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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老猪     我家的大明郡主txt下载     我家的大明郡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六十八节 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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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罢了,既然对方不是朱佑香,那就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了。

    想到这里,许岩苦笑一声,他点点头:“前辈在此静修,我就不打扰了,就此告辞了。”说着,他点点头,转身往外面走去。

    看着许岩说走就走,颜倾砂倒是意外了:这位圣剑门弟子,他一直对自己很礼貌,哪怕知道自己身份,他依然很礼貌地称自己“颜女士”,而不是像那些正道修者那样歇斯底里地大吼“妖女”——他对自己并没有那种“嫉恶如仇”的疯狂劲头,而是把自己当做正常人来看待,这给了颜倾砂一种很异样的感觉。

    本来颜倾砂还怀疑许岩这样惺惺作态,是要麻痹自己之后再暗算对付自己,但没想到,许岩就这样毫不留恋地走了,她倒是愣住了:在这里那么多天了,许岩还是她所遇到的第一个能交流的修真界同道。她降临此地已颇有时日了,但跟本地的土著语言不通,很多事根本没法沟通,她心里还藏着很多疑惑要人来解答呢。

    迟疑了下,颜倾砂还是忍不住开口了:“哎,圣剑门的小子!你等一下!”

    许岩都走出门口了,听到身后的招呼,他转过了身:“嗯?颜前辈?”

    “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许岩。”

    “许岩。。。圣天御剑门里,你是几代的弟子?是属于明霞谷一脉还是金鼎峰一脉?”

    颜倾砂问起圣剑门里的事情,许岩就不清楚了,他只能说:“我师傅朱轩芸,是夏独孤的亲传子弟。”

    “这么说来,你是夏独孤的徒孙了?”颜倾砂心中暗惊:“圣天御剑门连一个五代子弟都有筑基中阶的水准?这种不问世事的名门正宗看似低调,但实力底蕴却是着实不容轻觑啊!”

    她轻声问道:“那么,许岩,你可知道,此为何地?”

    听到对方问起这个问题,许岩就知道麻烦来了——这个问题看似简单,但其中牵扯的原因却能扯到几百年前去,还牵涉到时空位面这样的诡异知识,这样的事情,岂是几句话就能解释清楚的?

    而且,对方对自己充满戒心,许岩也自认没这本事能让对方相信自己。

    所以,他也只能含糊了:“前辈,刚刚那贺德强不是说了吗?这里是东瀛。”

    “东瀛州?”颜倾砂摇摇头:“我先前曾到过东瀛州,虽然僻处海外,但东瀛州的风土人情与神州并无不同,那边居住的也是大明子民,但现在的这个地方。。。”

    她望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淡淡说:“这里的境况,跟我先前去过的东瀛州截然不同,东瀛州没有这么多的蛮夷土著,他们说的话,我一句都听不懂——我不是贺德强那种笨蛋,这不可能是东瀛州。”

    颜倾砂观察力敏锐,许岩知道糊弄不了她,他叹了口气,问道:“前辈,您抵达此地,已有一段时间了吧?难道您就没跟当地人问过吗?”

    “我受伤后抵达此地,在此修养已有一个多月了。见到本地的土著被天灾围困,我顺手庇护了他们,救了一些人,但不知为何,却寻不到返回神州的光门了。

    此地蛮夷感恩,对我颇为恭敬,厚加供奉。只是大家语言不通,无法沟通——我也问过他们,但他们瞠目结舌,无法理解。

    这些日子里,我只碰过两个大明朝的人士,便是你和贺德强。虽然你是正道,我属于圣门,但大家既然一同沦落被困在此,倒是可以暂抛门户之见,互通消息。”

    这时候,许岩已经明白颜倾砂委婉的求助之意了——贺德强是敌人,她是不可能跟他交流探讨的,所以,她唯一的选择就是向许岩请教了。

    他心中好笑:这天阴宗的圣女真是个好面子又好强的人,她就算要向自己求助也不肯老老实实地放下身段——可惜,她猜错了,其实自己也不是大明朝的人。

    他反问道:“前辈,依您之见,您觉得我们这是在哪里呢?”

    颜倾砂沉吟道:“难道,我们是在帝国边疆的某个边荒州郡?”说罢,她已是自己否决了:“不可能。便是再蛮荒的羁绊州郡,也该有边军驻扎,也该有军情驿马通报。眼见如此巨大的天灾,朝廷怎可能放纵至此,不见官兵前来镇压,也不见有修行中人前来除魔。”

    许岩点着头,一副深有同感的样子:“前辈言之有理,此事甚违常理,我亦是想不通啊!”——如果自己直截告诉对方真相,颜倾砂肯定是不信的,许岩干脆也懒得费这个口舌了,他干脆就装糊涂了。

    颜倾砂微蹙秀眉,撇了许岩一眼——她虽然修为大跌,但也是曾经炼成过金丹的人物,识觉敏锐远超一般筑基期修士。现在,直觉告诉她,许岩的这番话不尽不实。

    看这个小修士悠哉悠哉、气定神闲的样子,他多半是知道此地真相的。

    不过是个筑基期的小家伙罢了,居然敢当面欺瞒自己,实在太过放肆。

    小家伙先前帮自己打发了贺德强,看在这个份上,自己本还想放他一条活路的,但这家伙不知死活,居然敢在自己面前装腔拿乔,那就欺人太甚了——真以为圣门中人是好欺负的吗?

    颜倾沙暗暗下了决心:待探明真相、寻得回家的道路后,自己定要杀了许岩!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四百六十九节 击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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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倾沙不再说话了,俩人沉默了一阵,许岩试探地问道:“这么,颜前辈倘若没有其他吩咐的话,在下就告退了?”

    颜倾沙淡淡道:“嗯。你自便吧。”

    许岩告辞而出,从前门出去,重新回到了箱根的街道上。

    街上空荡荡的,寂静无人。

    回头望向那黑沉沉的箱根警署大楼,许岩如释重负,浑身轻松——在跟颜倾沙相处的时候,他感觉压力真的很大,像陪着一头老虎似的。

    先前跟朱佑香相处时,许岩还奇怪朱佑香的心态为何如此冷漠,但现在亲眼见过了颜倾沙和贺德强之后——许岩觉得,在那样的环境下成长起来,朱佑香简直就是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了。这些来自大明朝的修士,个个都是心理变态,杀起人来眼都不眨的。

    许岩很快回了民宿小旅馆,两个中国女孩子在那边已经等得望眼欲穿了。看到许岩平安回来,女孩子们都显得很高兴,夏慕如释重负地拍着胸口:“许团长,您去了那么久,可是把我们给担心坏了。”

    “啊,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我们听说,圣女教的那帮人都很凶的。现在市里面那么乱,许团长您一个人过去,我们都很担心您出了什么意外。”

    看着俩人,许岩温和地笑笑,心里想的却是警署大楼里满地的尸首——圣女教?给贺德强那样杀了一通,死了不少人,今天之后这个帮派估计从此就消失了吧。

    “许团长,您今天去查探圣女教的总部,可查到什么了吗?”

    “确实查到了一点东西,不过,这跟你们的关系不大。”

    张婷蓝脆声问道:“那么,许哥哥,接下来,今后我们要怎么办呢?”

    看着两个女孩子,许岩正色说道:“小张,夏慕,我这次进来,是为了查探黑幕内的情况。现在,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我问你们,要不要跟我一起出去?”

    “啊,许团长,你要带我们走?”

    两个女孩子很吃惊,张婷蓝说:“可是,外面有很多的怪物啊,一离开城市,它们就会攻击我们的!要知道,先前也有很多人想突围离开,但还没有人能活着出去的。”

    夏慕连连点头:“小张说得没错,许团长,突围的事,您是不是再考虑一下?这实在太危险了——要不,我们再等一下,或许日本政府会组织救援呢?这么大的事情,全世界都知道了,还有这么多人在这里,日本政府总不能看着不管吧?”

    许岩苦笑——该说她们天真好还是幼稚好?都这个时候了,两个小女生还在盼着日本政府能派来救援。

    亲身看过了,许岩很清楚,黑幕内这么险恶的环境,无论多少军队派进来都是个死。这么恶劣的环境,不是人力所能抵挡的——日本政府不是不想,是他们根本无能为力。

    他摇着头:“要等救援,日本政府。。。恐怕没这个能力。小张,夏小姐,你们要清楚,箱根市内目前的情况看着好像还安全,但这种安全是很不稳定,随时可能被打破的。

    小张,夏小姐,你们要相信我,相信咱们的解放军!我既然能安全地进来,自然也有把握把你们安全地带出去——当然,外面有很多怪物,这肯定是有一定风险的,但这是唯一的生路!

    如果你们错过这个机会,就这样坐等下去,局势只会越来越糟糕,最后。。。恐怕就不堪设想了。”

    今天查探之后,许岩才明白,整个箱根的数千残余市民,原来都是靠着颜倾沙在庇护着。这种所谓的“安全”简直就是千吨的大石悬在一根头发丝上那么脆弱——魔教中人喜怒无常,他们连自己人都会随便乱杀,又怎么会把素不相识的老百姓看在眼里?

    对箱根市里残余的数千日本市民,许岩是无能为力了,但对眼前的两位中国女生,许岩还是存了几分同胞情谊的。既然在这灾难之地遇到了,这就是缘分吧,倘若可能,许岩还是愿意伸出一把援手的。

    看出许岩要走的态度十分坚决,夏慕和张婷蓝对视一眼,然后夏慕问道:“那么,许团长,你打算什么时候走呢?”

    许岩抬手看了下手表,沉声说道:“你们如果要跟我走,我可以给你们一个小时收拾东西。”

    两个女生很惊讶:“一个小时?这么急?”她们对视一眼,露出了犹豫之色,迟疑着不肯出声。

    看到两个女生的表情,许岩就大概明白她们在想着什么了:箱根被黑云笼罩着,被怪物包围着,大家都知道这是很危险的,但这样的生活已经持续了一个月了,已给她们一种暂时的安全感了——哪怕明知道这种安全感是虚假的都好。

    现在,要她们主动离开好像还安全的城市,冲向城外的怪物群,投身茫茫的荒野——这种毅然的决心,不是那么好下的。毕竟,一旦失败,要付出的就是自己的性命了。

    许岩静静地看着她们,也不催促和劝说——该说的,自己已经说了。人要为自己的性命负责,许岩愿意帮忙,但也要这两位女生自己能下定决心才行。

    她们的命运,就让她们自己决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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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箱根外围,公路入口据点。清晨六点多钟,在阵地上值守的执勤士兵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用望远镜轮换盯着前方——雾气太大了,灰白色的雾气仿佛蚊帐一样笼罩了原野,而黑云又遮蔽了阳光,整个视野的能见度实在太差了。

    这是要防御那些怪物的最前沿,也是最危险的地带,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突然,一个眺望的士兵手抖了一下,他紧握着望远镜,大声喊道:“注意了——两点钟方向,四百米外,注意查看,雾气里,像有什么东西在活动!”

    听到哨兵的呼喝,整个阵地都被惊动了。带队的军官和其他士兵纷纷举起望远镜,望向了那边,很快,众人都发现了,在那浓厚的雾霭中,确实存在着一个淡淡的活动影子。

    军官大声喊道:“警戒!进入岗位,枪上膛,准备好,瞄准!观察哨,立即通知后方炮兵,让他们准备掩护的炮火!”

    只是看到几百米外的一个活动的影子,军官就如此紧张,但没人笑话他——那些恶心的怪物很擅长利用人数优势,它们从不单独出现,都是成群结队地攻击人类的战线。一旦出现了一头怪物,那就往往意味着,大批的同伴也就在附近了,怪物的狂潮也就离之不远了。

    只是,军官有点奇怪:要知道,怪物进攻的时间一般都是在阴天或者晚间,像这么晴朗的天气,又是早晨,怪物一般不会在这个时间点进攻的啊!

    但这时候,军官也好,士兵也好,他们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在直面怪物的第一线,面临着死亡的威胁,他们的神经已经被崩得紧紧的,只要看到会动的东西就开火,这已经成为他们的本能反应了。

    当下,也不用军官命令,只听“砰”的一声枪响,有士兵首先开火了!紧接着,只听“砰砰砰”的枪声接连不断,整个阵地的士兵都朝数百米外浓雾中出现的身影开火了。

    突然,只听到“啪”的一声闷响,浓雾中飞过来了什么东西,砸在了一个士兵的头盔上,一瞬间,那士兵一声不吭地迎面倒地,头骨破裂,钢盔下流淌出殷红的鲜血和白色的脑浆。

    “久米君?你——啊!”

    倒地士兵身边的另一个士兵转过头来,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幕,足足过了三秒钟,他才反应过来,大声喊道:“小心!敌人能够远程攻击!注意隐蔽掩护,啊~”

    尽管那士兵已意识到危险了,但同伴的惨状还是让他一瞬间有些分心,这耽误了他拯救自己的最佳良机。毫无预兆的,前方又飞来了一颗小石子,他的胸口也“啪”一下被打中了,他惨叫一声,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胸口,身体剧烈地抽搐着,然后一头倒在了地上。

    枪林弹雨中,浓雾中的黑影无视横飞的子弹,慢慢地接近,越来越多的小石子飞了过来,士兵们纷纷被击中——虽然只是投过来的石头,但这些石头的准头奇准,威力不下于子弹。

    只要击中,无论是头部还是躯干或者四肢,立即就能打得穿透人体,肉裂骨折,就算不死也是当场失去战斗力。士兵一个接一个地被石头击中,不是爆头就是重伤,接二连三地成为地上横陈的尸体,惨叫和呻吟响成一片。

    最后,士兵们连探头出去开枪都不敢了,纷纷缩在掩体里不敢冒头,阵地上的枪声渐渐零落下来。

    在对射中,手持自动步枪的现代军队居然被怪物投掷的小石头给压制了?

    看到这荒诞的一幕,军官急得满头大汗,吼道:“不要慌,不要慌!”为了给士兵们做出勇敢的示范,他亲自探身出去开枪,一边叫道:“只是小石头而已,没什么好怕的,跟我一起来——啊!”话音未落,只听“啪”的一声闷响,军官头部血肉横飞,脖子当场骨折,整个人都向后飞了出去,跌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自卫队虽然号称精锐,但从心理素质上,他们比一般的老百姓也好不了多少。当眼见自己发射的子弹好像对接近的怪物毫无作用,同伴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带队的军官也倒下之后,士兵们的心理防线当场崩溃了。士兵们就像非洲草原上的羚羊一般,开始惊慌失措地开始逃跑。

    阵地上充斥着一片惊惶失措的气息,通讯士官疯狂地对着话筒喊话:“我们遭遇到未知怪物的可怕袭击,敌人能够远程攻击,我们伤亡惨重,岸本上尉已经阵亡,阵地即将失守了!五分钟后,请求炮火覆盖全阵地——啊,等等我啊!”

    没等后方回话,通讯士官已把话筒一扔,猛然蹿上了一辆越野吉普车,车子猛然发动加速,顺着公路向后方开去。

    日军士兵逃散一空,一个宽袍大袖的身影慢慢从浓雾中浮现。

    看着满地的尸首,贺德强的嘴边露出了残酷的笑意:将凡人的生命完全捏在手上,将他们任意处置和毁灭,予取予夺,这是人生中最快乐的事。

    自己修炼的是修罗道魔功,讲求以杀伐入道。杀戮的人命越多,就越能助长自己的功力。所以,对修罗道的修者来说,杀一批土著,这是完全不需要理由的事——谁让那些土著不长眼,主动向自己攻击呢?

    贺德强唯一感到遗憾的是:这些土著太弱了。自己还没施展拿手的血海修罗阵呢,只是随手捡了些小石子扔过去,他们就崩溃了。

    但是,这些土著弱归弱,他们的武器倒是很奇怪,并不是常见的刀枪和弓箭,而是一种用金属制造的奇形怪状东西。

    贺德强从地上捡起了一支m19自动步枪,他蹙眉看了一阵,摇摇头——这些武器倒是跟神机营的火器有点像,只是更精巧,发射弹丸的威力也更大,但在自己的魂罗血罩面前,这些奇技淫巧根本无法攻破自己的防御。

    在贺德强的手中,自动步枪慢慢地卷曲,弯成了一块废铁。

    他有点好奇:刚刚朝自己射击的人,他们穿着统一的服装,装备一致,看着像是某支经制之师。但自己身为锦衣卫百户,却从没见过有哪路官军有这样的装束和武器?

    难道,这是东瀛哪家豪强私下组织的私兵?可是,有哪家豪门如此狂妄,胆敢用全火器的武器来武装自家的私兵?这已不是在犯忌讳的问题了,这几乎是公然造反了!

    贺德强脸色阴冷:这些年,朝廷以宽宏治民,地方上的豪强也是越来越大胆了,一个比一个敢作死!

    看着地上丢弃了满地的武器和杂物,贺德强有些好奇,他随手在地上捡了本印刷精美的杂志起来,看了两眼,他一愣,啐了一口:“伤风败俗、有辱斯文!”——此刻,在贺德强手上的,正是一本日本的色情杂志,是那些自卫队官兵闲暇时候观看来打发无聊的。

    贺德强骂是骂,但他可没有把这本精美的“春宫画册”给撕掉——这么精美的、栩栩如生的春宫画册,即使在大明世界那边也是难得一见的珍品。贺德强是锦衣卫的武官,他可不是假惺惺的文官,也犯不着装什么正经。

    他随手将那春宫画册翻了几页,忽然愣住了:在画册里,有一张栩栩如生的画像。画像上是一名英俊的小伙子,他戴着大帽檐的军帽,穿着一身笔挺贴身的深色军官制服,微笑地顾盼左右。

    这名英气笔挺的年轻军人,很明显是这幅画像的主角。在那名军人的四周,围着很多人,有跟他一样装束的军人,也有看着气度不凡的名流。众人都如同众星捧月一般簇拥着那名年轻军人,对着他笑脸相待,热情又殷勤。

    贺德强看不懂日文,他也不知道这“画像”为何能这么栩栩如生,但看到那个军人,他立即就认出对方是谁了,他的眼中流露出刻骨的仇恨目光。

    摸着包扎好的断腕处,贺德强唇边露出了阴森森的笑容:“圣天御剑门的小子,可是终于找到你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四百七十节 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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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人站在箱根城市和郊区交界的断裂天桥边缘,在他们眼前,城市和建筑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片暗红色的平原。大地上沟壑纵横,岩浆横流,散发着诡异的红色光芒。到处都是干裂得开口的岩块和泥土。极目遥望过去,这片荒芜的炙热大地无边无际,一眼望不到尽头。

    天空被密集的黑云笼罩着,看不到太阳和阳光,也看不到月亮和星辰。天空呈现一片暗红色,黑得像墨,红得像血,暗红的黑云中,透着一股邪恶的气息。

    暗无天日,大地龟裂,岩浆横流。

    曾在天灾中跋涉数天的许岩,这样的景象已是司空见惯了,但对张婷蓝和夏慕来说,自从灾变开始,她们就一直在困在旅馆里,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可怕的景象。

    在跟随许岩出发时候,她们都下定冒险一搏的决心了,但骤然看到这世界末日一般的情景,她们顿时就慌了,脚下发软——眼前这地狱般的情景,简直是不容任何生命存在的绝境!相比之下,被怪物包围的箱根城虽然也是危机重重,但至少暂时还是安全的。

    “许团长,”夏慕惊恐地望过来,她的声音微微颤抖:“我们就这样走出去?要穿过这里走出去?”

    许岩平静地说:“对,我们就要从这里出去。”

    许岩是亲身走过天灾区域的,他知道,这里依然还是在地球上。眼前这恐怖的一幕,其实不过是魔界位面的投影罢了。

    他安慰道:“夏小姐,不要怕,我就是穿过这里走进来的。眼前的只是幻象罢了——穿过这片平原,走上一天,我们就能离开这里了。”

    “要在这里走上一天?”夏慕的表情简直就要哭出来:在她看来,眼前这充满岩浆和烈焰的地狱区域,不要说一天了,人类就是一分钟也不可能在这里活下去。

    “许团长,我们是不是再考虑一下。。。要不,我们回去再做些准备吧!毕竟,小张年纪还小,她未必能熬得过去啊!”夏慕向许岩哀求道,她望向了张婷蓝:“小张,你说,是不是?这是不是很可怕?”

    看到这地狱一般的绝境,夏慕是真的吓坏了,她是真不想走了——虽然知道留在城中是等死,但现在看来,出城就是直接寻死了!

    但她不好意思直说自己害怕了,只好拿张婷蓝出来做借口了——张婷蓝毕竟还是个小女生,被吓住了也没什么好笑话的。

    都来到城市边上了,两个女生忽然又害怕反悔了,这让许岩实在很头疼。他正想着如何给她们鼓起勇气呢,但这时候,小女孩张婷蓝忽然抬起头,她望着许岩,很认真地说:“许团长,夏姐姐,你们不用为我担心——许团长,我相信您!既然您能进来,我们就能出去!我们这就出发吧!”

    听到张婷蓝的说话,许岩倒是有点意外了:张婷蓝眼中含着泪水,身体筛糠般索索发抖着,很显然,她也在害怕。但她的同伴都在退缩了,她却还坚持着说要出发。

    面对危险感觉恐惧,这是并不丢人,但她能克服这恐惧,鼓足勇气继续前进——凭着这份勇气和胆色,这个小女孩已经超越了很多成年人了。

    许岩心下颇为欣赏,他蹲下来,认真地说:“小张,你放心,我会把你安全地带出去的。”

    连张婷蓝都声称说不害怕了,这下,夏慕也没理由反悔了。但她还是不敢前进,捂着脸连连后退,但这时候,许岩已经懒得再跟她磨蹭了——作为女生,能在面对天灾时表现出这种程度的勇气,她已经表现得够好了,不能期待更多了。

    许岩突然出手,他一手把夏慕背在身后,另一手又抱住了张婷蓝的腰,把她一下子抱了起来。没等两个女生反应过来呢,他一跃而起,从天桥上飞了下去,一跃七八米,落在了炙热的大地上,疾步飞奔。

    直到这时候,两个女生才反应过来,发出了惊恐的呼声:“啊,不要啊!”

    “许团长,放我们下来!我们能自己走啊!”

    脚下毫不停缓地奔走着,感觉着扑面而来的劲风,许岩的气息丝毫不乱,他随口答道:“你们自己走的话,恐怕要四五天才能出去了。”

    听到许岩这么说,两个女生都不吱声了——虽然身上背着两个人,但这位许团长奔跑的速度依然快得惊人,简直迅若奔马,比她们自己行走何止快了十倍!虽然很害羞,但她们也不是不识轻重的人。能早点脱离险境,女性的羞涩只是小事了。

    两个女生都以为,这样背负着两个人全力奔跑,许岩的体力多半是难以支撑的,估计他跑上一会就要歇息回力了,但她们没想到,许岩一口气跑了都一个多小时了,身后都看不到城市了,他的速度还是依然迅疾如初,呼吸沉稳,气息悠长。

    两个女生都是相顾骇然:这位许团长,他的体力真是好的惊人了!背着两个人还能这样疾若迅马般全速狂奔数十里,这种体力和耐力已经超越了任何一个奥运会的长跑冠军——不,是简直超越了人类的极限了!

    这个时候,两个女生才终于意识到:这个能自由穿行天灾区域的解放军军官,他恐怕真不是一般的人类!

    难道,他是咱们国家隐藏的秘密武器吗?

    张婷蓝终于忍不住了,她怯生生地问道:“许团长,跑了这么久,您累了吗?您要不要歇息一阵?其实。。。我们还是可以自己走的,您得保持着体力啊!”

    许岩笑道:“不要紧的,我不累。”

    两个女生加起来才一百几十斤,对许岩根本构不成妨碍,他倒是对张婷蓝的聪颖暗暗地点赞:这个小姑娘非常聪明,她很清楚,一行三个人的安危全部都寄托在许岩身上了,必须让许岩保持充沛的体力,才能应对一路上的各种危险状况,她们才有可能活着出去。

    虽然两个小女生很害怕,但在许岩看来,这一路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危险——对普通人来说,天灾位面是九死一生的绝境,那是因为他们容易被各种幻境迷惑,容易迷失方向。但对拥有灵觉的筑基期修士来说,这就不成问题了——眼睛可能会被魔界的投影迷惑,但灵觉却是不会上当的。只要能准确判断方向,这不过就是区区百来里的路程罢了。

    一路上,许岩只是碰到一些零星的低阶魔物,他都提前发现了,远远地避开了它们。跋涉了一天之后,一行人终于走出了天灾区域。

    眼前是一个废弃的小村镇,零零散散的村舍坐落在茂密的树林中。村间小道上空荡荡的,寂静无人。在黯淡夕阳的照射下,村舍寂静无声,只有野猫在村舍间出没着,发出襂人的鸣叫声。

    这是一座在日本很常见的小村庄,看着村子边上半人高的野草,看样子,这里的村民已经被疏散了,村庄已被人类放弃了,整个村庄都呈现出一副衰败、腐朽的气息。

    但这样荒芜的景色,放在刚刚从天灾里走出来的许岩一行人眼里,那简直是世间最美丽的风景了。重新看到太阳的那一刻,许岩都有一种终于“重见天日”的感动,更不要说那两个被困在黑云里一个多月的女生了。

    她们目不转睛地望着西边鲜艳的落日,激动得泣不成声。

    过了好久,夏慕才转过身来,她脸上带着欢乐的笑容,眼里却是含着泪水:“许团长,没想到,我们还能活着从那鬼地方出来!大恩不言谢,您救了我一命,您救命的恩德,我永远不会忘记!”

    能在天灾中救出了两名同胞女生,许岩也很高兴:“夏小姐太客气了。既然是同胞,在国外互相帮助,这是咱们任何一个中国人都该做的,何况,我还是一名解放军军人呢?”

    “许团长,不不不,您太谦虚了。平时我在国内,对咱们的国家并不怎么关心。但到国外才发现,在这危急关头,真正靠得住的,还是还是咱们的解放军啊。许团长,等咱们回到国内,我一定要好好地感谢您,一定要——呃!”

    夏慕话说到一半,只听“噗”的一声沉闷声响,她像被什么东西在背后重重地撞了一下,站立不稳,一下冲进了许岩的怀里。直到这时候,远处才传来隐隐的一声沉闷的回响。

    许岩还没反应过来,他扶着夏慕的肩头:“夏小姐,你怎么了?”

    “好疼。。。”

    在许岩的怀抱中,夏慕露出了痛楚的表情,她的声音十分低弱,喃喃说道:“我的背。。。好疼啊。”

    许岩低头看下去,他的瞳孔骤然缩小:在夏慕背后的白色衣服上,一抹刺眼的鲜红正在急速地扩大,鲜艳的热血正急速地大股大股涌出,将许岩的手都浸湿了。

    直到这时,许岩才反应过来:就在自己眼前,夏慕中枪了!

    一瞬间,许岩呆住了,他抱着夏慕的身体,感觉着怀中女生温暖的躯体正在缓缓变冷,他实在接受不来:这个刚刚还在望着夕阳又哭又笑、刚刚从天灾中脱险的女孩子,她就要死了?

    突然,只听“啪”的一下响,旁边村舍的门板上突然出现了一个碗大的破洞,碎木屑飞溅。这时候,反倒是小女生张婷蓝先反应过来了,她猛然扑倒在地,向许岩喊道:“许团长,快趴下——有人在朝我们放枪!”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四百七十一 归来

    许岩陡然警醒,他看到那扇被打破的门,立即判断出子弹射过来的方向——应该是在村子对面的树林里。

    他放下夏慕,对张婷蓝喊道:“小张,趴好了,千万不要起来!”

    张婷蓝听命地趴下,身体紧贴着地面,她哭喊道:“咱们怎么办?”

    “趴好了!放心,很快就好!”

    许岩猛然跃起,接着村间房屋的掩护,几个闪身,迅速地接近对面的树林。

    ~~~~~~~~~~

    狙击手江村贵男惊慌地放下了手中狙击步枪,他喊道:“队长,糟糕了,我们打死一个平民了!”

    小队的指挥官木下曹长穿着一身斑斓的森林迷彩服,他半蹲在树下,拿着望远镜眺望着前方,神情严峻。他喊道:“江村,继续射击!”

    “队长,那不是怪物,那是平民!”

    “江村,你难道没看过通报吗?出现了一种新型的怪物,外表与人类很像!第六十一连就是被这种怪物打败了!”

    “队长,枪杀平民,我们都会上军事法庭的!”

    木下曹长的眼睛眯起,露出了冷酷的光芒,他喝道:“江村,不打死他,你就真的要上法庭了!”

    江村贵男陡然一震,他明白队长的意思了:死人是不会告状的。

    这趟的箱根巨灾,死伤军民已近十万。在这靠近灾区的边缘地带,死几个人是很平常的事情。只要将这几个人都打死在这里,那今天发生的一切就不会泄露,也不会有人来追究。

    江村贵男望向自己的同伴——侦察队的其他士兵,大家安静地对视了一阵,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冷漠。

    江村贵男默不作声地低头,他重新端起了狙击步枪,把眼睛凑到狙击镜前。

    但纵然下定了决心,要击中对方,这依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那男人在村落间快速地奔跑着,借助着房屋的掩护不断地逼近,他神出鬼没,速度快得像飞一般,根本没办法锁定他,江村凭着感觉开了两枪,结果统统打空了。

    就这两枪的功夫,对方已经冲出了废弃的村落,距离树林已不到一百米了!

    “队长,对方太快了,我抓不住他!他过来了!”

    木下曹长眯起了眼睛,他喝道:“所有人,准备——”

    士兵们应声举起了步枪,黑洞洞的枪口瞄向了前方。

    这时候,大家都看清楚了,奔来的那名男子,他非常年轻,有一张特征明显的东亚人脸孔,他一边接近,一边在对这边喊话。

    看到对方的脸,木下曹长一愣:对方好像有点眼熟?自己在哪里见过他了?他喊道:“嗨,你们有谁认识这家伙吗?谁知道那家伙在喊什么?”

    士兵们茫然,有个士兵说:“队长,我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他猜测,这男子应该是偷渡过来的黑移民吧?像蟑螂一般,死了也就死了,不会有谁来追究的。

    他喊道:“开火!杀死这怪物!”

    随着一声怒吼,埋伏在树林中各处的自卫队士兵齐齐开火,十一条炙热的火舌从四面八方扫向了前方的男子。

    面对着四面八方扫射过来的弹雨,男子停下了脚步,他微微蹙眉,不怒而威。

    一瞬间,仿佛整个世界都停止了,所有的子弹都停滞了,数不清的弹头悬浮在空中,密密麻麻地遍布在那男子的身周,环绕着他生成了一层褐色的金属外壳。

    足足过了两秒钟,悬浮在空中的弹头才纷纷落下,无数的金属弹头雨点般“噼里啪啦”纷纷坠落,掉在泥地上,溅起了一地灰尘。

    士兵们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看到这近乎奇迹的一幕,木下曹长脑子里轰的一下乱了,仿佛福至心灵,他终于认出了眼前这张脸孔——这个人,自己曾在电视直播里看过他!

    “天哪!他是许一佐!”

    ~~~~~~~~~~~~~~~~~~~

    许岩怒火中烧。

    先前,这帮自卫队士兵射杀了夏慕,这还有可能是误伤。但现在,双方离得这么近了,近得都能看见彼此了,明知自己不是魔物了,对方却是突然集中十几支自动步枪对自己开枪!

    这次集火射击的强度十分恐怖,一瞬间便把自己身上的十层防护罩给打掉了一大半!

    这不可能是什么误会,这是一次不折不扣的谋杀!

    看到自动步枪都无法杀伤自己,那穿着伪装迷彩、拿着望远镜的自卫队军官直勾勾地看着自己,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然后,他像是被疯狗咬了一般,激动地跳了起来,唧唧呱呱地叫嚷着什么,不断地对许岩做着手势,像是要对许岩解释着什么。

    但这时,许岩已失掉了最后的耐心了。他大步走上前去,踩着地上蓬松的落叶,一边走一边从腰间拔出了手枪。在那军官惊恐万分的目光下,许岩走到他面前,抬起手枪,枪口直挺挺地顶着他的眉心。

    被枪指着,这自卫队军官惊恐万分,脸色煞白。他不断地摆着手,嘴里叽叽呱呱地说着什么,像是在求饶,又像是在解释。

    许岩摇头:“我听不懂。”

    “啪啪”随着两声清脆的枪响,那名自卫队军官应声倒地,一股粘稠的温热东西溅到了许岩握枪的手上。

    他也懒得拭擦了,转过身去。这时候,他看到了一个戴着眼镜、皮肤白皙的自卫队士兵,他抱着一支狙击步枪,还保持着瞄准的姿势,趴在地上,惊恐地望着许岩。

    许岩走过去,蹲下身来,与这名日军士兵面对面地对视。

    那士兵眼神躲闪,东张西望,脸色发白,额上汗水直冒。

    看着他,许岩平静地说:“你不敢看我,因为你心虚,因为你在害怕。你为什么害怕?因为你知道你有罪。

    从这里到对面村口,直线距离超过了七百米。但你们第一枪就击中了夏慕,这不是普通的自动步枪能办到的,只有特制的狙击枪才能做到,而这里,只有你拿着狙击枪——所以,杀害夏慕的凶手,就是你。”

    这番话,许岩是用中文说的,说得不紧不慢,丝毫不显激动。

    江村士官听不懂中文,但有些东西,是不需要语言的。听着许岩平静的话语,看着他毫无表情的面孔,他已直觉地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他的脸色已经吓得惨白,毫无血色。

    但是,面对许岩,他连反抗的勇气都失去了。

    他把枪扔到了一边,跪在地上对许岩连连磕头,嘴里大声哀求着,一边磕头一边哭泣,眼泪和鼻涕流淌了一脸,那可怜的样子,真是老虎看了都要同情他了。

    但许岩不是老虎,现在,在他脑海里浮现的,只有夏慕那最后的惨淡笑容。

    他举起了手枪,淡淡地说:“我认为你有罪,我宣判你死刑。”

    “啪啪”接连两声枪响,子弹击中了江村的额头,鲜血溅了一地。顷刻间,江村跪着的身体如同木桩一般颓然倒地。

    眼看许岩连续射杀了木下队长和江村贵南士官,在场的自卫队士兵顿时哗然。

    那些比较机灵的士兵,他们已偷偷摸摸地躲进了身后的树林里,想趁机逃跑;而那些比较鲁莽的士兵还搞不清形势,他们大声吆喝着鼓劲:“为队长和江村报仇!打死他!”、“不要怕,他只有一个人而已!”有人则是干脆直接拿起武器“砰砰砰”地朝许岩开枪了。

    面对迎面而来的枪林弹雨,许岩连眼都没眨一下——对他来说,对方无论是逃跑还是反抗,都是毫无区别。

    ~~~~~~~~~~~~~~~~~~

    “啪~~啪啪~~啪啪!”远方的树林里传来了密集的枪声,枪声断断续续,持续了好一阵,伴随枪声的,还有接连不断的惨叫声和疯狂的叫骂声。

    听到传来的枪声和惨叫声,张婷蓝趴在地上,紧紧抱住自己的头,心中充满了恐惧——夏慕姐姐死了,救自己出来的许大哥也要死了吗?

    张婷蓝只有十三岁,但却拥有着与岁数不相称的成熟。从那密集的枪声,她就听出来了,树林中的敌人很多,起码有十几支步枪在同时开火。

    许大哥再厉害,他也不可能抵挡那么多枪啊!

    如果,许大哥也被那些坏人打死了,那自己该怎么办?那些坏人,他们接下来是不是还要对自己下手?他们会不会。。。

    一阵冷风吹过,张婷蓝打了个寒颤,她沉浸在自己的恐惧中,却没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起,远处的枪声和惨叫声都停止了,小山村重又恢复了安静。

    “小张,可以起来了。咱们已经安全了。”

    突然听到许岩的声音,张婷蓝猛然抬起头,她看到,许岩正朝自己走过来,他神色显得有些疲惫,身上有几处血迹,却没见受伤。

    看到许岩回来,张婷蓝欢喜万分,她一骨碌地爬了起来:“许大哥,你回来了!那些坏人呢?”

    “坏人?”许岩回头望了一眼树林,夕阳西下,整个树林都慢慢地陷入黑暗中。他的眼神有点复杂,他缓缓说:“坏人已被我打败了,他们全都逃跑了。”

    “啊,那么多的坏人,他们有那么多枪,都被许大哥您打跑了?许大哥,你真是太厉害了!许大哥,你怎么做到的?”

    许岩淡淡一笑,他说:“天快黑了,小张,我们赶紧走吧!”

    听到许岩的催促,张婷蓝迟疑了下,问道:“可是,许大哥,我们就让夏姐姐这样。。。我们不管她了吗?”

    “小婷蓝,你到底想说什么?”

    “许团长,我想,我想说。。。”

    开始时,小女孩还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但没过几秒钟,她强行伪装出来的坚强终于还是崩溃了,她泪流满面,痛哭出声:“求求你了,许大哥,不要让夏姐姐就这样留在这里。。。这里好冷好黑,有怪物,又有好多坏人,夏姐姐她胆子很小,她会害怕的。。。

    求你了,许大哥,求你把夏姐姐带回家吧!那些日子里,夏姐经常跟我说,她做梦都想回家啊!求您了,不要让她在这里做个孤魂野鬼啊~~”

    听着张婷蓝的哭声,许岩闭上了眼睛,感觉眼眶里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在流淌着。

    “相信我,夏小姐,我会保护你们安全出去的!你们一定能回家的!”

    对不起,夏慕,我确实保护你冲出了天灾,但谁能预料呢?你没丧命在魔物的爪下,却是死在自卫队的枪下。

    送你回家,让你魂归故土,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许岩感叹道:“小婷蓝,你是个好孩子啊。”

    许岩翻开了随身的行李,找出几件衣服,把衣服撕开做了几条绑带,将夏慕绑在背后,背着她继续前进。夜幕中,他一口气走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找到了公路,沿着公路前进。

    在公路上,一辆过路的自卫队巡逻警备车停下来盘问了他们,车上的自卫队军人本以为风尘仆仆、带着个小女孩许岩是逃难的灾民,还想把他带去灾民安置点的,但许岩阻止了他们,他严肃地说:“婷蓝,你帮我翻译给他们听——告诉他们,我回来了!”

第四百七十二节 介绍

    “呼~~”许岩从深沉的入定中醒过来,呼出了胸中的一口浊气。

    许岩已经归队,回到了中**事顾问团的基地宿舍了。他睁开眼睛,望着房间,忽然感觉到眼前的一切显得很陌生——自己离开基地前往箱根直到归来,总共还不到一个星期。就这短短几天,自己却已有了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了。

    窗外传来了嘹亮的起床军号声,许岩走到窗前,打开了窗帘。

    东方的天际已被霞光染红了,初升的阳光照在自己身上,看着朝气蓬勃的年轻士兵在操场上晨跑,许岩忽有感触:和平的时光如水一般平缓地漫过,而战争却是如刀锋一般锐利而深刻,能措手不及地铭刻进人的灵魂里。

    战士们晨操的时候,有人过来了,察觉到来者已到门口了,许岩心中念头一动,门便自动打开了。他迎向门口,笑道:“熊团长,您亲自过来了!”

    对于许岩住处的“高科技门”,熊侠武已是见惯不怪了,他笑吟吟地进来:“许副,我过来看看你——没耽搁你吃早饭吧?”

    “没事没事,我吃过了,团长您请坐!”

    昨晚,接到日本自卫队的转告,团长熊侠武和政委林丹梅连夜驱车赶来接许岩。

    许岩本以为,自己这个被勒令停职反省的人,偷偷跑出去灾区里转了一圈,对这种目无纪律的行为,部队肯定会很愤怒的,回来以后,顾问团肯定要追究自己的。

    但出乎许岩意料,昨晚见面的时候,顾问团的两位主官却是很平静。既没有刨根问底的追问,也没有厉声疾色的追究,只是关心地问自己有没有受伤——整个回归过程之平淡,连许岩都感觉吃惊,好像自己只是出去旅游转了一圈,团里根本不在意自己似的。

    许岩把熊侠武给迎进来,他很诚恳地为擅自出走道歉,熊侠武摆摆手,语气很温和:“许副,这次的事,你确实是任性了些,但我们的处理也有不妥的地方。总之,大家都有不对的地方,你人平安回来就好,过去的事,那也不用再提了。

    许副,你刚从前线回来,我本来是想让你多休息两天的,但不行啊!一大早就过来找你,是想跟你商量件事。”

    “啊,团长,您请说。”

    熊侠武正色道:“知道您从灾区中心活着出来了,日本人非常重视。要知道,自从灾变开始,自卫队就往灾区里派遣了好几波侦查队,但一直都是有去无回。到目前为止,能活着从灾区里出来的人,许副你还是第一个。

    日本人急着想了解灾区内部的情况,他们都想疯了。安晴织子昨晚就联系咱们,还联系了咱们国内的外交部,要求跟您见面,了解灾区内部的情况。”

    许岩诧异道:“熊团长,我应该不是唯一活着出来的幸存者吧?我在里面还碰到了一个陆自第三师团的士官,他叫福田正本,我还跟他聊过——他应该也活着出来了吧?”

    “福田正本?”熊侠武也诧异:“没听过这个人。回头我跟安晴织子问下,看看她怎么说。”

    许岩叹了口气,微微摇头——按照现在的情形,如果福田正本真能从魔域中突围出来,他必然会成为举国敬仰的英雄,现在该已是轰动一时的新闻了。现在,既然熊侠武都不清楚他情况,那多半,他该是没能突围了。

    现在,他该是凶多吉少了。

    许岩在心中默默地说了声“抱歉”,他问熊侠武:“那么,熊团长,您的意思是,咱们要把灾区内的情报跟日本人分享吗?”

    熊侠武点点头:“咱们顾问团是打着援助的旗号来日本的,现在中日两军也是友军,现在日方要求分享灾区内部的情报,这个要求很合理,咱们是不好拒绝的。

    上头的意思是,在跟日本人分享情报之前,咱们自己最好先把情报给整理一下,看看哪些是适合给日本人说的,再由正式的交流渠道转达给日本人。

    我的意思是,许副,你就不要再跟日方接触了,省得有些不必要的误会——呃,这个,许副,你懂我意思吧?这个,你是啥意见呢?”

    许岩微笑道:“明白。我服从组织上的安排。”——他心下明白,再怎么亲密合作的友方,保持一定的情报优势还是必要的,国家想保持对日方的情报优势,这是很自然的事。

    上面不让自己跟日方直接接触,这应该是上次记者会的后遗症了,上面被自己这个口无遮掩的大嘴巴给吓住了,怕自己的大公无私病又发作了,该说不该说的统统都告诉日本人,浪费了这次机会。

    听许岩答应了,熊侠武欢喜道:“那就好,事不宜迟,我们上午就开会吧,许副你把灾区里面的情况给大家介绍一下。”

    为了避免被日方窃听,会议没有安排在基地的会议厅,而是改在一间临时选的士兵宿舍里。军事顾问团的团长、政委、参谋长、政治部主任等人全体到场,顾问团的副参谋长朱海上校、作战科长李群山、情报官黄夕和海军、空军的联络员也到场了,还有两名许岩不认识的大校军官,是从总参作战部过来的处长,来日本搞临战调研的。

    与会的军官很多,不少人军阶都在许岩之上,但大家对许岩都很客气,没人敢把他当做普通的上校军官看待。两个总参作战部过来的大校甚至像对待上级一样主动向许岩先敬礼,众目睽睽之下,弄得许岩颇有些尴尬,心中又有些暗暗得意。

    人到齐之后,许岩就开始讲了。他开始讲述自己这番箱根之行的经过,包括灾区内部的变异环境和遭遇的各种怪物,还有自己在天灾中心箱根市中的见闻。

    整个会场十分安静,除了许岩的声音,房间里安静得很连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得清楚。军官们脸色凝重。

    其实,这番讲述里,许岩已经是有所保留了,他没提起自己和颜倾沙和贺德强两个明朝来客的接触,也没有说到自己突出黑域时候和自卫队遭遇的那场战斗。但纵然是这样,他所讲述的内容也把在场所有人给震撼了。

    许岩足足讲了一个多小时,才把经过给大概讲述了,他拿起杯子喝了口水,说道:“我这几天的经过大致就是这样了。或许我还有些疏漏的地方,大家可以提问,我尽量解答吧。”

    或许是听到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东西,足足过了十几秒钟,才有人出来提问。提问的人也是许岩的熟人了,却是顾问团的参谋长沈念祖上校。

    他冲许岩友好地一笑:“刚刚听介绍,我也替许副捏了把汗啊!好在许副吉人天相,总算是平安回来了!

    许副,我想请教:你估计,在灾区内部盘踞的怪物,到底有多大规模的数量?如果我们以野战师的规模在灾区内展开攻势,能否以优势火力压制那些怪物?如果不够,那需要多少兵力呢?”

    许岩摇头:“沈参谋长,我反对往灾区内投放兵力。一旦进入天灾区域,这就进入了那些怪物的主场,它们的战斗力会数以倍增的。要知道,那些怪物的背后有着整整一个世界,无论我们杀掉多少,它们都会源源不断地补充过来的。

    而且,进入灾区后,我们面对的最可怕敌人还不是怪物,而是那恶劣的环境。因为两个世界碰撞,造成的空间粉碎和破裂非常严重,我们随时可能遭遇空间转换。。。”

    “等下!请问许副,什么是空间变换?”

    许岩沉吟道:“这种现象很玄妙,倘若不是亲身经历,只怕我说了你们也很难想象。

    我举个例子吧:在灾区里面,你明明看到自己站在一座高山面前,但你走了一步后,面前的高山忽然就消失了,你发现自己是在一片岩浆和峡谷中了,然后你继续前进,你会发现,自己身处的环境和景物不断地变幻,时而高山,时而平原,时而峡谷,时而深渊——不要多久,大概只需要十来步的距离,你就彻底迷失方向,不辨东南西北了。”

    沈念祖瞪大了眼睛,他喊道:“怎么可能有这么奇怪的事?这是幻觉吗?”

    许岩沉吟道:“沈参谋长,这问题,我也说不清楚了。按我的理解,这该是介于真实和虚幻之间的一种存在。这是异界位面在我们地球上的投影,两个世界重合在一起了——我们可以说它是幻觉,因为这些景象是随着我们位置的转移而变幻的,就跟海市蜃楼一样;但它又不是幻觉,因为你所看到的高山、峡谷、平原等景物都是有一定真实存在感的。比如你看到横流的岩浆,你会感觉到烫手的炙热和高温;

    至于这种现象到底是什么回事,或许可以请科学家过来实地勘察,研究这原理。”

    许岩所叙述的情形太过神奇,席间的军人都“嗡嗡嗡”地低声议论起来,大家都显得颇感兴趣。这时候,熊侠武干咳一声:“诸位,这种奇怪的现象到底是什么原理,那还是等科学家来研究吧,在这里我们就不作讨论了,还是回咱们的正题吧——许副,你的意见是认为,咱们的部队不该进入那里面的?”

    “正是!除了还能呼吸外,灾区内部的环境简直比金星上还要恶劣,这是人力无法抗拒的奇特环境。在那种环境下,哪怕投再多的军队进入,都是白白送死——就像自卫队,他们往里面多次派遣侦查部队,包括武装直升机和装甲部队,携带了最先进的联络设备和导航仪器,但最终,他们都没能突围成功,最终被活生生地困死在里面了。”

    熊侠武认真地问道:“许副,但按你自己说的,在灾区的中心区域,还有近万的箱根市民幸存,而且他们还在里面生活了近一个月,你还从里面救出了两个女同胞——你说灾区内部的环境那么恶劣,却还有那么多灾民能在里面幸存,这又怎么解释呢?”

    许岩苦笑,他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许岩知道,箱根的市民之所以能幸存,那完全是因为两个因素:一是箱根的市区处在比较完整的空间块内,恰好没有被位面的碰撞切割破碎,这本身就是一桩运气了;二是箱根市民遇到了从大明朝过来的金丹修道者颜倾沙,她的存在,震慑了那些低阶魔物,让它们不敢进入市区——这两个条件同时具备,这简直是跟神迹一般的运气了,是特例中的特例,根本没法讨论的。

第四百七十三节 慰问 第四百七十四节 公道

    第四百七十三节慰问

    许岩知道原因,但问题是,关于颜倾沙等人的事,他没办法跟众人解释。

    看到许岩在沉吟,熊侠武和蔼地解释说:“许副,我们不是故意要为难你,但是这个问题,就算我们不问,自卫队那边多半也要问的。

    这几天,你被困在灾区里可能还不清楚:日本人已决心要反攻了。日本人的北方军区已南下抵达灾区了,日本政府通知我们了,他们准备对灾区进行一次大规模的武力攻势,现在,日本北方军区的三个师团已做好准备,准备强攻势进入黑云区域。在这个时候,他们对灾区内部的情报需要最迫切的,肯定会多问的。”

    许岩看看周围,看到军官们都是神色平静,显然这消息大家早就知道了。

    “自卫队居然敢大规模出兵?太鲁莽了吧?先前几次侦查都失败了,他们怎么就敢这样?”

    “这也不光从军事上考虑的。这场灾变时间拖得太长了,现在,真相已逐渐公开,日本民间的意见很大。日本民众众口一词地指责政府和自卫队无能,对拯救灾民毫无作为。日本政府没办法拖延了,他们必须得做点什么来跟民众交代——哪怕这次进攻没有胜算,他们也必须要上了,这是形势所迫。”

    这时候,黄夕适时地递了一份《朝日新闻》报纸上来,许岩扫了一眼,头版头条就是《自衛隊が大挙して反撃に反攻!》。

    他忍不住笑道:“自卫队这次反攻真是声势浩大,都在媒体上提前公开了。”

    “呵呵,这也是日本政府故意放出来安抚民众的,反正那些怪物不是人类,就算公开了也不会有什么妨碍。”

    许岩心想魔物虽然不是人类,但它们可未必没有智慧,只是这猜测没什么根据,他也懒得说出来扫大家兴致了。

    这次会议的时间拖得很久,从早上七点多一直开到了中午十一点,这时,一名军官敲门进了房间,他凑到熊侠武耳边说了一阵,熊侠武显得有点惊讶,他望了许岩一眼,扬声道:“大家讨论了这么久,也是累了吧,先休息一下吧——哎,许副,你跟我出来一下。”

    熊侠武把许岩叫了出去,告诉他:“许副,有人找你了!”

    许岩还以为是记者们找上来了:“是记者吗?请政治处安排人员接待就是了,我就不必见了。”

    “不是记者,是我们的人。刚刚,大使馆的张翰大使和首席武官王琪大校,还有你从灾区救回来的那小女孩的父亲,张启中校——他们过来了。”

    “啊,张大使怎么过来了?”

    “许副,昨晚你带着那小女孩回来,我们连夜就通知了她爸爸。听到女儿的消息,张助理昨晚半夜就从东京连夜驱车过来见张婷蓝了,见面时候,父女俩都哭得一塌糊涂,很是感人。张助理昨晚想当面见你感谢的,只是那时候许副您刚回来还在休息,我们就没叫醒您,就让他先带着女儿回去了。

    没想到,张助理昨晚刚回去,今天又过来了,还带着张大使和王武官一起过来了,希望能当面见你表达感谢。张大使毕竟是领导,我们不好让他在那边干等,还是先见他吧。”

    许岩心里惊讶:自己救了张婷蓝回来,她的父亲张启要感谢自己,那是理所应当的。可是,张大使和王武官也一起过来,这就让许岩很意外了:“张大使,他该是副部级的领导吧?为这事要专门跑一趟,还专门等我半天,我真是。。。不敢当啊。”

    熊侠武笑笑,他压低了声量:“许副,你忘了?在成田机场的时候,你揭穿那怪物假扮的自卫队将军时候,张大使可是跟你吵了一架。我猜,张大使这趟过来,估计也想借这个机会跟你和解吧。毕竟,国内现在对许副你还是很看重的。”

    熊侠武说得隐晦,但许岩立即明白他的意思了:张翰也怕自己记恨他啊!自己现在正当红,国内对自己正是看重的时候,自己要是对国内歪歪嘴,估计张翰麻烦就很大了。他犯了那么大的错误,自己要是抓着不放,国内把他撤了都不稀奇。

    许岩恍然,却是不动声色:“我想,我救了张助理的女儿,作为单位领导,张大使亲自出面感谢,这是张大使关心属下,也是表达外交战线对咱们军事顾问团的慰问,军民共建嘛!”

    熊侠武哈哈一笑,他笑着拍拍许岩的肩:“没错,没错!就是张大使关心部下,我不应该想多了。”

    ~~~~~~~~~~~

    张大使毕竟是副部级的领导,也是国家派驻在日本的最高代表,这样的重量级人物过来拜访,顾问团还是很重视的。包括许岩在内,顾问团的领导全体出面接待。

    许岩与张翰只见过一次面,就是上次在成田机场时候,张翰出面阻止他,那时候的张翰可是没给许岩什么好脸色看。但这次,张翰可是热情多了,许岩刚进会客室,他立即从沙发上站起,快步迎上来,主动跟许岩握手,爽朗地笑道:“许团长您好,我是张翰!这次,我们可是专程来感谢您来了!”

    许岩瞄了身边的熊侠武和林丹梅一眼,心想这位张大使好像有些失态了。

    虽然大家都清楚他是专门冲着自己来的,但他放着团长和政委不管,却第一个就跟自己这个副团长打招呼,这样不按规矩来,不但让熊侠武和林丹梅难堪,自己也尴尬。

    “你好,张大使,您太客气了,还专门跑一趟,实在不敢当啊!”

    许岩不动声色地挣脱张翰的手,介绍下:“张大使,这几位都是咱们顾问团的领导,这是团长熊侠武,这是政委林丹梅,这是参谋长沈念祖。。。”

    张翰好像也意识到自己不妥,他笑着跟熊侠武挥手打招呼:“哦,熊团长、林政委和沈参谋长几位,我都是见过的,老熟人了,呵呵!

    来,许团长,我给您介绍一下我们大使馆的几位同志,这是首席武官王琪同志,这位是王武官的助理张启同志——你们应该见过吧?听说上次许团长来日本公干时候,就是张助理接待的。”

    这时候,张启快步上来,双手握住许岩的手,他激动得眼睛都红了:“许团长,谢谢,谢谢您!倘若没有您,张婷蓝一定回不来了!谢谢您!您救了我女儿,也就等于救了我的一条命啊!您的救命之恩,实在不知该如何报答您才好!许团长,我。。。从今后,我的这条性命就是您的了!今后,无论什么事,水里火里,您一句话的事!”

    听张助理说得激动,许岩连忙劝慰道:“言重了,张助理,言重了。不说咱们还是战友和朋友,就说咱们都是中国人,既然在国外,那就都是同胞了,看到同胞有困难了,那我肯定要帮忙的,不然还像话吗?

    就这么点分内的事,你把话说得这么重,咱们以后就不好相处了不是?说起来,这也是令千金的机缘,她吉人天相啊!”

    张翰笑着插话道:“许团长有水平,这话说得实在太对了!咱们都是中国人,既然在国外碰到了,这是难得的缘分,就该互相帮助,不要互相拆台捣乱,这才像个同胞的样子嘛!来来,张启你也不要激动,坐下慢慢谈。”

    寒暄之后,双方就坐下开始闲聊了。

    在会议开始之初,作为在场的最高领导,张翰发表了一番热情洋溢的讲话,他代表大使馆,感谢顾问团许副团长对大使馆家属少女张婷蓝的救助。张翰认为,张婷蓝不但是张启助理的女儿,她更是一名在异国他乡落难的中国少女。许副团长在那么危险的处境里,不顾自身安危,冒着重重危险,将落难的同胞给拯救出险境,这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英雄壮举。

    “无论在天涯海角,无论在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地方,无论有多么的艰难危险,咱们的祖国、咱们的解放军不会抛弃任何一个同胞!这是祖国对所有海外同胞的承诺,而今天,许岩同志则是以实际行为践行了这个承诺。他的英雄行为,充分体现出人民军队热爱人民的鱼水深情,更体现了祖国对每一个同胞和公民的关怀,为祖国增添了荣耀!

    许岩同志,他不但具备过人的超强本领,更重要的是,他有一种大无畏的英雄主义精神和对祖国真挚的热爱!这样的英雄事迹,我们一定要好好地推广和宣传,值得我们每一位同志来学习!”

    听着张翰这么无限拔高地对自己吹捧,简直是把自己往岳飞、苏武那高度的民族英雄上面靠拢,看着熊侠武、林丹梅等人意味深长的表情,许岩还是感觉很尴尬,坐立不安。

    好在,张翰很识趣,看着许岩脸色不对了,他立即话锋一转:“当然,这成绩的取得,也离不开咱们部队对许岩同志的培养,这有力地证明了,咱们的军事顾问团是个政治上可靠、军事上过硬的荣誉集体!

    只有在这样的优秀集体里面,在这种洋溢着爱国主义激情的氛围中,才能培养出许岩同志这样忠于祖国忠于人民的优秀军人,这充分说明了,咱们老一辈革命军人的优良传统和作风依然在部队里传承和发扬。。。。。。”

    于是,众人喜笑颜开,皆大欢喜。

    第四百七十四节公道

    整个会议的流程就是一次标准的地方慰问部队的拜访会:张大使发表感谢讲话,顾问团这边的熊团长发表答谢,接着是张大使代表大使馆向许岩发锦旗,许岩傻笑着举着锦旗,双方领导簇拥着他合影,接着张大使向顾问团转交日本当地华人华侨为顾问团募捐的捐款慰问金和慰问信,林丹梅代表顾问团接收慰问金并表示感谢。

    慰问会进行了大概半个小时,看着也是午饭时间了,熊侠武笑道:“张大使,王武官,张助理,诸位从东京那么远过来探望我们,实在辛苦了。眼看着要中午了,我们就一起去饭堂吃个便饭——事先没准备好,就是简单的工作餐,诸位不要嫌弃啊!”

    张翰和王琪对望一眼,交换个眼色。张翰笑道:“熊团长请客,那肯定是要去的,只是。。。我们冒昧了,我们想和贵团的熊团长单独聊一下,不知这是否可以呢?能否安排个地方给我们?”

    熊侠武一愣,他望了许岩一眼,然后才回过神来,连连点头:“好的,好的——许副,张大使想跟你单独聊下,你没意见吧?那行,那你们就聊吧,也不用换地方了,就这吧,我们回办公室等你们。你们聊完了,大家再一起去吃饭。”

    顾问团的军官们纷纷退场,会客室里只剩下许岩和大使馆众人。

    许岩很好奇:张翰有什么事非要找自己单独谈呢?

    他也懒得拐弯抹角了,径直问道:“张大使,不知您找我是要谈什么事呢?是国内领导有什么新指示吗?”

    张翰站起身,主动坐到了许岩身边的位置上。他很诚恳地望着许岩:“许团长,我先声明,现在的聊天,不算正式谈话,也不是国内指示的,就是我们私下聊事。这个,算是一次私人会晤吧!”

    许岩笑了——张大使再怎么强调这是私人会谈,但看着旁边王武官和张启那严肃的样子,许岩喝多了才会相信这真的只是私人会谈。

    许岩一本正经地说:“张大使,我明白了,就是私人会谈!您说吧!”

    “许团长,你救回咱们张助理家的小孩,这件事,不但张助理感谢你,咱们整个大使馆都很承你的情。

    但是,有个事,我们想跟你确认一下:昨晚,张助理把小孩接了回来,听孩子说,当时老弟你从灾区内部救出来的,不止是张婷蓝一个?听说,另外还有她的家庭教师,一个叫夏慕的女留学生?”

    自己带了夏慕的尸体回来,这事是掩饰不住的,所以,许岩也没打算掩饰,他点头道:“正是。我从灾区里救出来的一共是两个人,就是夏慕和张婷蓝。只是可惜,刚脱离灾区的时候,夏慕被一发流弹从后背击中了心脏要害,当场死亡。我和张婷蓝将她的遗体带回来了。昨晚,顾问团已将她的遗体寄存在东京的殡仪馆了,等她的家属过来办理事宜。

    夏慕最后的遗愿是希望能回国归葬,所以,这件事还要麻烦大使馆了,希望大使馆能帮忙联系国内夏慕的亲人,让他们过来办理归葬事宜——张大使,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张翰连连摆手:“许团长客气了,比起你在灾区跟那些怪物战斗,出生入死,我们这算什么麻烦啊。何况,服务同胞,这本来就是我们的本职工作。你放心,夏慕小姐的身后事,我们一定会尽心尽力、处理妥当的。只是,我们听张婷蓝说,夏慕小姐的死,好像不是意外中流弹那么简单?”

    许岩微微眯起了眼睛,他冷冷说:“张大使,您难道怀疑是我许某人是凶手?”

    看到许岩语气不善,大使馆的几个人都知道,许岩是误会了。

    张启助理急切地说:“许团长,您千万别误会。您救了我女儿,如果我们还对您有什么坏心思,那我们还是人么?

    我们私下聊下,就是想了解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好帮您解决和应对。没让您单位的人在场,也是不想让这事扩散的意思——总之,我们是想帮您的!

    请相信我们,咱们是自己人,不可能胳膊肘往日本人那边拐的。”

    张启很急切,一番话说得语无伦次,但许岩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态度也和缓下来了:“我明白了。张大使,你继续说吧。”

    “好的,许团长,你是爽快人,那我就直截说吧——小张说,夏慕是被人用枪打死的,许团长你跟杀害夏慕的凶手枪战了?对方是什么人,你看到了吗?”

    许岩平静地说道:“凶手是日本自卫队的军人。。。一个侦查分队,一共十三名自卫队军人。他们开枪打死了夏慕,还企图杀我和张婷蓝。”

    听到许岩说出答案,大使馆的几名官员并不显得意外——事实上,在过来求证之前,他们已经猜出答案了。日本是禁枪的国家,在灾区附近地域,能拥有枪支的群体,多半就是自卫队的军人了。

    王武官问道:“许团长,那些自卫队的军人,他们干嘛要谋害您呢?”

    许岩摇头:“我不知道。那时候,我们刚走出黑云笼罩的灾区,就在一个废弃的村庄边上歇脚,就在这时候,他们突然在远处朝我们开枪,第一枪就打中了夏慕。”

    “这个,有没有可能是误伤?或许,自卫队的人把你们当成怪物了?”

    许岩摇头:“不可能是误会。第一枪之后,我反复向他们呼叫,说自己是人类,不是怪物,他们肯定能听到的。双方的距离很近,他们能清楚地看到我了——就那么十几米的距离,又是白天,不可能连人类和怪物都分辨不清的,但他们依旧还是朝我们开火。

    这不可能是误会,这就是一场蓄意谋杀,不会有错的。”

    王武官又问了几个现场情节,许岩都如实做了回答。因为事先已经听过张婷蓝的叙述了,现在,许岩的说法和张婷蓝所说的细节都是吻合的,明眼人一听就知道是实情了。

    听许岩叙述了事情经过,几个大使馆官员都显得十分气愤。

    张大使义愤填膺,他狠狠一拍沙发扶手,大声道:“小日本真是死性难改!他们都倒霉到这份上,还是不忘搞这种肮脏的小动作!

    许团长,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们一定为你讨个公道回来!日本自卫队无故谋害您,杀害我中国公民,这件事我们绝不会放过了!这件事情,我们要立即汇报中央,日方如果不给我们一个满意的交代,我们绝不甘休!”

    王武官也很气愤,他连连点头:“张大使说得没错!要我看,这件事的背后,恐怕不是一件简单的刑事案件。现在,许岩同志不但是我们顾问团的副团长,他还是举世闻名的抗击妖魔的英雄,是我们国家在国际上的一杆旗帜!日本人对许岩同志下手,分明就是想削弱我们军队的实力,打击我们的军心士气,用心何其歹毒!

    其实,早在顾问团来日本之前,有关首长就提醒过我们了,一定要注意保护好许团长安全,要小心日本人对许团长不怀好意——现在看,果然是被首长说中了!

    许团长,你放心,这件事,我们一定会给日本政府施加最大压力!日本政府必须要交人——从直接动手的凶手到幕后的指使,他们一个都别想逃!

    对了,许团长,听小张说,你跟凶手发生了枪战,他们被你击退了,不知道他们伤亡情况如何呢?还有几个凶手在逃?”

    看到张大使等人这么义愤填膺地要帮自己讨回公道,好像自己吃了天大的亏似的,许岩真是很尴尬,接下来的话,他真是不好启齿:“对方伤亡情况?这个,咳咳。。。对方没有受伤的。”

    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三名使馆官员瞪大了眼睛,吃惊地望着许岩。

    过了好一阵,张翰才回过神来:“真的吗?许团长,你能确定吗?对方。。。真的一个受伤的都没有吗?”

    “我确定,一个受伤的都没有。”

    “哦,我明白了。。。”

    张翰眼神茫然,三个使馆官员交换了眼神,都显得有点不知所措。

    这样的结果,实在大大出乎他们的预料。

    昨晚,张启听女儿述说了这番得救经历。小女孩本身不懂事,但张启本身是军人也是外交官,立即就猜出事情的真相来了——听女儿的说法,在离开灾区的时候,许团长一行受到了日本军人的袭击,还有一名中国公民因此遇害了。

    因为许岩救出了自己女儿,张启很希望能帮他做点什么来报答。他觉得,在这件事上,他应该帮许岩向日方讨个公道。

    于是,今早天还没亮呢,张启就带着女儿亲自去找自己的顶头上司王武官和张大使,把事情如实汇报。

    张大使和王武官都是老外交了,一听就知道这件事有搞头:自卫队蓄意袭击许岩和中国平民,这件事交涉起来,怎么样都是日方理亏——当然了,帮许岩讨回公道,借这件事卖许岩一点小人情,张翰的这点小心思就不必说了。

    但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许岩竟做得这么绝,竟然把对方十三名凶手全都给杀了!

    一时间,三名使馆官员都傻眼了:事情怎么会是这样?自己这边死了一个人,日本人那边却是死了十三名士兵,一个活口都没留下,真正的死无对证。

    这件事,搞不好,日方还要先找自己交涉呢——到底是谁要找谁讨公道,这还真说不清了!

第四百七十五节 视察

    听了许岩述说事情经过,张翰立即就知道,自己这一趟只怕是白跑了。

    诚然,日本自卫队袭击中国平民在先,这是日方理亏,但许岩一口气就把在场的日本兵给全灭,一比十三的战损比,就算有再大的道理,只怕华夏方也不好意思说许岩是受害者了——而且,许岩当场就把仇给报得彻底了,也不需要谁帮他讨什么公道了。

    好在许岩很懂事,并没让大使馆众人尴尬。虽然自己并不需要,但他还是郑重地感谢了张大使,表示对他们的关心十分感谢,这让张翰等人心里顿时舒服不少——虽然没能真的帮上忙,但许岩还是领了自己的人情,这一趟总算是没白来。

    送走大使馆客人的第二天,许岩刚起来,团长熊侠武又来找他了:“许副啊,跟你说件事。我们刚接到了通知,国内组织了一个拥军慰问团来日本,给咱们的战士慰问演出。这个慰问团的水准很高,不少都是国内的一线艺人。许副,我和政委商量了,这次慰问团的接待就交你来负责了,怎么样?”

    许岩惊讶:“团长,平常这种拥军慰问工作,不都是政治部负责的吗?该是政委或者吴主任负责比较合适吧?”

    熊侠武不动声色:“这个慰问团,带队的领导是咱们总参情报部的文副部长。”

    听到文修之的名字,许岩立即秒懂,他“哦”了一声:“文部长亲自过来了?那真是很重视咱们了。只是,我这边事情也忙,哪有时间陪这帮唱歌跳舞的艺人聊天?”

    熊侠武“呵呵”干笑两声,心里却在骂娘:许岩你忙个屁啊!整个顾问团里几千号人,最清闲的人就是你了,训练不参加,会议不参加,一个招呼不打就能失踪五六天,也不知你到底是在忙啥?

    团里安排许岩负责接待,一来是因为许岩最闲;二来也是知道许岩跟文修之的交情好,许岩负责接待的话,文修之视察的时候就不好意思给顾问团找麻烦了,没想到这家伙一点自觉都没有,一心只想着找慰问团的漂亮妹子聊天——呸!他还真想得美啊!

    倘若换个部下敢这么惫懒,熊侠武早揪着他耳朵喝问了,但偏偏许岩是个特殊人物,他违反纪律出走五六天,上头却是装聋作哑不闻不理,弄得熊侠武和林丹梅也不知道该怎么对待他了,于是也就任由他放羊了。

    熊侠武肚子暗骂,脸上却在微笑:“许副,我们都知道你工作很忙,那些艺人就不用劳烦你费心了,政治部陪着他们就好,你的任务,关键还是把文部长陪好就行了。慰问团明天到,你先做好准备吧。”

    ~~~~~~~~~~~~~

    军事顾问团出国快一个月了,还是第一次有将军级别的领导过来视察。

    大家都知道,国内派遣文修之副部长亲自过来,他肯定不止是慰问而已,肯定还会检查顾问团的战备工作,所以,军事顾问团对这次慰问都很重视。当天,许岩就见到营地里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士兵们纷纷忙着扫地、擦窗玻璃和除草了——虽然大家都知道这是形式主义,但还是得这样做,否则的话,难保文副部长就会嘀咕了:“这帮家伙是否瞧不起我,连个应付检查的样子都不肯做了?”

    第二天上午,熊侠武和林丹梅亲自去机场为文修之接机——本来许岩也想一起去的,但他现在若是出现在公众场合只怕会引来记者,所以团里还是安排他留守了。

    许岩在家里休息,中午,他听到窗外传来了喧嚣声。他掀开窗帘,看到几辆中巴车鱼贯驶入了营区,车上下来一帮男男女女,他们大多带着墨镜,衣着光鲜,风采奕奕,显然是从国内过来的艺人了。这群青年男女进了军营里显得很兴奋,东张西望,嘻嘻哈哈。他们见什么都觉得稀奇,拿着手机到处拍照,连军营里的坦克、直升机、导弹车、雷达车这些涉密装备都没放过,陪同的几个政治部干事拦得了这个拦不住那个,场面一片混乱。

    能被组织到日本来参加拥军慰问演出的,这些艺人在国内应该是身份不低的腕儿了,但许岩对娱乐圈不感兴趣,也认不出他们谁是谁来,他看了一阵就觉得没意思,就拉上窗帘继续休息了。

    过了一阵,有人敲响了房门,许岩心念一动,他打开门,果然,制服笔挺的文修之站在门口,肩上的两颗星星灼灼发亮,他微笑地看着许岩,招呼道:“岩子,好久不见!”

    比起当初意气飞扬的文家四少,现在的文修之变得沉稳多了,笑容里多了几分沉凝,隐隐已有了几分将军风范。

    许岩有点惊讶:“文哥,你这么快过来了?你是视察的领导,不是要吃接风宴吗?”

    “老熊说要陪我过来,但我急着见你,就打发他们先走了。接风宴,晚上再搞吧。”

    文修之走进来,笑道:“老实说,坐飞机颠簸了四五个钟头,还真是没啥胃口了。先找你聊聊,我缓过这口气来再说。”

    知道文修之进营地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自己,许岩心中陡然一暖。俩人太熟了,熟到都不需要客气的地步,许岩一边把文修之迎入客厅,一边问道:“喝茶还是果汁,或者矿泉水?”

    “喝茶吧。”

    “什么茶?普洱、大红袍还是铁观音?”

    “铁观音不错,比较清爽。”

    文修之在沙发上坐下,他解开了军装的风纪扣,放松地靠在沙发的靠背上,舒展了腰身。他惬意地叹了口气,打量着周围的摆设,笑道:“先前,我还担心你在这边日子过得很艰苦,怕你不能适应呢,但现在看来,这担心真是多余的。岩子,看你这,独立一栋小楼,家具一应具备,连茶叶都有好几种,这条件比国内的宾馆还好啊。

    岩子,这是你一个人的特殊待遇,还是顾问团全体军官都有的?”

    许岩低头在泡茶,随口说:“我还真不清楚。茶叶和食物是日本人事先准备好的,国内的各大名茶在这里都备有。如果我还需要什么别的,只要打个电话,他们很快就会有人送过来了。

    后勤跟我说,无论是食品还是生活用品,华夏有的,在这里都有;华夏没有的,在这里也有。文哥,你想吃什么就尽管说好了,据说国内的菜在这里都有,咱们没必要替日本人省钱的。”

    听许岩这么说,文修之暗暗心惊:日本人用心太细了!他不敢想象,为了拉拢许岩,日本人到底花了多少心机?

    看着许岩,文修之欲言又止。许岩出发日本之前,文修之还在京城机场给他送行呢,那是不到一个月前的事。但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许岩突然从一个小军官变成了举世瞩目的超级英雄,拯救了东京大都市和数百万的市民,成为了国际关注的焦点。

    如今,许岩的正式身份只是解放军的一名上校军官,但明眼人都知道,在拯救了一座千万人口的国际化都市之后,许岩已是足以影响世界的重量级人物了。现在,在国家最高层心目中,只怕他的重要性要超过自己甚至整个文家。

    自己一年前招募的一个平民子弟,忽然成长到这样的地步,自己都要抬头仰望了——文修之不是心胸狭窄的人,但面对身份大变的许岩,他还是感觉心情颇为复杂。

    文修之目光深邃,许岩立即就感觉到了,他笑道:“文哥,怎么你的眼神怪怪的?对了,你这一趟专程来日本,有什么要紧事吗?你这大忙人,该不会真是专程带个歌舞团过来吧?”

    “呵呵,真让岩子你看出来了。没错,带歌舞团过来慰问,这只是顺带的,我的主要任务,还是来看看岩子你,跟你聊聊。”

    “看我?我有什么好看的?”许岩一愣:“难道,国内出什么事了吗?”

    文修之摇头苦笑不已:出事?许岩说得太轻松了,那简直是一场风暴!

    许岩不知道,这一趟他的失踪,在国内引起了多大的风波。

    骤然听到许岩失踪,国内震惊万分,第一反应就是怀疑这家伙该不会叛逃了吧?高层怒不可遏:许岩居然敢叛逃?这种行为不可饶恕,必须要严惩!

    愤怒归愤怒,但是大家冷静下来后,却是忽然发现:如果许岩真的叛逃了,国家对他好像还真没什么好办法。

    经历了成田机场事件后,全球各国都意识到了,那些异次元怪物是真正存在的,一场前所未有的灾难已逼近,整个人类世界都面临着深不可测的危机。而许岩在于千钧一发之际力挽狂澜,显示出强大的危机处置能力。这种堪称国宝一般的稀缺人才,无论在哪个国家都是受欢迎的,尤其是美欧俄日这些大国对许岩更是迫切需要。

    这些天,华夏外交部已经接到了很多友好国家的请求,这些国家纷纷请求,希望华夏能把许岩派去解决他们国内最近出现的异常事件——这些小国自知国力单薄,无法与大国争夺许岩,可是哪怕不能得到许岩,就是暂时借来解决麻烦也是好的。

    在很多国家心中,许岩的地位堪称镇国神柱,他的重要性已超过了核武器。在他们看来,华夏拿一个上校待遇就把许岩给打发了,把这样的镇国之宝当普通人,这才叫真正的不可思议。

    各国纷纷求助,华夏成为了全世界外交的中心,高层顿时喜出望外。他们正欢喜地计算着,能用许岩换来多少虚的实的好处呢,忽然间就传来消息,说是许岩不见了!

    事情总是这样的,人们总是失去以后才知道珍惜的。许岩平时老老实实,上头动不动就把他敲打一番,直到他失踪了,大家才突然醒悟许岩到底有多重要——看着那些哭着喊着求许岩帮忙的小国就知道了,没有了许岩,日本人现在的悲惨搞不好就是华夏的未来。

    这时候,高层中终于出现了另一种声音:“许岩他到底犯了什么罪?不就是在记者会上说了些过头话吗?又不是什么反动言论,年轻人吹个牛,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们内部就有那么些人,喜欢整人,抓住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把人往死里整,硬生生地把一个忠诚国家的大功臣给逼走了!这件事,这简直就是现代的风波亭!”

    自毁长城,逼走忠良,这责任太大了,谁都不敢背秦侩的名声。领导们忽然都态度含糊了,纷纷放风说:当初让许岩停职反省,这并不是我的本意,其实我也很爱惜许岩的。只是大家都说要严惩,我也拗不过他们的意思——总之,这事绝不是我提出的,主要责任也不是我。

    在微妙的时候,突然有人想起了文家:许岩曾是文修之的部下,文家和许岩是有特殊关系的。虽然文家在表面上放弃了许岩,但私底下,他们应该还有不少联系吧?这时候,如果说还有谁能把许岩给劝回来的,那肯定非文家莫属了!

    一时间,文老爷子隐居的四合院里门庭若市,来客络绎不绝。因为事态紧张,大人物们抛开了平常习惯的含蓄,痛快地直奔主题。经过了几番或坦诚或隐晦的沟通,高层很快达成一致意见:当前最重要的事是把许岩给劝回来,不能让他走!

    只要许岩肯回来,华夏的国家安全就有了保障,不至于遭到日本这样的覆灭大灾——这是最重要的大局。

    为了挽回许岩,文家愿意全力以赴地协助国家,至于许岩回来以后,他愿意与谁合作,愿意继续跟文家也好,或者跟其他人也好,这都可以按许岩自己心意来,国家不再干涉——只要许岩不叛逃外国就行了,都是中国人的力量,肉烂在锅里无所谓了。

    于是,风向陡然变化了。国内给顾问团发来新的指令,说许副团长是咱们的好同志,只是先前组织上对他关心不够,闹出了误会。现在,顾问团要全力找到许岩,将国家的善意和诚意传达给他,好好劝他回来——至于说先前的事情?都说了是误会你们还纠缠个啥?

    看着许岩,文修之暗暗好笑:接到劝许岩回来的任务,自己本来还在头疼怎么找他呢,没想到第二天晚上,好消息就传回来了,说是许岩在箱根公路上现身,顾问团已经把他接回来了,他已经归队了!

    消息第一时间传回国内,引起了很大的震动——尽管文老爷子和文修之都清楚,许岩的归来与文家完全无关,他完全是自己回来的,但问题是外人不清楚啊!

    刚刚跟文家谈妥了条件,第二天许岩就出现归队了,这样的事情很难让人相信是巧合。有人吃惊文家对许岩的影响力,能把叛逃的许岩都给劝了回来;甚至不少人认为,这次的许岩出走事件从头到尾都是许岩和文家配合玩的双簧,不过是文家要挟政府的花招罢了。

    对于这种误会,文修之有苦难言。

    自从接到许岩归来的消息后,情报部刘部长看他的眼神就变得很古怪了,找他去谈话。尽管文修之已反复解释这不关他的事,但刘部长只是“嗯嗯嗯”地含糊着,却说:“修之啊,你看,许岩也是咱们情报部出去的干部,他这样闹法,弄得我们很被动——叛逃,这名声多难听啊!

    咱们是老同事,有啥直说就好了,没必要来这一出啊。呃,这也是首长托我问你的,咱们没必要遮着掩着了,不妨敞开了说吧——你看,许岩他到底想要什么,他才肯安分下来?他想要钱,还是要官?”

    文修之百口难辩。

    无论事件是不是文家在背后策划的,只要许岩回来了,这就是好事。紧急商议之后,能干的文副部长再次被委以重任,带着一帮花花绿绿的文工团女演员飞越大洋来到日本,他的任务就是安抚好许岩——许岩太大胆也太能折腾,连叛逃的事都敢做,其他人都不敢掺这潭浑水了。他万一再跑一次,谁都背不起这责任。文家的事,还是文家人自己来摆平吧。

    许岩出走这几天,发生了太多的事,背后的利益交换和勾心斗角复杂得能写成一本书,文修之实在没力气跟许岩解释这些事,他含糊地说:“岩子,你这次不告而辞,失踪了这么久。。。”

    “且慢了!”许岩打断文修之,他诧异地说:“文哥,你们怎么说我失踪?因为在黑幕区里面通讯不通,所以在进入黑幕之前,我就拜托自卫队的人向顾问团转告我行踪了啊!我跟他们说得很清楚了——我是托人通知顾问团了,可不能算失踪。”

    文修之一震:“岩子,从你失踪到回来这几天,我们没有收到你的任何消息!日方没有给我们你的任何消息!”

    “啊?日本人没有给顾问团通知吗?”

    “确实是这样。因为我们高度关注你的消息,如果有你的消息,顾问团肯定立即报告的。而且,国家对你很重视,如果知道你失陷在灾区里,我们怎么样也要派一支搜救队进去找你,不可能这样不闻不理的。岩子,你把事情经过给我讲下!”

    许岩把进入灾区的经过说了一遍,文修之与他对视一眼,心中都是了然——大家都是聪明人,谁都知道,无论是对中国还是对日方也好,许岩都是个重要人物。日方把许岩进灾区的消息故意给瞒下来,那用心是十分歹毒的。

    知道日本人在不知不觉间阴了自己一把,许岩心头火起,他当场就想把安晴织子叫来,向她责问要个说法,但文修之摆手:“岩子,没必要了。日本人既然敢耍这种花招,他们早有准备了,搞不好连借口都准备好了。

    你如果追究的话,日方肯定说这是现场军官的责任,说他疏忽忘记了,甚至说他已经战死了——岩子你本事再大,也没法去跟一个死人计较吧?你找他们再怎么发火,估计也就一两个小军官倒霉罢了,不会有什么实质意义的。”

    文修之狠狠地吸了一口烟,眼神凶恶:“日本人这时候还敢对你耍这种小手段,真是自寻死路。要报复他们,咱们有的是机会!

    不提他们了,岩子,你这趟进去灾区中心,见到什么了吗?”

    许岩按捺下怒气,把灾区内的见闻给文修之介绍了一遍,虽然文修之先前已看过整理出来的文字报告了,但这次听许岩亲口讲述,他依然听得很认真,在一些关键处,他还反复向许岩询问确认,认真地用笔记下来。

    足足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许岩才把这趟的经历给介绍完,文修之很严肃地点头:“岩子,你冒险深入灾区,拿到了第一手的敌情资料,这是非常宝贵的情报。没有你,人类恐怕至今还不清楚,我们到底在面对什么样的敌人!

    岩子,你主动进攻的精神是好的,但你这种个人冒险主义思想,我是非常不赞同的。

    你不打一个招呼就跑进灾区,这完全是无组织无纪律的行为,对你、对国家都是非常有害的!你瞒着组织这样私自行动,万一在里面碰到什么危险,咱们连个接应和救援都没办法。”

    “文哥,我。。。”

    “我知道,你想着就像国内那样,一个人干脆利索地把事情给解决了,把怪物给消灭了!你的愿望是好的,可是,这样的事情,可能吗?这是国家级的灾难,成千上万的怪物,日本政府倾国之力都没办法解决的事,你一个人就想解决?

    不要冒险,不要逞英雄。记住,单打独斗是无法对抗灾难的,唯有依靠国家的力量,唯有提升我们国家的整体力量,才能抵御这种灾害——你说不是呢?”

    文修之语重心长,许岩也只能点头附和,心里莫名其妙——团结就是力量,这样的老生常谈何必又来重复一遍?

    文修之坐近来,揽住许岩的肩头,推心置腹地说:“岩子,你还不清楚:就在你出国的时间里,国内也是频频出事。

    我们接到报告,近期,国内的F病毒患者的发案病例也是急速飙升,短短一个月内,全国发案近三百多起。而在滨江省的南湖、武都和乌曹等市都出现了不明生物袭击人类的案件,死伤群众过百人,社会人心恐慌。我们判断,这多半也是跟锦城巨蛇案类似的异常生物案件,靠普通军警力量只怕难以对付。”

    “啊?国家打算要调我回去处理这些案件吗?”

    “确实有人提出这样的建议,滨江省委也向我们提出请求,要我们把你给调过去增援。但那时候,你好在灾区内部,我们联系不上你,也就谈不上调你回去的事了。不过,这件事,也让我们有了个想法——”

    说着,文修之盯着许岩的眼睛,他认真地说:“岩子,如果你报告里所说是真的,真的有那魔界的入侵,那我们未来的局势会更加严峻,这样灾害会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

    岩子,就算你在国内,但咱们国家那么大,近千万平方公里的国土,今天这里出事,明天那里闹灾,你只有一个人,纵然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

    你孤军奋战,压力实在太大,如果像你这样的人能多几个,有人给你帮忙分担工作和压力,那就最好了——你觉得是不是?”

    “这是自然了。人多力量大,咱们人类的强者自然是越多越好。”

    许岩说着,突然心念一动:“文哥,听你这么说——难道,咱们国家真有传说中的龙组吗?现在,国家是准备动用他们了吗?”

    没料到许岩的思路突然偏向这地方,文修之愣住了,然后,他尴尬地干笑两声:“岩子,你想到哪去了?龙组这玩意,咱们肯定是没有的。不过,岩子你愿意配合的话,现在开始培养还是来得及的。岩子,你有没有考虑过,收几个徒弟?”

    许岩一愣:“收徒弟?”

    文修之很认真地点头:“对,收徒弟。我早想跟你说这件事了。现在,眼看那些怪物全世界开花,国内国外到处都有,越来越多,你一个人单打独斗,怎么应付得过来?

    但是,你若是能培养出一批徒弟来——你的徒弟肯定没你这么厉害,可他们哪怕有你十分之一本事就好了,那些不那么厉害的怪物,你完全就可以派徒弟过去消灭它们,你也不用到处奔走疲于奔命了,你说好不好?”

    文修之突然提出这个建议,许岩顿感愕然:内心里,许岩一直觉得,自己只是朱佑香刚收纳的弟子,从未想过,自己也有资格来收弟子了。

    “收徒弟吗?”许岩茫然:“可是,我才21岁,哪有资格做人家师傅?”

    文修之笑了:“岩子,做师傅,要的是本事,不是年纪。现在,你完全有资格开宗立派了!你说到年纪,那——我记得当初朱小姐的年纪,好像比你还小一点吧?”

    许岩默默点头。现在,自己已是筑基期的修炼者了。朱佑香将自己收为弟子的时候,她的修为也是筑基中阶而已。其实,现在的自己,还真不比当初的朱佑香差多少了。

    按文修之说的,收几个徒弟传授技艺,有事弟子服其劳,这好像还真不错。这样,将来面对大批魔物时候,自己也有些帮手,有人接应有人助战,不至于势单力孤被魔物围攻。

    看出许岩已经动心了,文修之赶紧趁热打铁:“岩子,你平时都是单打独斗地跟那些怪物战斗,这实在太冒险了。虽然你很厉害,但这种事——岩子,咱们都是军人,说这些也不忌讳:战场上,可是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的!”

    看着陷入沉思的许岩,文修之深沉地说:“所以,无论是为了你,还是为了国家,你都应该收一些徒弟,把他们培养起来。

    对你个人来说,就算你有个闪失,你的弟子还可以帮你报仇,只要你的门派能流传下去,你的传承就能发扬光大,作为门派的开创者,你的名字就能载入历史,千古敬仰;

    对国家来说,哪怕你光荣了,可你给华夏留下了种子,你的徒弟还可以继承你的意志,继续对抗那些怪物,咱们人类不至于全军覆没,这也是你给华夏留下的一线希望啊!

    岩子,我大胆猜测,当初朱小姐给你传授技艺的时候,她也希望她的传承不至断绝吧?将朱小姐传授给你的本领再传授下去,一代代薪火相传,发扬光大,这也是完成朱小姐的心愿啊!”

第四百七十六节 作死

    听着文修之的劝说,许岩抿着嘴,安静地思考着。

    现在,许岩已不是刚认识文修时的初哥了,他能想得出来,文修之这样极力劝说自己收徒,这不会是他个人的意思,甚至也不止是文家的意思——能让堂堂的情报部副部长专程飞几千公里来找自己说这番话,这只可能是国家的意志。

    自己带出一批修真弟子,对国家有什么好处呢?

    稍微动下脑筋,许岩立即就想到了:自己太有个性也太调皮了,对国家来说,自己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控制对象。但因为天灾逼近,国家又不能缺了自己,连自己“叛逃”都没办法追究,这种无法控制的局面对国家来说实在太难受了。

    自己之所以重要,是因为作为修真者的自己独一无二,国家必须依赖自己。但如果还有其他的修真者存在,自己就失去这垄断地位了,国家就能重新掌握主动权了。

    许岩垂下了眼帘,心中暗笑:“如果让文修之知道,大明世界已经有新的修真者来到了地球,不知他

    许岩缓缓点头:“文哥,你说得对。这是全人类面临的危机,不是我敝帚自珍的时候了。为抵抗天灾,哪怕是增添一分力量都是好的。”

    文修之惊喜:“岩子,这么说,你是同意收徒弟了吗?”

    “是的,虽然能力有限,但我愿尽力而为。”

    许岩知道国家的意图,但他更知道,其实,地球上的修士并不止自己一个。除了自己以外,还有贺德强和颜倾沙两位来自大明世界的修真强者也来到地球上了——既然他们能来到地球,将来,说不定还会有更多的大明修者也会抵达地球世界。

    所以,自己对修真功法的垄断,其实已经是被打破了的,只是世人还不知道颜倾沙和贺德强的存在罢了。但以许岩对那两位修士的了解,贺德**戾好杀,颜倾沙则是高傲冷酷,他们这种心性,是不可能甘心像心性恬淡的朱佑香那样隐藏起来做一介平民的。

    既然世上还存在其他的修士,自己已无法保证垄断了,那再抱着自家的功法不放就没多大意义了,倒是不如像文修之说得那样,和国家合作,培养出一批亲近自己的修士来,这固然是帮了国家,但对自己确实也有好处的。

    没想到事情进行得这么顺利,连准备好的条件都不用提许岩就答应了,文修之真是喜出望外:“岩子,那你有什么要求吗?尽管说出来,国家会全力满足你。”

    许岩摇头:“我倒是没啥要求。只是,文哥,你们也要有心理准备,修炼者也不是人人都能做的,资质要求还是很高的。”

    许岩告诉文修之,要学习修真术,对修炼者的资质和筋骨还是有要求的,这毕竟是能直达升仙的大道,不是随便在街上逮个人就能学会的——不说“天资聪颖前世慧根”吧,起码也得“骨骼精奇天赋异禀”吧?

    许岩说得很认真,但文修之压根就不担心:只要许岩肯传授,那就行了。至于说啥资质和筋骨,那还算事?放在十三亿人的大范围里,不要说“天生慧根”了,就是要找长尾巴的人,国家都能给他找出十个八个来。

    他自信地说:“没问题!岩子,我们会尽快安排一批人过来日本,到时候你亲自甄别挑选。你放心,挑选出来的都是菁英,绝对符合你要求!”

    俩人正在说话,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和喧哗声,显然是有人正经过许岩的门外。听到年轻女子欢快的话语声,许岩就猜到,这多半是国内过来的艺人了。他突然想起:“文哥,这次你带来演出的艺人,都是咱们部队文工团的吗?”

    “部队系统的演员自然是有的,但大部分还是聘请社会上的娱乐艺人。像杨茜、凌珊珊、周必华、胡凯龙、林甜甜这些人,都是国内的一线明星了,他们可不是咱们部队的人。”

    “听说这些明星的身价和出场费很高的,请这么多人来,怕是要花不少钱吧?”

    “呵呵,如果是普通的商演,请这些演员确实要花不少钱的。但咱们是慰问子弟兵的公益演出,不可能给太多钱,就是给个基本补贴,一人也就几千块吧。”

    许岩吃惊:“这么少?那这些明星怎么肯过来?”

    “呵呵,不肯来?他们是争着来!”

    文修之笑道:“岩子,你不知道,这次咱们出兵援助日本,是国内最关注的焦点新闻了,十三亿国人都在关注这事。无论大事小事,凡是跟顾问团有关的事都会成为新闻。

    这些艺人明星,他们最盼着的就是知名度了,能参与这种公益演出,能在全国直播,知名度大增不说,顺带还塑造一个爱国拥军的正面公众形象——这样的好处,可比拿上百来万出场费重要多了!

    咱们这次慰问演出,简直比每年的春晚还热门啊!那几天,各家娱乐公司的电话都打爆了我们办公室,报名的艺人近千个!为了抢一个参团的出场名额,有人把关系都找到首长那里去了!”

    说着,文修之暧昧地笑笑:“岩子,你这么关心这些事。。。是不是想认识谁啊?是杨茜,还是林甜甜啊?说出来,文哥帮你安排就好!”

    许岩摇摇头,笑说:“现在,哪有这心思啊!我就是想打听一熟人——这次,赵嫣然过来了吗?”

    “赵嫣然?呃,她没过来。”

    听到这消息,许岩有点惊讶:赵嫣然也算是国内正当红的艺人了,她自身条件不差,文修之也知道自己和她的关系,她怎么会抢不到一个演出名额?

    “她为什么没过来?是她没收到通知,还是忙着跟剧,没法抽空?”

    听到许岩的问题,文修之苦笑,他很想给许岩一个白眼——老子是堂堂的国家情报部副部长,不是帮你照顾小蜜的管家!你姘头的事,干嘛要来问我啊?你向我提问这些,简直是莫名其妙。

    但文修之也不敢说“不知道”——纸包不住火,许岩既然在意赵嫣然,那将来,他迟早会知道真相的。文修之可以不把那个小明星的生死放在心上,但他却不敢随便欺骗许岩。

    文修之很清楚,许岩对自己的友谊和信任来之不易,他一直小心翼翼地维护着,不到迫不得已,他是不会轻易对许岩撒谎的,以免破坏这份难道的信任。

    “赵嫣然。。。我听说了,她最近有点麻烦,没有参加这次的演出。”

    “有点麻烦?”许岩蹙眉:“什么样的麻烦?”

    文修之沉吟着:“前几天,白建行跟我说过件事——白建行就是小赵的老板,以前跟你提过这人的,岩子你还有印象吧?他告诉我,说他旗下的艺人赵嫣然惹了麻烦,被纪委带走了,问我有没有路子跟纪委的领导说上话,能不能帮沟通一下?

    开始时,我还真没怎么当回事:一个小女孩,她能惹出什么事,能有多大麻烦?但后来,我托了纪委的朋友一打听,豁,还真把我吓一跳!赵嫣然这妮子胆子还真大,惹的事还真不小!她参与到几桩大工程的串通投标和内幕交易的腐败案,据说从工程承包商手里拿了过千万的好处费,结果不知怎么泄露出去,被人举报了。”

    “赵嫣然参与腐败,还拿了上千万的好处费?”许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失声道:“文哥,这该不会搞错了吧?”

    文修之摇头:“我朋友打听得很清楚,事情确实是真的,证据确凿,赵嫣然她真拿钱了。”

    “可。。。可是,赵嫣然哪有这本事?她又不是什么领导,人家干嘛要给钱她?”

    “岩子,你想得跟人家纪委想得一模一样。纪委也觉得,以小赵的身份和能力,她不可能是这桩腐败案件的真正主谋,背后应该还有大人物的。

    小赵不是公职人员,她收下工程方的钱,这性质就不好界定了,有可能是受贿,也有可能是诈骗——但不管怎样,既然牵涉这种重量级腐败案,她一时半会肯定脱不了身的,更不可能出国参加这种正能量的演出了。”

    许岩深呼吸一口气,只觉得世事之荒谬莫过于此了。想了一阵,他问道:“赵嫣然,她到底是涉什么案?文哥,你具体点跟我说下!”

    “我找人打听过了,几桩案子都跟滨江省的海州市有关。有海州市的文化广场建设,海州电厂的土建项目,还有海州公路——这几桩工程,都是十个亿以上的大项目。。。”

    听着文修之介绍,许岩却觉得很耳熟:“海州文化广场?海州电厂?海州公路?奇怪了,我明明没去过海州,但这几个词,我好像听谁说过似的——啊!”他失声出来:“吴仁宝!”

    他记起来了,那时候,赵嫣然领着吴仁宝和他患了衰弱症的妻子来锦城求自己救治,吴仁宝曾跟自己提起过这几件工程。

    听许岩突然喊出“吴仁宝”的名字,文修之瞄了他一眼,却是点头:“是啊,负责这几桩工程建设的总指挥,正是海州的市委副书记吴仁宝。本来纪委以为,赵嫣然是与吴仁宝勾结,是吴仁宝收钱的白手套,但后来一查,小赵收下的钱,原原本本地还在她自己手上,并没有交给吴仁宝。

    一个小演员,居然敢这么肆无忌惮地收钱搞腐败,这事太反常了!所以,纪委的人很怀疑,赵嫣然背后,是不是还藏着其他的大人物为她撑腰?所以。。。”

    “文哥,你先不要说了,让我想一下!”

    许岩靠在沙发上,他慢慢地回想当时的情形。

    许岩记得很清楚,从机场去锦城人民医院的路上,吴仁宝确实跟自己说过这几个工程项目的情况,还请自己帮他介绍工程队,但自己对这些事不感兴趣,当时就没理会他,可是在场的赵嫣然对这事很感兴趣,她自动请缨把这事给揽下来了,自己也就由得她去了。

    当时,赵嫣然是怎么跟自己说的?她跟自己保证,说很感谢自己的信任,说她一定不会辜负自己的信任,会把事情给办得妥妥当当,绝不会让自己失望。。。

    许岩长长地吁出一口气,他已回过神来:那时候,吴仁宝说得隐晦,许岩也是懵懵懂懂听不明白。但现在,有文修之提醒后,他已明白过来了:这几桩工程的介绍费用,其实就是吴仁宝对自己救回他夫人的报答,赵嫣然收下这笔钱,不是要给吴仁宝,而是要给自己的!

    所谓赵嫣然身后的“大人物”,其实就是自己啊!

    只是,这么大的事,赵嫣然怎么也不来个电话跟自己说一声?

    转念一想,许岩也明白了:抵达日本以后,自己已成为了全球风云人物,自己的电话肯定要被监听的。这么敏感的事,赵嫣然怕是不敢在电话里跟自己商量。她多半以为,自己既然已经同意过了,她就没必要再汇报了吧?

    赵嫣然这样自作主张地作死,许岩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他问道:“那么,赵嫣然在纪委那边是怎么说的?”

    文修之摇摇头:“在纪委里面,小赵还是嘴很硬的,她一口咬死,这就是正常的信息介绍费,是朋友给她介绍信息的酬劳,坚持说没跟任何领导有利益勾结。因为她有一定知名度,纪委处理起来也比较慎重,所以事情还在调查着,也没个结论。”

    许岩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他不动声色地瞟文修之一眼,眼神很是古怪。

    文修之何等聪明的人,他当然看出许岩这一眼的怪异味道——赵嫣然出事,文修之居然没有出手捞人,以他跟许岩的交情,这好像很不够朋友啊?

    文修之干咳两声,却是低下头喝茶,装作没看到许岩的眼神。

    这件事,文修之实在是心有苦衷:以文家的实力,要摆平这件事救赵嫣然出来,也不是办不到,但肯定要付出代价的。

    倘若赵嫣然真是许岩确定名分的女人,这个代价,文家倒也认了。但问题是赵嫣然跟许岩的关系说难听点就是一夜露水情罢了,许岩从未承认过她是自己女人——万一人救出来了,许岩却不认这个人情,文家岂不是成了冤大头?

    好吧,倘若只是白花了人情,为了交好许岩,文修之咬咬牙,也就自认倒霉了,但他想得更深了:海州市副书记吴仁宝,他可不是一般人,而是吴家的人啊!

    几十年来,吴家一贯是追随洪家的,而洪家则是向来跟文家不对路的,上次文修之提少将的时候,洪家还故意捣乱,险些就毁了文修之的政治前程。

    现在,赵嫣然居然跟吴家的人勾结在一起弄钱,这事不能不让文修之警惕:难道,吴家——或者是他们身后的洪家——是在企图拉拢许岩吗?

    根据打探来的消息,吴仁宝曾亲自飞锦城求许岩帮他老婆治病,这事就是赵嫣然给他介绍的——赵嫣然是真的蠢,还是装糊涂?

    身为文家旗下公司的艺人,居然吃里扒外,帮着外人来撬文家大将的墙脚,这种行为简直是自己作死!这种情形下,文修之怎可能还出手救赵嫣然?他没有借机落井下石,一脚把赵嫣然给踹死了,这已算是文四少看在许岩面子上手下留情了!

第四百七十七节 误会

    赵嫣然自己财迷心窍,卷入了这种麻烦里,她固然是自作自受了,但许岩却也没法坐视不管——这件事,赵嫣然毕竟是在为自己做事。

    “文哥,说实话吧:赵嫣然是我的人。”许岩平静地说:“这件事,她在为我办的。这笔钱,是我拿的。赵嫣然是听我话办事,该负什么责任,还是我来承担吧。”

    文修之暗暗叹了口气。他盯着杯中的茶水,心中却在思索。

    一个小明星牵涉到一桩案里,一两千万的案值,事情本身并不大,但这是许岩第一次插手,干预其他人的事,这事的性质就变得不一般了。他不能不怀疑,许岩是否有别的意图?

    难道,许岩是心态膨胀,滋生了野心?

    无论他是什么样的想法,这都是个不祥的兆头啊。

    看到文修之默然不语,许岩解释说:“文哥,这确实是我的责任。小赵拿那钱,她确实是为我拿的。当时情形是这样的。。。”

    文修之摆摆手,他的脸色阴沉:“岩子,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不重要,关键是你开口了!既然你开口了,我会帮你把赵嫣然弄出来,这件事你就不用担心。

    但小赵犯的事,还是要归她自己,说什么你来承担——这种话简直是胡说八道!这样的话,你以后不要再说了,我也不会传回去。这种事,咱们下不为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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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岩都不明白怎么回事,本来好好的一场欢聚,最后却弄得不欢而散。好在,这并不影响文修之接下来的行程。第二天一早,在众人的陪同下,文修之视察了顾问团的炮兵营、装甲营等单位。

    为了迎接文修之的视察,在训练场上,顾问团安排了一场多兵种的实战演戏给文修之观摩,演习的内容是模拟突击分队在行进转移过程中遭到异种生物的袭击,坦克和装甲车在行进中快速开火,掩护行进中的步兵和炮兵展开阵地,然后武装直升机赶到,进行空中侦查和追击,自走榴弹炮对敌方阵地进行掩护炮击,坦克掩护搭乘装甲步兵对敌人发起进攻和清剿。

    拿着望远镜,看着那片被当做进攻目标的小山头被炸成火光冲天,轰隆的坦克车队碾压而过,文修之转过头,对着熊侠武笑着说道:“去年,我看过步炮联合的炮火联合战术,他们能把火炮墙稳稳地压在步兵线前一百米的距离,跟随步兵锋线推进,当时就非常佩服,没想到你们这边还能更进一步,还增加了快反和空中打击的衔接。你们这个演练,这种多兵种混成的突击分队和空地结合的立体打击模式,正是咱们陆军正探索的建设方向,你们的演练很有意义。”

    看着来视察的文修之表态肯定,在场的都是顿感轻松。熊侠武严肃地点头:“文修之,自从联合国军接到了来RB的任务,我们就一直把那些来自异次元世界的异种生物当成是最大假想敌,所以我们的训练和备战工作也一直是针对它们而展开的。文修之您可能注意到了,在我们的战术编队里,部署有自行火箭炮装备,这就是针对大面积广泛敌人的覆盖打击了。我们做过推演,假设在平原上遭遇到万名以下的异种生物的攻击,我们编队的火力覆盖足以阻挡和隔断敌人后续援军的前进线路。。”

    “老熊,老林,联合国顾问团组建仅仅两月,你们不但克服了远渡重洋跨国作战的困难,还初步形成了部队的战斗力,对灾区中心进行了有效的武力侦查,这说明,咱们顾问团的工作还是卓有成效的。

    但是,演习终究只是演练,最终检验部队战斗力的还是要靠实战。现在,自卫队正在准备对箱根的攻势,我们顾问团有没有做好参加这场战役的准备,借此检验我们的战斗力?”

    文修之突然提出这样的问题,顾问团的军官们都显得很意外。熊侠武干咳一声:“以实战来检验部队的战斗力,文修之提议肯定是好的,咱们顾问团也不害怕这样的考验。只是,按照许岩实地侦查反馈回来的情报,只怕灾区内部不利于咱们的部队展开和作战。而且,到目前为止,日方也没有要求我部参战。

    文修之,您别误会,咱们绝不是怯战,只是这个。。。这个,日方的指挥作战系统与我们不兼容,咱们也不熟悉他们的装备和战术体系,既然日方没这个要求,咱们就不好自告奋勇了,免得反而耽搁了他们的作战计划。”

    熊侠武说得头头是道,但在场包括文修之在内所有人都明白,这些不过只是借口罢了。大家心知肚明,倘若是在联合国土上,如果指挥部没安排任务,官兵们早就嗷嗷叫着主动请战了。但现在,是在RB人的土地上,官兵自然不可能有那么高的积极性了。

    文修之面对着众人,语气很严肃:“前些日子,咱们联合国顾问团的许岩亲自深入灾区内部,侦查到了宝贵的情报。对许岩带回来的情报,联合国都很重视,也向日方做了通报。但现在看来,日方并不重视咱们的情报,或者说他们并不相信我们,他们很可能以为,我们是在故意阻挠他们的收复国土行动,用假情报来阻碍他们。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们将来肯定要自讨苦吃的。按照日方透露的计划,他们打算将三个陆自师团投入灾区里,已经做过推演了,即RB如果强行推进他们的攻势,那他们的参战部队很可能要蒙受巨大损失,甚至要冒全军覆灭的危险——也就是说,RB很可能要损失三个完整的陆军师团,损失兵员近三万人。

    RB人自己作死不要紧,我们却不得不考虑后果:RB陆自的规模并不大,兵员不过十七万人,他们新动员的预备役部队还没形成战斗力。如果自卫队真的损失了三个全装师团,他们的东京阵线很可能会面临崩溃后果。

    如果东京沦陷,那RB接下来的局势就很难收拾了。所以,出于我国自身的利益考量,我们要尽量帮助RB,减轻他们在这场战役中的损失。

    为此,总参提出方案:我们联合国顾问团应该积极介入日方的这次攻势,任务就是为日方的攻击部队担任后卫。一旦出现了不利战况,我们应掩护和接应日方部队撤退,同时坚守东京外围防务,抵挡那些怪物,直至国内或者联合国组织的大规模增援抵达。”

    文修之望了一眼众人,沉声说:“对这个任务,大家有什么意见吗?”

    熊侠武和林丹梅对视一眼,都是暗暗松口气——不是进黑幕去送死,只是掩护RB自卫队后撤而已,这个任务不算难。

    “文修之,顾问团厉兵秣马,随时可以投入战斗。”

    文修之点点头,他望了一眼站在军官们当中的许岩,微笑着说:“许岩,这一次战斗,你可要拿出真本事来咯!”

    “啊——?”

    方才文修之说话的时候,许岩并未留心,他一直在注视着远处的硝烟和密布的弹坑,心里琢磨着,面对着这种强度的现代武器攻击,自己能否肉身抵挡?突然听到文修之点名了,他才回过神来:“你说啥了?我没听清楚。”

    在众人面前,文修之显得涵养很好,他笑眯眯地把问题给重复了一遍:“按照部署,咱们顾问团也要参加这次RB人组织的反攻。许岩,你也要作准备了,要拿出你的真本事来了!”

    许岩在灾区内都能独立生存几天,在黑幕之外,他自然更不在意了,他笑道:“请放心,只要不进入灾区内部,应该问题不大。”

    说话间,那边的演戏也结束了。军官们边走边聊,来到了演习场观摩团的边上。在那边,也簇着一大群人在观看着顾问团的实战演习。这帮人大多都是来自联合国的参演艺人,也有不少是RB当地的媒体记者和自卫队军官——顾问团的这次实战演习,并不是单给文修之举行的,顾问团也邀请了那些参演艺人和当地的媒体参加。

    倘若是在以前,野战部队的实战演习,这肯定是不能让平民观看的,更不要说RB的平民了。但现在不同,联合国同日本已经是并肩作战的盟友了,敌人是非人类的异次元怪物,这时候,平常的保密条例就不怎么在意了——当然,更关键的是,联合国方面也是早有心理准备了,既然是派遣到RB的部队,他们情况本来就不可能对日方保密的。既然如此,倒不如做得大方一点,这场实战演习也邀请了日方的记者和自卫队官员过来参观,也算是营造联合国与日方的友好的宣传气氛吧。

    看到联合国军的高级军官经过,那些前来观摩的自卫队军官纷纷转过身来躬身敬礼——RB人很注重等级尊卑的,前来观摩顾问团演习的只是几个尉官,最高的也不过是一名三佐,而顾问团这边大多都是上校和大校级的军官,级别差得太远,日方军官根本不敢过来交流,只能站得远远地敬礼。

    但民间人士就没那么多顾忌了,军官们一走近,无数关注的视线纷纷就毫无顾忌地投了过来。联合国军官们当中,军阶最高的是文修之了,但大家关注的重点并不是他,而是人群中最年轻也最英俊的青年军官——二十岁出头的许岩,穿着笔挺的军装站在一群四五十岁的中老年军官当中,英俊挺拔,英气逼人,那气质和仪表当真如鹤立鸡群一般。

    看到许岩,人群起了一阵激动的骚动。

    许岩不但是联合国的英雄,更是日家喻户晓的英雄。

    许岩曾拯救过东京,对数千万东京市民有着救命的大恩,是RB国的恩人,日方人士对他有一份特殊的尊重。远远看到他过来,在场的RB人纷纷就鞠躬,低头肃声,大气都不敢喘,以示敬意,哪怕是平常最爱纠缠抢新闻的RB记者也不敢上前来,只敢远远地拍照。

    RB人敬畏许岩,而从联合国过来的艺人们就没那么多顾忌了,尤其是那些年轻的女艺人,看到英俊的许岩,她们俏目发光,嬉笑道:“是许岩,真的是他啊!”

    “真的,许岩他真人比电视上还俊啊,他的皮肤真好啊,又白又嫩的,不知道他是用了什么化妆品?”

    “哎,你说我们能不能上去跟许岩讨个电话号码?”

    “哇,你还真大胆啊!”

    事实上,现场很多的年轻女艺人都想上前跟许岩结识一番——不单是为许岩长得俊,主要是许岩实在太红了啊!只要能跟他扯上一点关系,哪怕跟他传出点似真似假的绯闻来,自己立即就能变成新闻头条,蹭他这个焦点,知名度立即会上一个新台阶,搞不好立即就能身价暴涨。

    虽然女孩子们很想过去跟许岩攀谈,可是,许岩并不是单独一个人的。军官们军装笔挺,气魄雄伟,虎威凛凛,众多军人聚在一起,那种堂正威严之势便而生,谁都不敢贸然近前。

    这时候,人群中突然有个年轻女子快步走上前来,径直来到许岩跟前,她深深躬身,用一口不是很熟练的联合国语说道:“许一佐,您好!实在很高兴,又能再见到您了!”

    许岩停下了脚步,他微微蹙眉:“你是谁?”

    年轻女子抬起头,露出一张俏丽的脸,她脸色绯红,显得很激动的样子:“许一佐,失礼了,在下是富士电视台的南宫熏子!在上次的成田机场事件中,您救了在下。。。您不记得我了吗?”

    许岩平静地注视着眼前的漂亮女生,神色冷峻。在她惴惴不安的等待中,如冰雪融化一般,他微微一笑:“南宫小姐吧?我记得你,吸血魔战斗中,你表现得很勇敢。。。后来,我还看过你主持的现场还原解说咧,印象深刻。”

    南宫熏子显得十分惊喜,她眼睛发光,脸上的红晕更深了:“许一佐,您居然还看过在下的节目吗?实在是——太荣幸了!请原谅,我们做得还不够好,在下笨拙的言辞,无法充分还原许桑您的英勇事迹,没能把您的英姿给完全地展现,真是太惭愧了!”

    “南宫小姐太客气了,你们已经把我赞美得太夸张了,不好意思的人该是我才对。。。可是,今天可不是开放给记者的采访日啊,今天是我们顾问团的军事汇报演习,你们可以记录我们顾问团的演习,但我个人是不接受采访的。这点,也请你见谅了。”

    “嗨依!”南宫熏子连忙躬身:“许一佐,您误会了。在下并没有采访您的意思,只是上次蒙您拯救,一直没有诚挚地向您道谢,所以,看到您过来,在下就冒昧地过来叨扰了。

    许一佐,在下恭祝您身体健康,武运长久!请您一定多多保重!”

    “谢谢,也请你保重吧。”

    许岩客气地跟南宫熏子道别,他正要继续前行,但这时,意外发生了!那群来自联合国的女艺人们,本来是看着这边气场凝重不敢靠近的,但忽然看到RB女记者都敢上前去搭话了,那位冷峻的许岩看着并不是很凶,也没有冷漠地拒人于千里之外,而是很客气地与她对答。

    这样又能出名又能泡帅哥的美事,哪能让这RB骚狐狸给独占了!

    当下,人群中哗哗地涌出一大群漂亮妹子,她们热情地涌到了许岩跟前,把不知所措的南宫熏子给挤到一边去,七嘴八舌:“许岩,能给我们签个名吗?我们好多姐妹都是您的粉丝呢!”

    “许岩,能和我合影拍个照吗?不会耽误您很多时间的,就一会!”

    “许岩,我们来参加这个演出团,就是为了能见到您,没想到真的见到了!能请您今晚吃个饭吗?”

    漂亮妹子们围着许岩吱吱喳喳,她们围得那么近,软香在侧,芬芳扑鼻,熏得许岩昏头转向,不知该如何应对。

    眼看着这帮活蹦乱跳的漂亮姑娘围着许岩,军官们统统傻了眼:按道理说,群众打扰演习秩序,是该严肃呵斥甚至把她们赶走的,但对方不是一般群众,她们都是联合国有一定知名度的艺人,还是过来慰问演出的贵宾,这样的话,就不能做出太生硬的事了。

    慰问团的团长文修之微微蹙眉,他喊道:“诸位,诸位!咱们现在还在工作,大家跟许岩要有什么交流,可以等休息时再说!请不要妨碍咱们的工作!”

    文修之喊归喊,可是,谁都没把他的话当回事,女孩子照旧围着许岩,吱吱喳喳说个不停,快活得像一群森林中的百灵鸟。

    堂堂情报部,手掌生杀权的大人物,却吓不倒一帮女孩子,这种情形实在太尴尬。好在这时,终于有人出来解围了。人群中快步走出一个干练女子,她严厉地呵斥道:“不要吵了!都忘记出发时的纪律了吗?哪个不听话,明晚的演出就不要上了!”

    这干练女子是某娱乐公司老总何秀楠,也是娱乐圈的大腕级人物,在圈子里面颇有地位。妹子们不怕文修之,却怕自家公司的老总,被她一喝,众妹子立即噤若寒蝉,纷纷缩回人堆里,再没人敢吱声。

    看着群雌粥粥的吵闹场面终于安静了下来,文修之松了口气,他笑道:“谢谢何总了啊,不是何总帮忙,还真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文修之,是我们管教不周,这帮死丫头疯疯癫癫惯了,让您和各位领导看笑话了。文修之,恰好许岩也在,我们有个不情之请,不知您能不能答应?”

    “不情之请?”

    何总笑意盈盈:“文修之,不瞒您说,我们其实早就久仰许岩的大名了,一直盼着能亲眼见下他真人。好不容易见到了,却不能跟许岩结识,这实在是太遗憾了。文修之,您可是咱们带队的负责人,我们都知道,您是最开明最体贴咱们的了,今晚,您能不能安排个饭局,请许岩跟大家一起吃个饭,跟大家认识一下?”

    倘若是旁人,碰到这种无伤大雅的要求,作为一名“开明领导”,文修之说不定就答应了,但是事情既然牵涉到许岩,他就不敢大包大揽了——这位大爷实在难侍候啊!天知道他什么时候又会发神经了。

    他笑道:“看来,许副很受女同胞的欢迎啊!许岩,你看,既然何总都这么盛情邀请了,你今晚能不能抽个空,跟慰问团的国内同胞们一起吃个饭啊?”

    听着文修之的话,许岩微微沉吟,然后,他摇头:“抱歉,文修之,诸位,刚刚我已跟RB记者南宫熏子小姐约好了今晚的饭局,今晚安排不下时间了。”

    许岩不是傲慢的人,如果对方真是自己的真正粉丝,真是不远千里来到RB就为见自己一面,那许岩再忙都会抽时间出来陪她们吃个饭的。

    但问题是,她们不是。

    许岩灵感之敏锐远超常人。对方是真的崇拜自己还只是虚情假意,他瞟一眼就能看出来了:这群漂亮姑娘看似很热情,但在她们的眼睛里,并没有真正的仰慕和崇拜,她们的激动和热情纯粹只是表演。

    许岩不知道这些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为什么要接近自己,他也没兴趣知道——她们要造绯闻也好,要蹭热度也好,许岩都不打算浪费自己的宝贵时间去奉陪了。

    听到许岩这番话,在场的女艺人们都显得颇为失望,有人怨恨地瞪了一眼南宫熏子,心里暗暗嫉妒她的好运,抢在众人前头约到了许岩。

    这时候,被挤到一边的南宫熏子反倒是最为吃惊的——旁人没听清楚,但她自己作为当事人又怎会不清楚呢?方才自己跟许岩只是聊了两句,大家并没有约今晚的饭局啊!

    她诧异地瞪大眼睛,望向许岩,却见许岩微微眯眼,向她使了个眼色。

    虽然还是不明白怎么回事,但南宫熏子温柔委婉,她当然不可能当众拆穿恩人许岩的借口。面对众人不善的目光,南宫熏子只是默默地深深鞠躬,什么也没说。

    看到南宫熏子如此机灵地配合自己,许岩心下暗暗给她点了个“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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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观摩完战备演戏之后,文修之和顾问团并没有休息,吃过一顿简单的午饭,众人又回到了会议室里,对刚刚结束的演习进行点评和指导——这也是联合国的习惯了,虽然文修之一天都没在基层部队呆过,但他是代表联合国过来视察,他自然就有资格来指导一帮基层军官如何打仗了。

    好在文修之也有自知之明,对于具体的战术,他只是简单地几句带过了,而讲话的重点还是放在后勤和补给上。他重点询问顾问团的弹药、油料、食品、药品等战备物资的储备。

    顾问团的参谋长沈念祖做汇报,他报告说顾问团各方面的物资已经储备充足,炮弹、子弹、油料、食品和药品等物资都是按五个基数来储备的,足以支撑一场师级规模的战斗了。

    “五个基数的弹药?这恐怕只够支撑一场中等烈度的战斗吧,真要激烈的战斗,恐怕三天就打光了。”

    “文修之,我们是这样考虑的:日军在东京西南部设有中部军区的物资仓库,东京与箱根之间又是RB的菁华地区,铁路和公路的交通十分发达,RB自卫队的后勤系统也算效率——我们觉得,在这里交战,后勤补给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文修之很严肃:“通常情况下,这当然是不成问题的,但我们在异国作战,国内的后勤对你们的支持有限,你们就要考虑极端情况了:如果真出现东京防线的日军全面溃败的情形呢?那时候,RB人肯定顾不上你们了,国内则是远水救不了近火,你们只能靠自己了。”

    会议室的气氛顿时凝重,文修之喝了口茶,继续说道:“总参做过推演,如果出现最坏情况,联合国出发救援你们的部队,即使紧急空运,最快也得五天才能赶到RB来。保险一点,你们要做好独立作战半个月以上的准备。所以,五个基数的物资,在我看来是不够的,起码得十五个基数!这件事,你们要抓紧落实,开完会就立即联系日方要求加大补给数量。

    第二个问题:要把横田基地保护好,绝不能丢失。横田基地不但是你们的后勤基地,也是能降落大型军用飞机的机场。一旦最坏情况发生,无论是国内增援过来也好,或者咱们撤离RB也好,我们都得依靠这个机场,这个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

    我看过布防图,离咱们最近的是沿东名高速公路布防的十四旅团和驻守东京湾的海自水兵团,离我们都要一个小时的路程,但我们不能全指望他们——到时候战局一乱,这些部队很可能都会要抽调的。所以,无论日方怎么要求,你们都必须在基地里留下一定的留守兵力,确保咱们的退路不失;

    第三个问题,是咱们与RB自卫队的协同作战问题。咱们顾问团与RB自卫队并没有统一的指挥机构,也没有协同作战的机制,我们并没有纳入日军的指挥和作战体系——咱们与RB自卫队的沟通渠道居然是通过一名RB的女公安警察,这种状况很不正常!

    现在还无所谓,但真要打起大仗来,我们不清楚自卫队的行动,自卫队也不掌握我们的动向,这样互不沟通的机制真会出大问题的!搞不好,RB空军的炸弹会扔到我们头上都不稀奇!

    我建议,顾问团要往东京防务大本营派驻高级联络军官,也要请自卫队东京大本营往我们这里派驻参谋军官,这种措施不但是有利作战,也有利于增进两军的互信。。。既要保持我们的独立性,又要做到与友军的有效协同和互相支持,这个尺度,你们要把握好。”

    会议开到一半,天空就阴沉下来了,黑云密布,霹雳几声雷响,哗哗的暴雨就下来了,倾盆大雨给紧张闷热的会议室带来了一丝凉意。

    这次会议既是战前的动员会又是问题的总结会,开得特别漫长,从中午一点开到了晚上七点,等会议结束时候,众人都是感觉精疲力尽。

    散会后,天色已经黑下来了,许岩出了会议室。他正要往自己的住处走去,但这时,团部一名干事走过来,敬了个礼:“许岩,您好!有件事我们要向您请示的,能耽误您一会吗?”

    “薛干事,有什么事吗?”

    薛干事看许岩的眼神颇为耐人寻味,他没看许岩,而是低头看着手上的值勤记录:“是这样的,我接到门岗的报告,有个RB女子一直守在我们基地的门外,哨兵问她干什么,她说是跟许岩您约好见面的,但我们并没接到您的通知,您也一直在开会,不好让她进来,她就一直在那边等着了。

    许岩,我想跟您核实一下,您是否约有什么人见面的?是否需要将她请进来?”

    “有个RB女子找我?”许岩第一反应是那些纠缠不休的RB记者又来了,他摇头道:“我没约什么人。应该是想采访的记者吧。让哨兵跟她说,我不接受采访,让她走吧。”

    “是,明白了。抱歉啊,许岩,打扰您了,主要是那女的太坚持了,下着大雨都不肯离开,从中午等到了现在,被淋湿了都不肯走,足足等了六七个小时。。。我们还真以为她真的跟您有约的。现在既然搞清楚了,我们这就让她走吧。”

    听到对方等了自己六个小时,下雨都不肯离开,许岩微微动容,看着薛干事转身就要离开,鬼使神差的,他喊住了他:“等下——薛干事,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雨下得更大了,一片漆黑的夜幕中,只有基地门口的炽照灯在闪着光芒,照出了白茫茫的雨线。许岩和薛干事来到基地门口,一名值勤尉官从值班室里出来迎接。许岩问道:“听说有个RB女的来找我,一直候在外面?”

    和薛干事一样,这位值勤军官看许岩的眼神也有点古怪,他转身指了一下:“许岩,她就在外面,就在基地门口对面的那棵树下站着,都快被淋湿透了——真的很奇怪,明明过去几十米就有能躲雨的地方了,但她就是不肯去,一直站在那边呆着,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们过去问过她,怎么一直守在这里,她说是跟许岩您约好的,其他什么都不肯说了。”

    “走,我们出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一行人拿着雨伞和手电筒,快步走出基地门口。值勤军官拿着电筒一照前方道边的大树,映出树下一个打着伞的窈窕女子。她穿着一身漂亮的橘黄色短裙套装,衣裳已被淋湿了,脸上却是明显地化过淡妆的。手电的光芒太刺眼,她一手虚遮着眼睛,纤细的身形在风雨微微哆嗦,显得狼狈又有点可怜。

    看到对方,许岩愣住了:“你。。。你是南宫熏子吧?南宫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嗨依!”虽然黑暗中看不到对方,但听出了许岩的声音,南宫熏子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她眼睛发亮,迅速扯了下衣裳,捋了下略显凌厉的头发,对着手电光的方向鞠躬:“啊,是许一佐吗?按您的吩咐,我前来赴约了!这么大的雨,劳烦您亲自出来迎接,实在太过意不去了!”

    “可是,南宫小姐,我哪有吩咐。。。”

    话说到一半,许岩已醒悟过来:今天为了拒绝何总的饭局,自己随意编了个谎言,说要跟南宫熏子吃饭,这不过是借口罢了,可是,在场的南宫熏子却把这借口当真了,她真以为自己约了她共进晚餐,居然一直候在这里等自己,在这场风雨中一直等了自己六个小时!

    “听说你等了我几个小时?这么大的雨,你怎么不找个地方躲一下呢?”

    南宫熏子再次鞠躬:“我听门口值勤的军官先生说,许一佐您在忙很重要的事,我等候是应该的。因为我没有您的联络手机,也不知道您什么时候会出来,所以我也不敢走开。。。我担心,万一我去躲雨了,许一佐您找不到我,会以为我失约了,那就太失礼了。”

    看着在寒风大雨中索索颤抖的RB女子,许岩不由心生怜悯。他实在不忍心告诉她,这只是一场误会,从头到尾,自己并没有跟她约会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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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八节 突发

    看到许岩一直沉默着,南宫熏子明显地显得紧张起来——冰雪聪明的她,怎么会想不到呢?许岩突兀地说出约自己晚上吃饭,事前却没跟自己打过招呼,事后也没来跟自己约定时间和地点,甚至连个联络电话都没留下,所谓“约自己吃饭”这很明显只是他应付别人的借口而已。

    虽然南宫熏子能猜得出来,但她心底里还存有一个希望——万一,许一佐是真的想约自己呢?只是他工作很忙,忘记跟自己详说了。。。不要紧,虽然许一佐很忙,我可以等的!

    就因为抱着这个渺茫的希望,南宫熏子穿上了自己最喜欢的衣裳,精心地化了妆,在寒风暴雨中坚持了足足四个小时。虽然她的车子就在身后不远的地方,但她害怕在自己进车里躲雨的时候,许岩出来会见不到她,所以才一直站在门口前最显眼的大树下等候着。

    看着眼前女孩子紧张兮兮又充满期待的表情,许岩有点头疼——现在,已不是许岩愿不愿意的问题了,对方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在风雨中候了自己几个钟头,自己却板着脸告诉她:“抱歉,你误会了啊,那只是个玩笑”——这样的话,许岩实在说不出来。

    他尽量温和地说:“南宫小姐,真是抱歉。你看到的,从国内来了一位大领导,于是会议就开得很长很长了,从中午一直开到了现在,刚刚才散会——实在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许岩说话的时候,南宫熏子一直紧张地盯着他,鸡叼米般点着头。许岩刚说完,她马上就低下头,温顺地说:“嗨依,许一佐,在下明白的。许一佐,您是拯救了日本的英雄,您要忙的一定是很重要的工作,关系到日本安危的大事!这肯定要比吃晚饭重要多了,我明白的。”

    她露出了礼仪周全的职业笑容,鞠躬道:“许一佐,谢谢您!您太客气了,还亲自出来说明,在下很过意不去,深感惶恐!我这就告辞了,不会耽误您的时间的。”

    说完,她转身欲行,这时,许岩赶紧喊住了她:“哎,南宫小姐,你去哪里?不是说好了,咱们一起吃饭的吗?”

    南宫熏子身形陡然一愣,她豁然回过身来,眼睛灼灼发亮,惊喜万分:“许一佐,您是说。。。您真的能与我共进晚餐吗?”

    “为什么不能呢?吃一顿饭罢了,又不是啥大事。”

    许岩跟南宫熏子对答的时候,薛干事一直站在身边听着,听着许岩就这样擅自决定跟这日本女子出去吃饭了,他顿时大骇:倘若是在其他地方,部队军官出去跟驻地的群众吃顿饭,这也算不上什么大事。但这位许副团长是个特殊人物,他上次擅自出走,闹得整个顾问团鸡飞狗跳不得安宁,这次他又我行我素,连请示都不打就跟个日本女人走了,万一又闹出什么事来,团里到时候还不是又得闹腾?

    团里拿许副团长没啥办法,但要收拾自己这小干事却是没问题的。但问题是:许岩是上校副团长,团领导之一,他要干什么去哪里,这也不是自己这种小干事能干涉的。

    薛干事尴尬地干咳一声:“许副,这个,咱们团里有纪律,不能私自出去。您要出去吃饭的话,是不是该和政委打个招呼?”

    许岩“哦”了一声:“是该打个招呼!小薛,你跟林政委打电话说一声,告诉他们有朋友请我吃饭,我今晚去一趟东京,可能会回来得晚些,让大家不必担心。”

    “这个。。。是!”

    薛干事转身冒着雨点快步冲回了门旁的值班室,他拨了电话过去,找到了林政委,紧急地把事情汇报完之后,但这事有些敏感,连林政委都不敢拍板,他也要跟熊团长商量,还要请示过来视察的文部长——总之,待电话那边的领导商量过之后,薛干事才急匆匆地从值班室里跑出来,喊道:“许副团长,林政委说了,团部党委要求您不要外出,请您立即回去。。。”

    薛干事愣住了:茫茫的雨幕下,门外的树下,此刻已是空无一人,门边的哨兵吃惊地望着他。看到薛干事愤怒的眼神,那哨兵解释道:“薛干事,许副团长已和那个日本女孩一起走了!那女子开了辆汽车来,他们一起坐车走的,走了好久了!”

    薛干事气急败坏,他吼道:“你看到许副团长走了,怎么都不拦住他?”

    “薛干事,你在说笑话吧?没有命令,我怎么敢拦许副团长?”哨兵不服气地嚷道:“薛干事,你自己怎么不当场拦他?”

    薛干事哑口无言,欲哭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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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宫熏子是开着小车过来的,她开车载着许岩去东京。在车上,她很担心地问许岩:“许一佐,您没得到政委同意,就这样擅自出来了。。。这样,会不会给您带来麻烦啊?其实,吃一顿饭,这真不重要的,但您不要为此惹了麻烦啊。”

    刚刚在许岩和薛干事的对话中谈起“林政委”,南宫熏子就开始担心了。在日本人想象中,解放军的政委都是那种冷酷无情、心狠手辣的贝利亚式人物,他们腰间插着驳壳枪,一言不合就会拔枪出来嚷道:“我代表人民处决你!”——总之,是非常可怕的人物。

    许岩为了跟自己吃饭,居然忤逆这样手掌杀伐的大人物,南宫熏子忧心忡忡。

    跟林丹梅吵架,许岩已经不是第一次干了,欺负那位有点胆小的团政委,对许岩来说已是家常便饭了,看到南宫熏子还为此吓得战战兢兢的样子,他觉得有点好笑:“没事的。林政委人很好,他会理解的。对了,南宫小姐,你是东京人吧?”

    “嗨依!论起户籍,在下是东京人,不过论起血统来,在下该算是华裔了——在下的祖先是中国人。”

    “你们家族是华侨?难怪你的名字不怎么像日本名字。”

    看到许岩对此像是有点感兴趣,南宫熏子也很高兴能有个话题能与他攀谈:“按照家族里传下来的说法,在下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抱歉,我也算不清到底是多少代的爷爷了,他曾是明末时华夏将军,曾在鲁王和张尚书手下打仗。但后来鲁王战败,我的先辈为了不做满清的臣民,东渡日本,从此我们家族就一直在日本定居下来了。”

    许岩“哦”了一声:“难怪南宫小姐你会说中文,还说得很不错,这该是家族里传授的吧?没有语言基础的话,外国人学习中文可是很难的。”

    “嗨依!许一佐,您猜对的,这几百年下来,我们南宫家早就融入了日本社会了,但却一直坚持给后代传授中文,一代代坚持了下来,传承了几百年了。

    小时候,我还不明白,说日本那么先进了,我们为什么还要坚持学中文呢?但父亲却告诉我,这是家族的祖训。那位东渡日本的祖先曾留下遗嘱:必须牢记,南宫家的根是在华夏!他相信,华夏终会有一日从满清的奴役下得到解放,华夏必将重新崛起,新朝的王师将横扫四方蛮夷。虽然他看不到那一天抱憾而去了,但他希望,当那一天到来的时候,他的后代子孙能以华夏人的身份堂堂正正地回归祖国。

    也是为了祖先大人的家训,这几百年,我们一直坚持下来了,一直等到了今日,亲眼看到华夏变得繁荣和强大,变成了世上有数的强国。我想,我那位祖先所期盼的,一定就是今天吧?我们家族这几百年坚持学习中文,总算没有白费。”

    听到南宫熏子几百年来坚持传承的家族故事,许岩也不禁心生敬意,他微微沉吟道:“南宫小姐,几百年了,你们家族的行事和坚持,委实。。。令人敬佩。不知令尊令堂身体还好吧?请代我向他们致意。”

    “许一佐,您太客气了,家父家母身体都还好。本来他们是很想亲自过来请许先生你道谢的,但我们不懂中**的规矩,不好冒昧打扰。家父托我向许桑你郑重致谢,他说,倘若您方便的话,他希望能邀请您到寒舍光临,他希望能亲自下厨给你做上一桌好吃的。”

    南宫熏子说着,却是在偷眼望着许岩英俊的侧脸,眼中脉脉含情。

    许岩自然能感觉得到她的注视,他也明白她这番邀请的含义,但他依然目不斜视地注视着前方,恍若不闻。

    以前,许岩曾过追求宫雪婷,那时候,他还是凡人的心态,在他的潜意识里,只有那种这样出身平凡又性格不错的女孩子,才是适合自己的良配。但现在,随着修道日久,许岩的心性也越来越清冷,对感情也越来越淡漠,他很难对一个陌生女孩子动情了。

    他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话题:“南宫小姐,今晚,我们要去哪里吃饭呢?”

    见许岩不作回应,南宫熏子心下黯然,她笑说:“许一佐,考虑到您的口味,在下特意选择了东京一家很著名的中华料理,不知您觉得怎么样呢?如果您喜欢西餐或者别的菜肴,在下还是可以更换地点的。”

    “挺好的,那就去吃中国菜吧。来日本这么久,我也有点思念家乡的菜了。”

    俩人边开车边聊,汽车已开始驶入了东京都了。

    许岩以前是来过东京旅游的,在他印象里,东京是个繁华的不夜城,无论什么时候,街上总是街灯如火,车水马龙,行人如织,人潮熙攘。东京街头总是洋溢着一种走在时代最前头的潮流感,活力而张扬。

    但这次,许岩眼前的东京街道却是一派冷清。街上稀稀落落的,行驶的车子很少,道边行人稀少,步履匆匆,连昔日遍布街头的霓虹广告灯牌都少了很多。正是晚上八点多的黄金繁华时段,很多店铺却都关了门,人烟稀少得仿佛是深更半夜一般。

    从车里看到这萧条的街景,许岩有点惊讶:“东京的变化很大啊。好像人少了好多。”

    南宫熏子握着方向盘,她显然明白许岩在说什么:“确实是少了好多人了。。。箱根离东京实在太近了,虽然政府已经公布说会尽快平息事态了,也承诺说会确保东京都的安全,但大家都不怎么相信,感觉很不安全。很多人都迁移到了南方,去了大阪、京都、中国和九州,那里毕竟离箱根远一些。”

    许岩默默摇头。以日本现在的状况,时空通道的出口开在这个岛国上,就算离开东京,这也未必是安全的。他问道:“要想安全的话,为什么不干脆出国算了?”

    “出国?许一佐,您一直在军队里,可能没注意最近的时事吧。出国,以前倒是很容易,日本的护照在全世界几乎都是免签的,但现在不行了。自从灾变之后,好多人都出国迁居了,据说有几百万人都出去了,现在,不少国家开始担心我们会变成滞留难民不肯离开了,大部分国家都取消了我们的免签政策了。

    现在,欧洲、美国和华夏都拒绝我们的护照入境了,就连南美或者非洲那些国家也开始审查我们的签证了,肯给我们签发的签证已经很少了。到现在,要想拿一个入境签证已经很难了,就算是一些不知名的南美小国,他们的签证名额在黑市上也要卖几万美金一个。

    新闻里都在说,我们日本在一夜之间,从一流的发达国家沦为了被全世界抛弃的难民国家,更悲哀的是,我们什么坏事都没做过,完全是无辜的。”

    听着南宫熏子哀婉的诉说,许岩的心情很平静,并无半点涟漪。对于日本人的遭遇,他看得很平淡。南宫熏子极力强调日本完全无辜的时候,许岩却只是想问:“你们当年侵略中国的时候,难道当年中国人又做错了什么吗?”

    汽车开入了市中心区域,这已是接近东京市区的繁华区域了,街上的车辆渐渐多起来了,道边的人群也渐渐稠密起来。南宫熏子订餐的是一家比较著名的中国料理馆,远远就看到饭店门口典型的中国风格栱栈式装潢,刷得红红的门面和门柱,门两边还悬挂着两盏硕大的红色灯笼。

    看着那“正宗中华料理”的巨大店名配合着那两盏高高悬挂的红色灯笼,不知为何,许岩心中有种莫名的喜感,他的嘴角忍不住浮起了笑意。

    南宫熏子很留意许岩的反应,看到许岩突然笑起来,她连忙问道:“许一佐,请问,是否这家饭店是否有什么不妥?”

    “倒是没什么不妥的,只是我觉得这个装潢实在太。。。风格了!”

    这个大红大绿的装潢风格实在太暴发户了,放在国内,这种十足十的乡土风情,恐怕只有二十年前的城乡结合部才能见得到,没想到在日本的东京,这反倒成了中国风格的象征——恐怕在日本人脑子里,中国还是那个男人还留着鞭子女人统统穿旗袍的地方吧?

    这事想起来确实让人感觉很不爽,但许岩却也没法跟他们计较——总不能因为这事,自己就把安晴织子叫过来抗议一通吧?

    许岩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随南宫熏子向着饭店门口走去。正走着,他突然停下了脚步,望向街道另一边。南宫熏子没注意,走出了好几步才发现。

    她这才看到到,许岩站在原地,微微昂起头,却是望着街对面高楼上悬挂led大屏幕,此时,屏幕上正在实时播报东京都的新闻。这时候,屏幕上出现了一个中年男子的头像,那男子一头长发髻,三角眼,短淡眉,眼神显得淡漠又凶戾。

    看着那个男子的头像,许岩微蹙眉头,眼神专注。

    南宫熏子不明所以:“嗨依,许一佐,请问您这是。。。”

    “南宫,现在电视上正在播什么?我听不懂日语,你帮我翻译下!”

    南宫熏子一愣,她抬头望着远处的大屏幕:“。。。这是东京都警视厅的通缉令,警方要求通缉并悬赏一名国籍不明的亚裔男子,就是照片上的那位男子。。。东京警方提示民众,这名男子是十分危险的人物,是六町区特大杀人案的重大嫌疑犯。东京都警方提醒市民,这位男子极端危险,很可能随身携带杀伤性武器,他涉嫌牵涉到多宗重大命案中,受害者包括多名警官。遇到他的市民,请不要惊动和激怒他,而要立即拨打报警电话,东京都警视厅为此成立了特别搜查本部,报警电话是。。。”

    这个新闻并不长,很快就结束了,电视转向东京都的其他新闻。许岩却依然伫立在原地,呆呆地思考着。

    方才放出照片的时候,他已经认出来了,那被日本警方通缉的男子就是贺德强,来自大明世界的锦衣卫,邪宗修罗道的邪派修炼者。

    在黑幕中与贺德强相遇时候,许岩就觉得,像贺德强这样的人物,他不可能就这样默默无闻地消失在人类世界里的,很快,当初的预感现在已经变成了现实。

    “南宫小姐,刚刚新闻里说的,六町区的特大杀人案是什么回事?我一直在军营里,不留意最近的新闻。”

    南宫熏子本身就是媒体主持人,对时事新闻是最为敏感的。听到许岩的问题,她从身上摸出了手机,很快查出了新闻:“许一佐,六町区凶案,这是最近最轰动的新闻了。三天前的晚上,几名路人路过六町区一家营业中的咖啡馆时候,听到里面传来了异样的叫嚷声,仿佛有人在里面喊救命,还有很可怕的惨叫声。

    不少人聚在那家咖啡屋外围观,有人拨打了报警电话。大概十分钟后,附近警署的五名警官抵达现场,他们进了那家咖啡屋,大家都以为,事件会就此结束了,警官们很快会把扰乱秩序的犯人给带出来。但谁都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出乎所有人意料——”

    许岩自然是不可能是意外的人,他可是太清脆了:贺德强不可能是那种见了警察就束手就擒的守法公民。他问道:“那五名警官,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吧?”

    南宫熏子敬佩地望着他:“许一佐,您料事如神!是的,正如您预料的那样,很快,有人听到里面传来了枪声和叱骂、打斗的声音,然后,有人走出了咖啡屋——就是照片上的那个古怪男子。当着众多旁观者的面,他旁若无人地离开了现场,没人敢阻挠他。

    直到第二批警察接到报告赶来,才发现那咖啡屋里早已变成了人间地狱——现场就发现死者近四十二人,大都是咖啡屋里的顾客、服务生和厨师,另外还包括五名出勤的警官,无人生还。

    警方十分震惊,当晚就展开了大追捕行动,出动数百警力在案发周边地域展开搜查。但令人震惊的是,纵然在警方高强度的缉捕压力下,那凶手依然没有停止犯案行动。当晚,在强大的警方压力下,凶手却在六町区连续作案五起,受害者共五十多人,甚至包括了三名搜查的巡警。。。最终,警方还是没能把凶手给抓获。”

    南宫熏子把网路上的新闻给简单地读了一遍,看着许岩若有所思的样子,她有点好奇地问道:“目前警方公开的资料就是这些了。许一佐,不过是一桩恶性刑事案件罢了,您这么关心此事,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

    普通的刑事案件?

    许岩不置可否地笑笑,心想日本人还没意识到,搞不好这贺德强会是个比箱根天灾更大的祸害。

    “我看电视上的这个人,好像在哪见过,感觉很面熟,所以停下多看了几眼。”

    “哎呀!”南宫熏子吃惊地捂着嘴:“许一佐,难道您曾见过那凶手?太可怕了,他啊可是个危险人物啊!”

    她突然醒悟过来,笑道:“啊,失礼了!倘若是旁人,那确实是非常危险的事,但您可不是一般人,您是超人战士许一佐啊。倘若凶手敢对您出手的话,那倒霉的肯定是他啊!”

    许岩心想那可未必,他摇头笑笑,和南宫熏子一起走进了饭店。门口的迎宾领着俩人进去,来到了一间靠窗户的私人包厢。包厢不大,但桌面上摆着素雅的插花花瓶,墙壁也是素色,蛮精致的,典型的日式风格,跟外面的浓烈艳俗浑然不是一个风格。

    俩人坐下以后,菜肴很快便上来了。

    看到端上来的菜盘,许岩心下还真有点失望:先前南宫熏子说得那么诚恳,说得这份上了,按中国人的习俗,这顿饭那是一定得非常隆重的,就算没个满汉全席也得来个四盘八碗,不把海龙王清蒸上桌都算是不够诚意了——救命之恩嘛,哪能这么随便打发!

    但看现在,上的都是些什么菜啊:青椒肉丝、麻婆豆腐、什锦炒饭、炒荞麦面、回锅肉,还有几个碟子的寿司和拉面——这就是店里最出名的招牌菜“中华料理”了!

    这时候,南宫熏子还热情地问道:“许一佐,这都是店里的招牌料理,听说您是蜀川人,这正是您家乡的菜肴,不知道是否合您的口味?”

    许岩盯着南宫熏子足足看了五秒钟,然后又低头看着满桌子的红红绿绿——他真是哭笑不得:这还真是典型的日本人作风啊!

    或许,这就是中日两国的文化差异了:在中国,酒席的丰盛程度却往往暗示了主人对客人的重视和热情程度;而在日本,菜肴就是菜肴,够吃就是了,没别的意思。南宫熏子或许认为,既然是两个人吃饭,那就点够俩个人的分量就行了。

    看着对方这么热情,许岩也只能打肿脸充胖子了:“不错,真是不错,来日本这么久,好久没吃过口味正宗的家乡菜了!”

    看到许岩说满意,南宫熏子高兴得眼睛都笑眯起来了:“许一佐,太高兴您能喜欢了!请您不必拘束,尽情享用吧!”

    虽然桌子上大盘小盘摆得满满的,虽然看着赏心悦目,但能吃的只有盘子中间的那么一小撮,那分量和味道还不如顾问团的食堂呢——许岩吃得咬牙切齿,他发誓:这辈子再也不答应日本人的饭局了!

    吃着饭,许岩心里还是琢磨着刚刚贺德强的那条新闻。

    刚刚听新闻的时候,许岩已注意到一件事:警方的通缉令里,并没有提到贺德强是残疾人,也没提到他缺了一只手。

    警方既然能拍下贺德强的清晰照片,也有不少见过贺德强的目击证人,他们应该不会放过这么明显的特征吧?

    也就是说,贺德强的手,已经重新长回来了?

    许岩想着,不禁摇摇头:被砍断了手,短短几天就能长回来,这事有点匪夷所思了,不过也不是不可能:白鹿书院的记录里,就有不少邪派修士的记载,说他们拥有一些稀奇古怪的邪门法门,能吸取他人元气来滋补自己,甚至断肢重生。

    刚才看新闻的时候,许岩便有个强烈的预感:人海茫茫中,自己与贺德强,迟早还会相遇的。这不是臆测,而是一个筑基期修士的清晰预感——上次自己斩下了贺德强一只手,结下的因果必然会有个了结。

    下次,当再次相遇时候,还会有一场殊死厮杀在等着自己。

    修者厮杀,大家的战斗经验、临战机变和心理素质都会起很大作用。在这方面,贺德强这种杀人如麻的邪宗长老肯定要比自己强得多了。

    自己要想稳操胜券,恐怕还是得在修为上碾压对方,唯一的途径,只有尽快提升到金丹级了——想到这里,许岩不禁苦笑:要结金丹,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筑基之前,自己的晋升都是靠斩杀魔物来积累灵气,灵气积储一满,自己就自然而然地突破了境界,非常顺畅。

    但这次,许岩却发现,事情好像有点不一样了:这趟的箱根之行,许岩斩杀魔物无数,经脉和丹田内积储的灵气早已饱满,对在筑基期的修炼者而言,自己早已达到了尽头了。但,下一步要如何修炼,如何靠着这充沛的灵气将自己晋升至金丹,许岩却是毫无头绪。

    “结金丹”,这是修行者从“人”到“仙”的关键转变,也是修行道上“鲤鱼跃龙门”的关键一步,这一步到底该如何才能迈出?

    为了解答这个问题,许岩翻遍了朱佑香留下的各种典籍。他发现,在这个问题上,各家各派的说法大相径庭,甚至完全自相矛盾:有的门派认为这需要修炼者的“机缘”,不可强求;有门派则认为这需要修炼者“开悟”,需闭关苦修悟道;有的门派却认为这是因为修为者功力不足的原因,只要拼命修炼,修为足够了,突破也就水到渠成了;有门派则认为要结成金丹,功力并不是问题,关键还是要修炼者“为天地证心”——各种说法纷扰,许岩反倒不知该听谁的了。

    作为修道界的大宗派,许岩的师门对这个问题也有自己的见解,圣剑门的创始者白鹿先生做过专门阐述,但问题是,这位大宗师修为固然是高超绝伦,但作为老师,他实在是很不负责任,要求弟子们“明心证道”,又要大家“心外无剑,剑外无心”——这些玄而又玄的句子,许岩连看都看不明白,更不要说该如何照着修炼了,气得他痛骂老家伙忒不爽快,吊人胃口!

    生气了好几天,后来,许岩终于也想明白了:所谓“假经万卷书,真经一句话”,如何从筑基突破到金丹,这肯定是各门各派内最核心的机密,师徒之间历代口口相传的真传秘诀。这种核心机密,肯定不可能随便公开写在书上的。能写在书上的,估计都是一些故弄玄虚的噱头而已,不会是真正的秘诀。自己认识朱佑香的时候,她也不过是筑基中期而已,估计她还没机会能获得真传呢。她留下的书自然也不会有这方面的内容了,自己再怎么翻看,估计都是白费劲了。。。

    这时候,许岩才注意到,自己在想事情的时候,南宫熏子不知何时也停下了吃饭,她在专注地注视自己,好像也有点出神了。

    “南宫小姐?”

    “啊!”被许岩叫醒了,南宫熏子不好意思地移开了目光,俏脸微红:“抱歉,许一佐。。。直到现在,我都还有点不怎么敢相信,我是真的能与您在一起吃饭了,这不是一场梦。”

    许岩微笑:“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呢?朋友之间相约吃个饭,这是很平常的事。”

    “许一佐,虽然是这么说,但您可不是普通的人啊,尤其是对我来说。。。”

    鼓足了勇气,女孩子慢慢地抬起了头,她脸色绯红,却坚持地正视着许岩:“许一佐,您对我有救命之恩,把我从怪物手中救了出来。。。”

    “这是小事而已,你不必记挂的。”

    “许一佐,这对您来说,或许只是小事,但对我来说,却是生死攸关的大事了。那次的事件后,我经常会做噩梦,梦到那些可怕的怪物,它们要吃掉我,我非常害怕,常常在梦中被惊醒,吓得哭泣流泪。

    这个时候,唯一能减轻我恐惧的,就是您了!我床头贴着您的照片,每当我害怕和恐惧的时候,我就会看着您的照片,默默念想着您,您挺身拔剑,勇敢地站在我身前,挡住了所有的怪物。。。您是真正的男子汉,强大,勇敢,无所畏惧。只有看到您,看着您的脸孔,看着您的身影,我才能减轻恐惧,安然入梦。

    在我心里,您一直是特别的存在。。。我的心里,一直都忘不了您。只有在您的身边,有您的陪伴,我什么都不害怕了。”

    南宫熏子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越来越低,脸红耳赤。

    许岩不是傻子,他自然听得出,对方是在吐露对自己的倾慕——这个日本妹子倒是蛮坦率的,也很有勇气,倒是和传说中温柔委婉的日本姑娘不是一个风格。

    南宫熏子是富士电视台的主持人,在日本号称“国民美女”,有这样的美女垂青,对常人来说,这自然是难得的艳福。不过,许岩现在的心态已超越了一般常人,现在对他来说,最关心的只有两件事,一个是迫在眉睫的天灾剧变;一个是自己的修炼。他已无意常人的感情了,也不希望眼前这美丽的华裔女孩对自己有什么期待,以免耽误了她的人生和感情。

    所以,对于南宫熏子脉脉含情的热切目光,许岩不发一言,他低头凝视着桌前的空碟子,目光不与对方交接。

    这种时候,沉默就是最得体的拒绝了。

    过了好一阵,见许岩始终沉默,南宫熏子已明白了他的意思,她热切的目光渐渐失去了温度,绯红的脸色也渐渐发白,在桌子下,她的双手交错紧紧地绞在一起,用力得都发白了。

    “南宫小姐,”许岩的声音和缓而温柔:“你是个很好的女孩子,但是我。。。”

    “许一佐,请您不要再说了。”

    南宫熏子打断了许岩,她起身,躬身低头说:“许一佐,突然跟您说起这种奇怪的事,一定让您感觉很困惑吧?请您不必当真,我是开玩笑的,您不必把一个傻女孩子的疯言疯语放在心上,刚刚听到的话,就让它像风一般消散了吧!”

    虽然被拒绝了,但南宫熏子并不后悔这次的告白:对方是中**的军官,也是强大的异能者,炙手可热。自己这次能与他单独约会,这已是非常难得的机会了,自己倘若不趁着这次机会倾吐心意,恐怕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了。

    与其把这份感情埋藏心里一辈子,还不如把它倾吐,哪怕是被当场拒绝了都好,起码心中不会留下遗憾吧。

    说是这么说,但南宫熏子还是忍不住心头酸楚,鼻子一酸,珠泪欲滴。她不愿在许岩面前失态,微微躬身:“抱歉,许一佐,我去洗漱间补个妆。”

    “啊,你请便。”

    看着南宫熏子开门走出包厢,许岩也只有苦笑了。

    其实,看到南宫熏子那样冒雨等候自己几个小时,许岩便已经猜到了,对方应该是对自己心怀好感的,但他没想到,对方会那么勇敢,在第一次约会时就敢对自己表白心意,以致出现了这么尴尬的场合。

    “希望她能自己冷静吧。作为一个恋人,自己其实是很不合适的。现在,自己的心思已完全放在修炼上了,心无旁骛。”

    许岩这样想着,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慢慢地饮着。

    突然,窗外传来了一阵喧嚣声,里面有急促的脚步声、沸杂的人声和急促的警笛声。

    许岩微微蹙眉,他站起身到窗户前望了一眼,却见已有好几辆警车停在饭店的门口,从车上跳下了大群警察——不是那种普通的巡警,而是穿着标有“sat”字样的黑色防弹衣、带着凯夫拉防弹头盔、手持突击步枪的机动队特警。

    打头的十几名sat特警迅速展开队形,一下子就堵死了饭店的正门,十几支自动步枪枪口都指着饭店的门口。这时候,后续的警车还在源源不断地开来,更多的警察则蜂拥而至,无数的警车排满了街道的两边,警灯的光照耀花人眼。

    看到日本警方突然包围了自己吃饭的饭馆,许岩心里的第一反应就是:肯定是日本政府发现自己在这里吃饭了,他们是冲着自己来的!

    除了对付自己,日本人还有什么必要这么大张旗鼓、如临大敌的?

    但回过神细想,许岩也觉得奇怪:但是,日本政府现在根本没有对付自己的理由啊!中日两国如今已是准盟国了,日本人正要发动收复箱根的战役,这正是他们有求于华夏的时候呢,日本人为什么要冒着两国关系破裂的风险来对付自己呢?

    真是想不通!

    这时,包厢门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许岩刚转身回去,有人已经很不礼貌地拉开了包厢门了,门外是一个年青的男服务员,他急匆匆地对许岩喊了几句什么,虽然许岩听不懂日文,但看对方的神色却是非常焦急。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日文,你能说中文吗?”

    听到许岩说的是中文,这服务生愣了下,却是也换了中文:“原来也是华夏的同胞啊!这位先生,抱歉打扰您用餐了,但外面来了很多警察,他们说,在我们店里有六町区凶案的嫌疑凶犯潜藏,这是个非常危险的人物!警方要求我们通知所有的客人立即疏散,全部到一楼大厅去接受警方的检查和保护。

    先生,请您赶紧下去吧,留在这边会有危险的!”

第四百七十九节 误射

    “六町区的凶犯?”许岩惊讶:“贺德强居然在这里?”——没理由啊,作为筑基修行者,另一个强大的修行者已经进入了自己附近,自己居然一点都感应不到?

    服务员并不清楚贺德强是谁,他只是一个劲地催促许岩:“先生,请赶紧下去吧,楼下有警察。杀人犯潜藏在附近,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同伴南宫熏子还在洗漱间没回来,许岩自然不能抛下她自己离开。他跟那位服务员解释了缘由,请他帮忙去洗漱间寻找南宫熏子,但那服务员面露难色:在这紧急时刻,通知到包厢里的许岩,这已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再让他去洗漱间去帮忙寻找另一个顾客,这实在太危险了,他做不到了。

    “先生,洗漱间那边会有其他人员去的,你的同伴会收到通知的,先生你现在还是先照顾好自己吧,还是请赶紧下楼去吧!”

    说完,服务员急匆匆地转身走了。

    目送着侍应生的背影,许岩微微蹙眉。他想了一下,还是回到座位上坐下来——南宫熏子还没回来,自己不好就这样走了,必须得等她回来。

    许岩从窗户边上望下去,楼下的喧嚣声越来越大了,顾客纷纷从饭店的各处奔出,惊惶地逃出饭店门外。

    在饭店门外的马路上,举着盾牌的防暴警察已排成了人墙,警灯闪成一片,警察们冲着奔出来的人群用高音喇叭很大声地呵斥着,声色俱严,逃跑出来的人群纷纷在路边蹲成一圈,双手抱头,外围则是大群警员端着枪包围着他们,气氛十分紧张——很显然,警方是害怕贺德强混在人群里逃出去。

    高音喇叭的警告重复了好几遍,饭店里再没人出来了,空荡荡的一片。这时,特警队开始进场,大队戴着防弹头盔穿着黑色防弹衣的特警端着枪踩着小碎步,快步进入了饭店。

    许岩能看得到,那群警察紧张兮兮的,用枪指着各个角落,交替掩护着前进,手上还在做着各种复杂的战术手势,小心翼翼地步步推进——看到警察们煞有介事的样子,许岩不禁莞尔一笑:在贺德强这种的修真强者面前,凡人的武装力量便是再精锐再训练有素,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警察们很快搜完一楼大厅,很快来到了二楼。刚上楼梯,立即就有警察发现不对了:“小心,五号包厢关着门,里面好像还有人!”

    清空的饭店里居然还有个有人的包厢,这立即吸引了在场所有警察的注意。大群警察立即向许岩所在的五号包厢包抄过来。但他们并没有靠近,而是远远地停了下来,大声地吆喝着——千万不要靠近疑犯,这是先前追捕贺德强的殉职警察用生命换回来的经验。

    听到包厢外一片嘈杂的吆喝声,许岩很是厌烦,他喊道:“不要紧张,我不是通缉的要犯。你们进来看看就知道了!”

    听到许岩的回应,警察们非但没有放松警惕,反而是更紧张了——已经确认了,嫌犯不懂日语,他是用一种众人听不懂的语言来发言的,很怀疑是中文。现在,眼前这个孤身男子也是用中文说话,这就更加可疑了!

    因为包厢门关着,警察们也看不到许岩的面貌,带头的警官用日语喊道:“里面的人听着,我们是东京警察!请立即举起双手,从里面走出来!”

    “你们说什么?有人懂中文的吗?”

    “立即走出来!听到了吗?我数三声,再不出来,我们就要开火了!”

    “你们在说什么?用中文,或者英文说话,行不行?”

    “一、二、三!”

    警官脸色铁青,他对周围警察喝令道:“凶犯极端危险,已造成我们同事的大量死伤,我们不能再冒无谓风险!我已得到授权,允许对任何可疑目标开火。因为包厢内男子拒绝服从警方的疏散命令,也拒绝配合我们的搜查,高度可疑!现在,我命令,所有人——开火!”

    警官一声令下,十几支自动步枪齐齐开火,十几条火龙从四面八方喷向了包厢,在这密集弹雨的倾泻下,包厢的隔板被打得木屑齐飞,破碎的隔板木料到处飞溅,饭桌上的碗碟都被打得铛铛作响、顷刻间一个接一个地粉碎飞溅,碎片横飞。

    倾泻的火力足足持续了十几秒钟,直到打光了弹匣里的子弹,警察们才停火住了手。

    看着那被打得支离破碎的包厢,带队的警官深深吸了口气。他说:“小松警官,南云警官,你们进去检查,确认死者的身份。”说话的时候,他暗暗地祈祷:上帝保佑,千万不要是无辜的路人,希望一定是那个可怕的凶手啊!

    两名警官应声走上去,但还没等他们走近,只听得“咯吱”一声,那扇被打得支离破碎、摇摇欲坠的包厢门却是从里面被推开了,从那打开的门后面,一个年轻人蹙着眉,拍打着身上的灰尘,一边不紧不慢地走出来了。

    一瞬间,在场警察震惊得脸色煞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十几支自动步枪的集火扫射下,整个包厢都被打得支离破碎,在包厢里的人,纵然是钢铸的铁人都会被打得千疮百孔了,怎么还可能有活人能幸存下来?

    看眼前的年轻人,神情自若,衣裳干净得连半点尘埃都没沾上——在枪林弹雨中一尘不染,这已经不是人类的力量了,这是鬼神才能拥有的能力了啊!

    带队的警官看着许岩,目瞪口呆,突然,他震惊地喊道:“您是。。。许一佐!您是中国军的许一佐吗?”

    许岩不会日语,但自从他登陆日本以来,听到最多的词便是“许一佐”了,他知道,这是日方对自己的尊称。

    听到这个称呼,许岩倒是松了口气:对方认出自己了!这样也好,免得自己还要想办法证明自己的身份。他望向那名出声的警官,用英文问道:“你是谁?你认得我吗?”

    看到许岩望过来,带队的警官连忙摘下了防弹头盔,夹在手里,恭恭敬敬地先向许岩深深一个鞠躬,他也用英文来回答:“许一佐,您好!在下是警视厅应急机动队特别行动队副队长熊谷敬修警部,在成田机场事件中,在下曾有幸见过您,所以能认出您来。”

    许岩打量了对方一阵,确实是有点面熟——成田机场那天,自己见到太多日方的官员了,相比于东京都知事、国会参议员、自卫队高级将领这样的大人物,一个特警头子就显得微不足道了,也难怪自己记不住他。

    “熊谷敬修队长吗?嗯,我记得你了!”

    看到许岩认出了自己,熊谷敬修松了口气,手心紧张得都被汗水浸透了,他知道,自己的小命算是保住了——自己这趟闯的祸实在太大了,居然敢对中国军的许一佐开枪!

    许一佐如果生气了,要取自己人头的话,只怕就是动动手指头的事情,事后日本政府大概也不敢替理亏的自己出头。

    幸运的是,自己在成田机场事件里和许一佐并肩战斗过,虽然没能帮上多少忙,但多少也混了个熟人情面。与日本一样,中国也是很讲究“人情”的,既然认出是曾经的战友,许一佐大概是不会当场杀了自己吧?

    “熊谷队长,听说你们在搜捕一个重案疑犯,但是为什么要朝我开枪呢?莫非我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听到许岩的问题,熊谷静修脸色“唰”地白了,他立即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道歉:“许一佐,真是非常非常对不起了,方才因为情况紧急,在下误以为您是那位被通缉的嫌犯,冒犯了您,实在是非常非常的对不起了。幸亏您没有受伤,不然在下的罪孽纵然一死也无法弥补了——嗨,你们这帮家伙,还傻傻地看什么?干出了这么失礼的事,还不赶紧跟着赔罪?”

    听了队长的命令,警员们纷纷跟着跪倒道歉,心中的疑惑却是释怀了:原来这位就是中国军的许一佐啊!他可是无所不能的超能英雄,在他身上,无论什么样的奇迹都是有可能发生的,几支区区步枪算什么?

    熊谷敬修警部心情沮丧:自己的运气真是太差了。本想立功的,没想到却干出了枪击许一佐这样的事情。要知道,许一佐不但是中国军的高级军官,更是对日本有大恩的重要人物。自己做出这么莽撞的事情,这是重大的外交事故了,便是许一佐肯原谅自己,为了讨好许一佐,也为了中日两国的友好,只怕日本政府和自卫队也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这一趟,自己的前程算是彻底毁了。

    唉,自己真是太倒霉了!东京都有一千多万人呢,为什么偏偏坐在包厢里的这个人就是许一佐呢?

    老实说,对于熊谷敬修误会下令开枪这事,许岩倒是不怎么生气——这与上次自卫队的恶意枪击事件不同。一来,自己不肯听从警方的命令疏散,有错在先,这场误会,自己也是有责任的;二来,为这场误会,对方都跪下来道歉了,算是很有诚意了,许岩也不好再揪着不放了。

    “既然是误会,解释清楚就是了,没必要这样,你们起来吧——起来,都起来吧!”待警员们站起来后,许岩才问:“熊谷队长,今晚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熊谷敬修再次深深鞠躬,然后才用英文回答:“许一佐,我们SAT接到搜查本部的指令,称中国料理馆门口对面的监视摄像头里发现了六町区重案的嫌犯,他进入饭店里。因为我们已将店内的市民都疏散出来了,突然看到店里还有人存在,再加上许一佐您说的也是中文,在下就莽撞了,以为您就是那凶犯,冒犯了您。。。”

    熊谷敬修的英文不怎么好,许岩的英文却也是半吊子,俩人一边说一边指手画脚地比划着,足足沟通了四五分钟,许岩才大致明白是怎么回事。

    许岩饶有兴趣:“你们能确定吗?贺德强真的就在饭馆里吗?”

    “呐呢?许一佐,请问,您说的贺德强。。。他是谁啊?”

    许岩这才意识到,日本警方还不清楚贺德强的身份和姓名:“就是你们所说的那位六町目的杀人凶犯。”

    熊谷警官诧异地望了许岩一眼,他说道:“那凶犯是叫贺德强吗?对策本部到现在还不能确定凶犯的身份——请问许一佐,这是中国军的情报吗?”

    “不是。”许岩不想透露太多,他把问题再重复了一遍:“能确定凶犯就在饭店里面吗?”

    “嗨依!搜查本部确实是这么跟我们下达指令的。。。”明显是在讨好许岩,熊谷敬修从身上拿出了手机,他点开了一个视频:“许一佐,请您看,这是我们赶来的路上,搜查本部发给我们的监控录像,让我们熟悉嫌犯用的。。。搜查本部一直通过附近的摄像头监控着饭店,但并没有发现凶犯离开。所以,搜查本部认为,他应该还躲藏在料理店内。”

    许岩拿过了手机,点开视频看着:监控视频角度不是很好,只能模糊地看清楚人影。好在进料理店门口时,贺德强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一下身后的街道,有了这个转身的瞬间,摄像头才把他的身形和相貌给拍得清楚。

    贺德强依然穿着那身黄红交织的官袍,不过他在已经裹了一件浅色的大风衣当外套,他也不戴那顶黑纱官帽了,本来束得整整齐齐的头发也散开来了,遮住了他半边脸。

    贺德强这一身打扮虽然很怪异,不过东京本来就是时尚潮流之都,各种奇装异服的层出不穷,他这身打扮有点像街头的流浪汉,又有点像落魄的前卫艺术家,倒也不至于太突兀。

    “确实是他。”许岩把手机递回给熊谷敬修,他说:“不过,摄像头没拍到他离开,这并不说明他一定还在店里。他要离开的话,不一定需要走门口,他应该是已经离开了。这一趟,恐怕你们是要白跑了。”

    说着,许岩对熊谷敬修点点头:“熊谷警官,你们还有正经事要忙,就不必在这边陪我了。”

    虽然许岩下了委婉的逐客令,但熊谷敬修却不愿就此退下——对于六町目凶犯案件,为了避免民众恐慌,警方对外公布只有数十平民和个位数的警官殉职,但熊谷敬修这个内部人却是清楚,实际上,被凶犯杀害的警员已经超过百人了,而被害的市民则早就超过千人了。

    现在,警视厅的搜查本部甚至连凶犯的身份和能力都没搞清楚!

    既然中国军的许一佐知道凶犯的真名,很显然,他是知道不少内情的,熊谷敬修又怎能放过这个线索?

    他深深鞠躬,哀求道:“许一佐,六町目嫌犯非常凶残,已造成东京大批无辜市民死难,我们虽然竭尽全力地追捕,也有很多警员为此英勇殉职的,但至今毫无效果。

    嫌犯到底是什么身份来历?他为何如此残暴,滥杀无辜?我们要怎么样才能对付他?搜查进行至今,对这些问题,我们依然毫无头绪。

    看在中日友谊的份上,也为了千万东京市民的安危,请您给我们一些指点吧!拜托了!”

    听着熊谷敬修的哀求,许岩也只能苦笑了——难道我能告诉你,贺德强这家伙是来自明朝的锦衣卫和邪修,他这样疯狂地杀人,是为了修炼他的邪恶功法,增进他的修为?

    如果我这么说,你会相信么?

    好吧,就算你们相信了,但就凭你们的本事——看着警察们手上的自动步枪,许岩叹了口气,他摇着头说:“熊谷警官,你要我指点,但我告诉你们的话,你们未必肯相信,更恐怕做不到啊!”

    熊谷警官表情十分坚定:“许一佐,您是曾经拯救过我们日本国的英雄,见识过人,我们一向十分敬佩的。您的金玉良言,我们怎会不重视呢?请您务必赐教!”

    “这样的话,我就说了。”许岩微微沉吟,他叹道:“熊谷警官,我的劝告就是:请放弃吧,贺德强不是你们日本警方能对付的敌人。今天幸好,你们碰到的人是我,倘若你们碰到的人是他,那你们全部人,都会白白丧命。”

    熊谷敬修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他喊道:“许一佐,这怎么可能呢?”

    许岩心平气静地说道:“为何不可能呢?既然你们的步枪杀不了我,那也同样杀不了贺德强。”

    “许一佐,那凶犯,他怎能与您相比呢?您可是整个中国军的第一强者,银座怪兽那么厉害的怪物都被您消灭了!那凶犯不过是个心理变态的疯子罢了,他怎可能是您的对手!”

    许岩笑笑,心想贺德强虽然是人类,但他恐怕比吸血魔还要强大得多。他也懒得解释了,只是简单地说:“熊谷队长,我的这番话,你可以向你的上级报告:无论在哪里,一旦发现了他的踪迹,不要犹豫,立即动用高精准的制导导弹来消灭他!

    要想消灭贺德强,只有这个办法了。不要再派普通警察和士兵去抓他了,去多少人都是送死。”

    听许岩这么说,在场的警员都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

    该说的劝告已经说了,许岩也懒得再跟他们啰嗦,他正待离开,却是突然想起一件事,他问熊谷敬修道:“对了,熊谷警官,你们抵达中华料理店的时候,大概是几点钟的事?”

    “大概是八点五十分左右的事了。许一佐,有什么问题吗?”

    许岩微微蹙眉,脸色有点阴沉:警察是八点五十分抵达饭店的,在警察抵达饭店之前,南宫熏子就前去洗漱间了。

    现在,已经是九点十五分了,也就是说,南宫熏子起码已离开半个小时了。这太反常了,以南宫熏子那温柔守礼的性格,她不可能一声不吭地抛下自己近半个小时,连个招呼都不打。

    会不会是她听到警报,自己下楼出去疏散了?可是,她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电话呢?

    许岩摸出了手机,拨打南宫熏子的电话。第一次拨打时,电话响了好久,但却无人接听。然后,许岩又拨了第二次电话,电话响了四五遍铃声之后,终于被接听了。

    “许桑。。。”

    听出是南宫熏子的声音,许岩问道:“南宫小姐,你好!你还在饭店里吗?”

    “许桑,我遇到了您的一位朋友,他把我带出来了。。。”南宫熏子的声音微带颤音:“许桑,我现在已不在饭店里了。我已经在街上了。”

    “我的朋友?”许岩心头陡然升起不祥的预感,他沉声道:“他是谁?”

    有人拿过了话筒,一个沙哑低沉的男子声音从话筒里传了过来,语气很平静:“某是贺德强。许先生,某不知是该称你为圣天御剑门的许道友呢,还是中国军的许上校呢?”

第四百八十节 绝境

    挂了电话,贺德强翻看着南宫熏子的手机,看着那精美的屏幕和图案,啧啧称赞:“千里传音犹能如此清晰,当真稀奇!喂,小姑娘,这是什么玩意?”

    南宫熏子怯生生地说:“这位先生,这手机,是我的。”

    “哦!”贺德强很自然地把手机揣进口袋:“这玩意叫手机吗?虽是蛮夷,但你们器械之术倒也厉害,竟能造出这般巧夺天工的灵器。来,小姑娘,你来带路,带某家去找点吃喝。”

    看着通缉犯不肯把手机归还自己,南宫熏子也不敢再讨要,低声说:“是。”

    在街道上,贺德强昂首阔步地走在前头,南宫熏子小跑才能跟上他的步伐。走了一阵,看到对方好像不在意的样子,南宫熏子想偷偷趁机开溜,没想到,她才转身走几步呢,只见人影一晃,贺德强已出现在面前挡住她的去路,冷笑着睥睨着她。

    “我。。。我只是想去那边买瓶饮料。”

    贺德强哼了一声,他随手在道边的电线杆上摸了下。当他的手拿开时,南宫熏子顿时目瞪口呆:在那水泥电线杆上,留着一个深深的、清晰可见的手掌印。

    贺德强深深地望了南宫熏子一眼,然后,他一言不发,转身继续前行。

    看着贺德强的背景,再看着水泥柱上那清晰的巴掌印,南宫熏子不寒而栗。她知道对方没说出来的警告:再有下次,这一巴掌就要落在自己身上了!

    能在水泥柱上摸出印痕的手,如果打在人体身上,自己大概会被打得断手断脚甚至粉身碎骨吧?

    经了这次后,南宫熏子再也不敢动逃跑的主意了,她老老实实地跟在贺德强身后,小心翼翼,唯恐激怒了他。

    她偷眼打量着贺德强:这个男人的胆子很大,他公然走在大街上,昂首挺胸,大摇大摆,根本不像正被通缉的凶犯。

    这男人张狂又霸道,跟温和守礼的许岩分明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但不知为什么,看着他,南宫熏子立即就想到了许岩。这两个人有一种共同的特征——他们都有着坚定的强大自信,仿佛他们相信,在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人能阻止他们。

    想到了许岩,南宫熏子心下重又燃起了希望:许一佐已知道自己出事了,他一定会来救自己的吧?

    许一佐可是人类的英雄,连可怕的巨兽怪物都被他消灭了,这男人竟敢用电话来挑衅许一佐,真是自己找死呢!到时候,许一佐一定会好好教训他的。

    南宫熏子在心下暗暗祈祷,希望许岩能快点赶过来。

    南宫熏子的小心思,贺德强根本懒得理会,他在街上走了一段路程,突然在一间店铺前停下脚步,回头问南宫熏子:“小姑娘,这铺子是干什么的?”

    “先生,这是咖啡馆,就是大家喝咖啡和冷饮,人们相约谈事情的地方。”

    “这里可有吃喝吗?”

    “应该有的,有些点心、糕点之类。。。”

    贺德强打断道:“有吃喝就行!”说罢,他推门进来,南宫熏子赶紧亦步亦趋地小步跟在他身后,俩人进了咖啡馆。

    “いらしゃいませ!”咖啡馆的迎宾小姐笑容可掬,迎上前道:“您好,客人,请问订座位了吗?”

    贺德强粗鲁地推开了服务员,走进来打量下咖啡厅。

    这是个常见的普通咖啡休闲厅,深褐色的装饰基调,木板装饰隔开的各个雅座,显得很幽静雅洁。舒缓柔和的钢琴曲在安静的大厅内荡漾着,昏暗的光线带给人一种别样的浪漫情调。

    贺德强满意地点点头:这馆子人不多,倒是蛮清静的。

    看着贺德强好像还满意这环境,南宫熏子连忙对服务员说:“请给我们安排座位,要安静的位置,谢谢!”

    “好的,二位请这边走。”

    服务员安排了一张临街靠墙的桌子,贺德强拉开椅子自顾坐下,他喊南宫熏子:“小姑娘,你也坐过来!怕什么,某家又不吃人!

    你告诉店家,先来三斤牛肉,再打两壶上等的美酒!有什么拿手的好菜,只管炒上几个端上来!”

    南宫熏子足足愣了五秒钟:“这个。。。先生,这是咖啡休闲馆,是不能喝酒的,这里也不卖牛肉的,也不能做菜的。”

    “嗯?”

    看着贺德强竖起一双眉毛,很凶恶的样子,南宫熏子很害怕,但她还是努力解释道:“先生,这只是咖啡馆,只能喝咖啡和小点心。。。您要喝酒吃牛肉,这里是没有的。”

    贺德强“砰”地一拍桌子,他生气地嚷道:“吃什么点心!晦气!这么大的店家,居然连牛肉和水酒都没有,还开什么馆子!有什么好吃的酒菜,叫他们赶紧上来,怕某家不给钱吗?”

    贺德强的声音太大了,其他客人纷纷向他们投来了异样的眼神,一个招待快步走过来,严肃地说:“对不起,二位客人,请你们不要高声喧哗好吗?您这样会影响到其他客人的,这会让我们很为难的。如果你们继续这样的话,很抱歉,恐怕我们就无法为您提供服务了。”

    南宫熏子连忙起身,鞠躬道歉:“十分抱歉。这个,不知道你们店里是否提供酒水?”

    “酒水?”侍应生露出了吃惊的表情:“小姐,您误会了吧?我们是咖啡厅,不提供酒水的。”

    南宫熏子苦恼地蹙着眉,她当然知道规矩,但问题是身边的这通缉犯不懂啊!他就是要喝酒,自己能怎么办?

    “实在抱歉,但是,我们确实很想喝酒,能否请帮忙呢?这个,能否到附近的店家去买点酒回来?我愿意给钱,哪怕价钱比平常高些也可以。。。”

    “小姐,很抱歉,这不是钱的问题。我们是休闲的咖啡厅,您在这里喝酒的话,气味和声音会影响到周围客人,让大家感到不愉快的,所以,本店非但不出售酒水,也不允许客人在这里喝酒。两位客人的要求,恕我们无法办到,如果你们确实需要喝酒的话,您可以到前面的酒馆去。”

    说着,这侍应生也猜出了,这位要在咖啡馆里吵着要喝酒的奇葩大概就是眼前这个粗鲁的奇装长发男子了,他鄙夷地扫了贺德强一样,目光中流露出不屑。

    南宫熏子还待继续请求,这时,贺德强冷冷地开口了:“小姑娘,这跑堂的小二刚刚说什么?他不肯给我们上酒?”

    听得贺德强那阴森森的语气,南宫熏子顿感不妙,她连忙说:“店家说,他们的酒刚卖光了,他介绍说前面还有一家酒馆,那里的美酒很不错。。。”

    她还没说完呢,侍应生像是被人迎面打了一拳,他惨叫一声,身子向后踉踉跄跄地倒了下来,撞翻了身后的桌子。

    “啊!啊!啊啊!”

    侍应生捂着眼睛惨叫着,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在他的手指间,殷红的鲜血正汩汩流出,在干净的地毯上留下了一滩触目惊心的殷红。

    贺德强哼了一声:“这店小二忒没规矩,一双招子看人甚是无礼,讨厌得很!”

    “先生。。。你。。。把他弄瞎了?”

    看着南宫熏子惊得惨白的脸,贺德强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小姑娘,你不必害怕。只要你乖乖听话,某不会伤你的。”

    听着那侍应生的惨叫,南宫熏子两脚发软,软软地瘫在座位上,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招待员的惨叫声惊动了其他人,其他员工纷纷赶过来,都是十分吃惊:“佳男君被人打伤了!流了好多血。。。好像伤得很厉害!”

    “是谁打伤了佳男君?”

    有个西装革履、经理模样的中年男子跑过来,他很生气,冲贺德强和南宫熏子喊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为什么要打人?”

    听不懂日语,但听经理的神态,贺德强就猜出他在说什么了。他冷笑着哼了一声,打量对方的眼神像是在看死人。

    看着贺德强打伤人之后依然恍若无事地坐在位置上,态度傲慢,丝毫没有道歉的意思,咖啡馆的员工和旁观的顾客都看不下去了,众人纷纷议论:

    “打伤人之后还这么嚣张,真是太傲慢无礼了!”

    “这男人的装束很奇怪。刚刚我听到他说的话,好像不是日语,好像是华国的语言。”

    “果然是华国人啊?我早就说,华国人在我们日本就如蟑螂一般,他们是低劣人种,经常会做犯罪的事。”

    “居然有我们日本的女孩子和这华国男人在一起,真是不知自爱啊!”

    “她一定是贪图华国人的钱吧?我看这女孩子好像很眼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了?”

    “您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这女孩子很面熟了,像是在电视上见过似的。。。到底是谁呢?她肯定是个名人吧?”

    众人这样指指点点地围观着南宫熏子,甚至还有人拿出手机来照相,南宫熏子粉脸通红,心下叫苦:估计,明天的媒体就会出现自己的新闻了吧?作为电视台的知名美女主持人,居然和来历不明的华国男人同行,还卷入了这种伤害案中。。。

    自己从业多年一直洁身自好,从来不曾有绯闻传出,没想到这名声,算是彻底被毁了!

    南宫熏子正纠结的时候,贺德强在座位上打了个呵欠,悠悠然起身,大摇大摆地走向门口。被他这种目中无人的气势震慑了,一时间,众人竟是眼睁睁地看着,都呆住了。

    还是那男经理第一个醒悟过来,他喊道:“无礼的家伙,你站住了!打伤人就想跑吗?保安,拦住他,快报警,让警察过来!”

    说罢,他冲过去,挡住了贺德强的去路,喊道:“咳,你给我站住了!警察马上就来,你。。。”

    “噗呲”一声轻响,经理只感胸口一阵剧痛,他再也说不出话来了:贺德强的一只手掌已经深深地穿透他的胸口。然后,贺德强猛然抽手,在他的手心间,握着一团血污的东西,那团暗褐色的血污还在不断跳动着——竟然是那经理的心脏!

    经理捂住了胸口的血窟窿,在他的手指间,大股大股的鲜血正汩汩地流淌出来。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心脏被握在贺德强手中,他狠狠地骂道:“八嘎!”

    但他已说不出更多的话来了,他再也站立不住了,整个身子如麻袋一般软软地瘫倒在地,痛苦地抽搐着,却是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看到这血淋淋的一幕,众人震惊得目瞪口呆,头皮发麻。大伙像是被噩梦困住了一般,头脑里一片空白,无法思考。

    一片寂静。

    足足过了两秒钟,终于有人反应过来了。

    “杀人了!”

    一个中年胖妇人连滚带爬地向门口冲去,尖叫道:“杀人了!杀人了啊!”

    贺德强也不见如何动作,忽然就到了那女子身后。他抓住了那妇女的脖子。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中年胖妇人脖子已被折断了,她脑袋一歪,身躯软倒,一声不吭地倒在了门边。

    杀掉那个中年胖妇人,贺德强若无其事地把咖啡馆的门口给关上了,顺手上了锁,他回头冲着众人一笑,露出了满口锋利的白牙。

    这时候,店内的众人终于反应过来了:这个男人不但要杀人,他还要把在场所有人灭口!

    人群轰地炸开了,惊呼声四起。有人喊道:“不要怕,他只有一个人!大伙一起上,跟他拼了!”

    贺德强明摆着是要杀光众人了,屋子里的众人也只能拼命了。几个男招待和顾客纷纷抄了椅子或者桌上的餐刀做武器,鼓足勇气高声呐喊着冲上前去,要和贺德强打斗。

    对付这些孱弱的凡人,贺德强连法术都懒得用了,他的身体便是最可怕的凶器。他随手一巴掌过去,打到头便是头颅爆裂、脑浆飞溅,碰到手脚便是手脚断裂、骨骼粉碎;打到身体便是身体被撕裂、肠子和内脏爆裂。在他手下,人体脆弱得像是纸一般,一碰就碎。

    一时间,惨呼声接连不断,一个呼吸不到,几个敢于抵抗的男人统统都倒在地上了。看到他们的下场,其他人彻底丧失了拼命的勇气。有人跪倒着哀求着:“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有人则是躲进了柜台下、桌子底下、更衣室里,害怕得全身颤抖。

    但结果,他们谁都没能活下来。贺德强不紧不慢地从咖啡馆的各个藏身之处将他们一个个揪了出来,无论他们如何哭号求饶,他都毫不动容,将他们冷酷无情地杀死。

    悠扬的音乐声中,宁静祥和的咖啡屋成为了可怕的人间地狱。

    地上到处躺满了尸体,,到处都是鲜血,那些被打折的胳膊、撕裂的躯干到处到处都是,血腥味扑鼻。

    贺德强大肆屠杀,南宫熏子看得如坠噩梦。

    作为电视台的主持人兼记者,南宫熏子不是见识少的人,她也报道过不少凶案,但那对她来说只是新闻素材而已,但像贺德强这样将活生生的人体撕成两截,血浆、肠子和内脏都流了出来,肉体和骨骼被折断、撕裂的声响——对一个女孩子来说,这样可怕的场面,已经超出了忍耐的极限了。

    她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眼前的惨剧,却是无法阻止那声声惨叫传入耳中。

    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他逃到了南宫熏子身前,哭着向她求救:“救命,大姐姐,请救救我!我不想死啊!”

    看着孩子天真无邪的泪眼,南宫熏子心如刀割:对方以为自己是贺德强的同伴,以为同为日本人的自己能救他,但他不知道,自己也不过同样是被这个恶魔俘虏的受害人啊。

    突然,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南宫熏子挡在了小孩身前。她跪倒在地,哀求道:“先生,请您放过这孩子吧!求求您了,请您饶了他吧!”

    贺德强一脚便将南宫熏子踹了开去,等她爬起来时,那小男孩已一动不动地躺在血泊中了。

    南宫熏子扑过来,抱住了小孩依然温暖的身体,心中悲痛,她哭着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咖啡馆里的人都被杀光了,空气充满了浓重的血腥味和古怪的臭气,贺德强却浑然不在意:“少了些闲人,倒是清静多了。小姑娘,不要再哭哭啼啼了,快过来,某要问你事。”

    贺德强随手把一张餐桌布给扯过来,拭擦手上的血迹,洁白的餐布上留下了鲜艳的殷红手印。他那平静态度,让南宫熏子看得毛骨悚然:对方不是故作轻松,他是真的完全不在意。

    想到自己的性命就在这恶魔的一念间,南宫熏子已经顾不得为众人悲痛了,她十分害怕,颤声答道:“是。。。是!请问,我一定如实回答。”

    “刚刚,你是和许岩在一起吗?”

    刚刚见识了恶魔的凶残,南宫熏子不敢隐瞒:“是的,我刚刚与许一佐在吃晚饭。”

    “你为何称呼许岩叫做许一佐?这是什么意思?”

    “先生,许岩先生是华国军的上校,按日本的说法,他是一佐军衔,所以我们这样称呼他。”

    贺德强点点头,南宫熏子的说法与他在杂志上看到的新闻吻合,应是实话,但他想不通:圣天御剑门的弟子,怎么成了这里的华国军官?

    圣天御剑门是天朝修真界有数的大派,这些名门弟子骄傲得很,怎可能为蛮夷小邦效劳?

    贺德强想不明白,他继续问:“今晚,除了许岩,还有谁跟你们在一起?”

    南宫熏子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先生,你说什么?除了我和许一佐,再没其他人了啊!”

    “撒谎!”贺德强怒喝道:“小姑娘,事到如今,你还想隐瞒吗?你活腻了吗?”

    南宫熏子吓了一跳:“这位先生,我真的不知道你问的是谁啊。。。我今晚就见了许一佐,再无旁人!千真万确,我绝对没欺骗您啊!”

    “嗯?”

    其实,今晚,许岩刚进东京的时候,贺德强就立即感应到他了。

    重新发现仇人的踪迹,贺德强的第一感觉并不是惊喜,反而是惊惧——避免敌人的注意,也避免那些不请自来的麻烦,修真者在尘世行走时往往都会隐匿了自家气息。若非必要,不要展露气息,这是修真界的一个潜规则了。

    但许岩没遵守这规矩,他的气息张狂地外露着,远隔十几里也能让自己清晰地感应到——放在大明修真界,这等于他主动暴露在方圆数百里内的所有修士眼里了。

    在弱肉强食的修真界,区区一个筑基修士就敢这么张狂招摇,这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许岩的做法太反常,贺德强恨得咬牙切齿,但还是不得不谨慎,他隐匿了气息,一直跟踪着许岩,心下狐疑:“各家各派都有隐匿自身气息的法门,为何圣剑门这小子如此胆大包天,竟敢在大城中公然暴露?难道他的师门长辈就没跟他说过规矩吗?没理由啊,圣剑门也是有数的实力大派,不可能不教授这些基本常识的。”

    贺德强江湖经验丰富,为人更是多疑狡诈。他认定,今晚许岩的反常必定是一个陷阱,而且他还觉得,这圈套多半是冲着自己来的:许岩故意暴露自己,多半是他埋伏了高手在旁边,等着自己上钩吧?

    贺德强一直跟踪着许岩,等了足足一个时辰,终于找到了机会:跟许岩在一起的女子落单了,他迅速抓住了这个机会,将她制服给掳走了。

    现在,贺德强反复追问,就是想知道许岩到底有些什么图谋。他威胁恫吓,几次吓唬要杀人了,南宫熏子都被吓哭了,却是始终坚持说今晚再无旁人。

    看南宫熏子不似说谎,贺德强不禁迟疑了:难道,是自己估计错了,许岩并无图谋,他这样暴露自己,纯粹是因为他缺乏江湖经验?

    想到这可能,贺德强不禁失笑:世上哪有这么天真的修士,又不是刚刚开始修炼的菜鸟,许岩都筑基期了,怎可能不懂这规矩?

    “小姑娘,你是许岩什么人?你是他女人吗?”

    听到这粗鲁的问话,南宫熏子连忙否认:“先生,您误会了。我与许一佐只是认识的朋友,并无特别关系。”

    贺德强走冷冷地看着她,目光冰冷如刺,仿佛直挺挺地刺入她心里。他冷冰冰地说:“小姑娘,想好了,可不要撒谎!”

    南宫熏子陡然打了个寒颤,她意识到一个问题,眼前的凶犯是个嗜血成性的杀人狂,为一丁点小时,他杀光了整个咖啡馆的人。但是,他至今没对自己出手,哪怕是自己企图逃跑,他也只是警告而已,这与他动辄杀人凶残作风浑然不符。

    这凶煞对自己这么优待,这是什么原因?

    南宫熏子隐隐猜出来了:这凶手反复追问自己跟许一佐吃饭的事,那么,他顾忌的,多半就是许一佐了。

    他该是认为,许一佐该跟自己有亲密关系,所以才至今没对自己下手?

    这个恶魔,他也在害怕厉害的许一佐啊!

    倘若让他知道,自己与许一佐只见过两次面,那他还会留自己活命吗?

    南宫熏子立即醒悟过来,她低头装成羞涩的样子,羞答答地说:“先生,许一佐不但是中国军的英雄,也是举国敬仰的英雄,他这样了不起的人物,也不是我这种蒲柳之姿的女子能匹配得上的,所以,对许一佐。。。我不敢妄想。”

    看到南宫熏子的女儿家羞态,贺德强哈哈一笑,他自以为看出了真相:这才对嘛!孤男寡女,私自外出,说他们没点那意思,鬼都不信咧!

    “小姑娘,你既然能说官话,想来该是从大明过来的吧?”

    南宫熏子很惊讶:“先生,你怎么知道?我家先祖确实是从大明朝就迁居过这边来了,家族一直客居日本。”

    “既然你能说官话,某自然就能猜到了!原来,小姑娘你还真是我大明后裔啊,难怪与这帮土著蛮夷不同了。”

    南宫熏子说自己家族是从明朝时就移居日本了,贺德强却以为她的家族是从大明朝迁居到这边繁衍的,两边明明是鸡同鸭讲,却偏偏能说得合契,这倒也是一桩奇事了。

    知道南宫熏子是天朝后裔的身份,贺德强倒是对她温和多了——在陌生的异国他邦能碰到个天朝后裔,物以稀为贵,他有一种难得的亲切感。

    这么多天来,因为语言不通,贺德强一直没办法跟日本居民沟通,对日本的情况,他至今还是两样一抹黑。他只是知道,这是个很繁华富足的国度,机关器械之术很发达,老百姓生活得好像很不错。

    异国他乡语言不通,倘若正常人碰到这种困难,大概会想办法寻求警察帮助,或者雇请翻译或者向导,但贺德强的心态不同一般人啊!他不但是天朝的锦衣卫武官,还是邪宗修道人,他怎会把一帮蛮荒放在眼里?

    进城第一天,就为吃拉面之后老板追着他讨钱,贺德强顺手用筷子把拉面馆的老板戳死了。

    杀几个胆敢冒犯自己的凡人,这种事贺德强在大明世界那边可是做得多了。杀人之后,只要亮出腰牌或者显露修真者的身份,谁敢为难自己?

    没想到在这里,杀人就惹出大麻烦了。贺德强走出面馆还没多远呢,只听一阵刺耳的警笛声,大群土著捕快赶过来,一路追着他不放,还用火铳来向他射击!

    贺德强勃然大怒:这帮土著当真是胆大包天!他当场杀掉了几个日本警察,剩下的警察被吓得做鸟兽散逃跑了。

    打退了土著的第一次追捕,但贺德强的麻烦也是从此开始了。击退警方的几次追捕后,贺德强开始心惊了:那些土著捕快变得越来越难对付了,他们派出的官差越来越精锐,武器也越来越厉害,不但威力变大而且花样百出,从开始时的警用手枪升级到自动步枪、散弹枪、远程大口径狙击枪、手雷、闪光弹、震撼弹、催泪瓦斯、定向地雷。。。面对着不断变强的警察,贺德强应对起来也越来越吃力,再不能像以前那样轻松打发了。

    短短两天时间里,贺德强与东京警方交战十多次,虽然打死打伤近百警察,但对方依然前赴后继地发动一次又一次攻击了,最后,还是贺德强先认怂了:这帮蛮子实在太烦人,像虫子一样,杀都杀不绝,连吃饭喝水睡觉的时候都要提防对方偷袭,跟他们纠缠下去实在没个头,还是先躲起来好了。

    但问题是,事情不是贺德强躲起来就能完结的。也不知怎么回事,只要他在街面上公开露面,那些穿着黑色古怪衣裳的武装官差很快就会杀过来,像疯狗一般咬住他不放。

    本来就语言不通了,还被当地捕快这样频繁攻击,贺德强实在身心疲倦。他本身是明朝的锦衣卫百户,知道全力以赴动员起来的国家力量有多可怕——哪怕是自己所轻蔑的土著官府。自己杀再多的捕快都没用,对方还会调更多的官兵来围剿自己,敌人是杀不完的。

    所以,骄傲的贺德强终于也明白过来了:修真者再强,也不能单独对抗所有的凡人。蚂蚁多了也能咬死大象呢,自己不能再这样与他们正面对抗了,必须想办法融入当地。

    所以,当务之急是要给自己找一个熟悉当地情况的向导,帮助自己了解这个社会,然后才能躲避官差的追捕,贺德强本来还在烦这个问题呢,没想到,随便掳来的小姑娘,居然能说官话。

    难得碰到一个能问询的对象,贺德强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这机会,他问道:“小姑娘,这是哪里?”

    “先生,这是新宿啊!”

    “新宿?新宿又是什么地方?”

    “新宿是在东京都的一个区,是东京最繁华的中心区域。。。”看着贺德强依然茫然的表情,南宫熏子只得又解释道:“东京是日本国的首都,是日本国的中心城市!”

    “日本国?”贺德强有些惊讶:“你们这帮蛮夷居然胆敢建制立国了?这么大胆,真是不知死活啊!”

    虽然在大明朝那边,邪宗各门派也是不容于朝廷的被围剿组织,贺德强也不敢公然暴露自己修罗门长老的真实身份,但在这陌生的蛮荒地域,这并不妨碍贺德强以天朝子民身份而骄傲。

    这是难得了解当地情况的机会,倘若有空暇的话,贺德强真的很想多问一些的,但可惜,他没时间了。

    他将杯中的茶水抬手一饮而尽,咂咂嘴说道:“这味道怪怪的。。。小姑娘,你的男人来了,过去迎他吧。”

    “啊!”

    南宫熏子惊喜地站了起来:她看到,便装的许岩已出现在咖啡厅的门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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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岩推开咖啡厅的门口,立即闻到一阵刺鼻的血腥味,看到了满地的尸首,他微蹙眉头:贺德强这家伙还真是个祸害,无论他在哪里出现,哪里便要死上一堆人。

    这家伙虽然是人类,但他比魔物还凶残!

    “许一佐!”南宫熏子跑了过来,扑入许岩温暖的怀中。感觉着许岩怀抱的温暖和清新的男儿气息,她泪水盈眶:自己的保护人终于赶来了!

    南宫熏子凑近许岩耳边,她小声说:“许一佐,您一定要多加小心,这个凶犯非常可怕,他比那些怪物还厉害,杀了好多人!”

    许岩拍拍南宫熏子的肩头,示意自己明白,心下却是好笑:贺德强就在十几米外。在这个距离上,估计他连树叶落下的声音都能听得到,何况是耳语?

    许岩瞥了一眼贺德强,后者微笑地拱拱手:“许道友,许久不见,别来无恙乎?”——单是听那平静的语气,谁也听不出,他是对砍掉自己的仇家说话。

    与朱佑香相处过一段,许岩对这种文绉绉的话倒也能应对,他心下警惕:“贺先生你好,有劳牵挂了。”

    这时,许岩突然注意到一件事,陡然一惊:对方的右手好端端的,并无异样。

    怎么回事,自己不是砍掉他的右手吗?

    注意到许岩诧异的眼神,贺德强笑道:“上次见面时,拜道友所赐,弄掉了在下一只手。好在,圣门还有点小办法,在下已经康复了,有劳道友关心了。”

    许岩很吃惊:这么短短几天功夫,砍掉的手都还能重生出来?这魔门也太神通广大了吧?不过也难说,魔门功法诡秘,搞不好有什么天魔解体大法之类的秘技,帮他断肢再生也不是不可能的。

    这时,许岩觉得自己猜出真相了:上次,自己砍掉了贺德强一只手,但既然这只手还能长回来,双方就不算结下生死大仇了,大家还有谈的余地。

    是了,贺德强掳走南宫熏子又不杀,最终好端端地还给了自己,这就是他对自己表露的善意啊。

    猜出对方不想动手,许岩也放松不少:这里是东京的闹市中心,两个筑基期修者在这里动手,造成的破坏不会比上次的银座怪兽事件小。贺德强这疯子可以无所顾忌,但自己却没办法,一场造成平民大量伤亡的战斗会让自己很麻烦的,甚至整个华国都要在国际上被动。包括南宫熏子在内,周边百万市民都是自己无形的包袱,这个战场对自己太不利了。

    今天不能动手,先把这魔头给敷衍过去就最好了。

    主意拿定,许岩也客气起来:“原来贺先生已经康复了,这真是可喜可贺了!上次,在下鲁莽了,心里一直十分愧疚,还望先生能原谅。”

    “道友客气了。上次,在下确实也是有错,在下冒犯在先,倒也怪不得道友出手惩戒。”

    看着许岩和贺德强很客气地互相道歉,南宫熏子在一边看得眼睛都直了:这与她想象中的画风完全对不上啊!

    在她想象中,应该是许一佐来了,看到这个满手血腥的通缉犯,许一佐不是应该立即干脆利索地将他给制服的吗?怎么他们两人在很轻松地聊天,好像还越聊越投机,就差没叫上两杯酒来喝上一杯了?

    话说了,许一佐怎么会认识这通缉犯的?全人类瞩目的英雄救世主,竟然认识这个满手血腥的杀人犯,他们好像还是旧识?好像还是朋友?

    她迷惑地看看许岩,又看看贺德强,忽然发现,这世界好像比自己知道的要复杂,黑幕重重。

    许岩也注意到南宫熏子的古怪表情了,他递个眼神,示意她不要出声,笑吟吟地说道:“贺先生既然借南宫小姐邀在下过来,想来定是有事吧?既然都是修行同道,先生不妨直说便是了。”

    贺德强狭长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道友快言快语,倒是个直爽人。在下确实有事想请教,只是事情说来话长,道友可否坐下详聊?”

    对方显得很大方,许岩倒也不想显得太胆小,他在贺德强对面的座位坐下,招呼南宫熏子坐在自己身后:“贺先生不必客气,有话请说便是。”

    “倒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在下一直弄不清楚,这里到底是何地?”

    许岩笑道:“贺先生逗留本地颇有些日子了吧?这问题想来也不用问我了,先生自己该是已经找到答案了吧?”

    贺德强缓缓点头:“嗯。有人,本地名为东京,乃是一个名为日本的国家的首都。但这日本国,某家倒是孤陋寡闻了,从未听过。请教道友,这日本国到底是哪里?是我大明的境内,或者域外的某个外附州?”

    “贺先生,你看此地,可像是大明境内?”说话的时候,许岩随手指着窗外灯火通明的街道,又指点着着远方日本东京塔。

    在看远处东京塔的时候,塔楼的灯光有点恍惚,又有点迷离,许岩也没在意,继续笑着问道:“大明境内,可有这样的奇特事物?可有这样的神奇景象?”

    贺德强点头:“道友说得很是。在下往昔也曾游历大明各地,三京五十七州,九边十六重镇,便是不曾亲身去过的地方,在下多少也曾听过传闻,完全不曾听过如此奇特的地方。而且,此地并无官府,也无我锦衣卫的派驻,百姓像是完全不知道我天朝的存在。。。”

    说着,贺德强探询地看着许岩,许岩凝重地点点头:“正如先生所料。”

    贺德强默然良久,然后,他吁了口气:“原来,这真的不是在天朝了啊!嘿嘿,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没想到,世上竟真的有此等桃花源!倘非亲身所见,在下实在难以置信。”

    贺德强自己悟出了真相,许岩倒也松了口气——不然的话,要跟异界来客解释地球与大明的不同,这实在是很麻烦的事。

    墙上的壁灯好像在摇晃,那灯光红得诡异又刺眼,许岩揉了下眼睛,感觉一阵疲倦从心下泛起,他打了个呵欠,面露不耐。

    看出许岩面露疲态,贺德强笑笑:“耽搁道友了,但在下还想请教道友:既然到了这里,我们如何才能重返天朝呢?”

    听到贺德强的问题,许岩真是哭笑不得。自己如果真知道回大明的办法,自己还真的愿意送这瘟神回去,让他去祸害大明老百姓好了。

    “贺先生,我不知道。这问题,我确实无能为力了。真的,我可以发誓。”

    贺德强深深地看着许岩,缓缓说道:“修行中人不会随意盟誓,道友这么说来,倒是蛮有诚意的。

    这样的话,在下与道友,都是被困在这方世界里了,我们也不得不做个长久打算了。只要道友答应我一件事,你我恩怨从此一笔勾销,不知道友意下如何?”

    倦意袭来,许岩觉得眼皮沉重得都要掉下来了,他只想尽快结束这事回去休息,不耐烦地说:“贺先生有何指教,直说便是了。”

    “在下希望能与道友约定,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在此方世界,道友如何行事,在下不予干涉;而在下要做什么,也请道友勿要多事。这个请求,不知道友能否答应呢?”

    虽然很疲倦了,但听到贺德强的这个要求,许岩还是强打起了精神。他环顾四面的血腥尸首,缓缓摇头:“贺先生的往昔事迹,我也有所听闻,今日亲见,果然是见面更胜传闻。听闻贺先生修炼的魔宗功法,是要以杀戮凡人为修炼之基的?以贺先生的性子,倘若没了约束,那只怕人间要化为魔域了。

    在下是华国的军官,身肩护民之责。贺先生要行这种杀戮惨事,委实有伤天和,恕在下无法袖手旁观。”

    贺德强断眉一竖:“这么说,道友是执意与我为敌了?”

    “抱歉,我的职责是护卫华国。是敌是友,要看先生今后如何行事了。”

    倘若是与其他人谈话,许岩还敢先敷衍他,但对方同样是修士,而且是神秘的魔宗修士,许岩就不敢随便说话了:魔门手段诡秘,连断手都能重生,天知道对方是否有什么秘术或者法器,能见证自己的盟誓?

    听到许岩回绝了自己的邀请,贺德强蹙眉想了一阵,说道:“道友执意要护卫华国,这事倒也不是不能商量的。这样,在下愿意退让一步:在下承诺,终生不踏入华国一步,也不伤华国国民一人,道友能否答应,从此不再过问在下行事呢?”

    许岩脑子晕沉沉的,眼皮沉重得像打铁一般,很想睡上一觉。恍惚中,他觉得,贺德强的这个提议好像很不错,他能答应不入华夏,也不伤华夏人,那他再怎么滥杀无辜,死的也只是日本或者其他外国人,好像还是可以接受的。。。至于今后怎么样,许岩困倦得要死,实在没精力想下去了。

    看着许岩犹豫的样子,贺德强面露冷笑:“许道友,某家昔日纵横齐鲁江淮,杀人如草,从不曾畏惧过谁!今日某家能如此让步,这是因为某家敬重道友,也敬重圣天御剑门的诸位尊者,这已是某家的最大让步了。

    来,道友,我们一同击掌为誓吧!”

    说着,贺德强抬起手,轻轻向许岩拍来,许岩心神恍惚,不由自主地抬手迎了上去。

    在双方巴掌将触未触的一瞬间,看到贺德强唇边那一抹淡淡的冷笑,许岩突然醒悟过来:不对!自己还没同意呢,怎么莫名其妙就要与他击掌了?

    自己这是怎么了?好像突然糊涂了,反应迟钝了好多!

    许岩情知不妙,急忙停手,但已经来不及了。一瞬间,在许岩的视野中,贺德强拍来的那只手变得巨大无比,锁定了许岩,铺天盖地地压了下来,挡无可挡!

    许岩想后退避开,但巨掌中忽然凭空出现了一个黑白相间的八卦旋涡,一股无可抵御的强大吸力涌来,许岩不但没能后退避开,反而被那股巨力裹着身不由己地向前飞去,迎着贺德强的巨掌,他连挣扎都办不到!

    一瞬间,许岩脑子里只来及闪过一个念头:“糟糕,上当了!”

    自己太幼稚了!

    自己进来这里以后,对方不知用什么方法迷惑了自己的心神,让自己昏倦欲睡,在不知不觉中放松了警惕。

    对方压根就没打算跟自己约定什么!交还南宫熏子示好也罢,讨价还价提条件也罢,这都不过是对方迷惑自己放松警惕的花招而已,从头到尾,贺德强就是想要自己性命!

    说时迟那时快,一切在那电闪雷鸣间,漆黑巨手一瞬间就击碎了许岩的三层防护罩,击到了许岩胸口。就像是被高速驶来的列车撞中了胸口,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力涌来,许岩整个身体都向后抛飞了出去。

    只听“哗啦啦”一阵巨大的碎裂玻璃声响,许岩被打得狂喷鲜血,撞碎了咖啡厅的钢化玻璃墙,飞出了咖啡厅,从半空重重地跌落在街面上。

    “哇!”突然看到咖啡馆的橱窗爆炸了,破碎的玻璃四处飞溅,有人飞了出来,经过的路人顿时大哗,人们还以为是这咖啡厅里发生了爆炸,纷纷四散走避。

    南宫熏子冲了出来,她哭喊着飞奔而来,抱着地上的许岩哭喊道:“许一佐,你怎么了?许一佐,你醒醒!”

    被美女抱在怀中,许岩却是没半点软香在抱的旖旎心情。他想爬起来应战,但挣扎几下,身子却是动弹不得:贺德强蓄谋已久,这一击不但击伤了许岩的经脉,还将一股阴寒邪气注入了许岩体内,封住了经脉,让许岩无法运转灵气,瘫痪了许岩的半边身体。

    “快,扶我起来。。。”

    在南宫熏子扶持下,许岩艰难地坐起身。他看见,贺德强已从咖啡馆走出来了,正快步朝自己走过来,人离得还远,但他阴寒的杀机已锁定了许岩。

    受伤的自己,连站起来都没办法,根本不可能对抗这个凶神。

    许岩心下绝望:这次,自己恐怕在劫难逃了。这世上,没人能对抗一个筑基期的修真者,谁都救不了自己。

    自己曾立志要继承朱佑香的遗愿,守护这个世界,自己还有很多心愿没完成,没想到,却是这么糊里糊涂地中了圈套,丧命在东京街头。

    知道贺德强不可能放过自己的,许岩拼了最后的力气,急促地说倒:“南宫小姐,回刚刚的饭店去,那边有警察。。。让他们来救我。。。快,你快去!”

    南宫熏子抱住许岩,哭得泣不成声,她并没有听命跑去报警——她不是傻瓜,当然知道,许岩喊自己去找警察,其实是为了支开自己,让自己活命。

    她哭着将脸贴近了许岩,深深地吻住许岩的唇,泪水一滴滴溅落在许岩的脸上,温暖旋即变为冰凉:“许一佐,我不会走!我和您一起死!”

    :。:

第四百八十一节 敌人

    面对死亡,许岩的头脑一片茫然。他并无恐惧也不害怕,但却很是不甘:自己尽力了,但最终还是失败了啊!

    在这最后时刻,二十一岁的许岩忽然发现,自己这一生,忙忙碌碌,奔走四方,但并未做出什么成就。一种难以形容的失落感回荡在他的心间。

    直到南宫熏子说愿意陪自己同死,许岩的心里才忽然有了慰藉:至少,在这最后时刻,还有个女孩子愿意陪自己一起死,让自己不至于孤单地面对人类最大的恐惧。

    男人一辈子,有个真心爱自己的女孩子,那就足够了。

    自己一直很仇视和讨厌日本人,怎么也想不到,在自己生命的最后时候,竟然是一位日本女孩子握着自己的手,同赴黄泉。

    鲜血涌出,许岩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不自觉地紧握了南宫熏子的手,心中却是闪过一个念头:倘若还有来生的话,自己一定不会辜负她!

    看到许岩躺在女人怀里动弹不得,贺德强得意地放声大笑:“道友,莫要挣扎了,且让在下送你归真吧!”

    他走近来,正待挥刀结束许岩,忽然心头一跳,警兆大作!

    生死一瞬间,贺德强根本没时间思考,身体已自动地做出了动作,他猛然转身,回手刀如银月般向身后砍去!

    刀锋空荡荡的,没碰到任何东西。

    一刀砍空,贺德强立即知道不好,但已经来不及了:一片淡淡的薄纱仿佛凭空在空中出现,如同云朵一般从天而降,笼罩了贺德强全身,他全身都笼罩在一片阴寒中。

    一瞬间,感应到那熟悉的气机,贺德强已明白发生什么事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在自己跟踪许岩的时候,也有人一直在暗暗地缀着自己,趁着自己偷袭得手最放松的时候,她突然对自己下手,一击得手。

    一瞬间,贺德强已判断出,自己落入对方彀中,无法逆转了!

    修罗宗与天魔宗交手多次,大家对彼此的手段都是知根知底,既然魔女颜倾沙已全力施展天梦罗,接下来,自己将会全身血液和经脉凝结、动弹不得。天魔宗最擅控人心智和练傀,得手之后,她势必会把自己炼成一具丧失神智的活尸傀儡,那时候,自己便是连寻死都办不到了!

    绝不能被颜倾沙生擒了!

    这位锦衣卫百户也是十分果决的人物,一瞬间便下定了决心,他怒喝一声,全身经脉逆运,聚气丹田,只听“轰”的一声爆响,他原地爆炸起来,整个身体都被炸得四分五裂,血肉飞溅!

    “啊!”

    贺德强突然爆炸,血肉和断肢残骸洒落遍地,扑鼻的血腥袭来——看到这惨烈的一幕,南宫熏子吓得尖声惊叫不断:“啊!啊!!!”

    比起南宫熏子,许岩的反应快多了。

    就在贺德强自爆的一瞬间,许岩感应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他立即抬头张望,尤其注意望向沿街店铺的高处——那片淡淡的雾气,是从贺德强头顶出现的。

    只是,街道的上空林立着各种店堂招牌和LED灯、电线杆和各种杂乱的电线,许岩还在寻找着呢,却听身后传来了一声幽幽的女子叹息声。

    许岩一震,他转过头来,却见一身古装白衣的颜倾沙正站在身后,静静地望着他。

    颜倾沙白衣胜雪,容色秀丽,气质脱尘,犹如谪仙临世。她整个身上都在散发出一层淡淡的圣洁光晕,让人自惭形秽,不能直视。

    看着她那恬淡的表情,谁都看不出,这位圣女一般的人物,刚刚亲自动手杀过人。

    相比之下,许岩就狼狈多了。他连站起来都办不到,只能半倚地躺在地上,仰视着对方,他忍着尴尬,硬着头皮打招呼:“颜前辈,方才多谢援手,救了我等性命。。。”

    颜倾沙扫了他一眼,目光里带着掩饰不住的轻蔑。她丹唇轻启,吐出清晰的两个字:“废物!”

    许岩:“。。。。。。”

    “金鼎峰号称斗剑无双,门下弟子却居然中了惑心术!这么粗浅的法术!夏独孤要是知道,怕不要被你活生生气死!太丢人了!”

    许岩被骂得一声不能出,心里却实在委屈:自己的师傅朱佑香一年前就失踪了,自己能修炼到筑基期,完全是靠自己自学成才。说到修真界的战斗,自己就只知道两件事:一:往自己身上拼命地套防护罩,越多越好;二、擎出飞剑来劈人,力气越大越好——其他的,朱佑香没跟自己说过,自己怎么知道还有这种BUG操作?

    怕颜倾沙继续骂,许岩赶紧转移话题:“请问前辈,贺德强那厮死了吗?”

    “修罗道的人,倘若那么容易死,修罗门早灭亡十次八次了!贺德强肉身自爆了,但他的元神已经遁走了,他还能回师门找长辈来投胎转世。要说死,没那么容易。这厮见机快,倒是便宜他了!”

    颜倾沙这么说,许岩倒是松了口气:贺德强的元神遁走了,颜倾沙以为他还能回师门去投胎重练,但许岩知道,这不可能了。这里不是大明,不会有贺德强的师门长辈来接应他的元神,贺德强运气好的话还能另外找个肉体来夺舍,运气不好的话他也就从此GG了。

    知道大敌已去,许岩顿时轻松,他再次道谢:“谢谢前辈援手救命之恩,晚辈铭记在心,将来必将回报。”

    颜倾沙瞥了许岩一眼,嘴角一撇,似笑非笑,许岩顿时面红,自知这番话说得孟浪了——对方是曾经金丹级的宗师人物,她一出手就收拾了贺德强,现在修为肯定不会在自己之下。这样的高手,自己敢说“必有回报”,难怪对方看自己的眼神很古怪,估计肚子里肯定在嘲笑自己不自量力。

    好在颜倾沙倒也没出言讽刺,只是淡淡说:“小子,吾今日出手,并非为你。昔日圣天御剑门与吾有旧,回去见了夏独孤,你告诉他,昔日之恩,吾已回报。从此,吾与你们圣天御剑门再无亏欠。”

    听颜倾沙这么说,许岩大气不敢喘,只敢“哦哦”含糊回答——他实在不敢让颜倾沙知道,自己跟圣剑门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她在自己身上报答圣剑门的人情,那绝对是浪费表情。

    虽然知道这是误会,但许岩却也不敢解释——魔门中人性情暴躁,颜倾沙看起来好像比贺德强好点,但估计好得也有限。万一她知道自己报恩找错对象了,一怒之下,她会不会迁怒自己,把自己给宰了?

    就算要解释,现在也不是时候啊,起码也得找个自己身体健康腿脚灵便的时候再去解释,万一颜倾沙翻脸了,自己也能跑得快点是不是?

    许岩不敢多说怕露馅,颜倾沙也不是多嘴的人,她站在原地,望天望地,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看着她这样,许岩还真有点纳闷:“救人也救了,该说的都说完了,颜倾沙好像也没什么特别要交代了,她怎么还不走,她在等什么呢?”

    这时候,颜倾沙转过头问他:“你受伤了,会有人来接应你吗?”

    许岩顿时明白过来,一时间,他真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想不到这魔门女修冷面毒舌,但她的心地还真不坏呢,居然会惦记自己是否安全,还特意为自己留下来?

    “有劳前辈牵挂了。我已通知了,他们正在赶来接应,应该不会有事吧。”

    随着许岩的说话,远处传来了声音响声,显然是有人正在赶过来。

    在颜倾沙撇撇嘴,在她眼里,这些土著战力孱弱,统统都是战五渣,有他们跟没他们也差不了多少。但既然许岩自己都说不要紧,她当然也不愿多事,点点头:“既然如此,你多保重吧。吾走了。”

    说罢,也没等许岩客气,她转身轻轻一跳,身子已轻盈地跃上了楼,身子几个飘飞,转瞬已消失在街道的远处。

    目睹这一情形,街边围观的路人们响起了一片惊讶的喧哗,不少人从旁边的躲藏处冲出来,用手机拍摄颜倾沙飞跃上楼的身影。

    看着颜倾沙消失在远处,许岩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虽然颜倾沙出手救了自己,但这些魔门人士善恶难辨,性情古怪,跟他们打交道,总要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让人精神紧张。

    “许桑,”南宫熏子颤声问道:“那女子,她是什么人?”

    许岩正在运气疗伤,听着南宫熏子的问话,他愣了下,答道:“她?算一个。。。熟人吧。”

    南宫熏子很多疑惑想问,但这时候,许岩已身心皆疲,没精力回答她了。看着远处,他只觉全身轻飘飘的,眼前的世界开始慢慢地旋转,旋转得越来越快。他头晕目眩,眼前一黑,再也支撑不住了,一头跌在南宫熏子的怀里,就这样昏过去了。

    ~~~~~~~~~~~~~~~~~~~~~~~~

    深沉的黑暗渐渐散去,远方出现了一抹白色。

    许岩睁开了眼睛,下午的淡淡阳光从窗户里透过半掩的窗户,斜斜地照进房间里。房间里空无一人,能听到检测仪有节奏的清晰“滴~滴~”长音。

    许岩的意识渐渐清醒,他看出来了,这里应该是医院的病床,自己床头摆满各种仪器,身体和四肢上都捆上很多绑带和夹子,显然都是监测自己的身体状态的。

    许岩喊道:“喂,有人吗?”

    随着呼声,病房的门立即打开了,哗啦啦地涌进来一群白大褂们。这帮专家围着许岩好一通检查,最后得出结论:虽然受伤还未能完全康复,但许岩现在的各种生理指标正在稳定和恢复,已经渡过危险期了。

    医生们的各种检查足足折腾了许岩一个多小时,他们刚走,还没等许岩喘口气呢,几人已出现在门口,正是文修之、熊侠武和林丹梅。

    “许副,听说你醒过来了?”

    看到到访的人,许岩顿起苦起脸,心知自己的麻烦这才刚刚开始,找麻烦的来了。

    文修之等人表情很严肃,态度倒还是礼貌的,他们先问候了许岩的身体,问许岩感觉如何,有哪里不舒服的,一通慰问伤员的程序走完了,他们才进入了正题。

    “许副,看来你的伤势恢复得不错,精神也还可以。是这样的,这次你擅自外出受到了袭击,这件事也很被关注。我们想向你了解一下这次事件的经过,希望你能配合。

    许副,那天晚上,就是你和日本女记者出去吃饭的晚上,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对上颜倾沙或者贺德强这些修真强者,许岩拿他们没办法,但对上文修之这种自己人,许岩可是一点不害怕,他不答反问:“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我昏迷了多少天?”

    “三天,许副,你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

    “三天?”许岩有些惊讶,他还以为自己只是睡了一个深沉的午觉而已,没想到居然昏迷了几天。

    想了下,许岩倒也隐隐明白了:他以前听过一个说法,人体是具备自动修复功能的。睡眠、昏迷这些失去意识的状态,都是人体修复受损伤机能的自发反应。常人失血受伤,这种程度的伤势大概昏迷个一天半天就能醒过来了,但自己是修真者体质,要修复伤势,所需要的能量远超常人,所以昏迷的时间也就特别长了。

    他问道:“在我昏迷之前,记得是看到日本警察正在赶来,他们通知咱们顾问团把我接回来的?”

    熊侠武点头:“那晚,我们一直不见你回来,打你电话也不接,正着急呢。深夜一点,安晴织子突然给我们电话,说你在东京街头被人打成重伤,昏迷不醒,已经送往东大医学院进行紧急抢救了。

    听到这消息,我们立即带人赶过去,看到你的时候,你的样子好吓人,那时候,你已经是人事不省了,脸色惨白得要命,鼻孔、眼睛、嘴巴里都在流着血,整个人就只剩下一口气了,身子都要凉了,脉搏也就剩一点点了。。。

    看到你这样子,我们都吓坏了,以为你要不行了。文气疯了,当场就拔枪朝在场的日本人开枪,幸亏他们躲得快,不然有人就要当场被打死。。。”

    许岩瞥了一眼文修之,却见后者面无表情,目光平静,好像熊侠武说的人不是他。

    “那晚,咱们险些就要下令顾问团开进东京跟自卫队血拼了。好在日本人自知理亏,态度十分克制,咱们怎么打怎么骂,他们都不敢还手,只是一个劲地拼命鞠躬。安晴织子跪下了拼命磕头,反复保证,求咱们冷静,给他们一个解释的机会,保证事情一定会查清楚的。

    这时候,紧急电话,让我们最要紧的是先把你给抢救和保护起来。我们本想把许副你连夜运回去的,但担心强行转移会影响许副你的伤势,只好让你继续呆在日本人的医院里,但咱们顾问团接手了医院的警务。

    而且,我们也不怎么放心日本人的医生,连夜从国内调来了专家组接手你的治疗,他们也非常配合,全力支持我们。。。”

    文修之“哼”了一声:“他们倒是敢不配合咧?日本人也害怕啊,怕你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那他们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楚了,所以他们才赶紧通知我们过去好做个见证,证明你的受伤与他们没关系。”

    许岩有点想笑,他问:“这件事,他们是怎么解释的?”

    “他们说,你在陪一位女记者在饭馆吃饭的时候,意外遭遇了东京警方正在追捕的一名杀人犯,你被那逃犯打伤了——哈,打伤了!

    咱们联合国军的第一高手,却被日本的一个逃犯给打得半死!日本的杀人犯那么能耐,这国家咋不上天算了?哈哈!”

    文修之笑了两声,但脸上半点笑意都欠缺,熊侠武和林丹梅也是同样表情严肃:“许副,日方给了一些证据我们——比如监控摄像头拍下的视频、一些路人用手机拍摄下的视频。但老实说吧,对他们的说法,我们不是很信得过,尤其他们说你是被一个逃犯给打伤的,这种说法简直是侮辱我们的智商!

    现场除了你之外,唯一的目击证人南宫熏子现在被掌握在日本警方手里,我们无法接触到。所以,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我们只能等你醒过来以后再向你求证确认了。

    许副,请你告诉我们,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军官们盯着许岩,目光炯炯,聚精会神。

    看着他们郑重其事的样子,许岩叹了口气。他当然知道,事情并没有阴谋,自己的仇家贺德强来找自己寻仇,自己被打伤了,然后另一个修真者颜倾沙杀掉贺德强救了自己——就这么简单的事。

    可是,再简单的事情一旦牵扯大势,马上就变得复杂起来了。在大家看来,世间绝没有无缘无故的事,所有事件背后都有个推动的黑手。联合国军的第一高手、世界闻名的超人战士许岩,在东京被一个逃犯给打成了重伤——这么荒谬的事情说出去,谁肯相信?

    有上千万人口的东京,为什么那逃犯偏偏选择对许岩动手?为什么逃犯的身份那么神秘,甚至没办法说出他的身份,只能以“疑似偷渡者,身份不明”来托辞?

    太多的巧合,整个事件里都透着阴谋的味道。

    与其相信许岩是被一个身份不明的逃犯给打个半死,相信天下有这么荒谬的事件,大家倒是更愿意相信,这是内部策划的阴谋,这是一个企图毁掉最强战力的圈套!

    看到众人急切的目光,许岩也很头疼。倘若可能的话,他也想把事情给解释清楚,但问题是他没办法解释啊!

    要解释整件事的话,许岩就必须说明贺德强、颜倾沙的来历,也必须说明自己与他们的恩怨,这里面还牵涉到朱佑香的师门和魔门的关系——事情太复杂了,许岩上次从箱根侦查回来之后,因为怕解释起来麻烦,他隐瞒了自己遇到他们的经过。

    因为当时没说,现在已经没办法说了。

    怎么办好?啊,有了!

    许岩皱着脸想了一阵,突然大叫一声:“啊,我头疼!不行不行了,我头疼死了!”

    许岩抱头在床上连连打滚,连声呼疼。看他这样,军官们都是吃惊,文修之喊道:“岩子,你没事吧?老林,快叫医生来,岩子他好像伤势发作了!”

    林丹梅急忙起身去喊医生,但他还没走到门口呢,许岩忽然不喊疼了,他坐直了身子,盯着文修之,表情古怪。

    看着许岩的傻笑,文修之隐隐觉得不妙:“岩子,你没事吧?头还疼吗?”

    许岩直直地看着他,像是看一个不认识的人:“先生,你很面熟啊,是不是以前我们在哪见过了?贵姓啊?”

    文修之一愣:“岩子,你不认识我了?”

    许岩表情呆滞,茫然地摇摇头。

    看着情况不对,熊侠武也插嘴问道:“许副,你还记得我吗?我是老熊啊!”

    许岩转头望熊侠武,很认真地看了一阵,然后摇头:“我不认识。你们是谁啊?怎么会在我的房间里?”忽然,他很夸张地喊起来:“这是哪里?我怎么都不认得了?”

    “这是日本东京大学医学部的附属医院。岩子,你还记得吗,你受了伤,正在这里治疗。”

    “日本?我怎么会在日本了?我在这边干什么?”

    “你是咱们联合国军事顾问团的。。。”

    “什么联合国军事顾问团?我不知道!我也不认识你们!”

    双方对答了几句,都是完全的牛头不搭马嘴,许岩一问三不知。

    军人们面面相觑,交换了个眼色,出了病房。

    林丹梅迟疑地说:“看许副这样子,他该不会是得了那个啥。。。失忆症吧?”

    三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感觉事情实在太荒唐了。

    众所周知,就像一言不合就跳舞是印度电影的特色一样,经常会失忆也是韩剧的特征。

    大韩民族的爱豆们,他们碰到车祸会失忆,打架会失忆、走路跌倒会失忆、打雷会失忆、刮风会失忆、下雨会失忆,甚至打个喷嚏都有可能失忆。更可怕的是,他们的失忆症不但发病率高,还能像感冒一样传染,经常是男主角的失忆症刚好女主角又失忆了,总之他们是绝对不能在一起好好玩耍的。

    看过韩剧之后,大家会有种错觉,会以为在韩国失忆症的发病就跟感冒一样普遍。得益于韩剧在全亚洲的风靡,看到许岩刚刚的古怪表现,众人都是立即想到了这个怪病。

    林丹梅幽幽地说:“才刚说到正题呢,许副突然就这样了,咱们许副的这个失忆症,来得真是巧!”

    熊侠武干巴巴地说:“嗯,确实太巧了!”

    能做到师长级别的军官,也没哪个是傻子,许岩先前还能正常交流的,刚说到正题,他突然就喊疼然后就啥都不记得了,这表演得未免也太假了了。

    但要说许岩故意装疯卖傻,这事也没什么根据,林丹梅满肚子的牢骚只能憋在肚子里,他干巴巴地问道:“您看,这事咱们该怎么办好呢?”

    文修之也是郁闷——好不容易等许岩醒过来了,本来还以为能从他口里获得真相呢,没想到这家伙来了这一招!

    他气冲冲地说:“老林,要不,你把许岩抓起来,给他上上手段,看看能逼他说实话不?”

    林丹梅一愣,他尴尬地笑笑:“您别开玩笑。。。要动粗,咱们半个顾问团加起来只怕都不是许副的对手。何况,没下令,咱们谁敢对许副乱来?”

    “那不就结了?既然他说自己有病,咱们还能有什么办法?只能报告,请医生帮他看病了,还能咋样?”文修之气鼓鼓的:“有没有病,咱们说了不算,医生说了才算!”

    大家对视一眼,都是苦笑:许岩这家伙,不知哪学来的这招,真是忒缺德了!

    ~~~~~~~~~~~~~~~~

    许岩被打伤,竟导致失忆了!

    这样的重大消息,顾问团当然不敢耽误,第一时间就连夜报告,联合国的反应也是十分迅疾,报告虽然是在半夜打回去的,但还不到一个小时,指示已经回来了,指示全文如下:

    “驻日军事顾问团及前线慰问团文、熊、林三同志:

    来电已收讫。

    许岩突遭袭击受伤,十分关注。许岩不但是我联合国军的一级战斗英雄,重要战力,更是举世瞩目的救世,享有相当的国际声誉和威望。

    这次许岩遇袭受伤,很可能是日本(其他国家参与)暗藏势力策划的恶意事件,目的是毁灭我军的重要战力,损耗我们的联合国力,打击联合国军民士气,同时降低我联合国声誉和国际威望。

    针对此次事件,总参指示如下:

    第一:请文修之负责,迅速组织力量对许岩此次遇袭事件开展全面调查,务必查明真相。所需调查人员,可从情报部抽调,军事顾问团全力配合;

    第二:在许岩遇袭事件调查清楚之前,联合国驻日军事顾问团停止一切与日本政府、自卫队的合作;

    第三:要提防敌对分子对许岩发动再次袭击的可能。抓紧从顾问团里选派出政治可靠、军事素质过硬的精干战士担任许岩的保卫人员。如遇再次袭击,允许保卫人员先发制人,不惜后果,不论代价;

    第四:许岩受伤导致失忆,此事需严格保密,尤其是对日方保密;

    第五:高度重视许岩身体健康和治疗工作,为此成立小组,由卫生、保健的相关担任成员,简称‘许办’。由文修之担任“许办”办公室主任,熊侠武和林丹梅二位同志担任办公室副主任,负责具体事务;

    第六:许岩的伤势变化情况,‘许办’每六个小时汇报一次;

    第七:名顶级的脑损伤外科专家已被连夜征集,用军机运送日本,预计明天抵达东京。请‘许办’做好安排,尽快组织专家组对许岩开展会诊,并速将专家组意见报联合国。”

    雷厉风行。第二天中午,来自国内的一批专家已经抵达日本东大医院,马不停蹄地开始了会诊。当晚,经过专家组的讨论,初步结论已经出来了。。。

    ~~~~~~~~~~~~~~~~~~~~~

    “创伤后应激障碍?”看着诊断书上的病症,文修之的眉蹙成了一个“川”字,他足足看了十秒钟,才把诊断书递给旁边的熊侠武和林丹梅。

    文修之很客气:“胡教授,您是这次专家组的组长,我们几个都是外行,您说的这个病,我们还真不懂。您能不能给我们这些外行科普下,这病到底是什么意思?”

    胡教授五十多岁了,黑框眼镜,皱巴巴的西装,风尘仆仆,刚刚经历了长途跋涉,半夜里从国内一口气飞到日本东京,他看起来很有些憔悴和疲惫,看着根本不像一个顶级医学专家,倒更像一个频繁出差的潦倒推销员。

    因为国内还在等着正式的诊断报告上报,他也顾不上吃饭了,一边啃着面包和火腿肠,一边含糊地说:“几位领导,我简单点说说吧:所谓创伤后应激障碍,英文名简称是PTSD,这种病最早是在从伊拉克战场上复员回来的美国士兵身上发现的,发病一般都是因为受到巨大的威胁性、灾难性活动,导致出现的心理创伤。

    这种病的发病,一般是因为病人遭受极度的暴力惊恐事件——比如说死亡或者受伤,或者目睹别人死亡受伤,或者遭受严重的威胁或者恐吓。在暴力事件过后,病人会感到巨大的痛苦,会极度恐惧、害怕、无助,病人会极力回避与暴力事件有关的回忆,与事件有关的地点或人或事,甚至出现选择性遗忘。。。”

    胡教授说了一通,看着文修之等人的茫然眼神,他放下了手上的面包,叹了口气:“这是一种战场受伤经常会发生的心理疾病,拿咱们老百姓的话来说,是被吓坏了。

    被坏人打成重伤,对方还威胁要杀害他,他得这种病是很有可能的,而他表现出的失忆症特征,不肯回忆事件的过程,这也是符合病症表现的。

    这个病情,我觉得该是找心理治疗的专家来进行心理辅导,这或者更合适一点,我的专业是脑神经外科的,虽然对创伤心理疾病有些了解,但这毕竟并不是我的专业。”

    “胡教授您客气了,谁不知道您是脑学科的专家啊!您的水平,我们绝对是信得过的。”

    胡教授咬了一口火腿肠,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您误会了,虽然都是脑部的疾病,但心理疾病跟脑神经外科是两码子事,我是脑神经外科的,不是心理学方面的。。。”

    “怎么是两码子事呢?都是脑子出的问题,都得治啊!胡教授,您看,咱们许副的这个病还能治好吗?他能康复正常吗?”

    胡教授斟酌了下:“从以往的病例来看,通过积极治疗的话,多数PTSD患者都能在一年以内大致恢复正常。感觉许岩的头脑还是很清晰的,他虽然失忆忘记很多事了,但并未丧失逻辑和思维能力,还不到很严重的地步。这个病,彻底痊愈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对了,许岩他今年才二十一岁吧?这个年纪,说起来,还是个大孩子啊,你们经常派遣他执行那么危险的任务,经常冒着生命危险跟那些妖魔鬼怪战斗,长期累积下来,他心理的压力应该是很沉重了,平时就已经有不小的心理问题了。

    这次突然发病,我估计受伤只是个引子吧,多半还是因为平时累积的心理压力太重了,他的精神无法负荷长期的重压,终于崩溃了,选择遗忘过去来逃避现实。如果不加以心理治疗干涉的,这个病情发展为抑郁症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各位领导,我建议,在许岩痊愈之前,你们最好让他保持在平稳的精神状态下,不要刺激他,不要追问他的受伤细节了,也不要安排他出危险的任务了——这些,都是对许岩的治疗和康复不利的。”

    文修之望望自己的同僚,艰难地点头:“我们明白了,谢谢胡教授。”

    ~~~~~~~~~~~~

    虽然文修之压根就不相信许岩会得什么失忆症,但既然专家都说许岩很可能会得这种病了,在这种专业问题上,军人是没有发言权的。

    对这次许岩在东京遇袭,愤怒于日本的忘恩负义和胆大狂妄。连续电令,责令文修之彻底调查此次事件的真相。

    本来,文修之还以为这只是一桩简单任务呢——当事人许岩还在,要知道真相,问他不就行了?他没想到,专家组的意见刚递上去,一夜之间,形势大变:紧急下达命令,严禁任何人再对许岩追问事件过程,免得引起他的病情加重,违者严惩不贷!

    很明显,虽然事件真相是很重要,但许岩的身体健康才是高于一切的。

    接到这个命令,文修之真是恨得牙痒痒的:天下哪有一顿饭能吃光三盆猪蹄子的病人!

    联合国也好,驻日军事顾问团也好,大家每天围着许岩团团转,忙得不亦乐乎。许岩这家伙倒是好,每天就是优哉游哉地啃猪蹄、睡觉、调戏女护士、看电视、打游戏、看小说、到处打电话找朋友聊天吹牛。。。。。。

    看到许岩这样子,大家眼里都要冒出火来了:“许岩这家伙,他口口声声说自己失忆了,可是那些女孩子的号码,他可是一个没忘!就连只见过一次面的那几个女明星像林甜甜、凌珊珊打电话来慰问,他都能把对方记得清清楚楚,聊得开心无比!

    正经事一件都不记得了,漂亮妹子一个都没忘,天下有这样的失忆症吗?

    虽然大家都明知道许岩这家伙多半是装病,可问题是谁也不敢逼他:万一逼得狠了,这家伙两眼一翻白装死躺倒一睡,那还不把自己给活剐了?

    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来,大家只能眼巴巴看着许岩逍遥快活了。

    既然在许岩这边没指望了,文修之只能另外想办法了。这个时候,他唯一能依靠的,就是日本提供的资料了:虽然这些资料未必靠得住,但总比什么都没有好吧?

    在日方所提供的资料里,安晴织子作为在场的亲历者,她的口供是最详细的,但文修之认为,她的证词未必可靠的,最可靠的资料应该还是街道治安监控的视频记录。所以,对于这份监控视频,调查组最为重视,反复观看。

    “同志们,大家注意看这个——”

    屏幕上,正在用慢镜头播放,咖啡馆的玻璃橱窗正在爆炸,晶莹的玻璃颗粒犹如火山喷发一般向外爆发,白色的玻璃粉尘漫天飞舞,甚至遮蔽了摄像头,屏幕上渐渐变得白茫茫一片。

    文修之按下了暂停键:“这一幕,就是许岩被打出窗外的情形了。老余,你们去现场勘查过了,检查过这面被撞碎的玻璃墙了吗?”

    被称为老余的精干男子点点头:“文修之,我们已到新宿区的事发现场看过了。至今还封锁着街区,保持了现场痕迹的完好,所以我们勘察得还算顺利,各种样本采集顺利,包括玻璃碎片样本和那晚许岩吐血的样本,我们都搜集到了。

    我们调查确认:当晚,茗人咖啡馆所用的玻璃墙,是来自大阪福田玻璃制造所生产的28毫米厚的双层钢化夹胶玻璃,高度是2.6米,宽度则为4.2米,安装才仅仅半年,从残片检查,并未发现老化的迹象。

    按照厂家提供的技术指标来说,它能抵御800MPA的瞬间冲击力——形象点来说,即使是一个成年的壮实男子抡起铁锤来,只怕也敲不碎这样的玻璃。

    但是,从监控录像上来看,我们的许岩,是一瞬间就撞破了钢化玻璃墙,整个身体飞了出去。从玻璃的粉碎情况来看,我们估计判断,那一瞬间,许岩身体对玻璃墙造成的瞬间冲击力起码超过了3000帕!

    文修之,您知道,这不是一根针,一块小石头,而是偌大的人体,能达到3000帕的瞬间冲击力!说得难听点,就是许岩从二十几层楼高的摩天大楼摔下来,那冲击力也不过如此了!

    我真没法想象,这么强大的力量,许岩居然只是受伤而已,他居然能活下来,这真是逆天了,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文修之不耐烦地敲敲桌面:“哎哎,老余,不要偏题!许岩不是一般人,这个我们都知道的,就不必在这里讨论了,我们还是回到现场物证鉴别的正题——你继续说!”

    “是,文修之!根据您提供的资料,许岩的体重约在60到61公斤之间,我们鉴证组实在无法想象,什么样的力量能对许岩施加那么大的冲量?”

    文修之低头看看手上的资料,他不动声色地说:“根据现场目击证人南宫熏子的说法,是一个姓贺的不明身份男子对许岩打了一掌,一掌就将他击飞、撞碎玻璃飞出街外。”

    老余脱口喊出:“不可能!要知道,许岩一瞬间就撞碎了玻璃,他撞击时的瞬间速度已达到了四十多米每秒了,也就是说,那个男人那一掌的力量,是在两吨半到三吨之间了!

    人类做不到这个,不要说人类,就是一头猛犸象都做不到这个!文修之,我认为目击证人是在撒谎!这不可能是人类的力量,只有TNT炸药才能办到!”

    “那你们检查到炸药的残余了吗?”

    老余一愣,他沮丧地摇头:“没有,这就是我们想不通的地方了!

    文修之,这个视频,很值得怀疑。许岩撞碎了钢化墙,还有那神秘男子在街上莫名其妙地粉身碎骨爆炸了,这很明显是炸药干的!但问题是,我们将现场给检查了三遍,咖啡馆和街上都搜遍了,二维气象色谱、拉维光普技术等各种技术手段也用上了,却是连一点炸药的粉尘残留都没发现,甚至连燃烧过的焦痕都没发现。

    这根本没法解释:明明有爆炸了,为什么就是检查不出炸药的痕迹?这说不通啊!”

    “你认为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我个人觉得,有两个可能:要么,是日本人对现场进行了清扫和伪装,消除了爆炸的残留痕迹。但这个可能性不大,因为如果发生过爆炸,二十米以内的空气和灰尘里必然会有微量的炸药粉尘残留,当晚东京并没有下雨,这是很难消除的;

    要么,就是我们看到的这份视频,可能有问题,日方做了手脚。。。”

    老余话还没说完呢,另一边已有人插嘴了:“老余,我们已经检查过了,我们视频组以专业名声担保:这份视频没有被删减过,也没发现剪接或者PS的痕迹。我们是以六十倍的慢镜头一帧一帧地检查的,检查了两遍,看了足足一天,并未发现任何技术处理的痕迹。这份视频,没有问题。”

    房间里陷入了一片沉默,侦查员们眉头深锁,默然不语。

    看着众人,文修之干咳一声:“诸位,大家都看过视频材料和南宫熏子的口供,不妨畅所欲言,都谈谈自己的想法,大胆说,不要紧!”

    在场侦查员都是情报部四局的菁英,见多识广,经验丰富,思维缜密,大家纷纷发言,讨论得十分热烈。随着讨论的深入,事情的轮廓一点点地被勾勒出来,渐渐清晰。

    有人起身发言:“文修之,排除掉那些不可能的猜测之后,我们必须接受一些难以接受的事实了。”

    文修之神色阴沉,他已经猜到对方会说什么了:“你说吧,是哪些事实?”

    “我们都知道,许岩,他是超人战士,他曾消灭过东京怪兽和各种异种生物,战绩辉煌。他不但是咱们的骄傲,也是整个联合国的骄傲。以前,我们普遍都认为,许岩,他不但是咱们联合国军的第一高手,应该也是全世界的最强战力了,在整个地球上,应该已不存在比他更强大的人类了。

    但现在,我们必须要打破这个认识了。证据已摆在面前了,只是我们不愿意相信罢了。我们甚至宁愿相信或者编造虚无缥缈的阴谋论,都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这不是唯物主义者的客观态度。”

    发言者停顿了一下,他环视众人,一字一句地说:“堪与许岩相匹敌,甚至比他更强大的人类战士,已经出现了!

    这些人类虽然拥有强大的战力,但他们明显与许岩不同。他们很可能不是我们的朋友,而是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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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二节 旧友

    “文部长,按照南宫熏子的证词,那姓贺的男子性情极其残暴,是极端的反社会人格。就为了区区口角,他居然将咖啡馆内的所有人都给屠杀了,连妇孺都不放过。这样极端反人类的恶魔,我们不可能与他们合作。。。”

    文修之神情平静,他看似在认真倾听,但思绪却飘到了更遥远的地方了。

    因为与许岩接触更多,对这种异常事务,文修之比部下们了解得更深,知道得也更多。部下所说的,他自己已经想到了,甚至部下们没说到的,文修之也猜到了。

    在日本警方提供的视频里,那一男一女两个神秘人物,他们都是一身中国古装打扮,举止投足也是颇具中国古风。

    看到他们,文修之立即就想到了自己曾见过的另一个人:朱佑香。

    目中无人,睥睨众生,肆无忌惮,这俩人的气质神态,他们的眼神,他们的行事,与朱佑香简直如出一辙,都有那种根本不把人当人的傲气。

    许岩曾透露过,他的授业恩师朱佑香是来自一个叫做中国古代大明王朝的异世界。看到他俩,文修之立即就想到,这两个神秘人很可能也是和朱佑香一样,同样是来自大明世界的修炼者?

    虽然现场有很多难以理解的奇迹,比如钢化玻璃被巨力击碎、神秘男子的突然自爆却找不到炸药的残留。。。但是如果对方是来自大明世界的修炼者的话,那么一切问题都有答案了。就像当初的朱佑香能把尸体抛出百十米外,这两个修炼者肯定也具有某些远超常人想象的神奇本事,做到这些对他们来说应该并不为难。

    也是因为这两个神秘人物的来历身份无法解释,也可能这他们和朱佑香有些关系和纠葛,所以许岩才不得不选择扮失忆来逃避。

    如果是这样的话,许岩遇袭的整件事情就能解释清楚了。

    虽然还不明白这两个来自大明世界的修炼者为什么要找许岩的麻烦,虽然他们的性情很可能是残暴的,但且不论他们所具备的神奇本领,单是他们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智慧人类,这个事实就具备了无比重大的意义。

    那个姓贺的男人已经死了,但另一个神秘女子的还活着。如果能通过她,能与那个大明世界开展联系的话,那将彻底打开一个崭新世界的大门。尤其是,对面是一个科技水平远低于地球的世界,对如今作为地球最大工业国的华夏来说,这件事的意义远超欧洲发现了新大陆美洲。

    开疆辟土、位面殖民、产品倾销、资源搜刮。。。一系列后续的场景太宏大,大到让文修之想都不敢想了。

    但一切的前提,是要找到那个神秘女子。

    想到这里,文修之打断了部下:“小王,我有点不同意见:虽然那个姓贺的男人确实很暴戾,但这未必没有原因的。我们与他们还没接触过,现在就贸然对他们做出断言,认为他们一定就是不可合作、不能接触的,现在还为时过早了。

    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尽快找到那个神秘女子,如此,我们才有可能彻底解开整个案件的谜团。”

    部下们面面相觑,都是面露难色:“文部长,许团长已经失忆了,上级也严禁我们打扰他。我们要怎么找这个女的呢?这里不是国内,我们没有基层和警方协助。难道,我们真要向日方政府请求他们协助我们寻找吗?”

    “请日本政府协助?倒也不是不行,现在日本政府有求于我国,我们如果开口的话,日本警方不可能不听命的。。。呃?日本警方?!”

    说到这里,文修之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他失声道:“不好!我们手上的资料,日本人手上也有一份!我们能想到的事,他们肯定也能想到!日本人肯定先动手了,他们肯定在找那个女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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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日炎炎,八月的东京街头

    一辆不起眼的小汽车无声无息地停在道边的停车线里。安晴织子从车上下来了,她穿着黑色西装,胸口戴着警视厅的金色小徽章。

    先抵达的一名警官迎了上来,微微躬身:“安晴警部,辛苦您了!”

    “辛苦了。赤川警部,请介绍情况吧。”

    “嗨依!安晴警部,被通缉的女嫌疑人还在上面,现在正在喝茶。我们已经安排刑警进去盯着她了。安晴警部,请问是要逮捕她吗?”

    “不要轻举妄动!”安晴织子严肃地说:“赤川先生,下菊里警署发现了通缉的嫌疑人,这是很大的功劳了。多余的事情,就不必做了,嫌疑人不是一般人。”

    “嗨依!非常感谢您的指点,只是,安晴警部,您真的确认目标没有威胁性吗?”

    下菊分署的刑事搜查部部长,赤川警部虽然在恭维安晴织子,但他的脸上依然明显地流露出不安——刚刚结束的神秘杀人狂事件令东京警方元气大伤,为了追捕那神秘的华裔男子,殉职和受伤至残的警官已经多达数百人,各地警署已被杀得有了心理阴影。现在,好不容易结束了神秘男子事件,既然听闻这神秘女子与疯狂杀人男有关,分署的警察顿时警惕起来,唯恐又出现了一个大杀四方的凶神。

    安晴织子垂下了眼帘,对赤川警部的询问,她真没有多少把握。虽然神秘女子并未展露出如姓贺杀人狂一般的嗜血天性,但按警方资料里的她,好像也不是什么善茬,同样也是动辄翻脸杀人的狠角色。

    因为对方不会日语,只会中文,所以内阁情报安全部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安晴织子——这位隶属于东京警视厅的公安情报官员不但精通中文和中国文化,而且具有很高的情商和沟通技巧,在接洽许岩一事上,她表现得非常出色,成功地安抚了本来怀有强烈对日敌意的中国军军官许岩一佐,甚至还与对方达成了一定的友谊。

    日方高层期盼,对那位同样是华裔的神秘女强者,安晴织子警官同样能发挥她的沟通本领,与对方建立联系联系。

    所以,为了展现日本政府的诚意,这时候是不能出动机动队的——大批武装人员出现,这会激怒那位神秘女士的。

    安晴织子心下悲凉:日本政府哪怕是宁愿牺牲在场包括自己在内的全部警员,他们也不愿做出任何有可能冒犯那位神秘女子的举动。

    要知道,现在在楼上的,是一位堪与许岩相比的强大超能者。为了争取她,区区几个低阶警官的性命算什么?这是有可能拯救整个日本国的人物啊!

    安晴织子深深呼吸一口气,她对赤川警部低声说:“赤川先生,您不用陪我上去了。就在这里等着就行了。”

    赤川警部露出了愕然的表情,没等他说话,安晴织子认真地点点头,转身推门进去。

    这是一家东京街头常见的小咖啡馆,厅里放着悠扬的钢琴声,午后温暖的阳光穿梭于微隙的气息,舒畅,悠长。店内的客人不多,三三两两地散在各处,或在休憩,或在聊天,店内洋溢着一种懒洋洋的悠闲气息。

    安晴织子环视四周,她立即发现了,自己的目标正安静地坐在一张靠着窗边的桌子前。她舒服地倚躺在沙发靠椅上,一手托着小小的咖啡杯喝着茶,目光却是投向了窗外的街景。她神态慵懒,神情放松,那悠闲的慵懒样子,让安晴织子想起了自己豢养的波斯猫在懒洋洋地晒太阳。

    安晴织子深呼吸一口气,她鼓足了勇气,轻盈地走上前去,脚下的步子不轻也不重,足以让对方听到不至于突兀。

    走到对方桌前三步外,安晴织子站住了脚步,深深一个鞠躬。她清晰而温和地说:“前辈阁下,对不起,叨扰您了。请问,可以打扰您片刻吗?”

    颜倾沙并未回头,但她的声音却是平静地传了回来:“你身带官气,是本地的公人吗?”

    “是的!请允许自我介绍:在下是东京警视厅的警部安晴织子,在下代表日本国政府前来,希望能与您结交。”

    颜倾沙转头回来了,她瞥了安晴织子一样,目光锐利如刀。她冷笑道:“结交?尔辈凡夫俗子,肉体凡胎,想与吾结交?真是不自量力。”

    被那幽深远邃、深不可测的眸子一看,安晴织子如同冰水浇身,浑身激灵。

    她挺直了身躯,朗声答道:“我国知道,前辈神通广大,能力远超常人。但是,便是蝼蚁也有其用处,日本国虽小,也有亿万人口,百万之地。无论金钱也好,人力也好,前辈但有所需,吾国上下愿意以倾国之力竭力供奉,还请前辈垂怜。”

    安晴织子言辞诚恳,颜倾沙微微动容。她到此地的时间已不短了,已大概地知道地球的实力和科技水准。日本虽然国土不大,但论起实力,无论是科技水平还是军事实力,这个国家都是地球上能排得上号的强国,这样的一个国家为何要对自己曲意奉承?

    “你们日本国如此诚意,到底欲求何事?”

    “正如前辈所知,我国如今正面临极大危机。怪物从天而降,侵蚀我国国土,杀戮我国民,我国兵备孱弱,难以抵御。邻旁又有狼虎之邦,对我国虎视眈眈,意欲趁虚而入,灭亡我国。吾国愿竭力供奉,但求前辈庇佑,拯救吾国。”

    说话间,安晴织子手心紧握,微微出汗。

    颜倾沙沉吟半响,却是抬手虚指了下对面的位置:“先坐下,把事情详细说来。”

    听到对方并没有一口回绝,安晴织子顿时大喜,后方正通过窃听器在倾听的安全官员们也是一片欢腾:“板载!我们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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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我兼任顾问团教导大队的大队长?”

    拿着手上的任职通知,许岩一面的懵懂:“咱们团里什么时候多了个教导大队?这单位什么时候成立的?”

    顾问团情报官——其实是许岩的私人助理黄夕则是一副见怪不惊的表情:“许副,就是您受伤昏迷那几天,教导大队就刚刚成立了,是一个刚成立的单位。”

    “哦,这样啊。。。这么大的事,老熊居然没跟我说?这也太不给面子了,好歹我也是个副团长啊!”

    听着许岩的抱怨,黄夕心里好笑,心想你这个副团长啥时候正经干过活了?发给你的文件都生灰尘了,一叠叠地放在那里,你压根就没碰过。

    她笑道:“许副,这事倒也怨不得团里,教导大队虽然是挂在我们团里,但并不受我们团里指挥,听说这个部门是归情报部直管的。”

    “情报部直管的?那就是老文的场子了。他让我去兼任这大队长,到底是什么意思?”

    “文部长说,您去教导大队那边看了自然就知道了。”

    文修之这么神神秘秘的,倒是让许岩来了兴趣。自己受伤以后就一直装病,文修之居然忍住了没来骚扰自己,这也算难得了。这次他让自己去兼任顾问团教导大队大队长,这个面子倒是不好不给他了。

    “好,那我们就过去看看吧!”

    顾问团的教导大队是一个新设立的单位,场地在横田基地西侧。那里本来是一个供美军士兵训练的露天运动场,现在就分配给教导大队做训练场。

    事先有了通知,当许岩坐着吉普车抵达时,教导大队的人已经在门口等候了。

    许岩上任之前,主持教导大队工作的是政委颜强。这位颜政委名字很普通,看起来也是很普通的中年人,在许岩看来,除了身上那套军装外,他浑身上下都没有一点军人的锐气。

    他给许岩敬了个礼:“许团长今天过来上任,咱们教导队可算有主心骨了!欢迎欢迎,您来了,咱们心里就有底了!”

    双方寒暄之后,许岩才问道:“颜政委,你负责教导队的工作,辛苦了!咱们教导队的情况还好吧?”

    “许团长,咱们教导队是新成立的单位,现在还在磨合阶段,但总体情况还是良好的。许团长,您今天是第一天上任,要不,咱们把队伍集合起来,你跟大家见个面,讲一下话?”

    “颜政委,任职的命令来得很突然,我完全没准备,就先不要打扰大家了,麻烦你带我先四处走走,先熟悉一下情况,然后再跟大家正式见面吧!”

    “是!许团长,您叫我老颜就好。现在是训练时间,我陪您视察一下训练科目吧。”

    训练场上,学员和教官正在进行着热火朝天的训练,有的在训练跨越障碍跑,有的在训练射击,有的在训练军姿和队列。

    学员们在训练得热火朝天,颜政委在身边向他介绍情况:“许团长,咱们教导队大队按编制来说,教官和士官的编制为80人,下面分有三个中队,每个中队有参训学员一百一十人,学员和教官加起来约有四百五十人。

    教导队的主要任务是为顾问团培养合格的连排级干部,训练内容主要是战术、技术、政治和文化知识,要求学员们具备较好的战术水平、军事技能,为咱们顾问团输送合格的士官和预备干部。。。”

    看着远处,许岩忽然问:“老颜,按你说的,咱们的顾问团是培养菁英和干部的,但我看到,现在的队列和军姿训练的,好像都是新兵啊!”

    颜政委一愣,他尴尬地笑笑:“许副,咱们很多学员都是刚从地方上特招的,新兵训练还没完成,得在咱们教导队这边给他们补上。”

    许岩“哦”了一声,心下却是疑惑。他虽然是个挂名的副团长,但在部队里待久了,有些常识还是知道的:援日军事顾问团是国家精选出来的精锐,这样的部队,就算需要补充兵员,也该从其他野战部队里抽调菁英,怎么要从民间特招新兵来补充?

    许岩还在琢磨这件事呢,忽然,身后有个清脆的女声喊道:“岩子!”

    许岩一愣,停下了脚步,转头望过去。

    正在进行队列训练的队伍里,跑出来了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兵,她一身迷彩服,带着军训帽,她一路小跑着奔到许岩面前,惊喜地喊道:“岩子,真的是你啊!”

    那边还在训练呢,一个女兵忽然从队列里跑出来,还跑到视察的首长面前,整个队列顿时哗然,学员们纷纷转头望过来,行进中的队列也乱起来了。

    看到这幕,负责训练的教官脸都白了,颜政委也是一脸怒气,喝道:“站住!你是哪个学员中队的?叫什么名字?”

    被颜政委一喝,那女兵停了脚步,她这才意识到好像闯了祸:“我。。。我是二中队三排的。。。”

    颜政委没耐心听了,他冲着跑过来的教官一挥手:“带回去!好好管教下!怎么回事,都不像兵样了,什么素质!”

    两名教官应声上前,抓住了那女兵的手往后拖,那女兵吓了一跳,可怜巴巴地望向许岩,喊道:“岩子。。。”

    那女兵突然奔出来之后,许岩就一直处在懵逼的状态。眼看场面乱成一片,许岩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场的最高领导,是应该主导局面的人。

    许岩暗暗叹了口气:虽然明知这样不妥,但他实在没办法这样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学就这样被拖走了,他干咳一声:“颜政委,这是我的老同学,可能是新兵刚进部队不懂纪律,这个。。。”

    没等许岩说完呢,颜政委立即秒懂,他怒气冲冲的铁青脸一瞬间突然变得笑吟吟:“是许团长您同学吗?哎呀您不早说,您看这事闹的,这误会太大了~~哎哎,快放手,让她过来,你快过来吧。”

    教官放开了手,那女兵快步走了过来,她喊道:“岩子,还真的是你啊!我远远看着就像你了,没想到真是你过来了。”

    “咳咳,遥雨同学,你好!我也是真没想到,你居然来这里了!”

    对方走得近了,许岩把陈遥雨看得清楚。比起在学校里,陈遥雨的身材更为高挑了,她剪了一头标准的女兵齐耳短发,脸晒得有点红扑扑了,窈窕的身子裹在一件宽大的迷彩服军装里,浑然看不出特色来。

    许岩打量着陈遥雨,他实在很难把眼前这个脸蛋晒得红扑扑的英姿飒爽女兵跟学校时那个傲娇的千金大小姐联系到一起来。

    看到她,许岩就想起了自己的大学生涯,那些平凡的往事。想到自己往返在教室、宿舍和图书馆之间的三点一线的单调日子,想到了和自己一起吹牛聊天的刘胖子,想到了自己曾暗恋过的女孩子,还有关心和爱护自己的师长。。。

    那些往日平凡的日子,那些点点滴滴的故事,距今不过区区数月,但回想起来,已是恍若隔世。

    许岩暗暗地叹了口气。他很清楚,自己是再也回不去了,再回不到那些平凡日子的幸福里。现在的自己,是华夏军队的超级战士,肩负着拯救世界的重担。

    看到旧日好友的,许岩心里明明蕴着很多感触的,但说出口的却只是干巴巴的话:“遥雨,你怎么突然当兵了?你们什么时候来了日本?”

    陈遥雨望着他,眼神也有点复杂——自己的同窗好友,昔日自己纡尊降贵结交的平民子弟,如今的地位已高到自己只能仰望了。犹如渊龙腾空,他一跃而起,成为了举世瞩目的超级英雄,整个国家的骄傲。

    她捋起额头的刘海,笑道:“我们这批新兵,是大前天刚到日本的,休息了一天适应环境,昨天才开始训练。

    怎么,难道只能岩子你偷偷跑去参军,我就不能报效国家了吗?岩子,原来你早就当兵了,我还一直被蒙在鼓里呢!倘若不是那次看了电视直播,同学们还不知道你已是这么大的领导了。”

    许岩笑道:“别开我玩笑,在你们面里,这算什么大领导啊!我当初当兵,又不是自愿的。这事,你舅舅文部长可是最清楚不过了,我是被又哄又骗地招进军队的。。。怎么,文部长他难道对你也这样?不可能吧,他可是你亲舅舅啊!”

    “哼,我这个舅舅啊,做事最是没下限的!我当兵的事。。。”说到这,陈遥雨脸上浮上了一抹嫣红,她转过头,避开了许岩的目光:“这事说来就话长了,我还是回头跟你解释吧。”

    许岩看了一眼周围:陈遥雨过来以后,颜政委和黄夕等人已经识趣地避几步开外了,但他们一个个很明显都竖着耳朵在听呢!

    这确实不是叙旧的场合,许岩点头:“也是,你们还在训练呢。你先回去吧,回头我会找你的——你也可以来找我啊,我的家里电话是×××。”

    听到许岩会来找自己,陈遥雨露出了笑容:“好啊!你记得要来找我喔!要知道,现在你是大领导了,我只是学员兵,纪律管得好严,连手机都挨没收了,我没办法找你的,嘻嘻!”

    陈遥雨嫣然一笑,她转身想走,忽然记起了什么,又转过身来,挺身立正,端正地向许岩敬了个礼:“报告首长!教导大队二中队三排一班学员陈遥雨,汇报完毕!请指示!”

    许岩立正回礼:“陈遥雨学员,请归队,按原计划继续训练!”

    陈遥雨响亮地应声答道:“是!”她立正半转身,提拳在腰间,按着正规的队列姿势一路一路小跑着回到了队列中。

    目送着陈遥雨回到了队列中,许岩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他转过头来:“老颜,麻烦过来下,有个事。。。”

    颜政委笑容满脸,还没等许岩说完呢,他已主动表态了:“许副团长,原来这位陈遥雨学员是您同学啊!

    真没想到,在这异国他乡的也能碰到老同学,这真是难得的缘分啊!这姑娘这么小小年纪就到日本来当兵,确实不容易啊!您放心,我会跟她教官招呼的,会对她多关照的——哦,我跟她教官了解了,这小姑娘不错,能力强,素质高,平时表现也不错,值得培养。”

    许岩哭笑不得:“哎哎,颜政委,我要说的不是这么回事——算了,我还是说清楚下吧:小陈虽然是我同学,但她既然当了兵,该怎么样就怎样,队里也不必给她什么特殊待遇,真没那个必要。

    老王,我就是想问,咱们教导大队是顾问团的菁英部队,怎么把陈遥雨这个地方大学生给招进来了?”

    “许团长,这不奇怪。咱们教导队不少学员都是国内刚征的新兵,从国内走正规手续输送过来的。。。许团长,要说女兵,咱们教导队的女兵可不少,您的同学不过其中一员罢了,没啥稀奇的。”

    被颜政委这么一说,许岩才注意到了异样:训练场上的女兵数量还真不少,比例都差不多占到一小半了。

    这些女兵不但多,而且颜值都很高,有的英气逼人,有的娇小玲珑,有的气质温柔。。。都是常人里难得一见的美女,让人看得眼花缭乱。就像陈遥雨,在蜀都大学里已是系花级别的美女了,但在这里,却一点显不出她来了。

    看到这么多漂亮的女兵,许岩简直有种错觉,以为自己是走错场地了,来到了中影或者中戏的新生军训现场。这么多难得一见的漂亮女孩子,怎么都汇集到顾问团的教导大队里了?

    文修之把自己安排到这么个美女扎堆的地方来当领导,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颜政委诚挚地说:“许团长,您是全军的战斗英雄,您亲自视察,这是难得的机会,同志们都很希望能得到您的亲自指导啊!您看,要不要跟同志们见个面,让大家认识您一下?”

    看着颜政委一本正经的样子,许岩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位颜政委被文修之派来主持这教导大队的工作,他肯定是知悉内情的人。他真佩服这些官僚的心理素质,能把这么尴尬的事做得自然无比。

    文修之在打什么主意,许岩已猜出来了,他哪还心思搞什么新官上任?他随便找了个理由,就从教导大队溜出来了,感觉自己是一条被吓得落荒而逃的野狗。

    “许团长,您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我找军医过来看下?”

    “军医?”许岩收起了装病的可怜表情,转而表现出一副要吃人的凶神恶煞:“老子要什么军医!先给老文找个医生倒是真的!黄夕,你立即帮我给他打个电话,看看他在哪里,我要立即见他!”

    黄夕眼睛骨溜溜一转:“许团长,您要找文部长,是为了什么事呢?”

    许岩“哼”了一声:“黄夕,你在跟我装傻么?我为什么找他,你难道看不出来?连我同学陈遥雨都塞进来了,做得这么明显,真把我当傻子了么?”

    黄夕脸一红,不好意思地笑笑。聪颖如她,今天一直陪在许岩身边,自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只是这种事自己一个女孩子说起来不雅,她也不好意思主动揭破。

    “许团长,这种事,您怎么能找文部长问罪呢?文部长不但是您的领导也是您的好朋友,看到您年纪不小了还没有女朋友,他很关心您的个人问题啊!这既是组织上的关怀,也是朋友的交情,不论从哪个角度来说,他都没有错啊,您怎么能怪他呢?”

    许岩一愣——文修之这样,故意把美女安排到自己身边来,甚至把自己的同学陈遥雨都给弄过来凑在自己身边,明显是要算计自己了,许岩才觉得很生气。

    但黄夕这么说的话。。。自己找文修之闹,好像还真没啥理由了。

    许岩泄了气,他很郁闷:“老文这家伙,怎么突然操心这个事了?我有没有女朋友,这关他什么事啊,他多管闲事干什么?”

    “许团长,您以前有没有对象,文部长还真是不怎么关心,毕竟这是您的私事嘛。但是最近,他们却是不得不重视起来。。。尤其是这次事件之后,作为许办的主任,文部长要是再对您的人生大事不管不问的话,那就是他失职了。”

    黄夕的解释,许岩听得一头雾水:“为什么老文突然要关心我的私事了?这是个什么说法?”

    “许团长,我偷偷告诉你啊,你可不要说出去了啊!”

    黄夕私下透露,许岩这趟私自和日本女记者南宫熏子出去约会,这件事,确实触碰到了国内的敏感线了。

    上面倒不是反对许岩找女人——作为国家的一级战斗英雄,国家对许岩的容忍度是很高的。哪怕他是流连花丛脚踏几条船,首长知道了也就一笑置之了:“毕竟是年经人啊!”

    但是,大家都知道许岩不是那种人。在感情生活上,许岩还是很纯情的。他虽然和一些女生有过来往,但她们都不是许岩确定关系的正式女朋友。

    于是,许岩和南宫熏子,这次的事件就非同一般了!那个日本女记者不但容色漂亮,对许岩还是一片痴心。生死关头,许岩主动英雄救美,那女记者也不肯抛弃许岩逃跑,这种生死不离的经历是不能用寻常感情看待的。

    知道事件经过后,文修之立即就察觉了危机:许岩一向重情义,南宫熏子和他一起同生共死,他们二人的感情是经过生死考验的。这日本女孩既然号称日本的“国民美女”,相貌自然是漂亮的,听说还很温柔贤淑——搞不好,这女人真的会成为许岩的女朋友了!

    对国家来说,许岩哪怕是交往一百个女朋友都不要紧,只要这些女孩子是中国人就行。但现在,许岩唯一确定关系的女朋友是日本人——对许办来说,这简直是晴天霹雳,灭顶之灾!

    如果许岩和南宫熏子确定了关系,二人成为夫妻之后,许岩再怎么心志坚定,他都不可能不受自己妻子的影响,日本政府也绝不会错过这个机会,肯定会通过南宫熏子对许岩施加各种影响的。

    本来华夏独有的最强高手,莫名其妙就变成了华夏和日本国共有了!?

    想到这个可能,真是让人心急如焚。为这个问题,许办光是闭门会就开了三次,因为长期在许岩身边,熟悉许岩性情,黄夕也被叫过来参会了几次。

    会议开了整整一天,却拿不出什么好的办法——大家都知道,感情的事最是难以揣测。如果没有外界干预,搞不好许岩和南宫熏子谈着谈着可能就分手了。但若是国家力量插手干涉的话,搞不好许岩反倒会起了逆反心,更加坚定要跟南宫熏子在一起了。

    但就这样干坐着看许岩跟那日本女人出双入对,好像也不是个办法。。。最后,许办还是想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既然不好强行拆散他们,那就干脆就来个釜底抽薪,给许岩来个乱花迷眼吧。安排一批漂亮妹子和许岩朝夕相处,他自然就会把那日本女人给忘了。

    说到这里,黄夕两手一摊:“这件事,许办原来是要求对您保密的,可是我肯定不会隐瞒您。事情就是这样了,剩下的,许团长您今天都看到了。”

    许岩咂咂嘴,不知说什么好:为了自己的私人感情,文修之搞出这么多事来,从国内张罗了好多美女过来,这让他压力很大。

    “黄夕,那些女兵里,陈遥雨我是认识的老同学,这个不算;但其他人,老文他是哪找来的啊?这么多漂亮女孩子,该不会是蒙骗人家的吧?不行,这事我还是得找老文说说,怎能为这么荒唐的事把人家女孩子从国内骗过来,这是害了人家,赶紧让她们回国去吧。”

    黄夕听得“噗嗤”一声笑:“许团长,您要是真要把那些女孩子给赶回国去,这才是真把她们给害惨了。据我知道的,这批被征召的女孩子,没有一个是被强迫的,全部都是自愿报名的。”

    “啊?”

    “许团长,您把您的魅力看得太轻了。您知道吗,帮您选女朋友的消息刚传回国内,在咱们内部立即就爆炸了:特招进教导大队,不但有机会做许副您的学员,还有机会做你的女朋友!

    内部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地传开来,哗啦啦一下,三两天功夫,光是咱们内部渠道推荐过来的女孩子就超过一百多人,至于各个艺术院校里自愿报名过来的女生,那就更多了。

    为了加入教导大队做许副你的学员,好多有办法的大人物都亲自下场各显神通了,这争斗激烈到什么程度了——我那外交部的齐师姐,您上次认识的,就打电话给我,问我有没有路子帮忙疏通下一个名额,说国内有富豪愿出五千万买一个名额做许副您的弟子,只要我答应一声,那边愿意先付钱都行。

    许团长您今天看到的女孩子,哪个都是经过筛选了,她们个顶个的漂亮不说,说出背景来,恐怕也没哪个是我能招惹得起的。”

    黄夕说得太夸张,许岩有点难以相信,但想起刚刚碰到的陈遥雨,许岩就没话说了——陈遥雨,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如果黄夕所说是真的,那陈遥雨加入教导大队,这就是很自然的事了。第一、她足够漂亮;第二、她是文家的人,她舅舅文修之就是许办的主任,近水楼台先得月;第三、她跟许岩认识在先,早就有交情。从文家的角度来说,放着这么多优势的陈遥雨不让她加入教导队,这才是浪费啊。

    但是,纵然是家族需要都好,但陈遥雨,她自己为什么愿意来日本?

    想到刚刚见面时,陈遥雨眼睛里闪烁的神采,许岩心下百感交集。

    从学校出到社会,很多事,都变得复杂起来了。学校里那个骄傲、矜持又善良的女孩子,恐怕已不复当初的纯真无暇。自己已不是当初的自己了,陈遥雨也不是当初的她了。

    世事无常,人心变幻啊。

    看着许岩的眼神有些消沉,黄夕试探地说:“许团长,有个事我一直想跟您说,但就是不好意思开口。但今天都说到这份上了,我想厚着脸皮说一下。”

    许岩的心情有些低落:“嗯,黄夕,你说吧。”

    “您知道的,您参军以后,我就一直是您的助理了,一直配合您工作。但最近,因为您遇袭的事,就有人说我了,说因为我工作态度不行,工作不尽责,没把您给看好了,应该换个更认真负责的同志来协助您工作了。

    您听听,这叫什么话啊?天下哪有助理要看住首长的?说来说去,无非是有人盯上我这位置了,羡慕我能跟您经常接触罢了!”

    黄夕双手合十,央求地望着许岩:“许团长,我求您了,他们真想把我调走的话,求您千万要保我啊!我可是一直对您忠心耿耿,要是我被调走了,新来的助理肯定没我这么好说话,以后再也没人跟你透露内幕消息了!”

    虽然心情不好,许岩还是听得莞尔一笑:“瞧你说的,真是杞人忧天。你跟着我,要钱没钱,要权没权,这种冷落破地方,只怕是求人家都不愿意来的,你还以为会有好多人跟你抢这破位置啊?

    你既然不放心,我就答应你吧。反正,只要不是你本人要走的,那我坚决不放你走,我身边永远有你一个位置!这么说,你放心了吧?”

    黄夕顿时喜笑颜开,道谢不停,心里却是笑许岩——自己的这个领导本事很强,但他还是那么天真啊!他还真以为自己还是当初一文不值的大学生吗?

    什么叫冷落破地方?以国家对许岩的重视,刚刚成立的许办可是一等一的重要部门。现在,许办发一个文出去,国内立即全力配合,要钱有钱,要人有人,配合力度比总参情报部强多了!不然的话,文修之干嘛撇下情报部副部长的本职不做,一直逗留在日本给许岩擦屁股善后?

    随着日本危机一日日加重,日本自卫队一筹莫展,大家都看出来了,随着全世界的超自然危机越来越扩大,秩序将逐渐被破坏,乱世逐渐会降临。

    乱世之中,什么官职和等级都不值一文,能靠得住的,还是武力。

    将来,许岩这超级战士必然会成为国家最重要的武力支柱,他一个人就是最大的实力派,国家对他也只会越来越倚重。只要许岩不作死叛国,将来的他能走到哪一步,那真是谁都说不好的。

    黄夕相信,无论风云如何变幻,自己跟随许岩,就是最大的安全保障。

    黄夕也相信,世界上的聪明人不止自己一个——不然的话,那么多有钱有势的大人物,他们干嘛要疯抢一个教导大队的学员名额啊?

    不用说将来,就是现在,黄夕已能感觉到自己身份的微妙变化了:以前,自己不过是个小少校,在四局见到个打字员都要跟人家陪笑脸;现在,自己军衔照旧还是少校,但文副部长见了自己也要客客气气。

    黄夕不是傻子,她当然知道自己地位的提升是谁带来的。许岩这金光闪闪的大腿,她当然要死死抱住,打死不松手了。

第四百八十三节 奇遇

    被手机闹钟吵醒了,刘洋从被窝里探出头来,打了个长长的呵欠。在床上赖了一阵,他终于爬了起来,钻进了洗漱间才开始洗漱呢,忽然听到客厅里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和开门声。

    刘洋也没在意,他以为是跟自己合租的舍友回来了,喊道:“大杨,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说要跟你妹子出去旅游的吗?是被妹子甩掉了吗?”

    门外静悄悄的,大杨没有回话。

    刘洋忽然觉得不对劲,他打开洗漱间的门,立即就看到一个陌生男人站在自家客厅里。

    那陌生男子三十来岁,身材高大,他长着一副凶狠的刀削脸,平头短发,穿着皮夹克,脖子上戴着金链子,眼神很凶,一看就不是善良之辈。

    在他身后,好像还有其他人。

    突然看到一个浑身痞气的陌生男人突然跑到自己家里来了,刘洋又是震惊又是害怕,他嘴里含着牙膏泡沫,含糊不清地喊道:“你是什么人?你怎么进来我家的?”

    他慌乱地打量四周,却找不到什么防身的家伙。他匆匆忙忙随手抓起了一块肥皂,嚷道:“你不要乱来!我要喊人了!邻居有人的,我要喊救命了!我要报警了!”

    男子看到了刘洋,露出了痞里痞气的坏笑:“小胖子,你给肥皂我干什么?我可不玩这套的。你要报警?好啊,这就有警察,你要跟他们说什么?”

    他身子一侧,移开了身子,于是,刘洋看到了被他挡在身后的其他人:几个制服笔挺的警察,还有一个熟人,自己的班主任李老师。

    一个警察站前一步,从口袋里掏出了警官证,在刘洋面前一亮,沉声说道:“刘洋是吧?我们是锦城市公安局国保支队的,有公务找你,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刘洋的班主任李老师也快步走过来:“刘洋,是我,别害怕。”

    看到李老师,刘洋顿时放下心来——警察有可能是假的,证件也有可能是假的,但自己的老师总不会是假的。

    看到了警察和熟悉的老师,刘洋顿时放心了,他嚷道:“李老师,您这是干什么啊?学校要查宿舍也不至于这样啊!您找我,一个电话不就成了吗,何必上门来呢?”

    “刘洋,别乱说。不是学校查房找你,是这位。。。”李老师望向那位便装的大金链子,仿佛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对方:“公安局的同志找你有事。民警同志,这就是刘洋了,咱们企管二班的学生。你们找他有什么事呢?”

    大金链吐了个烟圈,客气地对李老师说:“李老师,谢谢您配合我们工作。既然找到人了,您可以回去休息了。”

    “可是,刘洋他还是我们的在校学生。。。”

    “不要担心,李老师,交给我们就好了,请放心吧。”

    警察们客气地将李老师请出去了,刘洋在一边看得惴惴不安,心里琢磨着,自己到底犯了什么事,闹得警察要上门来找自己了?莫非是自己下载小电影太多了,被网监发现了?可是,小电影也没多少部啊,顶多也就那么千把部而已。。。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警察同志,你们找我是为什么事啊?”

    “身份证带了吧?拿出来我看看。”

    待检查过了身份证,戴大金链的便装男子也不还给刘洋,而是顺手就揣进口袋里了:“小刘,时间很紧,你先穿好衣服跟我们下去。在路上,我们再跟你说。”

    刘洋晕晕噩噩地穿好了衣服,几个警察将他带下楼了。一辆黑色的小车停在了楼下,有人拉开车门让刘洋坐进去,两个警察夹着刘洋坐在后座。

    直到汽车开上了环城高速,坐在前头的大金链子才回过头来,他冲刘洋灿烂地一笑:“小刘,认识下,我叫李卜天!你就叫我李哥好了!”

    “李哥你好。李哥,你们要带我去哪啊?”

    “我们先去机场。”

    “机场?我们去机场干什么?”

    李卜天笑而不答,他问起了刘洋的个人情况:刘洋有些什么爱好啊、他喜欢看什么书啊、他的身高体重啊、穿多大码的衣裳啊、平时都有些什么朋友之类——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琐碎问题。

    对方既然问了,刘洋也就老实地回答了。看到刘洋很配合,李卜天满意地点点头,他问道:“小刘,你是党员吗?”

    “我不是。”

    “你为什么不入党?”

    很奇怪李卜天为什么问起这个问题,但刘洋还是认真地回答了:“李哥,学校里入党很难的,要有指标的。要学习成绩优秀和表现积极才行,一般都是学生干部才有指望。像我这种不求上进的人,几乎是不可能的。。。”

    “那你交过入党申请书了吗?”

    “申请书?申请书我倒是交过了,大一时候,大家都申请入党,我也随大流写过一份申请书了,可是一直没回音,我都差点忘这事了。”

    “交过申请书那就行了!”李卜天松了口气,他郑重其事地说:“小刘,你既然向组织上交过申请书,表达了你的入党心愿,那我今天就代表组织上同意你的入党申请了!从今天起,你就是咱们的一名光荣的预备党员了!”

    “啊?”

    刘洋目瞪口呆: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路,他虽然不是党员,但大学生入党有多难,他也是知道的。不说各种跑关系拉人情了,光是积极分子和发展对象的培训就要参加几次,还有各种思想汇报和心得体会就要写得手软了——入党,哪有这么儿戏的!

    压根不管发呆的刘洋,李卜天自顾自地说道:“小刘,这是入党的宣誓誓词,你跟着我读一遍。来,宣誓吧!”

    刘洋觉得,这叫李卜天的警察一定精神不正常了,但对方态度坚决,他也不敢抗命,只好乖乖地照读。

    等到刘洋读完一遍誓词,李卜天露出了笑容,他拍拍刘洋的肩头:“小刘啊,今天就是你的入党日期,我李卜天就是你的入党介绍人了。以后,咱们之间就可以互相称呼同志了!”

    刘洋眼睛一闭,心想你这疯子要说啥都行吧:“嗯嗯,嗯嗯!”

    “小刘同志,既然你已经成为党员了,按照誓词里说的,你就要听从党的命令,准备为祖国和人民作出牺牲和奉献了,你说是不是?”

    “嗯嗯,嗯嗯!”

    “很好,小刘同志你能有这个觉悟真是太好了!现在,是祖国需要你的时候了!来来,小刘,再次郑重恭喜你一次,从现在起,你已经加入了咱们的人民解放军,成为了一名光荣的解放军战士,军衔是中尉!”

    你妹的,这个叫李卜天的警察真是太神奇了!

    刘洋觉得自己的脸皮都要抽搐了,他干笑两声:“李哥,你还真是幽默。啥时候你们公安局还兼职干征兵的活了?”

    “你别管这是该谁干的,你就说你愿不愿意吧?”

    “李哥你说啥就是啥吧!”——既然知道对方是个疯子,心胸宽广的胖子就决定不要惹怒他了。

    “好,既然你愿意就好了,咱们赶紧出发吧!”

    刘胖子一头雾水地被李卜天拉上了飞机,飞机从锦城机场出发,中午抵达了京城机场。还没等刘胖子歇口气呢,李卜天又带着他马不停蹄地奔赴一个空军的机场,上了一架大型的运输军机。这时候,身边陪同他们的人已不是警察了,而是几个军人。

    直到登上了运输军机,飞机起飞之后,一路绷着脸的李卜天才松弛下来了,他笑着说:“总算赶上了!误了今天这趟航班,那要等到三天后才有护航机群,文老板那边等得心焦,还不要把咱们几个给剥皮了。”

    这时,刘胖子就是神经再大条也知道事情不同寻常了,他怯生生地问道:“李哥,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小刘,咱们这是要去日本啊!”

    “去日本?”刘胖子顿时大惊:要是在平常时候能去日本旅游玩耍,那自然是一桩美差。但最近,去日本可不是什么好事,那里闹怪物闹得厉害,出了好多可怕异种生物。新闻里都说了,日本最近死了好多人,日本政府和军队都是束手无策。

    听到这疯子警察要带自己去日本,刘胖子顿时急了——新闻都播了,政府已经连续多日组织从日本撤侨,从日本逃回国内的华侨成千上万的。日本华侨都在拼命地逃回国呢,谁不想活了往日本那去啊?

    “李警官,您要带我去日本?不是开玩笑吧?”

    李卜天和蔼可亲:“是啊!要去日本了,你高不高兴,惊不惊喜?”

    刘胖子又气又急,他恨不得破口大骂,老子惊喜你妹!

    “可是,李警官,您带我去日本干什么呢?听说日本那边闹怪物闹得好厉害,我就是一平头老百姓,什么也不懂。。。”

    “哎,小刘,你怎么还是普通老百姓呢?你已经参军了,已是咱们援日军事顾问团教导大队的学员士官了!”

    刘胖子气得差点从飞机的座位上跳起来:“李哥,刚刚的事是随口说说的,哪能当真的!我还以为你开玩笑的!”

    李卜天板起了脸:“参军、入党,这是严肃的事,能开玩笑吗?你已经入伍了,再想逃跑,那就是逃兵,那要执行战场纪律的!小刘啊,李哥算对得起你了,起码我不像某人那样,把你灌醉了再骗你参军是不是?话说了,你要是想反悔,那也很容易啊。。。”

    听李卜天话里似乎还有转机,刘洋顿时大喜:“啊,现在还能改变主意吗?”

    “当然可以啊,你现在下飞机就是了。”

    刘洋的脸顿时垮了下来,他看看舷窗外的白云欲哭无泪——下飞机?开什么玩笑!老子还没学会飞呢!

    跟李卜天沟通无效,刘洋也只能坐在座位上生闷气了,他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发呆。现在发生的事,对他来说简直是梦游一般。想到自己即将前往那个怪兽肆虐的可怕国度,举目无亲,他就感到一阵惶恐,感觉腿都软了。

    在座位上闷了一个多小时,刘洋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他再次转向李卜天:“哎,李警官,能打扰下吗?我真是不明白,你干嘛一定要带我去日本呢?我就是一个普通学生,一千米长跑都不达标的,根本不是当兵的料啊!咱们国家有那么多人,你为什么一定要找我呢?”

    看这小胖子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李卜天好像也起了点怜悯之心,他压低声音:“小刘,别多想了,国家不会害你的,这事对你也不是坏事。至于怎么回事。。。小刘啊,你别担心,我只是负责带你过来的人,到了地头,自然会有人跟你解释的。

    小刘,我还要告诉你:我不是警察,我是情报部四局的军官。这趟带你去日本,也是奉了咱们上级的命令。。。”

    李卜天正在说话,突然传来了一阵金属撕裂的异响声,紧接着就是飞机剧烈地震动,机舱灯突然全部熄灭了!

    漆黑中,有人惊呼:“怎么回事!”

    话音未落,只听一阵尖锐的呼啸风声,飞机正在急速的下坠!乘客们被安全带绑在座位上,但仍然抑制不住地发出了惊呼声。黑暗的机舱内响彻一片鬼哭狼嚎的惊呼和惨叫声,犹如地狱深渊中的鬼号。

    好在飞机的下坠只持续了几十秒钟,重新又恢复了平稳。过了一阵,机舱灯重又亮起来了,照耀着座位上那一张张苍白的脸孔。

    “呃!”刘洋脸色惨白,那表情像是下一秒钟就要呕吐出来了。他紧紧抓住扶手,用力得手都露出青筋了。他喊道:“李哥,这是怎么回事?飞机要掉了吗?”

    李卜天也是脸色发白,表情严峻:他是常坐飞机的,当然知道,这种已不是常见的气流颠簸了,飞机肯定是遇到了什么意外。

    很快,机舱内响起了广播,一个男声急促地说:“同志们请保持镇定,绑好安全带在座位上坐好了。本机已进入了日本国领空,刚刚遭到了异种生物的袭击,遭到了一定损伤,但请同志们不必担心,我们的护卫战斗机,已将异种生物驱逐离了。

    请同志们保持镇定,我们已经通知了东京的防空司令部,日本自卫队的护航战斗机正在赶来。。。喂喂,喂喂,能听到吗?东京防空司令部,找个能说中文的来跟我们对接!我们是中国军事顾问团的补给军航,刚刚遭到了异种生物的攻击,刚刚起码有三头黑翼攻击我们!我们的一侧机翼和发动机遭到了损伤,请你们派遣战斗机给我们护航。。。”

    这时候,像是机长发现广播还开着,顺手关掉了,于是广播的声音停止了。

    刘洋打开了遮阳板,从舷窗望了出去,看到窗外的情形,他顿时呆住了:运输机的左侧机翼上,已经出现了一个脸盆大的缺口,露出了里面的线路和内衬金属。

    看着机翼上的伤口,刘洋脸色发白,心惊胆战。

    他抬头望远,远处的白色云朵里出现了两道银色的金属闪光,两架战斗机从云中出现,遥遥地坠在运输机身后,显然正在护航,看到战斗机机身上的红五星和“八一”徽章,刘洋才觉得稍微安心。

    包括李卜天在内,机舱里几个军人同样脸色严肃。但他们比刘洋镇定多了,已经开始议论起来了:“黑翼?是空军方面已发现了新出现的怪物吗?”

    “其实前几次的军航已经报告过遭到不明生物威胁的消息,否则也不必出动战斗机护航了,没想到咱们的运气真差,这趟有战斗机护航还是被他们袭击了。”

    “这些怪物,它们居然能袭击一万多米高空的飞机?这是连鸟都飞不上来的高度啊!”

    “不能用老知识来判断这些新物种的本领了。自卫队对箱根最新战役已失败了,按自卫队的通报,他们遭遇了全新的敌人,不但有地面的怪物,还有能飞行的怪物。我们估计碰到的就是这些玩意了。”

    “这些怪物还能飞,这就很麻烦了。这些天,日本的国际航班遭遇过好几次袭击了,有些班机还因此坠毁了。如果让它们掌握了制空权,日本就成孤岛了。”

    听着军人们的讨论,刘洋心下忐忑,脸色发白。他紧张地盯着舷窗外的云朵,生怕那里随时冲出一头长翅膀的怪物来。

    好在胖子的运气还算不错,接下来的航程总算是有惊无险,运输机顺利地降落在东京的成田国际机场。

    从飞机上下来,重新踏上坚实的地面,刘洋脚下发软,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天色已是日落黄昏了,李卜天接了个电话,扯着刘洋快步往外走了:“小刘,咱们出去吧,外面有人接我们了。还是你的熟人呢!”

    “有熟人来接我们?”飞机上经历了一番惊险,惊魂未定,刘洋连脑子都不怎么会用了,他想了下,自己在日本的唯一熟人就是许岩了,他问道:“是岩子来接我吗?”

    听到许岩的名字,李卜天望了刘洋一眼,但他还是摇头:“不可能是许副,他最近出了点事,安保级别很高,团里不会让他随便出来的。别多想了,见了你就知道了。”

    一行人快步出去。刘洋第一次出国,看到机场里各种标识和设施,觉得很是好奇,一路东张西望地走了过来。

    他忽然发现了异状:“哎,李哥,这倒是奇怪了。东京是国际大都市,怎么这机场这么少人啊?我看这机场稀稀落落的,扫地的阿姨都比乘客多。”

    李卜天边走边说:“这不奇怪。来的路上,你也遇到了,最近几天,出入日本的民航客机频频遭到这些怪物的攻击,已经有好几趟航班坠毁了,日本的航空安全已不能保障了。所以,现在很多航空公司都把进出日本的航班线路给停了,没有了航班就没了乘客,机场自然就空荡荡了。。。”

    刘洋听得一阵心惊,他问道:“这样的话,咱们岂不是会被困死在日本这个孤岛上,再也回不去了?”

    “这倒不至于。现在停的只是民航,军方的运输都有战斗机护航,倒也不怕怪物。而且,现在日本空军自卫队正在全力清剿空中的怪物,想重新夺回制空权。。。”

    说到这,李卜天摇摇头:“不过,以日本空军的那点战备,估计是够呛。日本没有战斗机自产能力,光靠他们空军那点战斗机,估计半年就消耗完了。

    不过这不关我们事,真要撤退的时候,咱们还可以走海路嘛!至少现在,还没有发现有会游泳的怪物呢,咱们的退路还是安全的——哎,来了,前面就是接我们的人了!”

    刘洋精神一振,抬头望去,却见前面的接客出口处稀稀落落站着几个军人,那制服样式远远就知道是中国军人了。几个军人当中,一个女军人最为显目,她带着贝雷帽,穿着夏装军装套裙,英姿飒爽,容色秀丽,刘胖子远远就注意到她了,感觉对方好像有点面熟。

    双方走近,女士官立正行礼:“李处长,您好,一路辛苦了!”

    李卜天回礼:“小陈,你好!路上出了点意外,让你久等了,好在总算是有惊无险吧。这就是小刘了,听说你们以前是同学?打个招呼吧!”

    女士官嫣然一笑,转向刘洋:“嗨,胖子,欢迎来到日本啊!”

    直到她讲话了,刘洋才终于敢确认,眼前这个漂亮的女军人竟是自己认识的陈遥雨!他吃惊地叫道:“陈遥雨!怎么是你?”

    在这异国他乡,重新见到一个熟人,还是个漂亮的妹子,刘胖子的心情一下激动起来,他快步上前,呵呵地傻笑着:“陈美女,真没想到,会在这遇到你啊!前一阵,你突然退学了,大家都不知道你干嘛去了,没想到你是来参军了。。。呵呵,真没想到,我们会在日本再见面!”

    陈遥雨大大方方地伸出手来,和刘洋握了握:“是啊,都没想到呢。学校里,大家都还好吧?”

    “都好都好!大家都怪想念你的——哎,你怎么突然来参军了呢?”

    陈遥雨笑笑:“胖子,你不也参军了吗?”

    “我跟你不同,我自己都莫名其妙的。”说着,刘洋偷偷瞄了李卜天一眼,李卜天笑笑,他挥挥手:“你们老同学先聚吧,我先去洗手间抽根烟。”

    李卜天走了,胖子顿时松了口气——今天,他被这个李卜天可真是坑得惨了,见到他离开,他真是浑身轻松。

    “哎,陈美女,莫名其妙的,我被人弄到了这里来。这是怎么回事,你给我透露下?”

    陈遥雨笑笑:“胖子,别乱想,这是难得的好事!好多人想来这里还来不了呢!倘若不是你和岩子是好朋友,这事也轮不到你。”

    “好事?”

    刘洋怎么想都不明白——自己一大早就从安全舒适的家里被拖出来,莫名其妙地被人告诉自己说已经参军了,坐着一架险些就要坠毁的军机,冒着被怪物袭击的风险,心惊胆战地来到了万里之外的日本。

    想到路上受的惊吓,刘胖子简直想哭了:“陈美女啊,看在大家一场同学的份上,你别开我玩笑了,这样的好事,我可是经受不起了啊!”

    “胖子,不骗你,真的是好事!你知道吗,岩子他要收徒弟了!”

    “啊,岩子他要收徒弟?”刘洋一愣:“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看到这傻乎乎的刘洋,陈遥雨心底暗暗好笑——历经世事,许岩现在已经锻炼起来了,见识和处事已颇为成熟了,但他的这好哥们刘洋,却是完全还停留在大学生的思维。

    陈遥雨耐心地解释道:“怎么跟你没关系呢?胖子,你是岩子最好的哥们,是吧?”

    “那是自然,岩子跟我的交情,那是没话说的!”

    “那没错了!现在,岩子已自创门派圣天御剑门,正准备收徒传艺。”

    胖子张大了嘴:“圣天御剑门?这是啥玩意?咱们这是都市文吧,什么时候转仙侠了?责编批了吗?”

    陈遥雨看起来好像也很想笑,但她还是忍住了,认真地说:“刘洋,严肃点!圣天御剑门,就是许副团长刚刚开创的宗派,他亲自任掌门人。胖子,你虽然跟掌门人关系好,但也不能随便嘲笑,否则掌门人会不高兴的。”

    刘洋眼睛瞪圆,足足呆滞了半分钟,他喃喃说:“我听说岩子已经参军了吧?好像他还当上领导了?他在部队里这么乱搞,这是违反纪律的吧,上面也没人管他?”

    违反纪律?

    听到这句话,陈遥雨真是只能苦笑了:在军里拉帮结派,这是军中大忌,肯定是违反纪律的,如果有哪位资深将官敢这样搞小团体,那肯定要挨收拾的。可是换成许岩的话。。。谁在乎他啊!

    现在国家最大的愿望就是盼着许岩能把他的功法和本事传授出来,这是最大的当务之急。至于说其他的担心——一个入伍不到一年的校级军官,在军中毫无根基也无人脉,根本没掌过实际兵权,说要担心他搞小集体危害军队纪律,那简直是开玩笑了。

    “圣天御剑门开张的时候,好多大领导都表示支持,总部的首长都亲自打电话过来向岩子道贺,还说祝圣天御剑门发扬光大呢!总之,你别管那么多了,反正你知道,上头对岩子收徒弟这件事很支持就行了!”

    刘洋“哦”了一声,眼神却还是茫然的。

    陈遥雨也知道这事没法详细解释,她只能继续往下说:“在顾问团教导大队的基础上,圣天御剑门是成立了,经费和编制都拨下来,场地和设备都是现成的。。。但问题是,关于圣天御剑门的弟子,许岩现在是一个都没有收。”

    “一个弟子都没有收?”刘洋愣了下:“这又是为什么?”

    陈遥雨苦笑:“许副说,咱们教导大队的学员都缺乏那个啥‘慧根’,所以他一个都看不上,没法传授。。。至于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原因,那我们就不知道了。”

    说到这里,陈遥雨真是无奈:教导大队几百号人都是国内精挑细选出来的青年菁英,都是身心健康精力充沛智商过人的好苗子,没想到,许岩竟是一个都看不上!

    因为有个好舅舅,陈遥雨知道的消息比普通人要多得多,她也知道,这次的事,自家舅舅做得确实是有点过分了。许岩只是性子平和而已,他又不是傻瓜,他不肯收教导大队的学员做徒弟,这也是能理解的。

    现在,唯一有可能让许岩接受,有机会拜入圣天御剑门、成为许岩首席大徒弟的人选,就是许岩最好的朋友——小胖子刘洋了。

    对国家来说,这倒也是能接受的。刘洋虽然不是国家事先挑选的人选,但他起码是中国人。对国家来说,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让许岩把功法传授出来,只要许岩肯传授给刘洋,那国家就有机会能从刘洋这里得到许岩功法的秘密了。

    如果事情继续拖延下去的话,许岩万一失去耐心,把功法传授给那个日本女人的话,那才叫大事不好。

    对着一脸茫然的胖子,陈遥雨耐心地解释道:“胖子,要说加入圣剑门,你肯定是最有机会的。到时候的圣天御剑门,你肯定是真传弟子兼首席大师兄!

    她压低了声量,柔声说:“胖子,咱们先前就是同学,这是难得的缘分。到时候你当了大师兄,咱俩估计就是同门了,到时候,你可得关照我啊!”

    真传弟子兼首席大师兄。。。

    听着这么中二气息十足的名字,胖子的心情简直要崩溃了,陈遥雨说什么关照,他只当是对方开玩笑,却是笑嘻嘻地答应下来了:“那是自然,咱们是同学,肯定要互相关照的。不过遥雨你也是岩子的同学啊,岩子肯定也会关照你的。”

    陈遥雨嫣然一笑:虽说大家都是许岩的同学,但许岩跟刘洋的交情和信任,自己是怎么都比不上的。许岩刚刚发了财,立即就买了一辆小车送给刘洋,这种交情自然不是普通同学能比。

    老同学叙旧完,这时,李卜天也恰到好处地从洗手间回来了,一行人向外走,在停车场上了车,沿着街道向市区出发。

    日头已是黄昏,落日的余晖洒在大都市的楼宇间,一片金色的璀璨。刘洋第一次到东京,看着沿途的街景和风貌,感觉看什么都好奇。

    “小刘,第一次来东京,感觉怎么样?”

    因为从陈遥雨口里知道了事情的缘故,刘洋对李卜天也没有当初的害怕了。他笑道:“这里看着跟国内的大城市好像也差不多吧,一眼望过去都是高楼大厦。好多广告上都是用汉字,大概也能猜出是什么意思。不过,路边倒是好多流浪汉,比国内要多得多了。”

    众人都望向了窗外,恰好看到一个流浪汉披着毛毯坐在道边,李卜天惊讶道:“真是,小刘不说我还真没留意到,比起上次来时候,东京的流浪汉好像多了好多。”

    开车的司机是顾问团的士官,他答道:“这不奇怪,最近的日本的经济崩盘了,股市停盘,好多公司都倒闭了,很多上班族都失业了,流浪汉肯定就多了。李处长您看,前面那个坐在道边的男人还穿着西装戴着领带呢,这多半就是刚刚失业的上班族了。”

    汽车开得很快,从道边身边一掠而过,但那胡子拉茬的中年西装男的表情已落在众人眼里了。看到那男人颓废又茫然的眼神,众人都泛起了一种说不出的心情。

    车子驶出了好远,司机才继续说:“以前,日本虽然也有流浪汉,但那时候日本政府的社会救济还算不错,靠救济差不多也能维持生计了,流浪汉倒也不至于到讨饭的地步。

    但现在,因为日本经济下滑严重,军费又增加,失业人口又多了好多,政府只能削减社会救济了。这些流浪汉也是没办法了,只能上街乞讨了,不然真要挨饿了——啊,糟糕,前面又有游行了!”

    汽车降速下来了,众人看到,前方的街上拥着很多人,他们排着长长的队伍,举着各种横幅和标语,招摇过街,有人还用着高音喇叭用日语在大声地宣讲着什么,游行的队伍堵住了街道,长长的一队汽车都被逼停了。

    看到这一幕,陈遥雨和李卜天等人都是一副见惯不怪的样子,倒是刘洋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场景:“这是怎么回事?这帮人在抗议?”

    陈遥雨撇撇嘴:“在野党发动的游行,还是老一套呗,抗议自民党政府无能呗!估计是为最近的箱根战役吧。他们也是活该了,岩子事先都警告过他们了,谁叫他们不听。”

    看到刘洋茫然的眼神,李卜天知道他听不懂,解释一下:“上个星期,日本政府动员了三个师团,突进箱根黑幕地区反攻。事先,许副团长就向日本政府警告了,说这样蛮干是不行的。但日本政府不肯听,以为咱们是在空口吓唬他们吧。

    结果,自卫队被那些怪物打得一塌糊涂,伤亡人数现在都没办法统计,光是失踪就好几千人,坦克和装甲车都丢了好几百,损失惨重。”

    陈遥雨插嘴笑道:“这次惨败的教训后,日本政府多半学聪明了,以后应该不会还敢把咱们许副的话不当回事了吧。”

    “那是肯定的。”

    刘洋“哦”了一声,心下却是有点震撼。他没想到,那位常常和自己一起吃麻辣烫火锅的兄弟,现在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能影响日本的国家战略了。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了,越野吉普车开出了市区,道边的车辆逐渐稀少了,夜色渐渐浓重。晚上八点多,刘洋一行才抵达了横田基地。

    在基地入口,值勤的哨兵检查了一行人的证件,便放刘洋进来了。车子在基地的主干道上行驶着。

    在国内,刘洋也曾进过部队的营地参观,但他参观的是和平时代的军营,与顾问团这种临战的野战部队基地是截然不同的。基地的门口布置有好几道防御工事和机枪,军人们都是荷枪实弹、全副武装的;在基地里主干道的两边,停放着各式坦克、各式装甲车和导弹车,沿途经过的各处制高点上都布置有高射机枪和雷达,有哨兵在防空台上驻守着。几道巨大的光柱刺穿夜空,在空中来回梭巡着,那是巨型探照灯的光芒。

    基地里厉兵秣马,临战的气息浓烈,李卜天惊讶道:“小陈,咱们顾问团也开战了吗?”

    陈遥雨向国内来人解释道:“前天,几十头异种生物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偷袭了东京外围,造成了百来号平民的伤亡。它们虽然没攻击到咱们,但也给咱们敲响了警钟吧。

    现在,自卫队刚刚大败,他们的防线上漏洞很多,咱们是身处东京郊区的孤军,如果有怪物流窜过来,咱们多半就是遭遇的第一线了,不能不提高警惕。”

    听陈遥雨这么说,国内众人才释然。刘洋兴致勃勃地问道:“李处长,您刚刚说了,我既然参军了,那你们会发枪给我吗?”

    李卜天随口答道:“等过了新兵集训期,肯定给你发枪的。哎,枪不是问题,咱们晚饭在哪解决才是要紧的。都这个点了,食堂不知还开门吗?”

    “李处长,最近是战备,食堂也实行了全天开放,什么时候都有吃的。胖子,咱们是先去吃饭还是送你去宿舍?”

    刘洋还没来得及答话呢,口袋里忽然响起了铃声。他拿出电话一看,却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他随手按下了接听键:“喂,哪位啊?”

    话筒里传出了一个熟悉的男子声音:“喂,胖子吗?”

    “啊!”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刘洋顿时激动:“是我是我!岩子,是你吗?”

    听到“岩子”二字,车内众人都是一震,大家都是齐齐望过去,车厢里安静得能听到众人的呼吸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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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的大明郡主介绍:
平凡的大学生许岩邂逅神秘少女朱佑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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