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明日割十城
白瑞树待在柒州的大营，得知前线正在开土动工，尚未发现敌军踪影，便让前线指挥部以巩固本州控制力为主、掌控资源点为辅，最要紧的，是要把那些天然通道握在手里，别被人在后头捅了脊梁骨还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
而柒州本地那些逐渐从繁忙工作中脱离的工具人则重新编组，组成新的队伍，过捌州玖州，向陆州进发。
根据之前几场对决的经验，莫余知道，固守不前是会被对手打死的。此时自己刚刚起步，先把四州之地纳入掌控，不提有没有稳固，至少节奏够快。
初期节奏这么好，就要好上加好。“固守本地等待敌人来犯”这个选择很快就被莫余否决了，现在要做的不是巩固四州等待敌人来攻，而是主动出击席卷八荒，尽可能多占地盘。
最重要的一点是，伍州的地势实在是好，要想大获全胜肯定得把伍州捏在手里。但从白方的出生点出发，想要上伍州，最近的路途是捌州往北走。
那儿上伍州略有些艰难，得绕过重重山峦搭建天梯，莫余虽然已经安排了捌州的州指挥部利用自然地形先开始建设关隘交通，但没对此抱太大希望。
陆州的那座沙山看起来就比登天梯舒服，起码对修真者来说，只要投入的法力够多，沙山这种原有地貌会被轻易固定，属于只需要占住天然地形就能通过使用法力将修真者送上伍州的位置。
所以莫余第二阶段派先遣队占住陆州，就是顺理成章的事。
到了这等规模之后，指挥不再是告诉谁谁谁该去做什么的活计，而成了莫余将自己的战略意图告知其他人，再由其他人指定行动计划的过程。
历史中，有些强到离谱的统帅会拥有直接指挥营级单位的功底，外人光是看他操作就得头上捏汗。不过莫余的战略能力显然不足以与这些大佬相提并论，他能把自己的战略意图跟学生们说清楚就算不错了，至于直接指挥……
他一个人指挥百万大军，还指挥到营级单位？他叫莫余，他不叫韩信。
白瑞树便直截了当地告诉自己的副官：“接下来要把空余的人手拿去占据陆州，怎么占据，你们讨论，要求是拿下通往伍州的沙山。”
副官得令，便去和州指挥部及大本营处的学生们商讨，拿出章程办事去了。
办事的同时，也向白瑞树回传信息：“要赶到陆州的沙山，至少得花两天半的时间。而遇到敌人的概率也极大。”
“遇到敌人，是啊，该遇到敌人了。这张地图上统共就九个区块，我们已经占了四个，这一块又不可能先放人上去，还剩下四块，可不就该遇到敌人了吗。”莫余看着地图，若是对手和他有相同想法，想要各占四州而不至于提前碰面，对手掌控的地盘可不就是壹贰叁陆这四州嘛。
自己的动作不可谓不快，开局发布的“前往肆、捌、玖州”命令几乎是一看到地图就下达的。这完全是多年游戏实操留下来的下意识反应，任何思索过的决定都不可能比这些“本能”响应更快。
既然本方行动更快，那就得抓住先机。先机可能没了，毕竟新调度的队伍得在体感时间两天半之后才能抵达陆州的沙山。如果对手的速度没被己方翻着番地盖过，两天半之后，哪怕对手是从壹州出发，这时候也该完全掌控陆州了。
“要不……拼一把？”莫余有些犹豫，说到底，他并没有那种情报不全依旧敢于落子的气度，他的战略水平都是从游戏和道听途说得来的，要想让他在情报不全的状况下，将“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寄托在自己的判断上，可不是一句“鼓起勇气”就能做到的。
“拼吧，这是虚拟推演系统，又不是真的战场。”白瑞树挺无所谓，他现在可比莫余还要相信莫余。
这都赢了三场了，这三场胜利的光环套在“莫余”头上，那就是闪闪发亮的胜利宣告。如果莫余不来代打，只让白瑞树自己做这个总指挥，白瑞树自觉凭借自己过往的学习成果，像是第一轮对决那样的战斗他说不定能做得到，但第二轮和第三轮肯定做不到。
既然莫余能做到自己做不到的事情，那就该相信他。
“行，那就拼一把。抽调出来的部队依旧朝陆州进发，但有件事要改改。玖州正在进行的工程全部停下，先冲进陆州抢占各个资源点，控制陆玖自然通道，尝试掌控沙山。”既然决定拼了，那就要拼狠的。
“肆州作为军备后勤的主力，优先打通从肆州到玖州的补给线。军队进入陆州后，时刻准备接敌，如果有战事，自行解决。任务目标是控制从沙山到陆玖自然通道的所有区域，如果能够完整控制陆州则尽量完整控制。”
“柒州的地图情报已经集齐了，肆州也有集群法器守护自然边界，这两块暂时不用考虑。捌州……让人尝试修建通往伍州的天梯，在不耽误工程和资源利用的前提下，捌州的最紧要任务就是修建通往伍州的天梯。”
“玖州的自然通道全都有法器报警，让那儿的州指挥部设计巩固方案。”
“行动吧。”
白瑞树的新命令迅速覆盖了之前的指令，玖州的军队当即抛下正在修建的堡垒，跨过界河，从南部进入陆州，朝西北方向奔行。
玖州的州指挥部表示，这支军队如果途中毫不停歇，大约会在十八小时后找到沙山。
“预计的时间不要告诉我，他们要是有空就琢磨琢磨，怎么把士兵从后方繁杂的物流任务中拖出来。肆州的人力饱和了，让后勤体系的学生安排一下，把这些多出来的士兵拉到玖州去开动生产。”莫余看着州指挥部汇报上来的物流实况，看得头疼。
当虚拟推演系统之中的工具人数量和场地规模达到界限后，这儿的对决真的变成了后勤之间的战斗。
第二百三十八章 然后得一夕安寝
打仗就是打后勤。
修真者的作战，也同样吃后勤。
修真者自身具备携带大量物资的能力，如果仅仅是口粮和兵器铠甲，他们能载着自己数月所需满地乱跑。
但这够吗？这不够。
作战需要器械，需要法力。后者最通用的物资是灵石，前者则由一大堆各成体系的或军用或民用或军民两用器械组成。
进入战斗之后，所有人都是消耗品，能做的就是让自己的损失有价值，让自己耗费的法力有用武之地，而不是空空流逝。
如果能够准确地得知战斗将在哪里发生，有预谋的一方就可以提前把大量灵石运到作战区域，让这些灵石代替战士被“消耗”。
在现实中，深渊远征军的灵石储备，也称得上是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毕竟他们背靠一整个银河共和国，百亿人每天闲的没事就搓点灵石上交国家，在战斗这方面肯定亏不了这些一线士兵。
现实中的深渊远征军有这样的待遇，虚拟推演系统之中的学生自然也有这种待遇。在对决中，占据的资源点可以无穷无尽地提供灵石，只限制了速度，而没有限制总量的上限。
于是莫余不得不遇到这样的难题：究竟是让资源点以灵石为先，优先供给灵石，还是以各种器械为先，在建成一套基本自持的生产体系后再申请灵石？
灵石这玩意，是怎么也不嫌多的。银河共和国的法术理论早就有了那种力大砖飞军事设计，把整个银河共和国的灵石都填在里头也不见设计出来的狂暴法术会承受不住。
灵石储备是个巨坑，怎么往里填都很难说是足够了，可偏偏又方便量化，看着人均灵石配给的数量上升，可以很直观地感受到本方军力的强化幅度。
莫余踌躇片刻，决定先用资源点提供的器械打造可以自持的生产体系。
前往陆州的部队在赶时间，留在已经掌控的地盘上建设的工程部队也在赶时间。
莫余通过白瑞树向他们下达了命令，要求尽快建成不会被劫掠干扰的后勤运输路线——这个要求就是强人所难，“不会被干扰”这五个字压根完不成。如果对手真要狠了心冲击后勤线，一支部队“飚马而来”，直切后勤，那除了用军队应付，还真没办法让后勤线不受干扰。
总不能在后勤沿线埋雷吧。理论上确实存在完全定向的法术陷阱，但只要是触发型法术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使用后的“法力污染”问题。
触发型法术在完成法术效果的同时，会将储备在法术中的法力消耗一部分，有些类似做功时产生无用功逸散的机械。这种在实现效果中发生消耗的法力，就会将环境法力波动底噪提升一些。
底噪提升一点没什么，不过任何事情数量大了总能发生质变。虽然大部分情境下，银河共和国设计的法术都会隐去环境要求，但这不意味着所有法术都可以在任何条件下实现效果，它们的效果设计往往建立在默认环境中。
实际环境稍微偏离默认标准，对法术效果的影响还在可以容忍的范围之内，但当一堆法术陷阱起爆，产生的环境底噪足够扭曲法术效果。
到那时，被扭曲后的法术，还能不能起爆都是个问题，更别提定向了。
故此，莫余想要工程部打造的后勤线，只有两个要点。
安全，快速。
安全是负责后勤运输工作的士兵，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只需要在线路上行进，就不会遇到来自环境的险情。
快速，顾名思义，在上头能跑多快就跑多快，能同时送多少东西就送多少东西。
莫余还打算准备一点新东西。
让军队大部翻山越岭是要消耗法力的，全军的法力若是弱到一定程度，撞上敌人和纸糊的也差不多。地形对军队的影响，大抵就在法力消耗速度上。
大部不能这样翻山越岭，那小规模行动呢？
莫余：既然是工具人的话，就该有工具人该有的样子吧？
一群被选中的工具人士兵被迫飞到了天上，他们带足了灵石和隐蔽用的法器，以便在空中向大本营传讯。
老实说，他们带着几箱子灵石飞天的样子挺滑稽，但这招确实好使。
一个人带着灵石在天上飞，其速度只能说一个快字。
从大本营出发，在地上走，到陆州的沙山需要三天三夜时间，但从天上飞，一天不到，工具人已经在沙山上空提供肉眼监视情报了。
当然，这很耗灵石。不过一个人的灵石消耗，放在百万人级别的对决中，又算什么呢？
莫余算是找到了新的插眼方式。这种把工具人丢到高空当眼位的做法，不得不说，是被莫余玩通了。
这种做法很快激化了学生们的创造能力，他们受工具人插眼的鼓舞，开始设计一种全自动的高空侦察装置——说明白了，就是侦察无人机。
不过设计工作短时间看不到成效，而学生们也要在对决中干活，一时间这个设计仅仅只停留在纸面上，真要干高空侦查的工作，还得靠那些工具人。
作为本场对决的成果产出，侦察无人机的创意很快“上达天听”，但和之前的成果不同，这个创意并没有惊艳上层。
因为这玩意早就有了。
现在深渊远征军常用的侦察器械，随便哪个套上可以飞行的法器底盘，都相当于侦察无人机。
为啥这玩意深渊远征军用得少呢？
因为浪费。
无论什么型号的侦察器械，搭配上作战法器都相当于火控平台，拿个火控平台去当侦察无人机，虽说银河共和国喜欢用物资抵人，但这也不代表他们富裕能到拿火控平台去当侦察无人机的地步。
也就这是虚拟推演系统模拟的对决了，提供给学生的士兵还是没有人格的工具人士兵，不然哪能轮到这把人当眼的操作。
深渊远征军要是有人敢把人当眼往深渊生物上空插，那是要上军事法庭的好吧。
第二百三十九章 起视四境
在外头这事能把莫余送上军事法庭，而正在观察白瑞树对决的工作人员也都吵了起来，想要确认这种行为算不算得上是违规。
他们要把对决详情上报，也向对决负责，有监管对决的义务和责任。如果对决中有违规行为，他们就得下场制止，轻则黄牌警告，重则红牌罚下。
违规行为也得细分。钻了系统空子的，是一种；犯了天河文明忌讳的，也是一种。
钻系统空子也还能细分。有些操作是钻了程序漏洞，凭空以不符合逻辑的方式为己方争取优势。这种说白了就是开挂，打游戏的时候都受人唾弃，在这种官方组织的对决里面，哪一方钻了这种空子，工作人员就会下场，取消他们的对决资格。
取消对决资格意味着他们期末的时候绩点会很难看，而且随之而来的起步通报批评，上则警告处分，再上关禁闭之类的惩罚，压根不是这些学生愿意面对的。
当然了，意外遇到程序漏洞不可避，总会有人一不小心触发各种无法预料的程序漏洞。只要不接着利用程序漏洞牟利，工作人员判定的时候顶多就是收回他们已经靠漏洞获得的利益，然后把漏洞修补了，连个警告都不会发。
程序漏洞之外，还有另一种钻系统空子的方式。比如第一轮对决中，莫余借白瑞树之口指挥全军抢先占据了几乎全部场地，然后拿获得的大量物资洗地式攻击的做法，这就是一种钻系统空子的方式。这是系统设计者考虑不全面的错误，并不是使用者的问题，工作人员只能吃个哑巴亏，写了工作报告，在对决结束后紧急修改程序逻辑，进行版本更新。
莫余钻这种空子钻了两次，那两次版本更新便就是冲着他来的。
总之，钻系统空子的违规行为很好解决，要么当场警告事后修复，要么就是进行版本更新。只要做了这种行为，就会被纳入解决违规行为的流程。
但犯了天河文明忌讳这一条，就必须由工作人员们讨论判定。
把人塞在炮管里打出去，在天河文明的文化中肯定是不行的，就算这是对决也不行。
对决的目标是研究出和智慧生物发生战争时能够使用的战术，利用推演系统形成的战例进行理论研究。要是有一方靠把人塞在炮管里打出去获得了对决胜利，这种战术压根用不到现实中，为这种方法进行的对决，只能说是浪费。
而莫余现在，把工具人士兵真的当成了工具人，放在天上插眼，就是对天河文明文化的挑战。
一群从开始看到现在的工作人员分成了两个阵营发起辩论，主题是：在和智慧生物交战的情形中，将士兵置于危险境地，但不能完全认为是必死的情况，是否是违反大众文化的。
这个论题够他们吵上一阵了。
众所周知，当游戏运营为了游戏事务正在进行内部激烈讨论而没有按暂停的时候，这种讨论进行的时间越久，对他们正在讨论的事件的获益方就越有利。
白方把工具人放上天插眼的事业，正一刻不停地推进着。
这场对决的地图有多大？
分成九州的九个区块，平均下来每个区块的面积有二十万平方千米。
修真者的视力可以通过法术提升，能够认为是无限大，但为了节约能量，大多维持在一眼看得清十五公里外的水准。
根据平面最密堆积的结果，一州只需要有七百五十人升空，就能保证全方位都在白方的眼皮底下。
九州，不过是七千人不到的集体升空罢了——莫余语。
对手下有百万人大军在手的莫余来说，抽七千人不到的工具人士兵升空组成整个地图的上帝视角，这耗费多吗？
不多。
只需要两天时间，一张由工具人组成的大网就飘在了地图上空，共同组建了上帝视角，让敌我双方的动向都一览无余。
为了这些工具人的安全，为了这些插下的眼位不会被对手拔掉，莫余只允许这些工具人以可见光光学观测作为观测手段，法术之类的动静一概别用，回传信息的方式也必须是隐藏在背景底噪中的加密传输，虽然这些要求都会导致得到的上帝视角存在失真之类的问题，但还真让莫余在对决中收获了属于自己的上帝视角。
“我怀疑之前那场对决，黑方就是用这种方法收获了我们的视野。刚才的地图可比现在的小多了，他们只需要多少人？七百人？七百人就能掌控全图信息了吧。”莫余一边看着工具人传来的上帝视角，一边回忆上一场对决中黑方的打法，深深觉得，黑方肯定也用了相同的方式，不然怎么对他们使用钳形攻势？
“大佬，我知道你很有本事，但我觉得再这么搞下去，工作人员要来找我麻烦了。”白瑞树口中传达着莫余的命令，心中忐忑。
不论怎么看，这种做法都称不上“成熟的战术”，靠工具人获得全图视野，真的不会被工作人员约谈吗？
工作人员也很麻，这已经是第四轮对决了，同时进行的十场对决可都是要“上达天听”的，如果他们再不就这个问题讨论出一个决断，万一最高层发话，说这场对决是胡闹，他们不仅得紧急停止对决，还得写一堆工作报告——谁愿意写这玩意啊。
正当他们讨论得激烈，上头果然来了消息。
“这场对决随便他们，但最后一轮不允许有这种做法。”
既然上头发话了，那工作人员也就“随便”了。
随便嘛，就是无所谓，这场对决里看到工具人插眼玩法就当看不见，就算闹得再怎么大，他们也不必为这事写工作报告了。
莫余指挥着工具人士兵们组建全图视野，这可花了体感时间两天的功夫。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他这边忙活的时候，那边被他早早遣往沙山的队伍，也碰上了事。
敌人果然在陆州。
第二百四十章 而秦兵又至矣
准确地说，不是敌人果然在陆州，而是敌人果然在壹贰叁陆这四个州。
黑方的动作很快，从他们出现在陆州的速度来看，黑方指挥官的反应速度并不比莫余慢多少。
这挺惊人。
白方的学生只以为自家的指挥官是白瑞树，一个青苗营地的学生，那么黑方的指挥官也是青苗营地的学生，别说比白瑞树反应慢一点了，就算快一点他们也不会惊讶。
白瑞树则清楚地知道，自己是莫余的传声筒，黑方指挥官不是比自己反应慢一点，而是比莫余反应慢一些，这……
莫余有些意外，开局的反应可是在无数次游戏开局中千锤百炼造就的，不提后续变化，光是开场，这开场的动作对他来说就像是“当头炮，马来跳”一样自然——没有说象棋只能这么开场的意思，只是表示莫余开场的反应已经成了近乎神经反应的动作。
对手能仅仅比这种状态的他慢一些，其天赋不可谓不高，整理战例总结规律的能力也不可谓不强。要是给对手一点时间，让他将自己先前所学和作战的需要结合起来，恐怕马上就能进步到当初在战略游戏里把莫余这个青铜菜鸟打得满地乱窜的大神玩家。
留给莫余的欺负新手的时间不多了。
好在莫余并不是新手，他现在还有点欺负新手的能耐。
那为了“拼一把”而下达的一系列命令，刚好能应付现在的情况。
若按原先打算，由柒州抽调出来的士兵赶到陆州，占据沙山。等这些士兵赶到沙山时，黑方早就把整个陆州都拿下了。
让已经赶到玖州的士兵冲到陆州，拦住了黑方的进逼。紧接着围绕沙山，双方展开了激烈的厮杀。
厮杀的过程，莫余不需要介入。州指挥部和前线指挥部都有自己的任务，莫余作为总指挥，责任是给出战略意图和阶段目标，而不是亲自下场指挥每一场作战。
于是，前线打得越是热火朝天，莫余便越像是脱离了战局，目光反而从正在激烈争夺的沙山上移开了。
对手和他一样，看出了沙山作为进入伍州要地的重要性，也想着一定要把沙山拿下，接着进入伍州，以伍州地利作为获得全胜的筹码。
老实说，从沙山进入伍州确实是好得不能再好的方式，就算莫余把手头的一百万人打光了五十万，剩下的人上了伍州，他都有信心靠这五十万借助地利，一口气逆卷黑方的百万士兵。
这地形优势实在太大了，谁看谁馋。
既然馋了，就得想办法把这个地形优势，确确实实地拿到自己手里。
正面战场有州指挥部前线指挥部应对，战线控制在沙山至陆州东境一线。不客气地说，白方和黑方在陆州，可以说是平分秋色，双方互相攻伐，让战线几度来去，在沙山至陆州东境一线南北波动。
战争烈度也没有停止上升的迹象。白方和黑方的前线指挥不约而同地选择一步不让，在本就激烈的战局中，双方的态度更是让战斗烈度有增无减。
好在修真者之间的战斗，只要有法力在，总能保下士兵的性命。不然照他们这个打法，不用等多久，沙山至陆州东境一线就得变成凡尔登绞肉机，偏生白黑双方还真是各方拥有百万兵力，复刻绞肉机也不是不行。
不过作为保下士兵生命的代价，两边的灵石储备都像是江河般涌出，有些来不及用灵石的地方，只能黯然让法力耗空的士兵轮替到安全位置恢复法力。
要是让战斗继续下去，就没有设立总指挥的必要了。那条战线自然会化作一张吞噬生命和资源的巨口，将所有人和资源全都吞食下去。
到了那一步，不论是哪一方赢了战斗，都谈不上赢。
战场上弥漫着堪称恐怖的法术底噪，交战双方甚至不得不花费精神清除己方一侧的法术底噪，这让战斗显得有些滑稽。
工具人在一线战斗，为了传讯正常，学生来到最前线，和工具人士兵在一起作战，以此免去过高法术底噪导致的传讯失灵现象。
过多的爆炸效果甚至导致战场出现了沙尘漫天的现象，每当出现这种情况，双方便失却了侦察的法子，要么出手清扫漫天沙尘，要么出手压低底噪，不然连战斗都进行不下去了。
偏偏陆州又是戈壁模样，炸的多了还真得黄沙漫天，就连地形也时不时发生改动，更是让交战双方头疼。
前一秒还在抢占的高点，下一秒就因为过多挨炸没了，这上哪儿说理去？
莫余看着地图，下了决定。
……
天上插眼的优势让莫余得以掌控全局，开了上帝视野之后，敌我双方的调动都看得一清二楚。
摆其所赐，莫余很快就找到了自己要找的目标。
肆州的“脱产”士兵迅速被拉起，带着灵石向北边进发。
正在陆州作战的州指挥部得到了莫余的新指令，要求在保持当前战斗烈度的情况下，不需要过多推进，只需要稳住沙山一线，不求己方能够通过沙山进入伍州，只求对方不能通过沙山进入伍州。
陆州的州指挥部顿时觉得肩上的担子一轻，围绕沙山开展的战斗实在是此处作战的损失大头，在战斗中，为了己方能够站上沙山，双方都付出了不少代价。
但如果不想着自己站上去，只想着不让对方站上去，付出的代价就会少很多。
……
战场变成了法术迷境。
这次可没有白方在里头捣乱，确实是因为战斗过于激烈，使用的法术频次太高，环境底噪越来越强，到现在，战场自动变成了法术迷境。
随着战斗时间拉长，法术迷境笼罩的范围还越来越大了，白方应用了密码，在法术迷境中好歹还能保留些许通讯能力，黑方则是只能让学生进入士兵队列，利用不会被干扰的系统提供的频道互相联系。
这频道只有文字功能，没有图片传讯，黑方指挥体系难免有些不适。
尤其当他们得到后方的后勤运输路线被切断的消息时，更“不适”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然则诸侯之地有限
“他们怎么可能会在这里（贰州）出现？”
这个问题一下子成为了黑方公共频道的高频疑问，但和地球互联网时代一旦成为热点就会被迅速跟进的特色不同，这个高频疑问直到对决结束都没人能够回答。
或者说是黑方的人不能回答。
原因挺简单的，在开了上帝视角的莫余眼里，黑方的部署一清二楚，哪儿有人哪儿没人，哪儿防备不严哪儿防备甚密，或许黑方还没有莫余清楚。
于是一支装备精良后勤充足的部队，就从肆州开拔，朝着北边隔断壹州和肆州的山脉冲了过去。
有上帝视角在，肆州进入半自动化的后勤运输体系压根不用担心会出什么事——对手掏出了光学屏蔽那就另说，这个上帝视角只能观察光学目标，可不敢拿来进行法术观测。
半自动化好啊，如果不是时间太急，没工夫搞点器灵之类的东西，推进对决内生产全面自动化，莫余早就让肆州柒州全面自动化了，空出来的士兵全都拉出去，要么打仗要么开拓进入伍州的路径，可不比窝在后方干苦力要好？
只是可惜，前线战事爆发得太快，再不动身，那边真就打成绞肉机了。莫余只能无奈地将已经从生产序列中抽出的士兵快速编队，让他们用灵石作为法力替代，先翻过了山脉，进入壹州。
进入壹州之后，也不着急发难。毕竟若是在壹州开战，对黑方来说只不过是两端各有一处战线，这支孤军翻过山脉，已经消耗了不少灵石，要是在没有后勤的基础上，背靠壹州与肆州之间的山脉和黑方作战，除非把莫余的脑子换成孔明的脑子，不然怎么算，这支孤军都会在尚未发挥出作用的时候被黑方磨没。
那可就亏大了。
莫余能干这亏大了的事吗？
当然不能啊。
于是一支十万人的部队就像个鬼一样，悄悄摸到了壹州与贰州相连处的广袤沼泽。黑方为了后勤运输方便，在沼泽地上固化了五条通路作为大路，而没有整理整片沼泽。整理整片沼泽毫无收益，黑方只要不是脑抽了就不会这么选。
这就给莫余以可乘之机，沼泽地上只有五条固化的通路，那他绕开会被看到的地方不就成了？
光学屏蔽往身上一套，踏水而行的法术加持全军，虽然法力消耗是有点大，但莫余指挥的可是一支打算去搞破坏的队伍，到时候“就食于敌”，现在怎么消耗也能补回来了。只是要注意，不能把好不容易翻山过来的人也打光了。
等十万人过了沼泽，带来的灵力储备也就见底了。这时候若是来个人让这十万人沿着来时的路再走回去，半道上若是不给恢复法力的机会，能把全军都淹死在沼泽里。
但他们已经到目的地了。
之后的事情便是顺理成章。莫余早就通过上帝视角看明白了每一个资源点往外输送物资的周期为几许，趁着资源点刚攒够了物资打算往外运的时候，一声令下十万人浩浩荡荡地杀出，顷刻间就把黑方的资源点攻下，里头的士兵尽皆消灭，攒出来的物资随军带走。
这种战斗耗时不过五分钟，十万大军全员立体机动，法术往外一挥就是遮天蔽日。黑方在资源点中待着的士兵也就两百人，能让两百人拥有增幅五百倍能力抵御攻击的法阵，就连材料都不是这个资源点能负担得起的，遇到十万人像一面墙一样冲来，这些资源点中的工具人也只能被彻底消灭。
五分钟之后，带着缴获，十万人大军又在莫余的指挥下，套着光学屏蔽溜了。
后方资源点被人端了，黑方也不是傻的，虽然不知道白方是怎么做到在他们不知觉中派遣一军到腹地搞事，但资源点都被人端了，总不能睁眼说瞎话楞说没人，当即抽调贰州空余人手，集结成军后搜捕闯入腹地的白方军队。
他们集结部队需要时间，在这段时间里，莫余又指挥着十万大军端掉几个资源点，缴获不少，士兵手头的灵石和各类器械竟然开始富裕了。
器械嘛，有些并不是拿来作战用的，虽然很遗憾，但莫余只能下令把这些缴获的工程器械全都毁了，只带能够直接强化战力的缴获。
十万人来去匆匆，莫余只觉得这十万修真者用着顺手，真个是转进如风，毫不拖泥带水。
指挥修真者最有趣的事，莫过于看他们在跨越各种地形时使出来的法子。
如三国演义中，曹操走的那华容小道，两侧都是悬崖峭壁。在这对决中，修真者们大可以玩“叠罗汉”：只在一人头上不过尺许的位置飘着向前，一个平面从地上到百米空中，再加上十来米的宽度，就也能挤下几百人往前走。
再比如一些横亘在眼前的山脉，这些修真者士兵更是如履平地。只要不吝惜法力消耗，各个施展法术，别说是从山脚下爬到山顶了，就算是擦着山脊往下滑，都不带受伤的。
这些运载方式算是被银河共和国玩出花来了，莫余玩的这些还算菜的。要论大规模兵力转移，只要不是从蛮荒世界往深渊世界运兵——那个必须得过专用的器械，不然危险性太大——银河共和国有的是运人的法子。
这些法子往往还透露着磅礴浩然的底蕴，大有“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的洒脱自在。
以前莫余觉得自己的脑洞够大了，可借鉴了这些学生们提议的进兵方法后，他也只能说一句“长江后浪推前浪”。
至于白瑞树问他“长江是哪条江”，他便只说是“很长很长的江”。
黑方在损失了几个资源点后成功集结了部队，开始搜寻白方潜入军队。
白方军队使用的光学屏蔽，势必会散发出法术余波。这些搜寻白方潜入军队的部队也就循着法术余波找去，但找到半路，法术余波猛地弱了一截，却跟不上了。
这是遇到鬼了么？
第二百四十二章 暴秦之欲无厌
天河文明自然是不相信有鬼的，这是虚拟推演系统中的对决，不是恐怖故事片场。
正在追踪的信号突然变弱，甚至几乎消失，只会是因为被追踪的对象放弃了使用功耗较大的法术，或是有意识地掩盖法术波动。
后者意味着白方潜入军队正在朝他们跑来，而前者意味着……
黑方要是知道意味着什么，早就把人逮到了。
白方肯定没朝他们跑来，真要朝他们跑来，他们也不至于在荒野里搜了半天还没发觉蛛丝马迹。
但在荒野中撤了隐身法术，白方难道就不怕直接暴露在黑方视野之内吗？
莫余：我有上帝视角还会暴露在你们视野内，是我脑子不好使了还是地图出现空间扭曲了？
仗着自己有上帝视角，黑方的搜捕行动在莫余眼里全是笑话。只要注意别让黑方想到己方可能掌握了某种超出常规的光学探测手段——指空中飞人——也用上隐身法术来追杀，这支十万人的军队在黑方的地盘上就只会如鱼得水，不可能会被堵到。
在敌人腹地大闹天宫，玩的就是一手此消彼长。一边抢黑方的资源，一边消灭黑方的有生力量，一边妨碍黑方的生产运输，一边拖着一群黑方军队到处乱跑，这便是一举四得。
莫余指挥着十万大军在贰州大闹天宫，阻断壹州贰州向陆州战场输送人力物资，理所当然地导致了一段时间后，陆州战场的局势发生变化。
一边是吃着整整四州的物资在打仗，一边是吃着一州半的物资在打仗，双方指挥水平相差不多，白方在陆州战场中满是法术迷境的环境中还有加密通讯保障掌控力。后勤加指挥，两方面的优势一下子压得陆州战场上黑方喘不过气来。
于是黑方不得不面对一个摆在眼前的问题：是要继续抓捕那个在腹地中滑不溜丢的老鼠，还是要决死一战，将所有人员一鼓作气地从腹地抽离，拉到陆州战场正面击破，接着涌入伍州，利用地利强袭白方所有生产基地。
黑方的总指挥很是果决，在前线局势尚不明朗的时候，便已经破釜沉舟，将壹州士兵尽数抽离，向陆州战场输送，而贰州的士兵则尽量营造出短时间内不会行动的假象，由叁州士兵在边界打造道路，方便他们短时间内自叁州转入陆州，加入战场。
这一切行动当然全都落在了莫余眼里，不论是壹州赶来的黑方士兵沿着贰州的边界悄悄地赶向叁州，还是叁州士兵忙于施工的热火朝天，还是贰州士兵枕戈待旦准备急行军的动作，没有一处是他不知道的。
莫余的上帝视角算是建立在黑方的思维死角上，对方想破了头可能也想不到竟然会有人把士兵当眼位插在天上，但如果被点醒了，想到这一茬不过是转念之间的事。
好在黑方并没有这样的学生。
莫余看着黑方士兵气势汹汹地进了叁州，接着就要从叁州进逼陆州，知道对方这是要鱼死网破进行最后一战，便让正在陆州战线的军队做好防守反击的准备，一面沿途安排各类陷阱，一面准备将各部军力撤出陆州。
尤其是连接伍州的沙山，上头一定要准备大量陷阱，如果准备不成，就在黑方掌控沙山之后，召集还有余力的军队对沙山进行无间断的超视距打击。
只是超视距法术打击肯定不能阻拦黑方从沙山进入伍州占据地利的脚步，而此时一支十万人孤军在黑方腹地，一支三十万大军在陆州作战，二十万军队在掌控的四个州各处维持生产运输，还有十万人已经躺在了陆州战场上，一时间分散过开，也没办法对抗全军冲向陆州的黑方军队，将沙山这条进入伍州的道路让给黑方已成定局。
不过让给他们的仅仅只是道路，可不是伍州。
前头白方点兵，可就只点了七十万人，剩下三十万人嘛……
捌州的通天塔能够说明一切。
莫余指挥十万大军在敌方腹地搞一举四得，若是只能在前线战局带来一些优势，而这种优势在对方倾巢而出的时候还不能保持，那他设置的上帝视角不就浪费了？
他在黑方腹地拖黑方生产力，可己方的生产力没有停摆，没停摆的生产力拿出去干嘛了呢？
在捌州造通往伍州的交通工具去了，造出来之后莫余还忙里偷闲给这座高大的建筑物起了个名字，叫通天塔。
现在，三十万人已经搭着通天塔进了伍州，一个个就躲在沙山旁的山峰上，摩拳擦掌地看着正打算通过沙山进伍州的人呢。
当黑方八十万大军抛下二十万尸体，气喘吁吁地趟着雷过了沙山，进入伍州时，看见的就是一群磨刀霍霍以逸待劳的“暴徒”。
原本就在陆州一线打来打去的白方士兵则从陆州方向攻向沙山，配合在伍州内部的三十万军队将黑方士兵按在伍州陆州边界上暴揍，另一边在黑方基本盘腹地的十万大军则是见一处资源点拔一处资源点，顷刻间把黑方的后勤也断了。
于是黑方就无了。
他倒是想翻盘，但实在翻不动。工具人士兵的初始战力是一样的，两边学生的水平也几乎一样，现在一方满后勤一方零后勤，一方以逸待劳形成合围，一方疲惫不堪被两面夹击。一方天上挂着上帝视角，一方能看见的就剩脚下的沙山了。
白起看了都得说一句内行。
于是黑方就被白方在沙山处灰飞烟灭了。合围全歼，打完了之后法术洗地，轰击得连系统都看不下去了，工作人员主动下场说这场打成这样就行了，当即结算本轮对决。
学生们正准备庆祝这一轮新的胜利呢，就看见一句大写加粗的公告飘在所有人眼前。
【禁止出现将人放置在高空作为耳目的行为，既往不咎。】
“可恶，系统更新破我上帝视角！那前一轮对决的时候他们究竟是拿什么看见我们的啊！”莫余，感受到被官方针对的憋屈。
第二百四十三章 奉之弥繁
“至少我们能知道一件事，上一轮对决中，对手并没有用把人放在天上开拓视野的办法。”白瑞树已经放弃思考了。工作人员在虚拟推演系统中放出了这条公告，就说明银河共和国并不鼓励莫余在对决中的做法。但命令是莫余借自己之口发出的，这么一想，这样的违规做法，始作俑者就成了自己。
自己一个本本分分老老实实的学生，就这么背上了一顶“曾有违规操作”的帽子，虽说是没有更进一步的惩罚吧，但谁知道今天的事会不会被记录在案。
青苗营地是国家级的计划，要是真被记录在案了，白瑞树得琢磨琢磨以后怎么解释自己并没有把人放上天的意思。
害怕被记一笔是一回事，为对决胜利而高兴则又是一回事。
在“白瑞树”指挥下，拿下了第四轮对决胜利的学生们高兴极了，之前对“把人放到天上开拓视野”的做法有些议论的他们此时已经不说这样做有什么问题了。
这一场打下来，前前后后白方伤亡三十万，就吃下了黑方所有军队，最后更是让工作人员亲自下场宣布战斗结束，学生们里里外外既有面子也有里子，如果能给每场对决的体验打个分，那这一场对决的体验，恐怕白方人人都会打满分。
至于黑方体验如何，都被打炸了还有什么好说的。竞技对决向来“菜是原罪”，只要没开挂，在规则范围内进行对决，对方越是把自己按着打，那就越没什么好说的，只能怪自己菜。
黑方的学生看见系统的公告，也就了解白方究竟是怎么看到他们的。
这就是层窗户纸，捅破了就一清二楚，没捅破就雾里看花。
对白方用了这种方式获得上帝视角，黑方学生也没什么办法。系统都说以后禁了，又不来追责，那就只能吃个哑巴亏，就当上一场对决白送给对手了。
“还要不要指挥权？我看同学都挺乐意，按照他们的说法，刚才那一场打得还挺过瘾。”白瑞树看着公众频道内同学们的请愿，大抵都是要让他在第五轮对决中继续担任总指挥——那就是千万人级别的对决，如果只是后勤，他大概能试试，但同学们要的是让他当总指挥，便只能让莫余拿主意。
如果莫余还想代打，那没二话，他现在就遂同学们的愿，站出来在第五轮对决开始前要一个总指挥；如果莫余不想代打了，那他现在就说清楚，接下来要么只负担后勤统筹工作，要么就干脆放到最基层。
总之，不是他擅长的，他就不干。
“不要，我累了，要休息。”莫余正一门心思地琢磨第三轮黑方到底是怎么找到自己的，在想通这个问题之前，他不想再动脑去思索别的问题。
“好，那我就和他们说一声。”白瑞树得了莫余的回复，便开始劝说同学，只说自己还是愿意干本职工作，谁在后勤部给他腾个位置出来，总指挥这个位置还是免了。
同学们有挽留的，也有见之前对决精彩，自己跃跃欲试的。没一会儿工夫，要让白瑞树接着当总指挥的声音便落了下去，其他学生奋勇争先，开始议论一会儿要支持谁来当总指挥。
没有出彩的战例来说服其他同辈，自然难以决出一个独领风骚的总指挥预选。
等第五轮对决即将开始，公共频道合并时，该选谁来当总指挥也没有争议了。
模拟和深渊生物作战时的正战部部长慕阳州就在他们这一边，在以前的模拟中，他本就是全青苗营地学生的领队，一人兼任正战部部长和总指挥，如今在对决中担任总指挥，亦是众望所归。
不过柴子瑜和李丹成倒是在另一方，大部分学生猜测对面可能要分而治之，一者管军事一者管工程，两人合起来当总指挥。
于是便有不少人来找白瑞树，希望白瑞树也能充当慕阳州的副手，展现之前四轮对决的战略能力，为己方的胜势添砖加瓦。
白瑞树当即表示，自己只是一个专修后勤的学生，现在自己连本业都学的不精，勉强在同学们的帮衬下维持后勤生产，要是再让他给慕阳州当副手，把调整后勤的精力放到思考战略上，没有好处只有坏处。
同学们只当他是谦虚，但话已经放在这了，总不能逼人出山，便只好接受本方只有慕阳州作为决策人的现状。
莫余没有只待在白瑞树意识海里发愣，当对决开始的时候，他也探出头去看了下热闹。
这已经是最后一场对决了，用的地图也出奇的大。整张地图与欧亚大陆大小仿佛，有陆地有海洋，高原丘陵平原盆地山地种种皆有。地图制作组还很贴心地把各地气候都做出来了，一时间风云变幻，雷电交加，热闹得很。
看到这玩意，莫余只是庆幸。他在游戏里是学到了些东西，但肯定比不上科班出身。他在银河共和国也只是在白瑞树脑子里跟着白瑞树学了点后勤相关的内容，要说大兵团战略，他除了这几个字以外，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之前第四轮对决的时候还能靠天上挂人来获得上帝视角获得胜势，这一轮不能天上挂人，没了上帝视角，如果还是让他来做总指挥，多半得坑。
“好在我一时郁闷，没要这个位置。”莫余看着地图上的风云变幻，笑出了声。
慕阳州的布局很沉稳，铺展掌控区域，军势沿地形前进，调度之间井然有序，和莫余确实不是一个水平。
莫余指挥的时候只能给战略意图和战略目标，将战略意图转化成具体命令全得靠学生帮着拆解，但这位不愧是几万学生里独树一帜的总指挥，命令能直接下达到万人单位，还能让这些单位军行动时相互策应，指挥千个单位，就仿佛人的五指自行策应一般。
虽然没有莫余那样脑洞大开的指挥思路，但其进退有度，章法严正，一看就是大气磅礴之师。
第二百四十四章 侵之愈急
有慕阳州做总指挥，白瑞树也不用再当莫余的传声筒，只是处理起老本行，安排后勤工作，一时间轻松自在，甚至能腾出手来，一边观望慕阳州的操作，一边完成手下的任务。
莫余并不关注这场对决，他只是出来看了两眼慕阳州的开局就缩回去了。
慕阳州确实是人杰，光是这一手命令下达到万人单位，总共一千单位依旧能进退有度的手段，这天分就足够称一句惊才绝艳。不愧是全银河共和国这几个学年里，进入青苗营地的最具天赋的学生中最优秀的那一个。
接下来的对决肯定得是神仙打架，对面一个柴子瑜一个李丹成，一个对敌人有充足的想法，一个对自己有充足的想法，和慕阳州拼在一起，那才叫龙争虎斗。
但他们龙争虎斗关莫余什么事，能帮助莫余想通第三轮的时候，黑方究竟是怎么发现自己在哪儿的吗？
当然帮不了啊。
于是莫余“闭关”了，直到这场对决结束，他才探出头来。
据说对决打得十分惨烈。一开始是抢占地盘，地盘占多了难免会碰上敌人。接敌之后，有迂回的，有冲锋的，一下子就把前线的战火燃了起来，从小范围战斗变成绵延百里的战线。
对这幅足有欧亚大陆面积的对决地图来说，绵延百里的战线也不过是一个小点。紧接着这样的交火位置越来越多，最终在地图上连成了一片，长度逾万里。
这片火线在地图上扭动，当它向白方突出时，就表明黑方的力量侵入了一丝，当它向黑方移动时，就表明白方的军队正拿下新的要地。
当地图大小上升到数千平方千米，总参战人数以千万计数，地形气候丰富多样时，这场对决就不是某一种计策能够把握的了。
把三十六计全都来一遍，或是将孙武十三篇尽数实践，也不足以将一个千万人级的军事目标在如此大的地图上彻底毁灭。
几乎每一战都是在相互磨灭相互消耗，前一战赢了，下一战就可能输，前一战能损耗敌人有生力量，下一战就可能让己方丢失要地。
打到后来，互相探到了对方的指挥部，则更是开始“一切战术转换家”，以断掉对手的指挥体系为要点，不惜一切代价互相刺杀。
围绕着指挥部展开的作战成了这场对决最终统计时导致伤亡最大的作战，不论是白方还是黑方，总指挥都把自己的安全放在了棋盘上当做旗子，以此造就更大的破坏力和杀伤力。
打到最后还是白方更胜一筹，纵然黑方军势千变万化，有“敌佚能劳之，饱能饥之，安能动之”的效果，但慕阳州实在是太稳健了。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后，李丹成指挥出来的花里胡哨他都不会中计，柴子瑜表现出来的攻防态势他全能看出弱点，即使是被迫以弱击强依旧能拼个四六开，而以强击弱时少则八二开，多则全胜，实在是一堵坚实的攻防壁垒。
这人像是为战争而生的，在战斗攻防相关内容上，他几乎不二错。
要不是他在后勤方面确实短板明显，而修炼生活上也做不到不二错，莫余听白瑞树这样描述，都要以为慕阳州是“天生圣人”了。
不过也正因为慕阳州本人在处理后勤事务上短板过于明显，等到对决结束的时候，他难得有了赞赏之语，大致意思便是，多亏有白瑞树处理后勤事务，不然他也没办法带领大家取得本场对决的胜利。
慕阳州难得夸人，倒是让白瑞树这个“混在狼群里的哈士奇”露了脸，学生四部部长之一的宝座坐得更稳了。
白瑞树：“我说我只是一如往常，他们也不信啊。”
“你要是这么说，他们就得说你平日里就很有实力了。人家夸你，你就受着，又不是骂你，不用计较。”莫余探头观望动静。
“一会儿你们领导讲话完了，你就出去问问，第三轮对决遇到的黑方学生究竟是谁。”
“对决里就已经问到了。”
“那行，等讲话完了，你直接去找一个学生，问问他们究竟是怎么找到我们在哪儿的。”莫余想了一场对决的时间，还是没想出来对手究竟是怎么找到自己的，现在便要使盘外招，让白瑞树径直去找对手本人询问。
“你就这么想知道？行，等讲话结束我就去问。”
学生们站在空地上，白瑞树一如既往地站在最前面，和慕阳州等人并肩而立，等待领导入场。
领导飘然入场：“本次对决测评，让我们看到了青苗营地学生的年少志气，为军事研究提供了千余战例，其中明确有效的战例占比接近百分之百。在本次对决测评中，同学们创新实践了多达八十九种新的战术概念，第一创始人都将获得学分奖励和绩点奖励。接下来宣读获奖名单。”
这一次的领导讲话出乎意料地长，不过白瑞树很乐意听——他是绩点和学分加的最多的那个，莫余给他代打，有三项内容被列入获奖名单，他一个人就吃了三十个实践学分加总评上升一点五个绩点，等出了青苗营地，把在青苗营地接受高等教育的履历换算成普通大学的履历，他这个学年的履历堪称顶格。
一般学生把毕业设计算上能有二十个实践学分就算不错了，他一个学年多出来三十个实践学分，换个场合早就喜形于色了。
白瑞树兴奋啊，这大庭广众的，上头还有领导宣读获奖名单呢，又不能笑出声，只能面无表情地站在最前头，精神海里都快和莫余跳交际舞了。
等领导宣读完获奖名单，又宣布了接下来的放假事宜。
考虑到学生们这五场对决下来肯定累，军方那边还要研究战例，研究完了还得和青苗营地对接，更换课表，接下来青苗营地便全营地放假十天，公共设施照常开放，各项资源管够。
放假事宜宣布完了，领导也溜了——青苗营地这次对决测评举办得颇有成效，他得回去参加庆功会。
第二百四十五章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在一片因为放假而人声鼎沸的人海中，白瑞树艰难地穿行，找到了他要找的人。
“你们是怎么发现我们在那儿的？”
被他拦住的同学回过头来：“什么？”
“我想问，在第三场对决中，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们所在的位置，接着发动钳形攻势的？”白瑞树重复了一遍自己的疑惑。
“什么钳形……哦，你是说那场让我们摸不着头脑的对决是吧。”那同学想了片刻，知道白瑞树说的是什么了。
他很是尴尬地向白瑞树解释了当时对决的原委。
从一开始，所谓的“黑方发现了白方的指挥部”，都是不存在的。
那是个美好的误会，一个单纯的意外。
在经历了前两轮对决之后，黑方的指挥官痛定思痛，认为抢占地盘是获得对决胜利的重中之重，于是刚一落地便把手下的士兵兵分三路，一路在原地迅速扩展，剩下两路沿着地图边沿向远处拓展，争取赶在白方之前，以连开两个“分基地”的方式占住对决场地的三角，接着拿下场地的绝大部分。
然后这两路沿着地图边沿冲锋的部队就被白方散兵发现了，莫余还以为是敌人的钳形攻势，接着为了保障自身启用了法术迷境。
之后的事情，也就不用说了。
黑方指挥官只是想要猥琐发育，但被莫余如临大敌地揍了一波，连开场都没完成就被抬走了。
压根就没有钳形攻势这件事，只是黑方想要开两个分基地，又刚好和白方撞上了，系统又刚好将两方的初始降临位置中心对称了一下……
这一场对决，从表现来看，白瑞树这方赚大了，对手简直是在送人头。
但莫余更郁闷了。合着他就为一件根本不存在的事情琢磨到现在，还在第四轮对决中为了模拟上帝视角把人当眼插在了天上，最后挨了一个不轻不重的“警告”。
血亏啊。
被血亏气得有些抑郁的莫余选择闭关，他得缓上一段时间才能补上今天的不快乐。
不过除了他，白瑞树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很高兴，尤其是同出东湖高中的同学。
“白瑞树，这场测评算是给学校露脸了！三条啊，整整三条褒奖，全青苗营地都只有八十九条，四舍五入一下，学校对国家的贡献比得上十个市啊！”泽豪乐疯了，刚一散场就从人群里找到了白瑞树，旋风般挤开人群冲了过来，手臂一伸就搂住了白瑞树的肩膀，在白瑞树耳边张狂地笑着。
他再也不怕对不起东湖高中对他们的栽培了，东湖高中多年以来发放的进修班合同中，这样的回报绝对是史无前例。东湖高中在全国高中排名里也就不算高，青苗营地中更是既有杰出的高中生又有杰出的大学生，在这样的地方，一个高中推进来的学生能够在所有人都参与的活动成果中占据三十分之一的比例，别说是高中推进来的学生了，就算是大学推进来的学生，这样的成就也能把学校的名头推到一流水平。
他作为和白瑞树同批被签的学生，与有荣焉。
“密码学在军事方面的应用，围点打援，配合密码使用的法术迷境。白瑞树，你是怎么能想到这些的？”沈三也一路跑了过来，见泽豪已经搂住了白瑞树，便从另一边连泽豪带白瑞树一起搂了，看起来有些滑稽。
“不过是侥幸，侥幸。”白瑞树也不敢贪莫余之功——虽说除了莫余和他之外就没人知道这些并不是白瑞树的首创——只是含糊着绕过了问题。
“侥幸也赚大了，等这场对决的影响传回蛮荒，我们就该被学校挂上优秀校友墙了。”邢建安难得笑得如此灿烂，看来了结了进修班的合同义务，也算是解决了他的一桩心事。出于惯性，他说的学校并不是现在他学籍所在的东湖大学，而是签订合同的东湖高中。
“岂止是东湖高中会把我们挂上优秀校友墙，东湖大学也得给我们一个年度优秀学生的位置。”韦龙也走到了近处，但白瑞树身边严严实实地连个空当都没有，全被泽豪沈三和赵赵占了，他只能在一旁用言语表达自己的心情，却不能亲自上手。
“年度优秀学生好像有包分配和奖学金。”钱红的思绪已经跳到了另一个层面。
“我们签的合同本来就是包分配的，倒是他们两位，有了年度优秀学生，就可以包分配了。”韶飞阳示意范元化和白雨旋二人。
“这份功劳终究是白瑞树的，我要是能因他的福，拿到优秀学生，还包分配，那可得谢谢白瑞树。不过就算没有，也没什么。”范元化对自己能拿到“年度优秀学生”称号保持怀疑态度，这份功劳就是白瑞树的，一定要说授群体奖励，那也就是最开始进修班这帮人，不论怎么排，他这个半路上车，在荀和平支持下享有和进修班学生同等待遇的普通学生，都不太像是那个同时享有本次奖励的人。
“大家怎么都开始说起年度优秀学生来了？”作为事件主角的白瑞树全然不觉得自己的功劳能拿到这样的荣誉和奖励，毕竟活都是莫余干的，他作为代行者，体感上确实弱一点。
“白瑞树啊白瑞树，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谦虚。当年你在高中联赛决赛上替伤退的我出战，拿下了决赛，事后说自己什么都没干，只是对手恰好撞上了你的长处，能拿到冠军还说是我们几个的功劳。今天你一个人独占三条褒奖，难不成又要谦虚，说是我们的功劳？不管东湖大学给不给你‘年度优秀学生’，在我心里，这个位置就是给你留着的！”泽豪手臂用力，用法力把眼里的泪水蒸干。
他想起那场高中联赛，由于他在半决赛上受了重伤，不得不伤退换人，本以为因为自己受重伤换人，导致第一梯队战力不完整，东湖高中的队伍得在决赛折戟沉沙，失却多年一直保持的东湖第一宝座，但没想到是白瑞树扛起了大旗，拿下了决赛胜利。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第二百四十六章 青苗营地与团建
泽豪这突然袭来的多愁善感显然没和其他人接轨，被他的多愁善感首先冲击到的白瑞树不仅没能和他感同身受，还有些抗拒——能不抗拒嘛，这人手臂勾着自己脖子呢，还用力，要不是有修为在身，这一下使劲能把脊椎动物夹死。
“你怎么就上感情了……快快快松手，你还想把我当众夹死不成？”白瑞树举臂推开这两个把自己往死里夹的同学，当众受褒奖确实挺让人心里舒坦，但这刚褒奖完就被队友夹成肉夹馍，还不如没有褒奖呢。
“你们算漏了一点，按照时间，我们的学籍现在还在东湖高中，还得有五个月才能转入东湖大学。什么‘年度优秀学生’啊，我们还不是东湖大学的学生呢，就连高中的优秀校友墙都上不去，各种表彰倒是有可能。”白瑞树脱离了两人的包夹后，也有工夫指出这些兴奋过头的同学言语间的漏洞。
这几位显然是兴奋过头了，只记得在青苗营地的教学安排走的是大学的路子，就连这场测评给的奖励，也会在出了青苗营地之后平调到大学履历中，却忘了按照合同，他们得到今年八月才会在书面成为东湖大学的学生。
就算东湖高中和东湖大学的关系再怎么亲密，也不可能把在读学生的荣誉强行推说成东湖大学的功劳。反过来倒是有点可能，如果他们在青苗营地待的时间久一些，纸面上的学籍挪到了东湖大学，又在青苗营地里获得了什么荣誉，说不定东湖高中还能上来凑点名头。
毕竟进入青苗营地的名额是东湖高中给的，不论他们几个的学籍怎么兜兜转转，给了他们这个机会的东湖高中，无论是从法理和情理出发，都有享受他们所获荣誉的道理。
“……在营地待的时间太久了，我都忘了我们还不算是东湖大学的学生。”提出年度优秀学生的韦龙想起了时间问题，便揉了揉眉心。他觉得自己肯定是累了，不然怎么会提出这么离谱的可能。
“总之，咱们的合同，有这次的功劳在，算是圆满完成了任务。要不要庆祝一下？正好接下来是一旬假期，整整十天，足够用了。”邢建安难得提出要搞一次团建活动，这倒是挺出人意料。
邢建安的出身和其他进修班学生不太相同。
如泽豪、沈三、赵赵等，都是第一代妖精，“家中”没有“余财”，为了获得资源，便和东湖高中签了进修班的合同。
又如白瑞树和钱小白，并不是第一代妖精出身，家中小康。他们则是资质聪颖，又要借东湖高中的资源助梦腾飞，故而和东湖高中签了进修班的合同。
邢建安的出身却和这两类不太相同，他家是专研刀法的，用莫余的话说，那就是家传秘法，在刀修中享有盛誉。
要是换个世界观，把邢建安的家传吹得高些，大抵可以说邢建安是某派刀修的当代圣子之类。
不过银河共和国没有这种一家独大的形式。邢建安家里专研刀法，但也没有敝帚自珍，倒是常常和外界交流，时不时参与“某某年全国刀修器具应用与发展研讨会”，俨然是学术大家。
说邢建安家里有家传秘法，也只是他们家的人个个耳濡目染，受家庭环境影响，对刀修理解较常人更深，而且往往乐意为家里人的研究亲身实践。那些改良后可以推广的成果当然就登记入库了，那些改良效果不太好，无法推广的成果，他们家的传人只要自己愿意，自己用也不是不行，于是就成了“邢氏刀修秘法”。
家里全是修真理论大家，还专精刀修，邢建安的家庭情况，和其他进修班的人类相比，大抵就像是一家子教授带出来的孩子和普通职工带出来的孩子——没有说普通职工就比教授差的意思，只是耳濡目染的内容不同，后天存在差别。
白瑞树心性随和，赵赵沉默寡言，沈三思路独特，钱红和韶飞阳又经常组成两人小团体，在他们这几个同是进修班学生进了青苗营地的同学中，以前提起团建，往往是韦龙来做这个发起人。
今天算是开天荒了，邢建安主动要求团建了。
“怎么庆祝？吃喝就算了吧，这里哪座教学楼的食堂我们没吃过？”沈三在虚拟推演场馆前举目四望。
青苗营地就是这点不好，所有内容都是营地领导统筹规划决定的，像什么承包食堂之类的玩意，根本没有，更别提什么小摊小贩在营地内搞市场竞争了，吃喝方面的新趣是在乏善可陈。
“要不就去看角斗？最近有什么同学切磋或者实战表演吗？”泽豪的目光则是望向角斗场。
“没有，之前几天为了备战测评，他们把切磋申请都撤完了。不过接下来有十天假期，说不定会有同学恢复申请。实战表演就别想了，营地放假十天，谁给你捉深渊生物啊。”钱红是这个团体里除泽豪之外唯一一个经常泡角斗场的学生，如果不算为了找她玩而跟着泡角斗场的韶飞阳，她对角斗场的日常安排了解最深。
“工程实验室……我是说你们应该不会去。”范元化刚起了个头，就看到同学们“原来你是这种人”的惊异目光，忙表明立场，申明自己不是那种即使是庆祝活动也要在实验室里过的狠人。
工程实验室、深渊生物解剖中心、修炼塔这三处都因为同样的原因被排除在考虑范围之外，大家是琢磨怎么庆祝这次测评的成果，不是琢磨怎么提高自身水平，就算是学习狂，也得有放松的时间。
综合体育场最近也没比赛，他们总不能为了庆祝一场测评而自己组织一场运动会，所以综合体育场也被排除在团建地点之外。
剩下……什么都没剩下，这么一排除，青苗营地的大型设施都不适合团建。
“大家去体育场打友谊赛算了，有人要来打球吗？”邢建安示意。
第二百四十七章 我看着都累啊
青苗营地什么都好，有资源有指导有生活所需，但就是内外交流困难。
资源不必多说，不论是修炼资源还是科研资源，青苗营地都有其特色。或许在常规研究上不比蛮荒本土条件优越，但在针对深渊的研究和实践上却是独树一帜。
而指导，青苗营地本来立项的名头就是随军军校，在教育这一块一点都不放松。从其获得的师资来看，在银河共和国的军校序列中也是数一数二。
生活所需，譬如衣食住行等类，虽然少有新品上架，但胜在质量过硬，绝不缺斤少两，背后还有一个个团队对这些衣食住行的物品进行理论研究，争取让青苗营地的学生吃得好、穿的时尚、住的舒服，在营地内交通方便。
但内外交流，是真的困难。
青苗营地的保密等级那可不是一般高啊，虽说里头的学生和大部分士兵都不知道为什么青苗营地的保密等级会这么高，但这不妨碍他们执行高保密度需要的各项规章制度。
其中就包括了物理意义上限制内外交流的人员进出问题。
能知道保密内容的军官出入青苗营地都得打报告写申请才能进出青苗营地，虽说他们打报告肯定给过吧，但终究还得有申请这一环。像青苗营地里的学生，就压根没有出青苗营地的机会。
在种种限制出入的条件下，来自外界的信息涌入就少之又少，或者说，是外界涌入的“非工作消息”少之又少。青苗营地很乐意把各种各样的知识交给其中的学生，但并不是把未经处理的信息交给学生。
老实说，这样很限制青苗营地的娱乐水平——虽说这个营地的设计需要里也没有过高的娱乐需求下限。
于是，当学生们遇上学期中的十天长假时，便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若是正常安排的寒暑假假期，青苗营地会给他们准备各式各样的假期集训。这些专项突击训练目的明确，选择范围广，教学内容甚至能覆盖到交际艺术，授课方式也比正课活泼，如果胆子够大，完全可以把这些集训活动当做联谊。
有这些内容在，也算是满足了青苗营地学生的娱乐需求。
只是这次的十天长假，它来的太突然了，在这段长假期间，青苗营地压根没有组织任何可以填充这段时间的活动——营地领导都在讨论怎么对接之后的教学任务，请来的教师（军官）总不能自己搞活动硬填吧？
假期的第一天，白瑞树是和同学们在体育场里度过的。
身为修真者，大部分地球上的体育运动都不适合他们，本来莫余还抱着些许期望，觉得能在青苗营地的体育场里看到功夫足球之类的比赛，但看了看修真者投入体育活动的热情后，功夫足球和修真体育活动比起来果然还是差了些。
毕竟功夫足球好歹还是在地上踢的，这帮人都能带着球在天上飞了，若是还让他们局限在地面上，恐怕有点打压他们运动热情的意思。
体育，咬文嚼字些，是通过身体和智力活动，提升个体素质的项目。
很遗憾的是，在蛮荒世界，由于修真本身的强提升素质能力，大部分体育活动都失去了它本该具备的地位。这些体育活动作为帮助修真者成长的手段，往往只出现在青少年成长期不深入进行修真修炼的时候，作为辅助手段，帮助青少年从幼年期过渡到成年，或是过渡到可以深入进行修真修炼的时候。
在修真者可以深入进行修炼的时候，体育活动的锻炼属性便退化了，最终留下来的是娱乐属性。
而在银河共和国，有一项考察修真者法术掌控力的体育活动，占据了篮球和足球的位置。
这是一种比赛规则类似蹴鞠的球类游戏，依旧是一个大球模样的法器作为玩家操作的对象，玩家则根据人数多少划定场地大小，分作两队进行对抗性比赛。
比赛为比分制，进一球算一分，进球的目标是一个提前划定的半径比球体大上十分之一的球型空域——规则到这儿就和足球篮球两者有了鲜明差异。
得分要求是某一队将球以某种法术模型的走势运球之后，将球悬停在规定好的球框中，时间不用太久，只要让大球法器和划定的空域产生共鸣，便算是得一分。
运球的轨迹必须达到按照球的轨迹能够正常释放法术的精确度，这也是这种比赛的有趣之处。
毕竟一开始能够选择的法术模型有很多，哪怕是一条直线充作法术模型的进球方式也不是没有。但越到后面，能选择的法术模型也就越少，需要完成的运球轨迹越复杂，对手干扰起来也就越容易，往往能把局势拖到更精彩的对抗。
这比赛非常考验选手的法术能力，整场比赛甚至都不需要选手本人上场，他们的神识上场就够了。
执球方相互掩护，让对手不知道己方现在是谁在控球。而未执球方要做的就是把对面的球抢过来——这是非常强硬的比赛策略，一般常用的球场策略是干扰对手的运球，使其放弃进攻机会后将球权移到本方。
这个规则又像是篮球的规则。
要不是莫余当年胡写一气的时候把体育写了出来，估摸着这玩意也没法冠上体育活动的名头。
这哪儿像体育活动啊，整个就是法术能力和神识强度比拼大赛，“修真活动”还差不多。
但谁叫莫余是“莫余”呢，他这么写了，以后就将就着用，这种“法球”活动也就成了体育活动。
筑基以下倒是有踢正版足球的，筑基踢足球的就少了些，金丹则全是在玩这种法球。
足球玩不了，因为总有金丹期球员踢球的时候下意识用神识去接球发球，神识可比肢体快多了，一来二去，足球场上就打成了法球。
于是金丹期修真者就再也不踢足球了。
第一天，白瑞树就和同学们在综合体育场里，玩了一天法球。
“你们这哪是玩啊，我看着都累啊。”莫余，瘫倒。
第二百四十八章 和他打斗，得把家底赔进去
第一天还算是有点娱乐活动，但这天之后，实在是没什么可玩的了。
好在他们也只需要十天长假中有一天能“为了庆祝”而显得有些欢闹，并不需要把每一天都打扮得像是过节。
不过没有可亲身参与的项目，可观赏的项目却如雨后春笋般多了起来。
青苗营地中的学生，虽说都是优中选优的天之骄子，未来银河共和国的栋梁之才，但到底都是年轻人，年轻人就少有不气盛的，既然这十天之内无事好做，又已经许久没有和他人切磋战斗，便择日不如撞日，就在这十天之内，一群学生约好了在角斗场中捉对厮杀。
有私仇的这就可以打一架，没有私仇只是想切磋的也可以打，只要向角斗场提交使用申请，借到了角斗场的使用权，在工作人员的监管下进行比斗，基本保证没有生命危险。
由于角斗场不能完全保证使用者的生命安全——万一真的是血海深仇，人表面笑嘻嘻实则暗藏手段进场，拼着自己死了也要把对面带走，角斗场的工作人员也只是金丹，总不能指望工作人员能在察觉到切磋一方起了杀心的时候，能直接从场外瞬移到场内把两边缴械——所以学生们在青苗营地相处时，都下意识维护大家的关系。
要是因为一时不察惹到某个心思深沉的家伙，被他笑里藏刀假装亲近实则有杀心地以切磋为名带进了角斗场，那可就悬了。
在这样的共识下，角斗场的气氛比青苗营地的哪个角落都和气，虽说上了擂台还是不让一招一式，但该收手就收手。
莫余：“用叶问的话说，这就叫留力不留手。”
“谁是叶问？”正和同学们一起围观其他学生切磋的白瑞树听到莫余说话，一边拍动手里的喝彩道具——类似塑料拍手器——一边提问。
“一位修为高深的近战修真者，最擅长的攻击方式是贴身短打，同时擅长刀法棍法。”莫余胡诌着扯开了这个问题。
“我怎么没听说你那个时代有叫这个名号的修真者？”
“这人是这个时代的，你还在家的时候，有一天东湖晚报上就有这个人的名字。”实际上莫余压根没在东湖晚报上看见过这个人名，就算银河共和国真有这个人，也不该和叶问有相同的人生轨迹和同样值得称道的地方。
“是吗？可我现在也没听说过，你别是在花边新闻上看到的消息，那可都是九分假一分真。”白瑞树回忆了一下，没想起这个人名。
“可能是吧。”
此时场上两个学生斗的激烈。一个使的是阴火（丁火）系法术，护身法器是两条铁鞭（长得像锏的那个鞭）；另一个使的是阳金（庚金）系法术，护身法器是一柄钢枪。
原有火胜金一说，取意是火能熔融金属，后来延伸为“精”能破“坚”一说。
现在两边虽然所用的法术专精不同，但所执法器确实都是金行。阳金系学生执金行法器，白瑞树他们一眼就知道是为了一展所学，但这阴火系学生执金行法器，倒是让大家好一番争论。
在这学生亮出兵器时，争论就开始了。
“阴火系带金行兵器，你们知道这是什么打法吗？”
“带火行和土行的倒是讲过，这阴火系带金行，没有特定打法吧？我记得是说随个人喜好，玩得好的有奇效，玩得不好就是自取其辱。”
能不是自取其辱嘛，玩不好就把自己武器弄没了，别人上战场还有护身法器，这位上战场没有护身法器，危险程度差别大了去了。
“这法器可能是唬人的，他这是要示敌以弱，麻痹敌人。假装自己使用的是金行法器，等战斗进行到白热化时，再掏出自己真正的护身法器，一举将对手击溃。”泽豪挥斥方遒，仿若自己就是在台上拼斗的同学一般。
“护身法器哪是这么容易熟悉的。他要是拿着假的护身法器当做真的上场，就不只是示敌以弱了，而是直接落败。”邢建安饶有兴致，看来这场别开生面的战斗也让他很在意。
“可金行法器就是不适合使用火系法术啊，他就算术法精妙，有自己的特色，在火系法术上天赋异禀。但通过金行法器使用火系法术，要么是对金行法器存在损害，要么是弱化火系法术效果以适应法器属性。他该不会是喜欢戴着镣铐跳舞的人吧？”泽豪挤眉弄眼，想要表示他对这种爱好的鄙夷。
“你且看他是怎么打的。”沈三眼睛敏锐，最先看出了这学生的技法有自己的妙处。
众人便凝神细看，却见两支铁鞭上生出无根火焰，化作几朵火球在铁鞭上游走。当铁鞭在学生手里甩过一圈时，便总有一团火球被铁鞭甩出，要么落在对手放出的法术上，要么便朝对手手中的一杆长枪落去。
这火球看着是正在燃烧的火球，性子却像水一般。在两支铁鞭上滚来滚去，从无到有，从小到大，再到欲滴时甩出，总能落在对手的长枪上。
火球在铁鞭上滚时，像水一样柔驯，但当其被甩到对手的长枪上时，便罩住长枪，在长枪枪尖处依附燃烧。
对手自然要熄灭这些阴火，但鞭势连绵不绝，火球像急雨般落向枪尖，就算他灭火灭得再快，也抗不出这随连绵不绝的鞭势落下的连绵不绝的火。
打斗久了，这杆法器长枪的枪尖，竟显著地变了形。
“还有这种打法？太狠了，和他打斗，得把自己的家当都赔进去啊。”泽豪看得头皮发麻，眼前的这一幕对像他这样没有家底的妖精来说，有点恐怖。
说好了是切磋，打着打着把自己家底打没了，这种打法就是传说中的“怕就怕人还活着，钱没了”。
“和他放对的那同学也是倒霉，要是他用的是自己的护身法器，这场之后也不知道得去哪儿哭。”邢建安看得激动，站了起来，坐立不安地晃悠了一阵。
也多亏这块观众席全是自己人，要是在外人面前这样晃来晃去，准得挨揍。
第二百四十九章 塞不塞麻袋，这是个问题
场上两人打得激烈，再加上其中一方使的是火系法术，战斗着实进入了白热化阶段——不论是战斗过程还是温度都是白热化。
庚金系学生见自己的兵器被对手烧坏了，心疼手里的兵器，便要将兵器抽出战圈，改用法术迎敌。
庚金系法术主打刚强锋锐，最常演化的形态是切割穿刺类型的武器伤害，通过法力和神识的配合，模拟出切割效果，以此破开敌人的防护，达成杀伤。
但金系法术……真的被火系克制。
有人觉得五行生克并非常理，发誓要逆五行生克，反向打出高端操作。不过事实摆在那儿，在相同水准的神识和法力强度影响下，火就是克金。
庚金系学生身后光轮闪烁，道道枪影从光轮中飞射而出，但只是在丁火系学生周身弥漫的火光上一触即溃，毫无见效。
“这人不会是来找罪受的吧？”沈三都看不明白这究竟是在干什么了。
银河共和国的修真理论发展到现在已经有了一套庞大丰富的自恰体系，虽然还没有人对金丹之上进行研究，但炼气筑基金丹三块内容的修真体系足够全面，不至于让正规进学的修真者只掌握一系法术就参加战斗。
最起码也得掌握不会被克制的一套法术概念才能上战场。
比如白瑞树，他主修的是神识类法术，这玩意谈不上克制可言，谁神识强技巧强，谁就对双弱的那一边有着绝对克制。
在以神识类法术为主修的前提下，白瑞树选择辅修五行法术。嗯，就是五行俱全的意思。
毕竟神识强大了，模拟五行也好用，白瑞树本人对五行也没什么偏好，便全都学了，作为对战时的辅助。
而一般以五行法术中某一系作为主修法术的学生，则会选择主修法术相生的法术作为辅修法术。
一则是有主修法术相生，辅修法术的效果会得到补正，并不会比主修法术弱太多，以此稳定自己的战力表现。
二则是克制主修法术的法术会被主修法术相生的法术克制。这个道理可以配合五行生克图来看，口述显得繁复。
比如此时台上的庚金系学生，如果他主修庚金系，辅修水系，也就能切成水系把火系的法术压着打，压根不需要靠着庚金系法术在火系对手面前苦苦支撑。
当然，火系的学生也可能主修土系，庚金系学生切成水系的时候也能拿土系来应对，接着庚金系切回金系又能借对手的土系……总之，正常的学院派修真者比斗时，所用的法术常常是让观众眼花缭乱的。台上的对决不只是法力的比拼，也是神识和技巧的比拼，是最高强度的运动，是将精神和肉体都凝做一股的比拼。
这场对决就显得很奇怪，占上风的一方不变换招式也就罢了，被压制的那一方还没拿出辅修法术转换风向，反而是变本加厉地被压制，但凡是科班出身的修真者，都看不明白。
“不会有人没有辅修法术吧？”韶飞阳朝其他观众席上张望，想找找台上正在比斗的两方的熟人，看看能不能问到这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据我所知，正规学派都支持学生拥有复数辅修，不支持辅修的学派早就被埋在历史的故纸堆里了。这位同学既然能进青苗营地，就应该也是现有学派的学生，不应该没有辅修法术啊。”范元化也纳闷，他玩的法术流派虽然奇门了些，但他也不敢“一招鲜吃遍天”，依旧准备了复数辅修法术，今天这样的比赛，他还是第一次看见。
“我倒是觉得他肯定有一手堪称绝活的辅修法术，亦或者现在施展的才是辅修。你们想啊，若是他真的只会金系法术，怎么敢提交申请啊？一定是觉得自己打得过才交申请嘛。”泽豪方才的猜测就已经错了，现在也不颓丧，重新想了个别出心裁的说法，又来了精神。
看来，对他来说，对决精彩不精彩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让他在一连串的猜测中收获快乐。
莫余：“这鳄鱼真兴奋啊，他这人来疯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
白瑞树：“从认识他到现在，你看他改过吗？据说妖精修成金丹有了第二身之后性情都会有变化，你看他修成人身后有变化吗？”
“怎么没改过，我们不是很久没看见他被别人套麻袋了？”
“那是钱红和韶飞阳改了，这两位小姐才是套他麻袋的主力，自打修成金丹之后，觉得套他麻袋显得她俩跌份，所以才不套他麻袋。压根不是泽豪改了。”
白瑞树目光看向钱红：“看见没？咬腮帮子呢，等过一会把手抬起来了那就是真想套泽豪麻袋了。”
莫余也盯了过去，钱红还真是咬着腮帮子，目光飘忽，正转移注意力，不让自己一时气急，发作起来在角斗场观众席打人。
泽豪正说在兴头上，便像是邢建安一样站了起来，在他们占据的这块观众席上来回迈步，挥动手臂给自己的议论壮声势，显然没发现钱红的神态。
白瑞树也不看战斗了，只是看走来走去的泽豪和不再咬腮帮子的钱红。随着泽豪手臂挥舞的幅度越来越大，来回走动的速度越来越快，钱红渐渐咬紧了牙关。
白瑞树这边都看到钱红太阳穴那儿的青筋了，泽豪还是没发觉自己正处在怎样的处境中，不仅没有发觉，还在不断地“走向”火坑。
终于，在泽豪第无数次走过钱红时，钱红爆发了。
一道火红色的身影从座位上弹起，随之炸起的是一嗓子黄鹂般的清脆嗓音：“老娘忍你很久了，走来走去的烦不烦啊！”
泽豪的身影随着火红色身影从相对低速状态瞬间加速到高速，接着在火红色身影之前撞上了天花板，然后是一个漂亮的下抛，接着把泽豪用力掷向地面带来的反作用力，钱红的身影在空中停留了一瞬，再之后便是一个千斤坠下落，正蹬在泽豪身上。
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个麻袋，利索地把泽豪塞到了麻袋里，钱红扛着麻袋走回观众席，将麻袋往空着的椅子一丢，露出泽豪的头来，便又回到原位，气哼哼地嘟囔了几句。
“傻了吧，钱红都冲你咬了半天牙关了，你这不是上赶着找揍嘛。”沈三凑过去，在泽豪耳边轻声提点。
泽豪：恍然大悟。
第二百五十章 完了，我们成搞行为艺术的了
场上的战斗被场下的战斗夺去了目光。突然暴起的钱红以自己行云流水的体术和无比娴熟的套麻袋技巧吸引了所有观众的注意力，在她扛着麻袋回到座位后，其他方向的观众席上甚至响起了零零落落的掌声。
有耳尖的，还能从零落的掌声下听见几句低语：“这场角斗还准备了场外演出吗？”
正在场上比斗的学生也被这一套上天入地的连击惊起了魂魄，也不愿意再打下去了，庚金系学生当即认输，捧着自己那快要被烧化的长枪一脸心疼地走下了台，而那丁火系学生则笑嘻嘻地收了周身的火焰，再把两支铁鞭用一手提住，空着的一手朝长枪伸去，又被庚金系学生一巴掌拍开，不让烧坏自己长枪的罪魁祸首再接触到“受害者”。
这俩人吵吵闹闹地越走越远，再也没回头。而场内观众席上的众人，直到工作人员上台清理战斗痕迹，空出角斗台才知道，方才的比斗算是结束了。
也亏得角斗场完全不收门票，不然的话，给买票进场的观众看上这么一场虎头蛇尾的角斗，肯定得有不少观众嚷嚷着要退钱。
至于其中有没有经典国骂加退钱的，那得另说。
观众见先前比斗的二人下场也没有和钱红打招呼，这才知道钱红对泽豪施加连击接套麻袋并不是本场比斗的余兴项目，一时间嗟呀连连，方才哪儿多掌声，现在便哪儿多嗟呀声。
泽豪从麻袋里挣脱出来，像是没事人一样地坐在座位上东张西望，见这方角斗台久久没有人来，他眼前一亮，拍拍就坐在身边的沈三：“一时半会应该没人上场了，我看得心痒，要不咱两上场练练？”
“你刚刚才被钱红套了麻袋，小心她再来揍你。”沈三目光一瞥，看见钱红又皱着眉头。
“怕什么，刚才不过是在别人上台的时候惹她不爽罢了，现在我自己都上场了，等会把角斗台的法阵一开，她总不能把法阵撕了冲进来揍我吧？走，我们去把申请交了，一会儿好好练练。”泽豪说完，便往报名处走去。
沈三无奈，四下里说了几句，好让同伴知道自己是去陪泽豪耍耍，这才动身跟上泽豪，两人说定各用什么兵器，如何拼斗，打到什么程度其中一方该自行认输。
白瑞树等人稍坐片刻，便看见穿戴整齐的泽豪和沈三从入场处一路行来，走在最前头的是来给他们打开角斗台法阵的工作人员。等法阵打开，两人进入，便把法阵再次关上，自己则到一边站着，充当安全员。
泽豪和沈三在台上没急着开打，而是朝着观众席的方向挥了挥手，才各自走到角斗台一端，摆了个起手姿势。
泽豪手上套着两只手套，手套紧紧贴合在皮肤上，方便他之后近身搏斗。
沈三手里则是两支峨眉刺一般的兵器，两端都是尖头，握在手中，也是近身搏斗的兵器。
这俩明明是同伴，友谊比斗，偏偏要拿这样一寸短一寸险的兵器，也不知道这俩到底在想啥。
尤其是沈三，手里拿的还是峨眉刺，这要是打着打着突然失手，给泽豪来几个窟窿眼，接下来的假期也不用干别的了，勉强能给泽豪养伤。
但两人显然是已经谈过打法了，见双方都已准备完毕，便齐声倒数三下，话音刚落，便齐齐冲出，在角斗台中央一如火星撞地球般碰到一起。
两人在开打之前便已经谈好了这场打斗的章程，碰到一起也不退缩，反而越斗越激烈。
赤手空拳的，双手翻飞间化作拳指掌影击出，笼罩沈三上半身范围。
手拿峨眉刺的，两根峨眉刺上下飞舞，或推或裹，时而扎刺时而绞杀，便在身前形成了一块以攻代守的攻杀区域。
不过这两人手中招式变化，只显露出武艺高强，却没有用法术辅助，战斗时只看见最单纯的法力防护。
“这倒是一种比法，只要双方法力充盈，就算失手了，也不过是在对方的法力防护上蹭一下，只要在法力耗尽之前停止比斗，安全得不能再安全了。”邢建安看着这两人的攻击穿过对手空隙落在身上引起的法力涟漪，便知道这两人究竟动的是什么心思。
“简单地说，这只不过是表演赛。这样打，不论打多久，只要他们法力还够，压根不会提起精神。你们看，泽豪都被沈三捅到多少下了，这要是正常作战，他现在就是伤重不治，该抬下去准备抚恤金了。”邢建安挺直腰背看了一会，便坐了回去，有一搭没一搭地朝台上瞥，大部分时间都在养神。
如果泽豪和沈三能够打的有点水准，他对这场比斗还有些兴趣，但这俩人打得越来越划水，越来越没有章法，一开始好歹还有拳掌和峨眉刺之间的碰撞——泽豪手上套着法器手套，还有法力自然防护，峨眉刺上头只要没有过分强大的法力包裹就没法破防，泽豪拿套着法器手套的手掌去格挡峨眉刺，属于正常格挡招架——但打着打着逐渐不防守了，双方都是以命换命的打法，发出的攻击在对方身上激起道道法力涟漪，但就是没什么成效。
视觉效果是好看了，但借鉴效果实在拉胯，他们就算打上半个小时，围观的观众都不能学到半点……或许能学到怎么打假赛。
“这两人在上头纯属丢人现眼……要不要去把他们两个叫下来？”钱红方才发泄了火气，干脆就不演了，朝四周看了看，目光凌厉，只等同伴说一个“好”字，她就要去找工作人员把这两个憨货的角斗台使用权卸了，把这俩从角斗台上揪下来。
“让他们打着吧，其他人看得挺高兴的。”白瑞树无聊到左顾右盼，发现其他同学大多精神抖擞，紧盯着台上，一刻不动目光。
“完了，我们成行为艺术团体了。”
可不是嘛，先是前一场还没打完的时候提供了余兴节目，接着是表演赛，不提前说，怎么看都是行为艺术团体。
第二百五十一章 银河共和国第一人
行为艺术团体神清气爽地收工了。
准确地说，是沈三和泽豪神清气爽地收工了。
这两人在角斗台上只用武艺切磋，也不用法力加持攻击，压根伤不到人。单说快准狠和见招拆招，这两人在角斗台上表现出来的素质确实够在低武位面称王称霸了——俩金丹下场比拳脚，还不怕枪炮，单纯论防御能力，炸出水库的氢弹以二十世纪的投放水平都不能把这俩怎么样，若是到了低武位面，可真没什么能奈何得了他们。
但谁家修真者只比武艺？
不谈摸不着的那些修真者，只说这两人身边的。白瑞树在武艺方面，就不如许多人，但他专修的是神识类法术，他的战斗方式是法力型法术配合武艺配合神识攻击的多面手，如果时间够充裕，他还能就地给敌人准备几个法阵。
这才是银河共和国修真者应有的战斗风范，利用自身的所有能力对敌人施压，而不局限在某一种手段内。
这俩在台上打得欢实，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压根没出力，收工的时候武器“耐久”都没掉，天底下若是有比这更假的假赛，泽豪愿提头来见。
沈三和泽豪从台上下来，不气喘不流汗，倒不像是在台上激烈地打了两三个小时，反而像是刚吃了顿美味的点心，正打算散步消食。
“累了，想回去了，你们回吗？”泽豪把手套还了，身上披挂的那些零碎也都还给了角斗场官方，吊儿郎当地双手揣兜，走回了观众席，站在几人的侧方，把一个个含糊不清的字吐出来。
“……回。”众人起身，跟在泽豪身后，往角斗场外走去。
如果用心留意的话，就会发现其中有两个人正在积蓄法力，摆出了东湖高中流战斗学派的起手式。
……
“你说你，上台玩玩就算了，还硬拖时间，不知道钱红已经生气了吗？你是要自己给自己治还是要我们轮流给你治疗？”范元化坐在泽豪床头，手里是亮闪闪的治疗法术，施救的目标，自然是躺在床上哼唧哼唧的泽豪。
刚才一走出角斗场，钱红和韶飞阳就给泽豪来了一顿狠的。这妖精化作的人也是要脸面的，方才被观众席上的同学当作小丑看了两三个小时，这钱红是羞愤到了极点——她肯定不会转过念头想到是自己暴起的套麻袋行动引来了全场注意，再说又是因为泽豪先惹她心烦才有的套麻袋行动，现在又因为泽豪在场上打假赛让众人朝这边看来，不怪泽豪怪谁——也气愤到了极点。
换个人，羞愤也就羞愤了，但钱红那是什么人呐，以前没理也要套泽豪麻袋，现在放开了，再加上生气，当场就和韶飞阳一起把泽豪打了个半身不遂。
修真文明有很多好处，其中一个好处就是，只要资源砸够了，重伤成什么样也能给人拉回来——好像科技文明也是如此。
于是泽豪刚出角斗场就住“校医院”，一顿抢救之后，哥几个为了整活，拿个担架把他抬回了宿舍，还轮流拿着军医给的针对性法术模型给泽豪施救，佯装自己也是白衣天使，救死扶伤悬壶济世。
“我自己拿着吧。你们怎么都不提醒我？”泽豪哼唧一声，从范元化手里拿过圆不溜丢石头一样的法器给自己治疗。
“提醒？你在台上打假赛打的热闹，哪还看得到我们的提醒？”范元化起身站直，听见旁边床位上沈三咳嗽了一声。
“刚才在医院等的时候……荀老师来了。”沈三有些尴尬，刚才在角斗台上和泽豪玩得热闹的还有他，现在多少有些张不开口。
“找我们什么事？他的课我们不是都过了嘛？”躺在床上的泽豪一个激灵，方才他在医院里昏死着接受治疗，还真不知道荀和平来过了。
“不是课的事，他哪还用给我们开课啊。他是来找白瑞树的，说是上头要找四位学生，认为他们已经通过了部分考核，该告诉他们一些事了。”沈三把荀和平的原话复述了一遍。
“什么事？”泽豪在床板上躺成了平板，把治疗法器放在心口。
“我们咋知道，这都是保密内容，就算白瑞树知道了都不能告诉我们，更何况是老师了，”沈三又翻下床，拍拍站着的白瑞树，“你知道了也别告诉我们，你要是泄密给我们，我们的合同都不一定保得住。”
“……好。”白瑞树挺慌，上次被上将邀请的时候，他就挺激动，这次更是“青苗营地的上头”找他们过去说事，青苗营地的上头啊。
青苗营地起步也是直属银河共和国军务部的，狠一点说不定就直属银河共和国本身，青苗营地的上头，自然起步是银河共和国的最高军事主官，上调一步就是……
这别说是白瑞树双腿抖得像筛糠了，换成荀和平过来，他代入自己也得抖啊。
……
一夜难眠之后，白瑞树和其余三人会合，再次被人引着，进了一间小屋子。
白瑞树的脑子都空了，也不知道自己在干嘛，两眼直瞪前方，跟着慕阳州进了房间，跟着坐在椅子上，一边瞪着不远处的灵视机一边咽口水，知道的晓得这是紧张，不知道的还以为白瑞树被人拍了花子。
等待的时间有些久。四人坐成一排，屋内再没有其他人，只有已经打开的灵视机正在放送等待画面。
最跳脱的李丹成也正襟危坐，今天的她选择的是女身出席，一身素雅的打扮坐在最右侧。
等屋外检查有无人接近的士兵确认了情况，走远之后，灵视机才跳了跳，放出对面的画面。
不是最高军事主官。
是现任天庭共议会常任首席。
换句话说，是银河共和国第一人。
白瑞树的思考能力，正式归零。
“我在你脑子里也没见你这么呆啊？喂？听得到吗？”莫余在白瑞树精神海中大喊大叫，白瑞树也没回过神，只是呆呆地看着灵视机中的那人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