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6 兄妹
保镖先回过神来，于是回答：“是的，我们是亲兄妹。我叫彭都，我妹妹叫戴娜。”
罗艺虽然给了语言学习软件更多的授权，但他仍然希望能够自己直接掌握外语。那些经常看原声电影的人外语水平可以迅速提高，直接和外国人多聊天肯定进步更快。
所以，罗艺便和彭都、戴娜聊天起来。反正雇主与被雇佣者初次见面，相互熟悉了解一下很合情合理。
通过聊天，罗艺了解到原来彭都和戴娜并不是南欧人，而是地地道道的ML人。
彭都他们是图阿雷格人。图阿雷格人起源于LBY，是柏柏尔人的一个分支，属于欧罗巴人种地中海类型。怪不得罗艺觉得他们兄妹看起来像南欧人呢。
图阿雷格人在沙漠地带生活，而沙漠地区基本上不可能发展农业，唯有放牧。但，沙漠显然不可能是良好的牧场。所以图阿雷格人的经济状况非常匮乏，完全依赖放牧根本不可能生存。
在古代，图阿雷格人主业是游牧，为了生存，不得不积极开展抢劫和经营商队（其中一部分商品是抢来的）的副业。
长期游牧、崇尚自由的图阿雷格人，到了近代尤其是现代后，遇到了难以克服的难题。图阿雷格人在各国政府的强令下，不得不向定居生活转变。彭都所在的部落也是如此。
由游牧转变为半游牧，部落拥有了法律所承认的私属牧区。又由于政府允许图阿雷格人自治，因此私属牧区被图阿雷格人理解为领地。彭都的部落是一个中等规模的部落，有两千人左右，而领地面积则多达七千平方公里。
但，这七千平方公里绝大多数都是荒漠，只有南边很小一片土地是草原，根本养不活部落。然而这种情况还是算好的。部落北边与之接壤的一个小部落，全族上下仅仅两百余人，ML政府却给他们划了超过三万平方公里的牧区——然而除了几块很小的绿洲外，其余全都是沙漠。
由于缺少了副业的补充，生活在沙漠和半荒漠地区的图阿雷格人被迫定居之后，生活愈加困苦。
彭都和戴娜是在这种大背景下来到BMK打工的。他们俩这样做，是想为部落其他人做表率，希望在全新的时代给部落找出一条出路。
接下来的谈话，使得罗艺更加惊讶了。
由于罗艺能够流利使用柏柏尔与塔方言，所以彭都对他产生了很强的亲近感，竟然向罗艺坦承自己是部落的首领。
彭都告诉罗艺，彭都其实既是部落名，同时也是他的姓氏——彭都部落的酋长，世世代代都叫作彭都。
图阿雷格人相对封闭的社会里，还存在着贵族和平民的区别。平时他们仍然带着长矛、刀箭和象征着威严身份的盾牌，仍然像封建时代那样区分贵族和平民，如同他们数世纪以来的习惯一样。
所以说，彭都的真实身份其实还挺尊贵的——尽管彭都部落全部人加起来也才两千，还不及一个大一点的行政村。
罗艺很奇怪。彭都既然是酋长，那么他跑到BMK来打工，部落怎么办？
彭都一脸无所谓地回答说：他将部落的事务，委托给了他的母亲和父亲管理。
听到这里，罗艺忍不住产生了新的疑问。
既然父母健在，那么彭都为什么已经成为酋长了？
然后彭都的解释让罗艺涨了知识。
原来，彭都部落的孩子们属于母亲方面的种族姓，而不属于父亲的姓。并且父亲不是小孩的男性血亲，而母系的一个兄弟才是——简单地说，孩子不能继承父亲的遗产，却可以从一个舅舅那里继承遗产。
上一任酋长是彭都的舅舅。所以上一任酋长去世后，彭都便继承了舅舅的一切，包括酋长一职。
彭都说完后，罗艺听是听明白了，却完全无法理解。
毕竟才刚认识，交浅言深肯定不妥。所以罗艺虽然满脑子都是问号，却也继续提出疑问——图阿雷格人的风俗再怎么奇特也不关罗艺的事，别问东问西触犯了什么忌讳。
彭都贵为酋长却跑到BMK为部落寻找出路，令罗艺联想到邻国历史上著名的彼得大帝。
彭都固然不可能取得彼得大帝那样的成就，但性质却类似：都是清楚地意识了困局，于是亲身前往先进地区学习，试图革新。
这么一想，罗艺不由对彭都产生了些许敬意。与此同时，罗艺脑中灵光一闪，突然冒出了一个主意。
罗艺对彭都说道：“在彭都部落里你可以全权作主吧？”
彭都摇头。
“如果我能完全作主，那么我会强令一部分族人到BMK来打工。部落里可以用来放牧的土地实在太少了，仅仅靠那么一丁点草原，养不活部落的所有人。”
看到罗艺露出疑惑之色，戴娜说道：“哥哥虽然是首领，但部落里还有长老会。长老会反对的事情，部落首领也不能一意孤行。”
“主要是哥哥接任首领时间不长，没有足够的威望独断专行。而且，部落民众本身也思想落后，不愿意接受新事物。”
在男女平等的地方，这种交流方式很正常。罗艺虽然才抵达ML不久，但也能察觉ML的男女社会地位存在着明显差异。戴娜是女性，而且彭都还是酋长。戴娜这样随意插话，是因为彭都太溺爱这个妹妹吗？
也许是此前遇到过类似的情况，所以罗艺眼里只是稍稍流露出不解，彭都便解释道：“在我们图阿雷格人的社会里，女性的地位很高。”
“女性可以参加公共活动与部落会议，并拥有财产；女性甚至不从事经济活动和家务劳动，有充分时间倾注在文艺创作上。”
“可以说，部落里只有女性才是‘有闲阶级’。而男人则要打猎放牧，还得作战抢劫，所以男子识字的人反倒不多。”
“这么给你解释吧。某个种姓制度的第一等级掌管宗教祭祀，第二等级是国王和武士，掌管军、政大权。”
“由于女性识字，通晓本民族的传统，你可以将之理解成第一等级。虽然我是酋长，但长老会里的女性如果认为我的某项命令违背了民族传统，那么这项命令基本上就不会有人服从。”
罗艺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思索片刻，罗艺还是舍不得放弃之前的那个主意，于是试探道：“我想在你的领地里租一片地，对你们完全没用的荒漠就可以，付租金的。”
“可不可以？”
0017 图阿雷格人
图阿雷格人在近现代被强迫着接受了领地的概念。
作为游牧民族，他们不仅领地意识薄弱，甚至很反感所谓的领地概念——游牧到其他地方为什么不行？凭什么不行？！
更何况打得过就去抢，打不过就远远逃离才是图阿雷格人的传统思维，要什么领地啊？
彭都接受过现代教育，所以拥有正常的领土意识。但他却又同时具有思维活跃的特点，所以并不认为罗艺想要租借土地就具有恶意，就是对他的冒犯。
虽然想不出罗艺租借完全没用的荒漠做什么，但彭都思索再三，实在看不出自己会有什么损失，所以连珠发问。
“你想租借哪里的地？需要多少面积？用来做什么？租金多少？”
“你在荒漠里随便选一个地方，我对位置没要求。”
罗艺一脸的无所谓。
“面积嘛，一平方公里就好了。”
“你可能不太理解农耕民族对土地的特殊感情。我租借土地，是为了向朋友们炫耀。将来我会邀请朋友们到我租借的地方去，向他炫耀：他脚下的土地虽然所有权不是我的，但我拥有使用权和管理权。”
“……对了，租借协议签订之后，因为我不可能派人去荒漠生活，所以那片土地还是得由你的人负责管理。我只有一个要求：你得把那片土地设为禁区，除非得到我的允许，禁止任何人进去。”
对于罗艺瞎鼓捣出来的理由，彭都不明觉厉。
如果只是寸草不生的荒漠，请族人进去，族人们也懒得进去。禁区什么的，并没有实际意义。
再说罗艺并不派人监督，所以族人万一误闯了所谓的禁区，也不会受到任何惩罚。
既然如此，租借一片荒漠给罗艺，显然只是名义上的，而实际上不会有任何影响。
这么想着，彭都基本认可了罗艺的建议，不过他还需要知道罗艺愿意为此付出多少租金。
面对彭都的疑问，罗艺财大气粗地宣布：“每个月给你二十万西非法郎。”
这个数字不算多，折合RMB大约是两千三百四十。但是于彭都而言，却也不无小补：这笔钱可以保障十个族人的基本温饱。
彭都斟酌了一会儿，突然斩钉截铁地说道：“我可以租给你一百平方公里土地！”
罗艺不要。
“我要那么多没用的荒漠干嘛？我只是想向朋友炫耀一下而已，我租借荒漠又没实际用处。”
听到罗艺反对自己的建议，彭都反而心中大定。
彭都蛊惑道：“一平方公里的土地，能够从边界的这边一眼就看到边界的那边。”
“一百平方公里可就不同了。你带朋友进租借地，可以告诉他：无论朝哪个方向看，都看不到边界。而且，如果围着边界绕一圈，徒步的话，他可能三天三夜都绕不完一圈。即便是骑上骆驼，绕完一圈也要将近一天。”
“只有这样大的租借地，才符合你的身份，才能使你在朋友面前更有面子！”
罗艺露出犹豫不决的表情。
“租借费于我而言虽然不算多，但毕竟需要长期支付。日积月累也不算小数目了。”
想了想，罗艺似乎对更有面子很感兴趣，所以问道：“如果我租借一百平方公里荒漠，需要付多少租金？”
彭都比一般的图阿雷格人更见多识广，受外界的影响也更大。但在讨价还价的技能上，却仍然保持着图阿雷格人的淳朴。
所以彭都直接报出了自己的心理价位。
“每个月你只需要支付五百万西非法郎，这可是相当于打两点五折！”
罗艺故作纠结了一会儿，然后犹犹豫豫地答应了。
彭都满意得无以复加。
五百万西非法郎折合约五万八千多RMB。如果罗艺拿这笔钱在国内消费，在某些场合可能都不够付一顿饭钱。但是在彭都眼里，罗艺这种土豪根本就是富可敌国的存在。
一片于部落而言毫无价值的荒漠，租借出去后得到的租金能够购买很多食物，足够养活两百五十个失去劳动能力的族人！
有了这份额外的收入，今后整个部落即便不能保证远离饥饿威胁，但只要不遇到极端情况，至少部落里就不会再有人饿死。
而作为交易的另一方，罗艺更是满意。
这笔钱对于罗艺根本不算什么。即便是每天的福利只是一根金条时，这笔支出也不足罗艺纯收入的2%。更何况，现在罗艺的福利已经是每天十根金条了。
罗艺对建立租界没任何兴趣——即便有兴趣，也不至于愿意在荒漠上建立租界。
他真正的目的，是为了瞒天过海。
ML是一个传统的产金国，哪怕交通不便，哪怕采金技术非常原始，每年黄金产量也有好几十吨。之前罗艺一天一条大黄鱼还不算太扎眼。但每天交易十条大黄鱼，就有点树大招风了。
对于黄昌是否可靠，罗艺一点都没把握。而即便黄昌为了自身的利益而尽量保密，但黄昌收购黄金是为了卖给下家。所以，吸引一些行内人的注意根本无法避免。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将来，肯定会有人在“强烈好奇心”的驱使下，非要弄明白罗艺那么多金块是哪来的。
那些人想破脑袋也想象不出真相。为了避免那些人因为思虑太深导致太多脑细胞死亡（其实罗艺主要担心那些人猜不出答案就不肯动脑筋，然后直接采取暴力手段），所以罗艺得提前设局，以便转移他们的视线。
只要肯花时间和精力打听，那些好奇心强的人自然能够知道：图阿雷格人某个部落的领地里有一片禁区。
这些好奇的人，也许会怀疑那片禁区中藏着一座金矿……虽然罗艺也想不通在荒漠里怎么挖金矿，但他毕竟没办法禁止别人想象。
如果那些人想歪了，应该会知难而退。
正常人会这样分析：名义上，那片土地是罗艺租借的。但罗艺一个外国人，难道能够孤身一人在别人的地盘上，获得产量那么大的金矿？
既然否定了不可能的选项，那么就很容易得出正确的答案了：彭都部落意图借助罗艺外国人的身份，挟洋自重！
问题来了。
既然金矿的实际所有人是图阿雷格人，那么能不能从图阿雷格人的虎口夺食？
018 睡觉都学习
图阿雷格人可不是好对付的。
要知道，古代的图阿雷格人曾被誉为“沙漠领主”，更是曾经获得过“沙漠之王”的绰号。长期的游牧、劫掠和征战养成了图阿雷格人彪悍的性格，他们也确实非常能打仗。
到了近现代，由于武器的发展，图阿雷格人的优势被削弱了。但，图阿雷格人的彪悍性格却并未轻易改变。
在沙漠中与图阿雷格人干一战？
如果单纯只使用暴力倒也简单。雇佣适应沙漠环境的雇佣兵，将彭都部落驱逐，占领并夺取金矿。无非是雇佣费多少的问题。
但，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
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让ML国以及图阿雷格人其他的部落，在这件事上保持沉默？
最后，既然彭都部落早已做好了挟洋自重的准备，那么如果对彭都部落动手，万一惹来罗艺祖国的干涉怎么办？
所谓大树底下好乘凉，罗艺的目的就是无中生有，生生在不怀好意的觊觎者心中造出一棵挡风遮雨的大树。
达成口头协议的双方都很满意。不过彭都还是严谨地补充道：“这是一件大事，所以还需要获得部落长老会的认可。我明天早上就回部落，尽快说服长老会认可租借土地的事情。”
罗艺点头，突然间心中一动。
“明天下午我和你一起去你的部落。你会开车吗？”
彭都骄傲地点头。
“会！”
“那……明天上午你去买辆皮卡，我们坐车去你的部落。再买些礼物，用来表达我的诚意。另外，我想去你的部落玩玩枪。”
彭都犹豫了一下。
和多数黑洲国家一样，ML对枪支管理并不严格。但，ML没有生产子弹的能力，所以子弹很贵。集市上，一发7.62mm子弹零售价需要将近两千西非法郎，约二十多元RMB。
不过彭都已经把罗艺视为“贵客”，所以咬着牙同意了。
罗艺从彭都的表情中看出他似乎有点为难，于是问：“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彭都摇头。
“没问题！”
然而彭都的妹妹戴娜却心直口快。
“子弹在我们部落里很珍贵，存货不多。你去我们部落玩枪，可能会让长老们不高兴。”
罗艺若有所思地瞟了一眼彭都肩头那支老旧的突击步枪，对彭都部落的经济状况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罗艺问彭都：“你能买到子弹吗？”
见彭都点头，罗艺便安排：“你明天买车后再买些子弹，先买个一千发。你先等一下……”
罗艺上楼打开双肩旅行背包，从里面拿出M元和西非法郎的现金。数了数，罗艺感觉应该差不多，于是把现金装进一个袋子，然后下楼。
罗艺把装着现金的袋子交给彭都。
“明天早上你自己去买车、买子弹，送给你的部落什么礼物，你也自己拿主意。”
彭都迟疑地接过钱，然后直楞楞地盯着罗艺，涩声问道：“你不怕我拿着这笔巨款跑了？”
罗艺一楞。
最近罗艺对金钱的感觉有些麻木。对彭都造成巨大冲击力的大笔现金，在罗艺的感觉中却和给保姆买菜钱区别不大。
他不觉得保姆会拿了买菜钱跑路，同样也就没意识到，这笔钱和买菜钱不是一回事。
不过漂亮话罗艺还是会说的。
“我的家乡有句话叫做‘白发如新，倾盖如故’。我一见你就觉得你是可以信任的人。所以我根本没想过你有携款潜逃的可能。”
彭都垂下眼睑，声音仿佛有些嘶哑地道了声谢。
交待完彭都，罗艺又交待戴娜。把戴娜领进厨房，告诉她今天只用煮饭，罗艺会就着老干妈和罐头混一餐。戴娜和彭都想吃什么可以自己出去买。
“我在别墅的时候你不要上楼。我不在别墅时，你就上楼做一做卫生。”
“你学习一下怎么做我家乡的饭菜。哪怕只学会一点，就给每个月百分之二十薪水的奖金。然后学到普通水平，就给你百分之五十薪水的奖金。学到让我满意的水平，就给你发双薪。”
戴娜双眼放光，高兴得捂着嘴笑。
罗艺最欣赏本民族的美女。如果具体一点，就是喜欢汪蔚、孙素娴那种外貌。
欧罗巴人种地中海类型也是黑发黑眸，爱屋及乌，所以地中海类型也比较符合罗艺的审美观。
巴掌小脸、高窄鼻、大眼睛、如刷子般的长睫毛，这些条件组合在一起，戴娜着实可以称得上是一位美女。而且美女笑起来更是赏心悦目。
不过罗艺没有多看。
汪蔚那边还麻烦着呢。然后孙素娴也让他心怀愧疚。本身就为情所困，他哪还有沾花惹草的心思？
罗艺胡乱冲着戴娜点点头，然后便上了楼。
练习了一会儿体术，然后他下楼吃饭。
吃过饭，罗艺又上楼锻炼。再次把体力耗尽后，他以强大的毅力坚持着洗完澡，然后倒头就睡。
……
虽然头一天八点不到就上床睡觉了，但第二天醒来时却已经八点了。也就是说，他连续睡了十二个小时。
这一次，罗艺倒是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睡那么长时间。因为他购买的学习软件，全都可以在睡梦中通过潜意识学习。
以徒手格斗为例，他在梦中犹如进入了一个无比真实的虚拟现实游戏——罗艺当时知道自己是在梦里，但无论场景、人物、徐徐吹到脸上的凉风，全都给罗艺以真实的感觉。甚至还有拳拳到肉的触感、格挡时手臂等处的麻痛感、被击中要害时的剧痛……
……其实徒手格斗还能忍，可是后来到了冷兵器使用教程时，罗艺却真没法忍了。那种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情景，捅别人罗艺就已经很不适应了，至于说被捅时的滋味……真没法形容。
都说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所以罗艺强烈要求系统把痛感屏蔽，最少也要把痛觉削弱。
然而系统一本正经地回答罗艺：这种在梦中学习格斗相关技能，痛觉是加强肌肉记忆最有效的催化剂。
通过这种真实模拟，罗艺便能够迅速掌握正确的格斗技巧，进而形成战斗本能。
罗艺听得一愣一愣的，觉得系统的说法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这就完了？不，系统还有话说。
0019 先学挨打
前面系统是从正面阐述保留痛觉的好处，接下来，祂又讲诉了屏蔽痛觉的危害。
如果削弱甚至屏蔽痛觉，那么罗艺大概率会在长期的练习中培养出错误的习惯，比如说在实战中毫无必要地以伤换伤、以命搏命。
尽管有纳米防护服和医疗纳米机器人，所以在实战中罗艺如果选择以伤换伤、以命搏命，其实可以算作正确的策略。
但系统强调，祂提供学习软件的目的，是为了帮助罗艺打好坚实基础，而不是培养他形成投机取巧的坏习惯。
所以，削弱甚至屏蔽痛觉是不可能的。
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无可奈何，罗艺只能接受现实，在梦境中挨拳头，挨刀子，挨子弹……
醒来的时候，罗艺身上一点都不疼，但心灵上所受的创伤……往事不堪回首！
吃过早餐后，彭都很耿直地告诉罗艺，他要出去大采购了——换一个有丰富职场经验的人，哪怕明知道是废话，也会再一次表情特别诚恳地请求领导去现场把关。
罗艺没在意。看到戴娜跃跃欲试的表情，他大手一挥。
“你和彭都一起去。”
于是戴娜雀跃地拉着彭都往外跑，似乎早就等不及了。
待兄妹俩出去后，罗艺便开始锻炼体术。两个小时后罗艺精疲力尽，于是睡了一觉。一个多多小时后罗艺醒来，彭都兄妹还没回来，罗艺只好自己煮饭。结果等罗艺都吃完了，还是没看到兄妹俩的身影。以至于他都开始怀疑：兄妹俩是不是真的携款潜逃了？
幸好，十分钟后彭都和戴娜回来了。
戴娜一回来就给连声罗艺道歉，承认自己买东西时太热衷于讨价还价，所以浪费了太多时间。
罗艺自然不会和一个小姑娘计较，于是吩咐戴娜看家，而彭都则跟他出去。
彭都开车到了黄氏金店附近找位置停下。罗艺下车后，彭都尽职尽责地准备跟过去，却被罗艺制止了。
“你就在外面，车上还有那么多东西，不能没人看守。”
彭都迟疑。
“可我是保镖……要不让店里派人看着车？”
见彭都死脑筋，罗艺只好编故事。
“这家金店的老板是我的同胞。我们民族有个特点，就是好面子。如果我带保镖进去，店铺老板会认为我不信任他，于是会损害我们的友谊。”
彭都完全不能理解罗艺的逻辑，但并不妨碍他服从命令。
在不远处等待时，彭都不时将视线投向金店。幸好没等多久，罗艺便从金店出来了。
罗艺坐上车，宣布回别墅接戴娜，然后一起去彭都部落。
彭都部落距离BMK一百多公里。如果走高速公路，这点距离连一个小时都用不了。但这段路只有最开始的二十多公里有符合规格的正规公路，到了后面就是不规范的土路，再后面则完全没有了路，纯粹的旷野。
彭都买的二手车可能减震系统有故障，坐着很不舒服。带开到土路上，汽车就颠簸得更厉害了。
……
当罗艺被颠的七晕八素时，黄昌正在听取心腹钱军的汇报。
“你是说，他不是一个人。他自己进店，门外还有个同伙负责监视？”
钱军点头。
“我出门后在附近绕了一圈，然后发现有个图阿雷格人坐在车上，时不时就朝店里瞟一眼。那个姓罗的出来后，直接上了车，然后就离开了。”
图阿雷格人是世界上唯一男人戴面纱的民族，外人只要见过一次就会留下强烈的印象。在BMK待了那么长时间，钱军自然知道图阿雷格人。
钱军说完，忍不住发表自己的见解。
“没想到图阿雷格人居然也开始做保镖了。不过图阿雷格人做保镖真不行，哪有雇主办事保镖自己留在车上的？”
黄昌瞟了心腹一眼，没说话，不明白钱军哪来的优越感。
以前特殊时期国内曾出现过大量的买办，而且大量的国人接受外国人直接或间接的雇佣。但，国人雇佣前来淘金的外国人也是常事。
所以说，到底是罗艺雇佣图阿雷格人，还是图阿雷格人雇佣罗艺，在没有更多证据前还真不好下结论。
黄昌不动声色地问：“后来呢？”
钱军洋洋得意地表功。
“那个图阿雷格人开车离开后，我便远远地缀在后面。”
“车子进了东区的富人别墅区。那个别墅区虽然号称拥有BMK最强的安保，但那种宣传只能唬弄当地人，纯粹只能防君子不防小人。其实别墅区里视频监控系统没布置好且不说，他们平时甚至都不开机。”
“我刚溜进去，就发现图阿雷格人和那个姓罗的，还有一个女人从一栋别墅坐车离开。”
“我偷偷溜进那栋别墅，仔细查找了一番。别墅里只有一些日常生活用品，没发现保险柜、暗门以及现金。”
黄昌摩挲着下巴，有些疑惑。
罗艺这几次交易弄到的现金可不少。别的币种现金数量就已经不少了，而RMB现金的数量更是惊人。
如果说罗艺之前拿到现金转身就存进银行，那他干嘛不让黄昌直接转账？说不通！
那么，现金去哪儿了？难道是装在车上带走了？
作为已经跟了黄昌十年的心腹，钱军对黄昌的习惯知之甚详。此刻黄昌眯起眼睛一副神游天外的表情，显然正在思索什么难解的问题。于是钱军屏声息气，一点动静都不发出来。
然而黄昌获得的信息还是太少，一切都显得扑朔迷离，所以他甚至无法推测出一个符合逻辑的可能。
黄昌收回思绪，对钱军说道：“今后你就查一下图阿雷格人来BMK的目的，他们和罗艺之间的关系。”
黄昌派心腹收集更多情报，是商人力求利益最大化的本能。
不过黄昌也不愿意得罪罗艺。就在刚才，罗艺来金店一下子兑换了十条大黄鱼！令黄昌既惊且喜的是，交易完成后罗艺轻描淡写地说：“明天继续，还是十条大黄鱼。”
黄昌忍不住追问是不是以后每天都差不多这个交易量时，罗艺但笑无语。
从罗艺的表情判断，可能还真是这样！
0020 比武
于是黄昌忍不住遐想：罗艺或者他背后势力掌握的金矿，会不会每天的黄金的大致产量就是十条大黄鱼？！
那么，只要能维持这条线，黄昌的收益就能比之前多至少七倍！
所以，罗艺是万万得罪不得的！
世界十大金矿产量排名末尾的就一年将近二十四吨，而根据罗艺的交易量推测，那个神秘金矿的产量应该是1.2吨/年。但，这个产量在黄昌看来已经是大的不可思议了。
想到这里，黄昌加重了语气对钱军强调。
“记住，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绝对不能打草惊蛇！”
财神爷自然绝不能得罪。但，这块肥肉实在太大了，黄昌也做不到心如止水。所以，他只好对钱军再三强调：在调查过程中不要暴露！
这种事毕竟是在悬崖上走钢丝，再怎么谨慎也不为过。
……
一百多公里，由于路况实在太糟糕，所以路上耗费了超过三个半小时。罗艺一路颠簸抵达目的地，暗中决定以后再也不来了。
身子骨被颠簸得快要散架了不说，嘴和鼻孔里还满是沙子的感觉，要多难受就有多难受。
和罗艺充满了负面情绪不同，彭都兄妹回到部落后情绪非常好，因为皮卡后面装载着很多粮食和一些新鲜蔬菜。
BMK的牛羊肉价格比较亲民。大米可能是因为进口的缘故，有点小贵。然而和蔬菜相比，大米的价格却也能够称得上便宜了。
蔬菜价格在BMK比较贵，然而在彭都部落，蔬菜则属于稀缺物，即便贵族也不能每天都吃到蔬菜。
彭都这次带来的蔬菜不算很多，全部落都享用自然不可能，但是只供这个聚集点的贵族吃还是足够的。
彭都部落虽然人口只不过两千，却也分散在很多不同的地方生活。彭都所在的草场是最富饶的，但这个聚集点人口总数也不过两百人。
在彭都的认知中，罗艺租借荒漠于部落有利无弊。彭都不太理解罗艺同胞的思维：为什么拥有一片荒漠的使用权加管理权，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
罗艺根本不派人直接管理——事实上外人也根本不可能在荒漠中生存，更不可能实施管理——所以，所谓的使用权加管理权只是虚无缥缈的虚名，对彭都部落毫无影响。
但不管实际情况如何，名义上毕竟要租借给外人一百平方公里土地。所以这对部落而言是一件大事，不能由彭都一言而决。
这件事，必须召开长老会才能做出最终决定。然而有三分之二的长老并不在这个聚集点，要把长老们召集起来开会需要时间。
所以罗艺只好在这个聚集点等一天。
作为游牧民族，图阿雷格人自然睡帐篷。聚集点的帐篷基本上都是染成红色的兽皮帐篷，但也有少量帐篷是席篷。
出于对贵客的尊重，彭都给罗艺准备的帐篷是席棚。对此罗艺很满意。兽皮帐篷有气味，而且那种红色罗艺也看着不大习惯。
吃过晚饭后，罗艺便待在帐篷里练体术，精疲力尽后睡觉，结果又在睡梦里不停地做徒手、兵器以及射击练习。醒来时已经大天亮。
吃过早餐后得知长老还没有聚齐，于是罗艺便回到帐篷继续练体术。练累了倒地便睡。睡醒了又接着练。吃中饭时，罗艺一个人就吃了半只烤全羊，凶残的食量惹得戴娜惊诧不已。
大惊小怪！
要不是彭都部落实在太穷，罗艺颇不忍心，他放开了肚子吃能吃一整只羊！
到了下午四点左右，才有人来通知罗艺参加会议。
说是会议，可与会者全都是露天席地而坐。罗艺很好奇，如果下雨彭都部落难道就不召开会议了？
不过看到周围一片植被并不丰茂的场景，罗艺很快就自己想出了答案：这种干旱的地方，一年到头大概也不会下几场雨吧？
罗艺走进会场还没找地方坐下，就听见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性长老对自己说话。
“尊贵的客人，彭都已经把你的来意告诉了我们。我们对你的诚意很满意，但这种事情在彭都部落毕竟没有先例。经过漫长的讨论，我们总算从历史记录中找到了相似的记载。”
“古时候曾经有位落难的王子投奔彭都部落，当时的长老们经过讨论，决定验证一下王子的武力。如果王子的武力和他说的一样出众，那么部落不仅可以收留他，甚至将来时机成熟还可以借兵帮助他复国。”
“那位王子通过了考验，因此获得了一片牧场作为容身之处。”
“你愿意接受这个考验吗？如果你愿意接受，并且通过考验，那么彭都部落就会租借一片土地给你。”
罗艺下意识地瞟向坐在主位的彭都。彭都面无表情，不过心情看起来不大好的样子。
看起来彭都对于罗艺是否能够通过考验，并没有信心。
假如考验忍饥挨饿的能力，罗艺会心虚，但是考验武力嘛……
在罗艺思索的时候，彭都部落一名彪悍的武士已经走到了场地中央。
这位武士跃跃欲试地对罗艺说道：“尊贵的客人，你是否愿意向彭都部落展现你的勇气和武力？”
罗艺略加思索，便走进了场地中央。
虽然只是在睡梦中练习了两个晚上，但因为训练方式太过特殊，罗艺已经由一开始的挨打被动，迅速进步成了一名格斗高手。不知道在现实中肌肉记忆是否起作用，现在验证一下也好。
拳击比赛中，经常会出现全部回合打完都没人倒下的情况。
但是场上的比武却截然不同。
彭都部落的武士挥动拳头直击罗艺面部，罗艺歪头躲避的同时悄声无息地踢出一记无影脚。
兔起鹘落，对方的拳头擦着罗艺的脸颊而过，罗艺则一脚踢中了对方要害。
幸好即将击中对方之前罗艺意识到：此刻并不是生死搏杀，而且对方也不是npc。
所以罗艺在最后关头收了力。要不然对方此刻都不能蜷缩在地上痛苦地哼哼，肯定已经倒在地上无意识地抽搐了。
罗艺赢得了胜利，可惜没人为他欢呼。围观群众们不欢呼也就罢了，反而在那里大眼瞪小眼。
气氛有点尴尬。
0021 刀枪不入
罗艺的格斗技是通过徒手格斗软件学习掌握的，所以他那种“简单有效”的格斗理念已经深入骨髓，随手一击就总是朝着最容易打中也非常有效果的部位而去。
难道说彭都部落的徒手格斗有什么限制？某些部位不能攻击？
这时又有一个武士满脸通红地走进场地。这名武士身材更加强壮，从左眉至鼻梁有一道长长的刀疤，再下面就被面纱遮住了，也不知道那道刀疤到底有多长。
尽管看不到完整的伤痕，但是从他那明显被截成两段的眉毛却也可以想象得出，当时的情形有多凶险。这一道伤痕使得这名武士看起来极其凶悍。
断眉武士握着图阿雷格人传统的带鞘匕首，缓缓将匕首从鞘中抽出来。
看到武士没将鞘扔掉，罗艺习惯性地思索着和战斗有关的事情：也许，对方可以用鞘和匕首配合着实施某种武技？
正想着，那名武士已经气愤地喊道：“你可以选择双刃剑、匕首或者铁标枪，无论哪种都行！既然你是我们彭都部落‘尊贵’的客人，所以如果需要，你还可以装备皮盾牌。”
越是生存艰难的环境下，就越容易培养出“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的性格。
冤家宜解不宜结，其实刚才也不是什么大事。罗艺已经收了力，那名武士估计也就是短时间内一阵剧痛，过了这段时间也就好了，何必一言不合就直接抽刀子呢？所谓一寸短一寸险，这次的武士使用匕首，那么这场比试显然就颇为凶险了。
罗艺不是怕。
经过刚才的格斗，现在罗艺的自信心非常膨胀。
既然徒手格斗的肌肉记忆能够在现实中完美实现，没道理使用兵器的经验不能。
在虚拟现实场景中，罗艺主要练习的兵器是刀，其次是棍，再次是剑，然后其他诸多冷门兵器也多有尝试。
各种兵器虽然特性各不相同，但掌握了杀戮之道，基本上也就可以达到一法通万法通的程度。所以虽然可供选择的武器中没有刀，但罗艺却丝毫不怵。
如果说挨一刀涨一个月经验，被砍死一次涨一年经验，那么罗艺的刀术比起沉浸刀术三十年的刀客也不遑多让。
不过，罗艺对这场比试却也有些顾忌。
他目前的刀术特点是快准狠，对付哪怕水平差不多的刀客，最后的胜利者也多半是罗艺。
但问题是，罗艺虽然在虚拟现实的场景中干掉过很多敌人，可虚拟现实和现实毕竟不一样。
也许在真实世界里遇到危急情况，罗艺也能不假思索地攻击敌人致命要害。可现在并不是危急关头，罗艺可以好整以暇地从各个方面综合思考得失。
如今罗艺还做不到收放自如——在虚拟现实的环境中，罗艺也根本没考虑过收放自如的问题——面对npc还考虑尽量不要伤及对方性命，那不是有病吗？
所以一旦交手，对方基本上就死定了。
罗艺这不是狂妄自大。一方面他对自己的刀术有着强大的信心，另一方面，不是还有纳米防护服和医疗纳米机器人吗？
围观者已经将失败者抬下去了。这时候，所有人都盯着罗艺不说话。
罗艺不免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
这种情况下坚持不接受挑战，大概租借荒漠的提议很难被彭都部落接受。
这些顽固且不知变通的家伙真难搞！明明是对他们有好处的事情，却完全不按照正常的商业思维处理，非要遵循什么传统！
如果使用兵器，生死之际，罗艺怕自己控制不了本能。
俗话说“三箭不如一刀，三刀不如一枪”，在虚拟现实环境中，罗艺对这句俗语产生了极其深刻的领悟（多么痛的领悟）。
无论使用双刃剑、匕首还是铁标枪，罗艺肯定会习惯性地朝着致命要害攻击，到时候神仙都难救！
也许砍死了面前这个对手，彭都部落会崇拜英雄，一点都不在乎自己族人死于非命。
但，如果他们输不起呢？
难不成还要浪费一点积分，给对方买一颗医疗纳米机器人？
罗艺左右为难，半晌没有动静。这时，围观的长老们开始鼓噪起来。
罗艺一咬牙，下定了决心。
是时候表演真正的技术了！
罗艺神态自若地开始拖衣服。
鼓噪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参次不齐的抽气声。
肩宽臀窄人鱼线，这么充满阳刚气息的完美体型没见过吧？
肩宽臀窄是罗艺天生的本钱。他在高中和大学期间虽然没有刻意健身，却也保持着青年人应有的身型。至于说人鱼线，却是在练习体术之后才更加明显的。
这时彭都突然大喝到：“罗，你要干什么？你不能当着女性刺身弱体！”
罗艺猜测这可能是因为彭都部落的某种忌讳。
不过罗艺可没打算脱枯枝，根本算不上刺身弱体。
罗艺没理会彭都，而是盯着面前的对手说道：“我能够刀枪不入。你来！”
手持匕首的武士愣住了。
他彷徨着望向周围的长老们，然而长老们也不比他好多少。
手持匕首的武士环视一圈后，视线最终落在了一开始对罗艺说话的那名女性长老身上。很显然，这名长老在彭都部落里颇具威望。
这名长老沉吟片刻，吩咐：“你试一试……”
手持匕首的武士踏步上前，这时长老又补充：“刺手臂……”
武士改变目标，蓄力正准备对着罗艺手臂猛刺，结果长老又喊了一声：“轻点……”
武士差点岔了气。
最后匕首不轻不重地刺在罗艺的胳膊上。
纳米防护服比重型防弹衣功能还好，匕首的轻刺自然无功而返。
围观长老们发出了“呜啊”的惊叹声。
罗艺笑道：“别怕，用点力，朝胸口刺！”
武士改变方向朝着胸口，用尽全身力气，但不是刺，而是砍。
如果是刺，罗艺说不定还能感觉到痛。但既然是砍，那就完全无所谓了——感觉还是有，但非常轻微。也不知道纳米防护服是怎么把力道卸到其他地方的。
罗艺正准备说话，谁知道断眉武士就直接跪下了，头伏在地面上，喃喃低语着什么。
他怎么了？
0022 租借地
断眉武士说话的声音很轻，而且又很含糊，结果连罗艺也不知道他究竟在说什么。
很显然武士再也没有任何攻击欲望了。罗艺笑了笑，从地上捡起衣服穿上。
穿完衣服，罗艺发现周围安静得有些诡异。
他环视一圈，发现长老们全都表现异常。他们或者是一副欲跪不跪的惊惶表情，或者如同木雕泥塑一般，只有转动的眼珠能证明还活着。
罗艺哑然失笑。
看来，刚才的情景对他们的冲击还是太大。
说起来，罗艺还是没考虑周详。
他原本以为刀枪不入比较容易被人接受。
遥想当年义和拳运动，大师兄们纷纷声称能够刀枪不入，因而规模迅速发展壮大。可见刀枪不入这玩意，并不是什么很高大上的东西。
却没想到彭都部落的长老们会如此之震惊，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文化差异吧。
不过罗艺转念一想，又觉得没什么大不了。
Kungfu在全世界范围内都很有名气，互联网上甚至还有很多硬气功的表演视频。如果刀枪不入的事情流传出去，外界多半会误认为是某种硬气功。
再说了，彭都部落相当封闭。刀枪不入这个消息，大概需要很长时间才会传到外界去。而彭都部落的牧民们受现代教育程度很低，他们说的话，也不会引起外界足够的重视。
这就好像有游客去某个很落后的地方旅游，听到当地土著说森林深处有妖魔鬼怪，那么这个游客会相信吗？
同理，当受过现代文明教育的人听到彭都部落的传说，得知有人能够刀枪不入，正常反应应该是一笑了之——有谁会相信这种荒诞的传说，然后孜孜不倦地追寻真相？
这么一想，罗艺也就没把彭都部落的反应当一回事。
他冲着目瞪口呆的彭都（目瞪是看到的，口呆是罗艺猜测的）点点头，然后望向最开始的那个女性长老。
“我通过考验了吗？”
女长老忙不迭点头。
“通过了。您现在已经是彭都部落最尊敬的朋友，您的任何要求，彭都部落都会竭尽所能满足。”
罗艺展颜一笑。
“那就签订租借协议吧！”
签完租借协议，天色渐晚，在彭都部落的盛情邀请下，罗艺便参加了他们举办的烧烤晚宴。
第三天大清早，罗艺吃过早餐后，彭都部落殷切地留客。
彭都部落留客的态度很是情真意切，但他们真的太穷了，罗艺都不忍心放开了肚子吃。
再说，彭都部落远离文明社会，罗艺很不习惯这里的生活。所以罗艺还是婉言谢绝了彭都部落长老们的热情留客，踏上了返回BMK的路。
返程时遇到点小麻烦，车爆胎了。彭都的驾车技术在ML这种地方够用，修车却笨手笨脚的。所以三个人七手八脚弄了好半天才把车胎换好。
等回到BMK，都两点多了。
本来三个人一路风尘仆仆应该先回别墅洗漱一番的，但罗艺前天和黄昌交易时说过，第二天照常交易。
按罗艺的想法，他当天下午去彭都部落，签订土地租借协议后，第二天就能返回BMK，不耽误事。
谁能想到彭都部落的长老会效率那么低，办事那么拖拉，直到第二天下午才做出结论。等签订完协议，已经差不多是吃晚饭的时间了。那个时候回BMK，多半还得赶夜路。
ML的基建糟糕，路面状况差，路窄且坑洼不平，路灯更是想都不要想。BMK正值雨季，但是离BMK距离远的地方却天气干燥，路面上尘土飞扬，而且路面上很多乱石和坑洼。离BMK近了，因为降雨量大，路面上的尘土积灰浸泡成饱和状态，路面上积水、泥泞、沟壑随处可见，
罗艺不乐意摸黑赶这种夜路。何况即便夜晚赶到BMK，黄氏金店也早就关门了。
罗艺今天才回到BMK，实际上已经对黄昌食言了。
黄昌内心对罗艺各种想法非常丰富，但罗艺却只是视黄昌为正常的交易对象。而且罗艺情况特殊，并不追求利益最大化，而是更看重安全和保密。所以，他更倾向于如果没大的问题，就不去轻易更换合作伙伴。
怀着这种想法，罗艺便觉得失期有点不好意思。为此，罗艺决定先不回别墅，而是直接去黄氏金店，让黄昌看看他风尘仆仆的模样。
至于说准备交易的大黄鱼，罗艺自然早就在昨晚准备好了。
……
罗艺朝着黄氏金店赶过来的路上，黄昌的心腹手下钱军拨通了电话。
“老板，姓罗的那小子从北区朝金店过去了。”
黄昌沉声道：“知道了。继续跟踪，注意一定不要暴露了。”
挂上电话，黄昌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无所求就无所谓，有所求就容易患得患失。
黄昌知道罗艺前天离开了BMK。
然而昨天下午左等右等，一直等不到罗艺的身影出现。一开始黄昌还拿捏着不敢打电话催问，最后实在忍不住拨打了电话，可电话那头却不在服务区——彭都部落那种地方，即便是发达国家多半都不会有信号，在ML自然更不可能有。
说实话，黄昌昨晚整整一夜都没睡着。
今天，黄昌的内心继续遭受着煎熬。因为罗艺一行人前天是从北区离开的，所以他安排了钱军去北区等。
幸好，罗艺总算回来了。接下来，就是看罗艺会不会来金店。
……
到了金店附近，罗艺还是像上次那样让彭都在车上等。
彭都本想说戴娜可以看着汽车，他作为保镖应该跟着雇主。
然而这个想法在舌头上打了一个转，彭都想起昨天那令他震惊的场景，于是咽了咽唾沫，恭恭敬敬地答应了。
罗艺进金店时，黄昌“正好”在大厅，于是热情地将他迎进贵宾室。
罗艺先为失约道歉。然后解释：他去了较远的地方办事，但事情不如他预想的那么顺利，因此耽搁了。
黄昌很想顺着话头问罗艺去了哪里，是不是去图阿雷格人的部落。但表面上，他却爽朗地说没事，计划赶不上变化嘛，谁都遇到过，能够理解。
罗艺将坚固的小型密码手提箱打开，从里面取出二十块金条放在桌上，然后推向黄昌。
双方已经合作多次，流程很是通畅。
店员检测金条，而黄昌则陪着罗艺闲聊。
0023 黄金来源之猜想
罗艺其实不喜欢和不熟悉的人闲聊，因为他担心自己无意间泄露了什么。然而黄昌很热情，罗艺也不好意思拒人于千里之外。
其实黄昌这时候也不想闲聊，只是作为店主得主动引导话题，避免冷场。
然而黄昌的思维方向，却不由自主地转到了别的地方。一边控制话题一边想事情，黄昌也是很辛苦的。
……黄昌对罗艺的猜测进行了更正。之前黄昌以为罗艺是一个团队中的一员，现在他知道自己之前猜错了。
钱军打电话至罗艺进入金店期间，时间很短暂，能证明罗艺未曾停歇就直奔金店而来。
于是很容易得出结论：罗艺身上的金条，是从北边带过来的。
北边，不正好是图阿雷格人的势力范围吗？
拼图还不完整，但加上今天新增加的一块拼图后，黄昌从中获得了更多有用的信息。
黄金的具体产地，黄昌此刻自然不知道。但是对于大致的范围，他却已经十拿九稳了。
绝对在图阿雷格人的势力范围里！
罗艺并不知道钱军待在北区悄悄观察，事实上他也没必要故弄玄虚，从别的方向特意绕一圈从北区进城。因为车辆是很大的目标，不可能避开有心人的观察。
换一个角度想，其实罗艺也是有恃无恐。
黄金产地在图阿雷格人的势力范围内，别人知道了又能怎么样？难道冲过去抢金矿？那可不是火拼的问题，那是战争！
现在的问题是，罗艺和图阿雷格人是什么关系？
合作？作为外国人，势单力薄的罗艺有什么资格与图阿雷格人合作？
黄昌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陪着罗艺闲聊，一边苦苦地思索着。
半晌，黄昌想到了一个可能。
很多ML人都愿意与外国人合作，原因在于ML政府贪污腐败很严重。但凡有点权力的官吏，简直是明目张胆地向商户索贿。虽然外国人和外国企业也无法完全幸免，但与本国人遭受的待遇相比，毕竟要温和得多。本国官吏对外国人索贿时，总归还有着基本的底线。
也许，图阿雷格人只是需要找一个外国人作招牌！
如果只是招牌的话……黄昌心头火热地想：我也可以啊！
假如能够和图阿雷格人直接搭上线，那就可以抛开罗艺，避免中间商赚差价！
而且，罗艺掌握着交易大权。现在交易虽然一直还算顺利，可万一哪天罗艺突然发了神经，想换一家金店交易呢？
命脉捏在罗艺的手里，黄昌无论如何都没法放心。
不过黄昌也没打算轻举妄动。目前他知道的信息还是太少，比如说图阿雷格人和罗艺之间的关系，黄昌还不能确定。
虽然黄昌判断，罗艺与图阿雷格人的合作中不可能占主导地位，但不占主导地位并不意味着就没有影响力。
假如黄昌贸然与图阿雷格人联系，坦言希望取代罗艺的位置。而罗艺万一和图阿雷格人的关键人物关系特别好，甚至好到古代昏君和奸臣的那种程度，那岂不是犯了疏不间亲的大忌？！
想到疏不间亲，黄昌的思维不由得愈加发散了。
十五年前黄昌和同乡来到ML打拼，刚听说图阿雷格人奇特的社会习俗时，大家都很惊讶。当时老乡们闲聊这个话题时还说过一个笑话。
按图阿雷格人的传统习俗，小孩的血亲不是父亲，而是母亲的一个兄弟。所以，如果娶一个图阿雷格部落酋长的姐妹，然后所生的儿子被酋长立为血亲继承人，那么此人的儿子将来就能成为该部落的酋长。
这简直就是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最高境界！
当然，图阿雷格人的社会非常封闭，而且与外国人之间又存在宗教、风俗等各个方面的隔阂。所以别说是娶到酋长的姐妹，就算是想娶到一个普通的图阿雷格女人，技术方面也存在巨大的障碍。
正因为如此，当时几个老乡闲聊时，仅仅只是将之作为笑谈。
但是现在，黄昌却一点都笑不出来。因为他想到了一件之前疏忽了的事，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那个和罗艺在一起的女人是谁？
她该不会是……酋长的姐妹吧？
如果是这样，想要摆脱罗艺直接和图阿雷格人交易，恐怕没有半分胜算。反倒会激怒罗艺，进而拒绝和他继续交易。
这么想着，黄昌便决定更谨慎一些。不弄清楚事情真相，就绝不轻举妄动！
……罗艺根本不知道黄昌的内心戏那么丰富。
金条检查完毕，现金加转账的流程走完，罗艺与之约好明天继续交易，闪人。
……
接下来的日子，罗艺的生活变得非常宅而且规律。
醒来洗漱，吃过早点后锻炼体术，累了小寐，醒来吃完中餐，然后去黄氏金店交易黄金，回别墅锻炼体术，累了小寐，吃过晚饭后锻炼体术，洗澡后睡觉，在梦里的虚拟现实环境中进行各种学习，然后第二天大天亮后醒来。
每天都如此循环，让罗艺怀疑是不是有钱人的生活都是这么无聊且枯燥。当然，他的生活中也不是没有丝毫变化。
戴娜总算学会了一点罗艺的家乡菜，但厨艺实在没法评价，只能寄希望于日后还会继续提高。
而彭都每天都会购买粮食和蔬菜，偶尔也会买盐，然后下午回部落。
原本罗艺以为彭都是个很开明的酋长，现在则认为彭都是个有着封建残余思想，等级观念很浓的酋长。
因为彭都每天至少要花三分之一的钱购买蔬菜——BMK的蔬菜那么贵，而彭都部落很多部民还在饿肚子，花那些钱买蔬菜绝对是奢侈消费，这显然是因为彭都内心的贵族思维在作祟。
由于彭都每天都回部落，来回一趟至少也要将近七个小时，所以保镖工作就没办法好好履行了。
为此彭都从部落里带出来两个人，就是那天先后和罗艺比武的两个武士。
那个淡淡忧伤的武士叫格里，而断眉武士叫苏。彭都说他们俩的战力在部落里数一数二，比彭都自己厉害。
不过并不是两个武士同时给罗艺担任保镖。格里和苏总是轮流陪着彭都回部落。
据彭都解释说，是为了教他们学习开车。待他们学会开车后，彭都就不用每天在部落和BMK之间来回往返了。
现在别墅里又多了两个人，虽然并不是罗艺主动雇佣的，但不开薪水似乎不好。
罗艺对此有点为难。
0024 登峰造极
考虑到彭都是酋长，而多数公司支付薪水都主要与职务挂钩而不是与能力挂钩，所以罗艺试探着给格里和苏开出了折合每个月八百RMB的月薪。
格里和苏比彭都厉害，薪水却低一些，但他们却非常满意，毫无芥蒂。于是罗艺默默为自己点了个赞。
除了额外增加两个人的薪水支出外，罗艺还额外承担了油钱以及汽车修理费——这笔费用罗艺没主动给，而是彭都理直气壮主动索要的。
罗艺有点怀疑，彭都是不是“知道”自己好面子后，所以就理所当然地向罗艺索要这笔费用。但，彭都、戴娜、格里以及苏在这段日子里对待罗艺的态度既恭敬又真诚，不像有丝毫恶意。
所以罗艺一直弄不明白彭都的脑回路。
……
就这么无聊且枯燥地过了一个月，通过学习软件，语言方面罗艺对柏柏尔与塔方言的使用已经融入了本能，完全不再需要语言学习软件帮助了。
徒手和兵器格斗，罗艺感觉自己达到了某种极限。
一开始罗艺水平很低，为了避免体验挨打和被捅的极不愉快的感觉，罗艺总是竭尽全力尽快结束战斗。
但随着罗艺技能的提高，他逐渐开始游刃有余。
因为太过无聊，所以罗艺开始玩花样。
徒手格斗中，罗艺先是熟练掌握了各种锁技。之后，他又觉得锁技的肢体纠缠不够帅气，所以尝试着一击之后致晕而不致死。
这个技能的难度非常高，高到罗艺最后不得不承认：自己可能永远都无法真正掌握。
想一击致晕需要击打准确的位置，这个对罗艺而言倒是不难。
难的是需要掌握力度，因为轻一分则对方不晕，重一分则对方会死。
假如这个力道是恒定的，于罗艺而言就没什么难度了。但问题是每个人的身体素质不同，承受力也不同——对这个人可能太轻的力度，对那个人却可能足以致死。
所以，直到一个月的训练时间结束，罗艺的成功率也只不过堪堪达到了七成。
据罗艺自己不负责任猜测，想要彻底掌握这个技能，恐怕需要掌握传说中的神医技能。也就是说，他必须一眼就看出对方的身体素质，甚至看出对方是否患有什么病，然后精确判断出对方的承受力。
相比之下，罗艺在兵器格斗上玩的花样倒是堪称成功。如今他已经有九成的把握，在激烈的战斗中一刀割开对方的衣服而伤其肌肤。
练到这种程度，罗艺不免稍稍有些骄傲。再怎么谦虚地评价，他现在的格斗水平不说震古烁今、绝代宗师什么的，至少也能称之为登峰造极了吧？
只可惜这些技能在现代社会没多少用武之地。
当然，也不是说罗艺已经格斗无敌了。
虚拟现实环境中，对手实力是随机的。百分之九十九的对手撑不过罗艺三招。然后有百分之零点九的对手，能够与罗艺酣战，但罗艺终究还是有把握获得最终的胜利。再然后，有百分之零点零九的对手，罗艺与之鏖战却没有必胜的把握。最后，还有百分之零点零一的对手，罗艺怎么都打不赢。
那百分之零点零一的对手，反应速度极快，力量极大，甚至忍受力也极强。对于这种天赋秉异的对手，罗艺全方面被碾压，所以没有丝毫胜利的希望。
罗艺怀疑现实中会不会有这种人存在。然而想到古代超级武将的传说，又觉得全人类基数那么大，基因变异乃至显得变态，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好在从概率角度分析，罗艺在现实中遭遇那种变态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所以罗艺也就没怎么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毕竟一个多月前罗艺还只是普通人，目前也只不过是国家二级运动员的身体素质。不能天下无敌不是很正常吗？
当罗艺感觉自己的格斗技术已经很难提升时，系统很体贴地将他在睡梦中的练习时间减少了，只进行很少的练习保持一下手感。现在，他又恢复成每天晚上只需要睡四个小时的生物钟。
因为感觉空闲的时间一下子多了起来，无聊之余罗艺突然惊觉，自己已经在ML待了一个月了。
由于生活显得太过单调且无聊，罗艺滋生了回家的念头。
毕竟最初的目标是三个月挣够一千万，而现在罗艺都有三千万了。
罗艺倒不是觉得有了三千万，人生就再也没有追求了，毕竟一个亿也只不过是别人的一个小目标而已。只是罗艺终究是拥有系统的男人，又怎么可以那么没有追求？
罗艺只是有点想念家乡了。
但，从ML回国没有直航，罗艺回一趟国路上至少需要两天，那么一来一回至少就是四天。如果中间转机因为某个原因延误了，路上需要更多时间也正常。
ML的黄金交易才刚刚打开局面，罗艺担心突然中断一段时间交易，会引发不可预见的变故——比如说黄老板或者别的有心人，因此胡思乱想然后采取什么行动。
之前罗艺故布迷阵，希望误导有心人产生错误的判断：黄金和图阿雷格人有关，而他罗艺只是无足轻重的卒子。
假如现在罗艺一离开ML黄金交易就中断，这叫别人怎么想？如果有心人急了，开门见山直接询问图阿雷格人怎么办？
罗艺在ML，黄金交易正常进行，即便有心人直接询问图阿雷格人也问题不大。
因为彭都等人的反应显然会是一问三不知。而这种反应可以解读为：图阿雷格人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坚持要隐身幕后，故意假痴不癫，装作毫不知情。
但罗艺一消失交易就中断，彭都等人的表现同样是一问三不知，却多半会被判断为“图阿雷格人确实毫不知情”。
问题是，彭都是彭都部落的酋长！连他都不知情，这场戏接下来还怎么继续演下去？
想到自己竟然不能随便回家，罗艺的心情自然不好了。
思来想去，罗艺想到了“一个好汉三个帮”这句俗语。
能够流传至今的俗语自然蕴藏着大智慧。像罗艺现在，连个可以信任的帮手都没有，最简单的黄金交易也必须亲力亲为，自然会感觉到分身乏术。
很显然，继续走单帮不可行，得找帮手！得在罗艺有事的时候，能够撑起这个摊子。
所谓撑起这个摊子，其实倒也没什么技术含量，只需要进行黄金交易时不出岔子就行。
唯一的要求，就是口风紧，不会受到诱惑就出卖罗艺。
那么，找谁呢？
罗艺略一思索，脑海里便出现了一个人。
0025 找帮手
罗艺想找人帮着支撑这个摊子，能力其次，信任才是关键。
罗艺希望自己不在ML时，帮手能够独立撑起这个摊子。当然，无论是谁，罗艺都不会把系统的事情托盘而出。他又不傻，怎么可能把获得系统的事情乱说？
但即便不把系统的事情向对方托盘而出，可是帮手在深度参与后，必然能够看出一些蹊跷。
罗艺的同学朋友固然不少，但基本上都只能算是普通朋友，没有生死之交。
唯一特殊的，便是张波涛。
张波涛是罗艺的发小，从小玩到大的交情。说到信任，正常情况当然是对从小到玩大的朋友更信任——换个角度想，如果连发小都不能信任，那么人生也太可悲了。
仔细琢磨了一下，罗艺便开始拨打发小的电话。
十几秒钟后电话才被接通，扬声器里传来张波涛的嚷嚷声。
“我说天没亮谁这么缺德打电话呢！你这时候打电话把我吵醒了，你自己说，怎么赔罪？！”
“赔你一份工作好不好？”
电话那头一愣。
“你不是开玩笑吧？”
“不是开玩笑，”罗艺笑道：“出国打工，一个月三万，干不干？”
“干！……”张波涛冷笑。“干死你！天没亮就把我吵醒，吵醒不说，还调戏我！”
“没调戏你，是真的。”
“资本家傻了？”张波涛的冷笑变成了冷哼。“会一个月花三万，请我这种一没文凭二没技术的人？”
罗艺其实已经很注意了。
他现在一个月收入三千万，按照“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传统思维，给张波涛开年薪百万也是题中应有之义。如果不是怕吓着张波涛，罗艺都不好意思开三万的月薪。
其实去黑洲工作的一线员工，行情价差不多是两万——也有低于两万的，但不会少太多。
罗艺的计划是先把张波涛哄到黑洲再说。等张波涛到了黑洲，找机会找理由再给他涨薪也就是了。
却没想到，张波涛根本都不相信，以为罗艺是在逗他玩。
这也得怪小县城的收入普遍不高。国企月薪三、四千，就已经是一份令人羡慕的工作了。而张波涛起早摸黑累死累活地送快递，一个月也只不过六千。
然后，既没文凭又没技术估计也是张波涛一直以来的心病，所以听到“月薪三万”时，第一反应就是罗艺在开玩笑——幸好是罗艺这么说，如果换作其他人，张波涛估计会认为是诈骗，对方是想把他哄到国外去做黑工。
张波涛没有文凭没有技术确实是硬伤……不过罗艺不肯轻言放弃，怎么说都要把他先哄到ML再说。
罗艺脑筋急转，说到：“不是纯收入，是税前，而且五险一金你得自己缴纳。还有，那三万块还包含在当地租房的费用和伙食费。折算起来，只相当于纯收入两万左右。”
在张波涛眼里，两万仍然是很高的收入。然而罗艺说得又煞有其事。罗艺虽然会和他开玩笑，却想来有分寸，从来没开过太过分的玩笑。
出于对罗艺的信任，张波涛迟疑了。
“为什么会给出这么高的工资？”
罗艺解释道：“毕竟是去异国他乡工作，会不会水土不服谁也说不准。而且和国内相比，生活条件确实相对艰苦一些。再说，这里的社会秩序也没有国内稳定。既然黑洲的工作环境不怎么样，不给出高点的薪水谁肯去啊？”
张波涛半信半疑地问：“这份工作到底是做什么？还有，怎么获得这份工作？需要应聘面试什么的吗？如果需要应聘面试什么的，我恐怕不行。”
“要文凭，我拿不出文凭。要技术，我给不出证书。要工作经验，送快递送兼打零工的工作经历也说不出口啊。”
罗艺轻吁一口气，解释道：“招什么人，现在由我说了算！”
张波涛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问道：“你现在是不是‘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
罗艺被噎得胸口发闷。
承认？这句话明显是贬义。
否认？但问题是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张波涛倒没指望罗艺回答。紧接着，他便低声说：“罗艺，谢了。可我是什么情况你是清楚的，我如果做得不好，会让你难做吧？”
罗艺心头一热。这才是兄弟！有什么事，都总是先为对方考虑。
“没关系，工作内容很简单。”
“你的工作就是每天下午打开公司的保险柜；从里面取出金块；护送金块去一家金店与对方交易。”
“金店老板和里面的员工都是同胞，所以交流不会有障碍。一路上有车有保镖，安全方面不用你操心。不过保镖不跟着你进金店，带保镖进去，金店也许会多心。”
“你自己说，这份工作你会不会做不好让我难做？”
张波涛没上大学，但智商和情商并不比谁低。听罗艺这么一说，张波涛顿时就明白了：这么简单的工作，是个人就能做好。罗艺介绍这份工作，是为了帮他一把。
张波涛斩也不矫情，立即钉截铁地说：“行，我什么时候过来？”
罗艺说道：“我先联系一家代理公司，让代理公司为你跑证件买机票什么的。你到之前给我电话，我去接你。”
想了想，罗艺提前告诉张波涛需要注意的事情。
“你来了之后别和当地雇员讨论薪水问题，免得破坏公司和谐。”
张波涛迷惑不解。“为什么？”
“因为差距实在太大。当地雇员的薪水在当地而言已经相当不错了。但当地雇员薪水最高的，也只有你的三十分之一。所以交流薪水问题会很伤当地雇员士气。”
张波涛诧异之余却也没什么异议，于是事情就这么说定了。
……
罗艺感觉自己的格斗技巧已经提高不了多少了，所以对于进入虚拟现实环境中学习格斗这就不那么热衷了。
之前总戴在虚拟现实环境中学习，所以罗艺在旁人的眼里是早睡晚起。现在他只在虚拟现实环境中随便练习一下保持状态，于是就有了大把的空闲时间。
在ML没什么娱乐，而且罗艺甚至连个朋友都没有。实在是无聊，罗艺只好有事没事就练习系统提供的体术，用以消磨时间。结果连续几天的高强度锻炼后，他的身体素质竟然隐隐又有提升。
罗艺对此既盼又忧。
他很好奇身体素质提高到一级运动员标准时，系统会给出什么奖励。
但是对于系统会不会将每天的大黄鱼奖励由十条提升到一百条，罗艺的心情则很是复杂——大概可以用“欲拒还迎”这个词来形容。
0026 思乡心切
一周后，张波涛来到ML。
张波涛对工作上手很快——那么简单的事情，也不存在什么上手的难度。
张波涛对这份工作不能更满意了。
工作很简单，很轻闲。
房租不用额外支付，罗艺解释说别墅是公司租的，既然有足够多的房间，张波涛显然没必要自己出去租房。
伙食费也不用额外开支，罗艺告诉张波涛：公司雇佣了厨娘。而雇佣厨娘以及够买食物的钱，自然由公司承担。
所以，如果不考虑缴纳社保公积金什么的，张波涛能够把几乎所有的收入都攒下来。
可能对张波涛而言，这份工作最大的麻烦就是交流障碍吧。除了母语外，张波涛只会一点英语。而彭都等人既不会张波涛的母语也不会英语。
然而张波涛对此心态很是积极乐观，闲着没事就拿着一本中法词典和戴娜交流。
毫无疑问张波涛此举别有用心。
彭都部落的四个人里面，格里和苏两个武士不会任何外语。彭都和戴娜都会法语，而彭都的法语比戴娜更好。可是张波涛却偏偏找戴娜学习——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更明显的破绽是：张波涛向戴娜学习法语之前，曾经鬼鬼祟祟地问罗艺和戴娜有没有特殊关系。等罗艺气愤地否认后，他还追问罗艺对戴娜有没有特殊想法。
罗艺对张波涛的“司马昭之心”不是很看好。
张波涛和戴娜才认识，多半是一见钟情。
戴娜的长相倒是比较符合国人的审美观，她的五官轮廓更深一些，但这并不是什么缺点，有些人认为眼眶鼻梁深邃一些更好看。
张波涛觉得戴娜长得好看并不奇怪。但，信仰、生活习惯（特别是饮食习惯）都不同，这能凑到一起去吗？
不过，既然戴娜的哥哥对此都没意见，罗艺自然就更没意见了，毕竟胳膊肘不能向外拐。
……
张波涛的语言学习进度差不多用一日千里来形容，不到一周，就能和戴娜进行最简单的交流了——他甚至开始向戴娜学习柏柏尔与塔方言。
按道理说，罗艺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回国。可问题是，罗艺无意中发现了系统的一个新功能：
那天罗艺召唤系统把金条送过来，恰巧那时候张波涛在楼下大声喊他。罗艺下楼后，张波涛问罗艺：等会儿黄金交易完成后，他可不可以去罗艺的租借地看看？
其实罗艺甚至都不知道租借地的具体位置。不过既然张波涛想看，罗艺也没理由拒绝——当初罗艺租借荒漠的理由是想向朋友炫耀，现在自然不可能拒绝，否则岂不是自相矛盾？
不过罗艺还是尽了告知义务，警告张波涛：虽然距离只是一百多公里，但出城后路况会越来越糟，所以单程就至少需要三个半小时。将近四个小时的颠簸，绝不会是什么愉快的体验。而且，所谓的租借地只是一片荒漠，没什么好看的。
然而正如罗艺预料的那样，张波涛还是想去。
去就去呗，反正晕车也不会死人。
和张波涛说了一会儿话再上楼，罗艺很奇怪，因为他没看到飞碟的身影。询问系统得到的答案是：飞碟已经把大黄鱼放进保险箱了。
……没错，飞碟居然会开保险箱并且把金条放进去！
那一刻，罗艺的脑海里走马观灯地涌现出若干不可描述的想法。好在“居移气，养移体”，罗艺如今身家不菲，可以预见的未来更是钱途无量。所以，罗艺好歹将脑海里大多数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到了脑后。
只不过，其中有一个想法不仅没有消失，反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越来越强烈。
既然飞碟可以自己打来保险箱并将黄金放进去，那么罗艺继续留在ML还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当然，把张波涛骗到ML然后自己回国，显得很不仗义。不过罗艺独自一人在ML待了一个多月，也确实是思乡心切。
况且张波涛和戴娜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好像已经发展到奸情热恋的阶段了——如今张波涛都不是不需要罗艺陪伴的问题了，他没准根本就是希望罗艺从视线里消失，别打搅他。
……罗艺虽然怀疑张波涛可能不在乎自己是否回国，甚至说不定希望自己回国，但因为尚知廉耻的缘故，还是没好意思将这个想法实施。
但，这个想法既然产生，而它的内在逻辑又是合理的，所以罗艺想将之实现的冲动也就越来越强烈。
辛辛苦苦忍耐了几天，罗艺终于找到了一个充分的借口。
那天途径厨房，听见里面有说有笑。罗艺走到厨房门口，发现戴娜在洗土豆，而张波涛在切土豆丝。
戴娜正在学习罗艺家乡菜的做法，但目前的水平仅仅还只能算是初学者。刀工方面，戴娜在聚精会神的前提下，也仅仅只能保证不切伤自己。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张波涛便自告奋勇地帮她切土豆。
按道理说，流水线作业能够提高工作效率，但是张波涛和戴娜配合显然不在此列。张波涛和戴娜眉来眼去，说说笑笑，两个人的心思明显不在工作上。
……然而工作效率并不是重点，重点是罗艺在门边站了三分钟，他们俩居然完全没看见！
太目中无人了！
这么大一个活人杵在门边，他们当然也不可能一直都看不见。戴娜先看见了罗艺，一声惊叫后，红着脸埋着头，做出了认真洗土豆的样子。
张波涛发现了罗艺后，居然脸不红心不跳，大大咧咧地问：“你在这干嘛？”
罗艺悲愤控诉：“我在这里站三分钟了！我难道是透明的吗？”
张波涛摆摆手，像是驱逐苍蝇一样。
“哪里凉快呆哪去，到别的地方站着去，别在这里影响我们。”
……
张波涛肆无忌惮地秀恩爱，对单身狗造成了严重的伤害——理论上罗艺不是单身狗，但他现在的状态却又确实是单身。
于是罗艺下定决心回国，好好疗养一下受伤的心灵。
令罗艺奇怪的是，张波涛一点都不挽留不说，眼睛里居然隐隐透出一丝兴奋。
罗艺悲愤地想：张波涛这厮真是有异性没人性。他肯定是嫌自己碍事，希望自己早点从他眼前消失！
0027 你知道的太多了
目前张波涛已经对流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打开保险箱——取出金条——去金店——检测完毕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一部分转账，一部分是RMB现金——将RMB现金带回别墅放进保险箱。
对于这个流程，张波涛闭上眼睛都不会出错，绝不会需要有人查缺补漏什么的。
既然如此，张波涛自然不需要罗艺留在BMK坐镇。
不过说起来，罗艺还是误会张波涛了。
罗艺在场时戴娜会表现得很拘谨。而戴娜与张波涛独处时，也确实笑得像灿烂的夏花——甚至另外三个图阿雷格人在场，戴娜也照样毫无拘束。但，这并不是张波涛希望罗艺回国的理由。
真正的理由是：张波涛抵达ML后才仅仅一周，罗艺就以“张波涛在黄金交易过程中表现优秀”为由，将他的工资涨到了每个月五万。而且罗艺还有意无意地暗示：年底会封个大大的红包，保证张波涛一年的收入不会低于百万。
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
张波涛的能力值百万年薪吗？显然不值！这么简单的事只要是个人都能做好。
那么罗艺为什么要给张波涛开出百万年薪呢？显然，罗艺正在践行“苟富贵勿相忘”。
张波涛毫不矫情地接受了罗艺的好意。
人之相识，贵在相知，人之相知，贵在知心。
张波涛和罗艺是发小，理解罗艺的想法。罗艺富贵了，所以提携他，他也就坦然接受这份好意。
现在，张波涛已经年薪百万。这份收入，是既无文凭又无技术的张波涛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按张波涛之前在小县城起早摸黑送快递的收入计算，需要十四五年不吃不喝不进行任何消费才能攒够。
罗艺事先叮嘱过张波涛不要和当地雇员交流收入，却没叮嘱过彭都等人。所以张波涛后来知道：当地雇员中薪水最高的彭都，每个月的收入折合RMB也才一千元左右。换句话说，图阿雷格人的最高收入，也不过是张波涛的百分之一多点。
在张波涛的心目中，他和戴娜是相互之间一见钟情，然后情投意合，容不得半点玷污。但同时张波涛也必须承认，去彭都部落之前，他“挥金如土”地买了价值将近三千RMB的礼物后，戴娜满眼星星的崇拜眼神也着实令他飘飘然。
罗艺提携他，让他感觉自己走上了人生巅峰，而他的回报呢？
暂时还没有！
虽然黄金交易的事情已经完全由张波涛负责了，但罗艺还留在BMK。
张波涛口里不说心里却明白，：罗艺让他来BMK帮忙，肯定是希望他能够独当一面，帮罗艺分忧。
所以，张波涛心里希望罗艺早点回国，把BMK的一摊子事交给他，而他则“不负重托”地交出完美的答卷。
……
虽然被张波涛的眼神伤害，产生了类似于被遗弃的感觉，不过该交待的事情还是要交待清楚。
所以罗艺悄悄告诉张波涛：存进保险箱里的RMB现金会有人处理，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罗艺本以为张波涛会好奇，会询问。然而张波涛仅仅只是点头表示知道了，什么也没问，就好像一个已经对任何事情都失去了好奇心的耄耋老人。
张波涛如此木讷，是因为他知道的太多。
那天一起宵夜时，罗艺说起过系统和金条。这事本身没问题，甚至告诉孙素娴说要去ML淘金都没问题——绝大多数人都不会将这两件事联系起来。
但是张波涛在深度参与了黄金交易后，感觉巧合未免太多。
疑点一，罗艺小说设定希望系统能够合乎逻辑。
疑点二，系统奖励主角每天一条大黄鱼，结果罗艺现在就是在进行黄金交易，而且还不是普通的金条，而是标准的大黄鱼。
疑点三，张波涛去彭都部落时，部落民众得知张波涛与罗艺关系亲密时，态度变得异常恭敬。然后张波涛又听到一个传说：罗艺曾在彭都部落展现过刀枪不入的神迹！
疑点四，看不到供货方的身影，但金条每天都会出现。
金店老板黄昌和其他有心人会猜测：彭都之所以每天在部落与BMK之间来回往返，是为了捎带黄金。
彭都等人虽然与罗艺接触密切，但是他们对罗艺都有一种迷之崇拜。或许彭都等人根本没思考过黄金的来源问题。或许他们思考过，却将之视为又一个神迹。
而身处其中的张波涛却知道真相，黄金和图阿雷格人没有任何关系。
疑点五，每天黄金交易完毕，张波涛都会将二三十万RMB现金带回别墅。且不说罗艺要求对方提供RMB现金很难理解，更奇怪的是罗艺从来不去银行把现金存进去。
疑点六，现在罗艺准备离开ML。可是他告诉张波涛，供货并不会中断。张波涛每天按时去打开保险箱就可以。然后，罗艺还给张波涛打预防针，告诉他放进保险箱的现金会离奇消失，让张波涛不要慌。
……
张波涛确实不慌。
如果说每一个疑点都只是蛛丝马迹，那么这么多蛛丝马迹堆积在一起，只要不是瞎子，谁都能看出其中的蹊跷。
所以尽管没有直接证据，张波涛却深信：罗艺的身上确实存在“系统”。
至于说张波涛为什么从来没向罗艺求证过，则是发小之间的默契——能够说的事情，罗艺根本不会瞒着张波涛。而不能说的事情，相互理解不好么，何必逼问？
张波涛只是罗艺的发小，又不是他的女友——按张波涛的理解，只有女朋友才有权追问罗艺不愿意说的事情。
而且张波涛将心比心，也非常认可罗艺保守这个秘密。
很多时候看破不说破才是最好的选择。
比方说，假如有一天罗艺慌慌张张来找张波涛，而张波涛通过蛛丝马迹分析，怀疑罗艺恐怕是犯了事。
这时候，什么都没想，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好的选择。正常地给朋友提供食宿，正常地借给朋友钱，都没问题。如果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而罗艺向张波涛坦承了真相，那时张波涛又该如何自处？
是告发，还是毅然承担窝藏的罪名？
何况，罗艺现在遇到的事情显然更严重。
设身处地地想，如果是张波涛本人与外星文明发生交集，这种事，真的不能对任何人说……至少在拥有一定自保能力前不能说！
事关外星文明，一旦泄露能有好果子吃？不说把他抽血切片，最起码也会将他严密“保护”起来，那种结局张波涛绝对接受不了。而作为知情者，恐怕在世人皆知之前也会享受严格的“保护”。
……如果毫不知情，反倒能保证自身安全。
所以，张波涛揣着明白装糊涂，故作什么都没想，什么都不知道。
0028 存钱
忍受了四十多个小时长途旅行的折磨后，踏上祖国的土地时罗艺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连空气都是那么的香甜。
罗艺有些不理解，那些常年在外的同胞为什么适应力那么强？他出国还不到两个月，就因为气候，社交，以及最重要的饮食原因，无比地怀念祖国。
走出机场时，罗艺突然犹豫起来。此刻，他脑海里的各种想法正激烈地争论着。
《感情》诱惑道:“遵从内心的呼唤吧，这么多天都没和汪蔚联系了，你难道不想汪蔚？”
《自尊》冷漠地反驳：“你忘记了？现在正在和汪蔚冷战呢。难道就这么认输？”
《理智》打圆场：“爱情不是战争，没必要争输赢。”
《自尊》冷笑：“行啊，那你们去认输好了。反正迟早要去做赘婿的，提前体验一下那种没错却要认错的感觉好了。”
《感情》不同意：“你别这么敏感好不好？情侣之间争吵一下，认个错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自尊》仍然冷笑：“普通的情侣之间没错认错都无所谓。可是汪蔚她家是普通的情况吗？她家里想要你们做赘婿呢，能随便低头？这次低了头，以后难道不会形成低头的习惯？”
《理智》还是居中打圆场。“我们不认错肯定是不行的。总不能指望汪蔚主动道歉吧？再怎么说，我们忘记给她打电话是事实。上次汪蔚也只是因为我们没及时给她打电话而抱怨，难道要因为这个原因让她给我们认错？”
见《自尊》态度开始松动，《理智》赶紧趁热打铁。
“之前相互间不理睬，不主动联系，属于冷战性质。但现在我们回国了，难道还能不理睬汪蔚？那样性质就变了，由冷战演变成了灭国之战。”
《自尊》愈加迟疑，但仍然尽力地做着挣扎。“也不能……就那么认错吧？以后在家里有什么争执，岂不是一点家庭地位都没有了？那我们去ML挣钱图什么？去乖乖作富豪家的赘婿，难道没房子住，没钱花？”
《感情》怒了。“就自尊重要，感情就不重要了？你这个莫得感情的杀手！”
《自尊》反唇相讥：“你这个没有自尊的废物！”
《理智》赶紧挡在中间。“大家各退一步好吧。主动联系汪蔚肯定是必须的，毕竟汪蔚根本都不知道我们回国了。但是呢，我们也要维护一下自尊，不能一下飞机就往汪蔚那里去。我提个建议你们看行不行：我们先去办别的事，把去S州的行程放在最后。这么做，算是暗搓搓报复上次汪蔚的无理取闹，也算是维护自尊。”
《感情》不太满意，但也勉强可以接受。
《自尊》也不太满意，却也想不出更好的处理办法。
于是两者不再争吵，各自散去。
场上只剩下《理智》，这时《理智》苦笑。其实这种掩耳盗铃的做法很可笑。罗艺的行程，本质上是先把其它事情先做了，然后把剩下的时间都留给汪蔚——毕竟回国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如果先去见汪蔚，然后又到处去办事，反倒不方便。
……
回国时，罗艺只是象征性地背了个背包，里面除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就没别的了。他的大多数物品，其实都存放在了系统提供的私人仓库里。
所以罗艺首先要做的事，便是把私人仓库里的现金取出来存进银行。总是用现金支付，麻烦不说，就怕需要支付的金额较大那就尴尬了。还是信用卡用起来方便。
在机场里坐上的士，罗艺告诉司机目的地：去比较偏远的郊区。
系统曾经告诉过罗艺，飞碟只要不主动现身，就不会被地球科技发现。但正如蹦极时工作人员安慰说不用怕，绝对安全什么的，可是顾客该怕还是会怕。
罗艺也是如此。他怕飞碟万一在人口密集的地方暴露身形，会惹出天大的麻烦。所以罗艺宁愿去远郊人烟稀少、没有监控的地方，悄悄把钱从私人仓库里取出来。
司机按罗艺说的目的地，先是使用车载导航。后来眼见没路了，罗艺还一个劲地要求的士往荒野开，司机瞅着罗艺外貌虽然斯文，但身体却很强壮，于是死活不愿意再开了。
罗艺无所谓，下了车继续往前走。确定附近并没有人，便呼唤系统。飞碟把装满现金的箱子送过来，罗艺便在网上约好车，然后双手艰难地提着箱子朝公路走去。
网约车把罗艺送到了市区一家较大的银行。
罗艺拖着箱子直接朝vip区域走去。迎面一个工作人员冲着罗艺甜甜地笑，问道：“请问先生想办理什么vip业务？”
这个问法不规范，应该问“先生想办理什么业务”。估计是那个工作人员见罗艺眼生，认为他不是vip，所以进行语言暗示。
罗艺当然……不是vip，但凭着他手上一箱子的现金，难道不能享受vip服务？
罗艺点头说：“存钱。”
工作人员的视线落在罗艺拖着的行礼箱上，然后看到罗艺点头，虽然不可置信，却还是把罗艺领进了vip区。
察觉到工作人员眼神中的怀疑，罗艺苦笑。
黄昌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但是把大量RMB现金运进ML那样的内陆国，也确实很困难。所以至今交易总额大概折合四千五百万RMB，但前前后后现金加起来，却也只有九百多万现金。其余都存进了离岸公司的M元和O元帐号。
回国之前，罗艺把现金分装进三个箱子，每个箱子都是三百万。
现金再加上箱子本身的重量，一共有七十多斤。短距离短时间内，凭罗艺的身体素质也还撑得住。如果是在平坦的路面上拖行也不太费力。但之前从荒郊野外到公路之间距离不算近，罗艺在那段路上可累得够呛。
不过罗艺打开箱子后，工作人员的眼神自然就变了。当然，罗艺办了张贵宾卡，成为了这家银行的贵宾客户。至于说工作人员推荐的理财产品，罗艺则暂时没理会——这些钱大概率是要用来买房的，还不知道买什么样的房，需要多少钱呢。
存完钱，罗艺便准备完成下一个目标。
0029 王冠
罗艺接下来要去金店。
此金店非彼金店。黄昌的那种金店，几乎只是单纯地收购黄金。而罗艺的目标，则是那种交易黄金珠宝首饰的商店，也就是俗称的珠宝店。
罗艺在回国之前便在网上选定了一家珠宝店。别的首饰倒也罢了，现场随时买都可以，但王冠却得提前专门订制。
虽然现代谁都有权戴上王冠，不过现实中还真没什么人没事戴顶王冠。所以说王冠其实没什么实用性。
可是罗艺对孙素娴感情复杂，略微有那么点愧疚，再加上有钱任性，所以便决定送孙素娴一顶王冠。
进了金店，亮出网上预订合同，店方就把罗艺请进了贵宾室。
王冠早就做好了，上面别说没有贵重的珠宝钻石，连碎钻都没镶嵌，最常见的欧式纯金后冠。
罗艺现在好歹也算是业内人士了。看过样式后，他看了看颜色，用指甲试了试硬度，敲击后听了听声音，最后颠了颠感觉了一下重量，判断应该是24k无误。于是支付尾款完成交易。
接下来，罗艺便在这家珠宝店里挑选其它的首饰。
虽然这家珠宝店属于高端品牌，收取的手工费不便宜，但纯金首饰价格相对于镶嵌了珠宝钻石的首饰而言，还是比较亲民的。现在罗艺其实对价格并不敏感，但可能是受到职业影响，所以他对纯金首饰更有好感。
这大概是他生平第一次花那么多时间挑选商品。罗艺花了一个多小时精心挑选了项链、戒指、耳环、手机吊坠、胸针、手链和脚链——对女生来说，这点时间哪怕挑选其中一件可能都不够，但是对罗艺来说却已经体现了足够的诚意。
他自己对这些东西毫无兴趣，只是想到首饰对女孩子的意义，所以才尽力回忆孙素娴平时的喜好，然后仔细琢磨不厌其烦地比较挑选。
买耳环时罗艺犹豫了片刻，因为孙素娴连耳洞都没有。但是他又想到项链、耳环和戒指是她点名要的，何况孙素娴已经是十九岁的大学生了，戴耳环也没毛病，所以最后还是买了七样。
买完后，罗艺便打算给孙素娴一个惊喜。
现在还是暑假，但孙素娴放假后回家只住了一周，便回了学校。
孙素娴回学校不是热爱学习，而是打算在暑假里打工。学校为暑假不回家的学生提供住宿，而且食堂还有部分档位在暑假也提供伙食。暑假打工住在学校，能省不少钱。
罗艺其实挺心疼孙素娴的。
孙素娴是艺术生，就读于音乐学院，学费什么的比普通大学生要贵一些。她家和罗艺家一样，只是小县城里的普通工薪家庭，虽然能够支付她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但压力也颇为沉重。孙素娴希望帮家里减轻负担，所以暑假打了三份工。
上午是给补习班上课。艺术类的补习费对普通人而言有点小贵，但孙素娴只是一个毫无名气的学生，所以补习班的那份收入也只一般。
下午六点半开始在一家餐厅表演。孙素娴的专业是小提琴，作为外行罗艺不知道她的水平如何，但是光凭颜值，餐厅请她表演也不会亏。
七点一刻，孙素娴结束餐厅的表演。而接下来她还要在八点去一家清吧。
罗艺坐车赶到餐厅时，已经过了六点半。
罗艺不想去那家餐厅吃晚饭。那家餐厅是西餐厅，罗艺好不容易回国，怎么肯回国的第一餐去吃西餐？
再说了，突然出现在孙素娴工作的地方，惹得她情绪不稳定表演失误就不好了。
这么想着，罗艺便在附近找了一家火锅店，自己一个人大吃了一顿。
吃饱喝足，看看时间差不多了，罗艺便施施然朝着餐厅走去。他在餐厅外面找了一个不易被发现的位置站好，然后像准备猎食的猛虎一样耐心等候。
很快就七点一刻了。孙素娴背着小提琴箱准时从餐厅出来。她的心情看起来不错，脸上带着一丝笑意，不急不缓地朝地铁站那边走去。
罗艺悄声无息地跟了上去。对格斗技巧已经炉火纯青的他，走路不发出声音不要太容易。因为个高腿长，所以罗艺不用特意加快步伐就慢慢靠近了孙素娴。
近了，更近了，已经能够看清孙素娴脖颈上细细的绒毛了……罗艺跨了一大步，对准孙素娴的脖子吹了口气。
孙素娴吓得尖叫一声，双手抱胸转过身。
受到惊吓的表情变成不可置信，然后又变成惊喜，可是在罗艺正高兴的时候，惊喜的表情又变成了轻嗔薄怒。
孙素娴冲向罗艺，小拳拳捶他胸口，一边打还一边喊：“坏蛋，坏蛋，坏蛋……”
上次宵夜时罗艺一没留神就被孙素娴踢中了胫骨。不过他早已今非昔比，只要想躲，孙素娴一下都打不中。
只不过，孙素娴的花拳绣腿躲不躲区别都不大。更何况孙素娴都好像被气哭了，眼中都噙着泪了，所以罗艺也就没敢躲。
没人误解孙素娴和罗艺之间是美女暴打流氓，所以虽然不少行人们放缓了步伐好奇地朝这边张望，却没人过来干涉。
见孙素娴攻击频率变慢了，罗艺赶紧就坡下驴，使出十分之一的功力一下子抓住她纤细的双腕。
“好了好了，不就是吓了你一下吗？怎么这么生气？”
孙素娴哼哼，然后高傲地命令：“放开我。”
罗艺放开后，孙素娴抱怨：“手都打疼了！”
罗艺无语。
总不能抱歉自己的肌肉太结实吧？
他揉揉孙素娴的头发，于是换来她新的抱怨。
“头发都被你弄乱了。”
罗艺嘿嘿嘿不解释。因为他是故意的。
孙素娴给了罗艺一个白眼，然后气呼呼地挽住罗艺的胳膊。
“你要好好赔偿我精神损失！不然我绝不放过你！”
罗艺略微有些不自在，因为孙素娴现在已经是大姑娘了。但现在挣脱肯定不妥，罗艺只好自我安慰：妹妹挽着哥哥胳膊很正常。罗艺本来就一直都把她当作妹妹的。
于是罗艺问：“要怎么赔偿你的精神损失？”
孙素娴皱着鼻子开始苦思冥想，而罗艺则看得心惊胆战。
0030 恬静的微笑
孙素娴在其他人面前都温婉乖巧，但是面对罗艺却会各种古灵精怪。
她想那么长时间，是在憋什么惨无人道的大招吧？
孙素娴终于做出了决定，她眉开眼笑地说：“你要陪我去上班。等会儿我打工的地方是清吧，你就当作是自己在泡吧好了。”
罗艺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他原本以为孙素娴会想出什么古怪的办法来折腾自己呢。陪孙素娴上班根本都算不上惩罚，因为在罗艺的计划中，他本来就准备等会儿陪着孙素娴。
见孙素娴这么高兴，罗艺自然不会扫兴，于是满口答应。
超级大都市的交通状况不能说很好，而且这个时间段还属于交通高峰期，所以两人便选择了坐地铁。餐厅和清吧都距离地铁口不远，抵达清吧时离八点还差一刻，正是华灯初上夜未央。孙素娴建议在街头散一下步。这点小小的要求，罗艺自然满足。
在街头稍微散了一会儿步，时间差不多了便进清吧。然而进去的时候，罗艺却差点被拦下来。
罗艺和孙素娴都不像是泡吧的模样。
孙素娴背着小提琴箱，显然不是来泡吧的。然而背着小提琴箱可能是来清吧进行演奏，所以还说得通。更何况孙素娴颜值出众，能够令大多数异性见过之后便留下深刻的印象。所以穿着小马甲的男子没问孙素娴，而是挡在罗艺身前礼貌地问：“先生，请问您手上拿的是……”
罗艺拖着行李箱风尘仆仆的样子，怎么看都和清吧的气质不符。
罗艺正准备施展钞能力，孙素娴却说道：“他是我男朋友。”
马甲男“喔”了一声，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便让开了路。
罗艺拖着行李箱跟上孙素娴，嘟哝着抱怨：“说我是你朋友不就行了，说我是你男朋友干嘛？”
孙素娴睃他一眼。
“怎么，怕汪蔚知道了跪键盘？”
别的能忍，这个不能忍！
罗艺义正言辞地批评孙素娴：“别瞎说，我怎么会怕她？”
柔和的灯光下，孙素娴的眼神似笑非笑。
“你不怕那还抱怨什么？反正那个女人又不知道。你当一会儿我男朋友，难道委屈你了？”
和女人讲道理你就输了。
所以罗艺赶紧闭上嘴，决心将沉默是金的道理发扬光大。
这家清吧的铁艺吧台是U型的，有很多凳子围着铁艺吧台。吧台既是调酒师的表演舞台，又是酒吧的中心。这种类型的清吧应该是适合比较活跃但又可能没有伴的客人。
按道理说这种清吧本该很适合罗艺，但他可能骨子里就一名宅男吧，对与调酒师或者其他客人互动没兴趣。罗艺只是坐在高脚凳上，有一口没一口地抿着酒，几乎所有的注意力都投入到孙素娴的身上。
罗艺很喜欢现在这种情况。
孙素娴很小就开始粘着他。她小时候又甜又乖，那时候罗艺走到哪里都要带上孙素娴。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孙素娴除了待她父母古灵精怪外，还对罗艺也这样起来。
其实古灵精怪也还好，但是当孙素娴得知罗艺有女朋友后，一下子就像小猫预感到危险或者受到惊吓那样炸毛了。之后，孙素娴和他单处时，就有事没事喜欢怼他。
都说全神贯注的男人最帅气，其实认真专注的女人也同样充满了魅力。此刻，孙素娴坐在演奏者的位置上专注地拉着小提琴，她的颜值本就爆表，这种状态下更是美丽得令罗艺移不开眼睛。
偶尔，孙素娴抬眼与罗艺对上视线，脸上则浮现出幸福恬静的微笑。
罗艺沉浸在这种愉悦的感受中无法自拔，直到一个男人挡住了他的视线。
这时罗艺不得不正视面前的不速之客。
男人大概三十岁左右，收拾得很干净整齐。他长得不算帅，但大概是因为散发着成功男人的自信，因此也颇有男人味。
罗艺只看了陌生男人一眼，就本能地产生了不舒服的感觉。
罗艺冷淡地说：“你挡着我了。”
陌生男人不紧不慢地坐在罗艺旁边的座位上。
“自我介绍一下，章柏杨，这家酒吧的老板。”
罗艺知道翻白眼的动作很不雅，但这时候他却忍不住这么做了。
“老板就可以妨碍客人？”
章柏杨一滞，但随即表情就恢复正常。
“是这么回事……”章柏杨拖长了语调说：“我这个清吧呢，不说往来无白丁吧，至少客人的素质和格调都高于普通人。”
“我就是想问问，你拖着个行李箱来清吧，不觉得别扭吗？”
罗艺理直气壮地回答：“不觉得。”
圣斗士不会被同一招打倒，而章柏杨之前被罗艺毫不客气地怼过一次后，也产生了一定的免疫力。所以这一次，他没再迟疑，而是直接对罗艺说道：“你这样拖着个行李箱坐在清吧里，对清吧的气氛有着负面影响。”
“要不这样吧，今晚你的单我来买，请你离开可以吗？”
章柏杨面带微笑，慢条斯理地用着礼貌用语，却表达出傲慢的恶毒态度。
罗艺微微一哂。
“我正准备请酒吧里所有的客人喝一杯……你们这里最贵的酒是什么来着？”
章柏杨一愣，还没想明白罗艺想表达什么意思，结果罗艺便揭开了谜底。
“如果我请客你买单，我就离开。”
章柏杨从来没见过这种人。
说强硬吧，他却并不坚持留在酒吧，似乎并非威武不能屈的人。
说软弱吧，他又提出这么个条件，流露出那么一股子混不吝的无赖劲。
在酒吧里面喝酒，喝高兴了的顾客喊一声“请大家喝一杯”，或者是去敲一下铁艺吧台上面那个钟，意思代表这一轮的酒由他来买单。这都是正常的。但罗艺说要请最贵的酒……超级大都市里市区好地段的酒吧，谁还没有几瓶镇店之宝？
罗艺用他家的镇店之宝请客，然后让他买单？
所以章柏杨又一次说不出话来了。
十几万他不是付不起，但是就这么“被慷慨”了，章柏杨却被恶心得不轻。
正僵持着，孙素娴走了过来。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