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神一箭
秦小赢口中被塞入了一粒丹药。
只觉药力散开，一股带着浓郁草香的苦味弥漫在嘴中。他身上的重伤也在药力的作用下，渐渐将伤口弥合。
再睁眼时，一个黑褐色头发的双马尾少女站在自己眼前。
她说她叫谢南珠。
只见她及地的长发发辫用红色头绳束起，穿着印有霜雪寒梅意象的青白长裙，及腰有样式不俗的金属吊坠伴着流苏。下穿黑色紧身短裤和同色长皮靴。她眼睛大大的，有种天真无邪的睿智，拱形的眉毛像李子那样黑。看她如才开花的梨树还要甜美青春，一张嘴仿佛便是春天到了。
秦小赢猜测她便是当初打败唐小宝的谢家天才少女。
“你醒了？”她说话又清又脆，很是好听。
“谢过姑娘。”秦小赢费力地起身。
“不忙谢。”谢南珠倒是干脆，“我救你，是请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姑娘但说无妨。”
“我哥哥他走入歧途，跟司马家合作，无疑是与虎谋皮。所以我想请你帮我破开谢府别院的魔障，跟我去把剑圣请出来。”
“可是……”秦小赢刚想提醒别院那边有危险，但突然反应过来：“你哥哥？难不成你是在说谢安南？”他被这种强烈的反差给惊到了。
“准确点说，谢安南应该算作我堂哥。”
“可你们兄妹这年岁差距也太大了些。”一个老者，一个妙龄少女。秦小赢无论如何也想不出两人之间的必然联系。
谢南珠爽朗一笑：“年岁什么的，都是空的啦。他出生的早，我出生的晚，人的辈分有时候就是很奇怪的东西啦。而且你现在也知道我表哥不是好人了。”
“哎，既然你也知道了，为何不去阻止他？”秦小赢疑惑道。谢家神剑，有这样一个家主，也算得上是家门不幸了。
“堂哥他年轻时还是做下过几件堪称侠义之事的，要不然也不会被墨钜城的民众视为正道。只是功不饰非，他现在的路走偏了。所以我要去找沧月明珠前辈，纠正他这种行为的偏差。”
“可他不是你的堂哥吗？如果剑圣一怒出手杀了他，你不会伤心吗？”
“我们谢家人有个特点。”谢南珠爽朗地一笑。
“什么特点？”秦小赢愣住
“那就是自己做下事，不论对错，都会认。”
“即便他们已经知道这是错的？”
“你这话其实有一个盲点。”
“什么盲点？”
“那就是我那位堂哥，已经被猪油蒙了心，错以为自己做的是对的。”
“所以，即便剑圣出手杀了他，你也不会为他伤心的，对吧？”
“伤心还是会伤心的，毕竟骨肉亲情，人伦天理。可也就只剩下伤心了。他干的这事，只会令谢家蒙羞。剑圣出手，其实是在帮我们谢家。”谢南珠看事倒透彻。
“所以你才会想去救剑圣。”谢南珠这么一解释，秦小赢才恍然。
“剑圣压根就不用救。”
“但我分明看到魔气已经布满了谢府别院……如果不用救，剑圣靠自己早就该出来了才对。”
“他被魔气困扰，确有其事，但他不是入魔。”
“不是入魔？”
“魔界有种草，名唤：魔血藤，这种草与鸡血藤相似，但修道之人不慎吃了之后，魔气会短暂入侵经脉，让体内道元变成魔气的模样，给人一种入魔的假象。”
“那这么说来，只要我们帮助剑圣取出这魔血藤，他就能恢复正常了？”秦小赢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容易解决。
“没那么简单。”谢南珠苦笑一声，“魔血藤作为魔界植物，蕴含的魔气是实打实的，一般人类却是无法跟它蕴含的魔气抗衡。若没有一个足以压制住它本身魔气的方法，那么我们去了也会被魔气侵染。这样才悲剧了呢，救人者反倒入魔，说出去会被人笑话死。”
“所以要有人能够负责压制魔血藤的魔气。”秦小赢点头，这很合理。
“可这还是第一步啊。”谢南珠摇头。
“？”
“破开了外围的魔气屏障，进入别院之后，还要警惕被魔气控制的剑圣。这就需要有人能够在剑圣剑下过上数招。”
“哈？你不是说他不用救吗？我们不是只需要破开外围的魔障就行了？”跟剑圣过招，那岂不是说要有剑圣同级水平才行。放眼整个副本，现在谁能有这种变态能力？
“魔气这东西和道元不同，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它……只要一个正常人呼吸了魔界生物所产生的气，那个人就会像入魔了一般。而吸入魔气的时间长了，他的道元就会变成魔元，招式也会相应的变成魔招，而整个人的思维也会变得偏激——并不是失去理智，而是更加危险……总之就是沾上魔界的东西，很难拔除被它影响的人和物就是了。”
“所以我们就要有人能够出手预防剑圣的剑招。”秦小赢明白了。可这人选，也是难上加难。
“最后，也是更关键的，是出手取出魔血藤的人，手要快要狠，魔血藤是魔界附身生物，会在宿主脊椎第三节骨头那聚生。所以要有人能把这魔血藤和宿主分离开。换句话说，要直面剑圣的护体道元。剑术高超，才貌双绝，才能做到。”
“但只靠我们两个人，很难做到吧？”秦小赢听了这么多，他的头快炸了。最后一步，谢南珠是在说自己吧？即便如此，前面的步骤听上去也太麻烦了些。
“你为何要找我帮忙？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啊。”
“你是普通人？”谢南珠看着秦小赢，白了他一眼。“正常人谁能够学会剑圣剑意和剑意飞剑？哪个正常人会和谢府双璧打得有来有回？”
“你怎么知道？”秦小赢一惊，这丫头竟然早就看到了自己来谢府后的种种。
“都是用剑之人，剑圣剑意一出，便感知不凡。”谢南珠一笑。“只是还是讶异于你这么年轻，竟然得剑圣真传。”
“……”秦小赢不知该作何解释了。自己这剑圣剑意，是偷学而来。不过说出来大概也没有几个人相信吧。
“你非但不普通，我还看出你并非我们这个‘时空’之人。”谢南珠面色平常地说出惊涛骇浪之语。
像是被人窥破自身秘密，秦小赢满面涨红，这谢南珠如有神助一样，她倒像是一名开了天眼的玩家，能够洞悉他人身上所有秘密。
谢南珠一笑。“不过修行嘛，总免不了遇上各种稀奇古怪的事。”
“这么淡定吗？”秦小赢反而被谢南珠整得有些不淡定了。要是自己遇上这等奇怪之事，定然大呼小叫。
“修行先修心，若是被外界事物纷扰所影响，那反而不是修行了。何况我辈剑客，手中之剑最高一层便是心剑，心中不乱，出剑才会稳准。古书中有云：‘顺，不妄喜；逆，不惶馁；安，不奢逸；危，不惊惧；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剑客手中之剑犹如千军万马，一剑矗立天地之间，便是独立一军。”谢南珠话里有话。
秦小赢镇定下来，说道：“我知道有两个帮手，可以请他们来帮我们。”
“是你的同伴，你不是独自一人来我们这个‘时空’的旅人。”谢南珠点头。
“喂，你这样老揭底有意思吗？”秦小赢不悦。他还想装一装的。
“大丈夫光明磊落一点，你比不过我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秦小赢没话说了。跟谢南珠聊天，很容易把话聊死。对方连自己要说什么都能猜到，真是神奇他妈给神奇开门，神奇到家了。
“最后出手的人是我，然后跟剑圣过招的人是你。至于你说的那两个人如何安排，你定吧。”
他和谢南珠商议好，就立时赶回唐家堡，去找不瞌睡的猫和胖爷两人。
此时入夜，翻墙而入已经轻车熟路，在一处僻静之地，他学猫叫了两声。
不一会，果然有两人应声而至。
“你去哪了？”不瞌睡的猫见到秦小赢归来，又惊又喜。惊的是这么长时间他没有任何消息，喜的是惴惴不安的心因为他的归来而神奇地平复下来。
“你小子跑到哪里去了？莫不是出门寻欢作乐去了？”胖爷肥嘟嘟的肉脸上充满了不屑。“像你这种不听副本指挥的，早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时间有点紧，过会再跟你们解释。先把现在我观察到的情况跟你们说一下。”秦小赢也不废话，将事情经过简略地告诉了两人。
两人听了秦小赢短短这大半天时间，竟然经历了这么多事，不由咂舌。不但遇到了唐小宝，还遇上了沧月明珠。
“所以，现在需要我们俩做什么？”不瞌睡的猫说道。
“跟我去墨钜城，帮助剑圣沧月明珠从魔气侵袭中解脱出来。”
“啥？我们的任务不是活过36个小时吗？现在时间只剩下16个小时了，还要我们去救人？我觉得呆在这里才稳妥吧？”胖爷不干了。
“不是这样的。”秦小赢摇头。“我们的任务是活过36小时不假，但还要找到凶手是谁。你想过没有，那凶手既然能灭唐家堡满门，那么他的实力定然高的可怕。你躲在这里，和主动找死有什么区别？若是能救出剑圣沧，说不定才是我们的一线生机。”
“但你说的沧月出手帮忙也只是可能而已啊。”胖爷头摇起来像个拨浪鼓：“我哪都不去，我的隐藏术是一绝，别人都叫我伏地魔，他们找不到我的。”胖爷深谙一句话，那就是电子竞技不需要视力。凭借在其他游戏中学会的苟道技术，他就不信那帮人能找出他来。这可是死亡率超高的副本，不小心一点，怎么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秦小赢见劝说无果，转头询问不瞌睡的猫的意见。不瞌睡的猫此时内心也是万般纠结。好不容易苟到现在，秦小赢出现却说要他们帮忙救人。她内心也是有些不愿的。毕竟剑圣沧月明珠离他们太远。现在游戏给他们的任务不过是活着，保护唐小宝，找到凶手。现在唐小宝已经回到唐家堡，只要再呆在唐家堡中探听到谁是凶手，拖过十来个小时去，这个副本就能安然无恙的出去了。
“我跟你去。”不瞌睡的猫摇了摇牙说道。
“多谢。”秦小赢大喜。他可不知道不瞌睡的猫此时内心已经纠结死了。之所以愿意相信他，是因为
“对了，你们见到萤玉没有？”秦小赢突然想起萤玉一直没有身影，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哎？她不是跟你在一起吗？”两个人愣住了。
“那没事了，看来她应该没进这个副本。”秦小赢只是有些奇怪。按不瞌睡的猫所说，每个人出生都会有一定的奇遇几率，自己的奇遇便是萤玉这个新手引导妖精。可为何萤玉没有跟自己一同进入副本呢？
摒弃杂念，秦小赢叮嘱胖爷：“好生在这里看家。若有什么情况……反正也联系不到了，你就看情况行事吧。特别是暗中保护好唐小宝哈。这里谁都能死，唯独他不能死。”
“别在这里啰里八嗦的，要走赶快。你这个新手，别忘了胖爷我可是老玩家了。”胖爷丝毫不领情。
无奈，秦小赢带着不瞌睡的猫趁着黑夜离开。
墨钜城此刻数座城门已经紧闭。好在谢南珠有路子，竟是凭借谢府的名头，让城中守卫从东门放下一个篮子，将两人吊上了城墙。
“你便是唐家堡的人？你们几个能解决谢府别院的魔气？”那守卫一脸不信。
“尽力而为。”秦小赢也不敢把话说的太满。
此时谢府别院的附近的民众都已经被转移，那魔气屏障已渐渐扩大至街角，还有往城中心扩散的趋势。城中守卫大多被调集到了这里，挨家挨户的去敲门让他们暂时离开自己家住宅。有不少不怕死的民众躲在守卫后面看热闹，也想看看如何官方要如何解决这股魔气。
“听说了吗，唐谢两家都派人来了。”
“哦？那岂不是说这魔气很快就会被解决？”
“那可说不准。唐家家主和谢家家主都没有出马，派了几个小孩来。”
“这不是胡闹吗？”
“谁说不是啊。”
显然民众对于秦小赢他们的能力，没有任何的信心。
“再说一遍，你们赶紧走。一会这里指不定会变成什么样子。”守卫队长皱着眉，看着这些闲来无事看热闹的百姓，不停催促。
“大人，我们都被赶出来了，大半夜的能去哪啊？倒不如在这里看唐谢两家解决完那妖魔，我们好回家休息去。”许多百姓惦念着自己家的那些家当，生恐有人进了自家宅门，将东西顺走。
“就是就是。”不少人附和着。
“丑话说在前面，一会要是真有什么事，我们守卫军可保护不上你们。”守卫队长没好气地说道。
“你们来了！”谢南珠见到秦小赢和不瞌睡的猫，从地上站起。她打量了一下不瞌睡的猫。“你异性缘够好的啊，身边这位姑娘，嗯，胸是小了点，但还挺耐看的。”
“你说谁胸小呢？”不瞌睡的猫不明白这NPC大黑天的眼神这么精准，老往不该看的地方乱瞅。
“你虽然胸小，但你脸大啊。”谢南珠呵呵一笑，又补一刀。
不瞌睡的猫听完，气的自己胸脯起伏不定，狠狠剜了谢南珠几眼。要是眼神能杀人的话，谢南珠一定被她给砍死了。
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上来调侃一句就行了。你可倒好，连说自己两个痛点，真当我没脾气的吗？
“别生气，别生气。”秦小赢连忙出来打圆场。
“不跟你开玩笑了，司马无敌来的路上一定跟你说过了，你帮我们破开外面的魔障就行了。”
“你这么强，难道破不开这区区的魔障吗？”不瞌睡的猫像炸毛的猫，冷哼说道。
“一会我的力量还要应对更困难的事，不能在这里有损耗。只能让小喽啰出面打打下手。你见过饭馆的大厨自己切菜的吗？”谢南珠也针锋相对。
“……”秦小赢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是造了什么孽，才能在这里见到两个女人中单SOLO。
大姐们，现在是你们斗嘴的时候吗？
“秦小赢，你怎么说？”不瞌睡的猫早就习惯叫他秦小赢而不是司马无敌。
“破开魔障后，你就在我们附近压阵，以防有什么变故。”秦小赢不想伤不瞌睡的猫的面子。
“你一个连悟道都没有的人，充什么英雄？我既然来了，当然是进去帮助你们了。”
“心是好的，但脑袋是愚蠢的。”谢南珠丝毫不留情面。“你进去之后以为自己能帮上什么忙？是能打过剑圣还是能拔除魔气？”
“可他为什么能进去？”
“他会剑圣剑意，你会吗？”谢南珠说道。
“剑圣剑意？你什么时候学会剑圣剑意了？”闻言，不瞌睡的猫一脸不可思议。他们分开才多久，秦小赢竟然另有一番奇遇？
“刚学会没多久。”秦小赢低下了头。
“靠。”不瞌睡的猫吐了一个脏字。她后悔听胖爷的话窝在一个地方了。这副本明显是让他们跑出来提升自己，然后应对灭门惨案的。这下子可好，自己错过了一个成长的机会。
“靠是什么意思？”秦小赢问道。
“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我说的靠就是要靠朋友。”不瞌睡的猫怕教坏纯洁的小朋友。秦小赢在她看来，像是一块白纸。自己可别一个不留神把他给教坏了。
“我们抓紧开始吧。迟恐生变。”谢南珠催促道。“从我们这儿到别院前约有百步，你要打开一条通路，让我们能够穿行过去。”
不瞌睡的猫取下弓来，瞄准魔气，“天机捕邪·亡牢！”
说完，屏息凝神，拔箭快射。
只是那箭遇上魔气，冲力自动削弱，只飞出不足十步，便跌落在地。
“？”不瞌睡的猫没想到自己最为自信的一招，竟无法破开这魔障。顿时有些慌了。
“你这一箭，没有技巧，全是感情啊。”谢南珠嗤笑道：“就你这箭，再出去十次，每次结果也都是一样。”
不瞌睡的猫被训得面红耳赤，嘴硬道：“你不懂。”
“我不懂？好，好。”谢南珠闭嘴，静待继续看她笑话。
“你这样不对。”秦小赢觉得不瞌睡的猫运气方式不太对。他走到不瞌睡的猫身边，扶住她的腰。
“你做什么？”被男子的气息接近，不瞌睡的猫脸更红了，握弓的手都差点握不住。
都说女人的腰，是夺命的刀。这话有些不确。应该说女人的腰，是敏感的。
“目视前方。”秦小赢没有任何龌龊的心思。
不瞌睡的猫闻言，心下好笑。这家伙什么时候能教自己了？
“心神归一，道元凝法。”秦小赢从箭袋中掏出10支箭来，搭在弓弦上。
“你要做什么？”不瞌睡的猫从没有试过同时射出十支箭。
“引导道元附在这些箭上。”秦小赢辅助她，将道元凝练在10支箭上。
“哦，有点意思。”谢南珠看出秦小赢的想法来。
“这样不行的。”不瞌睡的猫有些信不过秦小赢。
“可以的。”秦小赢语气中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奇迹是由人创造的。”
“去吧。”他轻声道。
拉满弓弦，松开手指，10支箭轰然直射而出。
那些箭翩若惊鸿，夹着道元刚力，附上烽火激雷，竟是聚合为一。
瞬间，夜空亮如白昼，箭破魔障。
笼罩在别院四周的魔障，被破开一个大口子。
“这是……”不瞌睡的猫有些不敢置信，这冠绝之箭，真的是自己发出的吗？不，不对，自己更应该奇怪的是，明明是新人，为何秦小赢能帮助自己发出这样泣绝鬼神的一箭？仿佛是他早就想好这招式，像一名老师一样，在引导自己道元发出这样的一箭。
“你怎么做到的？”不瞌睡的猫问道。
“就只是想这样做，就做出来了啊。很难吗？”秦小赢挠头。
“很难的好不好？”不瞌睡的猫觉得这个秦小赢身上有大问题。还是说叫秦小赢的都不一般呢？
“你们俩愣着做什么？还不为这一招赐名？”谢南珠说道。
“赐名？”不瞌睡的猫不明白谢珠儿在说什么。
“给招式赐名，是对你们方才创出招式的尊重啊。要知道创招极难，而方才你们这一箭，已可以让你们名留江湖了。”谢南珠说道。
“还是你来吧。”不瞌睡的猫可不想做文抄公，这招式是秦小赢引导自己完成的，那么赐名也合该由他来。
“月上有仙，月下有美人一箭。我想，就叫月神一箭吧。”秦小赢略假思索说道。
“哈？”不瞌睡的猫听到如此诗意之名，以为对方是在撩自己，于是脸红不已。“他这是在跟我表白吗？可是我还没做好准备呢。”
“月上有仙，月下有美人，这和月神有什么关系？不过月神一箭，口气不小，却倒也贴切。行吧，就叫月神一箭吧。”谢南珠微微点头，算是认可了这个招式的名字。
听到谢南珠出来打茬，不瞌睡的猫瞪了她一眼。世上怎么有如此不解风情的NPC？
“月上有仙，月下有美人。这是话本里的盗帅说的。我只是想，月上既然有仙，那么会不会有月神呢？正好这一箭是在月下，就顺口用了。”秦小赢解释道。
“哈？╥﹏╥...”合着这就是你在望留镇常听的话本歌词吗？不瞌睡的猫发现自己好像似乎大概误解了秦小赢。这个家伙压根就没向自己表白啊。
“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去找剑圣吧。月神一箭的方法你已经学会了吧？”秦小赢前一句对谢南珠说，后一句对不瞌睡的猫说。
不瞌睡的猫“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她现在害羞到不想说话。
“(〒︿〒)”
“走着走着。”谢南珠却有些不耐烦。“希望一会你给我更大的惊喜啊，秦小赢。”你不叫司马无敌，你叫秦小赢吗？好，很好。
她的眼神中，闪动着莫名的光彩。双马尾少女此刻目光如炬，似乎穿透了历史的迷雾，看到了未来的某个时刻。
十一、剑圣八诀
谢府别院此时被魔气附着，成为一片与现世割裂的魔域。
院中草木凋谢，魔气如奔滔波涌，朔风阵阵，刮的脸生痛。
秦小赢和谢南珠走进别院，被眼前景象所震。
“只是被魔界植物附体便有这等景象，那魔界会是何等异象。”谢南珠感叹一声。“后面的任务，就靠你了。”
“那必须的，轮到我出手了。”秦小赢甩了甩胳膊，算是做了一个小小热身。
“别着急，让我先躲起来。”谢南珠沉声道：“记住，接他三招即可。如今他很有可能被迷了心智，不分敌我。所以一切以保全自身为上。”
“死不了就行。”秦小赢并无恐惧。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并没有加速多少。似乎身躯早已经习惯了这等场面。
只是他还是有些奇怪，他虽然记不得从前，可他并不会真的认为自己经历过许多次这样的场面。
自己只是个普通人罢了，为何面对这种情况，自己一点都不害怕？
待到谢南珠完全隐蔽身形，秦小赢站在了剑圣面前。
他的手心早已沁汗。他松开手掌，看到上面的汗渍，自嘲一笑，原来自己也不是完全不紧张。
比如这些汗水就出卖了自己。
剑圣沧月明珠，一直在院中静坐。一身白衣，一半已经被魔气侵染。现在黑白两色分明，似乎也昭示了他目前的处境。
旁边的无双剑，散发剑气光华。周遭魔气隐隐有些畏惧，在无双剑的周围，竟成了这里唯一一片净土。
沧月明珠睁开眼睛，他的眼珠被黑色充斥。感受到来人的威胁，沧月慢慢站起身来。用黑色眼眸注视秦小赢。
目光如剑。
秦小赢只觉周身都被剑圣的剑意环绕，皮肤传来阵阵刺痛之感。他掌握了剑圣剑意，这种剑意宛若实质，已可伤人。
沧月明珠此刻被魔气控制，已经失去理智。目剑之后，他调集周身剑气，出招！
诗云：无双剑羽幻为真，化看迷航逍遥人。人间魔劫命始然，忘觉此身属凡尘。
招出，无边魔气随之汹涌。
狂风爆裂，吹痛秦小赢面庞。
这一招，只为格杀眼前之人！
地崩天裂，草木纷飞，剑圣手中虽没有拿无双剑，可这一招足够强。
当他心无旁骛的出招，这样的招，有多么可怕？
秦小赢无法回答，因为他面前的这剑招，有绵延不绝的后手，如大海波涛奔涌，又如魔世降临，令人深感不可力敌。
袭天盖地，夺尽附近生机。
人，又如何胜过自然伟力？
剑圣的剑，怕世上本就没有寻常人可解！
他呆立当场，全然忘记自己该如何接招。方才的信心，如今被这一式剑招毫不留情的摧毁！
“傻子，避开！”谢南珠虽然隐蔽身形，但却看得分明。秦小赢被沧月明珠一招制住心神，不由大声提醒。
秦小赢被人提醒后，如梦初醒，狼狈避开这一招。
“可恶。”秦小赢察觉自身不足，但同时发现沧月明珠现在的状态有些奇怪。被魔血藤附体后，他整个人的状态变得空洞无灵，招式也少了几分灵气。
如果任由剑圣被魔气浸染下去，他一定会变成大魔头。
这样的招式，再来一次，自己一定能接住。
方才谢南珠那一喊，暴露了自己行踪。让沧月明珠注意到她的存在。于是剑气飞剑不断刺出，让谢南珠不停闪躲。
“帮我挡住他啊！”谢南珠快要气炸了，自己好心提醒，却换来沧月明珠的追杀，让自己成了他的目标！
秦小赢闻言，立时反应过来，自己的任务应该是拦住剑圣才对。于是——
“燎原之火！”这是秦小赢学会的第一个道法，自然也最得心应手。最重要的是，这个道法没有每天使用限制啊！
不知是不是错觉，这次的火焰，比刚学会的时候，显得更大了些。
火球直接命中沧月明珠，沧月闷哼一声，显然被伤到了。
“竟然真的可以对剑圣有效！”秦小赢又惊又喜。没想到自己这一招竟然会对剑圣这样的高手奏效。
入魔沧月，从没想过有人伤到他。轻吼一声，双眼喷出怒火。
这让他放弃追逐谢南珠，转而回头，追起秦小赢。
眼见奏效，秦小赢也不傻，特意向后退了数十步，作出要逃的样子。不知怎地，他内心升起一个想法，那便是这样的行为会让对方更想来追他。
就像一个河边垂钓的钓鱼人，当鱼咬钩后，还要溜一溜鱼。
他退什么？谢南珠看到秦小赢后退的姿态，有些弄不懂。因为秦小赢这样容易把后背的要害暴露在沧月明珠的视线之下，这无疑是致命而危险的。
果然，面对良机，沧月明珠再次出招。
可秦小赢不退了。
不但不退，反而站立，轻声默念：“剑圣剑意！”
一股精纯光华从他体内显现，形成四柄剑圣飞剑，直面入魔剑圣。
“死！”剑圣这一招传达出的意志无比明确，就是要斩杀秦小赢。
魔气对剑气。
谁赢，谁败？
皆不是。
四柄飞剑，竟是和入魔剑圣打成平手。
第一招已过。
“这不合理！”谢南珠轻轻捂住嘴，脑袋轻轻一歪，双马尾随着往一旁倾斜，“他竟然在第一时间能发现‘那个存在’，凭借剑圣残缺剑意便挡住他的入魔之体？”
但存在既是合理。秦小赢又是如何完成这一不合理的一招呢？他自己也弄不清楚，但他的眼神转圜，瞬间有个猜测。
剑圣剑意，本就为诛魔除恶所生，是以能抵挡住入魔后剑圣的招式。
但这还不够。
就像孩童的力量如何能跟一个大人相比？
秦小赢就是那个孩童，若是没有大人的帮助，自己再使劲，也不可能比那个大人力量更大。
所以，谁是那个帮助自己的大人？
秦小赢看向不远处的无双剑。
他笑了。
原来如此。
被剑圣剑意蕴养过的无双剑，像是一块大能量电池，帮自己抵御住了剑圣致命一击。
“看来他明白过来了呢。还不算太傻。”谢南珠微微一笑。
这也是她敢于带秦小赢来此的原因。剑圣可能被魔界草附身，但无双剑不会。
那是一柄骄傲的剑。
骄傲到没遇到沧月明珠前，都不愿意从地底冒出来。
明珠蒙尘，也好过明珠暗投。所以当秦小赢使出那一抹剑圣剑意的时候，在无双剑的庇护下，早就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之所以没有提前告诉秦小赢，是因为谢南珠在观察秦小赢。看看他是不是真正担得起正道的责任，值得托付。
明白过来的秦小赢，指挥四柄飞剑，反刺沧月明珠。
谢南珠有些佩服起秦小赢来。这家伙不知是不是吃了熊心豹胆，第一招和剑圣打成平手后，就敢开始反攻！若换成寻常武林人士，此刻定然是小心再小心，患得患失。
攻守之势异也。
秦小赢得此强助，信心更盛，于是催动最后一缕剑圣剑意，开始反攻。
八柄飞剑，柄柄正气。面对剑圣，露出峥嵘之锋！
“真是浪啊。”谢南珠不由感叹一句。这秦小赢得理不饶人，现在明明是他劣势，反倒被他这一波抢攻打出上位者的气势。
飞剑划出好看弧线，自称一阵，围绕剑圣不断攻击！
【剑气飞剑】：今日使用次数0次。
系统出现提示，让秦小赢明白今日断不可能再使用剑气飞剑了。不过，这样也就够了啊。
因为他已经撑过了第二招。
还有最后一招。
八柄飞剑组成的剑阵并没有完全抵挡住剑圣。剑圣嘶吼一声，以强悍体躯破开剑阵。剑气凝聚飞剑散尽力量，消失不见。
“最后一招了，看你要如何应对呢？”谢南珠呢喃道。
秦小赢不慌不忙，以剑指划出一道剑气弧线。那剑气和方才的剑气飞剑如出一辙，只是不再凝聚为飞剑的模样。
“这么快就掌握了剑圣剑意？”谢南珠一头问号。“只是出了几次剑，就悟到剑圣的剑意真谛了？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小怪物啊。”
秦小赢显然不会因此洋洋自得，唐氏剑法连绵不绝，不按顺序使出。之前和谢氏双璧对战许久，对于唐氏剑法，他早有不少心得。加上剑圣剑意作底，唐氏剑法使出的威力更不可同日而语。（虽然依旧还是同一天，只是此时此刻，和彼时彼刻完全不一样呢。）
剑势如潮水一般，竟是让入魔剑圣微微皱眉。
（好棒，竟然能够封锁入魔后的剑圣所有的行动……）一段话突然又没有来由的出现在秦小赢的屏幕前。
“？”秦小赢不明白这跳脱的语气是怎么一回事。“太复杂的事情，我也想不明白。可我就明白，我只要再撑过这一招，我就能脱手了。”面对剑圣，心理上的压力远远要超出肉身的压力。那种近距离感受到的压迫感，不是一般的。
“谢南珠，出手！”秦小赢大叫一声。但谢南珠却不知去了哪里。
“哎?”!?(･_･;?
秦小赢有些傻眼，不是说好自己只用抵御三招的吗？
“说话不算数啊！”秦小赢微微生气。
“难道你没听人说过，女人有随便改主意的权利吗？”谢南珠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
“说这话的人一定是脑子进水了！”秦小赢吐槽道。手中剑法略一停滞，剑圣找到机会，竟是近身而来。
“魔·剑。”简单两字，竟是剑圣嘴中发出。
整个院子中的魔气被吸纳至此，汇集到沧月明珠手中。
一柄魔化虚剑，破空而至，直刺秦小赢心窝！
（哎呀呀，要死了呢。有临终遗言吗？）
好死不死，那弹幕一般的话语再次出现在眼前屏幕之上。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
（跟我轻念。）
“跟我轻念。”
（你是复读机吗？）
“不是你说的跟你轻念吗？”
（重要的是内容，内容！）光幕上的文字有些生气。
秦小赢嘴角勾起，“好。”
（念，剑来！）
“念，剑，来！”
没有任何变化。
（念字可以不出声的，笨蛋。重来！）
“剑，来！”就在秦小赢念出这两个字的时刻。
无双剑动了。
秦小赢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为何自己念这两个字，那把骄傲的剑会动？
“咦？”双马尾少女也诧异十足。
无双剑射出一股好看的尾流，悬浮在秦小赢面前。
秦小赢心有所感，握住剑柄，然后——
“剑壹，探前路！”
本不应存在于这世间的剑法，往前横斩而出！
十二、司马世家
不瞌睡的猫在外面听到院内响动，内心像是在被逗猫棒挑逗，忍不住好奇想进院看看。
“我就看一眼，就一眼好了，若是秦小赢遇到危险，我就能出手救他了。”她当然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是护守院门。但那又如何呢，她还是忍不住想要知道，到底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然后她瞳孔睁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她看到了一式本不应存在于这个副本时间线上的一式剑法：剑壹·探前路。
剑圣八诀！
八式剑法分别为：剑壹，探前路；剑贰，问鼎峰；剑叁，剑玄机；剑肆，藏剑；剑伍，虚杀；剑陆，动地；剑柒，秋水；剑捌，震天。
这八式剑诀之所以出名，是听说沧月明珠和唐小宝在现世时间线失踪前，将八式剑法通过“血湮”组织，将内容送到了素墨虚处。
在他们失踪后，素墨虚将这八式剑诀发给了苦境十六派的学剑之士。剑圣八诀由此闻名，为玩家所知。
但秦小赢又是如何知晓这一式剑法的？
而且他手中拿到的那柄剑，怎么那么像是无双剑啊？
不瞌睡的猫有点懵了，自己这刚进来，怎么感觉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自己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信息吗？
入魔剑圣，被眼前一招所摄，总觉熟悉，却不知这熟悉感何来。
剑锋刺骨，一缕剑气冲入沧月体内。
“！”沧月面色一惊，这股剑气竟然冲破魔血藤控制的背部中枢魂门，让聚拢而来的魔气变得狂乱起来。
“第四招了啊。”手握无双剑，并不像秦小赢所像那般容易。因为这把剑太骄傲了，骄傲到自己握住它，就像握住一头倔强的驴子一般。自己明明想要使出的是唐氏剑法，但这剑却觉得这剑法层次太低，不配自己使出，竟是控制秦小赢的手用出了刚才这一招古怪的剑法。
说剑招怪，是因为剑气凝而不发，明明用出去的剑气，却笼罩自身四周。
一般来说，剑气像是一种一次性物品。生成之后用出，然后再生成，再用出。
用萤玉的话来说，这就是蓝条法力值。法力值用过就没了，想要再生的话就是打坐，
所以为啥这个世界上修炼等级高的人能虐修炼等级低的人？
因为他们的法力值多。
法力值就是道元。
道元越多，能用出的招式越多。那是道法之始，一切之基。
无双剑的这一招，怪就怪在，剑招用出后，剑气在招数发出后，散在周围并没有消失。
所以这剑法，剑气会越来越多，然后让这里变成，剑道领域。
等等，领域……
秦小赢似乎在哪里听到过。这不是副本吗，为何无双剑的剑招能形成类似于领域一样的剑域？
不给他多想的时间，入魔剑圣嘶吼着，以利爪驱赶那恼人的剑气。只是这些剑气明明是自己的，可不知道为何，却成为了
（他好像入魔更深了呢。）光幕上再次出现以后吃
“你是谁？”秦小赢被烦的不行。
（你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
（有时间关心我是谁，不如先活过现在！小心哦，对方要打你了。）
“真是个性格可恶的家伙啊。”秦小赢不满的嘴一撇，自己感觉身边怎么尽是这种坑人的队友啊。难道就没有一个可靠一点，靠谱一点的队友吗？
那个谢南珠是这样，这个知名不具的家伙也是这样，还有胖爷也不用说了。
真愁。
不过他也知晓现在不是纠结对方是谁的时候。
他将无双剑当胸横立，“接我第二招！”
谁料他只是耍帅做出动作，那无双剑并没有听他的带动他身体用出他想象中的第二招。
“哎？”秦小赢有些傻眼。“那就还是唐氏剑法吧。”
可剑身再一次传来“我不要”的感觉，明显的嫌弃唐氏剑法。
唐氏剑法招你惹你了？
秦小赢无语。
“怎么有你这么不听话的剑！”秦小赢快被坑哭了。
人也就算了，连一把剑都要来坑自己吗？
无双剑不听自己的使唤，以绝大的力量脱手。
然后剑圣的模样也有些奇怪，攻击竟是停在半路。
“这又是怎么了？”要不是秦小赢年轻，否则肯定会被今天的各种事闹出心脏病来。他鼓足勇气，小心用手指戳中剑圣身体。
“臭秦小赢，别动我。”剑圣突然开口说话了。
秦小赢只觉这声音熟悉，这不是谢南珠的声音吗？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又用手指戳了戳剑圣的脸。
“听不懂人话吗？别动我！”谢南珠生气的声音传来。
“哦。”秦小赢不敢乱动了。“沧月明珠的身体，谢南珠的声音？”这事怎么想怎么奇怪的。
“为我护法，一会再跟你解释。”谢南珠说道。
说完，沧月明珠盘膝而坐，剑气四溢，追绞周身魔气。
“秦小赢！”在一旁偷窥的不瞌睡的猫来到秦小赢身边。“我们时间不多了，要赶回唐家堡去。”
“还剩多少时间？”秦小赢问道。
“不到10个小时了。再不回去，就晚了。”不瞌睡的猫本以为这趟支线任务完成，能够得一强援。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沧月明珠在这里排毒，明显是指望不上。若想活命，还是要回到唐家堡去才是。
“不忙。”秦小赢回头望了一眼沧月明珠。“你忘了我们的任务是存活36小时吗？躲在这里，也是一种活下去啊。”“哎，你不傻了？”被秦小赢这么一提醒，不瞌睡的猫才想起来任务不是解救唐家堡众人，而是存活下去。所以，在剑圣旁边，反而是最安全的。毕竟没有谁会不长眼的来杀剑圣吧？
但心念刚放下，她的面前却出现了几个劲装蒙面人。原来这几人一直远远冷眼旁观，看到这边魔气渐灭，就进来查探情况。看到盘坐的剑圣，心中便知晓了七八分。
“就是这里。”为首之人狞笑说道：“杀死苦境剑圣，也算兄弟们扬名一战了，将来在酒桌上，也难免成为一桩美谈。”
“入魔的剑圣，将来难免成为祸患。谢大侠说得对，早杀了他，早日解脱苦海。”
“这……”不瞌睡的猫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情况，怎么还真有不长眼的，敢打剑圣的主意。她心乱如麻，一时拿不定主意，问秦小赢道：“怎么办？”
“凉拌呗。”秦小赢看这些人脚步轻浮，虽然有些功夫在身，但是不多。“你都解决了便是。”
“可他们……”不瞌睡的猫还没有如此正面的跟人冲突。
“你不杀他们，他们可不会放过你。”秦小赢现在倒是透彻。
“那你怎么不出手？”
秦小赢一笑：“刚才用劲过猛，体内一团乱麻，我要先捋捋。”
不瞌睡的猫闻言，嘴中苦笑。这才明白为何秦小赢提醒她不能走。倒不是全为了剑圣之事，而是他应该也受了不轻的伤。
无奈，她拉住弓弦，对进犯之人喊道：“别过来！”
那几人见她模样，嗤笑道：“你手中只有一把弓，我们这几个人，你杀的过来吗？”
秦小赢却带着半分慵懒半看热闹的语气说道：“你看清楚了，她拉弦的手上有几根弓箭？”
那人依言定睛看去，发现不瞌睡的猫手中搭着四支箭，正对应他们这些想来占便宜的人数。
他不怎么信邪，嗤笑道：“女人家能弯弓射箭，还能一下子射中四人？”
“现在不跑，一会儿可就没这机会了啊。”秦小赢给了他们最后一丝生机。
后面的人有些犹豫，“大哥，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回去个屁，被两个小孩子吓唬，传出去被人笑掉大牙。谢大侠可说了，只要能宰了这剑圣，以后墨钜城一半都是咱们的。”那人说道。
“真是不知死活。”秦小赢摇头惋惜，随即对不瞌睡的猫说道：“别打盹了，赶紧射死拉倒。”
不瞌睡的猫轻释道元，缠绕在四箭之上，默念一声：“月神一箭！”
箭光流转，宛若皎月光华。
噗噗噗噗四声，那四人登时倒地气绝。
“用的越来越熟练了啊。”秦小赢笑着说道。
“你教的好。”不瞌睡的猫白了他一眼。
“小姑娘用弓不错啊。”一名老者的声音又突兀出现在别院中。
“没完了是吧！”不瞌睡的猫这个气啊，这个副本怎么就跟其他游戏的副本不一样啊，就不能让人休息会吗？自己这些人到现在都不敢闭眼。
“脾气这么大，容易下垂的。”老人出现在三人面前。
他身子不高，身材有些臃肿，脸是圆的，乌油油的不知多久没洗过脸。脑门上布满褶皱，鼻尖肥大，鼻子旁有一颗痦子。这样的人，不瞌睡的猫知道并不好惹。
“你也是来杀他的？”秦小赢似乎早就察觉到老人的存在。
“靠猜的？”
“那倒没有，如果谢家神剑真的想靠这么几个蠢货来杀剑圣，那么我倒轻松了。”秦小赢说道。
“你说你叫司马无敌？”
“是。”
“你跟我司马家有何关系？”
“没有任何关系。”
“司马家？”不瞌睡的猫尘封的记忆突然攻击她。她记起来了，当时内测的时候，在集境是有这么一个世家抢占苦境的燕、齐两国来着。但这副本的时间线，应该在魔劫发生之前啊。难道说，这一切的背后，是司马家在谋划？
这么想来，事情就不难解释了。
只是——
她又看了秦小赢一眼。这家伙什么时候感官这么敏锐了。自己都没发现这老人早就埋伏在一旁，他又是如何发现的？
“既然不是我司马家的人，我就能放心杀你们了，毕竟这事若是传出去，我司马家的名声可就不那么好听喽。”老者驼着背，一步步逼近两人。
不瞌睡的猫全身炸毛，紧张道：“别……别过来。过来我可就开弓了。”
“小姑娘资质不错，年纪轻轻就悟道了。可惜对上我，依旧不够看啊！”老人嘿笑一声，说不尽的轻蔑。
（你死到临头了。）那个光幕再一次出现。
“你个乌鸦嘴别说话了行吗？”秦小赢有些无奈。
（天妒英才啊，你这个家伙要是死在这里，不知多少人高兴死。）
“你认识我？”
光幕自觉说错话，发动装死技能。
不瞌睡的猫忍不住心中的恐惧，一箭终于射出！
谁知那老人巴掌重重一拍，月神一箭被拍落在地。
“小小悟道，可笑可笑。”他再次走近不瞌睡的猫。
“你……”不瞌睡的猫已经因为恐惧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老头，她留在最后再杀不好吗？先欺负一个女生，有违你的风度吧？”秦小赢开口道。
“哟，看不出来你挂着我司马家的名头，比我那些后辈还要有风骨些。也好，我就先杀你，再杀她好了。”老者竟是放过不瞌睡的猫，冲秦小赢慢慢走来。
秦小赢依旧在笑，似是在等待最终命运的来临。
“老夫敬你一身傲骨，就让你死在我最引以为傲的一招之下吧！”老者掌心凝聚道元，发出刺眼光亮。“轩辕·玄流光！”
说时迟，那时快，秦小赢猛然起身，趁他不备，“剑壹·探前路！”剑指捅向老者。
谁知老者竟是早有防备，另一只手接住这剑圣剑意，怒喝一声：“不知死活的东西。”
手上招意尽数拍入秦小赢腹中！
秦小赢噗得一下，倒飞数十米，被打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秦小赢！”不瞌睡的猫大叫一声，怎么会这样，她不敢信。只觉全身冰冷，全身使不上力气。一个方才还在维护自己的人，顷刻间就天人永隔了？
可恶啊，什么司马家，什么狗屁破游戏，老娘不想玩了！老娘要跟你拼命！
不瞌睡的猫也说不清自己为何要来找秦小赢，一开始自己觉得自己是为了一份义务。但现在看好像又不那么确切。
但若说自己喜欢他，似乎也不是那么回事。
可他就这么死了，自己却非常气恼，十分气恼。眼前的老人，她越看越不顺眼。
不顺眼，就要弄他！
“可惜。”老者不知在可惜什么，目光望向沧月明珠。“明明是个女儿身，非要像天上神仙一般做一个人偶。可惜这个人偶做得再像人，也不过是模仿拙劣地玩具罢了。”
“再来。”就在老者要动手之际，秦小赢再一次喊出声来。
正在打算动手之际，不瞌睡的猫发现秦小赢竟然没事？这倒是一个意外之喜。
老者诧异的望向秦小赢，“你还没死，怎么可能？”他看了看自己的手，确信自己是用最强的一式。
“有意思……”
秦小赢擦了擦嘴边的血，晃了晃头，说道：“我能跟你打一天！”
“我可没有一天的时间浪费在你身上。大人物的时间，一向很宝贵。”又是一记玄流光打到秦小赢，秦小赢再一次被打趴在地。
“再来！”秦小赢再一次站起，像没事人一般。
老人的模样已经由惊讶变成难以置信。仿佛见到了天底下最怪的事，没有了刚才的从容。
“你……你……”
“我说了，我能给你打一天。”秦小赢眼中烧起熊熊战意。
这一刻，他不止为自己而战，也为守护苦境正道。
十三、剑十二·涅槃
“我有一拳，可倒海，断江！”秦小赢闭上自己双目，感受体内道元翻涌。听玉蝴蝶讲过真秦小赢的事迹，他内心便有一种冲动，也想要打出那样惊世骇俗的一拳。
然后——
怒目圆睁，暴喝出拳！
一拳！
昆仑秦小赢成名已久的绝技，如今和剑圣八诀一样，再显世间！
“这是那人的拳法！”不瞌睡的猫不敢信，明明眼前之人，只是个玩家而已啊。
为何，他能用出这一拳？
为了这一刻，她已经等了很久。
两人的身影，在这一刻竟然在她眼前重叠。她有些感动，鼻子一酸。这样的场面，不正是她一直所希望在现场看到的吗？
但拳意声势虽大，可这一拳挥出，却只划动秦小赢身边空气，没甚大动静。
(⊙ˍ⊙)
“哎？”不瞌睡的猫傻掉了。
秦小赢看了看自己的拳头，“我以为这一拳，能用出的。”
“一个花架子，也敢跟我面前显摆？”老者冷哼一声，方才他被这一拳声势吓了一跳。没想到中看不中用，又是一击，将秦小赢击倒在地。
秦小赢笑着咳血起身，“再来！”
不瞌睡的猫看不过眼去了，声音带着颤抖说道：“你不要再起来了，住……住手啊！”
“你说什么？”老者却以折磨秦小赢为乐。
听说你可以跟我打一天？很好，我也可以慢慢折磨你一天。“让我住手，凭你？”
“我觉得你很恶心啊！”不瞌睡的猫将所有的箭搭在弓上，含怒一射！
斩神破魔，千年一箭！
破空穿云，月神降临！
一箭，堪称极式，用尽她所有力气，快射而出。
那老者面对此箭，察觉不凡之处，心下暗道：“这女子，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力气？”
他本明心境，如今在苦境不得不压境。所以面对突如其来的一式极招，也要尽力应对，免得阴沟里翻船。
目送这一箭射向老者，不瞌睡的猫用尽全身的力气，虚脱到半跪。
这一箭与老者道元相抗，以速度占利，竟是穿过老者防御。老者急忙避让，只是这一箭蕴含的道元划破他脸上痦子，渗出紫绿色的液体。
“我要将你挫骨扬灰。”察觉自己受伤，甚至还让自己最珍贵的痦子破掉，老者也是动了真怒。这些苦境中人，竟然这么不知好歹，不引颈就戮，还敢反抗伤了自己。
他从怀中取出跃天机。“本来这玩意，是怕苦境的正道过来捣乱时候用的，但现在，却也不妨用在你的身上了。”他手持跃天机，将尾部一扭，一道绿色光华将此地笼罩。
“跃天机……”不瞌睡的猫没想到自己的实力竟是引起这老者的忌惮，使出了只在传闻中才听说过的跃天机来对付自己。
对于苦境来说，任何人族强者到此地便只有悟道实力，而跃天机就如外挂一样，能够规避天律，使自己实力提升至本身原有境界。
老者气势攀升，道元疯狂涌入，冲散这里已经淡漠的魔气。
“给我死！”老者愤然而发极招：“寰宇漂舟，千帆竞渡！”最强一式，轰然而出。
这一招极快，威力极大，不瞌睡的猫若迎身中招，定然粉身碎骨！
可有一人却推开她，替她接了这一招。
“让开。”
秦小赢出现在不瞌睡的猫前面，像一个英雄一样。
轰！
正面中招，再次被轰飞。
再看他时，已经浑身是血，状态也有些不对劲。“你傻吗，这时候还不跑……”秦小赢虚弱地对她一笑。
不瞌睡的猫鼻子一酸，问道：“你没事吧。”
“我像没事的样子吗？”秦小赢再一次重重倒地。
“替别人送死的傻子，我倒是头一回见。”老者淡淡说道。他人生死，压根不会被他记挂在身上。
“你放心，你要是死了，我就全网发布追杀令，只要他在现世还活着，我就让所有人追杀他。”不瞌睡的猫也不惺惺作态，反而甩出最狠绝的话。
“你很有钱吗？”秦小赢一愣。
“如果国家允许我买歼星舰的话，我大概能买一艘。”不瞌睡的猫也不确定自己有多少钱，反正挺有钱的就是了。
“这算是个小富婆吗？”秦小赢无语住了。看眼前的情况，他肯定是跑不了了。
“玩也玩了，闹也闹了，你们两个人都去死吧。”老者不再废话，心中不带任何怜悯使出绝招。
“铛！”一声轻鸣，一把剑却挡在了他的面前。
剑音起，“骑虎游太虚，剑照天自碧。碎日琉璃生，剑落古今平。”
是诗号。
剑圣沧月明珠的诗号。
“我有允许过在我眼前随便杀人吗？”平静的声音，却在说着不平的事情。
“你这么快就能醒？”老者身子一僵吗，他明明算好沧月陷入同人偶的意识争夺当中，不用上几天，压根出不来。这也是为何他敢现身的缘由。毕竟一个剑圣，足以跟他压境的实力相当了。甚至自己稍有不慎，就可能万劫不复。
“敢来杀我，就要做好被我杀掉的觉悟。”秦小赢看着沧月明珠，无论怎样也不能将她跟谢南珠联系到一起。
她是如何变成剑圣沧月明珠的，这两人怎么会是一人，难道跟老人所说的人偶有关？
眼前的剑圣，其实是一名人偶？但无论怎么看，她都不像是人偶啊。
“笑话，你的剑难道能比我的剑快？”老人不信，想以自己境界压迫对方就范。
“我剑下不斩无名之鬼，还不报上名来？”
“老夫，司马星炎。”直到现在，他才肯吐露自己的姓名。方才，他连名字都不想让别人知晓。
“你已经死了。”剑圣惋惜地摇摇头。
“？你在说什么胡话！”司马星炎训斥道。
“我说，你已经死了，死在我的剑招之下。”
“胡说。”司马星炎全身发凉，他有些不信，但他能看出对方说的是真的。
因为对方的语气和表情都太认真了。
不得已，他使出司马家的绝学：“百川汇宗·轩辕剑影！”一把巨大轩辕剑的出现，让秦小赢和不瞌睡的猫感受到那十足的压迫感。
只是司马星炎不知道他面对的是怎样一个人。
那是一个怪物！
当谢南珠进入名为沧月明珠的人偶体内，所迸发的能量，超出所有人的想象。
那是无双的剑，无双的人和无双的招！
悬浮着的无双剑破空而出！
晶光灿然，夺光耀目！
“剑十二·涅槃！”
那是绝代风华的一招。一剑化身万千，天地皆是这一剑招！
剑身反射月光，无数剑反射下，此地亮如白昼！
“死在我这一剑之下，你足以傲人。死人的意义在于，死人不会多嘴。”沧月明珠语气淡然，在他眼中，司马星炎已死。
“少在那得意了！”司马星炎操纵巨大轩辕剑影斩下！
“去。”
剑十二之招，无双剑化出万千剑身，将剑影击碎。
“不过一招神器虚影，也敢吠日？”沧月明珠说道。
“你！”司马星炎不相信自己明明已经是明心境，稳稳比对方高上这么一个境界，但为何自己的招式却抵不过对方？
心中终生惧意，想要逃脱。
沧月明珠却不想让他逃。
出鞘三尺秋水不染血，何谈回归？
万千剑，穿过司马星炎身体，将其钉在原地，无数洞眼狂流血不止。
司马星炎一口血沫含在嘴中，吱吱呀呀不知想要说些什么。
“我猜你想说，为何你境界比我高，却打不过我？”
“但就算你这老狗死了也不知道答案，这件事情会让我心情很愉悦。”
沧月明珠道。
十四、天剑
战斗结束。
不瞌睡的猫扶起秦小赢，关心的问：“没事吧。”
“死不了。”秦小赢苦笑一声，查寻自身，光幕上的血量已经岌岌可危，只剩下一丝血条。但自己的身体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只能自我安慰道。
沧月明珠在看着他们。
“你们可以问我三个问题。”他说道。
秦小赢看着他，挠了挠头，弄不清他现在到底是谢南珠还是沧月明珠。
“我想问一个问题。”不瞌睡的猫眼前一亮。关于这场战斗，她不明白的事有点多。
“你问便是。”
“你和唐小宝真的在一起了吗？(￣▽￣)~*”不瞌睡的猫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烧。
“咳咳。”沧月明珠面色怪异，他没有想到这个古灵精怪的少女竟会问自己这样一个问题。
“你怎么不去问他？”沧月明珠说道。
不瞌睡的猫笑而不答。
“你问他这个作甚？”秦小赢不解，女生真的就这么八卦吗？
“在……在一起了。”沧月明珠回答道。“还有两个问题，不许在问个人的私生活！”他又强调了一遍。生怕不瞌睡的猫又问出什么八卦之问。
“BINGO！”不瞌睡的猫用右拳使劲击了一下自己的左掌。“这就解释得通了。”
“嗯？”秦小赢还是不太明白。
“也就是说，剑圣大大是和我们一样，不属于这个‘时空’的人啊。”不瞌睡的猫冲秦小赢眨了眨眼。
“明白了。”秦小赢恍然大悟，明白了不瞌睡的猫并不是单纯的在吃瓜，而是她设问的这个问题其实本身就代表了“时间”。现在这个副本的时间发生在八年前，而唐小宝和沧月明珠被发现在一起则是在五年前。
无论是八年前还是五年前，在时间上是对不上的。
也就是说，眼前的这个剑圣，和他们一样，来自“未来”。
不瞌睡的猫这招一瓜两吃，高明啊。秦小赢也并非愚笨，被她一点醒，就明白了前后的因果。
只是推导出这件事后，简直能让秦小赢的本就不多的脑细胞爆炸。
沧月明珠是如何进入到副本，又为何能以这副样子出现在他们面前。
沧月明珠也意识到不瞌睡的猫这第一问的含金量，含笑问道：“你是怎么察觉的？”
“因为秦小赢使出的招数，剑壹·探前路，如果我没记错，应该是三年后你在魔族的牢狱中才悟出的。”
“对。可尽凭这一点你为何会猜到呢？毕竟任何招式凝练都来自对过去的某种认知和传承，不对，让我想想……”剑圣也是妙人，竟是自问自答起来。
不瞌睡的猫也不急于揭破谜底，给对方思考的过程有时候更显得自己的智商在线。
“明白了，发现不应存世的招数只是第一步，更重要的是我用出了剑十二。”沧月明珠慢慢说道。“你不简单，通过一点点线索却想到这么多东西。”
“一般一般。”作为老玩家，能得到剑圣的亲自认可，不瞌睡的猫不是一般的得意。
“你究竟是谢南珠还是沧月明珠？”秦小赢接着问出第二个问题。
“喂！”不瞌睡的猫有些生气，自己这是遇到了一个猪队友吗？第二个问题怎么能白白浪费。
但沧月明珠显然不打算放过这个良机，立刻回答道：“两者皆是。这具身躯，是他人所见，内里却一直是谢南珠。”
“可是……”秦小赢还是不明白这里面的原理。他隐隐有种感觉，就是自己的失忆，似乎跟人偶有某种冥冥中的联系。
“第三个问题我来问！”不瞌睡的猫捂住秦小赢的嘴，不让他多嘴。
“你问就是。”沧月明珠微微一笑。
“既然你也是进入这个副本的‘外人’，变成了副本的NPC，熟悉历史的进程，为何还是会被魔化？”
沧月明珠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秦小赢，回答道：“首先你们要弄清楚‘副本’这个概念，是你们玩家赋予的，而不是我们原住民的概念。好比这个副本，对我来说，是曾经发生过，存在我记忆中的一段往事。可这往事为什么会变成你们现在感知到的副本呢？昆仑的小家伙们提出一个有意思的概念，叫做‘平行宇宙’。”
“啊？”不瞌睡的猫愣住。“你说的是认真的么，平行宇宙。”
“按他的理论，假设一部戏剧可以有不同的结局，这取决于作者的选择。但如果抛去作者的概念，把戏剧当成真实来看，那么不同结果的出现来源于戏剧中人物的选择。比如当戏剧人物面前有一个苹果，他选择吃这个苹果和不吃这个苹果。这个苹果的命运就是截然相反的。那么在他选择的时候，这个苹果的结局出现了。作出另外一个选择的时候，那么就有了另外一个苹果的结局。”
秦小赢似懂非懂的听着。
不瞌睡的猫虽然是现世人，但这等涉及到量子力学的高端理论，依旧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之外。
“副本的出现，就在于‘选择’的不确定性。就像你不知道那个人物想吃苹果还是不想吃苹果。当他选择不吃苹果的时候，吃苹果的结局就被抹消了。用那个昆仑的小家伙说，这叫做观测者效应。你们就可以理解为，当人物作出选择的时候，会出现无数个虚拟的平行宇宙，但只有当这个选择被观测到，才会形成‘真实’的平行宇宙。而副本，就是我选择了‘观测’到了这一个结局，并且坍缩成了唯一的结局。而当其他人观测的时候，这个副本就会成为另外一种样子也说不定。”
不瞌睡的猫完全被绕晕了。
但秦小赢依旧津津有味的听着。
“副本的出现，是你主动的观测，引出来的？为何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不瞌睡的猫说道。
“这是第四个问题了。”沧月明珠却不再回答问题，他已经回答的够多了。“你们要是有机会，不妨去昆仑问问那个叫做天涯凝尘的小家伙，他懂得比我说的还要多，这些事这几年早就不是秘密了。副本的开发，也是基于我们这些人的回忆产生的，是以会有不同的结果出现。”
秦小赢默默记下了天涯凝尘的名字。
“那么，你们休息完了，我们就该去解决下一波敌人了。”长剑在手，沧月明珠豪气干云说道。
“通过你们的回忆，让副本产生的目的是什么？凭借你们现在的境界，这些副本对高手来说更像是一种鸡肋，又是什么让你们有动力去做这样费力不讨好的事？”一旦接受了平行宇宙的设定，秦小赢倒是立马想到新的问题。
“你觉得呢？”沧月明珠看向秦小赢。
“我只是觉得自己的脑回路变得更大了。”秦小赢如实回答。
（也许只是你的脑回路本来就很大。）
“道家有庄周梦蝶的典故，你觉得是蝶化庄周，还是庄周化蝶呢？你在观察着另外一个世界的同时，会不会也有其他人在观察着你？”最后，沧月明珠说了这么一句话作总结。
不瞌睡的猫只觉得自己的脑袋要炸。特别是一些话从沧月明珠嘴中说出，更让她觉得违和。就仿佛是古人用着B站在跟你讲鸡你太美怎么做鬼畜的感觉。虽然他知道玩家们已经开始跟游戏中的原住民们开始合作，但这种程度的合作，她却是第一次见。毕竟原住民一般会被当成NPC，可天涯凝尘这一手，直接让NPC意识到自我的存在。这对于玩家来说，到底是好是坏？
“我们有了你的帮助，是不是就能反攻了？毕竟唐家堡现在正面临谢府的围攻。”秦小赢提醒道。
“哎呀呀，我的伤好像还没好……”沧月明珠闻言，立时捂住胸口，作出一副不舒服的样子。
“太造作了啊。”秦小赢补了一刀，有些生气的问：“你为何不愿意去？”
不瞌睡的猫拉了他一下袖子：“唐小宝和前女友在那。”
“是这个时间线上的现女友吧？”两个人一点都不避讳沧月明珠。
“喂喂喂，过分了啊。”沧月明珠若无其事的将手垂下，“不想见他而已。”
“这两人难道说吵架了？”
“分手应该不至于……”
“喂，你们两个人……”沧月明珠没好气白了他们两人一眼：“有这时间八卦，说不定还能回去多救下几人。”
“可我们俩伤的比你重啊，我们俩回去和找死有什么区别？”秦小赢反呛一句。
“怎么跟前辈说话呢？”
“我不管，你若是不去，总要出手帮忙恢复一下我们的伤势。”秦小赢说。道
沧月明珠被气笑：“怎地如此无赖？”
“你是大英雄大豪杰，见死不救这种事传出去对你名声不好吧？”
“你倒不怕我在这里灭口？”
“要灭你早灭了，还用等现在？”秦小赢虽然不懂量子力学，但他懂人际关系啊。
“那我就作一个违背规则的决定，帮你们疗伤好了。”沧月明珠手一扬，两个人的血条可见的恢复如常。
“？”
“你这是什么招数？”
“你学不会的。”降服魔体，沧月明珠的话难得俏皮起来。
“他刚才手上捏破了一枚丹药，那丹药想必就是恢复人体伤势之类的，然后使用道元在我们体表催化，加速我们疗伤的过程。”不瞌睡的猫却点破这其中的关键。
“有时候聪明人很惹人厌。”
“可笨人也容易上当啊。”不瞌睡的猫不甘示弱。
“那倒是。”沧月明珠转过身去，说道：“你们可以走了。”
“那丹药不错，再来几颗，以备不需。”秦小赢恬不知耻的伸手讨要，丝毫不顾及剑圣的颜面。
“秦小赢，懂不懂得什么叫适可而止？”沧月明珠无语道。
“所以，我其实真的是秦小赢，你认得我对吧？”秦小赢现学现用，把不瞌睡的猫套话的招数用来，效果奇佳。
“……”沧月明珠将几枚丹药放在秦小赢的手心，沉默以对。
“！！！！”真正令不瞌睡的猫惊讶的，却是秦小赢问出的这句话。沧月明珠的暧昧态度，让她不由浮想联翩。当秦小赢真的是秦小赢，那岂不是说这个世界又将会有怎样的波澜壮阔发生？
两个人终是离开。因为他们还剩下最后一个任务——在存活的前提下保证唐小宝的生命安全。
于是两个人又回到唐家堡去。
【剩余存活时间：2小时30分，请保护唐小宝。】
另一边。
此时，唐家堡的正门已经被攻陷。
唐家堡堡主唐飞鹰身后有数十名唐家堡的护卫，持剑与谢安南对峙。
“谢神剑，我唐谢两家世代交好，为何要对我唐家堡出手？”
谢安南义正言辞说道：“你唐家堡勾结魔族，武林正道人人得以诛之！”
唐飞鹰有些意外：“莫不是你搞错了？这西戎之地，向来苦寒，怎么会有魔族？即便有魔族出现，我唐家堡身为武林正道，又怎么会勾结魔族？”
“我敢这么说，自然是有证据。难道我还会污蔑你唐家堡不成？”谢安南正声说道。
唐飞鹰咽了口唾沫，陪笑道：“谢兄，这其中定然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等我们横扫唐家堡，就不存在什么误会了。”谢安南大笑道。
唐飞鹰勃然变色：“你非与我唐家堡撕破脸吗？”
“你唐家堡只靠昔日名声撑着，如今不过是行尸走肉而已，在我眼中，有什么脸面可言？”
“谁说我唐家堡只剩行尸走肉了？”一个少年声音却从唐家堡众人身后传来。
“何人敢在我面前喧哗？”
“唐家少主，唐小宝。”
“我当是谁，这不是输给我表妹的废物吗？”
“虽然是你眼中的废物，但我这个废物却比你厉害。”
“小宝，这里不是你说话的地方，还不退下？”唐飞鹰对唐小宝厉声说道。
“爹，谢安南今日存心想灭我唐家堡，你放心，有我在我便不会让这事再次发生。”唐小宝沉声说道。
“来人，把少爷叉到后院去！不许他再过来！”唐飞鹰咳嗽两声，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有两名家仆来到唐小宝身边，“少爷，别让我们难做啊。”
“你们给我让开，你们都傻了吗？他分明存心不良，打就是了！”
“飞鹰，你我相识数十年，有时候我觉得，你看问题真不如你儿子透彻。”
“谢安南！不要得寸进尺，我虽然有旧疾在身，但还是那条西戎之鹰！”
“病恹恹的雄鹰，还能飞多高？何况……我今日是来屠杀的，并不打算跟你讲多少道理！”
“就算我不行，我唐家堡依旧有众多好手，你举起屠刀，注定也要自己受伤！我虽然不知是谁指使你，但你别忘了，狡兔死，走狗烹，你的下场比我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飞鹰，你知道吗，我压根就没打算跟你硬碰硬。”谢安南缓缓说道：“对付你，总要用点邪门歪道的法子，这样才能避免工具失去它的价值。”
“你这是什么意思？”唐飞鹰面色一变，他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我的意思就是，当我对你动杀心的时候，你们唐家堡就该死了。”谢安南狞笑着。
话音落下，唐飞鹰身边的人手全部软塌塌的倒下。
“毒？你竟然用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既要杀我，还不想脏了你的手？”
“那不然呢？”谢安南洋洋自得说道。“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身为一个猎人，总要防备着被咬伤。”
“哈哈，我真是瞎了眼，没有早点防备你。”唐飞鹰却不准备束手就擒。“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
“爹，场面话不急于现在说的。”唐小宝却出现在唐飞鹰的身前。“我来。”
“但是你不是提不起剑来了吗？”唐飞鹰惊讶的望着自己的儿子。什么时候起，这臭小子的个头都超过自己了？
“提剑需要理由吗？”唐小宝问。
“需要。”唐飞鹰点头：“为良心、正义、真理、光明提剑，那剑道力量便是无穷无尽的。”
“可这些都不能被称之为理由，我的理由只有一个，那便是保护。”
“保护？”
“保护弱者不受伤害；保护世界不受伤害；保护民众不受伤害。”唐小宝眼神渐渐明亮起来，有若一把天剑，散发出无穷的剑气。
胖爷悄咪咪的躲在最后面看着眼前的景象，嘴里大概都能塞下一颗大柚子。
“我的妈呀，大事件啊，唐小宝觉醒天剑之身了？可他怎么觉醒的？”
“因为他就是‘本来’那个唐小宝啊。”秦小赢和不瞌睡的猫出现在他的身后，拍了他的背一下。
“什么意思？”胖爷不懂。
“意思就是——他和我们一样，是穿越来的。”不瞌睡的猫笑嘻嘻的，心情无比轻松。
“哎？”胖爷傻了。
“当年洗剑血难收，而今草与沙皆秋。满堂酒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四十州！空山月暗剑气冷，劈甲为雪一世仇。如今拔剑勤刀住，为尔浇酒恨东流！”
唐小宝，诗号出！
“天剑合一·忘弃红尘！”
天剑唐小宝绝世极招，再现这副本当中！
招出，谢安南周遭随他来围攻的乌合之众瞬间化为齑粉！
唯有谢安南依旧站立。
“你，怎么会如此招式？”
“要谢谢过去的你成就了现在的我。但现在的我，也要斩去过去的心魔。”唐小宝眼中含泪，又是一剑。
但跟刚才的极招相比，这是一招平平无奇的招数。
但谢安南面对此招，剑心却立时碎裂。因为这一剑，他压根没有办法去躲！
招至极限，招中无招。变至极限，变无可变。
唯有一剑合天人，究天剑之变。
谢安南，死。
十五、糟了，怎么会是冰之异者？！
唐小宝耍帅般一甩剑指，又顺了顺自己的头发。
“我儿。这是怎么一回事？”唐飞鹰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看着长大的儿子，他什么时候会这种剑法了？
“爹，我是唐小宝，也不是唐小宝。”唐小宝趁刚才耍帅的时候，悄悄把眼中的泪滴抹掉。
“我难道是年纪大了，怎么听不懂你说话了，怎么是你，又不是你？还有你这剑法可厉害的紧，是哪位高人暗中所授？”唐飞鹰以为唐小宝另有奇遇，只是不愿意跟他袒露。
唐小宝心内摇头：“不是这样。”但让唐小宝说出当年真相，自己一路颠簸流离再到遇到剑绝道那些事，让唐飞鹰听见非心痛死不可。于是转变说辞：“我拜了剑神剑绝道为师，他觉得我剑骨惊奇，就传我剑法。”
唐飞鹰一听，喜上眉梢。自家儿子在输给谢家神剑那小妮子后就一蹶不振。不想偏生运气如此好，竟是入了剑神他老人家法眼。唐氏一族，合该当兴啊。
“爹，我要随剑神学剑修道，咱们家还是要好好约束，不要辱没了唐家门楣的正气侠风。”
“那是自然。”唐飞鹰连连点头，随即察觉不对，觉得自家这小子说话口气竟也硬了不少。不就是拜了剑神老人家为师么，要是我能得剑神垂青，你爹我说话比你还硬十倍！
“你们三个随我来。”唐小宝指向秦小赢三人。
秦小赢三人随着他来到后院处。唐小宝停下脚步，笑眯眯的，只是眼神中带有一丝杀气：“被你们发现了我的秘密，我是不是应该先下手为强，把你们杀了埋在这里，就不会泄密了吧？”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胖爷因为一直躲在唐家堡，不知道情况，只以为唐小宝真的想要杀人灭口。
“你也不想让沧月明珠知道你也出现在副本中吧？”不瞌睡的猫却说道。
胖爷：“？？？”这发言怎么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唐小宝闻言，变了一副嘴脸，大笑道：“好了，不跟你们闹了。你们帮了我一个忙，我也应该给你们点什么才是。”
“胆小鬼，耙耳朵，咋不敢回答我问题了？”不瞌睡的猫才不惯着名满天下的唐小宝。
胖爷原本对不瞌睡的猫有些轻视，但见她如此敢说话，顿时封了她一个女中豪杰的称号，真是不怕眼前的唐爷暴起杀人吗？
“我们吵架了，我见她来了这里，担心他的安危，自然也进来瞧一瞧。不过，你们是怎么发现我的破绽的？”
“她应该早就知道了。”秦小赢回答道。
“哈？”唐小宝傻眼，他以为凭借自己影帝级别的演技，沧月明珠应该没有发现才对。“我哪里露馅了吗？不能啊，我一直装的很弱的，还故意捣碎了自己的剑心，跟以前一样啊。”
“不要小看女人的直觉。”不瞌睡的猫说道：“也许就是你装得太正常了，所以才令她生疑。”
“(￣▽￣)””这是什么暴论，我表现太正常所以被怀疑？那我应不应该表现正常啊？唐小宝整个无语住。
“你找我们三个人来这，不只是为了谈这些闲事的吧？”秦小赢开口道：“说吧，有什么图谋？”
“图谋？你们三个身上有什么值得我图谋啥的吗？开玩笑。”唐小宝干笑道。他倒是真有一个想法，却不太好说出口。
【剩余存活时间：20分钟，请保护唐小宝。】
三个人同时被副本任务提醒。
最大的危机明明已经过去，倒计时却依旧在走着，而且系统还专门提醒他们，这不是一件正常的事。
“怎么回事？”不瞌睡的猫只觉背后一凉。女生的直觉再一次告诉她，事情一定没有她那么简单。
“放心好了，把时间耗过去就行了。”胖爷大大咧咧说道。
“我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秦小赢摇头。这副本任务完成的太轻松了，特别是结尾这里，颇有一些虎头蛇尾的感觉。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隐隐感觉一定会有什么大招在等着他。
“你们俩怎么了，有唐小宝在我们身边，我们什么坎过不去啊？”胖爷大大咧咧的，丝毫没有一个副本攻略者的自觉。
想想也是，他基本上都呆在唐家堡什么都没干，就安稳度过这个副本。
“你们俩这是什么表情啊，信不过天剑的实力吗？他可是唐小宝啊，苦境顶尖战力了！”
听到三人的讨论，唐小宝也是笑道：“对啊，这副本当中，有什么可怕的。两大高手还护不住你们的安危吗？”
“我们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担心你啊。”秦小赢叹了一口气。
“担心我？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唐小宝笑笑。进入副本后，他可以说基本没有什么敌手，还有什么能够打败他呢？
“唐小宝……”一个阴森的声音颤巍巍的传来。
“秋香姐？”秦小赢听出这个声音。
“秋香？”唐小宝转身，发现秋香正冲他慢慢走来。这位母亲的婢女，自己很是熟悉。
“你唐家堡害我家破人亡，我恨不能把你们唐家堡之人都给碎尸万段！”
“你在说什么胡话？”唐小宝不以为意，想进入唐家堡可是需要调查
“小心！”不瞌睡的猫却拦在他身前，不让他靠近有些妖异的秋香。
“没事的。”唐小宝越过她，直视秋香：“你说我唐家堡害你家破人亡？这句话从何而来？”
“我本是墨钜城太守秋意南之女，当年被你父亲唐飞鹰伙同。我好恨！恨你们唐家堡之人假仁假义！”
“秋意南？他不是个贪官吗？”唐小宝有些意外道。“十年前墨钜城城南因为拆迁，秋意南竟将官家筹措给城南百姓的拆迁款吞没，只给了每户百姓不足二两拆迁款，剩下万两之巨都装进了自己腰包。那年冬天碰上难得一见的寒冬，二两的遣散费，别说安家置业了，很多百姓连炭柴都烧不起，冻死了不少城南百姓。我父亲一怒之下，上门讨要说法，秋意南奉上千两银钱，想堵住我父亲的嘴。我父亲说：‘千两银钱俱是百姓性命，我不敢收，只想问太守一句：百姓血泪，用的就那么安心吗？’秋意南大笑数声，说什么‘当官不易，寒窗苦读不就是为了这些许银两。每月俸禄不够一家开支，百姓性命，与他何干？’我父匹夫一怒，想斩杀太守。但太守身边不乏精壮官兵，竟护着秋意南。我父拼尽全力，将太守斩杀，并上奏朝廷那一战之后，我父唐飞鹰受了重伤，从此落下病根。”提起往事，唐小宝叹道。
“他是贪官不假，但他也是我的父亲！他倒下了，我们的家从此散了！我弟弟下落不明，我母亲忧虑而死。你父亲要做一个维护正义的侠客，但我父亲就该死吗？他犯了错，自有国法惩治，侠客之怒，为何要取人性命？”
秦小赢却开口说道：“你说你父亲不该死？那些被冻死的百姓就该死？”
“那些都是贱民！为何死不得？”秋香有些癫狂，她看向每个人的眼神都充满了莫名的恨意。“我父亲死了，唐飞鹰还活着，唐家堡还存在，这就是错的！”
“贱民？”秦小赢听到秋香的这番言论，不知道对方的言论中的优越感从何而来。“你错了，死去的百姓和你的父亲一样都是人。你父亲的生命并不比他们高贵多少。牧守一方百姓，却干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竟拿着民脂民膏吸食百姓血汗！这样的官，死一百次都不过分！”秦小赢说道。
“你们是唐家堡的家仆，自然站在他的角度上说话。何况，死的又不是你们的爹，这个仇我一定要报！”秋香说道。
“你错了，我们从来不是谁的奴仆，也没有这样的想法。百姓的子女难道就不是子女了？他们的家人死了，他们有地方去伸冤吗？我只能说，唐飞鹰杀的好。而你之所以能活到现在，难道不是他侠义的表现吗？”
“你们人多，我说不过你们。”秋香愤恨地说道。她的身躯产生了变化，逐渐浮空。她的头发竖立，眼神散发一种寒意。
周围的空气气流汹涌流动，紊流扰动，温度瞬间降至冰点。
四周空气浮现一片萧杀之气。
咚，咚，咚。
周围的景象都被一枚枚延伸出来的冰晶冻住。
“什么情况？”胖爷吓得不知要去哪里躲藏。
“异者权能？她是冰之异者？灭世力量怎么会在这个时代出现？”唐小宝认出秋香的力量来源。
“异者？”不瞌睡的猫也是诧异。副本中怎么又有魔族力量又有灭世力量。
“都给我毁灭！”寒冰一样的声音，有着无尽的怨恨。既然谢家神剑无能，那么她就来灭世。
寒气逼人，在她周身凝结成十米多高的冰晶巨堡，从里面射出巨大冰刺，射向在场四人。
“你们让开。”唐小宝不再留力，天剑之力慨然而出，将那冰刺一一斩碎！
“天剑之势·荡气回肠！”剑招出，直取秋香。但那剑招竟也只是在冰之异者的冰甲上刮下一层冰沙，未立分毫之功。
“她有冰之异能，寻常极招已很难攻破她的防御了。”不瞌睡的猫皱眉。
“今日，我要让你们唐家堡之人尝一尝这千刀万剐的滋味！让你也尝尝失去亲人的滋味！”秋香捏动法印，在唐家堡上空，形成一个冰刺球，竟是无差别攻击唐家堡内的所有人。
整个唐家堡被冰刺球笼罩，那巨大的压迫感令人绝望。
只是，依旧有人不放弃反抗。
“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你们愣着干嘛？”秦小赢提醒道。说罢，他也冲上前去，以极招应敌！
“剑壹·探前路！”抄自剑圣的极招，在此显威。剑圣剑气，削断如雨般而降的冰刺。
“面对异者，我们怎么打？”胖爷现在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他的皮肤被冰刺划破，可他面对异者的可怖力量，竟是生不出一点反抗之心。
“面对异者，不抵抗也是死路一条。你自己看着办。”不瞌睡的猫掏出弓箭，不断向冰刺球射击，以箭雨对冰刺，延缓冰刺伤人速度。
只是她的箭快，那些冰刺更快。不停有唐家堡众人被冰刺戳中，倒地身亡。
“剑十二·涅槃！”
绝代风华的一招突兀显现。
“你来了？”唐小宝见到这招，便知晓来者何人。
“不来等你剑心再断吗？我可不想为你再续上一次剑心。”那人嗔语道。
“你……不生我气了？”唐小宝问道。
“我当然还生你的气，但我更气的是这家伙竟然想伤你！”说罢，剑气劈出，将冰刺球一分为二！
一剑化身万千，天地皆是这一剑招！
“这就是剑圣气魄吗？”胖爷见状，不由拍马。
只是剑圣的剑十二，面对异者，依旧无法破开那冰甲防护。
“你们……都给我死啊。”秋香气急，她初掌异能，虽不娴熟，可却能凭借实力碾压众人。在唐家堡上空，冰刺球碎裂，她将身边形成的冰堡挪上天空。这冰堡上升的过程中，不断变大，最终变成方圆五里的巨型冰堡。
“她这是想要砸死我们？”不瞌睡的猫气喘吁吁，连续射箭，不单箭囊中的箭已经见底，她的手因为用力过猛，开始握不住弓了。
胖爷则被吓得两腿发软，“我使不上力啊，我们是不是要死了啊。”
“死胖子，你能不能在关键时候顶点用啊。”不瞌睡的猫气急。
唐小宝和沧月明珠抢攻冰之异者，但却双双被冰之异者打落在地，受了重伤！
灭世之力，雄伟至斯。他们两人此刻不是完全体，压根就不是冰之异者的对手。
“你们，没事吧？”秦小赢手足无措。连他们之中最强的两人都被打败了，他们的生机和希望在哪里？
他们看向秦小赢。
“有那么一个招式。”
“可以破冰之异者的一招。”
他们俩异口同声说道。
“哪一招？”秦小赢见他们的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下意识发问。
“那是必胜的一招。”
“这冰之异者出现在这里，虽然令人诧异，但她的权能并不完整。因为这个副本就是被构想出来的宇宙之一。如果有那一拳，这厚厚的冰甲，压根不算什么。”
“可你们说的那一招，我根本不会啊！”秦小赢苦笑道。“你虽然暗示过我就是秦小赢，但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那一招，本就是超脱的一招，是你千锤百炼而来的一招。”
“如果你失败了，我们俩人做一对同命鸳鸯也不错。”沧月明珠望向秦小赢。
“嗯。”唐小宝柔情的看向沧月明珠：“既然你决定了，那我就陪你一起。”
“喂喂喂，秦小赢，听见没有，他们两个人都不打算打了啊，你要是会那一招就赶紧使出来啊。”胖爷慌了。
秦小赢的耳边突然安静下来。
（那一招你用不出来的，因为你根本就不是秦小赢。）
光幕上那行讨厌的字再次出现。
“我是不是秦小赢，跟我用不用得出那一招，有什么关系？”
（你不是他，你自然用不出来。)
“可我，觉得我可以。”
他闭上眼，双手感受空气中因为冰堡而存的寒意，那寒意刺骨，令他不寒而栗。
他知道他们说的那一招。
那是一拳。
可惊天地的一拳。
“既然如此，那就来吧。”他睁开双眼，目中坚定，脚踏大地，面朝天空，沉声道：“我有一拳。”
拳架架好。
“我有一拳，断江河，倒山海，镇妖魔，开天地！”
他周身道元四溢，吹起阵阵罡风。
“一拳·断江河！”
大喝一声，断水横流。拳意四溢，大风扬起！
轰！
那一拳之威，整个冰堡瞬时被击为齑粉！化成点点细微冰晶，如雪花一样在唐家堡上空缓缓降下。
“百姓有冤，你的委屈就不再是委屈。所以，你到底在猖狂什么啊！”秦小赢并没有惊讶自己用出的这一拳，而是福灵心至，脚轻踏地面，冲上半空，与秋香平视。
“你不是要唐氏剑法吗？那我就一一演练给你看！”
“剑，来！”一声剑来，不一时天空中布满飞剑。这些飞剑来自墨钜城任侠之人。
沧月明珠发现自己手中无双剑也在蠢蠢欲动。“怎么，你也想随他一战？那就去助他一臂之力！”
无双剑欣喜飞去。
“秦小赢这一招是不是太赖皮了，要是对上我们，他一声剑来，我们还怎么跟他打？”
“我倒还好，毕竟失去的只是无双剑，你就不一样了，你失去的是你的身子。”沧月明珠难得说了一句俏皮话。唐小宝作为天剑，自然也是“剑”的一种。只不过他的这把剑有些特殊，可以被称为“剑人”。
“喂，你这就有点茅坑上御剑飞行——过粪了啊。”唐小宝不满道。
“这也太帅了吧？”胖爷看到眼前情形，不由眼前发亮。
“苔径临江竹，茅檐覆地花！”
“别来频甲子，倏忽又春华！”
“倚杖看孤石，倾壶就浅沙。”
秦小赢每喊一声唐氏剑法招式，秋香身上冰甲就被赶来助战的无数飞剑削薄一层。
“远鸥浮水静，轻燕受风斜。”
“世路虽多梗，吾生亦有涯。”
秋香周身冰甲已经支撑不住，露出她的肌肤。
“最后一句，此身醒复醉，乘兴即为家！”
秋香被剑雨扎成了刺猬。
秋香，死。
【隐藏任务[为秋香找到唐氏剑法]（完成），玩家秦小赢获得200XP，获得女生的香囊*1。】
十六、别愣着，继续赶路
大战结束。
【剩余存活时间：0时0分0秒，请玩家回答三个问题，如果回答错误，玩家将直接出局（ps：无法复活的那种出局）。】
“哈？”三个人异口同声。
“怎么了？”
“系统让我们回答问题。”不瞌睡的猫挠头。她随即想起一开始的任务里面还有一条，就是让他们找出唐家堡覆灭的凶手。但问题是现在唐家堡没有被摧毁，那么原来的答案是否作数？
“还真是一个热衷让你们答题的古怪系统。”唐小宝服下一枚丹药，面色稍微好看一些。刚才被冰之异者重伤，现在他的气血有些亏欠，整个面色发白。倒是有些符合“吃软饭”小白脸的那种人设。
“若是答错了会怎样？”沧月明珠问道。
“说我们会不能复活地被踢出游戏，所以还是要谨慎一些。”不瞌睡的猫稍微从现场看到秦小赢那惊世骇俗一拳的冲击中完全清醒。若眼前的秦小赢是真的秦小赢，那么在幽冥为人间抵御六道危机的那个呢？难道幽冥再一次发生了异变吗？
不管如何，答题开始。
“请问本副本中，谁让唐家面临覆灭的危险？A.谢家；B.司马家;C.灭世力量。”（回答倒计时：15秒。）
“我去。这怎么答？”胖爷作为旁观者，压根不了解内情，这让他怎么答？他求助的望向不瞌睡的猫，指望她灵光的脑子拯救自己。
“选A？”不瞌睡的猫说道。
“那我就选A了啊。”胖爷听出不瞌睡的猫的疑虑，竟有些不敢下手选择。
（倒计时：5秒。）
“不对，是B！”不瞌睡的猫突然改了主意。
“到底是谢家还是司马家啊？”胖爷快被气哭了。
“那就B吧。”不瞌睡的猫还是有些不确定。
“下一题：沧月明珠所使用剑十二的招式名称是？A.捏肩；B.涅槃;C.捏脚。”
“这个我知道，是涅槃！”胖爷乐不可支，这纯纯的是送分题。
“最后一题：出现在副本中的‘外来者’有几人？A.4人；B.5人；C.6人。”
(倒计时15秒……14，13……)
“我们三个人，加上剑圣和天剑，五个人。”不瞌睡的猫说道。
“我们就是开挂了一样。”胖爷依旧在惊叹自己这次副本之旅
“不对。”沉默的秦小赢突然说话。
“什么不对？”不瞌睡的猫愣住。她仔细算了一遍，觉得自己不会连简单的10以内的加法都算不好。
“是6个。”秦小赢没有解释为什么。
“到底是几个人？”胖爷快喷了，五个和六个看上去差别不大，但却关乎到他们在游戏中的生死啊。
“听他的，6个。”
（哔……我有些很遗憾的告诉你们……）光幕上的话让胖爷菊花一紧。
（你们竟然全答对了？！为什么啊？可恶，我竟然没有淘汰你们中的任何人）光幕的字有些沮丧。
“因为，异者不属于这个时代，跟我们一样，是外来的。”秦小赢解释道。
“哈？”胖爷发现他们竟然漏掉了最关键的一点。“但为什么呢？你是如何发现的？”
“男人的直觉。”秦小赢回答。
“……”男人的直觉是个什么鬼。胖爷腹诽道。
副本幻境渐渐消散。唐小宝不舍的看向曾经熟悉的草木建筑，然后决绝的离开。曾经的一切，如今再经历一遍时，心境却完全不同了。
沧月明珠追上他，问道：“不跟秦小赢说两句？”
“说个啥？他现在认识我？只不过空有其表罢了。”唐小宝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他自己选择了这条困难的路，我们只有祝福了。”
“你说倒是简单。别忘了，我们之前去找魔族……”沧月明珠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唐小宝拦住，冲她微微摇头。
沧月明珠叹了一口气，“男人都这么死要面子吗？”
“不然呢？”
“西戎之行，注定不会简单。”
“他的路，就没有简单过。”
“好像就跟你说的一样，我们只有祝福了。”
看到两位正道离去，不瞌睡的猫怅然若失：“都没跟他们打招呼。”
“没关系的，江湖儿女，没那么多礼数。”秦小赢倒是看的洒脱。
“感觉我像做了场梦，我们这就出来了？”胖爷看了一下自己的任务状态栏，发现自己的人物经验上涨了不少。
经验这东西吧，不能说有用，但是人物等级上涨后，基础属性能让玩家的身体素质更适应这个世界。
“你们出来了，我担心死你们了！”萤玉飞扑进秦小赢的怀中。
“差点忘了还有你这个小家伙。”秦小赢宠溺的摸摸她的头。“你早就知道我是秦小赢，对不对？”
萤玉点点头：“因为你跟其他人的‘印记’不同。”
“印记？”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就像是人的气味。你的气味跟玩家的气味不一样，很好闻。”萤玉飞到秦小赢的肩膀上坐下。
“难道我们的就难闻吗？”胖爷闻了闻自己的腋下，发现味道有些冲。
“我们在副本中待了多长时间？”秦小赢问道。
“大概30分钟？”
三人都有些沉默。
时间流逝的速度看来在副本和现世并不一致。
但是为何会这样呢？很遗憾他们的物理学的都挺一般，若是有一个物理学家在这里，也许会解答他们的疑问。
不过也好，费脑子的事情就交给其他人想去吧。
“接下来我们去哪？”
“等到天亮，我们就继续赶路吧。我们时间不是很充裕。”秦小赢说道。
“为什么这么着急？”胖爷有些不解。
“我也不清楚，就是内心有些不安，似乎魔族那边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
“胖子，我们三来合照一下。”不瞌睡的猫招呼胖爷和秦小赢到自己身边来坐。
“干嘛？”胖爷唯恐自己冰清玉洁的身体被不瞌睡的猫占便宜。
看到胖爷这副臭模样，不瞌睡的猫没好气道：“据我所知，我们是第一组通关副本的玩家，留个念！顺便趁休息的时候去论坛上写点攻略，也能赚不少论坛积分。”
“这年头，谁还玩论坛啊。”胖爷对论坛赚积分嗤之以鼻。
“战龙的游戏论坛是采取了区块链技术，上面的积分是可以换钱的，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不瞌睡的猫说道。
“啥是区块链？”秦小赢对各种名词都快免疫了。
“区块链是……”萤玉一板一眼的介绍起来。
“停停停，我头痛，我怎么觉得我错过了一个亿？早知道论坛积分能赚钱我投资啥Luna币啊。”
“啥币？”秦小赢听不明白。
“你看我是啥币？”胖爷一脸郁闷。
“你是。”不瞌睡的猫一针见血。
“过分了啊。”(／_＼)胖爷表示自己是大怨种，随即来了兴趣，“卖攻略的话，能赚多少积分？能换多少钱？”
不瞌睡的猫说了一个数字。
胖爷瞪大眼珠子：“怎么会这么多？”
“因为论坛积分今年涨价了啊。”
“那我们三个能平分吗？”胖爷有些后悔自己在副本中一直苟着当伏地魔了。早知道副本里有两大高手坐镇，他也跟这两人出门浪去了。
“你觉得吗？”
“我觉得能，因为我们三个一起通关了副本，不是吗？”
“哼。”不瞌睡的猫不想理他。“秦小赢，需要我给你开一个账户吗？”
“我好像用不到你们那边的钱啊。”
“可以换道具的。”不瞌睡的猫解释道。“虽然有些玩家修道天赋不咋样，但制作各种道具的能力和思路却是无穷的。”
“比如说？”
“比如说能变身的铠甲？据说有不同的型号，卖的可火了。”
“铠甲勇士？”胖爷一听，来了兴趣。变身那可是男人的终极梦想啊。
“我还假面骑士类。”
“没意思，还有吗？”秦小赢摇摇头。
“你总要告诉我你想要什么种类的啊。”
“有没有那种远距离能传输消息的？”
“手机吗？”
“怎么样？”秦小赢来了兴趣。
“没有基站，用不了的。”
“基站？”
“基站是……”萤玉又做起了科普。
“哎，好像不行。”秦小赢摇摇头。“那我就没啥想买的了。”
十七、风雪赶路后，喝一口神仙酒，许多事情就上了头
盛夏时节，一场异样的大雪湮没了整个西戎。
西戎人有谚语，盛夏盛夏，吃个大西瓜。
谁能想到，烈日当头，硕大的雪花从天空密匝匝涌下，弥漫整个西戎原野。阴沉的云像远古的战鼓，重重敲打在人心头。曾经闻名西戎的墨钜城，此刻破壁残垣陷入茫茫血雾之中。再往西去，白浪河的源头已经封塞成了冰碴雪原。巍峨马山，苍苍西戎，尽被无边白色覆盖。鸟兽尽归，行人绝道，一切生命的力量都被无边风雪给吞没了。
在苍茫中，却有三个小黑点正在向西疾行。速度不快，可极为稳健。走过白浪河，进了马山口，爬上蓝山窝，就是被西戎人称为大雪山的连绵群峰。那漫天鹅毛大雪让几个人都成了雪人，在他们前行的路上，积攒满了过膝厚重冰雪。
“马蛋，什么鬼天气！”其中一人胖者，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咒骂了一句这破天气。
“没想到在副本中杀了冰之异者，竟能影响到现实的天气。这灭世之力，实在超脱想象。”另外一名女子虽不像那胖子那般可笑，但也因这极端天气累的气喘吁吁，鼻尖冻得微微发红。
“胖爷，还有多久才能到？”坠在队伍末尾的青年问道。他的怀中，一个引导精灵正如婴孩一般享受他的庇佑。
“还有多远？”胖爷吐了口唾沫，那唾沫很快结成了冰。“爬上主峰，再下了山，大概还有几十里地。”
于是三人再无闲言。继续往主峰攀登。峰顶险峻，稍不留神就可能失足坠下。一路雪滑，他们走起来却毫不费力。经过一昼夜的赶路，到次日时分，大雪才缓缓住下。一轮偌大太阳登出，把崇山峻岭照的一片洁白。随即雪水化为雪水清泉，伴随他们前进脚步。回头遥望，那大雪山如一条逶迤盘旋的龙蛇，正张牙舞爪的冲他们撕咬而来。
秦小赢发现雪化之后，大雪山上露出密密麻麻的棺椁，悬停在高山上的洞内。
“胖爷，那是什么？”秦小赢指着棺椁问道。
“这是西戎山人的习俗，叫做‘悬棺’，将有名望的死人安葬在山峰之上。那些死人，被山民们崇敬为甚，受到他们最隆重的祭祀。”胖爷说道。“安葬这些人时，要挑选最年轻力壮的勇士，冒着生命的危险攀上险峰，然后在山峰峭壁上一锤一凿地打通山梯，开凿洞穴。再用人力把棺椁送到峭壁之上……每一步，都会有人为此殒命。”可即便如此，西戎山民们，依旧在这陡峭的山峰上，埋下了他们信仰的无数人间神灵。
“如此风俗，中原不曾见过。”秦小赢感叹一声。
“中原讲究入土为安，悬棺离地面太远，后人怕祖先进不了轮回。”胖爷说道。
又往前走了数十里，终于看到一处村庄。这村口挂着喜庆的红灯笼，不知是谁家今天办喜事。
三人一路风雪，正好有些口渴。胖爷说道：“正好去讨碗水喝。”
不瞌睡的猫迟疑道：“不会难为他们吧？”
胖爷笑道：“这你就不懂了，西戎民俗最是好客。现在我们统称这中原西边为西戎，其实并非如此。古时西戎、义渠、诸胡、犬丘并称‘四戎’，苦境中原，本有周朝坐镇，后来周王失德乱国，四戎以八万骑兵灭掉了周朝，燕、齐、楚三家分周，才有了现如今苦境这局面。后来四戎不满自己没有得到水草肥美之地，又想进犯中原，不料三国都认为四戎为心腹大敌，联合出兵剿灭四戎骑兵，大大小小一百个部族全被三国打败。剩下的部族，与三国约定不进犯中原。但约定这事吧，没什么道理可讲。三国于是就在四戎这安插了钉子，让四戎变成了西戎。”
“什么钉子？”秦小赢出声问道。
“自然是教化。派一些中原人到四戎之地，教他们耕读，使得原本游牧的四戎变成了半游牧半耕种之民。再加上四戎之人和中原人之间的通婚，越靠近中原的西戎村落，便汉化的越厉害，对中原的进犯之心也就越小。更别提后来魔族入侵，一路插到漠北之中，在三国默许之下，形成了对西戎的实际统治。魔族那些人可和善良不沾边，只要不合他们意，一律砍头了事。所以现在西戎反而达到了某种平衡，人族和魔族相处的也算是融洽。我甚至听说有魔族和人族之间通婚。”
“通婚？”不瞌睡的猫想到了什么少儿不宜的漫画，闹了一个脸通红。
“嘿，魔族也不全是怪物吧，高等的魔族还是能看过眼的。”胖爷解释道。
“不过去人家里讨水喝，没点东西表示，不合适吧？”不瞌睡的猫说道。
三个人浑身掏遍，却没找到一个钢镚。灵石虽然罕见，但却不是他们的必需品。
三个人面面相觑，自嘲一笑。“不行弄点雪水喝得了，干净又卫生。”秦小赢说道。
“你懂什么，我们这是沾喜气。真当我缺他们那碗水不成？”胖爷摇头，“不管了，反正过去说上点吉祥话，硬着头皮要点。”
“我不去了……”不瞌睡的猫最是怕见这种场面。太尴尬和社死了。
秦小赢无可无不可，他只感觉自己身体情况好得很，压根也不需要补充什么水分。
“走走走，让你们看看我胖爷的厉害。”
两人跟着胖爷走进村庄。雪融之后，整片大地恢复了些许生机。有几个老汉正说笑着背着农具往田里走。这一场雪，把地里的农作物给冻煞不少，可好处也显而易见，雪水在这夏天比金子还有珍贵。平日里他们要取水灌溉，而这半夏他们显然不必为取水犯愁了。雪水融后在低洼处形成一处处池塘，可以用来浇灌那存活下来的农作物。而作为老农，他们判断今年的收成会比往年更好——这雪是灾却也是福。
生命的奇迹莫过于此。
整个村庄虽然被红绸装扮，但令人意外的是路上行人却有些少。
又往前走了几十步，一股浓郁的酒香味飘逸在空气中。
只见门口站着一对新人，正愁容满面的望着村口。
看到他们三人，他们迎了过来。
秦小赢见他们如此大喜的日子还有愁容，不由问道：“两位新人，可有什么忧虑？”
胖爷瞪了秦小赢一眼，这家伙不是有点社恐吗？怎么上来就抢我风头啊。不过他的战力值厉害，自己打不过他，就不跟他一般见识了。
那新郎倌见陌生人释放出的善意，拱手让进自家宅院，又递上三杯酒水，方才开口苦笑道：“诸位可是从大雪山上下来的？”
“正是。”秦小赢喝了一口酒，只觉这酒水甘美，入喉清冽，颇有几分滋味。
“我们今日婚宴，吉时在即，但请的一位重要客人却因为这一场雪来不了。他若不来，我们却等不及了。”
“是什么贵客？”不瞌睡的猫问道。
“是我的哥哥，自小我们兄妹相依为命。直到我许身周郎……我去年十一月给他发的帖子，他回帖说我们婚宴前定能赶到。谁知这一场雪让他的行程多了如此多的变故。”
“所以你想让我们帮你去找你的哥哥？”秦小赢将一碗酒饮尽，顿觉心头畅快。
“不敢劳烦贵客，我夫妇两人就是想问三位，你们从大雪山上下来，可曾看到有其他人？”
秦小赢回想了一下，并未在路上看到除自己之外的陌生人，于是摇头，又问其他两人，“你们看到了吗？”
胖爷和不瞌睡的猫也说没看到。
那女子舒缓了一口气，“那想来他是在其他什么地方耽搁了。周郎，我们开始吧？”
那丈夫点头，对三人说道：“既然贵客从远方而来，不知是否有空参加我夫妇两人婚庆？”
见两人还有些犹豫，胖爷毫不犹豫答应下来：“好。”
不瞌睡的猫又翻了一下，却发现没有什么能送出的东西，好生尴尬。秦小赢倒是掏出一份礼物，是在副本中获得的香囊，送给了周姓男子。“恶客上门，没有准备礼物，这小东西算我们的贺议了。”
那新郎倌连忙推辞：“能邀请到三位已是荣幸，怎敢还收礼物。”
“收下吧。”不瞌睡的猫劝道，“否则我们可不好意思进门。”
“周郎，那就收了吧，各地风俗不同，若我们不收，他们心里定然不畅意。”女子温婉一笑。
“这……”男子还有些犹豫，胖爷毫不客气地从秦小赢手中抢过香囊塞到他的手中：“怎地如此婆婆妈妈。”
男子展颜一笑：“那就不客气了。”
于是，请三人步入木屋之中。
门开，几个小孩冲了出来，问新娘子索要糖果。新娘子从桌子上拿出些糖果，分散送给他们，小孩子才不吵闹，回到各自父母身边。
然后他们发现了萤玉，立马俘获了小孩子们的心。
萤玉实在太可爱了，不少孩子藏在父母的怀中，偷偷喵向萤玉。萤玉察觉那些视线，冲他们做了个鬼脸，得到了咯咯咯的笑声回应。胆子大一些的就跑到秦小赢跟前，想轻轻摸一下萤玉。萤玉飞到秦小赢肩膀之上，说道：“姐姐我可不能乱碰哦。”
“那你能吃吗？”小家伙问道。
“你当我是食材吗？”萤玉气愤道。
“好啦，别闹了，请各就各位，让我们在这里一同见证周郎夫妻两人的婚礼……”主持两人婚礼的村中老者用拐杖敲了敲地面，示意让场面安静下。
“新娘子好美啊。”小孩子总是天真。他们看到红裙摇曳的新娘子，男生便想将来也娶这样一个美人。女生则幻想自己以后嫁人也穿这样的新衣。
三人落座后，周围众人对他们报以善意的笑容。有街坊邻居为他们科普这新郎新娘的浪漫故事——
“两人相识于微末，相知相恋……”
“他们可谓共患难，一起经历了不少。”
“周郎是我们村子的弃婴，吃百家饭长大的，后来出门了几年，回来就有了一笔钱，拿钱买下了一个村子破落户的地……”
主座之上，村长老在讲，底下的婆姨们也叽叽喳喳没闲着。
“刘能家的，你再说话小心我叫刘能把你赶出去！”长老面子再挂不住，于是出声说道。
“瞧把他给能的，他要是能让我出这个门，我明天让孩子跟他姓！”
木屋子不大，但一阵嬉笑，自家婆姨一番话把刘能说的脸通红：“不……不是说话……不提这事了吗？”
“那怎么着？谁让你当初娶我的时候我走了眼？”刘能家的嘴一撇。
又是哄堂大笑。
长老无奈，乡野山村，也没有那么多讲究了，于是又说了几句场面话，就让众人开席吃饭。
胖爷不停举杯跟人碰，显得自来熟。
不瞌睡的猫有些局促，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阵仗。
倒是秦小赢，不疾不徐，就像在那走神一般。似乎有什么事，他想问，但又问不出口。
“怎么了？”不瞌睡的猫问他。
“秦小赢是不是有女朋友？可我想不起她的模样，叫什么了。”秦小赢微微叹气：“如果有的话，估计她会恨死秦小赢吧？”
“哈？”不瞌睡的猫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失忆梗都多少年前的偶像剧编出来的了，她当时看的时候可没少骂编剧，但眼前就有一个活生生例子。她刚想说话，却听大门被一个莽汉一脚踹开。那莽汉大声道：“妹子，怎地这婚事也不等我就开了？”
见到这莽汉，女子又喜又急：“哥哥，你怎现在才来？”
那莽汉一笑，从怀中掏出巴掌大的灵石来：“诺，这是给你们的贺礼。”
胖爷见到那块灵石，眼睛都快被晃瞎了。这块巴掌大的灵石，价值怕有万金。这家伙是什么来头，怎么会有如此贵重的灵石？
女子连忙收了，让他哥哥入座。谁知那莽汉猛一牌桌：“你们是什么档次，也配来参加我妹妹的婚礼？”
满场安静。
“我说的还不明白吗？”
“哥哥，你这是做什么？”新娘有些着急。那莽汉却丝毫不顾及妹妹感受，站起身来，抽出一把刀，明晃晃的闪出冰寒之意。
霎时，屋子里人走屋空。毕竟这些人都是来帮衬新人喜庆的，可不是来玩命的。
那莽汉看向秦小赢三人：“你们三个找死？”
秦小赢淡淡说道：“找死倒不至于，就是想问，你的刀够快吗？”
“好胆量！”莽汉一声怒喝，拔刀怒砍向秦小赢。秦小赢看出他的身手寻常，不过仗着身材魁梧。手轻轻一托，就夺过那把刀来。
手指抚摸了一下刀身，说道：“也就是一把寻常刀。”那莽汉大怒，还要再打，却被秦小赢一踹坐到座位上。
“你！”还待再说，秦小赢将到轻掷回刀鞘之中。
那莽汉被秦小赢这一手惊的说不出话来：“阁下好身手。”
“一般。”秦小赢不动声色。
“我这有好酒，号称千日醉，阁下能喝酒否？”莽汉掏出一袋酒，扔给秦小赢。
秦小赢接过，扒开木塞，散出一股芳香酒意。秦小赢仰着大喝几口，酒气四溢，入喉绵柔不失劲道。赞叹一声：“好酒！”
将酒扔还给莽汉。
“当然是好酒，只不过阁下要睡好久了。”那莽汉大笑。
“？”一股醉意涌来，秦小赢只觉得眼皮打架，从没有的疲倦感侵袭而来。
“这……”
不瞌睡的猫护住秦小赢：“你这是什么酒？他怎么会倒？”
“放心，只是酒，不过这酒怕也只能神仙才能喝得了。一杯千日醉，他怕是要睡上一段日子了。”莽汉解释道。
“你这酒，哪里来的？”胖爷出声问道。“这酒可不像苦境的酒。”
“你能看出这酒不凡？”莽汉哑然失笑，“那自然是我用自己的方法得来的。”
就在此时，一伙人找上门来。
“费老四，出来！”
那莽汉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脸色一变，强笑道：“我有一事请三位帮忙。”
木屋大门，再次闯入一伙不速之客。为首的人，却是一名衣着华贵的公子哥：“费老四，你这厮跟老鼠似的，倒叫我一番好找啊。”
“公孙大爷，有什么事不妨等我回去再说……”
“回去？回哪去？还是阴曹地府更适合你！”说完，公子哥看到那新娘子红衣装扮，眼前一亮，对身边人说道：“除了那女的，都给我杀了。”
“等等，公孙，你怎么跑这儿来了？”胖爷出口说道。
那公子哥看到胖爷，眼中也仅是惊讶：“你……”
随即脸色一沉：“胖子，我劝你别掺和此事。否则我连你一起杀！”
胖爷笑呵呵道：“那是自然，放心，我就在旁边看。”
不瞌睡的猫站出来：“你们谁敢？”
公子哥看到不瞌睡的猫，没甚兴趣：“一个小小的修行者也敢对我大呼小叫？把她拿了，回去卖钱！”
“你！”不瞌睡的猫没想到对方压根不讲道理。
一个魔族走了进来：“杀谁，抓谁？”
公子哥为他一一指明。那魔族阴森一笑：“好嘞。”
不瞌睡的猫还想反抗，却被胖爷拦住：“想活命就住手。”
“可……”
“秦大爷被一杯酒放倒了，要是不倒我们还有机会。但现在就一个字：‘忍’。”
“可要忍到什么时候？”
“忍到秦大爷醒！”
……
十八、他要为弱女子报仇
秦小赢只觉天旋地转，仿佛天地掉了个，自己的头冲地，脚冲天，眼皮子想睁却怎样也睁不开。
迷蒙中，他看到一裘红衣红发的少女，似在哀怨，似在啜泣。独坐在一片苍翠云间，望着苍茫云海，她的头发渐渐由红转白。
“秦郎……秦郎……”待他走进女子身后，发现她的脖子上有一块项链，那式样莫名熟悉，却想不起在哪见过。
那女子竟是察觉到了他，回头冷冷一望：“是谁？”
秦小赢刚想说话，那女子竟是以手指弹出火焰，那火焰给人一种度灭众生的压迫感：“何人敢偷窥于我？只怪你没长眼偷窥到姑奶奶头上了。”
那火焰如有灵性，沾染上身之后，秦小赢怎样都甩不掉。他一个不慎，从云间跌落，然后猛然惊醒。
再睁眼时，四周一片漆黑，身上有一股小火苗窜起，秦小赢连忙扑灭。
他满头是汗，不明白那女子的道术火焰为何会窜到自己身上。然后他看到了一双眼。
那一双眼充满了愤恨，在黑夜中正盯着他看，让他有些发毛。
随即他发现那是一个死人。而这个死人他还认识，正是参加婚礼的新郎。而新郎尸体不远处，是那个莽汉。
他记得自己在昏睡前喝了这几口莽汉酒袋中的“千日醉”，忽而就做了那个怪梦。再一睁眼，这些人就死了？
自己昏过去的这一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
（算你运气好，竟然没有被杀掉。）那不知名的家伙竟又在光幕前出现。
“他们怎么死的？”秦小赢问道。
（你当我是搜索引擎吗？自己没张嘴不会自己去问吗？）那家伙嘴上丝毫不留情。
秦小赢轻叹了一口气，四周都看不到不瞌睡的猫、胖爷和萤玉的身影，不知去了哪里。
他忍着不适，探查了一下两具男尸，希望从尸体上发现什么线索。
他发现两具尸体都被人掏去了心脏，这样的招式极为阴毒，都是被凶手一击毙命，掏出心脏。
对手是个很厉害的，很有可能是个修行者。
不，一般的修行者不会专门掏出死人的心脏。除非……
秦小赢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如此作风，倒是像极了魔族。
胖爷说过，心脏在炼丹士眼中，被认为是【上玄】【火宫】，最是重要，“心部之宫莲含华，火宫也，心藏之质象莲华之未开。”说的便是心脏不论是修行还是炼丹的重要。而他们被人掏去心脏，那凶手显然是以此为食。
魔族作风，狠辣决绝，修炼魔道，更是阴损。如此说来，凶手是魔族？
秦小赢环视四周，发现那个新娘子半裸着躺在一张桌子上，脖子不知被谁扭断，眼睛瞪大，无神的看着房顶。裙子被人粗暴的撕开。这一幕给了秦小赢极大的视觉震撼。
她被人强暴了。
这一切，究竟是何人所为？他能问谁，问死人吗？
他扯下一截被褥，盖在那新娘子身上。
秦小赢无法想象，是怎样的深仇大恨，要灭人满门，而且是在这样喜庆的日子里。
他有些愤怒。
“啊啊啊。”在褥子盖在那女孩身上后，女子竟神奇地活了过来。她大口喘着气，却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秦小赢急忙过去，摸着她的脖子，发现她的脖子虽然被人扭断，但却因为体质异于常人，竟是未死。他暗道一声得罪，左手轻托她的下巴，送入一道精元，右手从身上掏出当初沧月明珠赠他的丹药，捏碎后以道元催化。这丹药神奇，能让断骨重生，腐肤生肌，不一时，这新娘子的脖子便被正了回来。
她看到秦小赢，失焦的眼神渐渐回神，她不顾半裸，跪倒在秦小赢跟前：“恩公！”
秦小赢连忙扶起她来，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谁杀了你的兄长和丈夫，我的那几个朋友又去往了何处？”
新娘回过神来，一脸泪痕，我见犹怜：“恩公，我夫君和兄长皆被西戎王城公孙一族嫡孙公孙羽指派魔族所杀。恩公的朋友和那精灵，皆被掳走，听他们说似是要被拍卖为奴。”
“那胖子呢？他没出手吗？”
“没有，倒是那女子，想奋起反抗来着，却被胖子打晕过去。听他言谈，跟公孙羽是认识的。”
秦小赢强压怒气，这胖子亏得自己对他不薄，这等不义之举，他竟是无动于衷！又问道：“你如何认得公孙羽？”
“回禀恩公，我兄长原本就在他手下当差，是以认得。”
“你兄长在公孙羽手下惹上什么事，竟惹得公孙羽如此暴行？”
那女子悲愤说道：“不论他做错何事，都罪不至死吧？”
秦小赢察觉自己失言，连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问，你兄长在他手下当什么差？”
女子也知道自己误会了秦小赢，于是歉意道：“去年年底，我寄出请柬，兄长回信道：‘公子羽差我去往大雪山，年后便回。’直到今日见面，尚不及问他去往大雪山何事，公孙羽就找上门来，将我夫君和兄长杀害，将我玷污！我愿为恩公做牛当马，只求恩公为我夫兄报仇！”
秦小赢宽慰道：“你不用一口一个恩公叫着，路见不平，我辈自当挺身而出。为何你刚才叫他‘公子羽’？他公孙家是西戎王公之子？”
女子低下头：“恩公莫不是怕了？”
“总要探听对手虚实，才好制定对策啊。”秦小赢说道。
“公孙羽所在公孙家，本是中原周朝族裔，周亡后，逃到西戎，渐成显族望门。待魔族入侵，这公孙一族便投靠了魔族。魔族当时正需安稳西戎人心，于是就启用了公孙一脉，让他们成了自己在西戎的代言人，统治人族。魔族仿照周朝官制，赐给公孙族长‘乐浪公’，如今的乐浪公是公孙羽之父，他作为嫡子，自被称为公子羽。”
秦小赢恍然，说道：“我明白了。这西戎王城如何走，我这便去。”
“恩公稍等，我还有一事。”
女子取出兄长送她的贺议，巴掌大的灵石。“我愿以此物报答恩公，权做恩公为奴家奔走之资。”
秦小赢连忙拒绝：“我为你报仇完全是出自公义，这钱你且留下便是。”
“难道恩公觉得是礼轻了吗？奴家尚有几分姿色，若恩公不弃……”说完女子便褪去被褥，露出洁白光滑的上半身。
“你将我当成乘人之危的小人了吗？”面对美色，秦小赢面有愠色。“你看轻了自己，却也太瞧不起我了。”
“我……”女子掩面而泣。“我只是怕你听了那公子羽之名，便要离我而去。”眼下，秦小赢是她唯一能抓住的稻草。她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了。
“你放心，不管那公子羽因何而杀你丈夫兄长，这仇我定然替你报。”秦小赢重新将被褥披到她的身上。
“可我不信，世上真有如恩公这般此义士？”
（世上总有一些蠢材的……哈哈哈。）那家伙又开始嘲笑起来。
“是有的。”秦小赢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家名唤春华。”
“春华姑娘，你记住，报仇不单是你一个人的事。是因为我的朋友也被他们掳走，所以你不用恩公恩公地叫我。”
东齐泰楼。
“师尊，沧月明珠、唐小宝联袂拜访。”
“哦。”紫衫华服的儒生正看着地图。“请他们进来。”
“是。”小书生行礼后退下，请进两位剑客。
“你们两人此去西戎，可有收获？”一杯香茗摆在凤君仪身前，但他却只是看着那袅袅热烟，没有动杯。
“收获？那帮魔族油盐不进，跟他们打了几架，他们中的几个魔王早都成了半圣。这天道怎地对魔族如此厚爱？”唐小宝说道。
“天道有私，用之则至公。为何？因为该死的是大道衍生的法则，苦境也是因为被这法则困顿住。魔族那边没有提条件吗？”
“有，我们不可能同意。”沧月明珠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
“什么条件？”
“四国一统，魔族为尊。”
“是过分了些。”凤君仪一笑：“故意提出一个我们要反对的条件来拒绝我们的邀请？这不像是魔族的风格。”
“是太公师提的。”
“太公师，昆仑的前任掌门？他没死？”
“不单没死，而且还成为了西戎国师。”唐小宝呸了一口：“这等人奸，真是愧对昆仑祖庭。”
“慎言啊，你忘记他还是秦小赢的师父了？”
“拿他跟秦小赢比，他也配？”唐小宝冷哼说道。
“提到秦小赢，我们回来的时候，遇到他了。”
“哈？”凤君仪起身：“遇到他了，在哪，怎么可能？你们不会看错了？幽冥六道轮转正常，千年境战才能顺利进行。若他出现在人间，六道又是谁在支撑？”
“不知。他好像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只记得一件事。”沧月明珠摇头。
“什么事？”
“他要去西戎。”
“他去西戎做什么？”
“不知。”
“既然遇到他，为何不把他带回来？”
“他不认识我们了。而且我们当时觉得，他去西戎，也许比我们俩去更好。”沧月明珠说出了自己的心思。“毕竟太公师在那。”
“太公师……”凤君仪来回踱步：“他失去记忆，如何还记得太公师之事。”
“这未尝不是一件幸运。”
“为何这么说？”
“他那样重情重义之人，若是没有失去记忆，却得知自己的恩师投靠魔族，他如何接受得了？”
“但这也不是他去便能请动魔族出动的理由啊。”凤君仪摇头：“一个失忆的人，又怎么期待他创造出连你们都做不到的事？”
“他不认太公师，但不见得太公师不认他啊。据我们所知，太公师虽然投靠魔族，但一直致力规劝魔族不伤人族。甚至一除西戎过去千年积弊，图谋变法。如今西戎那边，不乏人族商旅，商市交易，比中原三国更繁荣一些。所以西戎那边，定然是在图谋着什么。”
“还能图谋什么，你们知道现在玩家口中流行什么吗？”凤君仪摇头苦笑。
“什么？”
“策士。”
“策士为何？”
“军师谋战，策士谋国。不少泰楼学生来告诉我，如今不少玩家呆在西戎，想策动西戎魔族发动灭国之战，一统苦境。”
不论是沧月明珠还是唐小宝，与玩家打交道都不多，听到这等话语，他们只觉得这等话语如小儿呓语，痴人说梦一般。
“荒唐。”沧月明珠被玩家们的行为震的说不出话来。“他们难不成不知道那是魔族吗？私通魔族，在过去可是要被诛杀的。”
“玩家们知道，但在他们心中有种奇怪的执念。”凤君仪摇头苦笑。
“什么执念？”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在他们看来，苦境一统，是天下大势。”
“凤师如何看此事？”
“时也，势也。如今苦境之中，东齐、北燕、南楚三国当中，不乏也有这样的声音在。千年之前，周朝一分为三，史册称之为三家分周。自此，苦境再无一统之王。”
“那么那些玩家是想让恢复周朝旧制，分封诸侯？”
“不是。统一制度，分封郡县。这里面有太多门道，玩家的那个世界，有跟我们相似之处，而更有许多我们这个世界不曾有的经验。”
“凤师看好统一？”
“统一有它的优势所在。”
“优势为何？”沧月明珠不曾想过，世间事变化如此之快。
“一境皆为一体，夺回曾属于苦境的‘荣耀’。”
“那荣耀，似乎离我们太远了。”沧月明珠知道凤君仪所说的荣耀，便是那苦境原为道境一事。当时，苦境涌现无数英杰。但千年之前的一场变故，竟让苦境一夜之间由最上一等的道境，变成了最下一层，任人宰割的苦境。
“属于我们的，总要夺回来。”
“但我有疑问。”唐小宝说道。
“统一呼声虽大，但不想统一的力量也很顽强。兵燹一起，苦境民众又遭劫难。何况当下我们又面临千年境战，各国高手必有损伤，如何能参加境战，夺回荣耀？难不成天降奇兵，能在短时间内如潮水一般统一苦境？”
“这正是玩家不曾考虑到的。不过，并非没有方法可解。”凤君仪神秘一笑。
“什么方法？”
却见凤君仪身后，闪出一员金发女将，对着沧月明珠、唐小宝二人拱手施礼道：“在下秦军第九军团长幽兰黛尔。”
“秦人？”
“胡人？”
两人俱是一惊。
“既有玩家想借助魔族之威统一，我们自然可借助秦人当年的经验。两方终有一战。而一战，堪定乾坤。”
十九、共主之选
“秦人？你难道不知道你们正在被天下通缉吗？为何敢出现在我们面前?还是说秦人觉得我们苦境能蔑视天规戒律了?“沧月明珠看到幽兰黛尔，却丝毫不给凤君仪面子。毕竟凤君仪也太大胆了点，这么做无疑是将苦境民众的安危和秦人绑在一起。两年前，天上道境突然转发。
她不像素墨虚、凤君仪这种内心还装着政治，她考虑的便只有苍生而已。所以当年，她答应素墨虚演一出戏，假意失手被擒，为的不过就是引出司马世家和魔族勾引的证据，这样覆灭司马家的大义便在苦境。
凤君仪与秦人合作，和与魔族合作能好到哪里去？
况且，苦境统一，有那么重要吗？
幽兰黛尔不卑不亢说道：“因为天律不公，秦人有冤屈。”
“何冤之有？”沧月问。
唐小宝给沧月明珠使眼色，但沧月明珠只当没看见。
“秦人，当年为整个人族抵挡天魔，只不过因为秦人想要统一四境，就被天上人陷害，称为虎狼之国，天下反秦。退一步讲，秦人之罪，但历经千万年，这罪也该赎清了吧？”
“听你话语，只觉秦人毫无悔改之心。”沧月话语，越加苛责。
“阁下此言差矣，秦人若是含冤之族，又何必为不必要的罪恶感而悔改？我倒是想问，秦人，何罪之有？”幽兰黛尔冷漠回答。
“谁能证明秦人无罪？千万年来，虽然很多证据早湮灭在历史长河之中，但天规天律难道会出错吗？”沧月明珠说道。
“天规天律？堂堂苦境剑圣，竟然会信奉这等不公之天道？修行方士，本就是逆天而行，难道不是这样吗？”幽兰黛尔丝毫不让。
“修行之人逆天，心中尚有正道正念。秦人行的若是正道，又怎么会被天律责罚？”
“魔族就在苦境西陲，但魔族现在依旧活的好好的，不见有什么天规戒律惩罚，难道说魔族行止，也是对的吗？”幽兰黛尔的反问，竟是让沧月明珠哑口无言。
“好生锋利的嘴。”沧月明珠一笑。“我且问你，帮助苦境，你们秦人就没有一点私心吗？”
“若说没有，阁下相信吗？若说有，阁下难不成觉得秦人就不可救药了吗？私心，自然是有一些的。昔日秦人差点统一四境，却蒙受无端冤屈，我的私心，便是洗涮这秦人身上冤屈。”
“你这是怎么了？”唐小宝见双方话语多有火药味，连忙悄声问道。
“问心啊。跟不明根底的人合作，我做不到。”沧月明珠说道。“何况，现在这样有什么不好？秦人当年为何又要统一四境呢？统一，难道就能让众生的生活比现在更好一些吗？不又是一场场兵灾劫难，使得生灵涂炭吗？”
“不是秦人要一统天下，而是民众要一统天下。这是百姓所盼，民心所向——你知道统一的天下是什么样子的吗？”幽兰黛尔反问。
“难道你见过？”
“我没见过，但我知道。统一的天下，不再有战争，民众安居乐业，一个统一的国度，才能真正意义上的消除兵灾。凡有灾情，举世救之。人不分东西南北，皆是国民，人人皆是平等之民。”
“那样的世界，我不敢想。”
“但秦人敢想，而且敢做！如果这便是秦人的罪，那么秦人不服！我敢问，若换做是你，你服吗？”
“可这样的统一，会有牺牲。”沧月明珠叹了一口气：“为了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梦，让整片大地陷入动乱之中，真的值得吗？”
“可每时每刻，都会有人死去！秦人从来不作虚假的承诺，让别人送死而自己无动于衷。在这等事业面前，秦人敢保证，他们绝对是第一波冲上去牺牲的。”
“可是，统一之后呢？”沧月明珠有些被说动，但还是提出自己的顾虑。天下有主，过去是周天子。但周天子的牌位宗庙早就被掀翻，这世上哪里还能找出一个能让天下信服之人呢？
“我等秦人，自是属意秦人。”幽兰黛尔说道。
“这不可能。”唐小宝随即反对。开玩笑呢，秦人都多久没有在世上行走过了，让一个秦人来当天下共主？那岂不是成了一个笑话。
“诸位难道忘了，秦小赢也是秦人？”幽兰黛尔含笑说道。
“秦小赢？”唐小宝愣住，他无法想象秦小赢成为共主的样子。
“为何是他？难道就没有别人可以了吗？”沧月明珠不解。
“他确实是最好的人选。比如若是他，儒门自不会有意见。”
“谁都知道，他在你门下学了几年。”唐小宝没好气道。
“苦境佛门呢？”沧月明珠也打心底觉得这个人选太过匪夷所思。除了儒门，苦境还是有佛门存在的。
“按他跟灭境佛宗和叶倾城的关系，苦境佛门怕是一百万个愿意。”凤君仪说道。“而且他还是昆仑上任掌门，昆仑想来也不会反对。”
“别忘了，还有玩家。玩家们会服他？”沧月明珠却还是不信有人能得到如此多势力的推崇。
“他有。”凤君仪说道，“当年若不是他，众多玩家连修道门槛都摸不到，更别提他为了百名玩家悟道护法，与天斗法，落下病根，差点去不了幽冥。”
“可还是不够啊。”沧月明珠摇头，“别忘了还有魔族。魔族如何能同意？”
“你以为魔族为何能盘踞西戎？”凤君仪站起身来，望着窗外。
“难不成也赖秦小赢？”唐小宝不可思议道。当日，他们为救素墨虚，几人负伤离去。后来便在外漂泊多年，和沧月明珠做了几年的神仙侠侣。到如今回到苦境，对前因后果更无从知晓。
凤君仪见几人一头雾水，便讲了几年前秦小赢被释道安附体，度化许多魔族之事。那时秦小赢亦显出大魔神像，惹得魔族纷纷跪拜。
凤君仪这一番解释，却让众人皆有不可思议之感。
“那岂不是说，连魔族也要承他的情了？”唐小宝只觉有些颠覆他对秦小赢的认知。这小子不声不响间，竟然让多方势力都认可，这种能力，怕是天下无人出其右。
幽兰黛尔喜上眉梢，她方才提议，只是觉得秦小赢作为秦人在苦境扎根多年，兼具人望，是秦人中的最佳人选。更重要的是秦人军团长世代保管的公子苏像，在那日也选择了他。幽兰黛尔可能不相信自己的眼光，但公子苏造像自有他自己的神异之处。
“可是这一切有一个先决条件。如果不解决，秦小赢便不可能成为共主。”
“你是说他是秦人，天下见秦人必杀？这个问题不就回到了刚开始吗？秦人如何证明自己无罪？”幽兰黛尔叹了一口气。就如之前所说，所有关于秦人的有利的不利的证据都湮灭在历史长河中，所有人都知道秦人有罪，但却不认为秦人无罪。扭转千万年来人间四境的固有印象，如何容易。
“简单。”凤君仪扇子一摇，自然风流。
“请教凤先生，秦人该如何做？”幽兰黛尔抱拳请教道。
“什么都不做。若有人发难，让他们收集证据便是。”
“可真有证据说秦人有罪呢？”
“万年前的证据保存至今？真假存疑。”
“若天道出手？”
“那便，逆天改命。”凤君仪看着万里无云之天空，豪情大发。“我等，早就看不惯那天道了。如今就是天道亲临，也要教他知道知道，我等苦境之辈的呐喊声。”
“停停停，我觉得越说越离谱了。秦小赢那性子在座诸位谁不清楚，天生疲怠懒人。这等麻烦事，他怕是比谁都不想做。若他不想做，我们又奈何？”唐小宝自是比谁都了解这个朋友。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都没想过这个问题。若秦小赢真不想做天下共主，谁又可当之？”
二十、跟我到魔都走一走
清晨，秦小赢已经到达西戎魔族都城。
身后的大雪山已经成了小小的山头，影影绰绰。都城周围，空阔明朗，除了一条流经都城之内的大河，再往西看去，便是苍黄的沙漠。
当年进攻苦境的魔族，便是在这扎下了根么？
秦小赢身后，一个女子尾随着他。
原是春华。她本来目送秦小赢远去，但这家伙不知为何，绕了大半圈后，竟是又回到了自己面前。
之前她只听说过世上有种路痴，是决计不会认路的。
当她看到秦小赢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又气又笑。
无奈，只好粗略收拾行囊，陪他一路来到这西戎都城。报仇之事，她虽是一介弱女子，但总不能躲在他人身后，靠他人施舍的善意来报仇。
到了这都城门前，她却有些害怕。躲在秦小赢身后，心中只有畏惧。
那公孙羽，是名门之后，一个英雄侠客，只靠自己，如何能帮自己报仇？
秦小赢心粗，不解女子心事，只是在前面走着。到了城门口，两名魔族卫士拦住他。那魔族精锐，身披人类铠甲，若不是仔细观察，定发现不出
魔族卫士操着一口不熟练的人族语言问道：“进城作甚？”
“探亲。”
“探亲？”魔族的词汇量不大，不明白探亲的意味。“什么是探亲？是探出头来再亲一下？”
“差不多。”秦小赢憋着笑说道。
“大黑，不懂别瞎说。”却见一名玩家走出来，打量了一下秦小赢，问道：“第一次来魔城巴拉多吧？”
“这城市名字倒挺怪哈。”秦小赢还是第一次听说魔族建立的城市名字为巴拉多。
“巴拉督尔（Barad-dûr），黑暗语为路格柏兹，不过很多魔族发不出‘尔’这个音，就叫巴拉多了。这个梗是出自一部有名的魔幻小说《魔戒》。”那名玩家解释道。“你是从哪里来的？”
“望留镇。”
“你是新手？现在来这里的新手可不多。毕竟魔族在苦境中的名声不大好。不过他们可不明白，现在的巴拉多城，属于玩家的机会可比那些名门正派的多。等你混过一段时间就知道了。”那名玩家笑着说道。“欢迎来到巴拉多。”
“谢谢。”秦小赢没想到这名玩家竟然
“我叫终沫之冬，你叫什么名字？”
“秦小赢。”秦小赢如实回答。
终沫之冬哑口无言，“好名字，不过奉劝你一句最好不要在巴拉多说自己叫这个名字，最好找一个假名替代。”
“为何？”秦小赢不解。
“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许多魔族挺恨秦小赢的，认为是他才让魔族迁徙到这西戎苦寒之地。不过这城里的局势还挺乱的，你还是小心一点。”
“谢谢。”
“客气啥，大家都是玩家，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对了，你后面这位女子是谁？”终沫之冬问道。
“是我的任务。”秦小赢回答道。
“隐藏任务吧？也难怪你会大老远跑来。”终沫之冬倒是一个自来熟。“在巴拉多，只有实力才是第一位的。如果你实力够强，你叫素墨虚都不会有人来找你的麻烦。”
“谢谢你的提醒。”秦小赢说了第三次谢。这很难得，因为他能感到对方对于一个新玩家到来的那种欣喜。
终沫之冬让秦小赢进了城门。
巴拉多，魔都。
夕阳西下，使得巴拉多分外的壮丽。一道白色石桥披着金红色的霞光横亘水面，如长虹卧波，旌旗招展的巍峨城楼，气势分外宏大。
连春华都不由驻足观望良久。这里的一切，充满着朝气。很难想象这里在几年前还是一片荒漠。而魔族竟是以莫大的造化之功，将这里改建成一座蔚为奇观。
上得长桥，却见桥面平整，行人、车马井然有序通过，向各自方向走去。桥上有路灯，里面点了黑油，气味焦苦。有走街之人沿路点亮，宛如一条长龙蔓延至中央之城。
华灯初上，车马辚辚，炊烟袅袅。
秦小赢不明白这座都城意味着什么，在这里，他看到了一种生机。街上的魔族和人类平和的生活在一起。
可这是天堂吗？
也说不上。比如这里人族奴隶的存在，让秦小赢觉得心里头只觉得腻歪。这是魔族的陋习，将战胜虏获的人类变成自己的附庸。
但这里，似乎又有别于中原的那种暮气。所有人生活在王权之下，按部就班，为了生计不明所以的奔波着。在望留镇，都说魔族愚昧肮脏，可置身巴拉多街市，行人整洁，魔族生活淡然。刹那之间，秦小赢感觉到一种与认知中的绝妙反差：仿佛看到了一座塔正在大海中蒸腾鼓涌，屹立于万里狂涛！
沿街，正有一个客栈老板娘在吆喝：“那边的客官，今日有空房，欢迎选住。”
秦小赢停下脚步，看到一个中年女子正冲他微笑。
“你在对我招呼？”
“一看客官打扮，便是外地来的。”老板娘察言观色，笑意盈盈。
“敢问老板娘，这里是何处，距离公孙家有多远？”
“这里是昆仑道——咱们巴拉多的街道，以苦境诸国郡县命名划分，在这里处于西区主干道，便是昆仑。公孙家在东区，穿过大雪路，就到了他们在的夷丘道。”
“原来如此。”秦小赢点头。他看了一眼春华，这女子一路跟自己风餐露宿，凭借自己过人的意志硬是走到了这里。如今怕是已经乏的不行了。于是说道：“那我们便住你这家店了。”
“这是我们店家荣幸。”老板娘招呼春华一同来到客栈门前。
客栈上写着：“茹家。”客栈门打开，一个大开间的大厅便映入眼帘。有一个女子正站在柜台后面，见他们进来，向他们微微施礼。
“我们住这儿？”春华总觉得住店太奢侈。
“听我的。”秦小赢只觉得新奇。
“可是……”春华身上便只有一块灵石，这住店怕是不够。这窘迫之情，溢于言表。
“客官，我们这里住店是要付押金的。”或许是看出了春华的窘迫，那女子轻声说道。眼中带着轻微的鄙视。春华虽然长得好看，但身上衣衫都是寻常。
“你是怕我们付不起钱么？这么瞧不起人么？”春华听到这话，仿佛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不是的，这是巴拉多城中的规矩。”老板娘连忙去打圆场。
“老板娘，押金怎么付？”秦小赢问道。
“我们这押金都是固定的，就是十金，不住了后押金如数退还，只付房费就好。”
“我们刚来这里，没有趁手的银钱，不知用物抵押可以吗？”
“用什么物品？”老板娘问。
秦小赢掏出一个小瓶，里面装着一枚品相不凡的丹药。正是从沧月明珠那讨要到的疗伤丹药。扒开柱塞，一股药香弥漫大厅，只觉神清气爽。
“这……”老板娘又惊又喜，她一闻药香，便知道这丹药不是凡品。出于谨慎，她还是说道：“客官若挪步出门，一箭地外有一家当铺，可以换些银钱来，这丹药太过贵重，当押金绰绰有余。”
“路途劳顿，不想再多跑一趟了。若是可以，就先当押金了。”秦小赢说道。
春华还想再说，哪里有让秦小赢掏钱的道理，更何况这种丹药定是珍贵，如何能当押金？刚要再说，却被秦小赢止住。
“三儿，去带客人看看房间。”老板娘对那女子说道。
女子慌不迭地在前面带路：“请随我这边走。”
穿过大厅，秦小赢又一次感到了一种新颖别致。望留镇的客栈他进去过，都是厅房连绵，上得二楼便是“天地人”三字客房。这里却有大大的一片庭院，树林中掩映着一幢幢房屋，给了在此居住的客人极好的隐私。
三儿用钥匙打开房门，里面颇为宽敞，一个小厅带着两间卧室。“客官可中意吗？若不满意，我们还有几间更大的。”
春华怕秦小赢破费，就拉着秦小赢衣袖说道：“就这间吧。”
秦小赢点点头。
入室后，红毡铺地，陈设整洁，四周墙壁用白灰刷得平整瓷实，更显屋中洁白明亮纤尘不染。
“客官，这里还有一间单独小间。”
三儿一推屋角，白墙竟自动开了一道小门，女子恭敬道：“客官，里边是沐浴室与茅厕间，为防水汽进入寝室，这里装了一道假墙门，一推即开。”
“茅厕？！”秦小赢讶异非常。修行之人，这些东西早就摒弃在外，但普通人有三急，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茅厕会与卧室放在一起，难道不会有味道吗？看来，魔族的蛮荒习俗还是没有尽扫。进得茅厕，却见很是敞亮，房中微风习习，丝毫没有茅厕间的刺鼻异味儿。
屋中用黑色石板隔成了两部分。进门大半间是沐浴室，墙壁地面全部用黑色石板铺砌，中间一个箍着两道铁圈的木桶，木盆中还有一条横搭的木板与一只长柄木瓢。
茅厕那边，石瓮石案旁边的地面上筘着一个鼓面大小的凸形“木板”。除此而外，别无长物，只能听见隐隐约约的水流声。“这？便是茅厕间？”秦小赢有些茫然，如此干净整洁的屋子，却到哪里入厕？
“客官请看——”女子俯身将凸板揭开，隐约的水声立即清晰可闻：“这里是入厕处，完后盖上即可。”她又指着石瓮石案，“这里清洗，这些软布头用来擦拭。”
秦小赢盯着入厕处，只见黝黑中水波闪亮，怔怔问：“这水哪里来？竟无恶臭？”
“回客官，这是玩家们引入的地下水流。兴建魔都时，将陶管埋在地下，流经宫城、官署、官市、作坊、民宅的地下，流出城外便引入农田。水流从高往低，很大很急，任何秽物都积存不住，没有腐臭气息。”女子甚是恭敬说道。
秦小赢听得愣怔半日，竟只有慨然一叹，春华从未想过旅店会有如此奢华，世上有人能构思出这样的茅厕，顿时令人眼界大开。
“好！就住这里。”秦小赢说道。
女子微微欠身，问道“需要送饭来吗？还是到餐厅自用？”
“送来便是。”苏秦笑了。
“我一会挑来热水，请贵客沐浴后再去不迟。”女子轻快的出去了。
“洗什么澡？”春华有些紧张。
“你一会洗浴过，自己吃完休息便是。我出门走走。”秦小赢怎么会和她独处一室。
“你今晚不回来了？”
“总要出门打探一下情况。若是有机会，我今晚便杀掉他。”自从知晓自己是秦小赢的那一刻起，他便对自己有极大的信心。
这里是魔都又如何？天下还没有什么事能难得住秦小赢！
（真是傻子，你难道不想试试女人的滋味吗？）那个光幕却一直在不停地诱惑着他，或者误导着他，想看他犯错的样子。
秦小赢已经见怪不怪，只是无视。
“可我住这么大的房间，会害怕。”春华有些担心。
“这有什么可怕的。”秦小赢宽慰道。他面色一紧：“记住，不论是谁来问，就说我已经睡下了。”
“好。”春华点头。
待三儿取来热水和饭食，秦小赢反锁房门，从窗户跃出，然后借着黑暗一闪而没。
“他倒是个好心肠，不是吗？”秦小赢刚走，老板娘却出现在房间中。
“你，怎么会在这里？”
“从你们一进城门我就收到情报了啊。”老板娘叹了一口气。她目光炯炯地看向春华：“说吧，你们来做什么？”
“你以为我会告诉你？”春华强装着镇定说道。
“在我这里，你会很安全。至于他么，在这里做任何他想做的事，都不会有什么事。我只是很好奇，他明明什么都不记得了，为何会出手帮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老板娘故意说道。
“你究竟是谁？”春华感到了一丝恐惧，她的声音也颤抖起来。
“他们都叫我，魔都地下的女王。”老板娘一笑，显得无比妩媚。可她的心，却不像她的脸那般美好。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跟他见面以后，他有没有毒性发作的迹象？”
“什么毒？”
“难道说那胖子研制出了什么解药？不对，那解药除了我，只有一味谁也不知道的臣辅之药……那么——”老板娘眼前一亮，她已经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她有些出神，今天晚上，没有月亮。
没有月亮的晚上，也是最容易出事的晚上。
月黑，风高，杀人夜。
她知道，秦小赢要杀人了。
二十一、破心
公孙羽正在品着葡萄酒。
这里是良辰苑，开在魔都当中最奢华一处会所。
不远处，一个颇有姿色的琴师正在弹奏着一曲柔情万种，挠得人心痒痒的。她有些幽怨地看向公孙羽，仿佛得不到公子的垂怜，让美人的心态也发生了变化。
公孙羽来到那名琴师面前，扭住她的脸，轻轻抚摸：“倒是一副好模样。”
那琴师害羞地低下头去。
公孙羽哈哈一笑，取来一杯酒，自己含在口中，对准琴师的香唇，将酒水度了过去。
那琴师喝了一口酒，脸上晕起一抹羞红。“公子好坏。”
公孙羽在她身上捏了几把，然后将她扯起来，抱着回到自己座位。
这时，一名不速之客来到他面前。
那人沉声笑道：“公子倒是好雅兴。”
公子羽面色一变：“你是谁？”
风吹灯影，将公孙羽的脸，变成光暗两面。
那不速之客并未回答，而是说道：“我是来给公子送一则消息来的。”
“打扰了我的雅兴，你再多的消息我都不感兴趣。”公孙羽握着酒杯，强忍着没有摔出去，多年的涵养告诉自己，他能在毫无察觉靠近自己，只怕有些手段。只是他有些出离的愤怒，所以他打算听一听对方的理由
“公子息怒。”不速之客拿出一块金属打造的令牌，上面刻有一个魔族云纹。
公子羽看了这令牌，脸色变了几变，说道：“你是暗部的人？朝臣和特务机关不能往来，这种规矩，难道你不知道？”
那不速之客笑道：“我当然知道，只是为了救公子的命，什么规矩也要放在一边了。”
公子羽喝退身旁的两位女子，说道：“这就怪了，阁下莫不是在跟我开玩笑？我有什么性命之忧竟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如果没有，我又怎么会来找公子？”那人嘿嘿笑道。
“说吧，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一场富贵。”那人直言不讳。
“暗部不差钱。”公孙羽不认为钱能打动面前之人铤而走险。
“我说了，是要一场富贵，有时候富贵和钱无关。”不速之客却是实诚。“若我的消息救了公子的命，我只需要公子答应我一个条件。”
“我答应你。”公孙羽点了点头，“同样，若你的消息是假的，我一会便将你扭送到暗部去，我可不想背上勾结暗部的罪名。”
“真假与否，公子一刻便知。”不速之客说道。
“我命在旦夕？”公孙羽却吃了一惊。“谁这么大胆，敢在魔都杀我？”
那人默然，然后说道：“要杀你的人，不是普通的刺客。”
“不是普通的刺客？那是谁？”
“秦小赢。”
“秦小赢？”公孙羽只觉得名字有些耳熟，只是一时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公子的心很大，得罪了他却不自知。我要是你，我早就躲起来了。”不速之客嘿了一下，没想到眼前的公子羽竟是连秦小赢都不知道是谁。
“他很厉害？”公孙羽被酒色迷了心，但没有傻。对方说出这个名字，似乎在等自己震惊的表情。但自己只是听着这个名字耳熟罢了。
“许多年前，他凭一己之力就能跟八大魔王抗衡，现在的实力，只能用一个深不可测形容。”
“是他？”公孙羽想起了秦小赢是谁。
曾被素墨虚寄予厚望的年轻一辈正道，被称为“正道之望”，
诛落仙途，杀僧皇，在苦境正道消失的五年中，他抵抗司马世家、前往集境救素墨虚、更是挫败魔族阴谋，正面对抗天策魔帝……再之后，听说他牺牲在了幽冥。
这样一个死人，就算他生前再怎么厉害，还会复活来杀自己？这种事，想想就觉得可笑。跟他比起来，自己只是一个小人物，就算复活，他也应该去找林笑生他们那些魔王，哪轮到着自己呢。
想到此处，他便笃定对方是想借此吓唬自己。
他的嘴角勾出一抹残忍的笑容：“你诓我？”
那人有些诧异：“公子此言何来？”
“你一番鬼话，以为我会相信？”公孙羽摔下酒杯，酒杯四分五裂。
那人先是惊诧，然后大笑起来：“看来公子信不过我，就连一刻钟都不愿意信我？”
“我最难以忍受的就是别人骗我，我的时间何等宝贵，何必在你身上浪费我的时间。”公孙羽说道。
话音落下，他的周围出现了众多护卫，这是前来保护公孙羽的。为首的还有几名魔族的高手，他们都是公孙羽精挑细选出来的。
“看来阁下，信不过我的人呢。既然如此，告辞。”不速之客脸色已变，冷哼一声，叹息一声。竖子，不足以为之谋。
“想走，怕是没有那么容易。”公孙羽狞笑说道。这人来历不明，突然前来报信，定是有诈，他现在无比相信自己的判断。
在他示意之下，护卫们包围上去，将那人团团围住。
“世人皆说公孙羽，有勇无谋。今日所见，知道世人所说皆是大实话。只愿你死在秦小赢手中的时候，不要后悔现在的所作所为。”不速之客说完竟是化作一阵烟离去。
“公子他已经跑了，我们追不追？”手下人问道。
“将此事报告给暗部，他们自会拿人，我们何必去费这周章。”公孙羽冷漠说道。
“接着奏乐，接着舞。”公孙羽大笑一声，心中那因为这消息带来的不快立马烟消云散。
谁知卫兵出去还没有多远，外边就传来一阵骚动。
“发生了什么事？”
“有人打上来了。”
“谁？”
“一个很厉害的年轻人。”
门被撞破，几个人被踹了进来。
灯光下，一个青年莫约二十多岁的年纪，脸上轮廓柔和英俊，眼睛漆黑明亮，似乎映照这屋内的种种不公。他身上所穿，不过一身素色麻衣，可他身上的气势，让人不寒而栗，那仿佛是一座冰山，山上有亘古不化的冰雪。
“你就是公孙羽？”青年厉声问道。
“你又是谁？”公孙羽迟疑了一下，反问道。
“司马无敌。”
公孙羽原本紧绷的心弦一下子放松下来，他不是秦小赢，这就好办了。
他拍了拍手，那几名魔族高手就挡在他的身前。
“一个狂妄不知死活的小子！你知不知道……”他发现，自己刚要撂下几句狠话。那几名魔族高手就失去了自己的脑袋。
整齐划一的倒在了地上。黑色的血溅在他的衣服上。
“我知不知道什么？”秦小赢平静地问。
“你到底是谁？为何要杀我？”公孙羽脸色终于变了，他的声音软了下来，“也许我们可以坐下来慢慢说，我们之间有误会也说不定。”
“误会？”秦小赢觉得这个词有些可笑：“也许有，但我杀你不需要误会。”
“总要让我明白，我为何而死，要不我死不瞑目！”公孙羽急中生智说道。
“你杀死了春华姑娘哥哥和夫君，这不该死吗？”秦小赢冷冷说道。
“春华？”公孙羽愕然。
“就是那个在新婚之日，被你杀掉夫君和哥哥，又被你玷污的女人。”秦小赢只觉得自己胸口的恶气又多了一口。
“我当是谁，你竟然是为那两个废物而来的？他们两个人，不过都是蝼蚁！蝼蚁是什么你懂吗？就是我让他们死，他们就要死，踩死他们，他们都不会吭一声的。反倒是你，看你身手这么好，要不要跟我干？我公孙家在这西戎，可是……”
“蝼蚁？”秦小赢听到这两个词，只觉得莫名的讽刺，他看着公孙羽喋喋不休的话，只觉得聒噪。他一把捏碎了公孙羽的下巴，公孙羽喉咙惨叫一声，痛苦的倒在地上，满眼都是惊恐。
“我问，你答，听明白没有？”秦小赢只觉得这样的恶人，多火灾世上一刻都是污染这世间的空气。
公孙羽支支呀呀，似乎在说自己早就说不出话来。
“我问，你用自己的血写在地上。”
秦小赢总觉得眼前这个场景自己似乎在哪里经历过，但却想不起来。
公孙羽点点头。
他现在巴不得多拖延一会时间，好让那些趁乱逃走的士兵请来更厉害的帮手，干掉这个小子。
他忍痛咬破手指，写在了地上：“玉玺。”
“玉玺是什么？”秦小赢问道。
“秦人传国玉玺。”他又添了几个字，每写一个字，刺骨的痛都让他眼泪横流。
“因为这个，你杀了他们，是也不是？”秦小赢问。
公孙羽点点头。
“为什么？”
“可成仙。”公孙羽的血干了，但为了活命，他再一次咬破手指，写下来。
“玉玺在哪？”虽然不知道这秦人玉玺是做什么用的，但既然如此重要，秦小赢总要知道这东西在哪。
“公孙府。”
“好。”秦小赢点点头，表示自己没有问题了。“那么，去死。”
公孙羽从没有想过这世上竟然真的有人敢杀他。“不……”他喉咙吐出一口气，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听自己的使唤。因为对方手上竟然握着自己的心脏，那颗心脏正有力的跳动着，每一次跳动，似乎都宣告者自己生命的流逝。
他再没有之前的那种嚣张，因为他发现在对方眼中，自己也跟一只蝼蚁差不多。
“你……”他倒了下去。
“我要的公平，就是一命还一命。”秦小赢说道。
公子羽，就这样憋屈的死在了良辰苑。
秦小赢赶忙起身，想去跟春华报喜。
公子羽死了，这个消息在一个时辰内震动了整个魔都。
魔都公孙府
府中密室，一个比公孙羽年长一些的人，面前正站着一位不速之客。
“你是说，是秦小赢杀死了我的弟弟？”
“是的，公孙先生。”那名不速之客说道。他自公孙羽那边出来之后，就来到这里拜访公孙先生。“虽然我打小就讨厌我这个做事不长脑子的弟弟，但我也不想让他不明不白的死在一个外人手中。他为什么要杀我弟弟？”
“因为他想要帮一个女子讨一个公道。”
“那个女子是谁？”
“盗墓人张梁的妹妹。”
“那个去大雪山盗墓之人？”
“不错，公子羽为了隐瞒那玉玺消息，杀人灭口，不想却正好碰上了秦小赢一行人也在。”
“做事手脚不利索，反让自己丢了性命，活该。”公孙先生不留情面说道。“你来找我，是为何事？”
“我跟公子羽说过，我所求，不过一场富贵。”
“富贵有许多种，你想求哪种？”
“我想求一个看成富贵的官做一做。”
半晌，那公孙先生点头：“好。”
“公孙先生这么痛快？”那人面色一喜。
“毕竟暗部的人对我来说也是不可或缺的人才，从今天起，你就跟着我吧。”
“是。”
“不过你现在要先去帮我办一件事，一件小事。”
“把那春华绑来。”
“这……”
“怎么，为难？”公孙先生说道。
“只是属下不懂，为何要绑她？”
“因为斩草要除根，这个道理，我那个蠢弟弟不明白，所以才会死。”
“但秦小赢……”
“他杀得了公孙羽，却杀不死我，知道为什么吗？”
“属下不知。”
“因为，我比他强。”公孙先生的手上，生出一团黑球，那黑球不断的吸食着周围的生气，让空气一下子变得阴冷。
“恭喜公孙先生。”那人由衷道。
“何喜之有？”
“有这种力量，公孙先生的实力，怕是能跟八大魔王掰掰手腕了。”
“想在这满是魔族的地方立足，光靠他们施舍的权利还不够，还要有自己的实力。”公孙先生说道。
“春华那里，据我所知，他们住进了玉蝴蝶的地盘，玉蝴蝶毕竟是我的直属上司，我怕……”
“你怕打不过她，还是说怕你投靠我公孙家的事败露？”
“两者兼有。”
“这一遭，我陪你走。区区玉蝴蝶，不过太公师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我们接下去要做的，却是让魔族永远在这大地上立足的伟大事业。”
“是！”
二十二、我是谁？
秦小赢在魔都兜了大半个街才找到旅店的位置。他想同春华分享这个好消息，此间事了，就去找回不瞌睡的猫和萤玉。
但回到旅店，他差点以为自己回错了地方。
因为这里已经成为了一片废墟。
老板娘正等着他。
“你回来了。”“嗯。”秦小赢没有问这里发生了什么。“春华呢？”他握紧拳头，四处却没有自己要报喜的那个人。
“公孙家来过了。你杀了公孙羽，他们就带走了春华。”
“我去找她。”
“凭你一个人？”老板娘嘴角浮现一丝玩味的笑容。“他们不好惹，特别是在这魔都当中。他们人多势众，你一个人，拿什么跟他们打？力量可不是唯一的手段。他们有太多的手段让你在这魔都寸步难行。”
“你是谁？”秦小赢看向老板娘，他只觉对方的反应有些奇怪：“为什么你的店被公孙家毁了，却看不到一丝悲伤甚至难过呢？”
“怎么，只是一段时间不见，你就认不出我了？”老板娘一声轻笑，摇身一变就恢复自己本来面貌。她像春天的阳光，阳光下的泉水，温柔、妩媚、撩人。又像是一座冰山，冷冰冰的让人无法靠近。她的那双眼睛，好像能勾走人的魂魄。脸上没有脂粉，却如此美丽。
“玉蝴蝶？”秦小赢认出了她，虽然眼前的女人挺漂亮，但他知道这女人就如同一朵有毒的花一般，自己还是有多远躲多远。眼中尽是平淡：“你喂我吃的毒药，我可还记得呢！”
“小弟弟，我可不是要害你的人哦，要是想害你，你早在望留镇就死掉了，所以不如试着相信我？”玉蝴蝶似乎十分喜欢挑逗这个小男生。
“相信一个强迫自己吃下毒药的人？”秦小赢心中冷笑，她越这样说，自己就越提防她。况且越漂亮的女人，说话越温柔的时候，自己就要越小心了。
“如果你能多等一会儿，不那么着急，我会给你一个答案。”
“我宁愿自己去寻找答案。”秦小赢摇头：“现在我只是知道，公孙一脉，抓走了我的几个朋友。这份仇，我现在就要报。”
“连我也劝不住你？”她的眼神有一丝哀怨。
“你凭什么认为你能劝住我？”秦小赢问：“而且她是在你店中被掳走的，你既然在店中，为何没有拦住他们？”
玉蝴蝶欲言又止：“我一个弱女子，如何能打得过他们？”
“你弱？”秦小赢摇头，“我不知道你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但我一定要去把她救出来，她的命已经够苦了。”
话音刚落。
路上一阵骚动。只见几个卫兵带着一具女尸来到旅店面前，身后还有几个“义愤填膺”的西戎民众。
“谁是秦小赢？”
“我是。”秦小赢不知发生了何事，站出来说道。
“就是他！”几名民众指着秦小赢说道：“我们亲眼所见，就是他在夷丘道的树林中杀了这个女人。”
“还有有人举报秦小赢行凶杀人后，烧毁了茹家旅店。按照魔都管理条例，我们将以谋杀罪逮捕。”说罢，便掏出铁链子和四把剑、两把刀和七杆枪，要秦小赢伏法！
秦小赢怔住。他看向卫兵带来的女尸，发现那正是春华！
春华身上被残忍插满了刀片，鲜红的血流了满地，染红了她的衣裳。她的眼圆睁，死不瞑目。
秦小赢只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是谁干的？他的脸垮了下来，公孙家竟是如此阴险，竟然将春华抓去，折磨至死！
“人证物证皆在，你难道还要抵赖不成？”
“物证在哪？”
“这是现场找到你的衣服残角！”
“大人，还有他的头发！”
几个“民众”纷纷说道。
“快走！”玉蝴蝶对秦小赢说道：“现在不是讲理的时候。”
秦小赢只觉得天旋地转，他不明白这个世界怎么了。他很愤怒，但他的愤怒却不能改变眼前的任何事。
他想要撕碎公孙府。这些人做事，竟然如此没有底限！竟然拿一个无辜之人的性命，来污蔑自己，让自己空有一身力量，却无法使出
（我知道你很愤怒，不如把这些人都杀干净了，杀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那刺眼的话又出来挑拨他的心智。
可杀了他们又能如何呢？这些人不过是被人利用的蠢蛋罢了。
但玉蝴蝶的一番话让秦小赢看到了另外一种可能。“去找太公师，现在魔都城中，只有他能替你解决这件事。”玉蝴蝶往秦小赢手中塞了一张纸条。
“但是……”秦小赢还想再说什么。
“快走。”玉蝴蝶的语气不容置疑。
秦小赢含愤离去。
“你竟然放跑人犯？”那几个卫兵不悦道。
玉蝴蝶嫣然一笑：“回去告诉公孙先生，这笔账，我迟早会跟他算上一算。”
那几个人见玉蝴蝶的容貌，顿时被吸引住。但随后玉蝴蝶长袖一甩，几个人被甩飞许远，才警觉这女子绝不是凡人。立时扔下春华尸体逃走。
玉蝴蝶看了一眼春华尸体，眼神略带怜惜：“你大仇已经得报，我会让你回乡安葬的。和你的约定我不会忘记，自然会保护秦小赢的性命。”
这春华，竟是早知道自己必死？可她又为何甘愿赴死呢？
秦小赢一路跌跌撞撞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去，他的精神大受刺激。他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来西戎，心中有一团火在烧。因为对方太过无耻，手段卑鄙到利用无辜之人来冤枉逮捕自己。自己能做的，竟是只能跑？
这样做，和懦夫有什么区别？
回去打上门去和逃走两种念头不停的交锋。
他想不明白，为何自己空有一身力量，却无法保护春华，更无法与那公孙先生斗。
“谁能帮我？”
恍惚中，似乎有人在指引着他。
他跟着那指引，来到一处僻静的小院。小院不大，却有一处茅草凉亭，凉亭边，有潺潺流水声，竟是有人引流水经过这处凉亭。
一个身着道袍之人正站在凉亭之中，面带怜惜的看着他。那人虽然仙风道骨，脸上却隐隐有魔气慢慢散逸而出。
秦小赢只觉这人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却想不起来。
“你是谁？”他下意识问了一句。
“前尘往事俱已了，你我之间缘分尚未尽断，所以才有这次会面。”那道人像是自问，又像在问他。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一直在躲着你，却没有想到回再见你一面。玉蝴蝶一直劝我，要担起师父的责任，但我犹豫在于，昨日之我已死，师父亦是虚名，而近日魔都之事风波不静，又如何能将你牵扯进来……”
“老爷爷，我们认识吗？”秦小赢小心翼翼问道，他不明白道人絮絮叨叨这么多。
“岂止是认识……”那人看向秦小赢的时候，眼神中多了几分柔和。“是我将你引向正道，但自己却设计假死，投靠魔族。要是你没有失忆，怕你早就把我打死了。”
“你就是太公师？”秦小赢没有想到玉蝴蝶让自己找的太公师，自己竟然迷迷糊糊中就找到了。
那道士没有否认，说道：“你这些年，一定受了不少苦吧？”
不知为何，秦小赢听到那关心，突然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最怕来自陌生人突然的关心。即便他已经记不得和太公师过去的种种，可他总想倾诉点什么。
“可能喝些酒？”太公师问道。
“能。”秦小赢大言不惭道。他对酒无甚研究，但听说成人之后，喝酒总有豪情。
太公师一指自己身前，竟是变出一桌酒席。
“这是我托人从南楚带来的一些菜肴，陪我喝点？”
“好。”秦小赢乖乖坐到太公师对面。
太公师看着这个秦小赢，感慨良多。
“你有什么想说的？”
“我想要把公孙家铲除。”
“理由不充分。”太公师为他倒了一杯酒。“现在的魔都，不是我的一言堂。”
“我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太公师同秦小赢碰杯饮酒。
南楚酒水绵柔，有一种特殊香气。三杯下肚，秦小赢没有刻意压制酒气，脸色已经红润非常。
“我不明白为何公孙家做了错事，你们这些大人物却无动于衷。我不明白，为什么我替人报仇，那被报仇的人却不得善终。我不明白，为什么善恶明明对立，为何善无善报，恶无恶报？”
“我先问你，善恶是谁来定的，是天还是你？”
“是人伦天理，心中侠气。”秦小赢答道。
太公师啼笑皆非，秦小赢所说，显然与他的答案不同：“那我有一个故事，你要不要听？”
“你说便是。”
“某年隆冬，四野荒芜，母虎为喂食巢中儿女，外出捕食，见一母兔，擒而杀之。母兔亦有儿女，母虎却杀之，母虎是善是恶？”
“这……”秦小赢语塞。
“有一猎人，家中亦有亲人，若不进山打猎，全家就要饿死，于是进山杀得母虎，导致母虎家中子女无人喂食而亡，这猎人又是善是恶？”
“这……”
“你说公孙家有错，你是站在兔子的角度、老虎的角度还是猎人的角度呢？兔子最可怜，因为处在生物链最底层，但是老虎杀它，有错吗？”
“他们所行，与猎人、老虎、兔子都不一样。如果世间之事都以善恶对错分之，那么世上哪还有善恶对错？对一些人来说是对的，另一些人就是错的。”
“不对，不对，你说的……”秦小赢脑袋有些迷糊，但他却觉得太公师这话说的有些强词夺理。“那公孙家既不是猎人，也不是老虎，他们仗势行凶，怎么在你这里就成了无善无恶了？”
“善恶之理，不在于你是怎么看的，也不在于其他人怎么看你的。归根结底，善恶也只是一个概念，这世上如果没有人，还会有善恶之分吗？善恶是人类赋予某种行为的概念。杀人是恶吗？那么同样是杀人，杀一个好人和杀一个坏人，这个行为能用善恶去定义吗？”太公师盯着秦小赢的眼睛问道。
“你是想劝我放下对公孙家的仇怨？？我做不到……”秦小赢自问，他有些乱。
“不，我只是告诉你，为何你会有这种困惑。公孙先生借用他人之力将你定义成‘恶’，那么你就真的是恶吗？但你为他人复仇，你这种行为的本身就能被称之为善吗？你的善行得到了什么回报？而他的恶行又会有怎样的惩罚？你践行的‘侠义’，是秦小赢的‘侠义’，还是素墨虚的‘侠义’？而‘侠义’这个词，又是善是恶呢？”
完了，秦小赢彻底蒙圈了。
虽说秦小赢悟性极高，但被太公师这一番弯弯绕，竟是晕头转向，开始怀疑起自己的作为。
“人性善恶”本就是极为复杂的哲学概念。秦小赢如今失忆，但他所践行的这个侠义，在太公师看来，就若一个愚者，在照猫画虎，依着秦小赢的样子去做秦小赢应该做的事。
“假若你不是秦小赢，放下这个侠义的身份，你还会去帮拿女子报仇吗？”太公师的话，直指本心。
“！”秦小赢闻听如此诛心之言，竟是大怒。“就算你是秦小赢的师父，你坏我道心？”
“你这句话，便有几分意思在了。我是秦小赢的师父，那么你又是谁？你认为自己不是秦小赢的话，你又是谁？”太公师笑着看向秦小赢。
“我是谁？”秦小赢只觉天旋地转，被这个问题问懵逼了。
自己若不失忆，自然是秦小赢。可失忆的秦小赢还算是秦小赢吗？而且万一呢？万一自己其实不是秦小赢，只是因为长得像秦小赢呢？
太公师有意问心之举，竟让秦小赢五内翻腾，体内道元狂涌，不受自己控制。
但太公师显然并未打算放过秦小赢。
“你用了秦小赢的名字就代表了秦小赢？那么我要是用了秦小赢的名字是否也就是秦小赢了？天下人人都用秦小赢的名字，是否人人都是秦小赢？”
“不会，因为每个人秉性不同……”秦小赢艰难吐出一句话。
“不错，假若你非秦小赢而用了秦小赢之名，长相外表、行为、气质、内在都和秦小赢一模一样，那么你是否是秦小赢？”
“我不知道。”秦小赢摇头，这也是他一直困惑的地方。当别人说自己是秦小赢，自己便信了自己是秦小赢，甚至还是出了和秦小赢一般无二的法门。可自己真的就是秦小赢吗？自己为何又会失忆呢？
“你是谁？”太公师大喝问道。
“我是谁……”秦小赢陷入沉思。
头颅躯干四肢构成我的身体，呼吸心跳证明了自己的存在，为春华复仇是自己的行动。
但秦小赢最本质的特征是什么？
无惧无畏，正大光明。
帮扶弱小，向强者出拳。
所以秦小赢是谁，自己是谁？重要吗？
重要的是自己是不是真的想做这件事，而不是其他人说，秦小赢做了这件事，所以你这个失忆的“秦小赢”也要去做这样的事。
不是这样的。
他真的能感到这是发自他本心，而不是虚伪的去做这样的事。
越想，他自己就越明白。
“看来你自己想明白了。”太公师将剩余杯中之酒一饮而尽。心中的信念，往往是支撑一个人能够走多远的关键所在。若想不明白这件事，每日只是浑浑噩噩度日，这样的日子虽然没心没肺，但也没甚趣味。
“我是我，不管我是不是秦小赢，而是因为我想做这些事。”
“那么，公孙家的仇怨，你自然要去报，对不对？”
“对。”秦小赢内心无比坚定。
“可这样还不够。”
“还不够？”
“天底下，有太多像公孙家这样的世家了，如果你想要改变，就不能只坚定自己的信念，而是要有一个思想，能够凝聚天下人的思想，让大势汇集到你这里来。”
太公师后面的话，秦小赢就更不懂了。“什么思想，什么大势？”
“秦小赢所做，与你当下所做，有什么区别？没有什么区别的。一个人想要改变世界的力量终究有限，你要改变，就需要改变天下，改变这个世界。”
“怎么改变？”秦小赢下意识的去问。
“当然是成为那个‘一’。”
“什么‘一’？”
“太极生混沌，混沌生两仪。太极就是那个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我不懂。”
“天下唯一，想要天道归一、统一四境，就要有这个一，就要有人肯出来当这个一。在我看来，这个一，你来做最合适。”
“我？”秦小赢指着自己的鼻子，苦笑道：“你抬举我了。我做不了的，我好像更适合打打杀杀。”
“时势造英雄，你成为那个一，自然有人会聚拢在你的身边。但同样的，你也要找到自己的那个思想，能够包容天下的思想。”
“老爷爷，你说地太玄妙了。我不懂……”秦小赢有些躲闪。
“灭世力量已经开始毁灭人间，你既然想做那快意恩仇的侠客，这拯救天下，舍你其谁？”
“素墨虚啊、叶倾城啊、剑绝道啊，他们应该可以的，我不是那块料。”秦小赢闻听太公师让自己做这个一，心中说什么也不肯。
“我知道，这有些强人所难。但如今的天下，实在找不到第二个人，比你更适合来牵头做这件事。”
“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不能是你？”
“论修道天赋，苦集灭道四境，无一人能出你其右；论人脉人望，你更是名满天下。你现在不自知，是因为你只是单一的去看过去你所做过的事。但如果将你过去做过的事穿成一条线看，每一步都是天意使然，更是你的运命使然。”
“可我过去做了什么，我早就忘了。就连我为什么要来西戎，我也不记得了。我现在只想救人，报仇。”
“救人？救什么人？”太公师一愣。
秦小赢将不瞌睡的猫和萤玉来历形容一番，道出自己替人报仇之后，还要寻找到这两个人。只是被公孙羽当时一激，以为自己能够找到这两人下落。但如今看来，却是自己太过于天真了。只有求助于太公师了。
太公师沉吟一番。说道：“这两人下落并不难找，只是救她们，却有几分难处。”
“什么难处？”
“他们将在两日后被当成货品拍卖，而拍卖的对象，则是六大魔王。”
“哈？”秦小赢一听傻了眼。
“不过我有一个办法，能让你救出你的这两个朋友。”
“什么办法？”
“通过魔王试炼。”
“什么是魔王试炼？”
“魔族自然有魔族规矩，如今天策魔帝失踪已久，几大魔王各自为政。如果想要从他们手中抢人，自然要有与他们匹敌的地位。而我恰好知道有这么一项试炼。”
“这便是魔王试炼？”
“不错。”
“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吗？”
“就连是你，怕也没有同时面对六大魔王攻击的胜算吧？”
“这……”秦小赢没有自大到那个地步，要知道魔族本就被天道钟爱，修炼进境比人族快上许多，更不受苦境压境条律限制。若真面对六大魔王，自己确实没有必胜的把握。“那我要做什么？”
“入魔。”
“入魔？”
“不是简单的入魔，而是在一个特殊的地方入魔。”
“什么地方？”
“地律之树，黑暗之种当中。”
“那是什么？”
太公师身后出现一道传送法阵：“在这里。”
二十三、地律之树
地律之树，又被称为黑暗之树，黑暗之种。
关于它的历史，就连魔族最博学的人都说不清楚它的来历。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魔族的魔化，便是仿照地律之树赐福魔族过程而来的。
魔族这个种族虽说统称为“魔”，但也跟人类也可归于“动物”的范畴一样，是一个极为广阔的概念。比如说人类的远亲是猴子和猩猩，那么魔族中便有“人形魔”和“魔怪”这样的区别。
“人形魔”如高阶魔族，能说人类语言，外表与人类一般无二，只是经由出生时被地律之树赐福，便能拥有远超一般人类的强健体魄，可以适应魔界贫瘠的生存环境。魔族之所以惹人厌烦，是因为他们身上夹带的魔气，是所有生灵最讨厌的气息，能够让世间一切“生气”都附上一股“堕亡”之气，而他们是魔族中最高阶的存在，能够控制低阶的魔族为他们所用。任何一个人形魔族都能控制低阶魔怪，只不过有着数量上的差距。比如“魔王”一阶，就能够控制数万不等的魔怪，而到了天策魔帝那等天骄身上，号称能“百万魔军”就绝不是吓唬人的。所以现在一些魔族内部，他们还是很怀疑当年“魔军”输给苦境正道，是不是天策魔帝指挥上的失误。
“魔怪”则更复杂一些，比如他们会有“恶魔”“亡灵”“魔兽”三系，恶魔是最像人形魔和人类的魔界生物，他们天生残暴，而且喜欢成群聚集。但他们的智慧无法与人形魔相比，只有最基本的生存本能。他们中最具有智慧的生物被称为“沉沦巫师”，是可以拿着长柄法杖挥舞出火球的家伙。对付这种恶魔也往往最简单，那就是将他们中最强壮的几个杀掉，他们看到伙伴的死亡就会因为恐惧而四处逃散。但沉沦巫师作为其中的领导者，往往会复活同伴，所以沉沦巫师一般是会最优先被解决掉的恶心家伙。
“亡灵系”的魔怪天赋则是“不死”，并不是说他们不死，而是他们是经由死去的魔族尸体复活，除了行动缓慢之外，因为感觉不到痛感，所以一般会被人形魔当成战场上的沙包，消耗人族部队的战力。不过他们也是魔族中最低等的一系，因为没有任何思想，所以只能盲目的听从其他高等魔族的指挥，并无情的摧毁任何生命。
至于“魔兽”，就如同“动物”这种大概念一样，有太多种类，比如“荒原狼”便是其中的佼佼者，它们的体型往往能长到两到三米。如果用魔化动物来形容他们也十分贴切。
相传，地律之树和天律之树相合，便会有经天纬地之能。但上古资料，遗失太多，再加上诸天大能的刻意隐瞒“天律”“地律”真实含义，令整个人间都昏昏不知其所以然。
太公师对秦小赢说道：“那里自成一界，你要做的，就是得到地律之树的认可。只有这样，才能通过魔王试炼。”
“怎样才能做到它的认可？”秦小赢傻傻的问。
“如果我把什么‘攻略’都告诉你，还用着你来试炼吗？”太公师丝毫不留情面，甚至把玩家的口头语“攻略”也给说了出来。
秦小赢无所谓的耸耸肩，为了洗刷在身上的冤屈，也为了扳倒公孙先生，他有必要去试一试。
走入传送阵，眼前景色一转。
这让他想起了不久前唐家堡的那个副本。这感觉跟传送进入副本有些像。
天黑了。
他看到有两间亮灯的屋子，屋子里有女子的调笑声。
不是说什么地律之树，黑暗之种吗？自己现在身在何处？难不成太公师想以女色来考验自己？
为了不打草惊蛇，秦小赢踮着脚尖绕到后门，窥视屋内，却发现虽然亮着灯，但女子的声音却没有了。
难不成自己刚才听错了？
他轻翻入室，察觉这房间里还留着一丝胭脂气和酒肉香气。那这么说的话，自己应该没有听错才是。
但她们人呢？
难不成飞了不成？
一阵清风，秦小赢的眉头紧皱。他闻到一股血腥味。顺着血腥味的来源，他在房间内找到一间暗格。暗格上有一座魔神像。秦小赢轻轻转动那尊魔神像，只听咔哒一声。一个暗室打开了。
血腥味更重了些。
秦小赢轻轻踱步进去，却听到暗室中有人狞笑道：“终于等你来了。”
秦小赢有些意外：“你知道我是谁？”
借着幽暗的灯，秦小赢看到一个半身是羊身的恶魔，正拿着一把剔骨刀，刀尖上是许多血。在他不远处，有三个恶魔系少女，如羊羔一般悬在房间内，苍白苗条的身子正留着血，通过柔弱的大腿滴在地上。
那声音如乌鸦一样刺耳难听：“你要是再墨迹一点，这三个女人可就要死在我刀下，被大卸八块了。”
秦小赢的眼睛却没有盯着那三名恶魔系少女看，他咬着牙，强忍着怒气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会来？”这个问题当然有毛病，他连眼前这个半人半羊的家伙都不认识，但他知道自己必须要这么问，只要这么问，这半人半羊的恶魔就一定会回答自己。只要他回答自己，自己就要找机会救这三个无辜少女出来。
“他答应过我的。”这人说道：“他答应过我，只要我在这里呆满三年，我就会遇到一个好管闲事的少年。这个少年不单会管闲事，而且是个怜花惜玉的正人君子。即便这三个臭丫头是恶魔，但也不会看着她们死在自己眼前的。”
“他还说什么了？”秦小赢的心沉了下去。毫无疑问，这个怪物嘴中的“他”，说的就是太公师。自己来这，竟然是三年前太公师就设计好的。可是新的疑问有产生了，既然太公师早就预料到自己会来，为何还装出那副“意外”见到自己的样子。
“他还说什么了？”秦小赢继续套话。因为他知道这怪物说得对，因为自己决不能见这三个恶魔少女死在这个怪物手中。
“他还说……”突然，几点寒光，破窗一闪，直冲秦小赢而来！
秦小赢察觉不妙，立时闪开。但那寒光调转方向，竟是冲那三名恶魔少女咽喉一抹！
“！”那怪物愤怒的想要出门寻找杀人凶手。
但秦小赢岂会让他轻松离开？此时，他杀意渐浓：“剑壹·探前路！”剑圣极招瞬间发出，击飞怪物手中剔骨刀，更是重创那怪物。
秦小赢面色铁青手指紧握，“趁我现在还没有杀死你，赶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那个人还说什么了？你知道地律之树在哪吗？”
可只见那寒芒又是一闪，再次抹掉那怪物的脖子。
此处，除了灯火，只有秦小赢握紧的拳头。
“是谁？”秦小赢问道。
“与其问这个夯货，倒不如问姐姐我呢，你说呢，小弟弟？”
“妙手双眸点绛唇，停露枝头一半身。谁记当年翠黛颦，任是无情也动人。想当年我啊，也是一个厉害的女人呢。”
诗号出，来人身份显然易见。
“是你？”秦小赢失声道。
她笑笑：“想不到是我帮你？”
秦小赢却不领情地问道：“为什么要杀了他？”
“这种怪物，见得多了晚上会做噩梦。我这是为了你好。”
“多少人打着为别人好的旗号，做的却是让别人难受的事。”
那人眼中尽是不可思议，似乎为秦小赢说出这话而感到伤心。
“但我绝对不会害你的，对吗？”她强笑道。
“春华是怎么死的？你既然有这身法术傍身，要保护她应该是很简单一件事吧？”
“我敢杀怪物，却不敢对公孙先生的手下有半点不敬呢。你难道没想过这是为什么吗？”
“我不想知道。”秦小赢别过头去。
“都说秦小赢是年轻一辈正道中最厉害的人物，现在看来，失去记忆的你也不过如此。”她说道。
秦小赢脸色更差了些：“有时候我总是对自己也很失望。”
（那是因为你还没有找到你的‘真我’，嘿嘿。）
字幕再一次出现，但秦小赢却没有插科打诨的耐心了。
“地律之树在哪？”
她的眼中尽是失望，脸色有些苍白。
“我不知道，我只是想帮你。”她很少对人说出这样示弱的话。在外人眼中，她是称霸一方的邪道妖女。但只有她自己知道，眼前的这个“秦小赢”，在她心中有多么重要的位置。
但“他”不知道，因为他不是那个自己认识的秦小赢。
“这怪物是谁？”
“别人都叫他羊童子。”
“他为何会在这里，并且知道我来？”
“因为……你的老师始终坚信，你会站在我们这方。”
二十四、意外的意外还是意外
江湖上关于玉蝴蝶的传说有很多，说她是邪道妖女也并不为过。
她美艳如花，让许多男人都想入非非。据说当年天策魔帝曾经为她赐婚，让她与疾迎霜成婚。谁知玉蝴蝶不单逃婚，更是在路上遇到了秦小赢。秦小赢出手废掉了疾迎霜，杀了为弟报仇的山动岳，更是与随后而来的震雷霆平分秋色。
天策魔帝从那之后，对于玉蝴蝶的婚事闭口不提。而其余高阶魔族们也颇为默契的不惹玉蝴蝶这个麻烦。因为在他们心中，这样的一个妖女似乎也只有那个人类的青年强者才能跟她在一起。对于这种情况，他们还是喜闻乐见的。虽然秦小赢杀过不少魔族，但他也化身救过魔族。一啄一饮，岂非前定？
不过这层窗户纸，玉蝴蝶自己都没有捅破，其他人就更不可能去捅破。
秦小赢看着周围，说道：“你是怎么来这里的？”
“和你一样，自然是被人送进来的。”
“你以前来过这里吗？”
“没有啊，所以我才好奇。”
“好奇什么？”
“这个地方，真的是和地律之树有关吗？”
秦小赢觉得自己被玉蝴蝶算计了，带气说道：“你难道不知道吗？”
玉蝴蝶摇摇头：“你师父他可是西戎国师，是邪魔道的宗主，更是前代昆仑的掌门。他心里的秘密，比谁都多。我如何知道这个秘密？今天我也是跟你沾光了，才能进入这魔族圣地之中。”
“这里是魔族圣地？”
“自然。”
“但那羊童子为何会住在这圣地当中？”
“你觉得我会知道吗？我一进来，就瞧见你这个呆瓜小弟弟被人拿捏了，自然是帮你除掉威胁了。结果某些人非但不领情，反而将我一通数落。”玉蝴蝶白了秦小赢一眼。
秦小赢叹了一口气，玉蝴蝶的做法他虽然不喜欢。但对方的确是帮了自己。否则以自己的心软程度，刚才那情况是肯定会被羊童子使计重伤的。
他发现自己对玉蝴蝶生不起气来。
可女人的脾气，当真是说来就来。
说秦小赢数落了她，就一直摆冷脸给秦小赢看。
秦小赢只当看不见，而是寻路。
“我听说世上有种傻子，见到女人生气不会哄，所以他就死了。我猜你就是这种傻子。”玉蝴蝶说道。
“为什么不哄女人的傻子会死？”秦小赢发觉玉蝴蝶话中有逻辑漏洞。
“他会老死。”玉蝴蝶说道。一个男人，如果连女人都不会哄，那女人肯定不会愿意跟这样的木头在一起。在他寂寞时，自然也无人陪他，所以才会老死。
“呵呵。”秦小赢回了两个字：“我不觉得。”
玉蝴蝶觉得明白他的意思，于是有些吃味：“对对对，某些人红颜知己多的是，也不差我这个妖女……”说完，她的眼眶有些红，声音也有些低沉。
秦小赢没想过成熟御姐玉蝴蝶经还会露出这幅表情，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知道我失忆了，早就忘了有哪些红颜知己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现在眼中只有我对不对？”闻言，玉蝴蝶却突然又欢喜起来。
“……”秦小赢被整得不会了：“你爱怎样觉得就怎样觉得吧。”
“有时间在这里跟我生气，倒不如和我一起找找路，看看去哪里才能找到地律之树。”秦小赢对玉蝴蝶说道。
“我不，天色太晚了，我要休息。”玉蝴蝶的脾气却再一次上来。
“天色晚？”秦小赢已获得抬头，却发现天空暗漆漆的，连个月亮都没有。他倒是有个猜测，这里是一个亚空间，但是和乾坤袋中的亚空间不同，这里的亚空间是可以住人的。
“想不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一个人。”
“一个我们等了很久的人。”
“所以我们要来讨账了。”
夜色沉，无星无月无光，不见人影，却听见人声。
玉蝴蝶刚一坐下，听到人声，汗毛瞬间炸开：“是谁？”
“世上是有魔族，自然就有魔教。”
“有魔教，自然要有长老。”
“有长老，自然就有我们三友。”
三个人说话前后穿插，差点让秦小赢以为他们三个是提前排练好的。
“请问三位有何指教？”秦小赢客气问道。
“莫非你耳朵是聋的？”
“我们说了是来讨账的。”
“讨账，就是要债。要债，就是讨账。”
明明是三个声音，秦小赢却只看到眼前出现一个人。
“你向谁讨账？是我还是她？”秦小赢问道。想来他刚到这里，不认识什么人，所以他觉得应该是找玉蝴蝶来的。但若他们真的是找玉蝴蝶来的，而玉蝴蝶又真的欠了他们什么，自己到时候帮不帮忙呢？
“自然是向男人讨账，谁会向女人讨账呢？”
“我是不会的，你会吗？”
“我又不是女人，干嘛问女人要账？”
秦小赢有些僵硬，说道：“但是我刚来这里，怎么会拖欠你们的账？”
“笑话。”
“要不是你刚来，又怎么会拖欠我们的账？”
“欠账不还的，早就被我们三个给宰了，你想试试吗？”
“藏头露尾的，算什么魔教中人？有本事出来面对面的说。”玉蝴蝶实在受不了这仨人装神弄鬼，于是说道。
秦小赢只觉眼前一闪，原本的一个人竟真的变成了三个。
“不知三位长老如何称呼？”礼数么，该给的给人家，好歹也是什么魔教长老，咱们也要敬重别人几分。免得一会打起来说自己不懂尊老。
“寒松。”
“雪竹。”
“苦梅。”
“好名字，哈哈哈。”秦小赢不懂三人名字其中意涵，只能一句好名字哈哈过去。
玉蝴蝶白了他一眼，“好歹也是曾在泰楼念过几年书的，我看你这不是失学的。松竹梅乃岁寒三友，这三位长老，显然是自比岁寒三友的品质高洁了。”
其中寒松点头：“女娃子深得我心。”
雪竹：“堪称知己。”
苦梅愁眉苦脸道：“可惜是女的嘿。”
秦小赢实在听不下去了，问道：“三位前辈，我虽然年纪尚浅，但你们也不用骗我吧？我刚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为何就说我欠你们账？”
“你难道不是太公师送来的？”
“太公师难道没跟你说他欠我们一笔帐？”
“他不还帐，由你来还，岂不公平嘿？”
三人又是默契道。
秦小赢一听就头大了，合着是太公师欠下的账？
“晚辈这就不懂了，既然是太公师欠下的账，那三位找他要去便是，为何要找我？”
“因为他说过，有人会替他来还账。”
“这人就是你，不用再怀疑。”
“你难道想赖账嘿？”
秦小赢：“……”
玉蝴蝶算是明白了，太公师无形之中坑了秦小赢一把。太公师怕是早就忘了自己在这地律之树的亚空间中还留下过这么一份孽缘。还是说，其实他根本就还记得，只是临走之前他谁也没告诉？不论是哪一种，秦小赢和玉蝴蝶想走都绝非易事。
因为这三名长老的本领，很高。
如果说秦小赢和玉蝴蝶在这里的本事能使出七八分来。
那么这三名长老则能使出十七八分来。
秦小赢纵使能强过他们其中一人，但他没把握同时面对三人。所以他打算静下心来，好好听一听这三人说出原因，听一听太公师是如何跟他们仨个人说的，欠下了什么账。
他记起那羊童子在看到自己时也说过类似的话。
“他答应过我了。”羊童子也说过这句话，但是太公师答应过他什么，让羊童子甘心在这院子里等了三年？而又是什么，让这岁寒三友要来问他要“欠账”？
“三位长老，说来说去，其实你们来找我无非就是一件事，就是要欠账。但你们首先要告诉我，太公师欠的账是什么。”秦小赢捋清矛盾，说道。
“他说有办法让我们拿到地极剑法，所以我们才会借给他一段地律之树的枝丫。不过代价就是我们要在这里等他的徒弟来，只有他的徒弟来了，才能帮我们拿到。”
“地极剑法？”秦小赢喃喃自语。
（什么狗屁地极剑法，狗屁剑法还差不多。）
字幕又出来刷存在感。
“魔教自然有魔教的武功。”
“魔教至高武功就是地极剑法。”
“但除了教主，没人练成地极剑法，嘿。”
岁寒三友继续说道。
“那你们问你们教主去不就行了？”秦小赢说道。
“怕是事情没那么简单，否则他们又怎么会来找你？”
“教主失踪已经有千年之久。”
“千年？寒松你是不是记错了，是一千一百二十三年。”
“有区别吗？嘿！”
秦小赢算是听明白了，他们教主失踪，然后他们的传世剑法没了。
“可我应该如何把剑法给你们？我自己也不会啊。”秦小赢继续说道。
“你不会没关系。”
“只要你能跟我们去一个地方。”
“只要你进去，那你自然就会取得剑法了。”
三个人又说道。
“那个地方有什么特殊的吗？为什么只有我能进去？难道你们不行吗？”秦小赢继续问道。
岁寒三友相视一眼，点头道：“只有你可以。”
“我也不行？”玉蝴蝶挺了挺身子问道。
“你？”三个人打量了一下玉蝴蝶，然后惋惜的摇摇头。
“不行。”
“你要是男的就行。”
“而且要年轻点，嘿。”
“你们才岁数大呢！”玉蝴蝶气的不行。年龄可是一个女人最大的秘密。如果一个女人告诉你她十八岁，那么她可能是十八岁。但一个女人告诉你她二十八岁，也许她的年龄已经三十岁了。
“你急什么？”
“我们本来就年龄大。”
“功夫还高呢，嘿。”
秦小赢听到这算是听明白了。这三人要带他去一个地方，而且这个地方只有他符合条件，能去得了。
但这样的地方，对自己来说，会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呢？比如自己要逃走呢？
但岁寒三友断绝了他的这个念头，将他围了起来，断了他逃走的退路。
“我也要去。”玉蝴蝶说道。
“随便。”
“自便。”
“请便，嘿。”
岁寒三友却没有阻拦。
“我们现在要去哪？”
“去找一个人。”
“一个商人。”
“他叫阮乐，嘿。”
“软了？”秦小赢听到这个名字，觉得男人叫这个名字一定是自己神经错乱了，一个男人可以没有钱，但一定要硬。要是硬不起来就软了，不论长得多帅也会被嫌弃的。
玉蝴蝶听到这个名字，眼神却露出恐惧神色：“我听说过他。”
“你听过他？”
“他曾是苦境南楚有名的富豪，著名的善人。但只有少数几个人才知道，他狼子野心，昔年本来是山间的盗匪，千年前，南楚和东齐打仗分出国界之时，这人为钱财出卖了南楚将军熊灵均的情报，导致南楚军大败。于是楚王宫派出凤家好手，将熊将军押回国都问斩，全家受此连累，尽数发配南海。所以熊氏仇人，不单有楚王宫，更有这阮乐。”
“你是熊氏一族？”秦小赢察觉玉蝴蝶心中愤懑。
“是。”
“熊灵均便是我父亲，当年我向楚王宫复仇，料想那阮乐早该死了才是。没有想到他竟是躲进了这地律之树的空间之中。真是天道好轮回。”
“等等，那岂不是说，你已经有一千多岁了？”秦小赢突然发现他和玉蝴蝶之间可能有上千年的代沟。
玉蝴蝶脸色一变，拳头如锤子一样落到秦小赢背上：“叫你乱说！”
“好啦，我不说了。”秦小赢偷瞄过去，发现她也在气汹汹的看自己，于是果断闭上眼，眼不见，心不烦么。
“你怎么不敢看我了？是不是在心里笑我是一千岁的老妖婆？”
“没有。”秦小赢口不对心。
“我被师父接到了一个亚空间去修炼，出来后，世上就已经过去了一千年。所以我真正的年龄，并不是很大的。”玉蝴蝶低声说道。
“了解。”秦小赢点头。
“既然你知道阮乐，那么就要知道，他的手中，有一个魔教令牌，能够帮我们进入魔教宝库当中去。”寒松说道。
“魔教令牌？宝库？”玉蝴蝶喃喃道：“难不成……”
“不错，阮乐要拿魔教令牌与魔女吕晓燕交易。”
“吕晓燕又是谁？”秦小赢看向
“她曾是教主夫人，教主失踪后，就只有她才知道魔教宝库的位置。”
“啊？这两个人一个掌握着位置，一个掌握着令牌，我们凭什么去问他要令牌？”
“我们说过了，这个地方只有你能去，别人去不了。”
“？”
秦小赢还是不明白自己跟其他人不一样的地方。
“因为太公师说过，三年后会有一个青年来到这里。”
“那个青年便是进入宝库的关键。”
“这个人就是你。”
三个人说了跟没说一样。
秦小赢无奈，耸肩道：“好吧，现在等于说我们手中什么都不掌握，就要去‘抢’令牌，还要逼一位教主夫人说出宝库位置，然后拿着抢到的令牌，到宝库的位置，取出地极剑法交给你们，是这样没错吧？”
“‘抢’这个词不好，这令牌本就是我魔教信物，这叫原物奉还。”苦梅纠正道。
“那就是拿回来。”秦小赢迅速纠正自己的错误。
苦梅这才点点头。
“我现在有个主意。”
“什么主意？”
“阮乐跟教主夫人见过面吗？”
“没见过。”
“她都失踪一千多年了，阮乐不会见过。”
“那诸位，你们觉得我像教主夫人吗？”玉蝴蝶摇身一变：“如何？”她微微一笑，媚态横生。
秦小赢见到这玉蝴蝶这变身模样，神色却是痴了一般，似乎自己从没有见过这般娇媚的女子。
“见到本教主夫人，你们还不跪下？”声音威严之余，却独有一分慵懒。秦小赢贪恋看去，只觉教主夫人眼波盈盈，全是笑意，心中大荡，差点把受不住本心。
“怎地如此奇怪？我为何会变成从没见过女子一般？”秦小赢脸大红。
（这里本就是魔族圣地，魔族和人族不同，从来不掩饰自己的欲望，所以你只有起念，欲望就会被这里无限放大。）
那字幕出来解释道。
（这等绝色女子，你真的不做点什么吗？)
“住嘴！”秦小赢面色涨红。
“小弟弟，你说姐姐我，生得美不美？”香气如兰，纤腰如刀，半靠秦小赢身上，那千娇百媚、销魂蚀骨的语气吹到耳边，差点让秦小赢整个骨头都酥掉了。
“我……我……”秦小赢这才发现自己却如那声音所说，欲念的高涨。
玉蝴蝶脸色同样一红。
秦小赢脸色微变，努力摇摇头，让自己迅速冷静下来。
那岁寒三友看到玉蝴蝶假扮教主夫人，奇道：“怎地会如此相像？”
“那我就不知道了，这也许是我的天份。”玉蝴蝶轻笑一声。
“几处细节要调整一下。”三人又描述了一下教主夫人的外貌和穿衣举止，让玉蝴蝶更贴近。
“我有个问题，我们怎么知道他们何时见面？”秦小赢说道。
“他们何时见面并不重要，而是要制造一个提前见面机会。”
“哦？”
“只要用一个‘巧合’，吸引他们的注意，让他们知道我们就是教主一行，主动过来跟我们交易不就行了？”
岁寒三友纷纷点头称赞道：“小女娃倒是生了一副七巧玲珑心。”
秦小赢偷偷沉声问道：“为什么要帮他们？”
“难道你不好奇魔教的宝库中除了地极剑法还有什么宝物吗？”玉蝴蝶眨眨眼，除了报仇，女人当然是对那些宝藏最感兴趣了。
“不好奇。”
“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好奇会害死人。”
“有我在，不会让你死的。”玉蝴蝶给他抛了一个媚眼。
“我们拿到令牌后，又该如何做？我们还是不知道宝库的位置在哪。”苦梅说道，“这小女娃可变不成阮乐。”
“我不成，但还有他啊。”玉蝴蝶推了一下秦小赢。“只要有令牌，他就是阮乐。”
雪竹点头：“这样，我们魔教复兴就有望了。”
“为什么你们需要地极剑法？复兴，人才不应该才是最重要的吗？”
“你懂什么！”
“会地极剑法才能当教主。”
“没有教主，我们还能叫魔教吗？”
秦小赢登时住嘴，好嘛，合着现在魔教四分五裂，你们就想着把教主先选出来啊。
道理他都懂，就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不过他还有一件事需要问清楚。
“阮乐现在哪里？”秦小赢只想快点离开现在这个地方。因为他有点厌烦这三个魔教长老的连环说话方式了。如果赶起路来的话，他们的嘴就会闭上。
“在黑松江。”
“黑松江？”
“那是一条常年被冰冻住的江，整个冰面就像一条平坦而辽阔的大道。鼻涕一流出来就会冻成冰，呼吸的气都会结成冰碴子。”
秦小赢缩了缩脖子，觉得身上开始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