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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伐天下     北伐天下志txt下载     北伐天下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六章 招人才

    钦差这个身份有些矛盾,认真说来,只有经过皇上、朝廷任命的才是钦差。出去有专门仪仗队、还有官兵护送。

    但像周复生这种,出京为皇上、为朝廷办事的也可以算钦差。只是口头上的,没有配备任何东西。

    所以卢意明愣住了,他知道周复生来干什么。昨天他才接到恩师程松的书信,信上让他尽量拖周复生的后腿,不要让彩票在富阳出现。京中的事,也有另外的人为他说过。

    知道周复生是个难缠的人,只是没想到对方会亲自来,带着几分不甘走出主审席:

    “富阳县令卢意明拜见钦差大人,拜见和靖郡主。”

    “拜见钦差大人,拜见和靖郡主,”左右的衙役纷纷朝周复生小两口拜下。

    这些事和门口的看客无关,最为激动的要数康玄机,跪在地上朝周复生喊道:

    “康玄机拜见钦差大人,钦差大人,你要为我作主啊!那把就是我制作的弩,绝不是什么军弩。”

    周复生朝康玄机点点头,一点不客气,走到主审席上坐下。拿起案桌上的弩,大概只有几斤,感觉十分轻便,在手里试了试:

    “这的确不是军弩,康玄机,你可以回去了。”

    康玄机的头还未叩完,卢意明带着几分怒意说:

    “周大人,你难道是奉旨来查案的?如若不是,你有什么权力释放康玄机?”

    “多谢钦差大人,”康玄机的叩头完,起身走出公堂。卢意明虽给几个衙役递去眼色,这些人哪敢和钦差大人作对,只好装着没懂,眼睁睁看着康玄机离开。

    康玄机走后,周复生才回答:

    “听说卢大人是正宗科举出身,居然不知道钦差的含义?难道只有审案的钦差才能为民平反?照你这样说,一个非其责的钦差,看见流寇或是难民、贪官污吏也可以不管了?”

    卢意明只是听说周复生利害,第一次交锋,才知道传言一点不虚。周复生这种钦差,的确没权力审案,干预地方上的一些事。但他说的也有道理,遇到那些事情,不管也不行。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周复生接着说:

    “此案已完结,我们就不要再争了。卢大人,麻烦你去将城中富裕的商人集中起来,带到县衙,我有要事安排。”

    输了一阵,卢意明和康玄机并无仇怨,将气忍下。

    “周大人,你来这里干什么?为何要集中城中的富商,总得告诉我吧?”

    赵佳已经来到周复生身边,替他回答:

    “皇上派我们来主持彩票一事,招那些富商来,一是要在其中选出几个彩票销售商,二是让他们为建造孤弱人员救助区,贡献一点力量。”

    周复生和周必大已商量好,两人将这两件事合成一件办,可以减少许多麻烦。周必大那边派出去的人也不少,他的门生比程松要多得多。一起办,只凭时间也会节约不少。

    卢意明猜也能猜到,答应得比较干脆:

    “钟捕头,你带几个兄弟和我走一趟。周大人,丑话先说好,上次我们也招集过这些商人,没一个来县衙,大家都推说有事。要是通知后他们不到,我可没本事将他们强行招集来。”

    卢意明带着几个衙役走后,周复生没闲着,派人将县里的官员通知来。六个官员听完他的介绍,谁也没开口,坐在周复生旁边的赵佳一脸不耐:

    “好话坏话你们倒是说一句啊?不妨告诉你们,皇上这次是动真格的。他给我们说,要是哪个县的彩票办不下去,或是出了问题,谁也逃不了,别以为你们能置身事外。”

    赵扩哪说过这种话,赵佳跟着周复生,人渐渐变聪明了。几个官员知道她,当然不认为皇上的侄女会说慌,终于不淡定了,一个叫李度的老县丞说:

    “以前我们为了捐助和彩票一事,也招集过大家来,人是到了,可没什么效果。我们还和卢大人一起,去那些富商家拜访,好话说不尽,捐得的银子少得可怜。彩票销售商更是无一人愿意,大家一听一次性要拿五千两银子,谁也不肯干。”

    “捐银子的也不多?”周复生摇摇头:

    “这样吧!你们几人再去一次,对那些富商说,这次和上次不一样。谁有诚意,我们就将彩票销售商给谁。每个县只有两个名额,这次的彩票供应商,不用出一分银子。只看他们的诚意。每年的利润非常可观,先将彩票卖出再给朝廷银子。”

    ……

    城西一处次街口,周复生和赵佳,带着刘樱两小从马车上下来。赵佳看着前面的一幢小民房,皱了皱眉头:

    “是不是这里?怎么连块招牌都没有?”

    “小的刚才来过,是这里没错。”赶马车的汪刚说:

    “刚才还有块招牌,可能被人拆了,小的去叫门。”

    在他们前方有间小木屋,小门紧闭,一点不像做生意的店铺。汪刚敲了好一会门,门打开后,出现康玄机那张奇脸。

    “恩公是你们,”这次康玄机没再叫钦差大人,来到周复生面前正要跪下,被周复生打住:

    “无需多礼,我们进去聊聊如何?”

    “恩公你们请。”

    这间木房虽小,后面还有个院。院中搭有一个较大的炉灶,地上到处是铁屑废料。在小屋一张桌上,放着两个大包袱:

    “你打算离开此地?”

    康玄机点点头,一脸不平:

    “小人和卢县令虽无仇怨,这次他做得一点不地道。不瞒恩公,小人的父亲曾是工部军器监匠师,小人从小就对军中所用武器非常熟悉,怎么可能敢私自制作那些武器?小人制作的弩,是在诸葛弩的基础上加以改进,绝对不是军弩。所用的材料也很简单,威力也难与军弩相比。

    如此也差点掉了脑袋,怕以后被人惦记,小人不想在这里呆了。像我们这样的手艺人,在哪里都能找到事干,准备去京城看看。”

    现在周复生有些了解康玄机的脾气,发生这种事,不想在这里呆很正常。问道:

    “要是给你更好的材料和条件,你能不能打造出比军弩轻便、威力又更大的连弩?”

    康玄机想了一会说:“这种事小人也想过,要是追求轻便和小,威力方面一定会受到很大影响,只靠弩弦不行。除非另外有推力,帮助推动弩箭发射。”

    周复生一听这些话,就知道康玄机是个真正的大师级匠师。以前周复生就想过,给大家打造弩来代替弓。可他对弩这方面一窍不通,冯七也只懂皮毛,此事他研究几天后放弃。凭他对机械方面的知识,用铁来辅助弩弦推力,完全可以办到,没有再考验康玄机:

    “你平时在这里打造铁器,每月能赚多少银子?”

    康玄机不知周复生问话的意思,摸了摸脑袋:

    “许多人都只追求便宜,岂不知小人打造的就算是把锄头,也比另外那些人多费至少一半的精力。小人的生意不怎么样,一月大概能赚十两银子。”

    “我每月给你五十两银子,请你去教些弟子,专门打造弩如何?”周得生见康玄机一脸惊呆,笑着说:

    “你放心,我们是京城庆王府的人,此事我会给皇上说,皇上首肯我们才做。你不用担心教会徒弟饿死师父之类的事,我们可以签定一个合约,每月五十两只能多不会少,一直到你自愿离开王府为止。要是你愿意,以后也可以永远待在王府,你的家人也可以接来,吃住的地方不用愁,我会送你一套院子。”

    康玄机呆了好一会,终于回过神来,脸上却带着浓浓的伤感:

    “小人已没有家人,几年前家中发生瘟疫,只剩下小人一人。这里的主人和家父是好友,落难到此,将这处地方暂时借给小人打铁为生。若非如此,小人也不会怕被扣上反贼之名。小人能不能问问,恩公为何要打造那么多弩?”

    康玄机的意思周复生自然知道,他虽说不怕扣上反贼之名,怕自己有篡位之类的心思,毕竟谁也不希望,死也被扣上那些罪名。

    “之所以打造这些,是为了应付即将要面临的大战。”周复生没有隐瞒康玄机,说出自己的想法:

    “看宋金两国目前的状况,怕是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一场大战要打。现在的朝廷连搞内政的银子都不够,哪有那么多的银子用在军队的装备上?我在京城有些产业,打造一千套弩应该没问题。如果大战一起,谁也不能独善其身。那些侍卫,将会拿着武器走上战场。”

    这件事赵佳也问过,周复生好不容易才将她说通。只是将大把的银子花上这方面,包括刘樱两小也很心痛。

    康玄机选择相信周复生,没再多想,朝周复生跪下:

    “现在全家只有小人一个,心中已无任何牵挂。小人愿意加入庆王府,听从恩公安排。”

第一百零七章 不配合的地方官

    周复生收了康玄机,已快到晚上。几人来到县衙,这里的情况,和他们所料差不多。

    卢意明做得很过分,连口水话也没说过,请他们到家里坐坐。周复生也懒得去想那些,住在客栈,定下在县衙公堂接见那些前来的商人。

    此时在公堂上,除卢意明和六个人县里官员,只有一些衙役。见他们到来,一番招呼后,卢意明说:

    “我们去了十几家,唉!这些商人十分固执,谁也不相信会有那种好事,一个也不肯来县衙。周大人,要不你明天亲自去。周大人口才无双,你要是亲自去请,我想他们一定会来的。”

    周复生早就谋划好,在每个地方都做了两手准备。这次不过是为了试探富阳县的官员,见大家果然不给他们半点面子,赵佳看了另外几个官员一眼,冷哼一声:

    “可能你们还不太清楚,这事关系到修建孤弱人员救助区、让我大宋京城周边再无流浪之人的大事,皇上极为重视。周相如此年纪,也亲自到州府去指挥。你们可以不配合,这些帐先给你们记好。待回到京城后,周边的都搞好,只有你富阳县没动静,到时皇上一定会对你富阳县有大大的嘉奖。我大宋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少官员,吏部还有大堆官员等着安排呢。”

    小两口没再与他们废话,赵佳说完,两人走出县衙。一个壮年男子一脸焦急,问卢意明:

    “卢大人,和靖郡主说的恐怕不是虚言。要是其它地方都搞好,只有我富阳县没搞。皇上盛怒之下,大家的功名很难得保啊!”

    “慌什么慌?”卢意明瞪了对方一眼:

    “恩师也没能成功,他们就算有周必大相助,又有多少把握能成功?吏部官员再多,到时候许多地方都没搞起来,倒霉的不是我们,是他们。”

    卢意明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第二天一早,一幢两层酒楼门前,贴了一张文书,文书上的内容和印章,引起不少人围观。

    “盛世之下,也有饿殍之民。强国之内,难免孤贫无依之人。今奉皇上旨意,在京城外新建孤弱人员救助区。建成后,将面向全国招收孤残、生活难以自理的百姓。吃住皆由朝廷负责,使我大宋不再有四处流浪的孤贫百姓。使天下良善之人安心,共同努力,打造出一个大宋盛世。

    为此,朝廷下令,设计一种以善为本的彩票游戏方式,名曰五福临门。暂定每张彩票五十文,若抽中的彩票,五个数字大小顺序,与京城开出的奖完全相同,便可中三千两银子。名额不限,应本人要求,可由当地官员护送银子,事后朝廷派人查证。

    另每县招两个彩票销售商、每府招四个、州八个,京城三十个,能拿出两千两银子之人皆可参选。此次招收的彩票销售商,不收取任何银子。每卖出一张彩票,可获得十文,先卖出再给银子。第一次合同暂定五年,五年后重新参选。若要了解详情,来当地官府咨询。

    富阳县于明日巳时来县衙咨询,逾期不候。”

    下面的落款是周必大和庆王府,还有周必大和庆王府的印章。这个落款很有意思,并非是朝廷的印章,但两个皆是重量级的代表,一个可以代表朝廷,另一个可以代表皇上。因为上面有奉皇上的旨意,就算是这两家,也不敢假传圣意。

    一个老者念完,众人纷纷议论起来:

    “抽五个数字?大小顺序皆完全相同,五十文就能换三千两?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是啊!”一个中年男子叹说:

    “一般的人家,只要抽中一次,就可以衣食无忧了。有皇上的旨意,又有周相和庆王府提议,此事应该不会假。五十文对大家来说都是小意思,真想朝廷早些搞出来。”

    两个在外围的男子进入酒楼,一个高壮的中年男子说:

    “赵兄,这次朝廷拿出足够的诚意了。不收取任何银子,并且还能卖完后再给。能拿出两千银子的家庭,在我富阳县不少。明日官府恐怕要被挤爆,我也准备去试试。”

    两人来到二楼,现在还比较早,二楼的人不多。两人侧面有一对年青男女,带着两个小女孩。他们看了一眼,转过身坐下,另一个已年过半百、身体有些发福的老者说:

    “此事好生奇怪,昨天张大人他们到我那里去,并未说朝廷不收任何银子。只说这次换成一个年青的周大人主持,周大人叫我们去官府。原本大家都在观望,我怕还像上次那样,叫我们拿五千两银子出来,便没理会。要是早知道这样,昨天去的人一定不会少。”

    在他们旁边桌的赵佳听得火冒三丈,轻声对周复生说:

    “好啊!他们竟敢如此办事。这些狗官,我们定不能轻饶了他们。”

    “暂时不要理会,先将这事办好再说。”周复生知道他们办事不会如此顺利,程松在负责此事时,同样有其他派系的官员作崇。要不然凭程松这么大的官,就算不能办好彩票,捐助之事一定能办成功。

    他们的运气不错,碰到一个知情人,老者又开始爆料:

    “一个县只有二个名额,明天去竞争的一定不少。到底是如何录选的?张大人和我的交情也不差,他怎么没说?上次那么苛刻的条件,反而一个劲劝我们参加。看来这事恐怕不是上面说的那么简单,其中有些我们不知道的内情。”

    “管他有什么内情,明天去了不就知道了?”中年男子想得实在:

    “亏本的生意没人做,赚钱的生意想做的人不少。我看不如这样,今天就去县衙那边探听虚实。要是去晚了,怕这两个名额不会留到明天。”

    ……

    周复生毕竟是钦差。大家可以在背地搞些名堂,表面功夫做得很足。所有人都没有偷懒,早早来到县衙上班。没过多久,来了第一个客人。

    “小人田禄财拜见卢大人。”

    在古代,县府官员同样每日上来官府上班。地方官的一把手有个好处,基本上前面是县衙,后面就是他的家。卢意明也如此,他平时在家里上班,今天不一样,在一幢两层小楼的二楼。

    来人是个圆脸大眼的中年男子,看来和卢意明的交情不错,卢意明示意他坐下:

    “田老板来此有何事?”

    田禄财没有坐,来到卢意明旁边:

    “卢大人,小人来此,是为彩票销售商之事。”

    卢意明皱了皱眉,见田禄财一脸认真,淡淡说:

    “昨天不是派人去通知你们了吗?你们谁都没兴趣,现在还提此事干嘛?”

    卢意明也很不喜这些商人,一个个奸滑无比。上次是他恩师程松负责,他们一家家相劝,好说歹说,没一家愿意参加。他们富源县还算不错,一共捐了两千多两银子,有些县一两银子未捐。

    当然这也是程松没将心思放在捐助上。当时他只想搞好彩票。按程松的意思,只要彩票搞好,一切都有了。

    田禄财知道卢意明有气,脸上挤满笑容:

    “大人,上次的事真不能怪小人。我富源是座大县,身家上万两的,也能数得出十家。当时要是其他人参加,小人绝对义不容辞。可大家都不参加,小人也怕惹下众怒,以后难在富阳县立足啊!”

    卢意明早就看清这些商人的本性,没有理会。田禄财一点不尴尬,接着说:

    “这次小人是诚心愿成为彩票销售商,不为别的,只为支持大人。若是别的县都搞好,只有我富阳县没搞,大人岂不是没面子。”

    这话和赵佳说的很像,卢意明的脸色十分难看。田禄财再聪明,现在也不知道其中的一些关系。

    “你找错了人,此事不归我管。你想卖彩票,去找负责的人。”

    田禄财以为卢意明在给他暗示什么,笑着从怀里掏出两张银票:

    “大人,还请你帮帮忙,这是小人的一点心意。若是以后那东西真能赚钱,小人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卢意明看着两张一百两的银票,知道有些不对劲了:

    “昨天张大人他们去你家,是怎么给你说的?”

    “去的是吴大人,他真有些不够意思。”田禄财朝门口看了眼:

    “吴大人他们什么也没说,就说这事已交给一个叫什么周复生的大人管。小人又不认识此人,听说要招我们来县衙,小人没有理会。没想到现在卖彩票有如此多的好处,不但不收任何费用,还能卖完后再给银子。大人放心,只要小人成为销售商,朝廷的银子小人一分也不会欠,绝对不会让你操心。”

    卢意明终于坐不住,一下子站起来:

    “这些是谁给你说的?”

    田禄财正要开口,从外面跑进来一个年青衙役。样子很急,也不顾田禄财在场,凑到卢意明耳边轻声说:

    “大人,城中好几个地方,张贴着有关彩票的告示。写得十分祥细,现在大街上都闹翻了。告示中定下,招集有兴趣之人,于明日一早来我县衙选出彩票销售商,顺便将彩票的规则说给大家听。”

第一百零八章 县衙招商

    富阳毕竟是一座大县,对于从未到外面游玩的刘樱小布丁来说,在一天的空闲时间玩得十分尽兴。第三天一早,不侍任何人叫,两人早早就起床梳洗完毕。

    小布丁从外面进来,兴奋说:

    “今日我们要给大家宣传彩票,昨天满城都在议论此事,今日的人一定很多。要不要叫哥哥他们起来,我们早些去县衙安排一下?”

    “县衙有什么好安排的?”刘樱笑了笑:

    “这次和平时不一样,只是给那些人说说彩票。人多更好,不怕选不出两个代卖商。”

    刘樱说完,侍卫领着一个人来到门口:

    “二小姐,康师父来了。”

    今天康玄机的心情不错,在门口给刘樱见了一礼:

    “小人在富阳县的所有事都已办完,随时可以去京城。”

    周复生小两口醒来时,已经离定下的时间还有半个时辰。一行人匆匆吃过早点,来到县衙门前,这里已经是人满为患。

    可能赵佳的警告起到一点作用,卢意明没敢破坏这次聚会。县衙前面的小广场上,挤满了男男女女。卢意明和几个官员都在,被一群人围在门口,见他们到来,卢意明指着周复生:

    “他就是负责彩票的周大人,你们有什么问题只管问他。”

    二三十人,转身来到周复生身边:

    “周大人,彩票销售商要如何选?这么多人,只选两人,以前不是四个吗?”

    “彩票到底是怎么抽奖的?真能获得三千两银子吗?”

    周复生没有回答,吩咐衙役搬来一张桌子,站在桌子上,拿着一个大喇叭开喊:

    “大家不要急,我先回答有关彩票抽奖的规则。”

    现在知道喇叭的人不少,这道声音压过众人的嘈杂声。因为惊奇,仅让大家安静一会,又开妈纷纷议论起来。

    周复生知道大多数人都是对抽奖感兴趣,没理会周围那些心急的富人,准备先将大多数人打发掉:

    “首先给大家说清楚,彩票所得的银子,除开必要的开支,将会全部用于孤弱人员救助方面。大家买彩票事小,起的那一份善心却是重如泰山。以后我大宋的繁荣昌盛、那些孤弱人员的幸福生活,正是因为有你们的支持,才能实现。

    彩票会以县级为单位,每张彩票,比普通银票还小一半。纸为朝廷所制作的专用纸张,上面有暗底纹理、也有期号编号,每期每组都会写在上面。大家放心,防伪方面做得非常细心,绝没人能仿制出来。

    每张彩票,上面都有零至拾随机印出的五个数字,装在一个箱子里大家抽取。朝廷每十天开奖一次,开奖在京城皇宫西门外雍和门广场进行,到时任何人皆可去参观。无人能控制开出的奖是哪一组号码,摇奖机是桌子这么大的圆球,圆球用细竹编成,从外面也可以看见里面的情况。

    里面有五十几个小球,也是竹条编成,从零到拾各五个,每次只能滚一个竹球出来。比如滚出的五个竹球,按顺序是九、七、五、三、一,那么买中九七五三一的百姓,将会中得三千两银子的大奖。如果其中有一个数字不对,那么此奖无效。”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周复生有些口干。他的话音停下没一会,嘈杂声如浪潮袭卷而来。声音太吵了,他不得不想些办法:

    “大家这样吵下去,谁也听不清楚。不如这样,让周围的人提出问题,我一一作答。到时他们问完,再有问题的可以提出来。”

    这个方法不错,大家都愿意接受。在周复生周围的全是他带来的侍卫,侍卫周围是一群商人。这些商人同样对彩票的开奖方式等非常关心,一个老者问:

    “十天并不长,京城附近的州县当然没问题,那些远的州县怎么办?还有有些县的彩票要是卖不完,有些县的不够怎么办?”

    这些问题,在第一次提出时他们并没有想好,开始想的是另一种方法,十分复杂:

    “边远的州县,我们会推出另一种彩票方式,在当地抽奖。一个密封的箱子里,有从一到一万的编号,每张彩票一百文,届时会由当地官员摇奖。第一次摇出一等奖一名,奖金两百两银子。第二次摇出二等奖五名,奖金三十两银子。第三次摇出三等奖十名,奖金十两银子。那些奖天数暂时不固定,随时抽完随时摇奖。在所有的销售点,均有一口这样的箱子。

    至于每个县的彩票,会按当地的经济情况分配。一般只会少不会多,万一多的,将会由官府封存后,快马运到州里统一销毁。”

    这是周复生挖空心思才想出的办法,边远地方,就算是一个月一次也不行。他这个方法立马引起众人极大兴趣。一个中年男子说:

    “这种方法更实在,将那什么彩票交给当地官员和销售商,让他们自己去处理,朝廷少了许多麻烦。我想有不少人,宁可选择这种快捷方便的方法,也不想等十天一次的摇奖。”

    刚才问话的老头附合道:“这种方法的确不错,在眼皮下摇奖,大家也要放心些。现在朝廷已下旨,反正其他人不敢这样仿制。一口箱子一千两,算是卖给销售商。销售商卖完后,拿三百五十两银子给朝廷,朝廷坐着找钱,一点不会亏。”

    老头这样一说,众商人的兴趣来了。这种抽奖的方法太过新颖,可以说一旦出来,保证会有很多人去买。他们买一箱就能赚二百两银子,还不用专门选间店铺,就算是将此箱放在自己店铺顺便卖也行。上面有编号期号,又要摇奖后才能生效,根本不怕人去偷去抢,抢去也不起作用。

    他们说的优点周复生都考虑到,正因为如此,上报赵扩后,对方二话没说,推翻先前的安排,还难得称赞周复生一句。周复生笑着说:

    “那种彩票可不是每五十文抽十文,同样是一张抽十文,一万张就可以得到一百两,已经不亏了。你们放心,那种彩票同样会运到其它州府贩***如这富阳县,不但有三千两头奖的五福临门,也有这种名叫万家转运的抽奖游戏。”

    众商人虽有些失望,现在不知花落谁家,没人出头和周复生作对。老头问:

    “彩票的规矩大家都懂了,什么时候开始搞?朝廷要如何选彩票代理商?”

    “为了让大家早日享受到彩票的乐趣,也为了大家早日能献出自己的爱心。彩票统一在下个月十五日发行,还有二十天时间。我在这里劝大家,千万不要做出违抗圣旨之事,一经发现,就会有抄家灭门之祸,千万不可贪图那些小便宜。”

    周复生对未来的彩民说完,转向四周的商人:

    “准备竞选彩票销售商的人,跟我一起进县衙。”

    围观的人群逐渐散去,周复生领着二十多人进入县衙。卢意明和几个官员对望一眼,不甘走进里面。

    每个地方说的都是这些,但安排不一样。像周余两党主管的城市,有朝廷派出的禁卫、也有周复生、周必大派出的一些人。这些人一去就会和当地官员商量好,不像富阳县,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周复生的安排。

    周复生的安排不但让几个官员一头雾水,让二十七个商人也没能想通。他先是将大家带到公堂上,让自己带的侍卫堵在大门口,暂时谁也不能进出。没等卢意明发怒,他指了指话最多的个老头:

    “老先生,你先出来我们商量一下。”

    再聪明的人也不知他搞什么鬼,像这里是自家地盘,将老头带到几个官员办公的小楼,示意让老头坐下:

    “老先生在富阳这个地方,应该是众望所归之人吧!还未请教老先生大名?”

    老头一直在问周复生,其他并未插嘴。进来的这些人中,并不全是商人,有近半是一些大户人家。彩票销售商相当于奉皇上的圣旨办事,并不算作商人,不会影响到自家子孙的前程,所以有不少大户人家想进来插一脚,这个老头就是乡绅的代表。

    周复生如此客气,老头还算满意,谦虚说:

    “哪是什么众望所归,只不过一把年纪,大家都认识而已。老朽刘子山,只是普通人家,也没有什么买卖产业。”

    周复生听完后点点头:“刘老能让大家信服,一定是大公无私之人。唉!今日来的人太多了,名额只有两个,办多了大家又没赚头,你觉得要如何选出彩票销售商?”

    没想到周复生会反问?刘子山呆了呆,他没听说过周复生的大名。开始还以为是周必大的什么人,现在才收起小看之心。

    “这的确是件难事,虽有二十多人,每个人的出发点不一样。比如老朽,老朽从未经过商,这次纯粹是想为吾皇、为百姓做些事。周大人也说了,彩票所得,除扣除必要的费用,其它将会全部用于扶孤贫老弱。这是善举,老朽举双手赞成。就算这五年不赚一分银子,老朽也愿意做。”

    周复生满是敬佩看着刘子山,朝对方拱手一礼:

    “刘老这份心让晚生非常敬佩,要是大家都有刘老这份心,何愁我大宋不团结、不强大。既然刘老这样说,我有一法,可选出两个彩票销售商的人选,又可对孤弱人员救助起到不小帮助。”

第一百零九章 骗子钦差

    程松没能招到一个傻瓜,让周复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时间短是其中之一,像刘子山这种人,大宋并不是没有。有些人宁可自己损失些,也想为那些可怜人做些事。那部分人应该在观望,怕先交银子,到时候彩票搞不起来,银子也没了。

    但多数都是些眼里只有银子的小人,周复生见刘子山说得如此伟大,已经将他当成难得的好人,说出自己的计划:

    “我的意思,这二十几人,出于自愿,每人自愿交出多少银子,用于修建孤弱人员救助区。交银子最多的两人,将会得到这两个名额。”

    刘子山呆住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像看怪物似的看着周复生:

    “这、这主意可能不好吧?大家并不是傻瓜,要是最后得不到,岂不是竹篮打水?”

    “刘老别急,我自有办法。”周复生出这主意之时,只有赵扩、周必大两人在,两人和刘子山的眼神差不多,都将他当成怪物,一个聪明绝顶的怪物。他这个计划,将周必大的任务轻松解决。所以周家好几个亲戚,周必大的一些小弟,都自愿从朝廷中暂时抽出来帮他。

    “我会先让他们写一份协议,不会写的我帮他写。内容很简单,得到彩票销售商名额,将自愿捐献多少银子。若是得不到,此协议作废。”

    刘子山干吞下口水,想了一会又说:

    “此法还是不妥,不瞒周大人,我富阳县的人比较齐心,若是大家知道价高者得,恐怕他们谁也不会承诺出银子。”

    “这个我也想到了,”周复生的话,让刘子山有些绝望:

    “我就是防着这一手,才将大家暂时禁足在公堂。等会一个一个请出来,走的时候不能从公堂那边离开,相互之间不能接触。人心这东西很奇怪,大家又不是很铁的关系,这种关系,在背地最是容易被各个击破。当然像刘老这样的人,我不会让你写什么协议的,我相信你。你只需说愿出多少银子就可以了。”

    刘子山额头上有些汗水,周复生还是没反应过来,只以为对方身子有问题。接下来说的话,周复生才知道,他看走眼了。

    “老朽突然肚子有些不舒服,暂时向周大人告辞,等会再派人来与周大人联系。”

    轮到周复生发呆了,在他呆呆的眼神中,刘子山抱着肚子离开。

    刘子山走出府衙,坐上大轿,一个中年随从问:

    “老爷,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莫非没竞争彩票销售商的名额?”

    “还竞争什么名额?就算不要银子我也不争了。”刘子山擦了把汗:

    “难怪皇上会命他接替程相负责彩票之事,有如此人物负责,谁也休想赚一分银子。”

    在公堂上的人,除赵佳几个知道内情的,大家都在想。卢意明没想明白,将怒火想出来了,对赵佳说:

    “和靖郡主,你们这么做怕是不妥吧!我们几个朝廷命官倒也罢了。他们是正正规规的普通百姓,被你们软禁在公堂,这像什么话?”

    进来的二十几人一听惊了小跳,一些人听过和靖郡主之名,知道她是庆王府的千金。恍然明白过来,心想难怪能镇得住卢意明几人。

    赵佳见卢意明拿这些人说话,扫过众人:

    “你们觉得自己被软禁了?”

    “没有,”几个反应快的人赶忙回答,一个中年男子说:

    “这么多人,只有两个人选,周大人当然要慎重些。一个个去问话了解情况,更能选出合适之人。”

    赵佳对中年男子的回答很满意,旁边的卢意明怒火中烧,瞪着中年男子:

    “田禄财,你认为什么才是最合适之人?”

    田禄财看了左右的竞争对手一眼,想了想说:

    “应该是看家产一类的,毕竟动不动就牵涉到上千两银子。要是出现什么状况,起码能轻松拿得出来赔偿。郡主在此,也不知小人说得对不对。”

    刘樱和小布丁一左一右坐在赵佳旁边,两对小眼睛十分认真地盯着这些人,生怕他们逃了。见赵佳懒得回答,刘樱觉得有些得罪人,将话接过来:

    “我们也不知道,想来也快,要不了多久就会轮到大家。”

    一个老头发出一声小小的怨言:“要是问家底,将大家集中起来更好。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人,还可以预防有人说假。一个个叫出去,有些耽搁时间。”

    “你们怕耽搁时间,前天招集你们为何不来?”赵佳一点没给这些人面子,冷声说:

    “这个时候大家知道急了?前天我们安排的不一样。我们给卢大人说过,越是诚心之人,越有希望得到这两个名额。在我们的眼里,当天来得最早的两人最为诚心,哪会现在还要从众人之中选?”

    众人呆了呆,很快看向几个官员。几个官员今日一点没敢开口,他们那天出去后,并没有去通知人,找到卢意明。卢意明安排他们去通知,但说的话和周复生安排的完全不一样。这些官员怕周复生赵佳对质,一点不敢哼声。

    现在除了卢意明,没人不后悔。还好这些人都不算笨,没在赵佳面前质问几个官员。没过多久,一个年青衙役走进来。

    “六叔,周大人让你去。”

    田禄财喜滋滋刚走出去,马上就有一个老头质问卢意明:

    “周大人才来我富阳县,哪会认识田禄财?分明是衙役以权谋私。”

    卢意明哪会给对方解释,刘樱和小布丁对望一眼,小布丁轻声说:

    “刚才那人真傻,他不叫六叔,不就没人知道他的私心了吗?”

    刘子山的离去,对周复生的打击有点大。第一个就如此?要是他今日连两个名额都选不出,丢人可就丢到家了。他想了想,觉得有必要忽悠一下这些人。

    周复生只是吩咐守在外面的衙役,随便找个人来。年青衙役是田禄财的亲戚,自然首先想到的是田禄财。田禄财被带到后,一番招呼不提,周复生说:

    “你们刚才说的那些好处都不错,但没说到卖彩票的好处。那东西不用租间店面,就算在自己家搞也行,还带去不少人气。稍施以小惠,可以笼络不少人。就算是普通的商人,以后的号召力也不在乡绅之下。”

    田禄财双眼一亮,周复生说人气之类的他没想过,的确如此。全县只有两家,他是个商人,真要是得到卖彩票的名额,以后的影响力不会在乡绅之下。又向周复生行了个大礼:

    “要是周大人成全,小人定当感激不尽。”

    周复生没理会田禄财的空话,接着忽悠:

    “一个县只有两处销售点,富阳这么大的县,起码也有上万人吧!除开小孩,我们打算八千人买彩票。每人平均一年买二两银子,每个点均能得到八千两,每个点至少能赚一千两。五年下来,就能赚五千两银子。这东西还不费任何精力,最多是去官府领彩票,在县城中跑一趟。你觉得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田禄财的脑袋虽还不错,哪经得起周复生这种大神忽悠?很快被忽悠得晕头转向,找不到南北,干脆向周复生跪下:

    “大人,只要你让小人卖彩票,小人每年愿孝敬你三百两银子。”

    周复生一听很不错,对田禄财说:

    “我不要你的银子,实话告诉你,这次我奉顶上头的命令,知道参选的人很多,用一种方法来选出彩票销售商。顶上头的命令,你也知道谁也不敢违背。忘了给你介绍,我是皇上派来的钦差。”

    这样一来,田禄财再傻也知道,周复生的顶上头是谁。周复生不敢假传圣旨,只好说出隐晦的话。

    “的确不敢违背,小人知道大人的难处,大人你说,要用什么才能得到名额?”

    “方法很简单,顶上头要让大家捐银子,用于修建孤弱人员救助区。”周复生终于说出目的:

    “我们先立一个协议,捐银子最多的两人,将会得到这两个名额。当然你放心,要是最后没能得到名额,那份协议无效,一分银子也不用出。这种既做善事,又能为自己争取利益之事,我想谁也不会拒绝。刚才那个叫刘子山的老头,已经回去拿银子了,他信心满满,对此事势在必得。”

    事后周复生被田禄财骂得双耳红肿,此时田禄财并不知道真假,咬咬牙问:

    “大人,能不能将刘子山要捐多少银子告诉小人?”

    周复生想了想,缓缓点下脑袋:

    “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刘子山答应捐二千五百两银子。他说了,算自己拿出一半做善事。”

    田禄财突然一阵轻松,他真怕周复生说出三四千两,挺直身板说:

    “做善事,我田禄财还不会落到他刘子山的后面。大人,小人愿捐二千八百两银子。”

第一百一十章 有奖游乐室

    周复生的彩票办得红红火火,另一个人负责的案子,也快要有了结果。

    清虚的好日子终于到头,此时他住的仍是单间,比以前住的地方小些。三面是被谷草遮盖的砖墙,一面是臂粗栅栏围成的墙门。里面的设备除一张板床、一个马桶外,只有满地的谷草。

    清虚盘坐在板床上,额头被包了一层白布,白布上还可以看见一些血迹。这是他为自己争取利益时,所付出的代价。

    彭龟年不是韩侂胄那种外行,将清虚从军营转移到刑部大牢后,没有再迁就他。给他安排个单间,还要给他铐上手脚链。他忍无可忍,用手链试自己脑袋的硬度。彭龟年没办法,解除了他的铁链,这点和别的疑犯不一样。

    在门口,仍有两个牢役全天守护着。通道外更远的地方,不时能听到一阵阵呼唤声,在这间阴暗的地下大牢,回音特别重。开始清虚还不觉得,现在清虚心里竟有些毛骨悚然。

    再坚强的人,在这种暗无天日的环境中,也难撑得住多久,清虚知道他快坚持不住了。对金国他并没有多少忠心,他大半辈子在大宋生活,论感情还不如对大宋的感情深。他只是很不服,要是他不贪图那点银子回来?要是再给他一两天的时间,他已经远走高飞,哪会被人逮住。

    清虚连是谁查到他头上的都没搞清楚,以为是韩侂胄。现在他自杀都办不到,撞墙上又有谷草挡着,冲向栅栏更不行,一共有六个人轮班守他。这些人比他精神得多,他有任何动静,都会有人起身来到他身边。

    过了好一会,清虚仿佛从入定中醒来,问守在门口的两个牢役:

    “我玉清观那些人现在如何了?”

    连问两遍,两个牢役一个字未回。清虚现在的脑袋很灵活,猜到这两人应该是不能和自己交流,对两人说:

    “你们去叫彭龟年来,我有话要对他说。”

    彭龟年这些天除了上朝,全心扑在这件案子上。比他想的要好得多,周复生和韩侂胄几人,不但抓到几个金国奸细,还让他们招了供。唯一就是最大的奸细头子没有招供,他并不认为事情难办。

    审了好几天的案,彭龟年已经万事俱备。他发现玉清观有三个重要人物,清虚、汪四和向青山。他已发下公文,满大宋追查汪四和向青山。对他来说,两个年青人,比清虚这种快入土的人好对付得多。

    彭龟年正在刑部一间大厅想案子,接到清虚要见他的消息,笑了笑说:

    “他终于要松口了。”

    彭龟年很快出现在清虚面前,他和清虚是熟人,以前清虚还和他吃过好几回的茶,聊得很是不错。有这层关系,他没有废话:

    “道长,都一把年纪了,何必要找些罪受?你老实交待,潜伏在我大宋的奸细。我一定奏请皇上,给你一个痛快。”

    清虚没有回答,看了眼这位昔日的熟人:

    “我玉清观那些人现在如何了?”

    “现在全都关在这里,你放心,他们没有损失一人,只有一些顽固分子受了些皮肉之苦。”

    来到这里后,彭龟年仅审过清虚一次,那次清虚没能见到一个门人。刑部大牢比京府大牢还要大,连那些门人的声音也没听过。彭龟年的话让清虚松了口气:

    “他们是无辜的,你将那些无辜之人放了,我可以说出潜伏在这里的金人。”

    ……

    京城的街道,就算是京府衙门的官员,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条。在城东一条宽大的街道中间,有一条五六米宽的小街,小街口一侧二楼屋顶上,插着一块米多宽的白色木牌,正反面各有一个红色指引箭头,上面写着一行大字:

    “有奖游乐室由此去。”

    这几个字虽从未一起在大宋出现过,意思认识字的都懂。今天这道小街,源源不断有人进入。两辆马车停在小街口,从里面下来四个男子,走在前方的老头看了眼上面的招牌,对后面一个和他差不多高的中年男子说:

    “看来他还是给我们留了些面子,没将这里写成赌坊。”

    “名字写什么有个屁用,”中年男子长着一张大方脸,双眼大而外凸,左脸颊还有条长长的刀疤,看起来颇为狰狞:

    “那些官老爷不急,我们不能不急。眼看饭碗都被人抢了,断了兄弟们的生路。万兄,莫非你真是来看热闹的?”

    老头笑了笑:“急有什么用,我们先进去看看再说。”

    这两人的来头不小,老头是万盛赌坊的东家万鑫,中年男子是银辉赌坊的东家刘作舟。他们是京城赌界的首领,完全靠赌吃饭。今日是周复生的游乐室开张,他们再忙也要赶来看看。

    四人进入小街后,在小街口左右涌出十多人,跟着他们来到后面的背街,一座三层高的大楼前。

    这座昔日的客栈已经焕然一新,一些破旧的木板柱台,全换成新的。整幢楼涂了一层白漆,在左右两边深色楼房的应衬下格外显眼。

    楼前挤了一两百人,一些人正在对着门口一个女子发出阵阵抗议:

    “你有奖游乐室今日才开业,就要拒人门外,以后你们这生意还做不做?”

    “这不是蔡风行的小妾秋娘吗?她怎么在这里?”刘作舟一脸惊讶,旁边万鑫的脸色不比他镇静多少:

    “看这样子,她恐怕是这里名义上的老板。”

    秋娘站在门口,左右各有七八个大汉,虽没拿什么武器,一个个十分彪悍。外面的人虽多,谁也不敢向前挤,一脸不爽听秋娘解释:

    “大家误会了,里面的人太多,待第一轮抽奖的人出来,我们再安排人进去抽奖。”

    一个年青人大喊:“我不为抽奖,只想进去看看也不行吗?”

    门口十分热闹,里面的声音更是不小。不知多少声音传来,仿佛里面有千军万马,只是这气氛,就让许多人想进去一观。

    万鑫和刘作舟的脸色十分难看,两人虽识字,并不是文化人,开始没注意到大楼左右对联上写的字。被刘作舟的师爷发现:

    上联“骰子三颗,盖世英雄为绝路。”下联“骨牌两块,富家子弟入穷途。”横批刚好是这里的金字招牌:“有奖游乐室。”

    刘作舟念了两遍,越念越顺口,心里的火气直冲上顶:

    “他娘的太欺负人了,他将大家赌坊最重要的两种东西,写得如此不堪,分明不想给大家留活路。他都这样了,我们还给他客气什么?”

    万鑫同样是怒火填胸,毕竟长几岁,还能控制住。来到秋娘面前:

    “真想不到能在这里遇到故人,秋娘莫非是这里的掌柜?”

    “秋娘见过万老板,”秋娘跟着蔡风行几年,这方面她的见识还在周复生之上,显得十分自然。

    周复生夫妇去劝秋娘,用她送的玉观音入股这里,被她拒绝。周复生很想帮她,没法只好请她来当掌柜,让她出两千两银子,给她一成的股,这种方式她没拒绝。她也不想在小院中孤老终生,出来做事对双方都有好处。

    “不瞒万老板,我的确是这里的掌柜,与庆王府赵管家合伙开的这间游乐室。和赌坊不一样,万老板你们若是有时间,可以进去一观。”

    “和赌坊不一样,别以为我们不知道,这里就是开的赌坊,不过多了些花样。”刘作舟怒声说:

    “谁是这里的东家,不需要你来解释。你们开什么我们管不着,如此诋毁赌坊,他还嫩了点。今日要不把这话说清楚,管教你这挂羊头卖狗肉的店开不下去。”

    刘作舟说完,转身对着后面一个年青随从不知说了些什么。年青人点点头,转身朝大街方向跑去。刘作舟看了眼万鑫,冷笑道:

    “万老板,京城赌界,可不是我一人的。要是只有我一个人唱这出大戏,你能答应,你那些兄弟可不一定答应。”

    万鑫有些为难,他不想将事情闹大,闹大对谁都没好处。正在想事,秋娘笑了笑:

    “我们还真不知,一副对联就将刘老板惹到了。远的我们不说,你让在场这些人评评理,谁敢说赌这东西不会让英雄走投无路?让富家子弟入穷途?我们不过说了句实话,就算这官司打到皇上面前,我们也说得过去。”

    刘作舟哪管道理不道理,他们虽未进去过,知道周复生搞的这东西,和他们有很大的冲突,说白了就是赌坊,他们才会如此紧张。刘作舟正要发火,后面一阵惊呼声传来,他转身一看,脸上的怒火瞬间消失,被惊喜覆盖。

    来了一大群官兵,官兵并没什么稀奇的。走在前方的四个,除周复生外,还有韩侂胄、程松和李沐。这几人只有周复生万鑫两人才陌生些,其他人可以说都是他们的保护神。能在京城赌界称王称霸,让其它赌坊交保护费,要是没有官方在后面坐庄,谁也不可能有如此实力。

第一百一十一章 全新的游乐方式

    离去富阳过了十多天,周复生又去了两个州府,都被他轻松搞定。现在他们的彩票和捐助,开展得颇为顺利,他和周必大都已回京。

    他们开展得顺利,就意味着一些人失利。韩侂胄还好些,和周复生并无直接矛盾,周复生反而帮过韩侂胄。程松就不一样了,程松恨不得喝周复生的血,吃他的肉。

    两件大功劳被他们抢走,要是周复生肯与程松合作,程松也能轻松完成任务。不但功劳没了,还被周复生在君臣面前质问得无洞可钻,面子尽失。

    程松为了报复周复生,派出不少人去查他。本来侍卫方面是个很好的突破口,可惜有赵扩的圣旨。查来查去,被程松查到他开游乐室之事。

    里面的东西十分保密,程松没能查到多少。一听是游乐,他和自己的两个师爷一番商量,觉得性质介于赌坊和彩票之间。周复生虽将其产业定在庆王府赵管家门下,绝对不经他们查。官员绝对不能从事赌坊,要不然韩同平早就搞了。更不能搞彩票,圣旨已下,谁私自搞彩票,和贩卖私盐一样,最轻也是死罪。

    程松十分激动,就算只有一种是彩票性质的,周复生也难逃一死。今日周复生开业,怕周复生醒悟后撤除罪证,早朝时程松带头,几十个官员参他。此事关系到法与即将出来的彩票,赵扩也无法和稀泥。派人将在家中休息的周复生叫来,同三个大臣来查证一番。

    “拜见韩相、程相、李大人。”万鑫和刘作舟直接将周复生忽略掉,让程松颇为满意:

    “你们也在这里,里面的情况如何?”

    刘作舟接到过程松的命令,让他查清这里。刚才派出去的人,也是去向程松汇报。刘作舟知道程松的意思,得意地看了眼周复生:

    “程相,他们在抽奖。”

    “啊!”除前面四个官员外,后面还有两个京府衙门的官员跟着,一个年青官员忍不住惊叫出来。程松激动得有些哆嗦,指着周复生:

    “好啊!你竟敢违抗圣旨。你休想隐瞒,这里本就是你的产业,这么大的事,谁也遮挡不了。来人,将周复生拿下。”

    没有韩侂胄发话,后面的官兵并没有立即听命。周复生笑着说:

    “程大人不要激动,抽奖就算彩票吗?”

    “抽奖不算彩票?”程松哈哈大笑:

    “你自己搞的东西,莫非这么快就忘了?圣旨上写得清清楚楚,凡模仿彩票形式谋取私利者,一律重罪论处。”

    周复生看了另两人一眼,韩侂胄宠辱不惊,李沐脸色稍有些惊讶。程松比起这两人,根本不在一个档次。心想程松是不是为了报复他,一时心急智商才会如此低下?

    “你问问这里有没有知情的人,这里为什么要搞抽奖,抽奖需要些什么?”

    不用程松开口,刘作舟问一个中年男子:

    “你们来早一步,知不知道为什么要搞抽奖?”

    中年男子点点头:“谁都可以去抽,在里面的大院里。听说一等奖有一百两银子,二等奖二十,三等然五两。但必须要写下自己的名字才能抽,其它不需要什么。”

    程松呆住了,周复生并不是搞抽奖盈利,那就不算违抗圣旨。在一旁的秋娘对韩侂胄说:

    “几位大人若是有兴趣,里面请,小女子为几位大人介绍。”

    韩侂胄抬头看向那副惹事生非的对联,颇为赞赏:

    “骰子三颗,盖世英雄为绝路。骨牌两块,富家子弟入穷途。不错,言简意赅,就看里面是不是说一套做一套了。”

    里面比外面更热闹,布局也完全不一样。进去是一个大厅。大厅中起码有三十张像梳妆台一样的东西,排成一个方阵。每张四周都有数人围着,气氛热闹得让刘作舟只剩下妒忌。

    好不容易有人从一张东西面前离开,秋娘让四周的人暂停,将几人带到面前。

    在他们面前有个木架,木架下面像是口箱子。两根木条撑着一个近米大的圆盘,圆盘直立着,上面有一颗两头尖、中间宽的指针,一头的指针为红色,一头白色,指针中间被固定在一个金属上。圆盘四周围画了六十只动物,刚好是大家熟悉的十二生肖。秋娘介绍:

    “这种游戏叫十二生肖,每次二十文,任何人都可以先指明要指中谁,只需将十二生肖的木牌挂在木架上。比如选兔,指针转三圈以上才有效,一旦指中兔,可得两百文,指中左右线条无效,不能加价押注。”

    一共有十多人进来,大家的表情都不一样,万鑫和刘作舟有些发呆。这东西看起来并不难制。他们一心扑在骰子排九上面,根本没朝这方面想过。这种不坐庄,自行操作的方式,更能吸引人。

    定下每次只能押二十文钱,大家都不以为然。他们认为,这是周复生在吸引顾客,也有细水长流的意思在内。要是他们搞,保证不会限制押注。

    一楼左右隔了两个小厅,秋娘领着他们进入左边小厅,这里的的人虽少些,东西再次将他们吸引住。

    左边小厅里面只有五张长桌,长桌红木镶边、里面凹陷较深,是非常平整的布面。布面上摆着几颗非常圆润光滑的球,有小拳头大,看起来像是用坚实的木制成,球颜色各异,红绿蓝等等都有,上面还写有数字。桌下面有六只脚,整张桌看起来稳健大气。

    在左右的前中后三个地方,各有三个洞。两个男子拿着两根有近人高的细长杆,一个年青人俯下身子,将长杆一头对着一颗白球,瞄了又瞄,“啪”一下刺出,白球打中一颗红球。结果碰到四五颗其它颜色的球,在桌上一阵乱窜。

    五张桌,有三个男子旁边解释。韩侂胄这些人自然不用听半截话,秋娘解释:

    “这叫台球,有开智、健身之效,娱乐性非常强。白球是主球,需从数字最小的开始,一一将其碰撞到任何洞中,结束后按碰进去的数字多少定输赢。每次一人一杆碰撞,若是碰不到目标球,对方可以发两次杆。我们的收费不高,一局八百铜子。至于玩的人要赌多少自愿,我们概不负责。”

    众人如同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次看到这么多的新奇之物,哪还能说得出话来。原本周复生准备每局还定少些,这些人全是学徒,现在一局打下来,可能要花上近半个时辰。他想了想没敢将银子下压,再压低他就难赚多少了。

    二楼的大厅,同样摆了三十多台他们不知道的东西。东西是一个米长、半米宽、不到半尺高的小箱子。底部为白色,箱子略带倾斜。也不知底面是什么东西制成,看起来非常光滑,左边隔了个拇指宽的小槽,底部有颗灰色小珠。

    最下面有九个小方格,小方格设计得比较精致,像一条条蛇的小嘴。左右四个方格都是空洞,只有中间个方格是实底,下面还有个“中”字。

    这里的人不比下面大厅的少,根本没有空的机会。他们来到一个中年男子旁边,见对方交了一颗碎银给旁边的伙计,右手在侧面一根巴掌长的手柄狠狠按下,里面的小珠突然冲出小槽。力度太大,一下子弹到右边,小珠在左右弹来滚去。没过一会,滚到右边第七号方格中消失。

    “这叫九蛇吞珠,每次四十文,不可多押。规矩非常简单,谁要是将那颗小珠弹到有“中”字的小槽中,就能得到三百六十文。”

    本来周复生准备取个九龙吞珠,怕冲撞赵扩。取九蟒吞珠,又怕有些人说他心怀大志,只得小了两辈,取个九蛇吞珠。还好如此,要不然今日程松一定会拿此说事。

    二楼左右隔了十二个小间,一行人进入里面,终于认出一种。

    “麻雀牌?”

    秋娘点点头:“麻雀牌我就不介绍了,我们在以前的基础上,又新了一些规矩。每桌收费,一个时辰一两,全天包四两银子。可以免费学我们那些规矩,有伙计教大家。”

    左右都是麻将,隔的房间还算大套,每个房间有扇大窗户,光线很好。椅子、桌子样式十分新颖。环境不错,一个时辰一两银子,就算韩侂胄的护卫也不觉得贵。

    第三层只摆四张大圆桌,大圆桌大得有些不可思议,不比普通房间小。每张大圆桌四周围了四五十人,大家挤进去才看清里面的情况。

    大圆桌中间凹下去一大截,仿佛是下面的十二生肖放大版,但要大气得多。

    外圆留了一个二尺宽的桌面,有几人还在上面放了壶茶。坐的人比站的人多得多,大多数人都撑在桌着,两眼死死盯着中间的内圆。

    中间凹下去的地方不小,里面那么么大的圆盘,只画了三十六张图。全是人物画,有男有女,每张图都比较大,左右各有两条黄线连接在中间。这些图下面写着“金蝉脱壳、抛砖引玉”等字。李沐已经可以出师了,脱口而出:

    “三十六计?”

第一百一十二章 又遇麻烦

    “李大人猜得不错,这种游戏正是叫三十六计。”

    程松能想到的,周复生自然能想到。他最初就没打算搞老套的赌场,以游乐的形式搞,不犯禁,更能为大家所接受。

    这种还有一个最大的好处,起码风气好,不太被人指责,也可以杀杀天下的嗜赌之风。游戏的娱乐性强,玩一般的游戏,只要不上瘾,所花的银子和赌场比起来,绝对是一个天一个地,他的游戏绝对没做假,还有希望赢。秋娘接着介绍:

    “三十六计,顾名思义同时要三十六人参加。实在少一两人,我们的伙计也可以负责凑数。每个玩家只需交一两银子,由大家轮流按下那个推筒,中间的指针就会随机旋转。和下面的十二生肖一样,红色针尖指中哪一计,坐庄那计的人就能获胜,加上自己的一两成本,可得三十二两银子。”

    进来的这些人,尤其是几个官员和万鑫两人,绝对不是傻子。大家十分整齐地看向周复生,眼神如同看妖孽一般。

    不说下面那些,这种三十六计,就算能还胜者成本,每次游乐室能抽四两。公平是绝对公平,大家赌来赌去,如果不收手,到最后谁也赢不了,游乐室是最大的赢家。这种道理知道的人应该不会少,但知道是一回一事,参预又是一回事。韩侂胄叹声说:

    “论找银子的手段,天下无人能及你。你能想出这些主意,的确不需要去抄袭彩票。只是这些说到底始终是赌,不过是变了个花样而已。你搞出这么多东西出来,若是天下效仿,比你直接开赌坊的为害更大。”

    任何事都有两面性,韩侂胄说得有道理,周复生也无法控制这些东西的走向。他想了想问:

    “我们暂时不说影响,韩相认为,是赌坊的为害大,还是这种游戏的为害大?”

    “韩相不是说了,比你直接开赌坊的为害更大。你这里虽不是赌坊,简直比赌坊更黑。回宫后,你就等着被参吧!”

    程松很会抓韩侂胄话的漏洞,过完责难周复生的瘾后,对韩侂胄说:

    “韩相,这里的情况我们基本了解。虽是游乐,却比赌坊更黑,我们回宫向皇上交旨。”

    周复生见他们要走,指着刘作舟和万鑫:

    “你们回宫想参我,这里就有两个现存的人证。他们是大赌坊老板,对这方面最为了解。要是他们都说这里的为害大过赌坊,皇上岂不是更会相信?”

    程松差点附合出声,赶忙回过神来。他已经知道周复生是个妖孽,这时候对方会给他们出主意?李沐看了韩侂胄一眼,见对方连开口的意思都没有,说道:

    “不用了,他们是百姓,带到宫里不好。”

    “证人还分百姓和官员?我还是头次听说。”周复生不买账:

    “放着两个如此好的证人你们不带去,到时我要在皇上面前参你们一本。”

    “你?”刘作舟差点被周复生气晕过去。他从来没和周复生打过交道,要不是今日看到的这些,还以为对方是个神经病。

    旁边的万鑫更不愿进宫见皇上,他们走的是黑道,当然不会像其他人那样,巴不得进宫面圣。拱手对周复生说:

    “周大人何必要为难这些大人,我们是什么身份?进宫会污了皇上的眼睛。今日我们只是来看看,并未存什么当证人的心思,周大人不要误会。”

    周复生哪会相信这些人,对这种人他的杀心很重,要是有可能,他不介意再次为民除害。

    “必须要进宫,难得这几个大人抓到我的把柄。不是我吹牛,你们不进宫,他们一定搬不倒我,还会被我反告。我告他们的罪状,可以先给你们透露一下。他们怕你们进宫后,会被一些人说你们官商勾结,合力想来搬倒我,否则哪有这么巧,大家在门口碰面?

    你们要是不去,那就说明你们真有勾结。我被查了,自然要拉些人下水。连金国的奸细我都能查出来,查你们有没有勾结,想来也不是难事。别忘了就算我不为官,还有周相、余相他们在。第二次叫你们进宫,可能就是五花大绑拖进去。”

    如此赤裸裸的威胁,将秋娘也看呆。韩侂胄瞪了眼程松,以为是他叫两人来的。他们平时得的孝敬不少,周复生真要是起心查,除非将知情人全杀掉灭口。并且韩侂胄也不相信凭此事,真能让周复生丢官罢职。

    “真要说起来,游乐方式要比赌坊的为害少得多。何况你事先就在门口写到,关于赌的为害,并不是引诱这些人来游乐。也不用叫他们去了,我们去里面看一下,回宫向皇上说明即可。”

    周复生和几个官员回宫不提,大汗淋漓的万鑫和刘作舟快步走出高楼,万鑫擦了把汗:

    “现在你领教到周复生的利害了吧?以前他势单力薄,尚且不惧蔡风行。现在他有如此势力,岂会怕我们?”

    刘作舟比万鑫年青十几岁,比对方要狠得多:

    “老子还没吃过如此大的亏,难得就这样算了?程相那边如何交待?”

    “我老了,只想安安静静过完余生,”万鑫将目光从大楼那副对联中收回:

    “此事我们下面弟兄也能交待,周复生的确没搞赌坊。你要是不服气,去找程相他们吧!他们此时的心情可能和你一样。”

    ……

    周复生和韩侂胄几人进入皇宫后,众官员早已散朝。跟着韩侂胄七拐八弯,来到一座大而比较普通的院落。

    这里是赵扩住的地方,周复生第一次来。这里和庆王府那些院落一样,没什么特殊的。庆王府的院落有好几座,原本吴氏让他们搬出赵佳住的小院,赵佳住习惯了,周复生对这方面又没追求。所以他们现在住的地方,大小不过和刘樱住的差不多。

    几人来到中间一座正殿,进门周复生就看见一个熟人、陈峰。

    “周叔叔,”陈峰的目光根本没在另外三人身上停留,惹出一点麻烦。几人朝殿中的赵扩、韩仪和钟淑娟行过礼,周复生刚将陈峰抱起,一点不放过抓周复生把柄的程松开炮:

    “周大人,他是皇后和钟妃娘娘的义子,你竟敢让他叫你叔叔?”

    上次救好钟淑娟,陈峰回到家后,一听皇后和钟妃想收陈峰为义子,陈宗敬一家几口人差点没高兴得晕过去。要是让陈峰长时间留在宫里,陈峰的父母不会同意,收为义子那就没什么问题了。特别是陈峰的爷爷陈宗敬,跪在地上流着泪说:

    “我陈家的列祖列宗,你们睁眼看看,峰儿被皇后和钟妃娘娘收为义子了,他是皇上的干儿子了。我陈家,以后将会因他而兴旺。”

    一家人跪完祖宗,又朝周复生跪下。第二天一早,陈宗敬和孙兴平夫妇,带着被灌满礼仪的陈峰走进皇宫。

    皇后收义子这么大的事,下面的大臣当然知道。从那天起,去陈家的人都得排队。还好这段时间他们赚了不少钱,招呼茶饭没什么问题。周复生有感于十三义的恩情,现在的童车坊,他只取两成,多出来的全送给十三义。

    陈峰听得有些莫名其妙,摸了摸脑袋:

    “以前一直就是这么叫的,又有什么问题?”

    陈峰这家伙和周复生一样,也是个不喜欢学礼的人,宫里的人常常教他,教得他现在终于知道,自己又出了问题。

    钟淑娟将陈峰抱下来,笑着说:

    “的确这样叫不对,赵佳是我们的侄女,你以后叫复生为哥哥,叫赵佳为姐姐。”

    一脸发呆的陈峰被钟淑娟领到外面去,韩侂胄看了眼周复生,对赵扩说:

    “皇上,周大人没有违规,他的商楼名叫有奖游乐室。抽奖是免费的。里面全是些需要收银子的游戏,无论谁玩那些游戏,他都只赚不赔。”

    大殿中几个太监宫女也听呆了,韩仪看向在发呆的周复生,好奇问:

    “五叔公,都是些什么样的游戏?那些人居然会心甘情愿拿银子去玩?游戏而已,他们不会自己在家弄吗?”

    程松此时佩服韩侂胄到极点,他准备插话,根本想不出韩侂胄这种有水平的话来,没敢接嘴。

    “他那些游戏外人很难模仿,有些游戏虽小,制作起来十分麻烦。不懂里面的构件,就算是工部的匠师也难仿制。所以人山人海,可惜地盘太小,许多想进去的人都无法进入,里面根本挤不下。臣粗略算了一下,他那两亩地,每天至少能收入一千两银子。”

    赵扩两口子惊呆了,这些话要是别人说,他们还不会相信。韩侂胄又是亲戚又是重臣,他们深信不疑。可能听到的是银子,赵扩很快清楚过来,脸色一沉:

    “好你个周复生,你为朝廷出的主意,全天下都在做,每年只能赚四百万两。你自己那两亩地,每年就能赚几十万。你那地盘太小,要不要朕送些给你做生意?”

第一百一十三章 赵佳守门

    周复生看着韩侂胄,此时他有一种当年曹操那样的心境:

    “天下英雄,唯侂胄与生耳。”

    这些话当然不敢说出来,周复生转向赵扩,看着对方那张已经上火的脸,苦笑道:

    “皇上,哪有韩相说的那么夸张,要是他愿意,我每天只收六百两,将那座游乐室租给他,暂时签十年的合同。”

    “皇上,周复生在撒谎。”程松终于忍不住了,已经想好说词,横插一脚进来:

    “皇上没看到他那游乐室,里面有什么“十二生肖、九蛇吞珠、三十六计,天珠七十二转等等。随便一种,臣就算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今日要不是去查证,臣也想去一一试尽。那些游戏,只看一眼就能让人沉迷其中,令人无法自拔。一天赚千把两银子,平摊绝对没问题。”

    这番话将赵扩夫妇的兴趣说得大起,太多了,就算让他们形容,也难一一说清。于是赵扩决定亲自去考查一番,又怕几位大臣不准,看向韩仪。毕竟是夫妻,韩仪会意,对韩侂胄说:

    “太多了,如同听天书,这么多东西,又如此新颖,就算解释也难懂,还得眼见为实才是。”

    三个大臣对望一眼,脸色也能看出他们双手赞成。他们巴不得赵扩亲自出马,去见证一下那些东西有多么找钱。就算不能给周复生定罪,也要让他不能赚钱,全部收为国有。

    周复生一看不好,赶忙说:

    “万万不可,皇上岂能去那些地方?待臣过两天给你弄几台到宫里来。”

    赵扩一听更不爽,都没说马上弄,还要过两天。程松冷笑道:

    “过两天?过一个时辰也不行,谁知道你会不会玩什么花样?在送来之物上动手脚?皇上下去体察民情,去游乐室那种地方有什么问题?皇上和臣等可身穿便服,带几十个大内高手去即可。”

    “臣妾也要去,去叫钟妹妹和峰儿他们准备一下。”

    韩仪兴匆匆离开,赵扩也去换衣服了。四人两两相对,听韩仪的意思,让钟妃和陈峰都去。要是其他人韩侂胄还会反对,韩仪是他最大的靠山,反对是不可能,只得将安保做好。

    “先派禁卫身穿便服进去,不用玩游戏,装着围观者,给皇上他们挤出一个通道。”

    “何必这样麻烦?”周复生说得十分轻松:

    “清场不更好?我先行一步,提前关门,皇上在那里看多久都成。”

    韩侂胄白了他一眼没开口,李沐已经知道其中的问题:

    “清场不能,到时一个人没有,岂不让皇上怀疑我们说假?下官赞成韩相之言,先派禁卫进去,挤出一个通道。每种游戏,可让他们占一席之位,到时皇上去也方便些。”

    周复生将这些人看服了,安排得比他想的还细心。谁都不能离开,他更不能。大家在几个禁卫那里,找了些便衣。他们穿这些纯粹是多此一举,又不化化妆之类的,认识的人一眼就能看出。

    ……

    京城虽大,有什么消息传得非常快。这次开业,周复生虽没想来,做足了功课。宣传方面很到位,一些不太感兴趣之人,一听里面好玩的多得冒泡,现在挤在有奖游乐室门口的人比刚才更多。

    此时在秋娘身边,多了一个赵佳。今天在里面帮忙的人,除一些伙计外,还有庆王府的一些丫鬟,比如留玉、陈英等都在里面帮忙。大家一听韩侂胄几人来找麻烦,第一时间去通知赵佳。赵佳早就想来了,趁此机会,正大光明来到这里。

    赵佳来的时候,周复生刚跟着韩侂胄走。听秋娘说周复生已将麻烦摆平,赵佳没追上去,安心在这里维持秩序。

    “郡主,那人是百顺赌坊的东家万海。”秋娘指着一个朝这边走来的中年男子介绍,赵佳看了看,冷哼一声:

    “已经有好些赌坊的东家进去,他们还真当我们这里是赌坊了?就算是赌坊又如何?秋姐姐见识广,你觉得我们开的是赌坊,那些人会怎么做?”

    秋娘对周复生夫妇十分感激,如今开业,她才真正知道,一成的股份,每年能为她带来多少收入。遇到的人和事,她都一一替赵佳尽心解答。

    “赌坊之人,大都是黑道的亡命之徒。当然凭周大人现在的地位,那些人应该不敢乱来,但一定会让他遵从一些规矩。每行都有自己的规矩,这些规矩一旦被破坏,会损害不少人的利益。”

    这些事赵佳哪里知道,正在想秋娘说的话,万海已来到她们面前,朝秋娘行了一礼:

    “听说秋老板成了这里的掌柜,我还有些不相信,想不到果真如此。大家是故人,秋老板的掌柜,我万海当然来捧场。”

    “万老板里面请。”

    这种人物没人陪,万海进去后,赵佳兴奋地说:

    “秋姐姐,如果都照今日这样下去,每天赚几百两银子绝不是问题。真想不到搞这样的游乐室,居然比童车喇叭坊更赚钱。”

    “游乐室的性质和赌相似,只是比赌要温和有趣得多,才会吸引这么多人。”秋娘轻声说:

    “里面的东西,那些人想仿制也难,最多能仿制一两种。我不担心这里的东西会流出去,只担心朝廷那边。”

    赵佳兴奋的脸色没了,带着几分愤怒:

    “朝廷又怎么了?我们搞的并不是赌,又和彩票没什么关系,难道他们会查封这里?”

    秋娘摇头苦笑:“如此找钱,哪会没人惦记?今日韩程几个虽被周大人说走,看他们的样子并不甘心。就怕他们使坏,唆使朝廷做出什么事来。”

    秋娘的话说完,留玉和秋娘的丫鬟晴儿从里面出来。

    “小姐,里面有不少抽过奖的,还有一些根本不玩的人挤在那里。”

    秋娘早就知道这些,颇有些头痛:

    “今日我们这里开业,尽量不要得罪客人。可好言劝他们离开。”

    “劝过了,他们根本不听。”留玉说:

    “实在没办法,不如叫侍卫将他们赶出来。”

    秋娘摇摇头:“今日得罪一个客人,以后可能会损失十个百个,万不可如此。我进去劝劝,和靖妹妹你在这里守一会。”

    留玉没再进去,守在赵佳旁边。没过多久,陆续有不少人从里面出来。此时门口已经挤了几百人,见里面的人出来后,一批新来的青壮年快速挤在前方,围在外面的人终于发火了:

    “你们是那里冒出来的,他娘的守不守规矩?”

    新来的青壮年低着脑袋一句话不说,很快大家开始互相推挤。眼看场面就快失控,赵佳提着一个纯青色小喇叭大喊:

    “都住手,谁要是敢再挤,都别想进去。新来的靠后,等先来的进去。”

    十几个侍卫堵在门口,将赵佳留玉挡住,一时间只准出不准进。见前方一大群身穿普通服装的青壮男根本不让,赵佳正待发火,前面一个壮年侍卫转过身来:

    “郡主,这些人怕不是普通人。”

    “不是普通人?”赵佳注意看了看。终于发现一点端倪。这些人一个个身材高大壮实,只论外表就不在庆王府侍卫之下。她以为是那些赌坊派来捣乱的人,对留玉说:

    “你快去将府里的侍卫全叫来,带上家伙。”

    周复生的五百侍卫终于招满,他招了三百五十个能举三百斤的大力士,剩下的实在招不到,将三百斤改成二百五十斤,没几天就招满。

    留玉二话不说,正要跑回王府,刚才说话的壮年男子说:

    “郡主不可,这些人小人认识几个。好像是宫中禁卫,有几次皇后她们去王府,这些人还随驾同行。”

    赵佳和留玉呆住了,说话之人正是败在曲饮手中的宗候。宗候没被周复生抛弃,最后被周复生留下后,还封为一个小队长。

    周复生没有按宋朝的军制改编,将五百侍卫分成十队,一队五十人。各有一个队长,皆是武艺出众、管理能力也不错的人。二百五十人为一个大队,各由曲业、曲饮两兄弟担任大队长。五百人为一营,杨毅被他封为营长。

    庆王府侍卫留下的旧人只有八十几个,周复生考虑他们认识的人要多些,让宗候的队负责外面。在侍卫中,宗候已算是元老级人物,赵佳相信他的眼光。

    “禁卫?他们来干什么?”

    “小姐,莫非是皇上派他们来保护我们这里?”留玉双眼一亮,连自己也被说动:

    “皇上怕有人来捣乱,派人来这里保护。我看此事一定有可能,要不先让他们进去。”

    赵佳跟着周复生有一段时间了,脑袋比起以前要聪明不少:

    “此事不像是来保护这里,像是来查我们的。皇叔太不相信人了,刚派几个官员来,现在又派一些禁卫?”

    赵佳一脸不爽,她的另一个丫鬟白雨晴,和赵本常在里面间负责。左右只有留玉,对留玉说:

    “连韩侂胄几人都可以通过,我不相信他们能查出这里有其它问题。要查让他们查好了,放他们进来。”

    堵在门口的侍卫朝两边散开,赵佳拿着喇叭大喊:

    “大家都不要挤出,现在出来的人越来越多,很快大家都可以进去。为了不耽搁时间,前面的人先进去。”

    一群青壮年涌进大门,赵佳有些不放心,对留玉说:

    “派人紧盯着他们,绝不让他们在这里乱来。”

    赵佳难得有一次自己主事的机会,十分卖力在这里指挥。没过多久,前面的人群被另一群人分开,几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她面前。

第一百一十四章 倒霉的赵扩

    刘作舟和万鑫分开后,坐在马车上越想越不服。回到家和几个骨干一番吩咐,他的师爷想出一个好主意。

    这边赵佳见周复生穿着一件陌生的服装,不但有韩侂胄、程松、李沐,还有赵扩一家人,赵询在韩仪身边,钟妃牵着陈峰。全都穿着便服,这样的组合,将赵佳惊呆了。

    还好赵佳这段时间智商提升得很快,没有惊叫出。不用她指挥,挡在前方的宗候几个老侍卫,已经认出其中好些人来,赶忙将身子让在一旁。准备行礼,被总管韩侂胄打住。

    赵佳看向周复生,见他面带苦笑,走到韩仪身边:

    “娘娘怎么来了?”

    “听说这里弄得不错,大家很感兴趣,忍不住来看看。”韩仪说完,由赵扩开头,跨入游乐室大门。

    一行人走进去,韩侂胄几个已经观光过的人没什么稀奇。赵扩一家人看得又惊又奇,大人看热闹,小孩看的是游戏。

    “这就是十二生肖?”赵询来时和周复生同坐一轿,这里的东西他已经知道。亲眼看见又不一样,见周复生点头后,对旁边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说:

    “你能不能让我玩一盘,银子我自己出。”

    赵询说完,拿出一锭二两重的银元宝。中年男子白了他一眼,还好见他后面有一不少人,没敢口出恶言:

    “一边去,别在这里妨碍我,没看见我输这么多了。”

    陈峰已经走到赵询身边,见对方一点不给面子,冷哼一声:

    “我们就在这里等,等他输光后我们再玩。”

    在中间的赵扩脸色有些激动,并不是为面前的十二生肖。扫了一圈叹声说:

    “真没想到,一个游乐的地方,居然会吸引这么多人?”

    “这不是我们以前那种游乐,”韩侂胄站在赵扩右边,过去是程松,周复生小两口离了几人。这里又吵,韩侂胄当仁不让当起赵扩的解说:

    “正规的游乐,是外出赏花赏月赏风景。他们搞的游乐,纯粹是玩物丧志,造奇淫之物让人沉迷其中。皇上你看,这些人玩起游戏来,简直分不清东南西北。若是长期下去,我大宋哪还有耕种读书之人?连军队的士兵也会大受影响。”

    赵扩呆住了,韩侂胄的话说得太过严重,将他的喜悦冲刷得一干二净。赵扩再次放眼看去,这次不错,看到一个站在桌前玩游戏的年青人转过身,指着那边说:

    “并不是你说的那样,你看,那人不就走了吗?玩这些东西总会有个节制。”

    韩侂胄朝赵扩指引看去,摇摇头:

    “不走也不行啊!此人定是输光才如此,否则他哪舍得离开?”

    赵扩有些不服,对后面一个禁卫说:

    “你去将那人带来,我有话要问。”

    四周的声音太大,隔了几个位置的周复生夫妇,根本听不到他们说些什么。见他们一直在咬耳根,赵佳一脸警备,对周复生说:

    “相公,我看那韩侂胄没安好心,怕是在向皇叔进什么谗言,我们要做些什么才行。”

    “不用理会,”赵扩四周不是官就是兵,周复生根本挤不进去,此时想理会也办不到:

    “再进什么谗言,待会皇上也会质问我们的,到时我们再反驳就是。”

    周复生的话说完,传来旁边李沐的声音:

    “皇上让我们转过身去,低下头。”

    禁卫带着年青人来到赵扩面前,赵扩见他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知道他不认识自己和韩侂胄:

    “这里人满为患,大家都难得抢到一个位置,你为何不玩了?”

    “今天真他娘的倒霉,”年青人出语不凡,差点让旁边的一些禁卫控制不住:

    “开始还赢点,后来的运气简直像鬼上身。二两多银子,输得一点不剩。这位大哥你要是想玩,一定要记住,赢一些就走,别在这里死缠烂打。要是碰上手气背,准会赔钱给他们。”

    年青人走后,赵扩决定亲自去试试。刚好赵询两人守到中年男子输光,赵询不够高,陈峰从旁边抱来一根凳子,赵询高高兴兴站到凳子上,脚还未站热,赵扩来到面前。

    旁边已年过半百的伙计不认识赵扩,周复生几人又被刻意隔离,见赵扩伸手就准备开始,老伙计伸出手:

    “客官,我们这里是先钱后玩。你可以一次性多给,我会给你记次数。”

    老伙计的话音刚落,二两银元宝落到他手中,赵询说:

    “玩多少算多少,不够再给。”

    赵扩一点没受影响,规矩韩侂胄已经给他说了,还多说了些。比如这十二生肖,要是按公平来算,应该有十二倍的赔率等等,反正没说周复生一句好话。

    “我选龙。”

    赵扩说完,从中间木架上一排的十二生肖中,取下一块刻着龙的木牌,挂在圆盘侧面。将手伸到转盘上,赵询忍不住打气:

    “父亲一定能中。”

    赵扩右手用力一旋,指针飞快在转盘上旋转。指针由快到慢,在旁边的程松见指针快停到龙上,忍不住大喊一声:

    “龙。”

    这道声音不小,引来几道白眼。没能起到任何帮助,红色指针与龙擦肩而过,将旁边的蛇指中。

    秋娘和晴儿从楼上下来,远远就看见赵佳和几个女人,站在一台十二生肖前。慢慢走近一看,赶忙将晴儿拉住,绕道朝后面走去。

    “周大人和韩相他们怎么又回来了?”晴儿朝后面看了一眼,秋娘说:

    “这次来的不只是他们,你看他们全都穿着便装,还有两个女人和小孩。在玩十二生肖之人,年龄不满四十,大家都在看着他玩,程松李沐一脸急色,此人怕是?”

    晴儿想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惊叫一声,捂住嘴问:

    “小姐,你是说那人是皇上?”

    “小声些,”秋娘凑到晴儿耳边:

    “你去通知里面的赵爷他们,我去上面安排一下。皇上在这里,万不可有人惊扰到他,那些不玩游戏之人,劝他们明日再来。”

    赵扩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连旋了十八次,次次选龙,没一次指中过。程松虽有心想踩一下周复生,想了想还是没开口。除开赔率,他也觉得这种很公平。十二生肖是错开的,指不中,的确要算是自己的运气。

    在后面的周复生已经可以转过头,看着赵扩的背影一脸尴尬。当赵扩第十九次出手后,又转中一条蛇,从圆盘面前离开,指着圆盘对周复生怒吼:

    “这东西就是骗人的。”

    “哪有十九次都转不中的道理,”程松昧着良心说:

    “这样看来,刚才我们估计的收入恐怕只是一部分。太不可思议了,简直比赌场还黑。”

    陈峰见赵扩离开,推了推赵询:

    “你去转下看看,说不定几次就能转到。”

    玩心胜过威压,没心思听他们打嘴仗,赵询再次踩到凳子上:

    “我就选龙。”

    赵询的小手在指针上挥出,这边的声讨还未完,赵扩不管会不会被泄露,将周复生招过来:

    “这你怎么解释?”

    周复生有些无语,这东西本就靠运气,霉运来的时候别说一二十转,就是七八十转不中也有可能。能中的概率虽是每次十二分之一,每次都是十二分之一,这已经超出它本身能中的概率。

    赵佳现在还不知道这么高深的东西,将韩仪挽过来,正要开口为自己辩护,一阵欢喜声传来:

    “中了,哥哥中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圆盘看去,只见红色的指针,正对着一条张牙舞爪的小龙。赵佳一脸灿烂,怕赵扩没看见,指着圆盘:

    “询弟的运气真好,一次就中了。”

    周复生险险过关,他们来到左边的小厅后。两个正在玩台球的禁卫,很是不舍地将球杆递到韩侂胄面前,被赵询抢过来一根,递给赵扩:

    “父亲你要不要试试?”

    赵扩被自己的运气搞怕,瞪了赵询一眼:

    “这东西有什么好试的?还不如蹴鞠有趣。”

    周复生现在巴不得他的发明,被大家说得一文不值,一点没意见。可惜另外几人不赞同赵扩的观念,程松说:

    “蹴鞠一次需要二三十人,阵势大、场面壮观。这种台球一次只需两人,格局小,胜在方便。现在有不少人图的就是个方便,又是用手操作,别有一番风味。此球初期虽不如外面的十二生肖火爆,以后定不在其下。”

    周复生难得佩服一回程松,台球的制作并不是高科技,但不知内情的人很难做出来。现在没有塑料,他用动物筋加上树脂油凝固的边,同样有弹性。还有球的选材也有不少麻烦,虽无法和后世的相比,现在来说,这已经很不错了。

    赵扩没兴趣,赵询虽想玩一把,也只得一起走出。他们刚出去,外面发生一件意想不到之事。

第一百一十五章 神秘的年青人

    秋娘上楼给另一个丫鬟秋兰说后,不放心下面,下来亲自安排。

    为了便于行事,秋娘没敢靠近周复生一行人,带着另一个贴身丫鬟秋兰在边缘转。下面一共有三十二台游戏架。每台游戏架前至少都有三四人,将她们这间两百多个平方的大厅,挤得仅留下过道。见周复生一行人进入左边台球室后,秋娘来到靠左边一头。

    秋娘并不只是监视韩侂胄几人,她猜到赵扩的身份,怕这里人多,冲撞惊扰到赵扩,看上去不玩游戏之人,她都会去劝说对方,让这些人明天再来。并已通知外面的侍卫,暂时不能放人进来。在她的安排下,现在大厅里好了很多,起码走路不那么挤。

    秋娘来到一个胡须花白的老头旁边:“老人家,你还玩游戏吗?”

    老头转身一看是她,叹声说:

    “我在这里看看,今日手气差,抽奖没能抽中,身上的百多文也输光了。你们明天还搞不搞抽奖?”

    秋娘点点头:“之所以叫有奖游乐室,每天我们这里都要搞抽奖,但规矩变了。以后不用写名字,每人只能抽一次,一千张奖抽完为止。里面只有两个奖项,一等奖一名,奖五两银子。二等奖二十名,奖一两银子。你要是不玩游戏,明天再来吧!今日的人多,只有这点地方,你转起来也不方便。”

    老头一听以后天天都有奖抽,心里十分高兴,听从秋娘的劝告,走出游乐室。

    “小姐又劝走一个,”秋兰比晴儿的岁数还小些,相貌普通,没晴儿外向,平时秋娘有什么事,多半是晴儿在负责。秋兰指着离她们不远处的一个年青人:

    “小姐,那个人是从里面出来的。我见他在这里转了大半圈,也没想停在哪里看的意思。他还背着一个大包袱,莫不是小偷?”

    秋娘看了一会,对方是个身材矮瘦的年青人,目光不断朝四周扫视,背上背着一个大包袱,看起来很有几分像小偷。见年青人朝左边小厅门口走去,皱了皱眉头:

    “不管他是谁,我们去劝劝他,看他如何说。”

    小厅门口起码聚着三十人,是现在一楼人数最挤密的地方。这些人大半身材高大,可能怕人怀疑,一个个盯着大厅中间,看起来十分认真。秋娘想都没想过要劝他们离开,知道这些人应该是保护赵扩的禁卫。

    怕年青人冲撞到这些惹不起的大爷,秋娘带着秋兰挤进人群中,很快来到年青人后面。见年青人双手提起包袱,低着脑袋不知在干什么。正要拍对方的肩膀,赵扩和韩侂胄几人走出来。抬起的玉手暂停一刹那,拍在对方肩膀上:

    “这位兄弟,跟我们到那边去聊聊如何?”

    年青人手一抖,差点将包袱吓落在地,转过头一看是秋娘两人,没好气地说:

    “你们就是如此对待客人的吗?我在哪里关你们什么事,为何要听你们的?”

    年青人的声音很大,又离门口很近。很快堵在门口的众人分开,赵扩和韩侂胄来到他们面前。

    “什么事?”

    问话的是韩侂胄,韩侂胄以为秋娘在搞什么鬼,盯着她质问。年青人只认识秋娘,指着秋娘对韩侂胄说:

    “这位大叔评评理,我在这里好好的,她非要让我到那边去。谁家的老板有如此待客之礼?莫非她以为后面的东家势大,就能主大欺客不成?”

    这番话一些人很爱听,程松从一侧挤到年青人旁边:

    “你说得很有道理,哪有主人赶客人的道理?你说的东家势大,莫非你知道这里的东家是谁?”

    年青人一点不知死活,转头看了眼秋娘,用更大的声音说:

    “此事京城人都知道了,根本不是什么秘密,听说是皇亲国戚,还是朝廷的一个大官。我可不敢说出他的名字,怕今年的年不能在家里过。”

    他们知道和百姓知道又是两码事,要是百姓都知道,这里是周复生的产业,又在赵扩面前。就算周复生再怎么狡辩,也不容易过这一关。

    果然赵扩的脸色十分难看,程松拍了拍年青人的肩膀,赞许对方一眼:

    “既然小兄弟不敢说,我们也不逼你,你觉得这里和赌坊比怎么样?像不像个赌坊?”

    “不像,一点不像,”程松呆了呆。从年青人的话里,分明对周复生非常不满,不是仇人就是周复生对头派来的人,竟然没有顺着他的话说。没等程松呆一会,年青人的好话来了:

    “游乐室并不是赌坊,但比赌坊更黑。不瞒大叔,我在里面玩他那什么天珠七十二转,没过一会就输了三十多两银子,一把都没赢过。要是在赌场,就算手气再差,三十多两银子怎么也能玩一天。虽名叫游乐,完全是变着方害人。”

    “你满口胡言,”秋娘两人被赵扩吓到,一直没答话。听年青人越说越过份,秋兰终于忍不住,指着年青人说:

    “他一直在这里转悠,鬼鬼祟祟的像个小偷,还提了这么一大包东西。我们怕他惊、怕他偷客人的银子,准备将他招呼到一旁问话。”

    这个不知是谁派来的救兵,让程松非常满意,以为秋兰在找借口攻击年青人。转过头见年青人在发呆,再次拍了拍对方的肩:

    “你别怕,有我们在,谁也不能污蔑你。她说你是小偷,你可以证明给她看,如果不是,她就是诬告。她诬告你什么,就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在后面的周复生见程松做得太过分,和赵佳一起来到秋娘面前。他们从后面走来虽没几步,绕过一些人,这段时间年青人仍未说话。可能看到他们到来,年青人放下包袱,拍了拍身上:

    “这位大叔说得不错,我就让你们搜,若是搜到二两银子,就算我是小偷。要是搜不到,你这贱婢就去坐大牢。”

    秋兰有些怕了,她们只是怀疑对方是小偷,真要是收不到,她就会被冠上诬告的罪名。赵佳出声和稀泥:

    “你这人好生奇怪,只是怀疑你,又不是说你真是小偷。既然是一场误会,我们也不搜了,你走吧!”

    年青人二话不说,一把拾起地上的包袱,刚跨出一步,被周复生将他去路拦住。

    “虽有可能是误会,为了消除误会,还是搜搜的好。”

    大家都很惊讶,包括赵扩也一脸不解看着周复生。现在大家都看明白几分,这年青人应该是有些人派来捣乱的。说的全是对周复生不好的话,声音又大,吵得一些看游戏的人也围到他们这边来。

    年青人现在要走,对周复生只有好处。要是再闹下去,一旦搜不到东西,他们的名声受损不说,对方可能不会轻易罢手。程松怕再有人出来和稀泥,抢先说:

    “这是你说的要搜,一旦搜不出来,你诬告人家之事,我们可都看在眼里。来人,为这个小兄弟搜身。”

    程松的话说完,发现没人鸟他,才知道原来老大在这里。他看向韩侂胄,一个劲朝对方使眼神。出来由韩侂胄负责,韩侂胄一句话,比他管用得多。

    年青人这次没发呆多久,将包裹放下,对在挤眉弄眼的程松说:

    “他们游乐室的人搜我不放心,我要这位大叔指定人搜。”

    年青人并不认识程松,但对方的维护之心,他感同身受。韩侂胄终于接收到信号,对周复生说:

    “既然你要搜他的身,那好,大家就在这里等,我们进去搜查。”

    韩侂胄的脑袋比程松够用得多,一点没说搜不到会如何。周复生见年青人弯下腰,ww.uukasu.co准备捡起地上的包袱,他一把将包袱抢过来。

    “这包裹好沉,里面是些什么东西?”

    年青人呆住了,没等他反应过来,周复生已将包袱打开。

    “哇!这么多好东西,”两个小孩的惊呼声传出。此时年青人反应过来,指着打开之物:

    “这些烟花爆竹,我准备买回老家去放。还好我先买好,要不然买这些东西的银子也没了。”

    周复生看了众人一眼,发现这些傻瓜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有挤到前面的两个小孩,一脸馋样看着这一大包烟花爆竹。对秋娘说:

    “让小厅里面的客人暂时出来一下,给正在打球的人每人补偿一两银子,请他们明天再来。”

    秋娘虽不知道周复生为何如此安排,带着秋兰进入小厅。程松和其他人一样,会错意了:

    “搜个身而已,没必要将人全赶出来。我觉得反而人越多越好,有更多人证明你的清白,传出去对你的名声更有帮助。”

    赵扩有些不耐,对韩侂胄说:

    “让他们在这里搜,我们去其它地方看看。”

    “谁都不能走,”周复生一句话,将所有人镇住。没等赵扩发火,周复生指着一大袋的烟花:

    “这些东西有关大家的安危。”

第一百一十六章 烟花爆竹的阴谋

    小厅已经被清场,年青人被两个身材魁梧的大汉,押到中间跪下,嘴被一团布巾堵住。他除了脸色发白,暂时还未晕过去。因为他到现在也不知道赵扩几人的身份,连周复生他也不认识。这里面的人,他只认识秋娘和赵佳。还是在大门口看到的,不知道赵佳姓甚名谁。

    中间张台球桌已被搬开,赵扩和韩仪站在中间,左右是周复生几人。除周复生心如明镜,其他人都还有些懵,包括韩侂胄几人。

    “你说关系到大家的安危,就靠这些烟花爆竹?”

    烟花爆竹在场的人都玩过,对它们的特性并不是很清楚。韩侂胄质问完,周复生没作答。在烟花爆竹中翻了翻,翻出一根细小的火折子。他将烟花爆竹摆到赵扩面前:

    “这根火折子系在火绳上,若是弄燃,一定能引燃火绳。这一堆东西要是突然在人群中炸开,成人也会受不轻的伤。”

    赵扩脸色大变,的确如此。烟花爆竹这东西怕多,要是炸开,又有烟火喷射,又有爆竹炸。他虽不知道一起很可能会发生大爆炸,又被火烧又被爆竹炸,很有可能让人受伤。这种事在皇上面前不是小事,谁也没敢提出质问,周复生继续说:

    “这一堆的烟花爆竹一起炸,很有可能会引起大爆炸。大家可以想一下。这么多的烟花爆竹,聚在一起炸会是什么情况?就算不会大爆炸,今日这里的人如此多,一旦炸开,势必会造成极大的混乱。到时所有人都惊慌失措,乱撞乱踩,会引发很大的踩踏事件。

    这比大爆炸更利害,在烟雾中谁也看不清谁。嘈杂声、哭喊声连成一片。一旦被撞倒在地、大人也会有生命危险,小孩几乎很难幸免。还有可能引发火灾,凭这种木房,一旦烧起来,受伤之人难逃厄运。”

    周复生原本不想这样吓他们,对方的心太毒,专门想挤在人多的地方搞恐怖袭击,分明是想将他往死里整。一旦事起,他头上的乌纱丢了事小,这里的伙计,秋娘等人难免出现死伤。无论谁要动他的人,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这些话并非空穴来风,不过是将道理夸张了一大截,听得所有人脸色发白,几个女人更是被吓得惨白,钟妃紧紧将陈峰抱住,韩仪也紧紧牵着赵询。赵扩“啪”一掌打在台球上:

    “周复生,此事暂由你全权负责,一定要给朕查清楚。”

    周复生领完命,首先看的不是年青人,看向程松。程松被周复生看得额头直冒汗,实在顶不住压力,转身扑通一声朝赵扩跪下:

    “皇上,臣真不知此人是、是刺客啊!臣只是误会,以为他被秋娘几人冤枉,出来说几句而已。要真知道他是刺客,臣岂敢帮他说话?”

    “说几句?你刚才说得最多。”赵佳的话说完,年青人的脑袋向前低下,押他的禁卫看了看:

    “皇上,他晕过去了。”

    韩侂胄站出来说:“皇上,现在外面的人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的同伙不一定猜不到。可派外面的禁卫,将这里所有人带回衙门审问。清者放,疑者关。”

    “五叔公说得是,”韩仪想到那么一大包烟花爆竹,要是扔到她们中间炸开,再也不敢想下去:

    “这件事必须要查清楚,绝不可放过一个可疑之人。”

    好处还未得到,麻烦来了,周复生感觉在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想了想说:

    “这不好吧!皇上来这里,本就不能宣扬出去。要是那样一搞,天下人都会知道皇上来过这里。”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顾及这些?”李沐一副办大案的样子,难得责问一句周复生,转身对赵扩说:

    “皇上,外面的人也有嫌疑,不可放过。这里的禁卫可能不够,臣现在就去调集府衙官兵,将所有人全抓起来,带回府衙严加审问。”

    周复生见他的顾及,大家完全没放在心上,赶忙插嘴:

    “暂时不说这些,我吩咐外面的侍卫配合禁卫,现在所有人进出皆不准。待我们审过此人,看他说的如何,到时再做定夺,这样可以将影响降到最小。”

    总算赵扩给面子,年青人被禁卫弄醒,看着面带杀气的赵扩,差点又晕过去。

    “皇上,草民不知道你是皇上啊!草民只是想弄些烟花爆竹来吓吓他们,没想过要点燃。还请皇上替草民作主,要是草民知道皇上在这里,绝不敢带这些东西进来。”

    赵扩现在哪相信这些,他只信周复生说的大话。想到火光四射、老婆孩子哭爹喊娘的场景,他走过去就是一脚,狠狠踢在年青人身上:

    “说,谁派你来的?你怎么知道朕今日要来这里?”

    周复生一听就知道赵扩想多了,他从未朝刺杀赵扩这方面想。猜得很准,猜到是京城赌界的朋友来为他庆贺。见年青人状若痴呆,叹声说:

    “你大错已成,谁也救不了你。只要你说的实话,我们查证属实,自然不会牵连到其他人。要是不说,灭九族大罪,可能不止你一家。”

    年青人并不傻,能听懂周复生说的这些,哭着说:

    “我们真没想到皇上会在这里,更没想过要害皇上。是该死的刘作舟,银辉赌坊的刘作舟派草民来这里,只想给你们添些麻烦。”

    ……

    作为京城赌界二大当家,刘作舟的府第并不比蔡风行家差。在城东一处中心的位置,正前门顶正街,后门抵着背街。这里要是送给周复生,他可以开一个大型的游乐园。

    此时在刘府中心的主厅,刘作舟坐在主位上,前方左右坐着三人,一老一中一青。年青人长得有几分像刘作舟,从坐位上站起,走到大门口看了眼:

    “都过去这么久了,为什么仁六他们还没传来消息?莫非他没得手?爹,我去看看。”

    “心浮气躁,怎成大事?这点时间都等不得?坐下。”年青人是刘作舟之子刘德高,刘作舟老婆虽多,女儿也不少,儿子就得这么一个,各方面都和他很像。

    “王先生那个方法非常简单,就算是傻瓜做也会成功。仁六不是傻瓜,点个火而已,还难不到他。”

    刘德高一想也是,那包东西他们已经设计好,只需隔着布在火折子上一吹,引燃火绳,丢在人群中即可。他也会想,一想到那些东西在人群中爆开,心里止不住兴奋,对老者说:

    “王先生此计简直太绝了,绝对能制造很大的混乱,说不定还能炸伤一些人,你是怎么想到的?”

    老者身材瘦高,脸上的皱纹较多,一缀灰须快齐胸,双眼细长,很有几分文人味。他叫王万铜,是刘作舟的师爷,肚子里墨水不少,很得刘作舟器重:

    “我小时候,有户制作烟花爆竹的街坊。有一次也是快到过年时,他家里堆了满屋子烟花爆竹。定货看货的人很多。我没能挤进去。也不知怎的,突然里面传来一阵噼噼啪啪的声音。

    那个场景我毕生难忘,巨大的声音将众人的哭喊声也遮盖。瞬间烟雾如云,火光四起,大门虽敞开着,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我那街坊一家人几口、还有几个在里面的帮工,葬身在那次事故中。听逃出来的人说,有些人并不是被炸死,是被踩死的。仁六带进去的东西不多,制造一场混乱绝无问题。”

    那个时候,烟花爆竹虽受人喜欢,大家还不了解它的另一面。能想出如此计策之人,连快赶来的周复生也很佩服。

    这个计策让刘作舟非常满意,到时混乱一起,里面的人又多,谁知道是谁搞的鬼?就算有人怀疑仁六,没证据他根本不怕。喝了口茶说:

    “万鑫老矣,今日我们同去,他被周复生一番威胁之言,吓得生不起半点反抗之心。你们今日没去,那游乐场的确搞得非常好,花样多,有些游戏老人小孩、甚至女人也可以吸引去。我本想与周复生合作,我出地盘,弄间大的地方搞。此人如此强势,想来也不愿与谁合作。只好不时给他加些料,直到他关门为止。”

    刘作舟和万鑫都起过与周复生合作的想法,只是现在的周复生,已经非他们能掌控。刘作舟如此针对周复生,除为他们的赌坊生意考虑,还有一半是报复周复生今日对他们的无礼。

    刘作舟的话说完,从门外进来一个年青人:

    “老爷,有奖游乐坊大门关了好一会,出的人有些,就是没人进去。那些侍卫死守在门口,谁也无法进去。”

第一百一十七章 刘府门前的血案

    游乐坊今日的生意火爆,开始就这样安排过,他们并不觉奇。只是长时间这样关着,让几人有些警觉了。坐在王万铜下首的中年男子问:

    “出来的人有些,你们没打听到什么吗?里面有没有爆炸声传来?”

    年青人摇摇头:“我们打听了,出来的人一个都不认识,他们说里面一切正常。外面除了很嘈杂的声音外,听不到什么爆炸声。”

    “仁六在搞什么鬼?莫非他没成功?被人抓住了?”刘作舟看向王万铜,王万铜顺了顺胡须,半晌后才说:

    “就算不成功,也应该不至于被人抓住。没规定进去不准带东西,就算带刀进去也不违法。有可能里面除了其它状况,你们再去打听,有什么异常情况随时来报。”

    刘德高起身请缨:“爹,这些蠢才打探不了,我亲自去看看。”

    “你不能去,万一仁六那边真出了状况,你去会惹人怀疑。”

    过了一会,大厅中的声音逐渐减小,到最后半天才说一句。空气变成有些压抑,原本很有把握的王万铜也慌了。起身正要开口,数人冲进大厅,将另外三人惊起:

    “老爷,外面来了好多人,将我府前后门堵住,那些人叫老爷出去问话。”

    ……

    周复生的五百侍卫,有近半还在外面给他跑彩票。在家里大多数都是新招的人,今日又有不少在游乐室忙。他想了想,还是拉来一百人,加上三十个禁卫。没用一个官兵,全都身着便装,匆匆来到刘作舟府。

    周复生有些私心,赵扩觉得自己家差点被一锅端,盛怒之下,没用韩侂胄几人。将此件惊天大案,交给立功的周复生。他让二十八个禁卫守后门,自己的百余人,加上两个禁卫军官守在前门。除他外,还有曲业和新回来的杨毅。

    百余人,有十几个骑着马。其他人不是没有马,才参加队伍,许多人都不会骑。他们没一来就冲进去,等了一会,刘府关闭着的大门打开,五六十个手拿刀枪、气势汹汹的护院杂役冲出来,堵在门口停下。

    前方五人,以刘作舟为中心,所有人都长着一双慧眼。扫了一遍后,将目光落到周复生身上。

    “周复生,皇城脚下,你想干什么?”

    事情到这个份上,刘作舟已不认为仁六会平安无事。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何事,先出言试探。周复生有自己的打算,哪会给他说实话:

    “刘府所有人放下武器,随我们到官府接受审讯。我数三声,要是没放下武器者,一律杀无赦。一。”

    冲出来的五十多人全都惊呆了,他们当然不认为这些是官兵,最多是周复生的侍卫。就算是官兵,也没权利这样做。刘作舟气得顾不得仁六之事,开口大骂:

    “黄毛小儿,休要欺人太甚。不要以为你当了官,老子朝中同样有人。就算是王爷,也不敢在我府前如此猖狂。”

    “弟兄们别听他威胁,”刘德高提着一把宽背刀大吼:

    “他敢在此杀人,休说外面那些弟兄,就算朝廷也会砍了他的脑袋。”

    “二,”周复生的二字喊出,后面跑来一个中年男子,被侍卫挡住进不来。在外面大喊:

    “老爷不好了,仁六被抓到官府去了。”

    中年男子的喊声刚落,已经得到周复生吩咐的杨毅骑马冲去,指着中年男子大喊:

    “将他绑了,堵住他的嘴。”

    七八个侍卫一拥而上,中年男子转身没能跑几步,被一个年青人从后面扑倒,提起脑袋就是一轮巴掌。

    “打死人了,老爷快来救救我……”

    刘作舟已被气得失去理智,大手一挥:

    “给我冲,将我们的弟兄救回来。”

    旁边的王万铜听到仁六被抓,虽有些心惊,始终不认为周复生敢做什么,对刘作舟说:

    “救人可以,千万不可先动手。”

    场面很快失控,五十多人冲向侍卫阵营,杨毅快马回到周复生身边,和斗志昂扬的曲业一左一右护着周复生。在刘府的人还有十几米远时,周复生大喊一声:

    “刘作舟犯上作乱,聚众拒捕。除他本人外,杀。”

    来的时候只有杨毅和曲业才知道可以干什么,这声喊出,不少新兵呆住了。杨毅和曲业两人拍马冲出,挥动着枪斧朝冲过来的人劈去。

    杨毅快一步,他的对象是最前方一个壮年男子。男子手拿一把朴刀,见他冲来,根本没意识出招,一枪飞快刺来时,才知道这些人玩真的。

    壮年男子的朴刀防御已经晚了,一枪穿进胸膛,瞪着眼睛还未开口,身体中的长枪取出,一股腥红随之带出。嘴里的血喷出时,身体被长枪抽取的力量一带,扑倒在冰冷的石地上。

    杨毅毫不拖泥带水,回身一枪朝刘作舟身边的中年男子扫去。中年男子的武艺不错,被他用大刀防住。

    这边的曲业也杀了一人,刘德高的想法和大家一样,根本不认为这些侍卫敢杀人。见曲业手提巨斧冲来,赶忙刹住身子,用手中宽背大刀指着曲业:

    “你想干……”

    刘德高后面几个字没能说出,曲业乌青巨斧从天而降,一斧直朝刘德高脑袋劈下。刘德高被这一击吓呆,本能反应将脑袋一偏,巨斧从他左肩劈下,身体如同曲业以前砍的猪肉,一道血光从右腰穿出,上半截身体被大力带偏,大蓬血雨喷出,斜斜的断裂处,肉骨血水混合在一起。两半身体倒在地上,将能看到的人全都惊呆。

    “高儿,”刘作舟和后面一个中年女子悲呼一声,女子当场晕倒,刘作舟就在附近,将手中的大刀一轮:

    “老子和你们拼了。”

    杨毅两人的表现,成功激励了后面在发呆的新兵。十几个骑马之人先一步与对方拼杀,另外步行之人也不甘落后,一个个手拿长枪或大刀,朝最近的对手冲去。

    在周复生不远处有两个身穿便衣的禁卫,这两人是禁卫中的小军官。能留在这里,是周复生让他们当个见证人。见杨毅两人真出手杀人了,后面的侍卫也一点不手软。不少刘府中人根本没敢再冲,这些人也满地追着人家杀,两人惊呆了。一个中年军官清醒过来,对没动手的周复生说:

    “周大人,快叫他们住手,你回去怎么向皇上、向朝廷交待?”

    “很好交待,”周复生存的心思很多,想让他的新兵见见血,想让杨毅两人立功,也想拿刘作舟立威。还想好好整治一下宋朝的风气,让这些风不得光的黑势力,不再成为百姓的主人。

    “这些人先是差点谋害皇上,当时你们也在场。现在手持武器拒捕不算,还要砍杀我们。这种人要不死,我大宋就完了,永远也打不过有血性的金人。”

    两个禁卫军官被周复生说得没了语言,杨毅已将刘作舟手下大将杀死。又杀几人后四周已没了多余对手,扫一眼场上,见已经只剩下十几个刘府中人,全都在苦苦挣扎。见刘府门前瘫坐着一个老者,地上趟着一个女人,他朝老者冲去。

    曲业的武力值虽大高于刘作舟,不能对他下死手,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将他武器打掉。他扔下武器,跳下马将刘作舟扑倒在地。

    “为你他娘的一人,害得老子半天就围着你转,先吃我两拳。”

    曲业一肚子火气,举起右拳朝刘作舟砸去。此时的刘作舟被他死死按住,哪有余力躲闪,被他两拳砸晕过去。

    杨毅来到王万铜面前,虽不认识王万铜,他出来到现在都是两手空空,没有向他下手。见他双眼发呆,怔怔看着前方的杀场,杨毅跳下马:

    “你叫什么名字?不想死就跟我走。ww.ukansh.cm”

    连问三声,问得杨毅已耐心耗尽,王万铜终于呆呆说出:

    “你们怎能如此,怎敢如此?”

    周复生对他这些新兵的表现非常满意,这些新兵论个人实力,绝不在刘作舟这帮乌合之众之下。因为有杨毅曲业带头,他们一点没留手。人数比对方多出一半,到目前为止,只有八九个侍卫受伤。

    反而刘作舟的队伍很快溃败,有些人甚至将武器扔掉,跪在地上救情,同样免不了死亡的下场。周复生虽不想看到这种情况,他想的太多,不得不这样做。

    在他们后面不远处就是大街,大街上仅站着十余人围观,还有些官差,没人敢冲过来。两排门面已关闭,有不少人挤在楼上、窗户前看热闹。战斗的时间不长,除有三四个逃掉,刘作舟的手下全被杀在门前。

    天快落幕时,大家眼中的杀人狂魔,将刘作舟一家二十多口、和几十个下人带出来。本以为这件事会划上一个句号,周复生提起喇叭,对着街的方向大喊:

    “大家相互转告一下,凡是刘作舟的手下,五日之内必须去京城府衙自首。逾期不归案者,一律作为死刑犯处置。刘作舟这次犯的是弑君之罪,若能自首,还可从轻发落。”

    周复生的话说完,被押出来的众人,哭喊声突然变小,有些人受不了惊吓,当场昏死过去。

第一百一十八章 暴风雨前夕

    万鑫真的老了,回到家后,将他管的众赌坊老板招集起来。给大家解释周复生开的不是赌坊,至于这些人信不信,他懒得去管。

    入夜,万鑫搂着他的娇妾贾氏,枕在床头有些失神。贾氏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居然没什么反应。

    “老爷,你在想谁?想得这样入神?”

    “老爷现在哪有心思想谁?”万鑫叹了口气,捏了捏贾氏的玉脸:

    “老爷我今日才感觉老了,居然会怕一个初次见面的年青人。”

    贾氏离开万鑫手腕,将手放在万鑫额头上:

    “谁能让老爷如此?老爷莫不是生病了?我听说生病之人,有时会凭空生出一些惧意。”

    万鑫摇摇头,将她的手取开:

    “已过花甲之龄,老爷这一生都在京城。京城就是我的根,就算面对韩侂胄,也没有如此感觉。我从那个年青人眼神中,看出他对我们的杀意。这种眼神我也见得多,可今日不一样,也不知为什么,心里有些不安。”

    贾氏有些不以为然:“听老爷说,在年青时,谁要是对你起杀意,你就会先下手为强。何不像年青时那样做?解除以后的威胁?”

    万鑫怔怔发呆,过了一会,楼下传来一阵敲门声。没过多久,在他们寝室外面,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老爷,出大事了。刘府被周复生派人围杀,刘作舟和王万铜被抓,其他在府上的那些护院手下,包括刘德高五十多人,全被周复生下令杀死。”

    床上的两人瞬间陷入痴呆,男子重复第二遍完,万鑫才回过神来:

    “来了,终于来了。”

    “老爷,”贾氏扑在万鑫怀里,带着哭声问:

    “你刚才说的是不是周复生,他怎么敢如此?我们现在怎么办?”

    万鑫翻起身,赤着脚几大步走到门口,打开后出现一男一女,他问报信的中年男子:

    “怎么会这样?官府和朝廷就没人管吗?现在周复生在何处?”

    万鑫和刘作舟虽是对手,唇亡齿寒的道理他当然懂。中年男子喘了口气说:

    “反正当时没人管,我看这次难逃被诛九族。周复生说,刘作舟犯下弑君大罪,刚才小人来时,听说周复生连夜带人去抄他那些赌坊。现在他家恐怕被抄了个底朝天。这把火太大,老爷,我们要早作准备啊!”

    贾氏这个胸大没脑的女人也起来了,穿着若隐若现的纱衣,中年男子赶忙将头低下。现在贾氏就算不穿,万鑫也没心思管。走到床前边穿衣服边吩咐:

    “快去将洪孟叫起来,备十万两银子,我们去庆王府。”

    “这么晚了,老爷去庆王府,要是他们不见怎么办?”

    “不一定能见到周复生,一定能见到另一人。”在贾氏的帮助下,万鑫很快穿好衣服:

    “庆王府管家赵本常,和我是表亲兄弟,有他帮忙,想来能保我万家周全。”

    ……

    刘府被抄杀、刘作舟的产业被一锅端之事,一夜之间传遍大半个京城。朝野震动,包括皇宫也引起一场不小的地震。

    第二天一早,赵扩穿好龙袍,铁青着脸刚从寝宫出来,韩仪、钟妃和赵询几人堵在外面,除韩仪外,另外几人纷纷朝赵扩跪下。

    “陛下,你要如何处理复生?”

    赵扩憋了一肚子气,他叫周复生负责这件案子,知道周复生才来京城,在外面没多少关系,不会徇私。可没叫他去搞屠杀?

    先是京府衙门的官员来痛述,后有禁卫来告状。赵扩坐不住了,派人去招周复生前来问话。结果对方以正在为皇上办件大事为由,拒绝了赵扩的请求。

    这种抗旨之事,连前来回话的太监也一脸苍白,赵扩更是差点没忍住。还好当时是晚上,没人在他身边。他忍了又忍,决定今日一早公开审理周复生。

    韩仪几人知道不稀奇,想必是赵佳入宫来求的情。差点让自家老婆孩子涉险,赵扩没有无动于衷,将钟妃赵询扶起来。

    “周复生的胆子太大,京城重地,居然敢上门杀那么多人?抗旨之事朕可以不追究,杀那么多人,今日会放过他的官员应该不多。”

    韩仪三人听得一脸心焦,钟妃说:

    “皇上,他为臣妾治病,那是臣妾欠他的。但昨天要不是有他们发现,恐怕臣妾等人很难幸免,几位大臣也难保无恙。这份恩情是大家欠他的,怎可看着他受难而不管?”

    “钟妹妹说得是,”韩仪接道:

    “就算不看在庆王府面上,他杀的那些,都是刘作舟的爪牙,可以说都是我们的仇人。为那些人而处置恩人,事后皇上也会于心不安。”

    这些事赵扩没考虑过,昨天经历的事太多,脑袋可能是被气得严重,昏昏沉沉就睡着了。起来没多少时间,就碰到她们。

    “此事朕自会考虑,唉!还是先听听那些官员怎么说吧!”

    朝堂这边比起赵扩的寝宫,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今天大家仿佛商量好,早早就来到勤政殿外。还好这里离赵扩的寝宫远,稍近些也会听到大家的吵闹声。

    “太大胆了,我大宋开国以来,从未有过如此大胆之人,大胆之事。一个子爵,领着自己的侍卫,在京城去围杀一个商人。五十多条命啊!在众目睽睽之下就这么去了。今日要是不将此人绳之以法,我张岩绝不罢休。”

    “无论对方身犯何罪,任何人皆无权利私自处置,还在光天化日之下,当着那么多的百姓。此事不处理好,我大宋法将不法,民心尽散。”

    声讨周复生之人,并不只是韩党。保守派、中立派也有不少人加入到声讨他的行列。这些人从外面说到大殿,上朝有严格的时间,每到上朝前一刻钟,就可以打开大殿,让大家进去吹牛。

    朝廷三个老大,韩侂胄周围的人最多,群雄激昂,有些人甚至说得声泪俱下。仿佛昨天周复生杀的不是刘作舟的手下,是他们的亲人。

    周必大周围的人虽排第二,人数比起韩侂胄少了几倍。这些人中只有几人才在发牢骚,多数人都和周必大一样,沉默不语。

    余端礼的病已经好一段落,现在药已停,但每天外出煅炼更多了。他身边才十余人,有些人在小声议论。他面露忧色,看得出心中的不安。

    这些人要么在大声声讨,就算没说话之人,脸色也不是焦急就是幸灾乐祸。只有一个人比较清闲,在周必大阵营中的周端朝,从怀里拿出一个纸包,拆开一看,纸包里竟是一块还冒着热气的烧饼。他啃了几嘴,发生不少人在看他,有些不好意思,吞下嘴中的东西说:

    “看这阵仗,今天下午能回去就不错了。填饱肚子,等会才有精力听。”

    “周大人以为,桐乡子能支撑得了那么久?”

    说话之人是个矮瘦的老文官,叫万松。是吏部尚书。虽是周必大一党,与周必大的政见并不合。

    “以前我还以为,桐乡子是个有才能、沉着冷静的年青人。唉!没想到会做出这种胆大包天之事。周大人的莫非认为,宫里会出面说情?”

    万松说话的这段时间,周端朝已经吃掉最后一块,没敢乱扔垃圾,将油纸折好放入怀中,拍了拍手:

    “这种事谁说情都没用,下官只是相信桐乡子,一定能说败参他之人。”

    周端朝有如此把握,周必大也有些吃惊。万松带着几分不屑说:

    “周大人太高估桐乡子了,这么多人,又发生这么大之事。别说他,就算是诸葛武侯再世,也难有翻身之机。”

    在另一边的程松今日十分低调,没声讨周复生一句,但脸上挂满笑容。大家都知道他与周复生不和,许多人找他倾述时,他只是点头附合。这种不寻常,终于引起一个官员的注意:

    “程大人今日怎么了?出这么大的事,周相他们一句不说,大家都能理解。程大人身为枢密使,为何沉默不语?莫非还在顾及同僚之谊?”

    程松哪是顾及同僚?他恨不得周复生立马被砍掉脑袋。昨天他错帮刺客,被吓得不轻,今天哪敢再当出头鸟?问话之人是沈继祖,同属一个阵营,关系又不错,凑到对方耳边轻声说:

    “大家都知道我和周复生不和,要是我此时说那种话,大家还以为我是个落井下石的小人。你放心,就算有后宫说情,周复生今日也难逃一死。要是皇上护短,那时候大家齐心反对。这种人不早除去,迟早是个祸害。”

    程松的话说完,外面一道响亮的声音传来:

    “皇上驾到。”

    众官员自动朝两边分开,大家注意在看赵扩的脸色,赵扩沉着脸,走得很慢。走到御桌前,下面的官员正在站位,周复生终于登场。他的到来,让正在站位的官员全停止一刹那。许多人都心有不甘,要是早到多好,可以早点让他魂惊魄散。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一百一十九章 捅破天

    周复生早就料到今天早朝之事,他哪可能傻傻早来让大家批斗?他今天的气色不是很好,双眼有些浮肿,脸色也有些发白。他这状况,同样在大家意料之中。

    一番必要的程序走完,可能因为太激动。周复生见前方同时站出来七八个,还好后面之人,见前方的老大站出来,又退了回去。但前面就看不到了,同时有两人齐声奏出:

    “臣陈谠(张釜)弹劾周复生。”

    出现一个很滑稽的场面,两个官员只说了半句,彼此发现对方,竟都不说话了。赵询本来就一肚子不舒服,瞪了两人一眼:

    “天大的事,自有朕在这里。你们有什么天大之事,一个说不清楚吗?”

    许多人心里很不舒服,赵扩这话听起来,他们感觉有点想包庇周复生的意思。工部尚书张釜退下,由官职更大的度支使陈谠先发表意见:

    “臣弹劾周复生,周复生于昨日率领庆王府众侍卫,围剿银辉赌坊东家刘作舟府,杀死五十四人。我大宋开国以来,在京城还不曾出现过如此血腥残暴之事。无论有任何理由,皆不可恕其罪。臣请皇上依我大宋律,处与周复生立斩之刑。同去庆王府侍卫打入死牢,秋后问斩。”

    “臣附议。”

    这次是一个个来的,一时间站出起码一百人附议。周复生垫起脚一看,出来的人已经超过半数。他知道,没出来的并不是舍不得他去,可能认为有这么多人够了,没必要多走两步。

    韩侂胄现在虽不刻意对付他,有这么好的机会,韩侂胄也没想放过。昨天在有奖游乐室发生的事,韩侂胄已经给众手下说了。大家知道他是奉旨去调查刘作舟一案,但没奉旨杀人。

    赵扩非常为难,就算韩仪几人不求情,他也不想处死周复生。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见周复生还有心思垫脚看,心中一动:

    “周复生,你对此事作何解释?”

    “皇上怎可如此问?”刚才被赵扩落面子的张釜不买账了,站出来质问:

    “如此大罪,无论什么解释都是苍白的。这已经无法用任何事来解决问题,只有明正典刑,才能给众多死者一个交待。”

    在唐宋,皇上被呛之事时有发生,周复生一点不奇怪,他终于站出第一步:

    “张大人,你也太武断了吧?就算一个谋反之人,押到堂上还需问他一些事。再是死刑犯,也要审出他的动机。要是不让我解释,一旦传扬出去,岂不是让皇上、朝廷的名声受损?谁担得起这个责?”

    拿皇上朝廷来说事很管用,赵扩说:

    “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这次没人再反对,周复生说:

    “昨天之事,想必已经有不少大人知道,我在这里就不说了。刘作舟心怀不轨,派人到有奖游乐室去,准备用大量烟花爆竹制造暴乱。他的目的是谁,目前还在调查中。当时皇上与韩相、程大人、李大人等正在微服私访,体察民情。那个叫仁六的刺客,正准备在皇上面前引爆。幸被有奖游乐室掌柜秋娘发现,才未酿成大祸。

    皇上将这件案子交给我办,当时事太紧急,来不及调官兵。为防刘作舟逃走,我领庆王府一百侍卫,和三十个禁卫去刘作舟府上。没想到对方以武拒捕,从府中冲出近六十个手持刀枪的手下,准备冲击我方众人。我怕众兄弟受到伤害,更怕完不成皇上交待之事。千钧一发之际,只得下令攻击。这是昨天的发生之事,当时有李王二位禁军武将在,他们可以作证,他们就在外面。”

    周复生说的事,前半段有不少人知道,后半段只有赵扩清楚。周复生见大家都不传证人,干脆自己作主,跑到门口大喊:

    “两位将军,大家有话问你们。”

    两个傻瓜哪知道周复生在说谎,毫不犹豫走进大殿。进来后就开始解说,说词和周复生的差不多。刘三杰提出质疑:

    “就算他们想以武拒捕,一群乌合之众,被你们杀了些人后,难道还敢与你们死扣?为何要杀那么多人?莫非这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之秘?”

    按周复生三人的话来说,的确有出手的理由。大家很失望,周复生会说假,两个禁卫军官绝不敢。当时参加的人那么多,又有不少百姓看到,两人绝不可能陪周复生一起死。

    不少担心周复生之人都为之一松,起码死罪已免。接下来他的话,让所有人震惊:

    “留下那些人干什么?我是有意杀他们的。可惜跑了四人,没能将他们一锅端。”

    大殿中的空气仿佛被冻住,所有人都呆呆看着周复生,包括两个才进来的证人。沉浸在其中之人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变质的声音吼出:

    “周复生,你竟敢故意将那么多人杀死?这下我看你如何解释?”

    程松激动得有些失态,指着周复生大吼。周复生对着他笑了笑:

    “原本我还准备将刘作舟也杀掉,怕不好向皇上交待。唉!有奖游乐室开业,惹得你们几个大臣光顾了两次。那些遍地开赌坊之人,大家却视而不见。以前我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现在总算明白了,原来这些人的后台,竟全是你们这些整天大谈仁义道德、长治久安的官员。”

    “啊!”几道惊呼声传出,大家再次被震呆。周复生一点没在意这些人的傻样,拿出三本册子,继续捅破天:

    “这里有两本是刘作舟的帐本,从刘府搜出来的。其中有每年送朝中官员多少银子,记得十分清楚。我本人并不太反对官员经商,我自己也在经商。但官商勾结、破坏市场平稳、帮其打压竞争对手这种事,于国于民皆是大害。

    京城这么大,一共有百多间赌坊。其中两家是头,每年下面的小赌坊,都要交保护费给他们。他们收来的保护费,会交到一些官员手中。赌坊只是其中一角,还有人贩市场、盐市、建筑市场等等。有些商人已被养得富比皇家,昨天我连夜审查了一下,发现刘作舟的财产,如果全算成银子,有一百五十万多万两。拜过他的手下,数得出名字的就有三千多人,这只不过是一个商人。”

    现在有些人才知道,周复生的状态差,原本是一夜未睡,在忙着搞大事。

    说出这么多捅破天之事,终于有人站不住了,一个中年官员厉声说:

    “你在危言耸听,官商为何就不能成为朋友?朋友礼尚往来之事,也被你说成是相互勾结?刘作舟有多少银子,那是人家挣的。皇上万不可相信他的话,什么帐本名字,这些都可以作假。”

    “冯大人说得是,”程松心里的恐惧,不比这个中年官员少。他和周复生的矛盾最深,万没想到,周复生居然敢捅这个马蜂窝。

    “他一个人审了一晚上,谁知道他们有没有勾结,想趁机诬陷与他不和的官员。皇上,此案不能交由他审理,否则我大宋必会大乱。”

    程松说完,以韩侂胄为首,近两百人的官员跪了大半,包括另外两党许多官员。韩侂胄代表大家:

    “皇上,周复生居心叵测,绝不可让他再负责此案。人情往来本属正常,要是收礼的官员都要受处罚,怕是我大宋,再找不到一个官员。”

    有些事赵扩也知道,平时只是睁只眼闭只眼。但他不知道有如此严重,照周复生这么说,不算外面的商人,京城所有商人联合起来,足以占领京城,或者说灭了大宋朝廷。

    这样的大事,远远超过对受贿方面的容忍,已非是对谁宠爱或是相信了事。赵扩颤手指着周复生:

    “你继续说。”

    周复生的脑袋一直在转,连说的一些话他也打好草稿。知道说出那么多的黑帮小弟,赵扩不可能封住他的嘴。

    “我不反对商人有钱,但也要看是哪种商人。赌、盐、贩卖人口等等,做这些事的商人,都是些什么人?他们既然选择做这些事,可以说首先就不是个好人。在社会上、在官场中专营,一旦有了银子,难保他们不会做出其它事来。到时大家收银子事小,怕被人利用,干下滔天大罪时悔之晚矣。

    皇上,我大宋在任何方面都不比金国差。正是因为这些蛆虫,上哄下欺,让官员眼里只有银子,让百姓眼里只有仇恨。贫富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能翻身的穷人万中无一。国家的权、钱全掌握在他们手里。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就算是改朝换代,他们也无动于衷。就和某些大家族一样,谁的天下,对他们都没影响。由这种人掌握国家的权钱,如何能打败强敌、收复中原?”

    “说得好,说得太好。”所有人都沉浸在周复生的话里,一个壮年男子走到周复生面前,朝他深深一礼:

    “今日听周大人一番话,我周端朝不枉来此世上走一遭。”

第一百二十章 扫黑除恶

    周复生的话,得罪了所有人,包括周必大、余端礼。

    韩侂胄说得很对,很难找到一个没收过好处的官员,周必大两人也不例外,只能说收多收少的问题。按周复生的话延伸下去,那些社会的蛆虫和收银子的官员,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沉醉始终有清醒的时候,君臣陆续清醒过来。周复生说了这么多得罪所有人的话,竟没一个出声责难。赵扩双眼有些湿润,重重出了几口气问:

    “众爱卿认为,周复生说的有没有道理?”

    “绝对有道理,”如果不算周端朝,周必大第一个站出来:

    “说来惭愧,臣也收过一些商人送的礼。收礼的时候真没想过这么多,小小的礼物,竟会有如此大的为害。臣愿退回那些礼物,请皇上责罚?”

    余端礼第二个站出来:“臣也有愧,不配为相,请皇上另选他人,臣愿辞去所有官爵职务。”

    韩侂胄想了想还是站出来:“臣有愧,愿受皇上任何责罚。”

    很快一个个官员纷纷请罪,周复生扫了一眼,仅只有他、周端朝和另外六人没有表态。一番太表完,已经到吃早饭的时间,不过此时谁都没心情。

    开始赵扩的心情非常沉重,他看了眼八个没下跪之人,深深将这些人记住。现在心里十分安慰,他哪可能为受贿处置这么多的官员。起身来到大家面前,将周必大、余端礼和韩侂胄三人扶起来:

    “大家都平生,你们以前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不知者不罪,朕不会怪你们的。朕只希望经过这件事,大家以后别再犯那种错误。与朕共同携手,打造出一个万古不朽的大宋盛世。”

    “臣等谨遵皇上教诲。”

    一番表态完,赵扩将周复生招到前面来:

    “你认为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这话许多人都没听懂,不知赵扩问的是那件案子、商人还是国家的主要方针。虽有些人眼红心妒,没人认为周复生不配。

    周复生也只能将案子踢出,这时候赵扩哪有心情问案子?他觉得应该是问对商界那些蛆虫的处理,想了想,想到一个再次让人刮目相看的主意:

    “就当在养猪吧!猪养肥了就得杀,留着只会浪费粮食。朝廷可以来一场扫黑除恶,将那些做违法生意的商人统计出来问罪,先从京城开始。若是有官员得过他们的好处,也不用退了。但要先说清楚,绝不可参预到审他们中去,绝不能再以权谋私,违者重处。想必能抄出不少的家当,用那些银子整军富民,就当是归还百姓吧。

    将那些平时通关系、逃税漏税、为富不仁的商人统计出来。让他们捐银子,修建孤弱人员救助区。以赎其罪。经过这番整顿,想必商界会干净很多,以后再慢慢想办法管理。将刘作舟当成典型,现在敢反抗的人应该不多了。要是大家有难度,去抓人时我可以代劳。”

    许多人松了口气,包括赵扩,赵扩生怕周复生再将这些官员拉下水。现在大家才知道,为何周复生要对刘作舟下手如此狠。

    赵扩很想将所有事都交给周复生做,周复生一个晚上,就给他找了一百五十多万两,他以前想都不敢想。这想法不现实,周复生现在负责办刘作舟一案,又在负责彩票。要是将那些商人全都抄家,不知能得到多少?他吞下自己的口水,对韩侂胄三个老大说:

    “你们三人负责复生说的第一件事,绝不能放过一个违法商人。第二件事有些难,那些商人都是些老油子,怕是一般人,难从他们手中榨取多少银子?”

    赵扩说完,朝众官员看去。大家见他居然没将这件事交给周复生,纷纷请缨:

    “臣愿负责第二件事。”

    “整治那些为富不仁的商人,臣有一套办法。”

    请缨的人很多,一个人让赵扩眼睛一亮,立即拍板决定:

    “周爱卿,你负责做第二件事,余爱卿刘爱卿协助。”

    周端朝虽请缨,没想到赵扩会将如此大事交给他,赶忙领命:

    “臣一定竭尽全力办好此事。”

    要是周复生领命,大家现在还不会说什么。周端朝就不够看了,沈继祖冷笑道:

    “刚才周大人站得很直,我记得你是庆元元年的状元。快七年了,周大人就没收过任何人的礼物?”

    一些人恍然大悟,赵扩将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从五品的周端朝。并不因为他是状元郎,是因为他刚才没下跪请罪。另一个中年文官站出来:

    “不说京城,周大人在外任知县时,不知有没有与那些商人乡绅往来?”

    周端朝的性子很不好,要不然也不会以状元的身份,混到现在才从五品。现在他一点没生气,正色道:

    “礼物我收过,与商人乡绅我也往来。平时家里有些亲戚上门,总要带些礼物,反之一样。为办公事,怎能不与商人乡绅往来?除在一些人家里吃饭喝酒外,若是你们查到我收过谁的礼,任凭大家处置。”

    话说得再好也没人相信,只是现在大家的屁股都不干净,没在这件事上纠缠。在宫里吃过饭,众官员又商量一番细节,周复生递了一份奏折给赵扩,这让大家十分奇怪。

    周复生平时有什么事,都是口述,大家从未见他递过奏折。赵扩展开数眼扫过,深深看了周复生一眼。待将奏折看完,见所有人脸上写满兴趣,只好老实交待:

    “这是复生写的昨天在刘府之事,从围剿到查抄家产。其中在围剿中,涌现出两个英雄,这两人都是王府侍卫。一个叫杨毅,武艺非凡,家世也很不一般,是太宗时期中书令杨业后代。另一个叫曲业,也正值壮年,武艺非凡,是京城维民街人,其父曾因功任军中都头,后又因伤致残退役。昨天要不是有这两人,侍卫中会死伤不小。目前这两人都只是平民,没有官职。”

    其它方面这些官员虽比不过周复生,这种人情之事多数人都比他强。大家明白了,周复生是想给自己手下请功。

    现在感恩的人已经寥寥无几,周复生虽放过他们,要不是周复生,岂有放过一说?对方还断了他们以后的财路,刘三杰第一个站出来:

    “皇上,这种事哪用得着在朝堂上说?也不应该在这里说。应该交由兵部或是吏部,并不是周大人说有功劳就有功劳,还得经过严格的考证才行。若是真有功劳,朝廷自不会亏待他们的。”

    “刘大人说得是,”万松原本看在周必大的面上,不想与周复生作对。今日周复生给他的创伤,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活了一辈子,到老反跪在赵扩面前请罪?从现在开始,他将周复生当成仇人。

    “臣一定会查清楚,绝不会埋没功臣或人才。”

    赵扩有些为难了,周复生的功劳大得他也不知如何封才好,给他教训了一帮贪官污吏,端正朝风。一夜之间给他找了一百多万两,现在他觉得就算将刘作舟一府全灭掉,也是千值万值。

    还有即将要杀的猪,那些猪要是宰了,不知能得到多少油水。如果全都换成功劳,赵扩真不知封周复生什么好。人家这么一个小小要求,要是不答应,显得太绝情,自己这关也过不了。他不知道,此时周复生心里,十分恼他的火。

    还好并非所有人都恨周复生,刚才没跪的杨万里站出来:

    “的确不应该在朝堂上提出来,但已经提出来了,那就要解决,何必等到以后。我们先说杨毅,太宗时期的中书令杨业杨无敌,我想听过的人不少吧?现在不少地方说唱他的事迹。为我大宋奋战一生,不屈而死。如今他的后人虽是平民,勇武这方面一点未丢下,怎么就不能给他个官职呢?”

    “杨爱卿说得有理,”赵扩终于找到一个借口,立马下旨:

    “杨毅乃忠臣之后,武艺非凡,今又为我大宋立下汗马功劳,可封为致果校尉,任庆王府兵曹一职。杨爱卿,你觉得曲业如何?”

    赵扩问杨万里问起瘾了,韩侂胄赶忙站出来:

    “杨毅是忠臣之后,若是家世无误,的确可封。曲业是什么?谁知道曲业的家世?”

    “下官知道,”居然真有人知道,一个脸瘦肤黑的中年男子站出来:

    “维民街的曲业,其父又是为功封为军中都头,后又因伤致残退役。如下官所说不错,他父亲叫曲大富,几年前,他父子在京城杀死几人,杀伤十余人。因其父立过功,对方也有错,被判终生监禁。后皇上登基,也不知怎么被放出来了。”

    这段黑历史暴光,连赵扩也大感无面子。程松冷哼一声:

    “一个杀人犯,还想封官?不追究他是怎么出来的,就算对得起他了。此事可功过相抵,他已没什么功劳可言。”

    程松的话总算被众人通过一回,竟没一人为曲业说话。周复生因为举荐他的部下,不可能做得如此露骨,也只好暂时放弃为曲业争取。他这封奏折没有白写,让杨毅正式成为一员正七品武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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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伐天下志介绍:
文盛武弱的南宋,一场注定要失败的北伐背后,是朝堂众臣的权利之争。一个差点成为太监的呆子,因一次奇怪的梦脱胎换骨,闯进混乱的君臣世界,会带来怎样的精彩?
周复生说:“北伐?不,我要伐天下。”北伐天下志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北伐天下志,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北伐天下志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