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六章 再次动手
想着炕的高度，再听着小乖撕心的哭声，我知道，他肯定摔疼了……
再没时间考虑，也顾不得干净不干净了，只一把扔掉手里已经洗干净拧干，只剩晾的衣服，跑过去先把火塞到灶的最里面，才又冲向了里屋。
这时，小乖还在撕心的哭着……
一掀开门帘，我就看到小乖正坐在地上，哇哇的哭着，头上和手上都红乎乎的。
我冲上去，一把抱起小乖，边轻轻的拍哄着他，又着急的想找块毛巾，擦干净他的头，看看情况，心里却又惦记着旁边屋里的火。
这几件事，都是我现在必须要干的事情，都比较紧急，再加上小乖的哭声，更是让我急的心慌，一时反应不过来，要先干什么，心里更是烦躁，越是这么烦躁，更是不知道怎么办，只呆呆站在那里。
突然，我想道，要是我一个人能变成几个人该多好啊，或者有人帮，也行啊。
想到这，我就想着，阿霞肯定已经放学了，要是她在的话，早就什么事都没了，越想越对，最后，我什么都不再想，只心里恨恨的怪着阿霞。
阿彩才一年级就先不说了，阿霞呢，她都已经三年级了，都已经九岁了，自她一直住这边开始，我已经无数次的叮嘱她，一放学就回来，一放学就回来，家里还需要她帮忙。
可是她呢？一放学，不是跟这个同学去玩，就是跟那个同学去逛，总不能按时的回来，帮我干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要知道，我在她那么大的时候，早都替家里挣分了，可她呢？我只需要她帮我看着孩子都不能？
怀里的小乖还在大声的哭着，火越烧越旺，渐渐又烧到了灶口，此时，我却再没有平常的理智，只呆呆的站在这，在这怨天尤人着。
有时候，我也后悔过，不应该为了跟菊花贿气非得再生孩子，可是，现在毕竟已经生出来了，我再后悔也没有用，而且，就说阿霞，让她干点活又怎么了？别说我只让她看看孩子，就是我不让她念书，只在家里干着活，也不是不行，毕竟现在村里上学的孩子也不多。
所以，我很不理解。我又没要求她干很多，只让她帮我看看孩子，怎么她就不能了？
其实，我一点都没想着按我小时候的标准来要求她，可是，毕竟家里条件就这样，她总得懂事些吧……
其实我很清楚，我现在的状态很不对，但不知道为什么，以前也一直这样的生活，今天我怎么突然就开始怨天尤人了？
可我现在就是冷静不下来，就是只怨这怨那的……
就在我还一直抱怨着的时候，卫锁突然回来了，他进门一看，只匆匆跑到灶火边，先把火处理好，才看着我奇怪的说道：“阿竹，你今天怎么了？傻了？”
我脑子木木的，一点都没转，只静静开口道：“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
那边卫锁，又把衣服放进水里，涮干净后，才拧干，拿出去晾了……
这么长时间，我还是一动不动，只呆呆站在那，怀里还抱着还在哭闹的小乖。
很快卫锁又回来了，他皱眉看了看我，接过我怀里的小乖，温声的安慰了一会，等小乖不再哭闹后，他才又皱眉看向我。
这时，那边的火却又要快出来了……
卫锁便抱着小乖，又去那边了。
我还是呆呆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时，突然门口进来了两个人，正是背着书包的阿彩和阿霞。
一看到阿霞，我的眼睛发然亮了，脑子也瞬间清醒了，几步上前，一把拉过正准备放书包的阿霞，恶狠狠的问道：“你干什么去了？”
阿霞好像吓着了，呆了片刻，才小心翼翼的说道：“我们老师让我检查作业了……”
看着她闪闪躲躲的眼神，再看看她明显湿嗒嗒的衣服，我不知道是更气她没回来帮我看小乖，还是更气她撒谎了，只是我另一只手，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就乎了上去……
打完，我又平静问她：“你告诉我，你干什么去了？”
这时，阿霞已经哭出来了，但听到我问，还是抽抽嗒嗒道：“妈妈，我真的在学校检查作业……”
‘哼’，我心里冷笑下，顺手拿起门后的笤帚，狠狠的就打了上去，打了一下后，我又问道：“你告诉我，你干什么了？”
阿霞又哭了一会，才回答道：“刚刚放学……”
我举起笤帚又是一下，问：“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干什么去了？不许撒谎……”
阿霞顿了下，终于老实开口道：“我跟同学去河边玩了……”
我站直身子微微闭住眼，叹口气，缓了下，才又低下头，认真看着她道：“阿霞，我问你，我有没有说过，让你一放学就回来看弟弟？”
阿霞站那半晌不说话，只低低抽泣着。
我拿起笤帚，又朝着她的屁股抽了一下，再次问道：“你告诉我，我有没有说过？”
阿霞还是半晌不吭声……
看着她的小脸，再看看卫锁怀里，小乖脸上的血红。
我一咬牙，又举起招帚，对着她的屁股连抽了好几下。
这次没等我发问，阿霞就大声喊道：“我记得，我记得，你说过，让我一放学就回来看弟弟……”
听她终于开口了，我又平静道：“所以，你为什么没回来？”
卫霞顿时又不开口了。
等我又接连抽了几下，她才喊道：“我同学们都不回家看弟弟，她们都出去玩，所以我也跟着去玩了。”
心里一阵刺痛……
是啊，别人都不用，所以她也不想……
她现在只因为这个，就不回来帮我看孩子。
可是我呢，除了我，家里另外三个孩子，哪个是爱学习的？更不要说虎子和小虎，连地里活都没怎么干过。
可是我有说什么嘛？你不干，我不干，那些活谁干？
我要不干，不挣分，家里那么多人，怎么吃饭？
我那时怎么就不想着，跟英子学着不干活，而只要强的要比别人挣更多分？
所以，怪我活该命苦？
第一九七章 卫锁发威
就在我又胡思乱想的时候，旁边突然有人开口道：“噢，别人都不用看弟弟，你就不用看？那我天天出去干活挣钱，要不你也跟着我去吧……”
听到声音，我转头一看，卫锁正关切的看着我。
我瞬间觉得委屈极了，眼泪也瞬间流了下来……
那边阿霞却立马回口道：“我是小孩子，不会干活挣钱了……”
卫锁哼了一声，又道：“所以，你只想吃饭上学，不想干活，对不对。”
阿霞点了点头。
卫锁又道：“好吧，我尊重你。可是家里的饭，却都是我挣下来的，现在我不想让你吃了，那你别吃了吧……”
阿霞先是一愣，才道：“那我去我奶奶家去……”
卫锁冷笑一声道：“可以，你去吧。但是，以后你就再不是我和你妈妈的孩子了，你想想，你要不是你妈的孩子了，你奶奶还会管你吗？”
阿霞又站那愣了一会，才道：“可是，可是别人家的孩子都不用干活啊……”
卫锁笑笑道：“那是因为人家爸妈能干，可惜你命不好，没个能干的爸妈，在咱们家，你必须得帮我们干活，咱家才能吃的上饭。”
阿霞想都没想的指着小乖道：“不对，要是没有小乖，我就不用干活，咱家就有饭吃，要是没有小乖，咱家也不会这么没钱，不需要罚那么多钱。”
卫锁先是一怔，半晌才道：“是啊，可是我就是想要小乖，就是罚款也要，你又要怎么样？那些钱是我挣的，我愿意罚出去，还是不让你吃饭，都是我的权利……”
阿霞又是愣了好一会，才道：“可是，可是他……”
卫锁没等她说完，又开口道：“而且我很明确的告诉你，我不仅为他花那么多钱，现在及以后，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是小乖的，就连家里的凳子都是……”
阿霞看了看地上的凳子，半晌不说话……
卫锁又开口道：“现在情况就是这样，所以，你还要走吗？”
阿霞愣了会，才嚅嚅开口道：“我不走了……”
卫锁摇摇头，还继续道：“可是，你要是不走的话，那你妈说的话，你就得听，她让你干的活，你也得干。你好好想想，要是不想听话，不想干活的话，你还是走吧……”
阿霞听罢，先畏惧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眼卫锁，才小心翼翼低下头，轻声道：“我不走了，我听话，我帮家里干活……”
之后，家里半晌都没人再说话，只默默干着自己的活，就连阿彩，都小心翼翼的端了盆水，帮着卫锁把小乖擦了个干净。
阿霞更是不顾屁股的，一直在烧着火……
看着他们一个个的在忙碌，我突然感觉，灰心的很。
这时，我真的什么都不想干，只跑到里屋，静静的躺在炕上想着什么……
我想，大概，我的命天生如此吧……
从小到大，都凡别人说些什么，都很较真。
较真的要多干活挣分，较真的什么都能干……
可是，其实，当时我心里也是有些害怕的吧……
但那时，却没有任何一个人，站出来说，你年纪还小，不用干。
而且，最主要还是，我不觉得我不行啊……
在心里，我真的什么都能干啊……
这些过去的东西，我除了偶尔感叹下，真没有较真的又想干什么。
现在更让我灰心的是阿霞……
虽然这么多年，她更多的时间都在我娘家，但是在阿彩出生之前，我也有天天管着她，抱过她，她也总陪着我干这个，中间还会开口逗我笑的。
可是，这才几年，她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才让她干点活，她就在那讨价还价的。
话说，给家里干活不是应该的吗？毕竟她也要在这里生活吃饭，更不要说，把她养大，我们还要花更多的精力与金钱。可是，在她那里，我们生她养她就是应该的，她给家里干点活就算帮……
闭住眼睛，终于想不下去了……
有时候，我真不知道，生这么些孩子干什么的。
生出来，不仅得好吃好喝的管着他们，还得等着她来气我。
所以，我生孩子出来，就是来气自己的……
越想，越觉得自己命苦，最后，恨恨的发誓道，以后再不管他们了……
就这么想七想八了一会，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卫锁开始在那边喊我吃饭。
走过去，坐在凳子上，看着一个个低着头的阿霞和阿彩，我更是灰心，难道我累死累活，生出来养大她们，就是为了气着我自己，让她们来害怕我吗……
吃过饭后，阿霞很是乖巧，没等人说话，就主动收拾碗筷去了……
阿彩也在旁边，乖乖的帮着干活。
我心里一阵百感交集，坐那怔怔的看了她们半晌，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带着小乖，出去坐在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虽然天已经黑了，但路上的行人，还是络绎不绝。
我很理解他们，虽然现在白天还不是很热，但等太阳下山后，还是比较凉爽，要不是因为家里有两个上学的孩子，估计我现在也还没到家吧……
想到孩子，我突然发现了一件事，不同于我小时候，现在上地里的孩子真的好少啊，我在外面坐了这么半天，看到的孩子真的好少啊，就是有，看着也都是六岁以下，还没到上学的年龄。
而且那些孩子，更多的也只是去地里玩的，根本不像是干过活的样子。
想想我小时候的样子，不禁感叹道：“时代真的变了啊，现在的孩子真是幸福啊……”
刚感叹完，旁边突然一个声音附和道：“是啊，现在时代是变了，变好了很多，别说人人都能吃饱肚子，就是肉，也能时不时的吃到了。”
我转过头一看，卫锁正坐在门那边也正看着路上的行人。
转回头，我有些唏嘘道：“阿锁，你说我是不是错了？对阿霞是不是太苛刻了？其实她说的也没错，别人家的孩子，是不用干活啊，为什么她就要干呢……”
半晌才听到卫锁无奈的道：“别人家有人帮忙看孩子，可咱们没有，要真较真的话，只能怪咱俩失败了，不能为他们提供好的成长环境……”
第一九八章 生女又孕
心里突然一阵难受，是啊，追根究底，终归还是我们两个的原因，不然，但凡我们有用些，讨老人喜欢些，也不会没人帮着看孩子，更不用事事指望着一个才八九岁的孩子。
心里正不是滋味的时候，又听卫锁低低道：“不过谁让她投生在咱们家呢，那也是她的命。咱们命不好，没人帮忙，万事靠自己，她命不好，所以不能跟别人比，小小年纪，就要干这干那，都是命啊……”
说完，他再没说话，我也久久无语，只怔怔看着路上的行人，直至天黑的再也看不见。
再次回到家，阿霞她们已经睡着了……
本来准备跟她们说些好话的我，瞬时松了一口气，想着，不行明天再哄哄她们吧……
不料，第二天的活实在有些多，我便有意无意的，忘记了决定要哄阿霞她们的事情。
之后一段时间，阿霞很是乖觉，一到放学的点，就按时回来帮我看着小乖。
看着她小巧的脸蛋，再看着她费劲的抱着小乖，我突然觉得，之前真是不应该，几步上前，一把抱着他俩，狠狠的一口亲了上去。
可惜好景不长，每每都只按时回来小半个月后，她就会又故态复萌，再次拖拖拉拉的，不肯回家。
一开始想着之前打她后，我的各种愧疚不安，还总能再忍忍，想着她到底还小，贪玩也是正常的。
而且她也很聪明，总会在我快要忍不下去的时候，又乖乖的早点回来。
次数一多，我都总结出了规律，一句话，她就跟在悬崖上跳舞似的，一点一点的试探着我的耐心与忍性。
可是，她就是再聪明，也不明白，有时候女人心情好不好，不仅仅只跟时间忍性有关，也跟她的做事风格有很大的影响。
所以，纵使她再聪明，总有那么点不好的时候，或者小乖发生特殊情况，或者我心情实在不好，或者缺钱的时候。
一般这时，我就会控制不住自己，再次对她使用暴力。
然后，她就又会乖巧一段时间……
如此循环，直到几年之后，小乖终于不再需要，时时被人看管的时候，阿霞才彻底摆脱了，挨打的困境，此为后话。
现在马上摆在我面前，比较着急的有三件事，一是菊花和女女都生了，虽然都是女孩，但都要办满月，做为大哥大姐，我们得准备体面的礼金与礼物；二嘛，亲丫准备盖房子了，问我借钱了；三嘛，今年新分到的地，那片的人都种的莲菜，人家来问我们的意见。
看上去是三件事，其实说到底，都是一件事罢了，那就是钱。
第一件事，不用说，不管多少钱，我们都得出；第三件吧，也只是时间的问题，毕竟我们那块地，之前的人家，也都是每年种的莲菜，而且每年都能卖不少钱，而且当初我们能分到这块地，还是人家看的卫成的面子，只是，我们实在不知道，原来种个莲菜这么麻烦，只前期，就得投入这么多钱（花钱修渠引水，莲菜也是早就种好的，还得给之前主人种子钱之类，各种的钱）。
第二件就更是麻烦了，据亲丫所说，她婆婆要让她和林但盖房子搬出去，但她和林但此刻，却一分存款都没有，虽然她婆婆很大气的承诺，会给他俩出一半的钱，但经过这两年的涨价，现在盖房子，却已经涨到了三千块，也就是说，亲丫要是想要盖房子，自己最少得借到一千五才够。
亲丫需要借的钱数明明白白，她能借的人也清晰可见，也只我们姐弟三个了，平分一下，也就是一家得五百块钱。
至于我爹妈，我有很大的预感，只冲着亲萍和女女，他俩也不会借，不过依着亲丫和我妈的亲密，虽然明面上不保险，但私底下我妈应该会管，但至于管多少，怎么管，却不是我能知道的事情了。
这三件事情，零零总总的算下来，怎么着也得个小一千块钱。
坐在炕上，再一次把家里的存款，一五一十的数过一遍……
好吧，还是二百块，再不会数错……
就这，还是这半年，卫锁几乎天天在外面干活，才有的钱。
又想了想，我还是决定，先把第一件和第三件事情的钱给出了，至于借给亲丫的钱，等到时候，她真盖开了房子，再说吧，大不了，到时候，再去问卫计借去吧……
不料，菊花和女女的孩子满月过了，莲菜地也顺利的接到了手上，亲丫盖房子的事，却一点音信都没有。
虽然我心里不勉有丝窃喜，终于不用马上去问卫计借钱，但更担心，是不是林但跟亲丫，又出了什么矛盾。
林但和亲丫，两个人真的很有意思，总是吵吵闹闹的，好的时候，在外人面前都腻腻歪歪的，坏的时候，亲丫却每每总会回娘家，虽然自那两个虎结婚后，亲丫很少再回娘家，却好像一点也没减少他俩的吵架量。
实在担心亲丫，我便把活赶了赶，腾出了一晌，专门去看看奶奶和亲丫。
跟奶奶闲聊了会，再三确定，奶奶过的实在不赖，我才专门拐了个弯去了亲丫家。
到的时候，她们家一个人都没有，只亲丫一个人在炕上躺着。
看着她惨白的脸色，我心里一急，马上上前边摸她的额头，边问道：“亲丫，你怎么了，是不是林但又欺负你了……”
亲丫听了，半晌没说话，只脸蛋突然红了。
我有些奇怪，正想追问的时候，外面门突然响了。
我正不知道，要不要出去看看的时候，就看到亲丫伸长个脑袋，使劲往玻璃那看去。
我以为她想知道是谁来了，便准备出门去看。
不料，还没等我起身，门外就走进来一个黑乎乎的人，手里还提着一条正活蹦乱跳的大鱼。
来人满身黑乎乎的泥泞，根本看不出来是谁，但从身高上，还是很容易分辩出，是个男人。
我正想开口问，来人是谁的时候，亲丫突然‘哇’的一声，张口就吐了出来。
这一下，我再没时间关心来人是谁，只着急，帮她拍着后背。
拍了一会，直到看到她好一些了，刚想问她，怎么了的时候，来人一下扔掉鱼，急忙跑上前来道：“亲丫，你怎么了？又恶心了？不是你说想吃鱼的吗？我辛辛苦苦才捉来的，你怎么一看就又吐了？你到底要吃什么嘛？”
第一九九章 莲菜丰收
一听他的声音，我才惊讶开口道：“林但？”
林但朝我笑了笑，他满脸泥泞，我只看到了他一口发黄的牙齿。
这时，亲丫才第一次开口道：“哎呀，我说想吃鱼，你也不能这么泥哄哄的拿过来啊，我一闻到你身上的泥味，就恶心想吐……”
林但吸着鼻子，使劲的闻了闻，才说：“还真挺恶心的，那我先去冲一下，再来陪你……”
说完，他就噔噔噔的跑了出去。
看他俩这么腻歪，我瞬时觉得也有点恶心，直到林但出去了，我才瞪大眼睛，看着亲丫问：“亲丫，你又怀上了？你不是说，再不想给他生孩子了吗？”
亲丫瞪了我一眼才道：“那次是我俩吵架了，我才不想生的嘛！”
我看着她的样子，抖了抖身体道：“那你怀孕了，还怎么盖房子？”
亲丫瞥了我一眼，才得意道：“我都怀孕了，还盖什么房子？等以后再说吧……”
我看着她无奈笑笑，想了下又道：“可是，你不是说小林（林但弟弟）要结婚了嘛，你婆婆让你俩住出去的吗？”
亲丫得意瞥我一眼道：“我婆婆现在不让我们出去了，她让小林出去盖房子娶媳妇了。”
我听了，先是惊讶，又是惊喜，最后又担心道：“可是，你喜欢跟你婆婆住一起吗？”
亲丫愣了下，才开口道：“这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孩子生下来，还得靠人家带了，不然我怎么去干活挣钱？”
我心里一阵难过，心想，她果然也不喜欢跟婆婆住的吧……
刚想再说些什么，林但却已经洗漱好，又走了进来。
眼看他俩又要在我面前开始腻歪，我实在受不住，只好随便跟亲丫，交待了两句，便慌忙走了出来。
不管怎么样，我最近是不再需要出去借钱了，这真是件好事。
之后我和卫锁的主要工作，便是学习种莲菜的各种活计，当然，其它地里的活，和卫锁额外的活，肯定也没拉下。
就这样，一直忙碌了半年，才终于到了收获莲菜的季节。
其实正常来说，一般到了十一月，莲菜就已经完全成熟了。但因为这段时间，正好还有摘棉花等别的地里活，而且这会，莲菜地里的水也还没有干透，所以，虽然听说有的地方也有趟着水挖莲菜的，我们村里，却都是进了腊月，别的地里活，都不再忙的时候，才开始挖，也只有这个时候，才能找到足够的人，雇来挖。
我俩的人缘不错，时间还没到，就已经找到了足够的熟手。
等到开挖的时候，卫锁更是上手，学着开挖了。
当然我也没闲着，一边帮他们递着各种工具，一边磋着莲菜上的大泥块。
虽然很是疲累，但看着那一支支硕大的莲菜，我满满的都是喜悦，那一支支都是钱啊。
之前就有说过，我的运气实在不错，每每种的地，收场都比别人家的好些，眼前的莲菜也是，同样的地，不仅挖出来的莲菜总比别人家要多些，每天还至少能挖出一支带娃的整支的莲菜。
这样一整支，卖给收菜的，少说也有十块钱，要是运气好，能碰到要结婚的人家来买，最少能卖到二十块钱。
虽然它并不比别的莲菜好吃，但就因为它带个娃娃，所以要结婚的人家，都喜欢买它来图个吉利寓意。
话说，莲菜埋在那么深的地底下，大冬天的，泥又厚又硬的，本来就难挖，挖成整支的更难，更不要说，更为稀少的带娃莲菜了。
所以，这种活，很考验挖菜人的手艺或者运气，而我们的运气，真的很好，每每碰到这种莲菜的，正好是手艺高超的老挖菜人。
不仅如此，我家的莲菜，还整体比别人家的大些，很受收菜人的喜爱，每次都不用我们自己想办法去送，都是人家主动上门来收。
时间一长，我们跟那个收菜人熟悉后，他更是把收菜的地点，直接放在了我家，趁着这个机会，我家的电，也终于通了。
跟我们相熟的收菜人，也是个老实人，熟悉后，不仅仅只在我家收莲菜，就是夏天的瓜类及秋天的豆类，也都放在了我家。
当然，这也是因着我家的地理位置好，一方面直接在大路边，很方便大车进出，另一方面，又离农地近，是每多人从地里回家的必经之路，这也给我家，很长一段时间，带来了一个比较稳定且轻松的收入。
每年因着这个，也能收个小二百块钱。
当然，中间，我们也有各种帮忙，比如过称装车啥的。
直到后来，针子自己开始收菜，又强烈要求把地点放在我家，又从来没额外给过一分，还得我们自己垫钱给种菜人后，我们跟收菜人之间，才慢慢断了联系。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因着莲菜的各种收入，这个年，我们过的很是丰盛，不仅给孩子们都买了新衣，就连过年，我都把孩子们的压岁钱，涨到了两块钱（以前都是一块钱的）。
可惜，生活每每总不能事事顺心，就连大过年的，也总让我心里很是不爽。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我自己太小气了。
最起码，这事在卫锁眼中，它就不是事。
事情是这样的，因为去年菊花和女女都刚生了孩子，今年便是我第一次给她们压岁钱，又刚好碰到了，今年莲菜大卖，我很是开心的给了两个孩子，一人两块钱。
其实不仅她俩的孩子，不管是亲丫家的林平，还是虎子家的蛋蛋和歪歪（虎子家的小子），我都是每人给的两块钱。
而亲丫和亲萍，也是给我的孩子，每人两块钱，只有菊花和女女不同，菊花是阿霞和阿彩一人五毛，小乖一块，女女却是早早就跟小虎去了她娘家，根本就没有给我的孩子发压岁钱。
就这，我妈还怪我，嫌我们去的不够早，嫌我的孩子没给她们小舅舅拜上年。
我只苦笑了一下，就作罢了。
也终于明白了，之前叔叔，为什么会那么说小虎他们两口子了。
第二零零章 鬼神乎
转眼又是一年，这一年，我家仍然事事顺利，庄稼收成好，卫锁外面活也不少，又挣了不少钱。
再加上，这两年，我家附近的人家，都陆陆续续的盖好了房子，虽然大部分人家，都还没有搬过来，但最起码，看上去不再是那么空旷了。
看着人家一户户安的大铁门，又安全又气派，再加上，今年很是挣了一些钱，我俩便咬咬牙，狠狠心，把今年挣的钱，又问卫计借了三百元，全都换成了一个很气派的大铁门。
我家的变化不小，别人家的变化也挺大，在这一年中，亲丫生了个姑娘，虎子买了台新彩色电视机，更不用说，针子在卫成和小舅的帮助下，在菊花的指导下，混的更是风声水起，眼看各家的日子，都过的很是红火。
虽然还有外债，但只要没什么大的事故，还债还是很轻松的，按说，不管怎么说，我们的日子应该越过越顺的，但最近我家的气压却很是低下。
不为别的，只因为，自从换了个铁门后，每多天晚上，我家的门，总是发出‘砰砰砰’的响声，好像外面有人敲门似的。
其实以前，没修院子，及装的木板门那会，虽然外面也总有各种异响，但根本没有这么明显，我和卫锁，明知道外面没什么人家，且还没有通电，便都只安慰自己，那只是风声而已。
可自从安了铁门后，我们再不能自欺欺人了，风声哪能发出那样的响声？那分明就是有人在敲门。
刚开始，我和卫锁也有出去过，只是一打开门，外面除了空气就是空气，哪有人气？就是把外面的电灯打开，也看不到任何的人影，这样几次后，我俩都不敢独自出门了，就是门再响的厉害，也不再出去了，除非听到人的叫声，我们才会一块出去开门看情况。
这天晚上，刚睡到大半夜，我就又听到外面发出砰砰砰的敲门声，奇怪的是，那声音虽然很清晰，但忽远忽近的，又断断续续的，我有些害怕，摇了摇卫锁，问他要不要出去。
卫锁连眼睛都没睁，只过了一会，才说，什么都没有听见，便又睡了过去。
我再细细一听，真没什么动静了，有点怀疑前会是我听错了，但心里很清楚，真的有声音，最后，还是害怕的，抱着小乖，闭着眼睛，强逼着自己陷入了梦乡。
一觉醒来，睡的我是头疼欲裂，很是困倦。
但今天的活，还有一大堆，我一点都不敢耽搁，只慢慢的起来准备做饭。
勉强把两个姑娘和卫锁都打发出去了，我刚带着小乖，准备出门上地里，就听到邻居南德虎在那跟他媳妇说着什么敲门声。
我脑子忽的一下，就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便往他们站的方向靠了靠。
一靠近些，果然听到他正说道：“我明明听的很清楚，还听到有人叫我哥的，可是一出门，却什么都没看到。一躺回炕上，却又听到有人敲门，一出去，又什么都没有。不知道是不是哪个出了什么事，我要不要去看看去？”
他媳妇说道：“没事吧，真有事，会有人来通知的，东滩那块地里的活，不能再耽搁了，再耽搁下去，那庄稼还能要吗？”
南德虎又道：“可是我真的听到有人敲门……”
听到这，我再忍不住了，插话道：“老平爹（南德虎家有两个姑娘，一个比我小十来岁，一个比阿霞小一岁，我和卫锁商量了半天，最后决定，就叫他们老平爹妈），昨天晚上是有人敲你家门吗？我也听到了，敲了好长时间了。”
老平爹一听，眼睛一亮，立马看着我问：“你也听到了？”说着看着他媳妇道：“你看，竹丫也听到了，我没有说谎吧？”
老平妈皱着眉看着我道：“竹丫，你真听到了？”
我点点头道：“不仅昨天晚上，自从我家换了门后，听到了很多次，可是每次出来，却什么都看不到，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老平妈没说什么，老平爹却压低声音，神神秘秘说道：“听老人们说，这边以前都是坟地了……”
我心里一阵发毛，后背更是升起了一阵冷意，老平妈这时却不悦插话道：“吓唬谁呢你？要真有什么，咱们还能在这平安的过小十年？”
一听这话，我瞬时放心了很多。
是啊，就算真的有什么，最起码我们的安全是没什么问题的，不然老平家，也不会一家在这边呆了这么长时间，毕竟他家的房子，比我家还要早个好几年呢。
老平爹讨好的对他媳妇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见状，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借口要去地里，便跟他们告了辞。
骑着自行车，很快就到了地里，我边干，边在那考虑着一个非科学问题——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鬼？
要说有吧，除了小时候在奶奶家，看到的白胡子老头，我再没看到过什么。要说没有吧，可总有一些人说，半夜一个人在荒效野外，看到过一些过逝了的人。
可不管有没有鬼，但这段时间，外面的动静是真的吓到我了。
说实话，这真不能怨我胆子小，毕竟小时候，我一个人也不少走夜路，那时候，我也从没有怕过。
可要说怕吧，我自长大后，真什么都没亲眼看到过，又害怕什么呢……
但不管怎么说，我觉得，既然村里这么多人都见过，总不可能所有的人都在说谎吧？
最后，我还是决定，以后不管是烧香还是拜神，都要再认真些。
心思不管再多，干了一会活后，我就累的再没有力气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了。
中午回家做饭吃饭，下午接着上地里，再赶天黑回家的时候，我忽然听到了一个很吓人的消息。
我们的邻居，南德虎的二弟，不在了。
除了在外求学的一个女儿，剩下的两夫妻及一个儿子，一家三口，都在昨晚中煤气走了。
事情还是今天白天，他们的一个邻居，想去他家借东西的时候发现的。
据说，当时，人早已经变硬了，连送去医院的必要，都不再有了。
更加让我诡异的是，老平爹表示，昨天晚上，敲门说话的那个声音，很像他二弟。
第二零一章 火柴厂
自那件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再没晚上出去开过门，哪怕我明确的听到人的声音，也再没出去过。
还好，自从天热，越来越多的人家搬过来后，那种莫名其妙的敲门声，越来越少，直至终于不再听到了。
只是，从此，我更是相信神鬼之类的存在，每当村里有建庙烧纸之类的活动，我从来没有缺席过。
其实除了那些莫明的敲门声，还有一个很平常的事情，很能说明鬼神的存在。
那就是，一般人家，在蒸馒头的时候，总时不时的，就会有一两个，被鬼捏过，瘪瘪的，一点都不虚胖的样子。
奶奶说，这是因为，自己的祖先在下面，吃不饱饭，提醒子孙，多祭拜一些了。
所以，但凡逢年过节之类，需要祭拜祖先的时候，我从来没有忘记过，而且，都很是诚心的跪拜。
可能是因为跪拜多了，时间一长，我家的日子，更是顺利，虽然家里总处在借钱还钱的状态，但都只是暂时的转借下，从来没有还不了钱的情况，而且家里的东西，也肉眼可见的增加了不少。
首先，在阿霞会骑自行车后，家里又添置了一辆崭新的自行车，这次是崭新的，不是二手的。
二来，在通电后，卫锁更是用他挣的钱，买了一个电风扇回来。那是把很漂亮的落地扇，上面还贴着一些，当里电视上正热的漂亮女明星。
三嘛，卫锁还买回来了一个崭新崭新，很漂亮很蓝的挂钟，让我们可以很清楚的知道时间，再不用估摸着时间，去上工上学了。至于之前卫锁送我的小怀表，早丢的找不到了，我很怀疑是婆婆拿走的，但一直没敢问过。
最后，家里还添置了一些，时兴的好用的工具，有用于存粮的铁皮筒，有各种用途的小缸，还有更种小凳子什么的，反正，这边是越来越像一个家了。
就这么又顺利的过了两年，阿彩四年级了，阿霞六年级了（等阿霞上学的时候，村小学就已经改制成六年制，不再是之前的五年制了），小乖也四岁了。
这年，村里发生了一件很轰动的事情。
村里很能干的三个人，合伙建了一个厂，一个产火柴的厂，我不知道它具体叫什么名字，但村里人都叫它火柴厂。
这个厂的效益如何，我们不知道，怎么开的，也不清楚，怎么卖，更是没人关心，我们关心的只有一件事，它能给我们的生活带来改善。
总的来说，就是很有一部分人，可以去火柴厂上班。
就是没时间或不合格去上班的人，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他们可以从火柴厂领一些纸板回来，自己和浆糊，把它们加工成火柴盒，又交回厂里来挣一些钱。
当然，厂里对质量也是有一些要求的，对那些不合格的火柴盒，都会打回来，让对方重新加工。
其实自农田自种后，家里的地，根本就用不上出动全家人，几乎每家都有余出人，来干一些额外的活计挣钱，就像我家，我和卫锁两个人种五个人的地，都能让卫锁抽出时间，干一些额外的活，就能想象到，这个火柴厂是多么的受欢迎。
我不知道别人都是怎么进的厂，我却是在打听了很多人，最后又找了几个亲戚后，才能进厂，当一个火柴工的。
进了厂后，我才明白，厂里的活也不是全都一样，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干即轻且钱多的活。
在我看来，火柴厂的活，总共可以分三大类，一类是操控产火柴机器的，这类活，工资最高，但需要技术且危险，不是一般人能干的；一类是给装好的火柴盒刷磷的，这个活虽然也有一定危险度，却危险小了很多，且工资也不少，但这个活却只需要三两个人就够；最后，也是最多岗位的工资最低的，就是装火柴的，也就是我的工作。
我们需要在每天刚上工的时候，从产火柴的车间，一人领几盘火柴出来，再回到自己的工位，进行组装，最后把装好的火柴，装摆进一个长方形的大盘里（每盘可以放十二行，每行二十盒），等装够五盘或者十盘时，最后送到刷磷的地方，进行记工。
而我们的工资，则是根据自己装的盘数来计算，简单说，就是装一盘五毛钱。
当然，厂里对装的火柴也是有标准的，不能太少不够一盒，也不能太多，把盒撑坏，至于标准的施行，则在刷磷的那三两个人的手上。
既然是计件，那么就有高有低有快有慢，再加上我从来就是一个要强的人，只干了几天，我就从最后面，挤进了最快一拨人的行列里。
算下来，一般一天，我能装上十几盘。顺利的时候（火柴领取顺利，且领的火柴好拿），最多一天能装个十五盘，不顺的时候，也不会低于十盘。
也就是说，我现在一天最少能挣五块钱了。
刚开始，厂里要求很是严格，不仅只让大人来装，就是刷磷的人，也很是严格，不管是谁，都有打回来的不合格的火柴。
但渐渐时间一长，就开始有人带着家里的孩子来了。
眼看别人家的孩子，越带越多，越带越小，我终于也让阿霞和阿彩在周未的时候，也来厂里帮我装火柴了（当然，我每天上工，都带着小乖，但他也只是来玩）。
至于工位，也很简单，有人没来，就去没人的地方装，没空工位，则就直接把东西放到地上去装。
不过，等我带着孩子们来的时候，厂里很多人，早就再没有刚开始的干劲了，总能在附近找到空的工位。
我装的快，没想到阿霞的手也不慢，才来了几次，就已经不比我慢上多少了，就是阿彩，虽然装的质量差些，被打回来的多些，但她的手速真的不慢，并不比我和阿霞慢上多少。
对此，我很是受到了周围一些人的羡慕，毕竟阿霞才十二岁，阿彩也才九岁。
可惜，只过了三两个月，因为来的孩子越来越多，送过去的火柴质量不合格的也越来越多，厂里终于开始严管，不再允许带一些小孩子来厂里。
对此，很多人是满意的，毕竟比不过大人也就罢了，还有很大一部分人的手，慢到连个小孩子也比不过。
第二零二章 觊觎
对此，我虽然心里很是可惜，但很是要脸，便不再让阿霞和阿彩再去火柴厂，只带着一个只会玩的小乖，天天去装火柴。
正好，阿霞她们也快要毕业考试了，我还是很希望她能上初中高中甚至大学的，所以对厂里不让她们去干活，便没那么多想法了。
这天刚下工，才出厂门口，就看见我们的监工席青云，朝我笑眯眯的招着手。
这时厂里的人，都已经回的差不多了，跟同行的邻工位的亮婶打了个招呼，我便走了过去。
刚走近，席青云就开口说道：“我看你老是出来的最晚，真是认真啊……”
我心里有些疑惑，但面上还是客气道：“我家里最近嘛，就算出来的晚，也到家最早，所以就不跟他们抢道了……”
这倒是实话，我家在村东边，厂子却比我家更靠东，临着村里的那片地，确实离我家很近。
席青云笑了笑，继续道：“还是你认真，想多挣点子钱，就是跟你差不多近的，也不是没有，人家也不一定每次都最后才出来啊……”
我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回答，便只低低的‘嗯’了声。
满心以为，都这么尴尬了，他应该自觉离开了，不料，他像没看懂似的，又继续开口道：“哎，对了，你家的那两个闺女，最近怎么没见到……”
我心里更是疑惑了，但面上还是客气道：“厂里不是不让小孩子来了嘛，再说，她们也快期未考试了，就没再让她们来。”
席青云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厂里又不是暴君，没有一刀切的，我只是说，不让装的不合格的小孩子来，你家老大，阿霞装的就很好嘛，很少有不合格的，就是你家老二，叫什么来着，装的也还行嘛，每次你交盘的时候，检查严些，也就行了嘛……”
我心里更是奇怪，感觉他今天怎么这么奇怪，但还是回答道：“我家老二叫阿彩，你是说，她俩都能来装？”
席青云点了点头，又朝着我笑道：“来吧，带来吧，她们装的很好的。”
说罢，他没再说其它的，只又跟我点了点头，便骑着自行车，走了……
我牵着小乖（厂里实在太近，走路到家才不到十分钟，我便没骑自行车），看着他的背影，很是疑惑……
虽然他的意思很简单，就是我的两个女儿，都还能来厂里装火柴挣钱，但我却不懂他的意图，或者说，他突然对我出现的善意。
等到了晚上，三个孩子都睡着后，我才不解的把事情说给了卫锁，不料才说完，卫锁就笑呵呵的道：“阿竹啊阿竹，原来你也有犯傻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一直都很聪明呢……”
被卫锁打趣的有点恼，我伸腿踹了他一脚才道：“那你是知道原因了？”
卫锁又神秘的笑了笑，才道：“知道啊，我只给你说个事情，席青云家有个儿子，刚好比阿霞大一岁……”
说完，他又戏谑的冲我挑了挑眉毛……
不再理他，我只喃喃道：“不可能吧……”
卫锁嗤笑下道：“为什么不可能？”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道：“可是阿霞才十二岁啊，就算是虚岁，也才十三啊，更何况他们都还在上学呢……”
卫锁得意笑笑道：“那不正说明咱家女儿优秀？或者说，你足够优秀，所以别人才会相中你的女儿。上学怕什么，总有不上的时候。”
我心里有些自豪，下示意点点头，马上又反驳道：“可是，就算我俩再优秀，阿霞也太小了吧……”
卫锁又笑笑道：“人家也没说现在就要说亲或者干什么啊？只是先在你面前混个脸熟，让你知道他家有个儿子，他家条件不错，等到时候了，再来提亲，只冲着现在给你的好处，怎么着，他家也会被你第一个考虑吧……”
虽然还是有些难以致信，但我心里却有点相信他的说法了，又隐隐觉得有些自豪……
我果然是最优秀的……
之后，我又开始让阿霞和阿彩在没事的时候，就去厂里装火柴，席青云每次看到阿霞，也总是笑眯眯的，很是和蔼，让我更是相信卫锁的判断了。
这天，阿霞和阿彩都去上学了，我又一个人带着小乖去了火柴厂，一进厂还没到我们车间的时候，我就吩咐小乖，让他乖乖一个人在外面玩，一会玩累了，就来车间找我。
小乖很听话，点点头就去了厂子最东边的犄角疙瘩去玩了。
这是他最喜欢玩的地方，那里有很多的花草土块石子，附近也有水源，小孩子很喜欢在那玩。
以前每次带他来厂里，他也大都在那里玩的，而且每次都玩的疯的，等我下工了，还得来这找他。
这次我满心以为，依然如此，不料，我才刚装了不到一盘，小乖就回来了，还满嘴叫喊着累。
看看他浑身并不是很脏，我心里虽然有些奇怪，但手上和心里更着急装好这盘最后的几个，便随口让他睡在工位底下的空盘上，我则又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一下午，我很顺利的装了六盘多，把六盘都交到刷磷处后，我才回到空荡荡的车间去叫小乖。
还没走到工位处，就看到亮婶正着急的叫道：“竹丫，你快点，小乖发烧了，很烫很烫。”
我心一急，三两步跑过去，找个空位蹲下，伸手一摸。
好烫……
这么烫的温度，不会烧出问题吧……
越想越着急，最后，我都快急哭了。
这时身后一个人忽然说道：“赶快送去诊所啊……”
我刚才也只是一时心急，忘记了反应，现在一经人提醒，马上便抱起小乖，准备去诊所。
这时我也才发现，刚才说话的原来是席青云。
朝他感激的笑笑，再没时间寒暄，我只略过他，就抱着小乖，往外跑去。
亮婶还在后面感叹道：“这里离诊所那么远，我又不会骑自行车，你这抱着个娃，什么时候才能到诊所啊……”
我一听，心里更急了，眼泪都急的掉了下来。
这时，我已经抱着小乖跑出了车间，虽然心里很急，但我一时也想不到好的办法，只抱着孩子，往厂门口跑去，身后有人匆匆走过。
我知道是席青云，但我现在一点别的心思都没有，也没有时间，只竟直往厂门口跑去。
第二零三章 认同席家
不料还没等我跑到厂门口，就被席青去截住了。
他骑着自行车，在我前面停下道：“你看看能不能把孩子叫醒，看他自己能不能坐住，我实在带不动你们两个。”
我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便低头轻叫着：“小乖，小乖你醒醒……”
小乖虽然也有应声，但连眼睛都没睁开，只满脸难耐的昏睡着，一看就很难受的样子，靠他自己，在自行车上根本就坐不稳。
我看实在没办法，抬头再看看正在思考的席青云，他好像也感觉到了我的目光，也看向了我。
“不然……”
“不然……”
我俩同时开口道，又都愣了下后，还是席青云说道：“你先说。”
我看着他，坚定道：“这样吧，你抱着孩子，我骑自行车带着你们两个。”
按理说，一个大男人，被一个女人骑自行车带着，大多数都会生气感觉没面子的。
可席青云却没有拒绝，甚至连犹豫一下都没有，就连面上也没有一丝尴尬，只点头道：“我也正想这么说，谁让我的身子骨实在不好呢。”
说罢，他就从我怀里接过了小乖。
我接过自行车，等他一坐好，就风也似的骑了出去。
骑着自行车，确实快了很多，一到诊所，没等我吭声，席青云就抱着小乖跑了进去，我稍愣了下，还是很快反应过来，停好自行车，就跟着追了进去。
正在饭点，诊所里人不多，我进去的时候，南医生已经给小乖看着了，他看我进来，生气的瞪了我一眼，又看了片刻，才放下仪器，不悦看着我道：“你干什么吃的，孩子都烧的这么厉害了，你怎么才带他来这？你是想让他烧坏吗？”
我心里更是着急，有丝害怕道：“他会烧坏吗？”
南医生瞥我一眼才道：“你希望他被烧坏？”
说完不再理我，只竟直跑去配着药。
看着他一会取这个药，一会拿那个药的，我心里更急了，就害怕小乖真的被烧个好歹。
等医生忙活完，给小乖输上液后，我才听他喃喃道：“还好，还好村里有输液的家伙，要是靠打针，那还真不好说。”
说完，他又瞪了我一眼，我一点都没生气，只希冀看着他道：“所以，小乖没事的，他输了液就会好的，是不是？”
南医生又瞪了我几眼才道：“我也不敢保证，一会输完液，他的烧要是退了，应该就没什么大事了。”
我急忙点点头，便又伸手去摸小乖的额头。
没等我摸上，南医生就伸手打掉我的手道：“哪有那么快？你现在倒是知道着急了，之前干嘛去了？别跟我说挣钱了啥的，你知道光今天输这一瓶液得多少钱吗？得五块了，你一天都不一定能挣的下。以后还敢因为挣钱耽搁孩子吗？”
我不敢分辩说，其实我一天能挣下五块，只讪讪朝他笑笑道：“再不敢了，再不敢了，我以后，一发现了，就带他来诊所看……”
南医生面色好了很多，但还是苦口婆心接着道：“竹丫呀，你不要怪我说你，你好好想想，你挣这么多钱是为什么了？不就是为了这几个孩子吗？你要真的因为挣钱，让孩子有个好歹，到时候没人说你，你自己就后悔死的。今天说这么多，一是因为咱们两家怎么着也算个邻居，哪怕远些，二嘛，我知道你为了生个小子受了多少罪。现在，总不能小子生了，你却不管他吧？那还不如不生呢……”
听了他一番话，我心里更是愧疚的不行，只感激的朝他笑了笑，才作罢。
这时，诊所又来了一些人，目送南医生去忙后，我才有时间，心绪平稳的坐下来歇歇。
看着正在沉睡的小乖，神情舒缓了不少，我心里一阵轻快，正感叹着，不愧是输液，好的就是比打针快些时，旁边的人，突然说道：“你别担心，小乖不会有事的。”
我心里一暖，这正是我现在最需要别人肯定的东西。
感激的转过头望去，我以为是哪个病人的家属，不料直就对上了席青云的那张脸。
我这才发现，原来他竟还没有离开，还一直在诊所里等着。
我有些不好意思，又朝他笑了下，才道：“今天真的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来到诊所呢！”
席青云笑呵呵道：“这有什么，都是朋友嘛，小乖有事，我也不能只干看着吧……”
我心里一噎，顿时不知道说些什么，虽然我确信了他应该是看上阿霞了，心里对此也有些窃喜，但也仅仅只是窃喜我受到了别人的肯定，并不是表示，我就接受了他家儿子啊……
可今天的事，确实得感谢人家，但要说，让我就因为他帮过小乖，就让我答应把阿霞说给他家，却是怎么都不愿意的。
就在我想七想八的时候，席青云又主动开口道：“家里还有事，那我就先回去了，自行车我就不骑了，你一会带着小乖回去也快些，下次来厂里，你骑过去再还给我就好了。”
说罢，真的没再留，也提阿霞啥的，直接就出了诊所。
看着他佝偻的背影（他小时候生过病，背有毛病），我现在对他，是真的有些认可了，感觉阿霞嫁到他家，应该不会太差吧。
可这毕竟是好多年后的事情，而且眼下，更让我关心的还是小乖的病情，所以，席青云做了这么多，也只让我稍微认可了他家，便都又放下了。
输液确实比打针强好多，输完后，小乖不仅醒了，烧也退了，看上去，已经完全大好了。
我叫来南医生，让他再看了看，等他也确定，小乖暂时没事，只需我们再带他来打几针，又喝点药就完全没什么问题了。
谢过南医生，骑着自行车，把小乖带回家，正到看到卫锁，我才彻底放下了心。
这时，我才觉得自己累的，浑身都在发虚。
瘫坐在炕上，跟卫锁说过情况后，卫锁也赞同的表示，席家确定是个不错的选择。
当然，我们现在也只是把他纳入了考虑范围内，到时候阿霞能不能嫁去他家，却还得看缘分了。
第二零四章 阿霞退学
之后有席青云明里暗里的帮助，我在厂里一切顺遂，但老天爷好像从来看不得我舒心，让我家里又出了一摊子事。
这次还是阿霞的事，临近期未考试，她却怎么都不愿意再去学校。
刚开始，我只强逼着她每天都去学校。
渐渐她又开始规律的出门回家了，我以为她终于妥协了，不料就在今天厂里没电，产不出火柴，我便去地里的时候，正好在路上碰到了我大舅妈，她很是和蔼的对我说道：“竹丫啊，我一向知道你能干，却不知道原来阿霞也那么能干，这才学了几天啊，都一天能缝五十打袜子了，真是厉害……”
夸完她就笑呵呵的走了，独留被夸的脑呆头懵的我……
等她走了好一会，我才反应过来。
所以，阿霞这段时间都没有去学校？都是去我大舅家缝袜子的？
虽然满心满脑都是怒意，但我还是压着性子，在地里干了一晌活，到了放学的时间点，才带着小乖回到了家。
等我们回到家的时候，阿霞已经带着阿彩在做饭了，看着忙碌的她，我瞬间更是气恼。
我说呢，都不用她再按时回来看着小乖了，她最近倒也回来的及时，原来是做了亏心事？
又耐着性子，凑合了一下午，直到晚上等卫锁回来，一起吃过饭，又打发阿彩把小乖带出去玩，我才叫上卫锁和阿霞父女俩，一块坐在那，开着我们家的第一次家庭会议。
看着坐立不安的阿霞，我冷笑声后问道：“阿霞，这段时间，你天天都干嘛去了？”
阿霞偷偷看了我一眼，才低声道：“去学校了啊？”
看到她的样子，心里一阵来气，很想拿起笤帚再给她一顿，但想着，她到底大了，多少得给她留些颜面……
忍了下，我才又勉强出笑容后说道：“阿霞，我今天碰到你大舅奶了，你好好说，这段时间，你都干什么去了？”
阿霞又偷瞄了我一眼，才嚅嚅道：“我去大舅奶家学缝袜子了。”
我冷笑一声，暗道终于说实话了？刚想开口就被卫锁抢了先，只见他双眼瞪的圆溜，生气道：“你说什么？你去哪了？”
说实话，虽然家里的事，卫锁一般不发表意见，更不怎么动过手，但一般不生气的人，发起脾气才更吓人。
果然，阿霞吓的更厉害了，小脸惨白惨白的，就连身体都隐隐开始发抖了，我心里有些不忍，想着，反正都这样了，再生气也没用的。
想着，我伸手拉过阿霞，双手压在她肩膀上，看着她的眼睛，严肃道：“阿霞，你要想好，你是真的不想读书了吗？”
阿霞虽然抖着身子，但还是回答道：“我不想念书了……”
听到阿霞的话，我无奈叹口气，有些难过。
不管家里再穷，我从来没想过，不想她读书了，毕竟我当时就是因为家里原因才不念的，我不想以后，阿霞会留有什么遗憾，可是，现在却是，她自己不要读了。
我心里很难受，好像小时候就是家里让我念，我也自己不想念书了似的。
旁边卫锁这时却也不再生气，只垮着肩道：“阿霞，你不想念，我们也不逼你，但是，你老实告诉我，你为什么不要念了，毕竟你的成绩，还是不错的。”
我在旁边也点着头，是啊，阿霞的成绩还是挺好的，虽然没有阿彩那么出彩，但在他们班也是前十名的。
阿霞又偷偷看了看我俩，才笑笑道：“我们班很多人都不念了，我也不想念了，想跟他们一块去缝袜子。再说了，妈妈老说家里没钱，家里没钱，我便想去缝袜子，帮家里挣些钱。”
她的话，听的我心里五味陈杂……
其实现在的情况，我家虽然不算有钱，但日子倒也过的下去，最起码从来没说，让三个孩子饿过肚子。
可是，我从来没想过让他们帮我挣钱啊，我老在他们跟前提没钱，只是不想让他们养成，花钱大手大脚的习惯而已啊……
可是看着小心翼翼的阿霞，我有一瞬，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要是我大方些，要是我大气些，是不是阿霞就不会因为钱而退学？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瞬时我就想通了，我不只在阿霞面前是这样的，不管阿彩还是小乖，我也都是这样的。
而且我的方法很管用，他们三个花钱都很有节制，从来没有乱花过钱，最主要的是，他们该花的钱，我从来都没省过，所以，我不觉得真的是我的问题。
最后，我还是认为，是阿霞自己的问题，是她学不下去罢……
我自己在心里想着，那边卫锁又开口问道：“阿霞，不管你之前怎么想的，现在我郑重的告诉你，咱们家里有钱，不需要你去挣，现在你还有的选择，而且还没有考试，你只要告诉我，你还想念书，我就给你想办法，让你接着念书……”
说完，他希翼的看着阿霞……
阿霞低头想了想，还是抬头说道：“爸爸，我是真的不想念了，就算家里条件可以，我也不想念了，我不喜欢念书，一点都不喜欢，我还是更喜欢挣钱……”
卫锁听罢，伸手拍了拍阿霞的肩膀，便站起来，走了出去。
看着他萧瑟的背影，我心里有些发酸。
心想，他还是有些介意自己不如那几个堂兄弟的吧，他也想让自已家孩子，比那几家强些的吧？
但看到阿霞，我还是开口道：“好吧，就算你不喜欢念书，那你就怎么想着去缝袜子呢？装火柴也行啊……”
既然确定阿霞不读书了，那现在，我们有必要好好讨论讨论她的前程，毕竟在火柴厂，还有个对我们多有照顾的席青云。
阿霞顿了下，才道：“妈，我有问过的，缝袜子那，虽然看上去，一天没有装火柴挣的多，可是它稳定啊，村里没电还能发电，天天都能挣钱，可是装火柴呢，一但没电，就不能干了。”
我笑了笑，看着那么小小的人，坐那一本正经的分析着，很是有意思。
看我鼓励的看着她，阿霞又继续道：“而且，缝袜子更轻松些。”
我在心里叹口气，不再逼她。
好吧，既然她选择了缝袜子，那就随她吧。
第二零五章 光速挣钱
主要，我在内心里也有些赞同她的分析，她的话还是有些道理的，而且毕竟是在我大舅家干活，怎么着，她也不会受什么委屈，而且大舅家还是住的窑洞，冬暖夏凉的，确实比火柴厂环境好些。
可能是看出了我的赞同，阿霞一点都不再害怕，立马兴致勃勃道：“妈，舅爷说了，只要你同意，我就算正式在他家干了，我之前缝的，也都有记帐，到今天十天，我都挣了十几块钱了……”
看着她的样子，我突然心酸的厉害，再不忍看她，也跟着卫锁，逃了出去。
一出来，就看到卫锁正坐在门前，不知道想着什么。
静静走过去，坐那静静的陪着他。
看到我，他低声道：“定了？”
我无奈点点头道：“定了……”
‘哎……’，他长长的叹了口气，不再说话，只看着面前的大路。
我也跟着他，只看着眼前的人来人往。
只静坐了片刻，阿霞就扭扭捏捏挪到了我俩中间。
同样静坐会后，她才懦懦开口道：“爸，妈，我想着，既然不再上学了，我想回奶奶家住去，毕竟那边离舅爷家近些……”
我直觉想反驳她胡说，其实我爹妈家，我家和大舅家，刚好呈个三角形，距离都差不多。
但一低眼，看着她惴惴不安的样子，再看着她希冀的眼神，我终是心软的点了点头。
只是刚一点头，阿霞就开心的一溜烟跑了回去……
看着她的样子，我再难过不下去了……
也终于相信，她是真心不想再上学，想挣钱，想去她奶奶家住。
她是真的想逃离这个家……
跟卫锁相视一眼，我不想承认自己的错误与失败，仰仰头，理直气壮看他一眼，便起身找阿彩跟小乖去了。
阿霞走了没关系，我身边还有两个的。
第二天，阿霞果然直到很晚，都没再回来，就连平常放月事带的那个小包袱，也都消失了，我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拿走的。
我和卫锁对阿霞的离开，很是伤感，阿彩和小乖却在知道阿霞不在这边睡后，都欢蹦乱跳的，很是开心，嘴里还都叫嚷着，终于不再挤了……
看着他俩的样子，我心里的伤感，终于不再停留，只剩下心里对阿霞的默默祝福，希望她在她奶奶家，事事顺心吧……
之前有阿霞这个老大，我不在的时候，家里和地里的很多活，基本都是她在干，我都从来不知道，原来阿彩比阿霞更乖。
阿霞搬走后没几天，有一天晚上，我下工回来后，一回家，就看到阿彩和小乖正坐在门前，正笑眯眯的等着我。
见我回到家，他们也没有说话，只让我回去。
我莫名的回到家，又转了一圈，才发现，不仅米汤已经熬好了，就连院子和屋里所有的地面，都已经扫过了，虽然扫的很是马虎，但到底比没扫强些，最让我高兴的是，这些都是他俩自已主动干的，根本不是我安排的。
在之后，我更是不再着急踩点回家，而真的每每都是最后一个才出厂。
期间有时候比较晚的话，阿彩甚至连菜都炒好了，虽然只是最简单的西红柿炒鸡蛋，但我已经很惊喜了。
不仅如此，阿彩每个周未，更是很忙碌，不是跟着我去装火柴，就是我带她和小乖，或者她自己一个人去地里干一些她能干的活计。
更难得的是，她的学业上，也从来没让我担心过，就是最普通的作业，也总是在学校就写完了，回到家，我基本没见她动过笔。
最让我骄傲的是，她的成绩在她们班，基本上都是数一数二的，反正每学期的奖状和奖品，从来没缺过。
当然，阿霞小时候，也很是连续得过一些奖状，可惜自从升了四年级后，她的成绩就开始慢慢下滑，也再没见她拿过奖状或奖品了。
不过，不上学后的阿霞，照样优秀，只过了一个月，她就一天能缝一百多打袜子了（一打袜子十双，二十只），已经挤进了缝袜子的顶尖行列了。算下来，一个月也能挣个一百多块钱了。
好事好像就喜欢成串的来，不仅两个孩子都乖顺懂事，我的事业，也有了新的发展。
这天，还没下班，席青云就把我叫了出去。
看着他在前面走着的背影，我心里有些不妙，感觉他要提阿霞的事，毕竟他家离我大舅家不远，想知道阿霞的情况，很是轻易。
不料，等我们出去后，席青云没有提阿霞半个字，只是笑眯眯的问我：“竹丫啊，之前刷磷的那个南姐不干了，你看你想不想换个工作？”
说完，又笑眯眯的看着我。
我心里‘突’的喜了一下，平静下来后，我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听错了，便向他确认道：“你是说，我可以去刷磷？”
席青云看着我，笑着点了点头。
得到了确定的回答，我心里一喜，脸上也不自觉的露出笑容，并马上朝他点头道：“可以，我去刷磷……”
席青云一听，又笑呵呵地朝我点了点头道：“可是刷磷的工作并不重，还有很大的空余时间，我知道你闲不住，这样吧，你在车间的工位，我还给你留着，你要是倒的过来，就两边都干着吧，当然到时候给你算两边的工资。”
我心里又是一阵兴奋，他真是善解人意啊，我越来越觉得，跟他家当亲家，应该挺不错的。
之后，他没向我提任何要求，更没提阿霞半个字，只麻利的把我的工作落时好了。
等我真的穿上刷磷的工服，跟席青云媳妇（小样）一块工作，并相处很是愉快后，我对他们席家的印象又高了一个台阶。
之后的一年，是我家高速挣钱的一年，光我和阿霞，一年就挣到了三千多块钱，更不用说卫锁一个人，即管着地里，又去干零活的，一年也落下了一千多块钱。
拿着这笔巨款，我们不仅人人添了一身新衣服，就是家里的院子和门外的小坡，也打成水泥的，并且还跟邻居一样，都给家里埋了根自来水管，就是说，以后我们家要吃水，再也不用卫锁辛辛苦苦去挑了，直接从自来水管放就可以了。
第二零六章 果园干活
我家的日子过的红火，我的兄弟姐妹们，大部分跟我们一样，也过的顺风顺水，只除了卫成跟玲。
自生了小浩后，卫成好像完成了任务似的，越发过的不像样了，不是在外面勾三搭四的招惹小媳妇大姑娘，就是跟一帮有钱有闲的人，玩牌赌钱，很少着家。
虽然他家从不缺钱，但玲过的很是孤苦。而且自我家搬到这边后，她也没再交下什么知心的朋友，让她可以排解排解。
又因为两家实在有些距离，我每天也很是忙碌，所以，她一般很少主动来这边找我聊天，只偶尔在路上碰到或过年有空闲时间时，才能好好的跟对方唠叨唠叨。
以前，经常是我向她吐槽，家里这边穷，那边需要花钱的，现在却大多是玲跟我吐槽，她一个人带着两个调皮男娃的各种煎熬。
对此，我除了配合的唏嘘两句，什么都帮不了……
而同时，在阿彩六年级，小乖五岁的时候，女女和菊花又同一年有孕，同一年生娃了，这次都跟上次一样，她俩齐齐生了个女孩子。至此，小虎家和针子家，都跟我一样，前两个都是女孩了，且都准备再拼一个。
在她们生下孩子，及孩子满月的时候，我都上了厚厚的一份礼，人却没去那么多天，只正日子那天，早早去了，好好干了一天活。
这段时间，我实在太忙了，忙的都快忘记了呼吸，每天睁眼想着装火柴，闭眼惦记着刷磷的。
可惜好景不长，当阿彩六年级快要毕业的时候，我失业了。
不是因为别人顶了我的职位，或是跟席青云闹掰了。
事实上，这一年多时间里，我跟小样相处，非常愉快，两家的来往也日益密切，今天我帮你这个忙，明天你帮我那个忙的。
好吧，其实没有那么匀，大部分都是席家在帮着我们，就连他家的儿子席月亮，也总帮着我们干一些农活。
当然，我家人也有帮他家忙，例如帮他家割谷子啥的。
我失业，纯粹是客观原因，火柴厂因经营不善，倒闭了。
对此，我不仅没有可惜不能再多挣钱，反而有丝心虚，因为我在任职期间，很是拿了几盒火柴回家。
可是当厂里宣布，说剩下的工资，没钱发了，用火柴顶时，我再不觉得愧疚了……
因为火柴顶帐真的好便宜啊，我才几十块钱（最后的日子里，装火柴已经是，装够五十盘就可以领到二十五块现金了，所以厂里欠每个工人的钱数并不大，但实在禁不住工人基数太大）的工资就顶了一大缸的火柴，相比起来，我拿回家的那几盒火柴，真的算不了几毛钱的。
而且席家真的很够意思，不仅提早通知了我，厂子要倒闭的消息，还早早又找了个活计。
那是我们隔壁村，他家的一户亲戚种了个果园，因为树多人少，他家经济条件也可以，果园里的那些农活，便不自已动手，而是找人来干。
经过主家合计，算了一下，果园里一年四季几乎都有活，找短工实在麻烦，所以，人家准备直接找两三个长工，天天去他家果园干活。
因为主家是个老实人，很不喜欢一些只耍嘴皮子的人，让他们自己找人，他们又不好直接说对方哪哪不如意，最后便托到了席青云这。
本来席青云，还在两边的活中为难，不知道选择干哪个，毕竟他那亲戚开的工资实在不低，一年能有个一千五左右，虽然活比火柴厂要重些，但总不会因为没电就停来停去（火柴厂经常停电，影响出产，也对产火柴机器有很大损伤，也是致使火柴厂倒闭的主要原因之一）。
现在倒好，这边一倒闭，那边的活就接上了。
当时席青云是两个消息一块告诉我的，我一方面很是有些欣慰自己不用尝受失业之苦，另一方面却又觉得，我们现在还不能确定把阿霞嫁到他家，有些愧对席家，最后，只暗暗决定，以后要好好给人家主家干活，也让席青云在人家跟前好做。
到了约定的日子，如约到了果园后，我才知道，席青云找的人，我们村就我和小样两个，另一个却是主家本村的。
见此，我更是满心感激，私下以为，小样是因为我才受这样的苦的，不然，以席家的条件，根本就不用小样出来干活的。所以，我更是卖力的干活，只为能报答席家一二。
奶奶说的果然没错，只要你能干，没人不给你面子。
在我的卖力干活下，主家对我很是满意，不仅两天后就敲定了，留下我和小样两人，还每每给我们带一些，不太好卖的水果回家，给孩子们加餐。
这时，我才知道，原来老实人，也不是那么老实的。
主家给席青云说的是需要三个人，但实际上，人家只需要两个长工，剩下只会在特定活多的时候，再找几个短期工而已。
我在背后跟卫锁只随口感叹了几句，便又陷入了干活干活干活的日常中……
时光如逝，转眼，我已经到果园干活两个月了，阿彩也毕业了。
虽然我每天都很忙碌，但也很清晰的发现，阿彩在考试前，好像要跟我说些什么。
但又不知道为什么，她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那我就只当什么都没有发现……
可是一考完试，阿彩就整天整天的不见人影，再不是之前的乖巧柔顺模样。
对此，卫锁根本就不在意，说阿彩可能只是跟同学去玩了，反正她都带着小乖，想玩就玩玩呗……
我却不这么认为，（其实刚开始那几天，我也只以为她跟同学去玩了）阿彩是很有主意的一个孩子，一但她有什么想法，都会想办法去做，还什么都不害怕。
所以，这天晚上，吃过饭后，我终于逮个机会，拉过阿彩，严肃的问她道：“阿彩，你最近天天干什么去了？我怎么老找不到你的人？”
阿彩看了我一眼，很平静的开口道：“我去大舅爷家缝袜子了呀。”
看着她自然的样子，我心里一阵惊讶……
原来如此，果然如此……
我就说嘛，她还是很乖的。
这不，都乖到，自己就自觉挣钱去了……
第二零七章 认可席亲家
看着一脸无所畏的阿彩，我暗自叹口气，才又抬头看着她无奈道：“你为什么要去缝袜子？”
阿彩有些奇怪的看着我道：“我不缝袜子，那我干什么挣钱？火柴厂都倒闭了，我还能干些什么？”
我顿时一滞，半晌才缓过来道：“要不，你别去缝袜子了，去上初中吧……”
接着，我就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说服她去上学。
是说家里条件够了？说她学习好？还是说……
不料，没等我想到更好一些的借口，阿彩就直接开口道：“好吧。那我明天开始就不去大舅爷家了……”
说罢，她面容平静的转身就走了……走了……了……
看着她的背影，我顿时愣在原地……
这时，我感觉自己像个傻子……
很傻很傻的傻子……
接下来，我总是默默的观察着阿彩。
她真是个挺奇怪的小人儿，要说她有想法嘛，她决定甚至开始的事情，我总能三言两句就改变她的主意（例如缝袜子）；要说她没想法吧，她又能把每天都安排的满满当当，有条有理的。
这不，我天天去果园，卫锁每天去地里或者挣钱，阿彩才十一岁的小小人，不仅得带着小乖，还能把他们姐弟俩安排的妥妥当当的。
不仅家里的家务活不用我操心，就是家门口的那块地里活，她都很自觉的天天去干。
虽然那些活，在我的眼里，跟没干并没有多少差别，但要知道，这些都是她自己安排的，从来不是我要求的。
更让我惊喜的是，她甚至开始自己洗衣服，虽然每每洗完，衣服上都还是有些脏，但水是地下水，洗衣粉也不贵，我便放任她自己去折腾去了。
就这样，很快就到阿彩上初中的时候了。
这些天，我一直在纠结着，怎么跟主人家说请假的事。
虽然主人家很是客气加热情，每每都跟我和小样说，家里有事就吭声，不要不好意思。
但我是真的不好意思，要知道，向来都是我尽力的把自己的事情做好，还从来没有跟别人说过情，请过假什么的。
犹豫了很长时间，就连一向反应迟钝的小样都看出来我有心事，我还是没能向主人家开口。
听到我的思虑，小样很是不屑一顾道：“这有什么，不就是送孩子去上个初中嘛，她都那么大了，不用你去送了吧？要是你实在不放心她自己一个人，那就让我家青云去送吧，反正他天天在家里没事干，而且我家月亮也是在那个初中上过的，他对学校里面的环境跟流程很是熟悉呢……”
听到小样的话，我很是有些意动。
我本来就不是个喜欢出去或者交际的人，相比较给阿彩找这个人交那个钱的，我更喜欢在地里干活。
只是，这不管怎么说，也算的上是我家的大事吧，让席青云去送，合适吗？
虽然我没有说话，但小样好像很明白我的思虑似的，又说道：“哎呀，不就是个小孩子去上学嘛，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说了，这才是个初中，要是高中大学的话，你还值得送送，一个小小的初中，真没什么意思的。”
被她这么一说，我瞬间有些不好意思……
是啊，只是一个初中，跟高中大学比，真的什么都不算，毕业后，也比我们没什么了不起……
就是卫锁，也是初中毕业，现在不一样跟我干着地里活？
本来我就已经有些意动了，小样又加了把柴道：“我家月亮那会上初中，我俩没一个去送的，就连那些被褥也是他自己想办法弄去的。小孩子嘛，既然要出去，就要多学着靠自己，不能再事事靠着家长。毕竟一去学校，他们就一两个礼拜的回不来，总要学着跟陌生人打交道的。”
说罢，我更是受教了。
之前，我从来没自己接触过小学之后的学生，可能他们都是这样靠自己的吧……
再想想叔叔，初中怎么样，我实在没什么印象，但当他高中的时候，不仅不需要家里操心，还总往家里捎好处。
现在，又不是没人去送阿彩，只是不是自家人而已，应该可以的吧……
想着，我终于答应了小样的提议，对她笑着点了点头。
小样接收到我的信号后，一点都没有得意，也没有向我表功，只还慢悠悠的干着手里的活。
说实话，小样干活很是一般，虽然不能说她干的不好，但质量也就那样，而且速度也一点都不快，所以，刚开始，我心里很是有些看不上她。
我俩都已经一块干了好几个月了，我都没把她当成朋友，只当个一块上下班的工作伙伴。
但她今天的表现，真的感动到了我，在这一刻，我不仅完全认同了席家亲家的地位，更是完全认同了小样。
我这个人，一向比较决断，既然想通了，那就决定了。
不过，虽然我心里已经认同了，但嘴上却是怎么也不能先说透的，怎么着也得等席家找人来提亲，而且最起码得来上个两三次，我才准备答应，不然，怎么能趁得上阿霞的优秀？
想了会，我便转着弯的打听起了席家的儿子，我未来的大女婿。
“小样啊，听你说，你家月亮上初中了？那现在还在上吗？哦，不对，以他的年纪应该刚毕业吧？可是也不对啊，他上次怎么有时间，去我家地里帮忙干活的？”
说着，我越发觉得不对劲，按理说，她家月亮只比阿霞大一岁，算下来，要是他正常六岁上学的话，也就今年初中毕业，可是他在去年就去过我家地里干活，难道……
正胡思乱想间，小样开口解释道：“哎呀，那臭小子，根本就不是块读书的料，不管我和青云怎么逼，他都学不进去，最后我们也实在没办法，便同意他回来了……”
说完，她停下手里的活，定定看着我道：“你不会嫌弃他吧？”
心思有些被说中，但想到人家才答应，帮我送阿彩，强挤出一抹笑容挂在脸上，嘴上应道：“啊有，哪会啊，阿霞小学都没毕业呢，我哪会嫌弃你家月亮呢……”
嘴上这样说着，我心里却有些不痛快……
第二零八章 心慌后悔
经过我小半辈子的观察，觉得世间有些事，真的很有意思。
就比如读书，没条件的人家，往往会出一些学习很好的孩子，他们往往不仅努力，还很有一些天赋，可却总是因为各种原因，而不得不退学，例如小时候的我，例如阿霞。
其实我自己一直认为，阿霞不读书，就是因为她觉得家里没钱，在她上学期间，我几乎从来没给过她零花钱，不仅如此，就是每每交学费，也总让她三催四问的，甚至她还因为这个原因挨过打。
而有一些经济条件挺不错的家庭，孩子却往往不会很珍惜他享受到的很多东西，更不要说为此而付出的努力。例如虎子和小虎，他们不读书，根本就不是因为脑子笨，相反，我认为他俩脑子都挺可以的，不然也不会很快就学会开车和维修机器；我认为他们不喜欢读书更多是因为，他们从来不需要承担家里的很多活计，不识人间疾苦，若他们从小就开始去上工挣分，我想，他们肯定会很珍惜上学的时光及机会，最起码，他们会对待学习认真很多。
所以，当我听到席月亮学不进去，心里总有一丝丝的难过，好像别人随手丢弃的，往往是我渴求的。
虽然当年退学，我也从来没后悔过，但真要我自己选择，我想，我当时肯定也会选择学习的吧……
到也不是说我有多爱学习，但比起上工挣分，我还是更愿意去上学学些东西的……
“竹丫，可以下工了，咱们回家吧……”
耳边传来小样欢快的声音，打断了我的自怜。
朝她笑了笑，我们一块往放自行车的地方走去。
边走边聊，看着小样爽朗的模样，我突然对那丝过往，一点都不在意了，毕竟人要往前看，更要知足，虽然小时候，我没上得了学，但我也从没饿过肚子，已经比很多人都要强了。
很快，就到了阿彩和小乖上学的日子。
小乖不用操心，只要按时上缴学费就可以。阿彩的事情也是早跟席青云约定好的，今天一早，也在我的安排下，乖乖跟着席青云走了。
干着手里的活，我心里却很是不安。
其实近几天，我的精神状态都不是很好，虽然没怎么影响干活的质量及速度，但时不时的，总会有些精神恍惚。
我知道，是因为阿彩。
其实，我远没有自己想的洒脱，就像当初，把阿彩送给大姑姐的当天下午就去接人，这次我也后悔了。
看着她跟着席青云越走越远，我总有种她不会再回来的感觉，现在这种感觉更是强烈。
一走神，手上的劲没有控制好，拔掉了果园里，树下种的一颗草药。
看着旁边完好无损的杂草，我瞬间心虚的厉害，看了看四周，只希望没人看到吧。
可惜天不随人愿，一般很少来果园的主人家黑子，竟然瞬间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我更是心虚的厉害，只感觉黑子要说我。
果然，好的不灵坏的灵，才想完，黑子就叫我道：“竹丫，你过来一下……”
我瞬间僵硬了身体，小样也关切的看着我。
虽然我很想要小样一块陪我去，但想了想，到底更要面子些，更何况确实是我做的不好，便还是毅然决然的走向了黑子。
刚停下脚步，就听黑子说道：“竹丫，你这两天是不是有什么事？我都说过好多次了，果园的活是永远干不完的，家里有事，就开口。”
原来他不是来批评我的啊，心里瞬时一轻，但更有些不好意，黑子这么信任我，我却愧对他的信任了。
想了想，我实话实说道：“家里是有点事，我家的二女子阿彩，今天上初中了，我心里总有些不得劲……”
黑子顿了下道：“那是卫锁去送的吗？这有什么不得劲的，难道你还怕她爸弄丢她？”
我更有些不好意思了，但还是说道：“不是卫锁去送的，是席青云去送的了……”
黑子怔了下才道：“怎么你俩都没去送孩子？”
我苦笑一下道：“这不是我俩都要挣钱嘛，席青云家里没事，所以就让他帮忙去送了……”
黑子听罢，朝我笑了笑，便让我回去接着干活了……
看着黑子的背影，我心里更不是滋味，很是后悔，刚刚不该说真话的，这下，真是丢人丢到外村了。
但经过这么一来，我却再不敢分心了，只认真细致的干着活。
等到了回家的点，黑子却早早就在我们停自行车的地方等着了。
一看到我们，他就说道：“竹丫小样，我有点事，想跟你们商量一下……”
我有些心虚，害怕他要说些什么我不能接受的，便没有吭声……
旁边小样却很快接口道：“黑子，你是主人家，咱们还是亲戚，有什么事便直说呗……”
听到小样这样说，我便跟着抬着头，只等着黑子接下来的话语。
黑子笑了下才道：“你们也干了几个月了，你们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们也大概都清楚了。今天，我跟孩他妈商量了一下，觉得你们干活的速度和质量都不错，便不再强制你们上下班的具体时间了。也就是说，你们要是有事的话，晚点来或者早点走都行，只要把地里的活干完就成。当然，地里活，我们都是要检查的，要是你们干的不好，我们可是要扣钱的啊……”
我和小样欣喜地对视一眼，马上向黑子道谢及保证道：“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把地里的活干好的，肯定干的又漂亮又好看……”
黑子见状，也没再说什么，只让我们早点回去。
边欢快的骑着自行车，我边向小样说着自己的打算：“小样，我今天没去送成阿彩，心里已经很过不去了，以后，但凡镇上赶集，我都要去看阿彩……”
小样听到，无所谓的回道：“她都那么大了，你还不放心啊？其实咱们这样天天在外面干活，一天不在家的，阿彩在村里还是在镇上上学，有什么区别？”
我听罢，笑着反驳道：“这当然不一样了，虽然咱们一天都不在家，但我心里很清楚，只要一回到家，就能看到阿彩，可现在，一回去，家里却只有一个什么都不会干的小乖……”
只听小样又笑道：“竹丫啊竹丫，我发现，你真的有些太严格了吧。阿霞和阿彩两个会干活就罢了，难不成，你还想着小乖也给你干这干那的？”
第二零九章 探望阿彩
虽然我暂时没打算让小乖学什么，而且他干的活，我也真看不上，但听到小样的话，我还是反驳道：“小乖当然得干，难道就因为他是男孩子，就什么都不用干了吗？”
小样大笑一声道：“我可没这么认为，我家月亮可什么都会干的，你可不要冤枉我……”
我心里有些好笑，但还是附和道：“是啊，男孩子，也什么都得干。”
话是这么说的，一回到家，看着冷冰冰的锅和玩的正疯的小乖，我除了自己挽起袖子，开始做饭，只任由小乖在那疯玩着。
对小乖这么松，当然不是因为他是男孩子。
一是因为他到底还小，二则是因为，一看到小乖，我就想起了，之前每天带他上地里去火柴厂的样子，便再舍不得使唤他。
说心里话，从穷的欠债到现在家里家具什么的渐渐完整，虽然阿霞和阿彩干的活更多，但我到底陪了她们好多年。
只有小乖，只剩小乖，我从来没能一直陪着他，反而因为我的忽略，让他这样受伤，那样感冒的。
眨眼就到镇上赶集的日子。
我早早就跟黑子及小样打好了招呼，黑子只笑着点了点头没说话，小样却打趣我道：“哎呀，看到你这么疼姑娘，我就放心了……”
说着，还冲我挤眉弄眼的……
我脸上朝着小样在笑，但心里还真有些虚……
要说我对小乖有些愧疚，其实家里的三个孩子，阿霞才是最冤的那个，活干的最多，骂也挨的最多……
叹口气，不再想那些有的没的，按着小样的提醒，花两块钱买了四块饼子，我便到了阿彩的学校……
为了迁就阿彩的时间，我是牺牲了我的中午饭时间，来的这里，虽然两个地方直线距离不算很远，但只中间的两三个大坡，就够我花费些体力时间的了。
紧赶慢赶，我终于还是赶在阿彩下午上课前赶上了，只可惜还是过了午饭的点，进到学校时，正是她们的午休时间。
按着老师的指点，我很快就找到了阿彩的宿舍，站在门口，听着里面吵吵嚷嚷的声音，瞬间轻松了很多。
拍拍胸口，还好，还好。
还好不用打扰她们午休。
伸出手，推开手……
‘吱呀’一声，门顺声而开。
宿舍里面，瞬间鸦雀无声。
待看到进来的不是老师后，马上又一个个热切的看着我，还七嘴八舌的抢着问道：“阿姨，你找谁啊……”
本来以为阿彩应该很快就会看到我的，不料我在所有床上都扫了一遍，还是没有看到阿彩。
最后，我还是向那帮热情的小姑娘求助道：“阿姨找卫彩，她在哪个床上啊？”
马上，就有好几个小姑娘，指着最里面，二层的床铺道：“阿姨，卫彩在那里……”
我走过去，惦起脚，伸头一看。
果然是阿彩……
只见她正在那呼呼大睡，还热的满头大汗。
我瞬时有些好笑，她还真跟小时候一样，那么喜欢睡觉，只是在这么吵闹的环境中，也能睡着，她也真是厉害啊……
就在我感叹的瞬间，她的邻床却是醒了。
当她听到情况后，马上伸手推醒了阿彩。
刚开始，阿彩还有些懵，待清楚情况后，马上跑下来，穿上鞋，跑到我跟前，兴冲冲的道：“妈，你怎么来了？”
看到她开心的样子，我这一路受的累，瞬间全都消失了，我拍拍她的头道：“来看看你呀……”
说着，把那四块饼子，拿给了阿彩。
阿彩接过，又看着我问道：“妈，你今天不用干活吗？”
我愣了下，才道：“干的，我是趁午饭时间来的。”
阿彩怔了下道：“那你赶快回去吧，路上慢点……”
我心里有些欣慰，又有丝难受……
但我清楚，阿彩说的是对的，黑子给我时间，让我出来已经很仗仪了，我不能不知好歹。
再次拍拍阿彩的头，我冲她笑了下道：“那你再睡会吧，我就走了……”
阿彩听话，很配合的爬上了床……
看着她的傻样，我又最后看了她一眼，再不敢耽搁时间，急忙走了出去。
黑子果然很仗仪，看到我下午晚了多半个小时，一点都没说啥，还很热心的递给了我一杯水，又问了我几句，路上是否顺利的客气话。
我也很识实务，一喝完水，就马上去干活了。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只要镇上一赶集，我就会趁午饭时间，骑自行车去看阿彩。
哪怕，她才开学一天两天，也从没间断过。
阿彩也很贴心，每周未回到家，不仅主动去地里干活，在家里做饭洗碗的，就连我们的脏衣服，她也承包了。
虽然我们的衣服，她洗的都不甚干净，但到底省了我一份工作。
更让我省心的是，自从上了初中，阿彩的成绩，也一直在稳定的上升中。
从刚开始的班级后几名，到中等，再到中等靠上，等到年前放寒假，阿彩的成绩，已经挺进班级前五名了。
看着她发回来的奖状，我心里很是自豪。
要说刚开始决定让阿彩去上初中，有一些是弥补我当年的遗憾，但同样的话，我也给阿霞说过，她却没有抓住，而且阿彩的成绩，也没有辜负我的期盼，从此，我更是坚定了让她和小乖好好上学的决定。
我决定，只要他们能读，不管花多少钱，我都要让他们一直念下去。
阿彩在学校用功学习，我、卫锁、阿霞，则都在家里努力干活挣着钱。
因为越来越熟悉及习惯，且随着物价的提升，我们三个挣的钱，越来越多，家里的存款也越来也多，我也给它们找了个好去处。
而经过我的培养，阿彩一点都不浪费，很是节省，除了必须的粮票之外，每周只拿三块钱的生活费，就这，还每每能带回来两块钱。
也就是说，阿彩每周只花一块钱。
她们学校的食堂，我也是去过的，菜一般是三毛钱一份，要是加些肉，则得五毛钱。
我不知道，她只用一块钱，是怎么从周一撑到周六的（她们每周都是周六下午两点左右开始放礼拜的），中间，我也曾好好跟她谈过。
我有告诉她，现在家里有钱了，必须的花销，她不用省。
可是，每每她嘴上都答应的好好的，但还是一周只花一块钱。
第二一零章 存钱
最后，我实在没办法，只好在每次去看她的时候，给她多买些饼子啥的。
再往后，有了经验，每次临开学，我就会给她准备好一些菜，装在罐头瓶子里，让她带去学校。
可惜，现在的我，根本不懂，学生学习，除了靠天赋，也得有足够的营养和学习资料，只以为什么都像叔叔那会一样，只要自己努力，什么都可以。
而我也从来没想过，没有营养和学习资料的加持，阿彩还能考上大学，是多么的不容易。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现在的我满心愉悦……
赶在年前，我们三个人的工资，终于都发下来了。
怀揣厚厚的一撂钱，我兴冲冲的走向了席青云家。
村里人实在，大部分人串门子，都不怎么敲门。
我则是对于熟悉的人家，不敲门。
席家现在对于我，已经比婆家那边要亲了。
熟悉的走进去，席青云一家，正吃过晚饭，在那里聊着天。
看到我进来，月亮和他的妹妹席玲跟我打过招呼后就走了出去。
小样只乐呵呵的对着我笑。
席青云则满是笃定的说道：“我就说你该来了嘛……”
我知道他什么意思，笑了笑后，就把厚厚的一撂钱拿出来，递了过去。
席青云一接，满眼笑意道：“哟，今年的收入又增加了？真厉害。”
说完便一张一张数了起来……
小样趁机说道：“竹丫呀，你看你多好，前两个都是女儿，一嫁就是一笔钱，以后给小乖娶媳妇的时候，就不用操心了。哪像我家，第一个就是儿子，还不知道得花多少钱了。”
说完，她便只盯着我笑。
我知道她在开玩笑，便也回道：“要不，等你娶媳妇的时候，我借钱给你们？”
说完只戏谑的看着她，小样愣了一下，才撇撇嘴道：“呵呵，看把你精的。你放心，你家再有钱，我们娶媳妇的时候，也不会向你开口的。但家里要是有其他的事需要钱，我可不会放过你的。”
我装做没听懂她的意思道：“没事，你家娶媳妇，我也可以借给你们的……”
小样佯装恼怒道：“你要真够意思，直接少要点就好了，不用你借。”
心里早就认同了他家，听到小样转着弯的话，我便认真应道：“好吧，看在你家帮了我们那么多的份上，到时候，我就少要点……”
小样立即开心道：“那咱们什么时候……”
话未说完，就被席青云抢着道：“你放心，很快，我们就会找人去提亲的。对了，这次是五千块钱。你家放这，总共已经有一万块钱了。等下，我去写条子。”
说罢，他便拿着钱，走了出去……
没几分钟，席青云又走了回来，手里还拿着一张白纸写的欠条和一把钱。
他把两样东西一块递给我道：“竹丫，这是今年的利息，一共二百块钱，等明年，就要番一番喽……”
说罢，等我接过东西，他又道：“哎，对了，过年的钱，你留够了吧？”
我笑着冲他点点头道：“够了，够了，不仅过年的钱都留出来了，我家还添了一台彩电，一辆摩托车呢……”
席青云一听，立马笑着点点头道：“是呀，挣下钱，就要花，老攒着，还不如不挣呢……”
我笑笑不说话……
我很不赞同他的话，我一向主张，该花的钱一定要花，不该花的钱，则能不花就不花。
就像我家，在我的约束下，才这几年，就是村里的万元户了。可虎子呢，现在每个月最少能挣个两三千，可就因为亲萍即不挣钱，又不会省钱，虽然现在看上去，他家过的很是洒脱，可真当必须花钱的时候，他又能一下拿出多少钱来？
想着，我便问青云道：“对了，我家虎子，在你这存了多少钱？”
青云想了想，才笃定道：“一共两万块钱了……”
我撇撇嘴，好吧，还是我多事了，不管亲萍再怎么能花，尽不住人家能挣啊……
这时，小样开口道：“你那两个弟弟也挺有意思的，表面看上去，虎子有钱的多，可你知道小虎在这存了多少钱吗？”
我愣了一下，想起女女的样子，试着猜测道：“也有两万了？”
小样摇了摇头，接着竖起了三根手指。
我惊讶道：“三万了？”
小样努着嘴点头道：“是呀，看不出来吧？你家虎子，总是表面光鲜靓丽的，而小虎却总穿的灰扑扑的，要不是都在我家存着钱，谁能想到，原来小虎比虎子还要有钱呢？”
我咧着嘴，认同的点点头。
这时青云却开口道：“虎子这样，也是因为他眼看没什么花销啊，他总共就蛋蛋和歪歪两个孩子，蛋蛋还已经不念书了，以后嫁人还能收笔嫁妆，歪歪的婚事就不用愁了。可你家小虎呢，现在才两个姑娘，年龄还都挺小，儿子还不知道在哪呢，以后花钱的地方多着呢。再说了，眼下，他要盖房子，就是一笔钱，等房子盖起来，他的钱不一定还能剩多少了……”
听罢，我又认同的点点头。
小样见状，开玩笑道：“竹丫呀竹丫，我以前总觉得你挺有主意的，现在怎么我俩说点什么，你都认同？”
我抬头叹口气道：“没办法，以后女儿要在你面前过日子，我不得讨好讨好你们吗？”
说完，我们三个都笑了起来。
笑罢，我看着青云，严肃道：“青云，我听你的意思，光我家三个，就在你这存了六万了，建设真的需要这么多钱？你还给我们出这么高的利息，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席青云笑笑道：“建设是我兄弟，从小玩到大的兄弟，他坑谁都不会坑我的。再说了，他那么大的厂子，只有钱不够的，哪有嫌多的？你放心吧，就是建设真的卷着钱跑路了，你们的钱，还有我坐底呢，怕什么？”
他的话，虽然有些道理，但我还是开口道：“要不，你还是少收点吧？反正咱们的日子，都挺不错的，不需要再挣那么一点点利息，毕竟这担子真有点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