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一章 奶奶过寿
席青云不以为意道：“你真的想多了，建设的厂子，我是去看过的，而且这么多年了，你利息都收了二年了，说实话，你真舍得不要这么高的利息？”
摸摸口袋里的钱，那是实实在在的，吸引力比未知的危险，大多了。
定定心，我开口道：“是有点舍不得，但是……，好吧，反正该提醒的，我都提醒了，你还是多操点心吧……”
青云笑了笑，说道：“我都知道了，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谢谢你的。”
说完他没再说什么，小样却又插口说道：“竹丫，你家的年货办的怎么样了？要不要一块去？阿霞的新衣服买了吗？”
看他们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我也不再惹人厌，只配合的说道：“阿霞的衣服嘛，我没买啊……”
说完，还朝她挤着眼睛。
小样佯瞪我一眼道：“没事，你没买正好，我去买，只是不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衣服……”
我嗤笑一下道：“开玩笑的，衣服我早都买好了……”
又玩笑了片刻，我才回到了家。
这时阿彩和小乖都已经睡了，我快速洗漱好，钻进被窝，对卫锁说着我的担心：“阿锁，今天我去了席家，才知道，光我虎子和小虎，都在他那存了六万块钱了，你说，这不会出什么事吧？”
卫锁沉吟片刻道：“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建设跟青云关系很好，应该不会坑他吧……”
听卫锁也这么说，我便放心了，再不纠结这个问题。
那边卫锁又开口道：“对了阿竹，你知道大棚菜吗？”
我点头道：“知道啊，我大舅家的弟弟，不就种的这个嘛。”
卫锁又道：“我听说，现在种菜很挣钱，一年能挣一万呢。”
我诧异道：“真的？一年能挣那么多？”
卫锁点点头道：“真的，上次去地里，我听别的种菜的说的，其实我琢磨这事，有几天了，也打听了不少，除了投入多些，活多些，好像真能挣不少钱呢。”
听他这么一说，我马上点头算道：“咱们一家三个人，要是干的好，现在一年能挣个五千块，要是种菜真能挣一万的话，那确实比干活强多了。”
卫锁马上点头道：“对呀，所以我在想，要不咱们也种吧。”
听他这么一说，我很是心动，但想到他刚提到的，投资大，又有些犹豫道：“可是，我才把钱存了，现在家里也没钱了呀。”
卫锁迟疑了一会，才道：“要不这样吧，咱们明年前半年，再好好干些活，再挣挣搭棚的钱，同时，咱俩也都跟别人打听打听，看看种菜，是不是那么挣钱。”
一听不用取钱，我立马就被他说服了，马上回答道：“好吧，那咱们就都打听打听。”
过完年，我和卫锁便按商量的，边挣钱，边打听种大棚菜的事。
结果，问到的所有人，都说，确实能挣钱，但活实在也不少，一个大棚，就需要最少两个人天天去伺侯了。
干活，尤其是地里活，我还从来都没怕过。
于是，我跟卫锁便决定，再挣上半年钱，等一过夏，到了种大棚菜的时节，便准备开始种菜。
接下来，我们就是各种抽空，准备大棚的各项准备工作。
订架子，竹片，塑料还有草席，不干不知道，还没进入正题，我们这半年挣的两千块钱，就都花完了。
实在不想问青云取钱，我便又问卫计，先转借了五千块，准备投资大棚。
陆陆续续的，又准备了不少东西，这天，我们却即不能去挣钱，也没时间再准备什么东西。
因为奶奶要过八十大寿了。
对此事，我爹很是热衷，提前半个月，就告诉了我们，叔叔也很配合的提前十天回来了。
对此，奶奶却很不悦，她当时是这么对我说的。
“他们有事就说事，干嘛拿我当借口？”
我听罢，很是惊讶，奇怪道：“他们有什么事商量？还需要叔叔提前这么多天回来？”
奶奶高冷一笑道：“你叔叔现在前程已定，以后恐怕都不再需要那么忙了……”
我心里一突，迟疑道：“叔叔倒霉了？”
奶奶瞪我一眼，又敲了我脑袋一下道：“想什么呢？他只是不可能再升了，但也不会变糟。”
我‘噢’了一声，便不再关心叔叔，又追问奶奶道：“他们到底有什么事？”
奶奶嘴角一抽道：“还不是分家那摊子事。”
我心里一惊道：“小虎不是已经住到那边了吗？怎么还要分家？”
奶奶又瞪了我一眼道：“你是不是傻？小虎现在一家子只住在那间小小的屋子里，怎么够住？女女现在借口，屋子太小，不肯再生孩子了，你爹妈一急，不又得逼我和你叔叔？不过嘛，这也是迟早的事，分吧，分吧，分了以后，我就更没用了。”
听到她最后一句话，我心里有些难过，马上安慰她道：“奶奶，没关系，你要是没地方，可以住到我家里去，我家里房子多，够住。”
奶奶又敲我一下道：“想什么呢？只要你叔叔还没退，你爹妈就不敢对我怎么样，不管他们心里怎么想的，只为了你叔叔的好处，但凡我还能开口，他们就不敢亏待我。”
我立马放心了，但还奇怪道：“那你还……”
奶奶叹口气道：“我只是不喜欢，他们拿我的事情做筏子，好好的生日，非得趁这个时间，把你叔叔叫回来商量。哼……”
我叹口气道：“可是平常，叔叔哪能这么配合的，说回来就回来？”
奶奶也叹口气，终于不再说什么了……
转眼，就到了奶奶大寿的日子。
期间，席家已经央亮婶来我家提过两次亲了。
虽然我还没有彻底松口，但双方都知道，只是时间的问题。
而且经过存钱的事，虎子跟小虎与席家来往也很是密切，所以席家也出席了奶奶的大寿。
有了叔叔的参与，席面办的很丰盛，我爹及两个弟弟，也都请了不少人，前前后后算下来，总共都坐了六十桌的酒席，这在村里已经算是大办了。
第二一二章 单纯亲萍
虽然客人人来人往，但奶奶当天，还是很不配合，不仅照相的时候，闭着个眼睛，就是面对家人，也只表情宁重，除了对几个老亲戚，有个笑脸外，其它的时候，都只耷拉个脸。
其他人，都很自觉的远离奶奶，不上去讨不自在。
我确是，实在是没时间，去哄她。
为了让奶奶开心，我爹把安排事的任务交给了我。
虽然只是让我辅助，但这明显超出了我的业务范围。
我不仅一点都没在地里干活时的游刃有余，整天只忙忙碌碌的，但又不知道自己干了些什么。
就在我终于被允许去吃饭填肚子的时候，我碰到了同样有些尴尬的亲萍（村里风俗，家里有事，自家人都是最后吃饭的，要是没有位置，或者事情多的话，自家人都有可能不上桌）。
看着她眼巴巴的望着那边的人群，我不由也望了过去。
那边，女女正跟亲丫聊的正欢。
我顿时心有不忍。
亲萍比女女嫁进来还要早些，但她在我家，混的实在不如女女好，除了虎子对她依旧爱慕，其它的人，或多或少，都不怎么待见她，有点孤立她的意思。
虽然我没参与过，但因为我实在太忙碌了，也从没帮过她什么。
亲丫她们那么做的原因，我能理解，很简单，因为虎子能挣钱，因为亲萍能花钱。
她们或多或少在我面前，说过亲萍的不少闲话，不是说她花钱大手大脚，就是感叹，亲萍没有兰花会过日子。
虽然我也有类似的感觉，但还没到看她不顺眼的程度。
她们的心理，我很清楚，无非羡慕加忌妒罢了，羡慕虎子能挣钱，也愿意给亲萍花，忌妒自己的男人不如虎子，自己的运道不如亲萍。
以往没有时间，现在看着亲萍的样子，我却很是不忍，没理亲丫她们的缴请，我竟直拉着亲萍，坐在一桌没人的地方。
亲萍好像有些受宠若惊，一直小心翼翼的陪我说着话，就怕我转身就要离开似的。
虽然我很理解她的心态，也知道她的意图，但实在接受不了她的方式。
因为她说话，实在是太不过脑子了。
换句话说，她根本分不清楚客气与老气。
例如，同桌人只是客气的说句：“哎呀，虎子就是能干。”
按理，一般人都会回句：“哪里哪里。”或者回夸句：“你家那口子才能干呢。”
亲萍的脑回路，却很与众不同，她只是老实回答：“对呀，虎子就是能干。”
然后，就有人接着问：“那虎子一个月能挣多少钱呀？”
亲萍马上就老实回答道：“两千多吧……”
快的，我连想阻止她都做不到。
之后，立马就有人打趣道：“哎呀，既然虎子那么能挣钱，那你家肯定有不少钱了，我家正好要娶媳妇，不然你借我一些？”
亲萍又回：“存起来了，取不出来……”
我坐在旁边，听的尴尬的都快吐血了……
之后，趁没人注意，我把亲萍拉到一边，嘱咐道：“亲萍啊，以后，有不熟悉的人问你什么问题，你要么就少说点，要么就说不清楚，别什么都随便往外说。”
亲萍感激的看了看我，马上又问道：“那要是熟悉的人问呢？能说实话吗？”
我苦笑一下，回道：“要是熟悉的人，好心的话，不会问，不好心的话，你直接让对方找虎子，就说，家里的大小事，都虎子管着呢。”
亲萍马上受教的点了点头。
之后，再回到桌上，再有人问些什么的时候，亲萍要么回答说“不知道”，要么直接不吭声。
看她这么听话，我才终于松了松心。
经此一事，我倒发现，亲萍是个很单纯的人，除了懒些，不会说话些，倒也没什么坏心眼。
再加上虎子知道后，专门跟我道了谢，我之后，但凡碰到，总会有意无意的照顾着她。
之后，我便跟虎子一家的关系更好了一些。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吃完酒席，我又在娘家等了好长时间，都没人提分家的事，我便带着阿彩，准备回家，小乖，则早已坐着卫锁的摩托车，回去了。
走在路上，我还想着分家的事，阿彩突然说道：“妈妈，我不想念书了。”
我一愣，马上看向她道：“为什么？”
阿彩看了看我，随意开口道：“家里不是没钱了吗？”
我愣了一下，想了想，还是没有直接说，家里有钱，而是说道：“你还是接着念吧……”
阿彩一听，什么都没说，直接答应道：“好。”
我一愣，她还真是听话，但还是主动问道：“你为什么不想念书了？”
阿彩一听，马上回答道：“我们一块去上初中的人，很多都不念了。阿林，就之前咱们老房子那边的那个邻居，她也不念了。”
我略感兴趣道：“是吗？为什么啊？”
阿彩立马兴致勃勃道：“她念不进去啊！她奶奶送她去学校一次，她自己偷偷回家一次，一回到家，她家人又会把她送过去，然后她只在宿舍住一晚，就又偷偷回家了。”
说完，她看我听的认真，继续道：“然后，我们一块去念书的人，好多都不念了，现在，我都没人一块去学校了。”
看着她的小脸，我笑笑道：“没事，很快等你升初二的时候，咱们村就又有很多人去上初中的，到时候，你就又有一块的人了。”
阿彩一听，立马点了点头，再没提起不想念书的事了。
一回到家，我就让卫锁骑着摩托车，把请假的阿彩又送去了学校。
看着阿彩兴高采烈的样子，我满意的点了点头。
她还真是好哄听话，只坐个摩托车，就满足成那个样子。
当送走他俩，歪歪就来家里叫我，说是家里有事。
我心知是分家的事，便让小乖自己在家，等着卫锁回来，我则带着歪歪，快速返回了娘家。
赶我到的时候，人已经到齐了，就连亲丫和林但也都坐在一旁，认真的听着叔叔的高谈阔论。
我自觉找了个板凳坐好后，也认真的听着。
第二一三章 分家
叔叔：“哥，我都已经答应了让小虎在那边盖房子，你还想怎么样？”
我爹没说话，我妈开口道：“刚子，既然你都答应让小虎在那边盖房子了，干脆把那边，属于你的那半块基地……”
叔叔立马提高了声音：“不可能，那边的那一半基地，但凡妈还在，我就不可能给人。”
小虎嚅嚅开口：“我出钱……”
叔叔不悦的看了小虎一眼道：“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
我爹终于开口道：“刚子，那你到底想要什么？”
叔叔歪头看着我爹问道：“哥，这话应该我问你吧？你老实说，你到底想干什么？我都把属于我的那份地白给你们了，你还要怎么样？我奉劝你们，不要得寸进尺。”
我爹不再吭声，只静静坐在那抽着烟。
我妈四处看了看，目光所到之处，所有人都转过了头。
最终，我妈还是哀求的看着叔叔道：“刚子，我和你哥都知道，这些年，你帮了我们不少，可是，家里到底两个男孩，我和你哥还得养家，这些年，我们真的很不容易呀……”
我妈的语气很是悲哀，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家穷的都揭不开锅了，但她说的话，却……
叔叔果然马上反讽道：“嫂子，家里什么个情况，我还真挺清楚，不说其它的，只今天在那些亲戚面前，全家哪个不是趾高气扬的？”
我妈被噎了一下，又继续打亲情牌：“刚子，现在家里条件是还可以，但是，两个孩子到底都结婚了，都是一家四口人挤那么一小间房，你看着，就忍心吗？”
我默默点点头，这话才说到点子上了。
叔叔一听，若有所思，过了片刻，他才抬头道：“嫂子，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我就是因为知道他们住不开，所以才同意小虎在那边盖房子，现在只是没让他把咱妈的房间一块拆了盖，就是我不为他考虑了？”
说着，他略含失望的看了看我爹妈及小虎，又补充道：“你要说我不为他着想，好吧，那我就真不为他着想了，这样吧，分给你们的那半份基地，我不管，我这半份，你们碰都不能碰。不仅如此，妈给我的那半分田地，也给我吧，不管是送人，还是租出去，就不劳你们操心了。”
听到这，我渐渐明白了我爹妈的想法，他们是什么都不付出，就让叔叔把那他那半分基地交出来，可是，到底奶奶还活着，但凡还要回来，叔叔就不能提前给，否则，以后回来再想住那边，岂不还得看小虎和女女的脸色？
看眼虎子和女女略有失望的脸，我终于有些明白，为什么叔叔总是看小虎不顺眼了。
正想着，不防突然被我妈点了句。
“竹丫，你帮我们给你叔叔说说情呗，你叔叔向来最疼你了，你不能一直不吭声啊……”
我心里疯狂吐槽道：叔叔哪有疼我？
可看着我妈疯狂的跟我使眼色，我还是开口道：“叔叔，其实让小虎先盖好房子，也挺好的，那样的话，奶奶就能住新房子了……”
挤进脑汁，只憋出这住句，我就再编不下去了。
我爹妈在旁边疯狂点头。
叔叔看了我一眼，才道：“要是这样的话，更不行了，你奶奶身体本来就不太好了，再住新房子，那潮的，你是不想你奶奶多活几年了？”
我一听，立马摇头道：“那还是别了吧……”
说完，便撇过头，再不敢看我爹妈的目光。
半晌，林但开口了：“叔叔，不是我说啊，你一年到底，到底不怎么回来，就是先让小虎把房子盖起来，等你回来就有新房子住，那不也挺好的？”
叔叔立马直视着林但道：“那你的意思，现在就让我把我的半份基地，送给小虎？”
林但一听有戏，马上接口道：“反正你要那也没用，给他又……”
没等他说完，叔叔就打断他道：“你还真厉害啊，一句话，就把我的东西给人了。要照你的意思，我平常没用的东西多了，是不是都得给你们？”
林但好像没看出叔叔已经生气了，还欢快说道：“当然可以了……”
叔叔冷笑一下，说道：“好吧，玻璃厂的工作，好像又出了一个职位，我也用不着，要不送给你？”
林但立马惊喜道：“真的？”
我爹这时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林但，你给我闭嘴。”
说罢，他看向叔叔道：“刚子，我真的想不明白，让妈住新房子，有什么不好的？你为什么就是不答应呢？”
叔叔一怔，缓了缓道：“不就让妈住新房子，可以啊。”
不待我爹妈小虎他们开口，他又继续道：“那我就先不走了，一会就去找人，我把我那份地基盖上新房，专门给妈住吧。”
我爹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你盖房子？你盖什么房子？你盖了房子，小虎还怎么盖？”
叔叔耸耸肩，无所谓道：“这有什么，各盖各的，到时候，大不了都重开门呗……”
我爹噎的半晌没说话，最后还是小虎开口道：“算了，你们都不用为我的事情吵了。”
说完，他停住了，就在我以为，他放弃了，不再盖房子了的时候，他又开口道：“就按叔叔说的，我只盖那半边，先不修院子了，到时候，奶奶想在老房子里住，还是新盖的房子，都可以。”
叔叔和我爹都略含欣慰的看着小虎，只我妈，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道：“可是，可是那样的话，岂不是新房子配旧院子？那多难看啊……”
听罢，叔叔冷笑一声说道：“嫂子你这话真有意思，别人家盖房子，都是担心没钱，分好几阵盖，就像竹丫，她家的院子，过了几年才盖的？现在只是先让小虎住几年旧院子，又不缺院墙门的，你就不忍心了？当你的女儿，呵呵……”
我心里有些酸涩……
是啊，我家盖房子的时候，爹妈只借了我五百块，还整天得意的在我面前晃来晃去，处处彰显着他们的仁义。盖房子，那么长时间，他们除了照顾阿霞，挺上心，其他的，根本就没问过，更不用说，替我争取什么了……
这就是儿子跟女儿的区别吗？
第二一四章 老朋友
听完叔叔的话，我妈终于偃旗息鼓了。
就在大家都沉默的时候，虎子跳出来道：“叔叔，我现在出车，有时候会经过省城，要是有时间，我去你家转转？”
叔叔立马笑呵呵道：“好啊，好啊，只是省城的路不正，挺绕，你能找对地方吗？说起来，家里人，来过家里的，也就你、竹丫还有你们奶奶，你婶婶老念叨着，想让你们去家里呢……”
虎子立马点头道：“我能找对地方，我方向感好着呢，不然怎么敢出车？”
叔叔笑着点点头道：“好吧，有空你就来吧，家里还攒了一大堆不好捎的东西，下次一块让你拉回来。”
我爹立马插口道：“都有啥好东西啊，我能用的上吗？”
叔叔笑笑道：“没啥好东西，只是一些我们用不上的。”
我妈也接口道：“哎呀，你谦虚了，就算是你家用不上的，也是好东西呢。”
马上林但也开口说道：“对呀，叔叔，听说省城有很多新奇的玩具，丑女（林平妹妹，大名林苏）都这么大了，还没怎么玩过玩具，家里有的话，也让我们见识见识。”
叔叔很是好脾气的，和蔼回道：“有，都有，家里攒了一大堆呢，到时候，家家有份，家家有份。”
接下来，就是他们全部恭维叔叔的画面了，我实在有些辣眼睛，跟我妈说了声后，就偷偷走了出来。
之后，我和卫锁，又开始准备大棚的事宜，很是忙碌，再没怎么关注过娘家的事，只一次偶尔在路上碰到亲丫，才得知，分家事宜，暂时搁置，就那样放着了。
只是没过几天，小虎就来家里，通知我们，他家要盖房子了，让我和卫锁，到时候去帮忙。
跟卫锁商量了商量，虽然知道人家不缺钱，但我还是在去帮忙的时候，给小虎拿了几千，我从卫计家转借的钱（村里办事，都是这样，知道人家有事，借过钱的就先还钱，没借过的，就借给人家一些）。
看着小虎笑眯眯的接过钱，我才放心的笑了笑。
之后又是更种忙碌，有地里的，果园的，大棚的，小虎的，忙的我都没时间，接应席家的提亲。
好在席家也很识趣，这段时间，知道我们忙，也没叫亮婶来添乱。
直到小虎的房子盖好了，我家的大棚盖好种上了黄瓜，亮婶才又笑呵呵的，来提亲。
这次我没再端着，很痛快的就同意了，还初步商定了他们的订婚时间。
订婚事宜，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我们又跟两边大人来往都不是很密切，为着热闹考虑，便把时间放到了年初。
订婚当天，果然很热闹，针子家两个姑娘（丑丑二女），亲丫家林平林苏，虎子家蛋蛋歪歪，小虎家两个姑娘（丽丽二丽），光两边的至亲小孩子就坐了一桌子。
更不用说，卫锁那些伯伯、舅舅、堂兄弟、表姐妹及他们的孩子了。
至此，我家跟席家终于彻底的绑在了一起。
自从大棚盖起来后，我和卫锁辞去了所有外面的工作，只一心一意的种着黄瓜，同时兼顾着其它的地（其它地里，大多只种小麦玉米等活少的庄稼）。
等干了一年，大棚果然如别人所说的，挣的不少，只第一年，我们就净赚一万块钱，等于我们之前两年的收入。
但同时，大棚的活，果然也如别人说的即多又杂，从刚开始的育苗、嫁接、铺膜再到黄瓜苗大些后的，缠腾、打药、掐干叶，再到后面的摘瓜、卖瓜，更不用说，一直穿插其中的浇水了。
以上这些，也只是棚里面的活，大棚外面的活，也每天不断，入秋及夏天之前，每天都得给它盖草席（过年都得天天去盖），要是天气不好，刮风、下雨、下雪的，我们还得给草席盖塑料布。
总之，虽然一年间，大棚替我们挣了一万块钱，但它的活，绝对也值这些钱。
别说我和卫锁，就阿霞，也总在大棚比较忙的时候，被我喊来干各种活计，造成，本来一年能挣两千的阿霞（现在缝袜子工钱又涨了些），一年只挣了一千多一点。
不过忙归忙，我和卫锁还是挺开心的，只一年，我们不仅把借卫计的钱全还了，家里的生活，也提高了不少。
最难得的还是，自种地以来，我们的生活也规律了很多，跟很多邻居的上下工时间，都一致，所以，我们的日常生活也丰富了很多。
我也跟之前的好几个朋友，都又有了频繁的来往（当然，大部份都是人家来我家串门，或者下地回来，就直接坐在我家门前）。
跟我来往最多的，有两家，一个是英子，自从这边盖房及住的人多了后，渐渐又走出来了好些小路，我和英子家中间，现在已经有很好走的小路了。
英子总共有两个孩子，大的比阿霞大，叫敏敏，刚定下出嫁的日子。小的叫阿艳，比阿彩小些，比小乖大些。
经过闲聊，同小时候一样，我很是羡慕英子的生活。
她家虽然没多少存款，但也没有外债，家里该有的东西也不缺。
最让我羡慕的，还是她的心态，她每天除了跟她老公上地里干活，再没干过其它的，而且就是去地里，也很是随心，今天太阳大些，不去了，今天心情不好，不去了，今天孩子要回来，不去了……
而就是去了地里，也从来没有规划，都是干多少算多少，收成也是，收多少算多少，收的多，到时候就多花些钱，改善改善生活，收的少，那就少吃些。
听她说完，我很全面的替她总结道。
挣多少吃多少，不透支也不欠债。
听到我的话，英子很是得意的笑了……
我是真的很羡慕她的生活，羡慕她的心态，与羡慕她的满足，算下来，我俩年纪差不多，但她看上去，要比我年轻很多，一点都不像我的同龄人，她就是在外人面前叫我婶，估计也没人觉得奇怪。
第二一五章 新朋友
另一个，是我在这边认识的新朋友、新邻居。
她家就住在我家正南边靠西两家，两口子跟我们的关系都还挺好，人也都很实在。因着他家两个孩子都比阿霞大（大的叫阿秀，小的叫阿云），他俩年龄也比我俩要大个十来岁，所以我们只叫他们秀爸妈。
秀爸是个很老实，老实的有些懦弱的人。
他跟我爹一样，是个木工，手艺还很是不错。
但他却从来没想过，要运用他的手艺挣钱，来改善改善家里的条件。倒不是说，他不做木工，事实上，他的木工活，比我爹接到的还要多，但很糟的一点，是他从来不收钱。
我不知道这种情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自从我知道他会木工后，看到的都是拿着木料，上门求助的人。
而他呢，几乎来者不拒。而且他很是公平，对所有人都一样的标准。关系好的不收钱，关系一般的，吃顿饭，关系很不好的，但凡人家说几句好话，他也一文不收的免费帮忙。
更有趣的是，秀妈对此，也没有一点意见，每次有人上门求助，她不仅从来不反对，要是秀爸不太乐意，还会帮着人家说些好话。
所以，结果就是，他们一家过的穷，过的很穷。穷的还维持着，之前大锅饭的生活水准。
有时候穷的厉害了，或者家里紧用钱的时候，秀妈也会逼着秀爸去挣钱，但到底怎么挣，挣多少钱，她却又什么都不管。
所以，他们一家，只能靠那四人份的地，来维持着一家人所有的生活。
以上所有，有些是我在跟他们聊天的时候知道的，有的却是我亲眼目睹的。
也是在我亲眼目睹，秀爸免费帮了人家忙，还被我无意中，看到人家在吐槽他傻的时候，我才终于明白，他们是怎样一家人，也才决定跟他们当朋友的。
我的日子多姿多彩，卫锁的生活，也很是丰富。
自种大棚菜后，他也跟之前不怎么联系的人，都有了联系，不仅他总去人家家里，他还把他的朋友带回来家里过。
他总共找了固定的三四个人，一块打牌——升级。
这三四个人，都是队里的，除了卫计，剩下的，我都只是眼熟的交情。
因为他们在打牌过程中，免不得要喝水抽烟的，那几个家里也都是家大业大的，人口不少，难免这个嫌那个弃的。而我家里，阿霞不在，再不放星期的话，家里就只我、卫锁和小乖三个人，所以渐渐，我家就成了他们打牌的固定场所。
看的多了，我也慢慢学会了打牌，在三缺一的时候，也常上场救救急。
转眼又是一年，到了阿彩中考的时间。
阿彩的学校在镇上，中考的场所却在县城，虽然之前，她已经跟随学校的安排，去县城考了体育，且得了满分，但中考毕竟不同与往，在她中考的当天，我和卫锁，还是骑着摩托车，去了县城。
等我们找到地方的时候，阿彩已经在学校安排的地方吃过饭，开始睡午觉了，一看到我们，她很是惊喜。
看着她穿着校服裙子，我很是奇怪。
因为这两天正好下雨了，外面还是有点冷的，她也不是没带裤子。
一走到外面，我就问道：“阿彩，你怎么穿的裙子？你都吃过饭了？我还想着，带你出去吃好的呢！”
听到好吃的，阿彩眼睛亮了亮，但还是叹气道：“我都吃过了，你们也不说早点来。”
说完，她凑到我耳边道：“我那个来了，裤子脏了。”
说完，还偷偷瞥了一眼卫锁。
我笑笑，先让她回去，又马上跟卫锁出去买了两条新裤子给她送了过来。
虽然近几年，家里条件好了些，但我之前节俭的习惯，一点都没改，阿彩也一样，省吃俭喝，还总不嫌弃的穿着叔叔他们捎回来的旧衣服。
新裤子是时下最流行的款式，阿彩一看就很喜欢，马上就换了过来。
我又问她要过之前弄脏的裤子，才跟卫锁又回到了家。
很快，中考成绩出来了，加上体育，阿彩考了五百一十多分，在她们学校，也是年级前十名。
她这个分数说高不高，比县里最好的学校差几分（县一中），又说低不低，在别的学校，都能免学费。
这段时间，在卫计或多或少的影响下，我已经有点重视阿彩的学习了，不再只任她发挥了。
跟卫计商量了后，我们去找了一个，同村在县一中教学的朋友。
向他说明情况后，人家给出了很明确的答案。
想上县一中，可以，但得交两千块钱。
一出门卫计就说道：“可以的，两千块钱不算多，要知道，县一中在咱们省都能排的上号的，要是外县的，这个分数，没个一万，进不去的。”
我也知道县一中是个好学校，叔叔就是在那里考上的大学，要是阿彩的成绩能上，我肯定不会说什么，但要掏钱上，还得两千块钱，我还是多少有些心疼。
最后，我还是对卫计说道：“卫计，不然，我回去问问孩子？”
卫计有些恼火：“你这个东西，问孩子干什么？你想掏就上，不掏就不上，都是大人的事。再说了，你准备怎么问？问她想上哪个学校？她那么小，又知道些什么？”
我被他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但心里还是不痛快，便又道：“到底两千块钱了，我总得回去跟卫锁商量商量。”
卫计瞪了我一眼，不再说什么，只气冲冲的离开了。
我不知道他在气什么，毕竟是我家的事，得我自己掏钱啊。
回到家，跟卫锁一说，卫锁便无所谓道：“那就上个免学费的学校呗，都是学校，有什么区别？不都是老师教，个人学嘛。”
得，跟这个学渣，更没什么好商量的。
其实，在内心里，我很想家里出个大学生，所以才会跟卫计一块去问人，但舍不得钱，也是实实在在的。
最后，我还是决定问阿彩。
说到阿彩，她还真是乖巧，一中考完，就天天去地里看西瓜，整天骑着那辆破自行车，一大早就出发，还自带水壶和干粮，直到天黑才回来。
第二一六章 婚事定
这次初中毕业后，她再没提过去缝袜子什么的，整天只乖乖的听话去地里。
天黑了，阿彩也骑着那辆破自行车回来了，一下地，我就问她道：“阿彩，现在按你的成绩，咱们可以去一中，也可以去二中，去一中的话，咱们得掏两千块钱，去二中的话，可以免学费，你想去哪个高中？”
阿彩马上接口道：“去二中吧。”
听到预料到的答案，我还是解释道：“可是一中的老师更好些。”
阿彩无所谓道：“只要我自己好好学习，哪个学校无所谓的，而且还能省个学费，二中也挺好呀。”
听她这么说，我终于不再纠结了，决定了，就让她去上二中。
只是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躲着卫计，很是有些不好意思。
让他操心忙碌了那么多，最后，阿彩却还是没去上一中。
卫计知道后，很是无语道：“你心虚，不是因为觉得对不起我，而是因为，你知道你没选对的。之前让阿彩去上一中，一方面，真的是她成绩可以，另一方面嘛，她也真是乖巧听话。才那么大点人，一回来，不是去地里干活，就是给你们洗衣服做饭了。要我说，要是你们抓紧些，多给她买些复习资料，或者作文书什么的，阿彩肯定能考上一中的。”
被他这么一说，我心里更有些发虚，但也隐隐有些自豪。
我的女儿，不多花钱，不买复习资料，都能考这么好。
那岂不说，我的孩子聪明……
既然聪明的话，那就是上二中，也能考上大学不是。
此后，等阿彩的成绩，又稳步提升后，我更是再没后悔过。
不过，现下，阿彩的事，我却很长时间，都没想过了。
最近，我都在忙小乖和阿霞的事。
小乖，我准备让他去镇上的私立小学上学。
自阿彩上了高中后，我们南家人好像都突然开始重视学习了。
亲丫家的林平，暂且不说，他是自己学不进去，每次考试，都是个位数。
虎子家的蛋蛋，也在学习上没什么天分，早早跟林平一块玩去了。
小虎家的前两个都是女孩子，年龄也还小，暂且不提，虎子却是张罗着，准备让他家歪歪去镇上上小学。
其实小乖和歪歪，脑子都可以，也曾考过一百分，只是随着时代的发展，村里的小学，渐渐跟不上时代。
而且村小学的老师，都是一些没什么文化的同村人，他们当中甚至有些也只是小学毕业，教学能力实在有限。
且那两个小子，也实在调皮，越来越爱玩，不仅不再好好学习，还总是偷偷去河边玩。
当那天，我们队跟阿霞同班的一个男孩，在河里玩水再没回来后，我终于下定决心，不让小乖在村里混了。
其实之前，我也有考虑过，给小乖换学校的事，但总觉得他太小，实在不忍心把他一个人放到镇上学校。
现在好了，有歪歪做伴，我终于下定了决心。
自此，小乖就过上了住校的日子，除了节假日能回来，剩下的时间，都归老师严加看管。
而且小乖和歪歪，也并没有很排斥去镇上，因为那家私立学校的饭，实在不错，每周最少会有两三顿肉菜。
每次回来，小乖和歪歪，不仅没哭闹，还总是跟我们炫耀着，他们学校的各种趣事。
看他们是真的喜欢，我才终于放下了心。
料罢小乖的事，我终于腾开手，开始张罗阿霞的婚事了。
阿霞的婚事定了，就定在今年年底。
其实阿霞还小，虚岁才十八，好些比她大的姑娘，都还没结婚，就是英子家的敏敏，婚期也还没到。
可我家跟席家的婚事，也定了挺长一段时间了，亮婶也一催再催，最后竟说，青云爹身体不太好，还是早些结婚好些。
听到亮婶的话，再想想这些年，席家确实帮了我们不少，最后，我和卫锁还是答应了，就在年底前让他们结婚。
虽然席家也送来了一万块的聘礼，但他们也只是走了个形式，第二天，就又从我家拿走存了起来。
而这段时间，每每看到小小的阿霞，我都很不是滋味，总觉得很是亏欠她。
甚至很多次晚上，我都做梦梦到阿霞嫁到席家后，过的不幸福，有时候是梦到月亮不喜欢阿霞，有时候是梦到小样各种使唤阿霞。
再想想，才那么小的阿霞，都已经给家里干了那么多活，挣了那么多钱，我便决定，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让她涨涨脸。
而想要婚礼盛大，无非也就两方面，一就是嫁妆丰盛，再就是酒席上的了台面。
按村里现在的风俗，嫁姑娘，娘家一般都是准备小两口要用的一些家具，及多给阿霞准备几套时尚的衣服。
而酒席，只要有鸡、有鱼、有肘子，就是村里公认的好席了。
不管是置办哪个，都需要用钱，而且不是少数。
今年的黄瓜，也才刚种上，倒是又花了不少钱，却还没到收获的时候。
我跟卫锁好好的商量了商量，因为不是小数目，而且到底是都知道的大事，最后还是决定，不再问卫计转借，而是去问青云取出来一些钱。
走在去席家的路上，我很是心疼，要知道，最近几年，我都是往里存钱，还没有取过钱呢。
两家离的不远，只几分钟，我就走到了席家，刚进院子，就听到了一个很熟悉的声音，我瞬时笑了……
只听到他们说话的内容后，我却再也笑不出来了。
我没哼声，里面的谈话也在继续着。
虎子：“青云，现在咱们都是亲家了，你可不能坑我们。”
小虎：“是啊，你不是说，你跟建设的关系很好吗？他怎么可能坑你呢？而且，什么叫找不到人了？找不到人，我们的钱怎么办？”
虎子：“是啊，要不这样，大家都是亲戚，你先把我俩的钱，拿出来，其他人怎么弄，或者你怎么说，我们不吭声，也不会告诉任何人这个消息的。”
青云：“这事是我的错，我手里暂且也还有一点钱，但那都是别人刚送人准备存的，现在建设那边既然跑路了，那我就应该把钱还给人家，怎么能直接给你们呢？”
第二一七章 担当
虎子：“你不会告诉他们，他们的钱已经存了？”
青云：“可是人家的钱确实没存啊。”
小虎：“青云，咱们马上就是亲家了，你也别说我们逼你，但我们存钱的条子，确实是你写的，跟人家建设一分钱关系没有。而且，你也在中间，收了不少利。现在，你既然说建设跑了，那你说，那些钱怎么办？”
虎子：“是呀，我们的钱怎么办？小虎还好些，盖了个房子，只剩下五千了，那我的两万怎么办？”
青云：“你们放心，我也没打算不认帐，不管是你们的钱，还是其他人的钱，我都会还的，只是时间，肯定会长一些……”
小虎：“其实我们也不是逼你，只是你也知道，马上就是月亮和霞儿的婚事了，我和虎子不可能一点表示都没。”
虎子：“是呀，就是因为要送钱去竹丫那，所以我和小虎才来取钱了，幸好我们来了，不来，还不知道我们的钱，都没了呢……”
青云：“不是没了，我说过，我会还的。”
小虎：“我知道你家还有一些钱的，这样吧，我们也不全取走，只拿借给竹丫的，其它的，你慢慢还，只要我们没什么大事，就不会来催的。”
过了片刻，青云才道：“那你们是准备借给竹丫多少钱？”
虎子：“我借五千。”
小虎：“我也五千。”
虎子：“小虎，你小子精啊，本来就只剩五千了，这样一借，你的钱不就全回来了？”
小虎：“那你借五千，我借一千？”
虎子：“我可没那么说。”
青云：“可是我家里现在也没有一万块钱啊，除了聘礼，最近我们也花了不少钱，马上还要准备酒席什么的，真没那么多钱啊，能不能少一些？”
虎子：“那要不你自己去跟竹丫说？反正我们的钱就那么多，你和竹丫给我们还够了就行，我不在乎，最后是你还还是她还。”
小虎：“对，反正那钱，不是你就是她，只要能如数还回来就好。”
青云：“好吧，那我完了去找竹丫，我俩再商量商量，到底……”
听到这里，我再也听不下去了，两步走进去道：“我在呢，有什么话，现在就能跟我说。”
青云一看到我，先是眼睛一亮，又马上讪讪的低下了头。
虎子先是一愣，才道：“你也来取钱的？我和小虎，都是来取钱，准备借给你的。”
小虎也附和道：“是啊，我们都是来取钱的，可谁知道，咱们的钱，都被人给骗了……”
青云听话，马上抬头解释道：“我说过多少遍，我会还，我肯定会还的，不是骗。”
虎子撇了撇嘴，转过了头。
小虎也没接他的话，只看着我道：“竹丫，现在这种情况，你还要让霞儿嫁过来吗？”
未等我表态，青云马上发火道：“小虎，你这话什么意思？这帐是我的，跟月亮没关系，跟阿霞更没有关系。再说了，婚事都定了，亲戚也都知道了，难道还能取消吗？”
小虎静静看着他道：“可是那么多帐，只你们夫妻俩还的完吗？要是你还不了，人家不会问月亮要吗？”
青云怔了怔，才坚定道：“你放心，哪怕我去卖血卖肾，都会在死前把钱都还完。”
说罢，他又转向我，肯定道：“竹丫，你相信我，我不会把帐留给孩子的。可能以后，我帮不上他们什么忙，但你放心，我不会拖他们后腿的。”
听了这么半天，事情我是搞清楚了，但现在，我心里确实很乱，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办，更不知道该怎么应答。
虽然青云一直的意思，他的债他还，但小虎说的也不是没道理，债不是他用嘴就能还的，得用钱，别说以后了，就现在，他也没什么好的进项，且他的家底，也是通过跟建设之间的金钱来往积累起来的，现在建设跑了，我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挣的下钱。
毕竟，那是一大笔的钱，虽然准确的数我不知道，但三四十万还是有的吧……
但是，人活着，也不能只看钱，他们一家人，确实不错，对我们也很实在，而且他承担的态度，我也很欣赏。
可是，那笔钱真的太大了啊……
正在我犹豫的时候，外面突然又闯进来一个人，还没等我们看清楚，他就出声道：“爸，我是你儿子，替你还钱是应该的，之前你挣的钱，我没少花，现在你的债，我也不能装不知道。”
这时，我们才都看清，进来的意然是席月亮。
青云马上厉声阻止月亮道：“住口，我不是让你们出去了吗？你怎么回来了？我告诉你，这是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现在的责任，只要管好你自己的小家就好，别到时候，阿霞跟着你，连饭都吃不起，那时，你才丢人呢……”
席月亮被骂的怔了怔，才为难开口道：“可是现在咱们家有这么多的外债，人家还嫁不嫁进来，还说不准呢。而且，就算她进了门，到时候，我们谁都不管，只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又有什么意思？难道我娶个媳妇，连爸妈都不管了吗？”
看着这样的月亮，我心里有些感动。
其实我虽然看重钱，也很喜欢钱，但我更喜欢有骨气的人。
我一直相信，只要有骨气，就有源源不断的钱。
就像我和卫锁，刚开始的条件，何其艰难，现在不也比很多人强了。
而一个人，就算现在再有钱，没担当又不懂规划，又有什么前途？就像虎子，又过了这么长时间，存的钱，竟还只有两万。
放在以前，两万还真不少，但现在，两万块，盖个房子都不够，就像小虎的房子，最后竟花了三四万，虽然他盖的房子，比我们那会更高大、更有排面些，但不可否认，盖房子的各种东西，包括砖啥的确实涨了不少，再加上，这会的房子，得找专门的人（我们家的房子，都是别人义务帮忙盖的，只管个饭，没有工钱），工钱也不少。
想了想现在的我家、虎子家，再想想刚刚青云和月亮的表现，我心一狠，咬咬牙，就张开了嘴。
第二一八章 本分
我先转头，看着两个弟弟道：“虎子、小虎，你俩先回去吧，这次嫁阿霞，也不用你们给我借钱了。我还有些事，跟青云他们说，你俩先走吧。”
虎子和小虎闻言，没再说什么，只神秘的对视一眼，便走了出去。
听到他们开门关门的声音，我才转向青云道：“青云，我不管你是因为早收到什么风声，才想让两个孩子早早结婚，还是因为你爹身体原因，既然咱们两家的婚期都订了，我也不会反悔。”
青云一听，立马欣喜的看向月亮，我又继续道：“可是，我两个弟弟说的也没有错，你的债务确实太大了，不管阿霞愿意不愿意，我却不愿意她来担这些，当然……”
没等我说完，青云立马接口道：“那是当然，我之前说的话，也是认真的，你放心，不管怎么着，这些债，我会想办法还完，只是，两个孩子以后就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我笑了笑，开口道：“他们也不小了，既然结婚了，就是大人了，很多事情，当然得自己担着，只想着靠父母的女婿，我还不想要呢。”
席月亮马上开口保证道：“婶，您放心，不管用什么办法，我一定会养好阿霞的，我也保证，一定会好好对她的。但凡有一口饭，我也会先紧着她。”
我冲他笑了笑，才道：“月亮，我告诉你，一个人说什么不重要，说到做到，才重要。”
席月亮马上又跟我保证道：“婶，你放心，我一定能的。”
话罢看着欣喜不已的父子俩，我突然感觉一阵后悔。
别人家的女儿，一出嫁，就会有不少的积蓄，而我的女儿，一过门，不仅没有一分钱，还有可能要承担很大一部分债务。
可话已经说出了口，我却怎么也说不出反悔的话。
只是越看他俩越是碍眼，我便开口告辞了出来。
一回到家，我正想跟卫锁吐槽的时候，卫锁却先奇怪问我道：“阿竹，你不是去席家取钱去了吗？怎么没看到钱？”
我生气瞥他一眼，但也知道跟他没关系，便耐着性子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想得到卫锁的一丝安慰。
不料卫锁听罢，没有立刻安慰我，只感叹道：“我之前就觉得那么高的利，心里不安，得，现在暴出来了，我的心也落地了。”
听到这话，我更是后悔了，我之前明明也有不好的预感的，可惜那时候，只因贪着那么一点点利钱，就抱着侥幸心理。
想着，我便开口埋怨他道：“你还说呢，上次我还问你了，是不是不太靠谱，是你说青云跟建设关系很铁，没关系的。”
卫锁愣了下，才道：“他俩关系是好啊，这是事实。我只是不知道，现在的朋友竟然会坑朋友。”
想想青云一大笔的债务，我也感叹道：“是啊，哪见过这样的好朋友？才因着他挣了那么一点点钱，现在却得替他担那么大的债了。”
卫锁听罢，摇头道：“错了，话不能这么说。按我说，青云当初选择靠这个挣钱，就是不对的。要知道，不是靠自己脚踏实地挣的钱，花着到底不实在。他什么都没干，就挣了那么多钱，享了那么多福，总有需要付出的时候。”
我叹口气，接着道：“是啊，咱们跟着他也挣了不少钱，现在也到了咱们付出代价的时候了。只是，只是可惜了阿霞，还没过门，婆家就一屁股债。”
卫锁听罢，又摇了摇头道：“阿竹，这话我可不怎么认同。就像你答应他们父子俩时候想的一样，我相信他俩都是有担当的人，他们自己承诺的事情，我相信他们能做到的。”
看着认真的他，我叹口气，点头道：“到现在，也只能希望如此了。不然，咱们还能怎么样？”
本来我就计划着，要给阿霞多些东西，现在席家这样一闹，我更是不放心，最终还是向卫计借了一万块钱，好好给阿霞置办了一些东西和衣物。
家里的酒席，我也没有减低档次，还是按原计划的，有鸡有鱼又有肘子。
阿霞出嫁，阿彩和小乖作为亲弟妹，自然是要送嫁的，小乖还好说，只上个小学，离家又不远，卫锁直接委托大姑姐来的时候，把他捎了回来。
阿彩的事却不太好办，因为卫计说，那正好是她期末考试的前一天。
当知道我想让阿彩回来送阿霞出嫁时，他很是长篇大论了一番。
他的原话是这样的：“咱们村里人家，培养一个大学生不容易，不仅得孩子好学肯学，家里还得给孩子提供足够的环境。例如我家，每次阿红阿敏回来（阿红已经大专毕业嫁人了，阿敏比阿彩高一年级），我不是让他们写作业就是看书的，根本没敢让他碰一点点家务，更不要提地里活了。就这，他们还嫌在家不能好好学习。你呢，不仅让阿彩省吃俭用，回来还得一直上地里干活，在孩子成绩上，更是一句要求的话都没有。这样，要是她真能考上大学，那才奇怪了。”
当着他的面，我很有些不好意思，只讪讪的笑了笑。
但背后，我的想法也不少。
我想让阿彩好好学习，也想要她考上大学，但这不代表，我只想让她学习，在生活上，该有的要求也不能少。
毕竟家里的条件怎么样，都是一眼能看到的。
为了供她上学，我已经付出了很多，尽了我最大的能力了。
所以，她该做的也不能少。
在学校好好学习，是她做为一个学生应该做的。在家帮我干些地里和家务活，则是她做为一个女儿应该做的。
我不觉得她当了学生，就可以不尽女儿的本分了。
所以，纵使卫计老在我和卫锁面前唠叨，说我们对阿彩做的太少了，我们应该为她创造更好的学习环境。
我们听是听了，当面也没反对过什么，但我们的做法却从没变过。
其实，在两个姑娘中，阿彩已经是比较享福的那个了，比起阿霞，她干的已经很少了。
别说这是上学不上学的区别，在我看来，不管干什么，她们两个都是我的女儿，也只是我的女儿，阿霞不去读书，也是她自己的选择，我对她们的要求一直是一样的。
第二一九章 阿霞出嫁
我不会因为阿霞不念书，以后可能没本事，就对她更糟，也不会因为阿彩在读书，以后会有出息，就对她没有任何生活上的要求。
我只是在做，我做为父母应该做的事情。
对阿霞如此，对阿彩亦如此。
所以，纵使卫计这般不愿，那般反对的，我还是决定，当天要接阿彩回来。毕竟，她的亲姐只有一个，这是她做为妹妹应该做到的。
当卫计知道我的决定时，只惊讶的看（瞪）了我一眼，然后就深深的叹了口气。
对此，我心里到底还是有些发虚，但面上还是装着若无其事的，安排着其它的事宜。
卫计叹息过后，再没说什么反对的话，还把接阿彩的差事接了过去。
见此，我终于松了口气，乐呵呵的点头表示同意，又起身送走他后，才转身开始处理其它的事情。
其实家里也没多少事需要我操心。
现在的人，都在想尽办法挣钱，再没有那么多时间来帮忙，所以近几年，家里办事都是找的专门的管事人来安排所有事宜，而做饭也都是花钱，请的专业的人，就连餐具啥的，也是人家自带的。
而我们主家需要做的，也只是管一些其它的杂事。
一会这个人问东，一会那个人问西，还要时不时的去看看阿霞，虽然没怎么动手，但倒也挺忙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亲戚们来了，邻居来了，朋友来了，小乖也回来了，但阿彩却仍不见身影。
不仅阿彩，连承诺去接人的卫计，也消失不见了，虽然心急，我也不能撂下手里的事情，只去找人。
第一茬酒席结束了。
卫计和阿彩，没找到人影。
第二茬酒席也结束了。
卫计他们仍然无影无踪。
新郎来了……
要开始行礼了……
再担心阿彩他们，我还是配合的，去进行各种仪式。
礼罢男方来宾开始坐席了，阿彩还没个音信。
酒席结束，到了新娘出门的时间了，天也黑了。
这时，我再没时间与心情考虑阿彩的事，只剩下了对阿霞满满的不舍。
看着身穿旗袍，头戴红花的阿霞，我想到了刚生下来的她，不会走只会坐在坑上陪我说话的她，不按时回来被打的她，不念书考试直接去挣钱的她，我一叫就放下手里的活跑去地里干活的她……
我的阿霞啊，从小就那么听话的阿霞啊，她要嫁人了……
从此，她就是别人家的媳妇了……
从此，她就要长住别人家了……
从此，她就要叫别的女人妈了……
现在，我什么都不再想，不再干，只想坐那，静静地陪我的女儿最后一会。
我在这自我感动不已，阿霞明显没领略到我的意思，只跟她那几个好朋友，在那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只在那听了几分钟，我再感动不下去了，只害怕，看到这样的阿霞，席家后悔怎么办……
正想着，办事人来了，他说，外面的礼都行完了，新娘子该出门了。
看着扶着阿霞的右手的云霞（她闺蜜），我又想起了阿彩，她这个亲妹妹得扶在阿霞左边的。
她要是再不回来，真来不得送阿霞出门了。
刚想着，卫计就领着阿彩出现在了我面前。
没时间再埋怨卫计，我急忙取出阿彩的新衣服，让她换上，然后就目送着她们出了门。
卫锁是要去送嫁的，亲戚们也都一个个跟着大队伍走了，小乖和阿彩更是直接陪在阿霞身边走了。
一送走他们，转眼间，家里只剩下了一个我。
看看空荡荡的家，再看看满地的垃圾，我突然感觉，我的世界好像失了真，跟虚假的似的，恍恍惚惚的，深一脚浅一脚的，再干不成活了。
勉强走进家里，我一下躺在了炕上，再不能动弹分毫。
就这么不知道躺了有多长时间，直到外面又传来笑闹声，我才渐渐恢复了正常。
刚坐起身，就有一堆人走了进来。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卫计就说道：“时间不早了，我先把阿彩送去学校吧。”
眼看阿彩就要随他出去了，我脱口就道：“都这么晚了，不行明天再送去吧。”
卫计摇摇头，笑道：“不行，我答应她班主任了，说好今天晚上就得送去，再说，明天还得考试呢。”
阿彩也点头道：“妈，我得去学校呢，我的书还在教室没拿回宿舍呢。”
看阿彩也同意，我再也反对不下去了，只眼睁睁看着阿彩又走了出去。
她真是来去匆匆，回来这么一回，我竟没跟她说上什么话。
刚想着，亲丫又说道：“姐，虎子他们从那边直接就回去了，奶奶也跟小虎一块回去了，你不用操心那边。我想着，这边家里还乱糟糟的，就跟女女又回来，咱们一块收拾收拾。”
说着，她就找到笤帚扫了起来。
女女也找了块麻布，擦起了桌子。
卫锁也跟着收拾起了桌子上的馒头啥的。
旁边还有玲这几个堂妯娌也动起了手，就连挺着个大肚子的菊花，也在旁边忙来忙去的，当然她在这方面，从来都没落在后面过。
只有亲萍，我从左看到右，又从东看到西，也没有找到她的人影。
无奈的摇摇头，这就是为什么她比女女嫁进来早，却不讨人喜欢的原因。
按理说，我对她可比对女女上心的多，也帮了她不少，可我家有事的时候，她竟然不来帮忙。
虽然知道她只是因为懒，想偷懒，而不是有什么坏心思，但到底心里不太舒服。
再看看干的正起劲的女女，这一刻，我暗暗决定，以后对这两个弟媳妇，我要公平对待，再不偏谁向谁了。
看着满屋子的人影晃动，我终于又恢复了干劲，也着手收拾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我就把剩下的和收拾起来还能吃的菜，按昨天帮忙的人，一份一份分了起来。
当然两边的长辈，我也一家都没落下。
就这样，又是还东西，又是送饭菜的，忙忙碌碌又是两天过去了。
第三天一早，我起来包好新女婿饺子，收拾好家里，就站在门外路边，伸长脖子，等着月亮和阿霞的到来。
第二二零章 生子
并没有让我等多久，阿霞和月亮就出现在了我面前。
卫锁接过月亮手里的包袱，我则直接拉着阿霞就走了进去。
饭后，卫锁跟月亮喝起了小酒，我没搭理那俩男的，直接拉着阿霞回到了里屋。
放好门帘，我从窗户上，看了看正在喝酒吹牛的卫锁，和一脸认真的月亮，嗤笑一下，才看着阿霞问道：“他们家对你好吗？小样有没有使唤你？月亮有没有欺负你？”
阿霞脸红了红，又低下头道：“他们都没有欺负我，也什么都没让我干。”
看着她娇羞的样子，我拍拍她的手，欣慰的笑了。
还好，我没看错席家人。
刚过中午，阿霞就开口要走。
看着她心虚的小模样，我没有为难她，只摆了摆手，就放她离开了。
站在门口，目送他俩离开，我隐隐听到阿霞在说：“咱们去我奶奶家吧，我从小在那边长大的……”
这话有些耳熟，仿佛当初我也说过类似的话。
一转眼，阿霞都嫁人了……
‘哎’，叹口气，我转身往回走，家里还有一堆活等着我来干呢。
没几天，小乖和阿彩都放了寒假，我又多了两个帮手，但棚里的活，真是源源不断，根本不是多两个帮手就能干完的。
更何况，小乖也只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要么去了就在地里磨洋工，要么刚到就借口要上厕所吃东西啥的，然后一转眼就消失不见了。
我也实在看不上他干的活，最后便放之任之了。
还好，有阿彩陪着，我倒也不寂寞。
转眼过了半年……
这半年中，阿霞没出去干活挣钱，只在家里跟月亮腻歪，或来这边和她奶奶家转转，我也在地里活干不过来时，很直接就去叫人，除了没有缝袜子的收入，其它的，都跟她结婚前一样。
唯一不同的，就是她怀孕了，但村里人，谁怀孕了不得干活，所以她依旧四处乱窜，我也依旧叫她上地里。
同年，针子媳妇，菊花在连生两个女儿后，终于也生下了一个儿子，自此，我婆婆终于抱上了她心爱小儿子的小儿子。
做为大伯母，该有的礼数，我从没缺过，但因着我们的交情，却也没做什么额外的事情。
转眼又是一年，阿彩高二下学期，小乖也快上六年级了。
在女女生下了我妈最小的孙子一个月后，在阿霞生日过后的第五天，也就是三月十二，她顺利生了个女娃。
我是从她阵痛开始就来的席家，一直守着阿霞，直到孩子出生，我才准备稍微回去歇歇。
正当我要走时，阿霞突然拉住了我，她看了看四周，才小声说道：“妈，你能别回去吗？”
我疑惑的问她道：“怎么了？孩子都出来了，你的身体也没有任何问题，你婆婆也有好好管孩子，你在担心什么？”
阿霞又看了看门口，没看到来人，才小声道：“我婆婆做饭实在太难吃了，我实在咽不下去。之前好一段时间，家里都是我在做饭，这几天我不能起来，你能留下来给我做饭吗？”说罢，还可怜巴巴的看着我。
我叹口气，有些心疼，又有些生气。
心疼她之前大着肚子，还得在家做饭，也心疼她现在可怜巴巴的样子，同时，又生气她之前什么都没跟我说过。
想了想，她现在不能生气，我又不好说她，便只好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之后一段时间，她的饭，都是我做的，就算我去地里干活了，也会抽时间回来按时给她做饭。
因我每次只做她一个人的量，有一次，实在饿的极了，我吃了口小样蒸的馒头，终于理解了，阿霞这么做的原因。
她家的馒头，外表看上去，没一丝异样，里面竟然是酸的。
倒也不是特别酸，但那味怪的，要咽下去，确实需要好好适应才行，最起码，月亮和席玲吃那馒头，一丝异样都没有。
再之后，我去席家，都只是给阿霞做个饭，而我自己，却再没吃过他家的东西，实在是难以下咽。
很快，在下一个周未，小乖就知道，他当了小舅舅。
阿彩快升高三了，在学校最少得两周，才能回来一次，小乖却是每周都能回来。
待知道他有了个小外甥女后，每次回来，竟把学校每周五一次的鸡腿拿回来，给小外甥女吃，可惜孩子太小，不能吃肉，最后只好便宜了阿霞的肚子。
待孩子两周后，原以为阿彩能回来看看她的小外甥女，不料，学校突然说，不让学生们放假了，就连小乖，学校也通知，通通放假，开学时间待定。
不仅如此，就连村里，不仅禁止再办酒席等，需要聚集人群的活动，甚至都不让外人进村了。
本来正要给阿红家闺女办满月的卫计，都通知好了人，又取消了。
卫计消息一向灵通，听他说，是出现了全国性的疫情……
我们的生活，一般也不会出村，这事对我们的影响很小，一是阿霞的宝宝不能过满月，再就是阿彩暂时回不来了。
就这样又过了一个多月，阿霞出了满月，回来过百天了，学校突然通知，让家长去接孩子，说是提前放署假了。
现在正是大棚菜产量最高，活最多的时候，再加上，因为种菜能挣到钱，除了大棚，我们还种了两块地的豆角和南瓜。
地里活，我和卫锁能忙的过来，不然也不会种这么多，可孩子，我们却没那么多时间来管了。
现在阿彩提前放假了，正好有了一个带孩子的主力。
阿彩很乖，不仅把孩子抱的明明白白的，还把孩子的尿布也都洗的干干净净。
阿霞也很好，在不碰凉水的前提下，不仅把自己喂的饱饱的，还让我和卫锁，一回到家，就能吃上热乎的饭菜。
就连小乖，也很是乖觉，在我们忙不过来的时候，也能搭把手。
日子越过越顺，等学校再通知开学的时候，孩子已经出了百天，阿霞也百无禁忌了。
期间，经过我们和席家的讨论，孩子已经有了她自己的名字，叫席蕊。
第二二一章 奶奶受伤
当我们各家的小生命，正茁壮成长的时候，突然传来了一阵噩耗。
奶奶受伤了……
当我急匆匆赶到的时候，奶奶正脸色苍白的躺在坑上。
旁边，小虎和女女正满脸心虚的低着头。
虽然满心奇怪，但我还是先上前检查着奶奶的身体……
“不用检查了，我只是摔了一跤，腿有点不舒服而已……”
听到奶奶的话，我很是生气，瞪她一眼道：“都摔跤了，还而已？你不知道，你多大年纪了？怎么还会摔跤？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奶奶被我说的，苍白的脸上蕴起了一丝红蕴，嚅嚅半天，只低下了眼睑。
看着她衰弱的样子，我又心疼道：“都怪我，只顾着挣钱，都没时间来看你，要是我多来看看你，多帮你干干活，你也不会摔倒了。”
这次奶奶没再反驳，只‘呵呵’的笑着。
看着这样的奶奶，再想想之前奶奶一直为我奔波的样子，我突然很是心酸，手不觉就抚上了她的白发。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阵阵嘈杂。
还没看到人影，我就听到我妈的声音。
“他爹，小虎家小子才这么小，小虎的工作就没了，你总得拿个主意啊。”
我爹：“逼逼逼，你又在逼我。这几天以来，同样的话，你都说了多少次了？小虎也是我的儿子，小子也是我孙子，我也在天天想办法啊。可是，现在妈都被你逼的受伤了，你还要怎么样？”
我妈：“哎，我说强子，你说话可要凭良心啊。妈受伤怎么就是我逼的了？我只是来找了她几次，想让她跟刚子说说好话，怎么就是逼她了？难道小虎不是她孙子？她不能只管着竹丫，不管小虎啊？”
我爹：“好，你来找妈说情，我也没说你错。只是，只是你为什么不给妈送馒头，让她那么大个年级，还得自己蒸了？”
说话间，爹妈已经走了进来。
没看我，我妈继续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这不是因为小虎的事，有些心急，一忙，就忘了嘛……”
听到这些话，我也知道了，奶奶为什么会受伤了……
小虎没工作了。
我妈来催奶奶找叔叔说情。
催促未果，我妈没给奶奶送馒头。
奶奶自己蒸馒头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
知道原因后，我很生气，不，比生气还要生气，已经称得上愤怒了。
因着奶奶和叔叔，他们已经受了这么多的好处，现在只因为这么一点点的小事，就把奶奶逼成这样了？
越想越气，竟然都超过了以前爹妈给我的威严。
我怀着气，对着他们四个，一个个，狠狠的瞪过，才略微消了些气。
紧接着就是对我自己的气愤。
气我自己只顾着挣钱，没能来多照顾奶奶。
枉她以前那么疼我，为我付出了那么多，我却连一点点的时间都舍不得拿出来陪她。
之前我恨爹妈和小虎他们，可是奶奶变成这样，难道没有我的原因？但凡我多来几次，就知道奶奶没的吃，然后从家给奶奶送些吃的，也只是随手的事啊。
正在这怨天怨地的时候，还是我爹先看到了我。
“竹丫呀，你来看你奶奶了？”
我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我爹又继续道：“那你知道小虎工作没了的事吗？你跟你叔叔有联系吗？你能不能帮小虎跟他说说好话？”
听到他只提了一句奶奶，就又说到了小虎身上，我很是心塞，咬牙看了他一眼，才咬牙切齿道：“没有……”
我爹不悦瞪我一眼，又道：“真是没用，枉你叔叔平常对你那么好，你又受了他那么多的好处，竟然连个联系方式都没有？”
听到这话，我更是怒火中烧，只是看着那张脸，我到底没胆说出什么出格的话，只恨恨的盯着地面。
正在这时，奶奶开口了：“小虎的事，我跟刚子说过了。他说，现在国家的厂子，大多数转成私有的了，他的同学们，大多数也不管事了。而且就算勉强找个不好的，挣的钱还不一定比种菜多。所以，他说，让小虎种菜了……”
听罢我妈急切看着奶奶道：“妈，这话不能这么说，就算挣的没有挣菜多，可上班工资稳定啊，而且不管干什么，总比种地轻松些吧。实在不行，就是让小虎跟虎子一样去开车，也是行的啊。”
奶奶听罢，皱眉回道：“你也别跟我说这么多，这些话都是刚子的原话。你们有什么想法，就自已去跟刚子说，别总让我们传来传去的，你们又不是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我爹面色不好道：“可是他在电话里，也跟我说没办法。所以，我们才想让你和竹丫跟他好好说说的嘛……”
奶奶脸色更难看，摆摆手，把头转向墙边道：“你看我现在的样子，也没办法了。还是你们自己想办法去说吧，至于馒头，你们不想送就别送了吧，我自己……”
我再忍不住了，马上接口道：“我给你送馒头……”
奶奶没再说话，爹妈和小虎他们，听到我的话，也只是看了我一眼，然后他们四个就都走了出去。
待他们都走了出去，我才脱掉鞋子，挨着奶奶躺了下去。
伸手轻轻从她的背后，抱住她，就像小时候，她抱着我一样。
她的身体很瘦，才占了我半只胳膊。这时，我才发现，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奶奶已经变的这么瘦小了。
这时，我再也忍不住，眼圈一酸，眼泪就流了下来。
这时奶奶动了一下……
我看她好像要转过来，赶紧用另一只手，擦干了眼泪。
奶奶果然转了过来，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背后的空间，才说道：“他们都走了。”
我点点头道：“都走了。”
奶奶：“哎，我果然老了，才摔了一下，就把你招来了。”
我心里有些酸，但还是装着若无其事的道：“奶奶，你是不是想见我了，所以才故意摔的？”
奶奶瞪大眼睛道：“这你都看出来了？”
我再忍不住，终于笑了出来，笑的眼泪又冒了出来。
第二二二章 奶奶病重
片刻我才止住笑道：“奶奶，反正我现在天天要去大棚干活，要不，以后一下工，我还是来这边陪陪你，到时候也顺便吃个饭。”
再顺便做个饭，我在心里补充道。
奶奶眼睛一亮，马上开心道：“真的吗？那卫锁和孩子们怎么办？”
我眯着眼睛道：“卫锁自己能吃，孩子们嘛，小乖反正跟歪歪一块的，到时候，让他一起过来。至于阿彩嘛，她现在高三了，得一个月才回来一次，到时候我再回去。”
奶奶听完，马上担心道：“阿彩要在学校呆那么长时间，才能回来一次？那她能照顾好自己吗？她的生活费够吗？不够你给我说，你叔叔给我留了不少钱……”
眼圈又是一酸，眨眨眼，确保眼泪不会流下来，我才接口道：“奶奶，你太小看我了，现在我和卫锁，一年能挣一万多了。而且阿彩花的也不多，一个月才花六十块钱，我们供她还是挺轻松的。”
奶奶听罢，喃喃道：“原来现在种菜竟然这么挣钱了吗？怪不得刚子让小虎也种菜呢。”
原来之前奶奶说的竟是真的？
我好奇问道：“奶奶，那小虎的工作？”
奶奶摇头道：“厂子倒闭了。他们非要再给小虎找个班上，可是你叔叔说了，就算找下，工资还不到一千，只有几百，他们又不愿意，觉得你叔叔没尽心，便逼着我说情……”
我喃喃道：“要上班才几百块的，确实不如种菜了。”
奶奶附和道：“可不就是这样？可是他们只不信，我也没办法。”
我坏笑一下道：“说不定，只是小虎嫌种菜累呢……”
奶奶嗤笑下道：“当村长倒是不累，只是他当不了……”
这次，我终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奶奶也呵呵的笑着……
此后，我如当初所说，每天一大早，就先去奶奶那做饭，然后去大棚干活，中午又到奶奶那，下午干完活，又去吃一顿，再陪她聊聊天，直到天很黑了，才会回到家。
对此，卫锁一句怨言也没有，很是配合的自己做饭吃。
我却觉得很有些不好意思，便把每次卖菜时，收到的零钱都放在了坑角的床单下面，纵容卫锁多花些钱，吃些好的。
卫锁也不负重望，每每在我检查钱时，都会发现少了几张。
不过都是些零些，我便默认了他的形为。
就在我陪了奶奶一个月后，有一天，正在我给奶奶做饭的时候，亲丫突然来了。
她一进来，就对我俩说道：“姐，奶奶不光是你一个人的奶奶，也是我的奶奶，我不能让你一个人来照顾她，以后，咱们轮着来吧。”
虽然照顾奶奶，并没有耽搁我去地里，但到底家里还有些事情，是我放心不下的，现在亲丫既然想来，我便很有些意动。
只是，我怕要是答应的话，奶奶会多想，会觉得我不想照顾她了。
正踌躇的时候，奶奶先开口道：“好啊，那以后，你们两个就换着来吧，一人一天。这样，我也不用每天只盯着竹丫那张皱巴巴的脸，发愁了……”
我不知道奶奶说的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心话，只是她这样一说，我答应的也心安理得些了。
很快，亲萍也加入了进来。
至此，又变成了我们三个轮换着，来陪伴奶奶。
反而是女女，跟奶奶同住一个院子的，距离最近的人，却一直没有吭过声。
刚开始，我很有些气愤。
本来奶奶摔倒，都是因为小虎两口子，现在我们三个都在陪伴奶奶，他们却跟没事人一样。
这些话，我只在亲丫面前，偷偷说过一次，还没等我有其它动作的时候，我妈就找到了我。
她气哼哼看着我道：“竹丫呀，你不想照顾你奶奶就直说，这样攀扯女女是什么意思？你不知道小虎失业了？你不知道他们两口子正在搭大棚？你不知道女女家小子才几个月？她又要上地里，又要管孩子的，你这个当姑姑的，不说帮把手，还说这说那的，你像话吗你？”
被这么一训，就算我总觉得亲萍来照顾奶奶，有些不对劝，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按理说，奶奶只是摔了一跤，养养也就好了。
可是，不知道是因为她年纪大了，还是其它的原因，自那天之后，她竟再没下得了坑。
不仅如此，她还渐渐又增加了其它的一些症状。
刚开始，她还能坐起来吃饭，跟我们说笑。
慢慢，她坐起来都有些困难。
再到后来，她连下咽食物都很是困难。
等至年前，她已经只能躺在坑上，等着我们喂一些流食了。
期间，我们也有带奶奶去医院看过。
等医生宣布，奶奶只是时间到了之后，奶奶就再不愿意踏出这个家门，每天只躺在坑上，默默的看着我们。
除夕这天，叔叔和婶婶在多次打电话关心奶奶后，终于拿着大包小包，本人亲自出现在了现场。
叔叔看到奶奶的样子，很是自责，一直拉着奶奶的手，说着后悔的话。
我们也都各个伤心着，只旁边的虎子很是热情，一直上窜下跳的。
一会儿要接婶婶手里的包裹，一会儿插嘴跟叔叔表功，说着他和亲萍对奶奶的好。
对此叔叔毫不在意，只随意点点头，就又一心一意对着奶奶低声喃语着……
时间越来越晚，待至十点多时，叔叔便出声，让我们都回去，说今天晚上，他陪着奶奶。
听言，除了虎子和我，其它人都纷纷离开了。
我知道虎子在等着安置叔叔和婶婶，便也开口告辞。
孰料，婶婶突然拉着我道：“竹丫啊，要不这段时间，我和你叔叔就先住你家里？”
虎子立马接口道：“婶婶，你说什么呢。家里亲萍早就准备好了，你和叔叔过去就能住的。”
婶婶看着虎子笑呵呵道：“不是我不想去，只是你家人口实在不少，我怕你们嫌烦了。”
虎子刚说道：“不会的，我们都不嫌烦……”
婶婶没理他，只盯着我道：“竹丫，怎么样？你同意吗？”
虽然心里有些奇怪，但我还是赶紧点头道：“我当然同意了，那咱们先回去放行礼？”
说着我接过婶婶手里的行礼。
虎子狠狠瞪了我一眼，才怒气冲冲的走了出去。
第二二三章 叔婶入住我家
对我们三个人的战争，叔叔毫不理会，只一心顾着奶奶。
更没在到谁家住的问题上，表示任何态度。
但我很清楚，不反对就是默认了。
想到这，我便拿着行礼，跟婶婶一块走了出去。
走在寂静又空旷的路上，婶婶呵呵的先开了口。
“竹丫，你肯定很奇怪，为什么我要住你那边吧？”
我点点头道：“是啊，以前你跟叔叔都是住在虎子那边的，这次怎么要住我那边？”
婶婶嗤笑声道：“以前要住在虎子那边的，只有你叔叔，可别带上我。”
没等我开口，她又继续道：“在你家四个孩子中，要说虎子有多优秀，多孝顺，实在够不上。但你叔叔明显最偏心他，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撇撇嘴道：“因为他是男的。”
婶婶笑笑道：“你看的到是明白。不错，你叔叔最偏心虎子，是因为他是长孙，但虎子身上的缺点，他也不是不知道，只是……呵呵……”
这话说的，我真不知道怎么接口，便也跟着笑了笑。
婶婶又道：“之前，我就总对你叔叔说，虎子这人不行，油嘴滑舌的，一点都不实在。但你叔叔总说，他这样的，总比不吭不响，暗地里下手的强些。”
我脑子里闪过小虎躲在后面，我爹妈在前为他冲锋陷阵的画面。
婶婶的说法，还真挺有意思的……
但我还不好接话，毕竟是我弟弟。
婶婶也没等我接，又道：“而且之前每次住在虎子家，你以为我们舒服了？”
舒服不舒服我不清楚，但从没看到他们拉过脸倒是真的。
婶婶又道：“哪次不是盯着我的东西，才那么热情的？我们来时带的大包小包，赶回的时候，哪次不都留在了他家？这也就罢了，反正本来就是带回来准备给你们的。只是我的东西，现在怎么分配都由不得我了。说的到是好听，等我们走了，他们再分。可竹丫，你说说，你有多长时间没分到过我们的东西了？”
我心里对虎子的作派很是不屑，但在面上还是为他解释道：“现在各家里条件都好些了，你们不用老捎东西回来的。”
婶婶看傻子似的看了我一眼，才道：“你以为我说的东西，还只是一些旧衣服吗？”
我奇怪的看着她。
不然呢？
婶婶又冷哼一声道：“之前有一次，虎子出车的时候，路过了省城，去了家里一趟。”
我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去的，但回来后，却也给我送了一些衣服的，只是自阿霞嫁人后，老是给家里买东西，别说孩子们了，我和卫锁，现在每年都有新衣服穿了。
婶婶又道：“你只分到了一些旧衣服吧？”
我又点了点头。
婶婶继续道：“分到的还是款式很老的，你们几乎不穿的旧衣服吧。”
我不好意思再点头，只低声道：“现在都有钱了，穿的都是新衣服了。”
婶婶又道：“但你知道虎子拉回来的，都是些什么吗？我就是害怕他回来后乱分，在省城就分好，写好名字的。送给你的，应该是一筒五十斤的进口油，你有收到吗？”
现在，我是真有些惊讶了，开口道：“没有呀，我没有收到啊……”
婶婶不屑道：“你当然没收到了，就连我们给你爹准备的新衣服，好茶叶，好酒，都没收到呢。这次要不是你爹什么都说了，我们也不会知道这些不是。不过，这些，我早就怀疑过的，你叔叔也有这个想法，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
我只带只耳朵听着，什么都没说。
婶婶又道：“不过，不管怎么着，虎子总比小虎强些吧……”
聊了这么些，终于走到了家里。
我不想也没时间再听这些乱七八糟的，叫醒卫锁，跟他一块收拾起了西屋。
安顿婶婶睡下，已经过了零点，外面已经有人家，开始陆陆续续的放炮了。
卫锁早已随着孩子们，又睡着了。
我不想再叫起他，便想着明天一早再放炮。
只是，躺在坑上，我的身体明明很累，但脑子却很清醒，一丝睡意都没有。
有时候想着娘家的人和事，总觉得很有意思。
按理说，我家最厉害的，应属我爹无疑了，但他最偏爱的虎子，却实实在在没因着他得到什么实惠，就是叔叔带给虎子的好处，也比我爹带给他的强很多，所以，虎子才会那么讨好叔叔。
而我妈，虽然明面上，在家里事事都得听我爹的，但她的权力及影响确实不小。
只看她最疼的亲丫和小虎，从没怎么出过头，但得到的好处从来不比虎子少，只因为，我妈事事为他们绸缪。
当然，我不是眼红或心酸别人的好待遇，事实上，奶奶带给我的好处，也着实不少。
只是想到之前虎子讨好叔叔的样子，我总觉得有些难受。
在我的印象里，虎子是家里的长子，他应该是洒脱的，就是爱贪小便宜些，也是可爱的。
我从来没想过，他得到那些好东西的方式，竟是那么的卑微与难堪。
虽然我很看不惯虎子为人处事的方式，但心里对他的怜惜，难免又多了些。
到底我和他都是不被妈妈偏爱的那一个……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想着明天还得早起包饺子过年，不敢再耽搁，我强迫自己不再想任何事情，快快入睡。
初一一大早，天还没亮，我就起床和面准备包饺子，毕竟婶婶还住在这边，我要是太晚的话，难免不好看。
面还没和好，阿彩就起来了，她看了看我，没等我说话，就很自觉的洗脸刷牙，开始帮我擀饺子皮。
刚包到一半，婶婶也起来了。
她先笑骂我，嫌我没早点叫她，又开口满嘴的夸着阿彩懂事。
愉快的吃过早饭，我们去那边拜年，婶婶去了奶奶那边找叔叔。
因着叔叔和婶婶在那边一直照顾着奶奶，这个年，我们过的倒也轻松，只抽没事的时候，去奶奶那边看两眼。
正月初六，送走阿彩之后，我们就又恢复了轮流照顾奶奶的规矩，只是中间又加了叔叔和我妈。
至此，就成了我妈、叔叔（婶婶）、我、亲丫、亲萍，我们五个人轮换着照顾奶奶。
女女还是没有加入进来，但我妈放话了，她是代替女女照顾奶奶的。
第二二四章 奶奶逝世
听到这话，我们几个都面面相觑。
照顾奶奶，尽孝心，还能代替？
而且，就算可以代替，那又谁来代替我妈？
她莫不是忘了，她做为儿媳妇，本来就需要照顾奶奶？
不过，叔叔是小叔子，我们是女儿媳妇的，都不好说什么，只是个人眼睛里的含义，都是清晰可见的。
又过了几天，经过商议，叔叔拍板，把我们照顾奶奶的规矩改了改。
从之前的一人一天轮换，变成了一人十天。
这样，不仅照旧可以照顾好奶奶，还可以让我们都兼顾到家里的其他事宜。
其实对我们来说，都是在村里住，五天一次，五十天一次，并没有很大的区别，变换规矩，更多的是为了叔叔婶婶可以两边兼顾。
因为他家的甜妞，要结婚了。
婚期是去年就定好的，不好更改，我们也要照顾奶奶，再去省城难免分心，最后，便只让虎子作为代表，去了省城一趟。
当然，礼钱，我们也都让虎子捎了过去。
除了甜妞，二伯家老大家姑娘，也出嫁了，这是我们卫家小一辈，除了卫计家阿红和我家阿霞，第三个出嫁的姑娘。
英子家的阿敏也是去年才出嫁的，由此可见，阿霞出嫁是早了些。
虽然我也如常去参加了婚礼，但因为正在照顾奶奶的原因，我只匆匆上了礼吃过饭，就又回去了。
就连阿霞家席蕊周岁，我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就连面上需要的东西，也都是我掏钱，阿霞自己去买的。
就这样，我们都很用心的照顾着奶奶。
可是，才轮换了两次，甜妞也刚结了婚，奶奶在一次睡过去后，再也没醒过来。
第二天，刚回省城的叔叔，就又带着他们全家，回来了。
这次连刚出嫁的甜妞和很少回来的立立，也一起回来的。
叔婶带着甜妞住在了我家，立立则住在了虎子那边。
因我和亲丫只是嫁出去的姑娘，且是孙辈，家里的丧事并不需要
我们操心，我们需要做的，除了哭灵，就是找一班鼓吹手。
当然，这些我也没有心思管，每天只跪在奶奶灵前，默默的流着泪。
我知道，奶奶能活到现在，已经很长寿了。
但我还是很伤心，每天每时每刻，除了小时候，我跟奶奶相处的种种情景，我再想不起别的。
就这样悲悲哀哀了几天，赶奶奶出殡那天，我终于活泛了起来，不仅事事挑刺，还跟叔叔吵了起来。
看着倔强的我，叔叔叹口气，还是劝道：“竹丫呀，阿彩都高三了，马上要高考了，你干嘛非要让她回来呢？她回来又帮不上什么忙，也没有哪道程序，必须需要她。哪怕当天回，当天去，也要耽搁她好几天的学习和心情……”
我摇摇头，坚持道：“不管她高几，哪怕明天就要高考，她都必须回来送奶奶最后一程，不然，她哪对得起，她太奶对她的疼爱？而且我想让奶奶看到她所有的子孙……”
听到我的话，叔叔眼睛明显有些湿润，不再坚持，默认了我的做法。
很快卫锁就把阿彩接了回来。
虽然她也只是在奶奶灵前，哭跪了一场，都没来得及把奶奶送到墓地，就又坐车自己回到了学校，我也一点都不后悔。
虽然奶奶已经不能动，不能说话了，但我相信，外面的事情，她是看的到，听的到的。
不然我也不会连着天天梦到她。
对的，自从那天奶奶走了之后，我几乎天天做梦梦到她。
梦到的都是一些小时候的事情。
要么是她带着我去走一些老亲戚，回来后，又各种哄骗亲丫。
要么是她心疼我小小年纪去上工，给我偷偷的吃，她藏起来的一些好吃的。
要么是当我被我爹妈气哭时，她抱着我安慰的样子。
要么是她抱着，说舍不得我出嫁的样子。
梦里的情节，很是详细，有些是现实中就发生过的，也有些都是我没有任何印象的。
这梦断断续续，一直持续着。
虽然每天醒来，我都是泪流满面，但我一点都不介意，只希望能在晚上，更多的看到奶奶，活生生的奶奶。
每天梦里，我跟已经去逝的奶奶都很幸福，奶奶的两个儿子，在她刚走后，却又闹开了分家。
不，准确的，应该是我爹逼着叔叔，又要分家。
可能是看叔叔住在我这，觉得我份量重了些，或者是想要以人多来逼叔叔，每次谈话，我爹把能叫的人，都叫上了。
可以说，每次除了卫锁，我们全家人，包括娶进门的媳妇，和外面的女婿，都一个不落。
这次已经是奶奶走后的第三天，也是我爹提出交谈的第三次。
好像我爹很怕叔叔会一走了之，自那天之后，每天晚上，我爹都要叫齐我们，一块去助威。
但经过前两个晚上，已经能很明显的看出来，我们这边就算人再多，叔叔哪怕只有一个人（奶奶出殡后，婶婶就带两个孩子回去了，只留叔叔一个人，住在我家），也没有任何用。
我爹：“刚子，妈都走了，那间房子总能拆了吧？”
我冷笑一下，得，连每次的开场，我爹都是同一句话。
但马上，我又难过了起来。
奶奶不在了，连她住过的屋子，难道也要这么快就消失吗？
第三次了，叔叔还是一样气愤：“哥，妈的屋子在我这半份地基上了，要不要拆，得我说了算吧……”
我爹：“刚子，虽说那边是你的，但你老住在省城，都不怎么回来，你留着个老房子干什么？”
叔叔：“待我回来过年，还能住……”
说着，他再说不下去了，眼睛也开始发亮。
我的心里也更难受了。
是啊，奶奶都不在了，叔叔以后，没大事，应该不会回来了吧，哪怕是过年。
我妈：“刚子，你看你说的，就是把那间老房子拆了，家里还能没你的地方住了？不说别的地方，小虎那边，就有空屋子了，还是新盖的，难道不比妈那边住着舒服？”
叔叔扯扯嘴角，平淡道：“人家连我妈都不怎么照顾，还会认识我是谁？”
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寓。
我转过头，看了看，小虎和女女依旧在那平稳的坐着，一丝着急的样子都没有。
我摇摇头，被偏爱的，果然有底气。
第二二五章 叔叔卖房
果然，我妈马上反驳道：“刚子，你这话什么意思？我都说过多少遍了，我是去替女女照顾的妈，你怎么能说她没照顾妈呢？”
叔叔冷哼下道：“所以，你自己就不用照顾妈了？”
一旁我爹脸拉着老长，生气道：“什么叫你嫂子不用照顾妈？之前妈没出事之前，那么些年，不都是你嫂子在照顾妈？那时候，你只顾着在省城挣钱，除了给些钱，你又为妈做过些什么？”
叔叔瞬间满脸悲哀，不再呛声……
我爹又再接再历道：“之前你说让小虎先盖房子，别弄院子，我们都听你的，一直让妈住在那个小破屋里。现在，妈都不在了，你还要留着那个破屋子干什么？就算你再留着它，妈也回不来了。”
叔叔：“我说过，我留着自己住。”
我爹：“你一年回来几天？屋子放在那，不收拾怎么住？你的意思是让小虎和女女，一直在那边给你看着房子？行，就算你不喜欢小虎，看不上他，可是虎子呢？你每次回来，他对你不够上心，不够热情？就是竹丫，你住她那边，她也给你有吃有喝的，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三次了，这爹还是第一次说出一番这么有道理的话，不知道是自己想的，还是受到了谁的点拨。
只是，他怎么知道，叔叔在我那边住的舒心？
我满心疑惑，叔叔明显被说动了，微点了点头，说道：“好吧，我也不坚持了。只是，妈是咱们所有人的长辈，说不定，还有其他人，想留着那间屋子怀念妈呢。正好，孩子们都在这里，要不，让他们举手决定？”
听罢，我爹立马点了点头，说道：“好吧，那你们四个，同意拆房子的，都举手。”说着，他的目光一一扫过我们。
在他的注视下，我们四个，一一举起了手。
紧接着，我和虎子又受到了叔叔不可置信的目光。
顶着叔叔的不解，我嘴上没说话，心里却叹了口气。
虽然我也很不想拆那间屋子，要是能保留住奶奶的屋子，就是搬到我家里，我都没意见。
只是，要我明确的反对我爹的意思，我却实在做不到。
而虎子呢，就是再爱讨好叔叔，但他们一年见面的次数毕竟有限，他更多的，都是在我爹妈面前啊。
半晌，叔叔才接受了这个结果，但他马上又抛出了另一个难题，来为难我爹。
“好吧，我同意拆老房子，也同意把那半份地基给你们，但是，你们要出多少钱来买？”
我爹瞪大眼睛，疑惑道：“我还得出钱？”
叔叔：“那是当然了，到底是半块地基，按现在的价格，还是值些钱的吧。”
我爹：“你都那么有钱了，还贪图我这点钱？”
叔叔摇摇头道：“哥，你这话就不对了，我再有钱，是我的事。而且那半块地基到底是我的，要是免费给你，我到没什么想法，只是你现在，想让我免费给小虎，这我却不愿意。”
我妈：“那好，就算你免费给我们了……”
叔叔又摇摇头：“然后你们转眼就又给了小虎了。”
我妈：“小虎是我的儿子，我们的东西，给他是应该的。”
叔叔：“是啊，你们的东西，给他是应该的。可是，我只是他叔叔，没道理免费给他东西吧？”
我爹：“可是你也给了虎子不少东西啊……”
叔叔：“可是我们之前也住在虎子那边不少啊。再说了，虎子去看我，也没少带东西啊。”
他们说的热闹，没时间看虎子，我却目光扫了过去。
依婶婶的话，虎子才没给他们带过东西的。
虎子明显有些心虚……
但现在，除了我，显然没人关注这些，只认真听着三个长辈在你来我往。
这时，小虎却忍不住了，不屑开口道：“说来说去，不就是想要钱嘛，说吧，那半块地基得多少钱。”
叔叔一点都没生气，只笑眯眯开口道：“不多不多，两千块钱就好。”
我爹立马生气道：“就那点地方，你还要两千？你还是不是我弟？你还当不当我是你哥？你忘记了，当初是谁供你上的学？”
叔叔依旧不急不缓道：“就是什么都记得，我才只要两千。前两天，邻居还问我，那半块地基卖不卖？要知道，人家都愿意出五千块呢。”
说心里话，叔叔只要两千，还一点都不贵。要知道，现在买一块新地基，最少得一万块了，更不要说，奶奶家那边的地基，比现在划分的地基要大不少。
小虎好像也想通了，马上点头道：“我答应。”
我爹看状，也没开口反对，默认了小虎的做法。
只我妈还想说情道：“刚子啊，我知道，这些年，你对我们家帮助都不小，但是，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小虎刚失了业，又才搭的大棚，又刚生了个小子，家里实在……”
不料这妈话未说完，叔叔立马说话了，声音中的生气很是明显。
“是啊，就因为他失业了，就因为我没再给他找好的工作，所以你们就逼着我妈都摔了？”
说完，他再不说话，只气哼哼的喘着粗气。
我妈先是惊讶了一会，又狠狠的瞪了虎子一眼。
这时，小虎又开口了：“妈，你别再说了，这钱，我掏。明天，我就把钱……”
未等他说完，叔叔又开口了：“要是卖给你，两千就不够了。两千，是我给我哥的价格，给逼着我妈受伤人的价格，我不仅不会便宜，还会翻倍的。”
我爹终于又开了口：“好了，都别说了，这两千，我掏。”
说完，他就气哼哼的，让我妈去取钱。
很快，我妈就拿着钱走了过来。
叔叔很自然的接过钱，还悠闲的一张一张数着。
数罢，他又开口道：“哦，对了，我说的只是地基，不包括妈的屋子拆下来的东西。”
我爹已经很是不耐烦了，只摆着手道：“好好，完了，你就把那堆破烂拉走，都拉走。”
一听这话，我心里一阵气愤。
那是奶奶住过的房子，不是破烂。
叔叔明显也有些生气，没再理任何人，只气哼哼的走了出去。
我猜着他可能是要回我那边，便跟爹妈他们打了个招呼，也匆匆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