应该是小乖或富娃给家里给的电话。
接起来，一听到是个女声，我的心就先凉了一截。
再细细一听，才听出来，原来竟是阿彩。
说的也是小乖的事情。
“妈，小乖的学校，决定了吗？他想上的那所，你们让他上吗？”
我无奈笑笑：“我们决定不让他上了。”
阿彩过了几秒，才回道：“为什么呀？是因为学费吗？”
没回答，我先问她：“那你觉得，他应不应该上那个学校？”
阿彩的声音，有些无所谓：“其实要我说的话，虽然那所学校，没什么用，但去上上也是可以的。”
一听这话，我有些奇怪道：“这话怎么说？”
阿彩笑笑：“不管怎么说，多学些东西还是有用的。而且嘛，现在家里又不是没钱，能让孩子上，就多上些呗……”
听到她竟称呼小乖‘孩子’，我有些好笑道：“你又才比他大几岁，竟叫他孩子？”
阿彩笑笑：“我现在都挣钱了嘛，当然能叫他孩子了……”
听到阿彩的话，我终于对之前一直对小乖心软的事，释然了……
其实最近，我的心里每每都很不好受。
自从小被奶奶宠大，又不被爹妈待见后。
我早就暗暗下决心，长大后，自己一定要做个儿女公平对待的妈妈。
以前，我总觉得自己做到了，而且做的很好。
但最近一段时间，我一直在怀疑自己。
怀疑自己也是重男轻女妈妈中的一员。
可此时听到阿彩的话，我突然释然了。
是啊，之前不管是对阿霞苛刻，还是对阿彩严格，都是因为当时家里的经济条件不允许，我才会那样的。
若阿霞现在还在上学，我想，不管她再怎么闹着不去学校，我也不会同意的。
所以，我还是比较公平的……
我并没有很宠着小乖的……
心里愉悦之下，我又跟阿彩闲聊了很大一会，才悠悠挂了电话。
一出去，早已开吃的阿霞，很是有意的打趣我道：“哟，谁的电话啊？把我那么执拗的妈妈，竟说的眉开眼笑的？”
笑瞥她一眼，我笑骂她道：“瞎说什么呢你？不就是阿彩的电话嘛。我只是自己心情好，跟她又有什么关系了？”
阿霞撇撇嘴：“哎哟我的妈呀，你可不要说这样的话。你可不知道，我们刚来的时候，你的脸色有多难看。那会，我还以为你舍不得让我们吃包子呢？”
瞪她一眼：“是呀，我就是舍不得你们吃我的包子，那你现在就出去吧，别吃我家包子了……”
旁边席蕊很配合的，上手就要抢阿霞手里的包子。
看得阿霞笑骂道：“嘿，你个小白眼狼，还知不知道我是你妈了？竟然敢抢我的包子？”
席蕊仰着头，大声喊道：“我是奶奶一伙的，当然帮着奶奶了。”
刹那间大家又笑做了一团……
笑罢又闲聊了一会，卫锁就回来了。
看着他，我先冲阿霞挤挤眼睛，才挤兑他道：“阿锁呀，之前的打赌，你可没赢呢。”
卫锁呵呵笑道：“那是你赢了？”
我被他说的一噎，半晌没回过神。
真计较起来，卫锁虽然已经输了，但我也不一定赢的。
想通这点，我突然想到一个很奇怪的点。
小乖的消息，是月亮告诉我的，而卫锁现在的表现，却也不像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挑挑眼，我看着他问道：“你是怎么知道小乖的消息的？”
卫锁笑笑：“早上你刚出门，富娃就打电话过来说了（我俩出门顺序时间都不一定，一般卫锁要是需要在家吃早饭，走的都比较晚，碰巧他最近的活，人家不管早饭）……”
我撇撇嘴：“那你也没早点告诉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挺担心他的。”
卫锁无辜的瞪大眼睛看着我：“我中间又不能回来，总不能就因为要告诉你这个，再请个假回来？”
又被一噎，使劲瞪他一眼，才不理他的把目光转向了阿霞。
一转过头，刚一脸看戏模样的阿霞，赶紧吸吸鼻子，放空脸上的笑容。
那边月亮也是很是有眼色的，立马就站起来，说家里还有事，要先走。
阿霞立马附和着，也得回家了。
给本来没什么气的我，又硬生生新生了些气出来……
卫锁却一点没注意到的，很是热情的把月亮他们送了出去。
看着他们三个说说笑笑的背影，我心里又是一堵。
这时，席蕊突然走过来，挤进我怀里，软糯道：“我陪着奶奶。”
瞬间我就完全被治愈了……
时间就这么一天一天过去了，我和卫锁总被不同的人，时不时的告知小乖的所在及状态。
当时，我俩都很是心有灵犀的表示，是我们同意过的。
可看到他竟真的又一直在那干了下去，一点自已回来的意思都没有，虽然我赢的概率又大了些，但我心里到底不舒服，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
转眼又过了一个月，席蕊已经开学离开了，一般的学校也都过了入学的时间。
期间小乖的消息依然源源不断的传来，他自己本人，却是一次都没有回来过。
我更是有些心寒了，对小乖的容忍又降了一些。
不管怎么样，既然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他到底要为自己的未来考虑，这么一直呆在一个小饭馆里算个什么事？
就在我对他的不耐愈多，心疼愈少时，阿彩突然传来了一个好消息。
当然，这次的消息，还是通过电话传来的。
这些天，正到了大棚育苗的时间，我每天一个人，或偶尔加个卫锁或阿霞，一块忙碌，在家的时间，真的很有限。
每天都是一睁眼，就拿块馒头出门，中间也只随便在娘家吃一口，晚上则每每都黑的看不见道时，我才开始回家。
因实在是累着了，一回来，我根本没有一点点的精力，看个电视或者聊个天的，所以也没主动跟阿彩打个电话。
这天天还没亮，就在我又要准备出门的时候，电话响了。
虽然心里万般不愿，但到底不能装作没听见，我还是急匆匆的拿起了电话，中途我还在祈祷着，希望没什么事，能快快结束吧。
第二八五章 小乖工作
一拿起电话，听到阿彩的第一句话，我就知道这通电话，时间短不了。
“妈，我们公司现在正要招个保安了，我也打听过了，按小乖的学历，还是可以进来的。至于工资嘛，一个月也有一千多了，你看你们愿不愿意让小乖来我这里上班？”
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我早就惊讶的忘记了时间，只再一次向她确认道：“你真的为小乖找了个工作，还一个月能挣一千多了？”
阿彩笑了笑，确定道：“是的，我很肯定。要是你们真的愿意，那明天就让小乖过来吧。这边呢，我也先跟领导打个招呼，让他们先不要招其他人了就行。”
我还是有些怀疑：“你才进了公司几个月，说了能算吗？”
阿彩笑笑：“这没什么，而且公司的保安，严格说起来，也不能算是公司员工，只能算是别的公司派遣过来的，而且不是才出社会的，一般男孩子也不愿意干。但对公司来说，来个小伙子，总比来个老头要强些。我们现在只有一个的保安，也是我们一个员工的弟弟了。妈，你就放心吧，我都问清楚了的。”
我松口气，只要是真的，那就没什么问题。
不管怎么说，只小乖的学历，一个月能挣个一千，我也很是满足了。
想着，那边阿彩却又问道：“妈，其实说起来，我们公司也还缺人了，要不，你再跟舅爷爷说说，看能不能把小乖也弄成我们的正式工了？毕竟正式工，不管是工资还是福利待遇，都好些。”
我摇摇头：“阿彩啊，其实这个想法，我之前也有过，但还没问，我自己就打消了。说实话，帮你找的工作，你舅爷爷也只是牵个线，能不能进，人家也没有肯定，还得靠你自己了。而小乖呢，咱们明明知道他的学历，再去找人，那就是为难人了。再说了，之前你大舅因着歪歪的事，也去找过的，也没有用啊。”
阿彩那边安静片刻，才讪讪道：“可是我上次去舅爷爷家，我觉得他跟舅奶奶都挺和蔼的啊……”
我笑笑：“人家和蔼，人家态度好，只是因为人家的教养好，并不是因为，人家看到你就多么的开心。”
阿彩呆呆的：“哦”了声，良久没再说什么。
最后还是我开口道：“那完了我就把这个消息告诉小乖，再让他明天就去市里找你，你先跟你们公司打好招呼。”
阿彩恍然大悟道：“好的，我都知道了。对了，妈，最近一段时间，你们都忙什么呢？我打了很多次电话，都没人接。今天还是我刻意起的很早，才找到你的。”
我笑笑：“这不是每天都忙大棚里的事了嘛……”
阿彩一听，马上接话：“我还真忘记了，现在正是大棚最忙的时候。那咱们就先不说了，有什么事，你就打电话，不管什么时候，我都在。”
说完，她就挂了电话。
本来还想交待些什么的我……
骑着摩托，走在去县里找小乖的路上，我很是感慨。
一是感慨，最后我竟是以这种方式，赢过了卫锁。
再就是，感慨供出大学生的好处。
都不用提叔叔或卫计家阿敏那样的好大学，只说阿彩，才上了这么一个很一般的大学，这才半年时间，已经给家里打了五千块钱不说（她自己要转的，并不是我要的），现在竟把小乖的工作都给解决了。
暂且不说她以后还会涨工资，但凡一直能维持现在的工资，最多两年，她就能把她自己在高中大学的花费挣出来。
这么算起来的话，上个大学真的挺值。
越想，我越有些后悔，之前为什么要舍不得那点钱，不让小乖去上市里的学校。
可再想到，小乖的成绩，跟他自己不努力的样子，又觉得我们做的没错。
这时，我下意识里，已经认为，小乖没有阿彩出息了……
想着想着，我就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刚停好车，饭店就走出来了一个人。
我一看，不是富娃是谁？
看他有走向别的地方的样子，我赶紧出声叫住他：“富娃……”
富娃惊愕回头，之后一下子就认出了我。
他还是之前笑呵呵的样子：“我就想着，你们该来了，这都一个多月了呢。”
我感激朝他笑笑：“我家小乖真让你操心了。”
富娃略转转头：“你这次来，是只准备看看他，再让他在我这受受苦，还是直接就接回去？”
我听不出来，他到底是对小乖满意还是不满意，想了下，才转着弯打听道：“我直接带他回去了。对了，他这次在这边干的怎么样？”
富娃挑起嘴角，有些无奈道：“上次有蛋娃，他俩一块在这，干活干的还行，这次，只他一个人嘛，也不知道是没同龄人的关系还是咋地，说实话，他这回，干的确实不怎么样。”
这下我算听出来了，他对小乖很不满意。
虽然心里清楚，但我还是叹口气，朝他笑笑道：“小孩子嘛，总还是天真些，觉得全世界都是围绕着他转，等什么时候，他碰够了墙，自然就认命了……”
富娃附和的笑笑：“是啊，咱们也都是从小孩子过来的，这些道理也是吃过多次亏才懂的。”
我正想再寒暄几句。
他却突然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又抬头看着我，急切道：“哎呀，现在都这么晚了，我要去进货了，再晚就要没了。这样，你自己去找小乖，我就自己忙去了……”
说完，他转身快步朝远处走去。
我心里隐隐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也没有阻拦，只身朝饭店里走去。
推门进入，里面正有几个人在那有说有笑的打扫擦拭着大厅的桌椅板凳。
我一眼就看到了，小乖正在其中。
心一热，眼一酸，这时，我哪还记得之前对他的心寒？
“小乖……”
只见小乖有些惘然的抬起头，当看到我时，眼圈立马就湿了。
见此我眼圈又是一酸，眼泪瞬间落了下来。
看其它人也都好奇的看了过来，我很有些不好意思的，先擦掉了眼泪，才把小乖拽了出来。
出门后，我一直拉着他，又走到了之前的那棵大树下，才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