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饭碗要端在自己手中
刘琦笑道:“将曹操的阴谋详细告知于我,劝令兄归顺,我不仅免你兄妹一死,也不再追究此事,还会为五溪各族谋福利……”
“就这么简单?”沙扎丽杏眼圆睁,吃惊之余,眼眸深处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失落,低下头悠悠说道:“我大哥脾气执拗,就怕他听不进去。”
刘琦言道:“关于武陵今后的发展,我曾在船上向你兄长谈过,他早已尽知,与曹军合作不过是与虎谋皮,何必舍近求远?其中道理我想他早已明白,你自去安抚一番,便可成功。”
沙扎丽也关心沙摩柯的伤势,点头道:“我会想办法劝说大哥。”
刘琦马上命人找来衣衫,让沙扎丽换上去见沙摩柯。
降服这个未来五溪蛮王,不仅可安定武陵区域,而且还能组建一支战力强悍的特种兵,一举两得。
这次刺杀虽然有惊无险,但足以引起众人的警惕,刘琦也意识到护卫的重要性,若不是甘宁执意跟来,此行后果难料。
“我的典韦、许褚何在?”
刘琦心中一声叹息,他不愿埋没将才,解放了陈到和赵云,又不忍黄忠和甘宁追随左右。
刘磐虽可做心腹,但武艺不足以担任亲卫,只能另想办法,脑子里转了一圈,似乎再没有合适的人选。
船舱之中,刘琦与黄忠、甘宁三人还在讨论曹操之事,如此卑劣的手段,惹得甘宁恼怒,大骂不已。
傍晚时分到了江陵,于禁已得知遇刺之事,亲自到江边迎候,人马上岸,众人才舒了一口气。
沙摩柯兄妹最后从船上走下来,伏在刘琦面前,痛哭流涕认罪。
经此一事,两人也是越想越怕,如果刘琦震怒,发兵五溪,他们的族人必会遭到灭顶之灾。
如今非但不追究罪过,还主动帮助五溪各族,而且此事早在武陵就已定好,如果他们真杀了刘琦,反倒成了部落的罪人。
刘琦扶起沙摩柯,慨然道:“武陵山区内交通不便,我深知百姓疾苦,你们被曹军重利诱惑,实乃父母官之过也!若境内安定,百姓富足,又怎会中计?”
沙摩柯大惊道:“不不不,将军及刘牧对我们族人恩重,是我等太贪心了,又急于准备过冬的粮食和布匹,所以才……”
刘琦言道:“但曹贼乃奸佞之人,草菅人命,动辄杀戮,天下皆知,又怎会顾及尔等?只要今后你我齐心,荆楚之地繁盛,必可比肩中原,不复为吃穿再犯愁。”
沙摩柯感激不已,再次跪在地上:“五溪各族愿为刘家世代赴汤蹈火。”
于禁深深看了一眼沙摩柯,嘴角微撇,似有不屑之意。
成功收降沙摩柯,刘琦心中高兴,原来他是上一任蛮王的侄子,五溪各族第一勇士,公认的蛮王继承人。
虽然还没坐上王位,但老王年迈,族内诸事都由他做主,降服此人,五溪蛮便稳定下来。
本想为沙摩柯在江陵接风,但他担心族人听到刺杀失败的消息,心中不安,又被有心人利用,急着回去安定人心,不愿久留。
刘琦看甘宁恋恋不舍的眼神,笑道:“令妹年轻貌美,可曾许配人家?”
沙摩柯一怔,以为刘琦有意,抱拳道:“主公看上小妹,那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能在将军府中做个丫鬟已是幸运,主公尽管吩咐。”
“某岂是好色之人?”刘琦一本正经地摆摆手,指向甘宁笑道:“某今日要为甘将军做媒,不知你意下如何?”
沙扎丽闻言顿时俏脸发红,低头背转身去,不安地扭着腰肢,显然正中下怀。
甘宁也愕然张嘴,饶是他纵横江湖几十年,性情豪爽,突然被说中心事,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挠着头嘿嘿傻笑。
沙摩柯抱拳道:“我久闻锦帆甘宁大名,小妹又是在水中被他擒住,早已被甘将军征服,按照我们族内的规矩,也是属于他的女人。又有主公做媒,我当然愿意,就怕甘将军嫌我们是……”
“不不不,沙兄何出此言?”甘宁赶紧打断沙摩柯,抱拳道:“某当年也出身草莽,若非将军提携,岂有今日荣光?今后你我同心辅佐将军已成大事,拜将封侯,一样是门当户对。”
“哈哈哈,此言壮哉!”沙摩柯见甘宁如此豪爽,正对脾性,大笑道:“等我回族内安排完毕,便请甘将军去寨中,你将是我们五溪各族的大女婿。”
“大哥……”沙扎丽推了一把沙摩柯,众人哄笑不已。
天色不早,沙摩柯兄妹又乘船返回江南,自有人接应二人,让他们尽快返回族内。
一行人赶奔江陵,杜畿迎进府中,兀自心有余悸:“将军此番化险为夷,足见天佑汉祚,曹贼此计不成,必生二计,将军还需谨防。”
刘琦笑道:“雕虫小技而已,曹贼不择手段,必是愤怒至极,其心已乱,焉能不败?”
甘宁大笑道:“曹阿瞒南下重创,又被将军讹了许多钱粮,怎能不怒?敌人越怒,我们应该越开心才是。”
刘琦举杯道:“兴霸所言极是,只要我荆州安定,兵精粮足,何惧奸贼?朋友来了有好酒,若豺狼敢来,迎接他的必是刀枪!”
众人为刘琦的豪情感染,一扫先前的担忧,举杯相庆,直至深夜方歇。
翌日刘琦赶奔襄阳,甘宁则回洞庭训练水军,等邓芝上任,便可全面发展荆州,准备下一步计划。
转眼已经入冬,过江之后天气转寒,襄阳境内木叶萧疏,但沿途田地中却一片热火朝天,军民一齐出动,开路疏渠,为来年的耕种做准备。
荆州的户籍田产重新登记之后,全面推行屯田政策,多出来的田地全部收为官田,按最低的价格租给百姓,并承诺十年不变,赢得一片叫好之声。
并不是刘琦不愿将土地直接分给百姓,而是怕他们守不住。
在这个世家门阀根深蒂固的时代,一旦土地私有化,过几年又会被这些大族兼并,重新走上老路。
这是目前新政与旧制结合的一种尝试,等将来逐步推行开来,才能留住百姓,稳定人心。
任何时候,饭碗要牢牢端在自己手中!
第107章 打开心结
刘琦回到襄阳,百姓夹道相迎,再次加官进爵之后,刘表彻底放权,诸事已经进入正轨。
内有蒯越、刘先带头推行新政,各大豪族虽有些不愿配合,但蔡氏被诛,蒯家和黄家、习家等都全面支持,也只能捏着鼻子接受。
外有诸葛亮、徐庶、庞统三人统筹,天下各方动静尽在掌握,这三人在一起,稍作分析,便将各处动向分析得八九不离十。
府衙之中,众文武其乐融融,问过刘琦遇刺之事,唏嘘不已,除了张飞几人叫嚣着要报仇,诸葛亮等都认为处置妥当,因祸得福。
徐庶建议让史阿担任护卫,此人出身绿林,武艺高强,又善于潜伏隐藏,最适合在暗中保护,其余人选还需遴选。
有了前车之鉴,刘琦也不敢大意,除了中军亲卫之外,让史阿单独带领一队,专门负责暗中护卫。
如今官拜车骑将军,开府理事,刘琦任命刘巴为司直,监察各郡县官员,同时兼任荆州金曹,全面管理钱币经济,主要以扶持商队为主。
借助荆州地利之便,只要在境内培养起十个资金过亿的商号,以荆州目前的底子,绝对可以跃居全国之首。
刘琦只说了一句话:钱币若不流动,藏在府库之中便是废铜烂铁,如朽木顽石不值一文。
得到刘巴极力赞同,二人在行商和货币改革方面颇有知音之感,这也是刘巴决定追随刘琦的原因之一。
其次将军府中以蒋琬为主簿,伊籍为长史主持政事,刘磐为司马,刘贤为军司马统领兵马。
伊籍虽然先前几次暗中帮助刘备,就是对蔡氏霸权的不满,他与刘表既是同乡,又是同门,关系深厚,如今对刘琦更是死心塌地。
刘琦升官,其余诸将也都全部晋升,主要按照南阳之战功劳升赏,荆州军民欢悦,一片盛世景象。
转眼已是张飞婚期,虽是奉子成婚,但得到娘家人的认可,张飞和夏侯氏也激动不已,襄阳城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半月前曹军先交割两百万钱粮,接走了曹仁和夏侯惇,淮南战事还在僵持之中,正是用人之际,曹操也等不了太久。
而且听闻于禁、李典等都被刘琦劝降,让曹操心中十分不安。
虽说这二人都是族亲,但人心难测,如果有一人叛敌,不仅曹孟德将成为笑柄,对曹军的士气打击也极大。
为免夜长梦多,曹操不得不狠心交出钱粮,先稳住当下局势,再一雪前耻。
前方禀报送亲的队伍已到渡江,马上到襄阳,刘琦亲自带领众文武待客,关羽镇守江夏,派关平来拜贺。
张飞穿一身大红盛装,衬托得黑脸隐隐发紫,身旁跟着年仅八岁的张苞,小家伙虎头虎脑,一脸兴奋。
不多时车马来到城外,只见彩旗招展,长长的队伍看不到后方,夏侯家这次并未食言,排场极大。
据赵云报来的消息,此次送亲队伍有五百人,除了送来两名侍女之外,其余皆是夏侯家之人。
队伍以夏侯渊长子夏侯霸为首,夏侯渊自然不可能前来送亲,让长子替代,已是最高牌面。
看到前排众人下马到来,张飞激动得直搓手,甚至有些害羞退缩。
黄忠打趣道:“翼德昔日抢夏侯氏,何等慷慨,怎得今日反倒踟蹰不前?”
张飞挠头傻笑道:“俺当时只看那打柴女子可怜,担心被山贼抢去,便带回城中……”
说话之间,夏侯霸已大步而来,二十出头的少年风华正茂,浓眉大眼,眉宇之间透着一股傲气。
“在下夏侯霸,奉家父之命前来送亲!”
夏侯霸举止从容,声音洪亮,说话之间目光不时看向刘琦,作为同龄人,自然暗中也有比较。
刘琦抱拳道:“夏侯将军果然一诺千金,将军能亲自到襄阳,实乃张将军之幸。”
黄忠推了推有些局促的张飞,张飞却将儿子推到面前:“叫舅舅!”
“舅舅——”张苞怯生生地叫了一声,抬头仰视着英气逼人的夏侯霸。
夏侯霸微微颔首,又向张飞抱拳施礼:“见过姐夫!”
该追究的夏侯惇早已和张飞算过账,夏侯霸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奉命完成使命,顺便见识见识荆楚英杰。
张飞还礼道:“贤弟不必客气,以后多多关照。”
“岂敢岂敢!”夏侯霸嘴角为不可查地一撇,以张飞的本事和大名,今后能关照自己就不错了。
见礼之后,城门处早有乐队,敲锣打鼓,将夏侯霸一行接入城中。
襄阳百姓挤满街道,纷纷为张飞叫好,虽说二人是奉子成婚,但各为其主,能得如此良缘,也传为一段佳话。
张飞先回府中,夏侯霸则到府衙接了夏侯氏上轿,一行人送至府上,拜堂成亲,才算真正完成这段婚礼。
当日府中热闹非凡,即便张飞酒量惊人,也经不住众人劝酒,不觉喝得酩酊大醉,竟在堂门口嚎啕大哭。
既念叨刘备、关羽,又感谢刘琦,至此总算打开所有心结,心中再无遗憾。
刘琦将张飞安慰一番,命人送至后堂歇息,其余宾客也都相继散去。
刘贤负责接待夏侯霸一行,将其安排在城东,暗中也派人监视,以防他们趁机作乱。
行馆之中,夏侯霸发现有人监视,不动声色回到房中,几位同族子弟正饮茶解酒,安顿众人早些歇息,只留夏侯惇之子夏侯楙和曹仁之子曹泰二人议事。
夏侯霸言道:“我等此番来襄阳,既为送亲,更为查探情报。丞相以我等年轻,不肯委以重任,你我更要全力以赴,一鸣惊人。”
左边曹泰点头道:“兄长所言不错,刘琦不过十八岁,便掌管荆州,名震天下,我等并不输于他,只是生不逢时而已。此乃天赐良机,岂能错过?”
夏侯霸叹道:“方才我在府中巡视,发现外面有人暗中监视,看来刘琦不完全信任我等,这该如何是好?”
夏侯楙摸着八字须言道:“我有一计,必能让我三人名扬天下。”
夏侯霸、曹泰大喜,同声问道:“计将安出?”
夏侯楙神秘一笑,示意二人靠近,低声道:“明日请刘琦至行馆道谢,埋伏刀斧手将其杀死,岂非名垂千古?”
第108章 再定美人计
“切——”
曹泰满怀期待地听完,神色旋即变作不屑,冷嗤一声转过头去。
“子明,你这是何意?”夏侯楙不悦道:“我此计有何不妥之处?”
曹泰冷笑道:“此计莫说能否杀得了刘琦,但我等却必死无疑。”
“这……”夏侯楙一怔,顿时脸色涨红,恼羞成怒:“你除了指摘别人还有何本事?”
曹泰冷哼一声:“若非你做了丞相女婿,我能打得你三天下不了地。”
“曹泰,欺人太甚!”夏侯楙大怒,起身卷起袖子:“来比划比划……”
“二位兄弟不必再争了!”夏侯霸忙劝开二人,言道:“我等此番送亲,正为扬名而来,若未行事便先不和,岂非为他人耻笑?子林之计欠妥,当另寻良策。”
夏侯楙抱着胳膊站在一旁不说话,冷眼看向曹泰,等着他出主意。
曹泰思索片刻,言道:“我等初来襄阳,人生地不熟,不可轻举妄动,不如明日各出城闲逛,却将襄阳地形及军务防戍暗计心中,绘成地图交于丞相,将来大军南下,攻打荆州必有用处。”
夏侯霸点头道:“明日便依计行事。”
夏侯楙不屑道:“襄阳城防,丞相那里早有几幅,岂非多此一举。”
夏侯霸低声道:“丞相虽有襄阳地图,却不知刘琦如何部署兵力,明日主要为查探襄阳虚实。”
夏侯楙撇嘴道:“聊胜于无了。”
三人各去休息准备,却不知这客堂之下还有地室,早有暗探将消息禀告徐庶。
徐庶正与刘琦商议将舞姬队扩充到炎风营中,以青楼、绣楼甚至妓院的方式渗透到各地,从这些地方搜集情报更为隐秘方便。
听到三人讨论,徐庶笑道:“自将军金鳞化龙,一鸣惊人之后,不知多少年轻俊杰仰慕效仿,尤其这些世家子弟,更是暗自比较,此三人之心,可见一斑。”
刘琦摸着下巴说道:“曹操派此三人来襄阳,既为兑现承诺,亦为锻炼其胆识,既然他们有心立功,何不成全于他?”
徐庶双目微凛,心神领会:“将军的意思是……将其留在荆州。”
刘琦点头笑道:“若贸然扣押送亲之人,必为天下人耻笑,再无人敢与我等交往,但若他们心怀不轨,做下错事,可就不能怪本将律法无情了。”
“此三人皆为曹氏股肱之后,若能扣押为质,将来必有大用,”徐庶略作沉吟,问道:“只是我等对其知之甚少,该从谁身上着手?”
刘琦轻笑道:“听闻夏侯楙好色贪酒,暗中蓄养伎妾,舞姬队正好派上用场。”
“将军竟知此事?”徐庶吃了一惊,他掌管情报,竟没有刘琦知道的多。
刘琦淡淡一笑:“乃是吕常偶尔说起,正好知道。”
其实刘琦只是根据自己的记忆做判断,历史上夏侯楙就是个典型的草包将领,还因多畜伎妾,曹操长女清河公主不睦,甚至被兄弟告发,简直是失败的典型。
但如今作为夏侯惇之子,又娶了曹操长女,正是踏上人生巅峰的阶段,正好可以利用。
当下二人计议已定,刘琦回到府中找樊凤商议,让她从舞姬队中选出一人,专门应对夏侯楙。
美人计,在任何时候,都是最好的武器。
一想起府中佳人,刘琦便迫不及待,连走路的步伐都有些蹦跳起来。
回到襄阳这段时间都是樊夫人陪着,杜灵儿身体不适,主动做了丫鬟的身份。
天井亭台之中,母女二人正在为自己做锦袍,一个娴静成熟,一个轻灵秀丽,在烛光下愈发诱人。
刘琦轻咳一声,上前笑道:“锦袍还未完工么?”
樊夫人丰腴的娇躯微微一颤,抬头瞟了一眼刘琦,竟放下针线低头回房,眼眸之中带着一丝幽怨和莫名的羞怯。
刘琦一怔,上前问道:“谁惹夫人生气了?”
杜灵儿仰头看过来,面颊泛起一丝红晕,娇嗔道:“奴家将我们的事情告诉义母了。”
“你……”刘琦眉头微皱,看杜灵儿我见犹怜的神情,却又不忍心责备,轻叹道:“此事毕竟关乎人伦,叫她如何适应?”
“反正也是迟早的事!”杜灵儿站起来,凝视着刘琦的眼睛,幽幽道:“将军若只配着夫人,灵儿也会嫉妒。”
“这样也好!”刘琦知道杜灵儿死心塌地跟自己,也真动了感情,伸手轻抚光滑的面颊,轻笑道:“长痛不如短痛。”
来到卧房中,见樊夫人低头坐在角落里,动也不动,刘琦走过去将她揽入怀中,樊夫人急忙躲开,惊慌地看向门口。
刘琦笑道:“非是我有意隐瞒,而是我事先也不知情,我以为你们互通书信,必然早已知晓,谁知……”
樊夫人抬起头来,眼眸中泪光隐现:“将军岂非将奴家看做不知廉耻,奸淫邪魅之徒?”
“夫人多虑了,非是我有意隐瞒!”刘琦叹道:“那日事后与夫人交谈,方知你并不知此事,但木已成舟,我正是担心夫人心中有芥蒂,正不知该如何说明,才拖延至今……”
樊夫人幽幽道:“妾身从小抚养灵儿长大,虽说被蔡氏强行选去,但也让她拜蔡夫人为干娘,为她谋个好去处,谁知……”
刘琦点头道:“世事难料,如今你们母女团圆,灵儿又能助你打理商队,探寻身世,岂不比之天各一方更好?”
“可我们……”樊夫人面颊泛红,低头道:“将军乃汉室贵胄,身系兴汉大业,此事若传出去,有损将军英名。”
“既然同侍将军,我便不做夫人的义女,反正此事外人不知,我们以姊妹相称,灵儿一样铭记夫人恩情。”
杜灵儿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款款走进来,向樊夫人深施一礼。
樊夫人轻叹一声,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她也无可奈何,拉着杜灵儿的手,轻咬红唇羞涩一笑。
杜灵儿笑道:“我今后叫夫人凤姐吧!”
刘琦忙摆手道:“不行不行,这称呼还不如原来的顺耳。”
樊夫人嗔怨道:“我二人若是,若是……又怎能同侍将军?”
杜灵儿嘟着嘴狡黠一笑:“如此将军便只能选一人咯!”
看着二人娇媚之态,刘琦忍不住热血上涌,伸手左拥右抱,低笑道:“今夜,我们大被同眠!”
第109章 水云间
翌日,夏侯霸三人到张飞府中,见礼赴宴之后说要出门闲逛,张飞派家丁为向导,随行照应。
出门之后,三人分道扬镳,夏侯楙往北门而行,一路上见街巷百姓欢颜,到处都是叫卖之声,并未见军兵巡逻,偶尔只有经过的衙差。
“这襄阳安乐,竟不下于许昌!”夏侯楙心中暗叹。
曹操经营许昌多年,加之又是帝都,才有当今的繁华,都说刘表是坐守之辈,但境内却悦服,爱民养士,荆州富庶,果然名不虚传。
一路之上茶楼酒肆林立,闻着阵阵香味,夏侯楙食指大动,若不是刚才在张飞府中吃饱喝足,此时早已转进酒楼之中。
一直来到北城门处,见只有城上守军护卫,城门处仅有五十名士兵站岗,其余兵力并不可见,百姓从容而行,互不干涉。
夏侯楙看得百无聊奈,抬头看日已西斜,张口打了个哈欠,忽然问随行之人:“襄阳城中可有妓否?”
那向导心神领会,低笑道:“襄阳乃江南第一大城,汇集天下风流雅士,岂能没有青楼妓院?不仅江南女子俏丽柔媚,还有自南越来的外族之人更受追捧,不知公子可听过‘黑珍珠’?”
“黑珍珠?”夏侯楙正听得双目发光,闻言微蹙道:“珍珠以白、紫、金最为常见,难道还有黑色?”
那人嘿嘿笑道:“此黑珍珠乃是青楼之人,来自南越、身毒等地,皮肤黑亮,气韵动人,实在是……”
“不必多言,快带我去见黑珍珠!”夏侯楙顺手掏出一颗拇指大小的珍珠,“赏你一颗白珍珠。”
那人带着夏侯楙穿过街巷,来至西北一处街道,远远便见一座三层高楼十分醒目,悬挂彩灯,又有从未见过的旗帜装饰,上写:水云间。
进入楼中,雕梁画栋,琳琅满目,虽闻到酒香扑鼻,但都是桌椅食客,不见有一个女子,更没有半点脂粉气息。
正观察之时,店小二已经迎上来,看夏侯楙穿着不凡,躬身问道:“这位公子要打尖还是住店?”
夏侯楙不悦道:“这是青楼?”
小二会意,指着走廊方向:“公子有所不知,本坊还有后庭,专为招待雅士贵客,不过只能公子带一名随从进入,其余人要留在外面。”
夏侯楙顿时充满期待,摆手道:“某去后庭,尔等就在此处等候,所有吃喝都记在本公子账上。”
随从大喜,谢过夏侯楙,找了一处座位歇息,夏侯楙则带着亲信,背着手走向后院。
转过廊庭,一片竹林掩映中,隐约便听到女子嬉笑之声,夹杂着琴音丝竹,气氛为之一变。
夏侯楙加快脚步,穿过竹林,却见又是一座两层大院,中间水池袈裟,水榭之上有几位女子弹琴吟唱,翩翩起舞。
才到门口,便有两名女子款款迎上来,左右揽住夏侯楙的胳膊,将他接至大厅,端茶招待。
夏侯楙心痒难耐,上下其手边问道:“听闻这里有黑珍珠,叫来陪本公子。”
那女子顿时笑容一僵,赶忙前去报信,不多时老鸨前来,赔笑道:“公子来得不巧,黑珍珠今早刚被张公子赎身买下,已然不接客了。”
“什么?”夏侯楙大怒,拍案而起:“他给你多少钱,本公子出双倍!”
老鸨为难道:“这……契约文书早已交割,老身也无能为力。”
夏侯楙正在兴头上,哪里肯罢休,大喝道:“我管他张公子、王公子,敢抢本公子的人,速叫他来见我。”
那老鸨上下打量着夏侯楙:“这位公子有些眼生,口音不是荆州人,不知如何称呼?”
夏侯楙微哼一声,负手傲然道:“家父夏侯惇!”
“唉哟,原来是张将军的姑舅!”老鸨又惊又喜,忙拉着夏侯楙坐下:“公子一行昨日到襄阳,可是轰动全城,今日来水云间,实在是蓬荜生辉,这里所有女子任你挑选,我们自会尽心服侍公子。”
夏侯楙甩开老鸨的手:“本公子只要黑珍珠。”
“这……夏侯公子,”老鸨为难道:“契约文书已定,就算公子出双倍价钱,我等也不敢返回,这荆州的律法极严,不管是谁,都难逃责罚。”
夏侯楙看时辰不早,又急又怒,将茶碗摔在地上,大吼道:“什么律法规定,今日没有黑珍珠作陪,信不信本公子叫我姐夫来,将你这酒楼砸了?”
老鸨正手足无措,忽然头顶传来一阵懒洋洋的声音,不耐烦道:“王妈,何人在此喧哗聒噪,扰我休息?”
老鸨急忙赔礼:“张公子,实在不对不住……”
“便是你抢了我的女人?”夏侯楙听到此人姓张,指着楼上喝道:“小子,你敢下来说话?”
那人睡眼惺忪,衣衫凌乱,撇嘴淡淡一笑,懒洋洋走下楼梯,斜眼看着夏侯楙:“这位公子有何指教?”
夏侯楙沉声道:“交出黑珍珠,本公子给你双倍钱。”
那人撇嘴一笑:“老子已为黑珍珠赎身,她已经从良,非金钱可比,请另寻他人吧!”
夏侯楙大怒,上前两步指着那人喝道:“小子休要猖狂,信不信我活剥了你的皮?”
“想打架?”那人叉着腰,歪头看着夏侯楙:“信不信我叫两百个兄弟砍死你?”
“二位公子息怒!”老鸨急忙上前劝架,在那人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那人嘴角的不屑忽然变作吃惊,再次打量着夏侯楙,抱拳道:“原来是夏侯公子,曹丞相的女婿,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失敬,失敬了!”
“哼,知道怕了?”夏侯楙傲娇地扬起下巴,“还不把人交出来?”
张公子忙点头道:“这是自然,只要公子愿意,原价奉还,不过还有契约文书在楼上,劳烦公子上楼交割。”
夏侯楙得意环顾左右,微微点头道:“头前带路。”
二人上楼来到厢房,只见桌上摆着酒席,杯盘狼藉,酒气扑鼻,房中却不见女子。
夏侯楙正自疑惑,却见张公子关紧房门,忽然跪在地上,大哭道:“请公子为我报仇!”
夏侯楙惊得后退两步,不解道:“你有何仇怨,又与本公子何干?”
第110章 黑珍珠
那人将夏侯楙让于上座,垂泪道:“在下乃前太尉张温之孙张维,因家族被董卓、吕布所害,逃难至荆州蔡家。”
夏侯楙瞪大眼睛,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忙道:“原来是张太尉之后,当年张公死于吕布之手,天下震怒,不想忠臣有后,快快请起。”
张温之妻正是蔡氏之女,蔡瑁的姑姑,两家是亲姑舅,夏侯楙也有所耳闻。
张维起身,小心看向四周,拭泪言道:“我父子二人逃至荆州,不料却被刘琦诬陷谋反,将蔡氏诛灭,家父也受牵连被发配交州,若非在下认罪,又假意沉迷酒色不求上进,只恐也难逃刘琦魔掌。”
夏侯楙眼珠一转,冷笑道:“如此胡乱暴露心事,就不怕我告知刘将军?又如何认定我能为你报仇?”
张维言道:“曹丞相号召诸侯诛董卓,又在白门楼杀吕布,已为家祖报仇,在下闻之感激不尽,若非家父患病,早已北上效命,公子既为夏侯子弟,又是丞相女婿,便也是在下的恩人,故而敢冒险相邀。”
夏侯楙还保持着警惕,无奈摇头道:“我们两家早已和解,你找错人了,我只是来送亲而已。”
张维再次跪在地上,大声道:“在下已是穷途末路,与其行尸走肉,不如拼死一搏,吾闻公子乃至孝之人,必会报令尊被囚之辱,你我乃同路之人。若公子并无此心,算我瞎了眼,既然报仇无望,生不如死。”
夏侯楙哈哈一笑,摆手道:“阁下说笑了,家父之事,自有丞相作主,我只是个送亲之人!”
张维言道:“公子若能助我一臂之力,情愿将黑珍珠奉上。”
“黑珍珠?”夏侯楙笑容微僵,终于想起此行的目的,点头道:“倒要见识见识。”
“请稍等!”张维起身出门,片刻之后带着一位花枝招展的女子进来。
夏侯楙才看一眼,便双目大睁,只见那女子身披鹅绒黄轻纱,皮肤微黑,泛着光泽,像极了献帝穿的那件龙袍,流光溢彩。
五官轮廓清晰,双目圆亮,睫毛极长,尤其饱满丰厚的嘴唇,让夏侯楙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恨不得上前掐断那纤细的腰肢。
他从未见过南越人,初见如此异貌,完全超乎想象,激动之余,在那双会放电的眼波之下,早已看得呆了。
张维上前言道:“此女最善歌舞,在水云间卖艺不卖身,在下不惜重金将其买下,正是想请人报仇,今幸遇公子,乃是天意,将其送与公子如何?”
“好好,极好!”夏侯楙沉迷其中,微张着嘴巴,差点就流下口水。
张维又问道:“那报仇之事?”
“好说,好说!”夏侯楙连连点头,张开双臂:“美人快来。”
张维笑道:“既然公子有意,何不让她先舞一曲,以助酒兴?”
“正合我意!”夏侯楙的目光只盯在那女子身上,呼吸也有些急促。
张维出门又叫来侍女,重新摆上酒宴,那女子手臂、腰肢、脚踝上都套着铜铃,舞动之时声音清脆,令人眼花缭乱。
夏侯楙端着一杯酒迟迟未曾喝下,只见那女子一个轻盈的转身,便坐到夏侯楙怀中,拿起杯子灌了下去。
“妙妙妙!”
夏侯楙满口喝下,死死搂住滑腻的腰肢,赞叹不已。
张维识趣地退出出去,临关门时又问道:“公子,那报仇之事?”
“包在本公子身上!”夏侯楙胸口拍得砰砰直响。
房门轻轻关上,夏侯楙便迫不及待,低吼一声抱着黑珍珠滚到了床上。
噗嗤噗嗤——
刚到床上,却见那床软乎乎塌陷下去,两个人都起伏不定,还听到阵阵水声。
夏侯楙惊得跳起来,跪在床上问道:“这是什么床?”
那女子曲线婀娜,懒洋洋躺在床上,媚笑道:“这是叫水床,公子快来呀!”
“想不到襄阳竟有如此神奇之物!”夏侯楙按压着床铺,喜不自禁,再次扑了上去。
张维静静地守在门外,听着里面的欢笑,嘴角也露出一抹笑意,将“不得打扰”的木牌挂在门上。
……
黄昏时分,夏侯霸与曹泰回到馆驿,将所见所闻汇总在一处,发现除了城池之外一无所获。
襄阳城中竟没有发现多少守军,而且军民融洽,人人都称颂刘琦父子,提起蔡氏连路边的狗都摇头,找不到任何突破口。
夏侯霸叹道:“先前听闻荆州不少人暗中与丞相往来,颇有北归之意,半年时间便人心如此,刘琦果真非同凡响。”
曹泰冷笑道:“你我初来乍到,看到的不过是表象而已,人人称赞,未必便心中顺服,如同在许昌,何人不赞颂丞相之德,却屡有人暗中作乱……”
“此话不可乱讲,小心祸从口出!”夏侯霸打断曹泰,看外面夜色渐浓,无奈道:“且看子林能否打探到有用的消息。”
曹泰不屑道:“子林好色纨绔之徒,不去酒楼妓院便算不错,他能探得什么消息?”
夏侯霸剑眉微蹙,虽说夏侯楙是自己族兄,但此时却无法开口维护。
夏侯楙在许昌口碑却极差,花天酒地,夫妻、兄弟不睦,若不是与曹丕交好,暗中保护,只怕早被曹操遣回谯郡去了。
“仲权,好消息,哈哈——”
正在此时,忽然门外传来公鸭嗓的大笑,便见夏侯楙脚步虚浮,摇摇晃晃走进来。
曹泰扫了一眼,冷嗤道:“果然狗改不了吃屎。”
夏侯霸脸色阴沉,进门便闻见一股酒气,不悦道:“子林兄,怎得又去酒楼?”
曹泰看到灯光下夏侯楙脖子里几个紫色的印痕,冷声道:“恐怕不只是酒楼吧?”
“你们……懂什么?”夏侯楙得意一笑,走过去坐在一旁,讳莫如深缓缓道:“酒楼烟花之所,三教九流无所不包,那才是打探消息之地,这就叫:不入虎穴,焉得情报?”
曹泰冷笑道:“不知子林探得几位俏佳人?”
“有七八……去——”夏侯楙一摆手,顾不得与曹泰置气,凑近夏侯霸低声道:“愚兄在酒楼遇到一位忠良之后,与刘琦有不共戴天……”
“嘘!”夏侯霸示意他噤声,起身扶着夏侯楙,大声道:“子林兄醉矣,我扶你去后堂歇息。”
第111章 意外收获
夏侯楙说完情报,倒头睡去,一觉睡到第二日中午。
夏侯霸迫不及待,叫醒他就要去见张维,夏侯楙睡眼惺忪,不耐烦道:“急什么,晚些再去!”
夏侯霸怒道:“七尺男儿,正当建功立业,扬名天下之时,似你这等醉生梦死,如何能成大事?”
夏侯楙摆手道:“你懂什么,哪有人大白天逛窑子的道理?现在去,必让人起疑。”
“嗯?”夏侯霸一怔,还要再问,夏侯楙翻过身,裹进被子里又睡去了。
二人也无心再去查探城防,好不容易等到日落西山,叫醒夏侯楙,等他洗涮完毕,已是掌灯时分。
只见夏侯楙一身锦衣,气度儒雅,只是那八字须显得有些猥琐,三人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假装闲逛吃酒进入水云间。
刚到大厅后的竹林,夏侯楙便迫不及待,小跑几步进入庭院,瞬间仿佛到了另一个世界。
莺莺燕燕的笑声,夹杂着丝竹和脂粉气息,还有一股极其特殊的檀香味萦绕其间。
夏侯楙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慨然道:“熟悉的味道。”
曹泰斥退一群迎上来的女子,不屑道:“果然是腌臜之地。”
“子林,人在哪里?”夏侯霸厌恶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好饭不怕晚,你们急什么?”夏侯楙微微撇嘴,昂首阔步走向二楼。
刚走到一半,老鸨挥舞着手绢惊呼道:“唉哟,曹丞相的三位公子都来水云间了,这可是贵客呀,姑娘们,好好招待。”
“你怎能暴露身份?”曹泰看着涌来一群浓妆艳抹的女子,低下头用手捂住脸。
“快走快走!”夏侯霸面色涨红,推着还在挥手打招呼的夏侯楙上了二楼。
走进约定好的包厢,只见里面酒席早已摆齐,十余名花枝招展的妙龄女子,身穿轻纱正在恭候,个个姿色迷人。
夏侯楙一看眼睛便直了,搓着手笑道:“要不咱先一人俩,其他事日后再谈?”
“子林,这成何体统?”夏侯霸大怒,厉声道:“莫不是昨日胡作非为,故意骗我?”
夏侯楙拉着夏侯霸落座,笑道:“贤弟莫要性急,此乃张公子一番心意,莫要辜负……”
“速叫张维来见我,否则立刻离开此地。”夏侯霸拍案而起,就要出门。
“公子息怒!”张维在门外听到呵斥,忙闯进来赔礼道:“三位到了青楼,若不吃喝玩乐,未免叫人起疑。”
夏侯霸沉声道:“我堂堂夏侯子弟,名将之后,岂能做此龌龊之事,惹人耻笑?”
“呃,咳咳……”夏侯楙神情尴尬,“你们慢慢聊,我去做掩护。”
低头匆匆出门,在廊下转了两圈,听得房内响起舞乐之声,转身便钻进黑珍珠的房间。
厢房之内,轻快的乐曲,诱人的舞蹈,完全与平日席间的轻歌曼舞不同,瞬间便让人血脉贲张,恨不得与那些娇娃共舞。
夏侯霸和曹泰目瞪口呆,想不到荆州竟有如此妖艳的场景,怪不得夏侯楙沉迷其中不能自拔。
那些舞姬如舞姿诱人,半遮半掩的轻纱让人恨不得伸手去扒开,腰肢柳枝般扭动着,眉眼如电,瞟过来便让人浑身酥麻。
尤其当她们靠近二人,如灵蛇一般依偎上来时,夏侯霸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初时二人还推搡避让,到后来也只好逆来顺受,吃了好几杯酒,曹泰终于忍不住暗中摸向充满弹性的光滑大腿。
一曲结束,二人腿上各坐着一位佳人,听到房门声响,赶紧将其推开。
张维示意众人退下,躬身道:“在下冒昧相请,失礼之处,还望二位公子海涵。”
夏侯霸正准备起身还礼,屁股抬了一下又坐下,拉了拉衣襟轻咳道:“不必多礼,张公子请坐。”
曹泰也是面红耳赤,喝了一杯酒润着发干的喉咙,亲自为三人斟酒。
夏侯霸暗中深吸一口气,才问道:“阁下昨日告知我兄长之事,俱都是事实?”
张维点头道:“若非有此财产,在下岂敢劳曹丞相为我报仇?”
曹泰忙问道:“那三千两黄金现在何处?”
若不是夏侯楙说有三千两黄金,他二人绝不会轻易相信,还来这种地方。
张维言道:“当年我舅爷将这批钱财藏于我家菜园之中,本是为防蔡氏产业万一被人抢去,也好能重振家业,谁知……”
夏侯霸轻抿着酒杯,不动声色问道:“三千两黄金,可抵得上千万钱粮,你当真舍得全部献出?”
张维无奈叹道:“似我这等情形,也不过是行尸走肉而已,更不敢妄动那些财产,万一不幸……那些黄金还不知落入何人之手。若能报仇雪恨,为曹丞相效命,在下甘愿赴汤蹈火,区区钱财又算得了什么?”
“倒也有理!”夏侯霸沉吟片刻,言道:“可否让我等见见那些黄金?”
“没问题!”张维点头道:“今夜三更过后,可从后院出去,不远便是鄙处。”
夏侯霸看向曹泰,轻咳一声言道:“如此看来,你我还要在此待上一个时辰,只是吃酒未免乏味,不如……还以歌舞助兴,掩人耳目?”
半夜时分,水云间愈发热闹起来,迎来送往的娇笑之声连绵不绝,甚至偶尔还能听到浅唱低吟。
夏侯霸和曹泰从厢房出来,微微弓着身躯,面红耳赤,听着那些声音更觉难受。
张维找不见夏侯楙,敲了一阵黑珍珠的房门,里面毫无动静,三人只好悄然离去。
深冬时节,入夜寒冷,出门一阵冷风吹来,曹泰缩着胳膊埋怨道:“我二人冒寒奔波,他倒会享受。”
夏侯霸倒是冷静下来,跟着张维绕过小巷,避开巡逻的士兵,很快来到一间荒废的大院。
月色下只见狼藉一片,杂草丛生,张维对这里十分熟悉,从廊下转到后院,从一座废井中进入地室,不但有许多生锈的武器,还有三块黑布蒙着的小堆。
张维揭开黑布,摇曳的火光之下,灰尘飞扬,金光爆射,满屋生辉,果然是三堆排列整齐的金块。
“嘶——”饶是他们是世家子弟,也从未见过如此多黄金,曹泰倒吸一口冷气,激动道:“丞相正为钱粮头疼,有这些黄金,岂非大功一件?”
夏侯霸上前摸着那些金块,拿出几块检视,确认是黄金无疑,不喜反忧,蹙眉道:“这三千两黄金,如何运回许昌?”
张维上前言道:“在下早有脱身之计。”
二人异口同声问道:“计将安出?”
第112章 玩物丧志
日上三竿,夏侯楙才心虚地回到馆驿。
昨夜他也听见了敲门声,但正到关键时刻,哪里还顾得上许多,一夜纠缠,早已耗光精力,再想出门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子林,你倒是风流快活啊!”
就在他小心观望之时,左边传来一道酸溜溜的声音,正是曹泰。
“嘿嘿,失礼失礼!”夏侯楙一阵干笑,忙问道:“昨夜之事,谈得如何了?”
“子林兄,请进来叙话。”夏侯霸在门口招呼着。
夏侯楙见二人并没有责怪他,反而心中不安,乖巧地进入房中,站在那里不敢入座。
“请坐!”夏侯霸满脸含笑,慨然道:“久闻兄长风流之名,在许昌只是闻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夏侯楙摆手干笑道:“贤弟休要取笑,有话不妨直说。”
夏侯霸叹道:“昨夜与张维交谈,方知其言半真半假,他并无什么黄金,非但唯一的宅院荒废,还在水云间欠下一屁股风流债,正准备以宅院相抵。”
“这个混账,竟敢骗我!”夏侯楙闻言大怒,“我现在就去宰了他。”
夏侯霸劝阻道:“兄长息怒,虽然此人已经落魄,但毕竟是名门之后,颇有才学,难得他一片忠心,若能将其带回许昌举荐于丞相,也是一件功劳。”
夏侯楙顿时失去兴趣:“既如此,仲权自去安排便是。”
夏侯霸又道:“我看过张氏宅院,倒也是一片好去处,抵给青楼未免可惜,子林何不将其买下?一来可将那黑珍珠接到家中,免受他人欺负,二来我们在荆州也有了一处据点,正好可查探情报,将来必有用处。”
“你们怎么知道……”夏侯楙一阵紧张,旋即想到必是张维告知,想了一阵点头道:“为了丞相大业,我自然甘愿出钱,不过那黑珍珠只是帮我打理家务,你们可不许胡言乱语。”
夏侯霸笑道:“这个自然,兄长在襄阳置下产业,找人看家护院,这合情合理。”
“包在我身上!”夏侯楙胸膛拍得啪啪直响。
张维先前已为黑珍珠赎身,又送于自己,正是如胶似漆之时,带回去必会被独眼老爹打死,转手送人又舍不得。
正愁不知该如何安置,夏侯霸的提议正中下怀,这可真是瞌睡来了有枕头。
正商议之时,随从送来一封请帖,却是刘琦发来,明日订婚,顺便请他们明日到府衙赴宴
夏侯霸答应下来,让夏侯楙立刻去找张维商议,一并将其收至麾下。
曹泰忍不住问道:“为何不将实情告知子林?”
夏侯霸无奈叹道:“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酒色,万一酒后失言,岂非坏了大事?”
曹泰微微点头,二人脑子里也不禁浮现出昨夜那舞姬扭动的场景来。
……
襄阳府衙中,一片喧闹之声,大车小辆进出不绝,差役和家丁们都忙得不可开交。
从大堂到客厅、书房,将所有的家具都换了个遍,所有的案几、坐席全都撤去,变成高桌圆椅。
庭院之中摆着四方桌和条凳,另有一个专门的展览区,黄檀、紫檀和花梨做成的桌椅,雕刻精美,还有一张汉白玉的大圆桌,镶嵌金边,华贵非常。
刘琦正靠在廊下的躺椅中,晃晃悠悠地喝着茶,忽然一位黄衫女子款款而来,带着面纱,美丽的容颜若隐若现。
刘琦坐起身来笑道:“习小姐果然秀外慧中,这些桌椅家具完全超乎的想象。”
“公子过奖了!”来的正是习媛,见礼之后坐在对面,“全靠公子奇思妙想,才有这些家具,小女子所作的,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刘琦笑道:“有锦无花,怎能显出其美?儒者都说奇技淫巧令人丧志,但谁又不追求舒适享乐?”
习媛轻轻一笑:“公子自回襄阳,先收编了舞姬队,听闻个个色艺双绝,这两日又流连于水云间,倒真是会享受之人。”
“小姐当真是关心在下!”刘琦看向习媛,挑眉笑道:“明日才要定亲,便要约束于我了?”
习媛秀眉微蹙,幽幽道:“公子身系汉室兴亡,小女只是担心公子沉迷女色,玩物丧志。”
刘琦笑道:“小姐放心,那舞姬队其实是为家父准备,他老人家操劳一辈子,就不能享受享受吗?”
习媛明锐的目光看过来:“刘牧乃当今名士,儒林魁首,亦好女色?”
刘琦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神色,慨然道:“圣人云:食色,性也!”
习媛鼻孔里轻哼一声:“公子该不会是为自己将来找借口吧?”
“我刘琦岂是好色之人?”刘琦顿时一脸正直,抱拳道:“吾得小姐便足矣!似你这般精明强干,必为贤内助。”
习媛盯着刘琦:“当真?”
“当然!”刘琦点头道:“世祖曾言:娶妻当如阴丽华。吾娶妻当如习媛媛。”
“啐,贫嘴!”毕竟还未定亲,习媛被刘琦如此直白说得有些脸红,低垂螓首,幽幽说道:“男儿三妻四妾,更何况公子乃帝室贵胄?非是我善忌心悍,只是提醒公子不可沉迷美色,忘却大志。”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刘琦心中有些感动,若不是限于时代,早已忍不住将美人揽入怀中。
正在此时,樊夫人和杜灵儿也带着车辆来到展区,将珊瑚、玛瑙、翡翠等各种饰品,一一摆在那些桌案上,瞬间让那些桌椅显得更加名贵。
习媛看着忙碌的母女二人,瞟了一眼刘琦,轻叹道:“我看此二人才是公子的贤内助。”
刘琦听这话有些酸溜溜的味道,笑道:“那些饰品才是锦上添花!其虽精美,但可有可无,而桌椅却不可或缺,若无桌椅供其摆设,也不过空中楼阁而已!”
习媛听到这番话,心中涌过一丝甜意,眉眼弯成了月牙状,忽然问道:“水云间莫非也是赵家的产业?”
“不错!”刘琦点头笑道:“不过现在却属于我,当然……也属于你!”
“人家才不要!”习媛不屑地扬起下巴,又说道:“不过公子所教的蒸馏酒已经初见成效,若能在水云间先用,必能震动全城。”
“不!”刘琦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摇动:“是震动天下!”
第113章 喧宾夺主
这一日襄阳府衙笙号齐鸣,锣鼓喧天!
车骑将军领荆州牧、襄阳侯刘琦定亲的日子,满城欢悦,各界名流悉数到齐。
府衙门外车水马龙,人声鼎沸,今日来的人无不身份尊贵,家财万贯。
夏侯霸三人也在应邀之列,见此情形感叹不已,进入大门,便见刘琦一身紫色长衫在大堂迎客。
欢快的声乐之中,三人瞬间便被满院家具所吸引,那些从未见过的桌椅,围满了关中,啧啧称赞。
“唉呀,水床!”夏侯楙忽然眼睛瞪大,就要往旁边跑过去。
“子林,不得无礼!”夏侯霸急忙拉住他,三人上前与刘琦见礼。
送上礼物,稍作寒暄之后,三人也迫不及待挤过去观望,不知这些东西有何奇特之处。
“咿呀,这长凳果真精妙,如此进食,非但舒适,还能多吃一碗。”
“切,你能吃几碗干饭?我看还是那椅子最好,有靠背那才舒服。”
“此言极是,读书议事坐于其上,腿也不疼了,腰也不酸了!”
“嘶——这汉兴堂是哪家字号,莫非这些桌椅便是出于汉兴堂?”
……
人群之中,一片议论之声,指着那些桌椅各抒己见,那一排试坐的椅子更是排起了长队,都想尝试一番。
夏侯楙直接冲向水床,挤开人群伸手按了按,果然与在水云间见过得的一模一样,顿时喜笑颜开。
这几日在厢房与黑珍珠大战,自觉龙精虎猛,这水床就有一半功劳。
他几次问黑珍珠和张维,却不知这水床从何而来,急得抓耳挠腮,不想却在这里遇到。
“这是什么……柔软冰凉,有何用处?”夏侯霸一脸茫然。
“这叫水床,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夏侯楙嘴角一撇,得意说道:“这玩意儿要是……”
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不对,停了下来,忙问身边的人:“这床从何处购得?”
“这位公子当真好眼力!”旁边介绍之人马上走过来,热情介绍道:“水床非但柔软,随时能贴合躯体,又弹性十足,可促进夫妻和谐,冬日还能注入热水取暖,诸位都可躺上去,自行体验!”
夏侯霸蹙眉道:“这里面都是水,如何能睡?”
“贤弟先来试试!”夏侯楙不由分说,一把便将夏侯霸按在床上,将其拉得躺下,甚至还摇晃几下:“感觉如何?”
“嘿,果然舒服!”夏侯霸眼睛一亮,赞叹道:“别说,这水床比我家软床更好,家父常年征战,时常腰背刺痛不能入眠,若有这水床,岂非减轻疼痛?”
“更舒服的你还没体验过呢!”夏侯楙怪笑着,将夏侯霸拉起来:“既如此,还不赶紧给二叔买一套?”
夏侯霸一阵心动,赶忙抓住那介绍之人问道:“请问这水床能在哪里买到?”
“小的这里便可预定!”那人点头笑道:“买水床、买家具桌椅,请记住汉兴堂字号,童叟无欺,货真价实。”
夏侯楙急问道:“多少钱?”
那人向四周眼巴巴看着的人拱手道:“今日刘将军大喜,正逢新品问市,全场半价,价格便在诸位身后,错过今日,后悔终身……”
众人纷纷转身,才看到原来他们身后立着一块牌子,上面早有说明:
物品:水床。
材质:南海蛟、牛筋、熟铜口。
价格:三万九千九。
夏侯楙正满眼期待,见状惊呼道:“区区一张床,就要三万钱,这是抢钱吧?”
那人笑道:“这位公子不必吃惊,此水床最重要的便是密封性,若缝制不好发生漏水,岂非得不偿失?南海蛟本就极为罕见,自然价高,这边还有熟牛皮制成的,但弹性差了许多,只需三千钱,不过以公子的身份,只怕不会考虑。”
“嗯,咳咳……那当然!”夏侯楙敛容点点头,背着手说道:“本公子自然要选品质最好的。”
那人命人抬来两套水床,果然南海蛟和熟牛皮的手感大不相同,没有注水时如同被套一般,卷起来并无多重。
夏侯霸用手摸了半天,终于一咬牙指着南海蛟皮的说道:“半价,我定一套。”
夏侯楙拍着胸脯:“一套哪里够,我要定十套,送叔父一套便是了。”
那人笑道:“这位公子好眼力,好魄力,今日买十套还送一套熟牛皮水床。”
“哈哈哈,这汉兴堂的买卖,当真做得漂亮!”夏侯楙仿佛捡了大便宜,转头看向身后犹豫的曹泰:“熟牛皮的就送子明了。”
曹泰冷哼一声:“多谢美意,我自己也要定三套。”
“好嘞,三位公子请到这边交定钱!”那人热情招呼三人,往账簿处而去。
……
另一边的家具展览区最为热闹,不仅这里的摆设琳琅满目,更有蒯越、刘先、宋忠等官员名士在此,纷纷被那些家具吸引。
刘能举着新作的铁皮喇叭大喊道:“来来来,过来看一看,瞧一瞧,汉兴堂家具问世,新品大酬宾——不要九九八,也不要八八八,只要四百八十八,一桌四椅带回家!”
喊声结束,顿时引来一片欢呼,大家都被成千上万的价格震惊,听到几百钱的桌椅,纷纷围上来,叫嚷着抢购。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刘琦一身华丽的衣衫,却孤零零站在大堂门口,望着热闹的人群发出感叹。
刘磐抱着胳膊摇头失笑:“今日本是大郎定亲之日,荆州名流汇聚,饮酒作赋方合场景,如此场面,岂非喧宾夺主?”
刘琦却笑道:“不过是定亲,又不是成亲,今日将汉兴堂的名号打出去,再收下一大批订单,便是对习家最好的聘礼。”
刘磐不解道:“这些桌椅固然新奇舒适,但今日公诸于世,各家都会争相效仿,如何还能卖得高价?”
刘琦却笑道:“大家好才是真的好!我正要大家都来制造买卖,推广开来,才能改变当今之礼。”
汉代的家具叫案几,造型十分简单,一张矮小的长条桌,配一个跪坐的垫子,不管朝堂、官衙还是家中,议事、待客都是跪坐在桌前。
刘琦看到这玩意就害怕,跪坐时间太长,双腿发麻,膝盖酸痛,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忍受的。
别的不说,长此下去,迟早会得关节炎!
第114章 革故鼎新
刘磐望着吵闹的人群,还是摇头道:“我不理解。”
刘琦笑道:“天下之财,取之不尽,又怎能独享?一人之力何其渺小,唯有众人合力,才能成势,这些桌椅虽说家家都能效仿。但汉兴堂的字号今日推出去,便代表正统尊贵,凡有些权威势力之人,自然不屑仿造,只会购买,否则必会为人所笑。”
“原来如此!”刘磐恍然大悟,点头道:“大郎高见!”
刘琦得意一笑,古代人并没有品牌意识,开店也只是随便起个字号,没有想过宣传传承,实在是巨大的损失。
而且荆州虽说是当今天下最富足之地,百姓安乐,但普通百姓还是买不起这些家具,最多也是推广开来自行打造。
还得在他那个时代,七八十年代的农村,各家家具都是伐木请木工来做,更不要说两千年前了。
刘琦根本没想过要赚普通百姓的钱,他的目标就是那些家底雄厚,自视甚高、死要面子的世家豪族。
不想方设法将他们的底子掏出来,让钱财流动起来,荆州怎么发展?
府院中正热闹之时,门口鼓乐大作,习家的人终于到来,家主习温长袍玉带,气度儒雅,带着一众习氏子弟进门。
刘琦命人禀告刘表,先上前迎接,一旁观看家具的宋忠等人也都前来施礼,宋忠是聘请的媒人,德高望重。
走上台阶,刘表已从后堂迎出,这些名士平日本就常来交往,此时见面愈发亲切,寒暄一番进入大堂。
此时众人才发现,原来府衙中的家具也都撤换一新,尤其正堂那座公案,整整高出二尺,雕刻龙纹麒麟,让公堂更显威风。
蒯越快步来到堂前,指着后面那张宽大的椅子叹道:“这张椅子威仪十足。”
刘琦笑道:“不错,此椅取名‘太师椅’,正是为正堂设计,非德高望重者不能坐。”
连刘表都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椅子,上前用手摩挲着椅子,连连点头赞道:“果然与众不同,好,很好……”
习温观察众人神色,抚须笑道:“这一套桌椅若是摆在家中堂上,左右各一张太师椅,待人接物岂非气派许多?”
刘琦笑道:“客堂便有一套,早已陈设好,左右尚有茶几、书桌等,诸位若有兴趣,稍后可到客堂喝茶体验。”
这些桌椅都是按照明清家具规格打造,摆在堂上沉稳大气,实景空间就在眼前,众人无不心动。
习温二子习贯见刘表还在观察那椅子,言道:“刘牧虽已退位,但未曾坐过太师椅,何妨一试?”
刘表抚须点头,上前坐到椅子里,双臂搭在扶手之上,果然气势为之一变,比原先跪坐之姿威仪许多。
众人无不称赞,却听宋忠言道:“此物虽好,但不合礼仪,若用于公堂之上,公案高过龙书案,恐会逾制。”
一番话说得刘表慌忙起身,众官员也都微微蹙眉,如果公堂不能用,在家中摆设,岂非有僭越之嫌?
刘琦却摆手笑道:“宋公此言差矣,自来器具之用,是为行事方便,革故鼎新乃自然之道,若一味抱残守缺,吾等岂非还在茹毛饮血,赤身相对?”
刘先点头道:“大公子言之有理,昔日赵武灵王胡服骑射,方成霸业!若荆州都用这些器具,人人受益,推之于四海,自然成礼!”
刘表现在对刘琦可是一万个满意,全力支持,不由分说便拉着宋忠到太师椅中坐下,笑道:“明公试试如何?”
宋忠坐在椅子里,双手抓住扶手,动了动屁股,半晌才慨然道:“果然独具匠心,老朽近年来筋骨僵硬,坐席对客之时往往膝盖发疼,双脚麻木,若用这椅子,今后便轻松多了。”
刘琦笑道:“既然宋公认可,我即日便命人送一套到府上,另外还有书案等,先生笔耕不辍,可助一臂之力。”
宋忠忙摆手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老朽无功受禄,实在不敢当”
刘琦笑道:“先生著书留于后世,垂训后辈,理当拥有这些家具,此外为在下说媒,无以为谢,这套桌椅聊表心意。”
刘表抚须笑道:“既是犬子一番心意,明公便无需推辞了吧?”
宋忠抱拳道:“如此老朽便愧受了。”
刘先见宋忠点头,马上言道:“不知这一套桌椅价值几何,下官府中也要摆一套,不两套!”
刘琦言道:“堂上这些桌椅都是上好的乌檀和金丝楠做成,价格高些,如果要便宜的,外面……”
刘先摆手道:“不不不,就要最好的,最好的来两套!”
蒯越也道:“我府中也需三套,就要金丝楠材质。”
……
一时间众官员都挤了过来,最有名望的宋忠府中摆了一套,刘表家中自不必说。
家家都是高桌大椅,这要是自家没有,会客之时岂不是低人一头?
堂上大多都是世家豪族,谁也不愿用外面那些低廉的材料,全都定最好的。
刘琦忙摆手道:“诸位,定做桌椅还需时间,稍后自会有人前来登记,今日是为定亲会客,该到摆宴之时了。”
众人这才醒悟过来,纷纷都道失礼,各自按照席位入座,第一次坐着吃席,心情激动不已。
此时院中也已开始摆席,众人坐在方桌条凳上,一样新奇无比,都在讨论着这些家具。
至于当今荆州第一人刘琦和习氏第一奇女子的婚事,反倒无人提及。
傍晚时分,酒宴陆续结束,各家都到院中登记,几位名宿大儒又被刘能请到书房歇息,这些人物只能由刘表作陪。
书房之中又摆着书桌座椅,文房四宝,还有一张大会议桌,自然又是一大笔订单。
习贯悄悄找到刘琦,以小舅子的口气埋怨道:“大公子开口便送宋公一套紫檀家具,你可知那价值三十余万,怎能说送就送?”
刘琦却笑道:“非但宋公要送,我还打算给水镜山庄、卧龙岗各送两套。”
“嘶——那可是百万之财!”习贯倒吸一口冷气,头疼道:“大公子虽为收买人心,但如此大方,绝非生财之道,这也太败……太失败了。”
第115章 商场如战场
“这叫放长线钓大鱼!”刘琦笑道:“做买卖也是如此,没有投资,何来收获,若不撒下鱼饵,又怎能钓到大鱼?”
习贯还是有些肉痛地滋了一声:“但这投资,未免也太大了些。”
刘琦言道:“水镜山庄、卧龙草庐,皆为荆州名士汇聚之地,往来皆鸿儒,送家具的同时,汉兴堂的招牌便打了出去,今后就算其他家效仿,牌面也远不如汉兴堂。”
“原来如此,受教了!”习贯一点即透。
才明白刘琦送水镜先生和诸葛亮等人家具,不仅是想结交名士,博得敬贤下士的贤名。
另一方面是为了借用这些人的名号,将汉兴堂传播出去,今后荆州世家豪族,便只认汉兴堂的家具。
不由心中感叹,果然读书胜过经商,作为当代名流,光借助名士收取的各种好处,就不计其数。
不过反之亦然,若是无名,没有好处,谁他娘的给你送东西?
官场、士林的人情世故,与商场也大同小异。
思索之间,却听刘琦又说道:“商场如战场,若只顾眼前利益,终究难成大事。”
怪不得人说习家兄弟不如习媛,光这份魄力和眼光,便差了许多。
今后很多事情还要靠这个小舅子出面,刘琦也得提携一二。
习贯挠头笑道:“我这不是从小管账,习惯了嘛!”
刘琦失笑道:“你可不就是习guan吗?”
习贯抱拳道:“大公子文韬武略,今后我们便是一家人,还望多多指教。”
刘琦点头道:“不过你也不必太过心疼,此事未必便全是吃亏,其间尚有利益。”
习贯忙问道:“什么利益?”
刘琦问道:“那些大商巨贾,个个腰缠万贯,家中钱粮堆积成山,甚至腐烂生锈,吃喝不愁,他们最缺什么?”
“名!”习贯不假思索言道:“人为名利,商贾虽多财,却地位卑贱,为人所鄙,千金难买门庭。”
身在商场,习贯对此感触最深,世家豪族以旁支打点产业,多数子弟求取功名,但商家却毫无出路,要想改变出身,简直难如登天。
刘琦笑道:“既如此,何不给他们成名的机会?那些大儒名士所用之物,若换来拍卖,或许就能回本。”
习贯疑惑道:“何为拍卖?”
“价高者得!”刘琦挑眉一笑:“老兄想一想,若是宋忠、司马徽所用过的书案,价值几何?”
“嘶——高明,此计甚妙!”习贯顿时眼睛瞪大,向刘琦竖起大拇指:“这些大儒所用之物,若能摆在家中,既可向宾客炫耀以示尊贵,又可供奉于高堂勉励后人,各家必会争抢,如此良机,豪掷千金也在所不惜。”
这就是名人效应,来自于饭圈时代的刘琦感触更深,对于那些极端粉而言,可能连爱豆的角质皮都是闪闪发光的。
这些商贾向来被士人轻视,若是能得到一件大儒用过的东西,甚至可以当做传家之宝。
“既如此,此事就交给二哥去办,只需如此如此……”
刘琦简要介绍如何举办拍卖会,这对于商人出身的习贯来说,举一反三。
听得习贯眉飞色舞,眼冒金光,顾不得向习温辞别,便急匆匆前去准备。
看着院子里还在忙着整理名单算账的人,刘琦心满意足,虽说自己不懂经商之道,但后世的那些营销手段,随便拿出几个来,便是惊世之作。
改革家具才只是个开始,也有他为自己方便享受的一点私心,接下来还有更多的搞钱途径,等着逐一部署。
正盘算的时候,却见刘能带着夏侯霸三人走过来,禀告道:“大公子,这三位公子身上钱财不够,要用宝剑做抵押,你看如何?”
他们原本还有些钱财,但为张维赎身,再加上买张家庄院,已经花得七七八八,今日再想买这些家具,已是囊中羞涩。
原本曹泰就想放弃,但夏侯霸却认为此乃天赐良机,他们买下大量家具,便可借着运送家具,将那些尽快藏于车中一并运走。
刘琦不但不会起疑,还会因购买家具感谢他们,一路之上自然畅通无阻。
二人计议已定,马上便说服夏侯楙抵押青釭剑,等回去之后再赎回来。
夏侯霸抱拳道:“我三人前来送亲,走得匆忙,未曾带着多少钱,欲暂将宝剑押在此处,实在惭愧。”
夏侯楙挂念着他的黑珍珠,取下佩剑言道:“此剑名曰青釭,削铁如泥,可谓世间宝剑,请刘将军过目。”
“青釭剑?”刘琦双目微眯,接过宝剑仔细观察。
轻轻按住机簧,便听一道清脆的机簧,剑刃弹出二寸,剑身光滑,如有水纹波动,刻着“青釭”二字。
青釭剑是曹操的佩剑,共有两把,一名“倚天”,一名“青釭”,并称绝世双剑。
倚天剑曹操佩戴,青釭剑由亲卫夏侯恩保护,在长坂之战被赵云抢走。
这次曹操将青釭剑借给夏侯楙防身,大概也有号令众人之意,可见对这个大女婿还是颇为器重。
夏侯楙见刘琦眉头微皱,怕他不答应,忙道:“此剑乃我等出行之时,曹丞相借给我防身之用,日后定要赎回,请将军放心。”
刘琦收剑入鞘,交给身旁的刘能,抱拳笑道:“三位原来是客,倒是在下冒昧请来赴宴,却又让诸位破费,未能尽地主之谊,实在失礼得很!不看曹丞相之面,看在翼德将军面上,我也相信三位。”
“将军果然乃爽快之人,多谢!”
夏侯霸大喜,谢过刘琦,请刘能按照选购名单,三日后将那些家具送到张家府中。
刘能送走三人,走回来蹙眉道:“大公子,他们必是要用那些金块赎回宝剑,这该如何是好?”
“想在我这里玩空手套白狼,他们还嫩了些!”
刘琦淡然一笑,将刘能叫到跟前低声吩咐几句,刘能喜滋滋而去。
正在此时,却听门口一人朗声笑道:“险些错过将军定亲之日,老朽来得晚了,还望恕罪。”
刘琦扭头看去,只见一位身形高大,鹤发童颜的灰衫老者,背负长剑抱拳走来,龙行虎步,气势不凡。
第116章 侠之大者
刘琦正自疑惑,守在一旁的史阿已经迎了上去:“师父,你老人家终于到了。”
老者抚须笑道:“吾儿能为朝廷效命,不枉老朽一番教导。”
这老者原来就是史阿的师傅,史阿是个孤儿,从小被王越带大,传授武艺,虽为师徒,情同父子。
王越可是三国第一大侠,曾为虎贲,在京师有极高名望。
后来何进掌权,只重用名士,王越被排挤,愤而回辽东养老,刘琦拜托史阿写信将其请来。
“原来是前辈,有失远迎,快请进!”刘琦也下阶相迎,抱拳道:“久闻大侠之名,匹马入贺兰斩贼酋之首,令人钦佩。”
王越慨然叹道:“微末技艺,不值一提,老朽已年逾古稀,本以为要就此埋骨燕山,承蒙将军相邀,此残躯若尚能为汉室尽力,甘愿驱驰。”
刘琦赞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前辈行侠仗义,又斩灭胡虏,当得起一个‘侠’字。”
“为国为民……”王越眼中精光爆射,一句话说到他心坎之上,对刘琦深施一礼:“将军真乃金石之言,老朽谨记!”
三人寒暄着,刘琦将王越请到大堂落座,命人摆宴接风,请徐庶前来作陪。
席间说起当年之事,王越十八岁只身杀敌,三十岁游历天下未逢敌手,虽热衷于名,却始终不能如愿,终究只当了一个剑术老师。
汉末时期要想建立功名,封侯拜将,没有强大的背景家世,与名士交往,基本难如登天。
更何况王越只会剑术,在那些上位者眼里,不过是江湖游侠而已,不堪重用。
乱世之中,谋士勇将最受欢迎,在人人都会舞剑的汉代,剑术基本都是花架子,更上不了战场。
两军厮杀,都是刀枪为主,须看马上功夫,就算王越剑法高超,但在战场上厮杀,却毫无用武之地。
若只比击剑,或许吕布都不是王越对手,但千军万马中纵横驰骋,两者便相去甚远。
所以王越这类人始终只能是护卫,而斩将杀敌,建功立业的都是武将。
不多时徐庶到来,他早年也为游侠,对王越十分敬慕,见面又是一番称赞。
重新落座之后,刘琦言道:“前辈也不必妄自菲薄,我此番请前辈到襄阳,既为指教武艺,亦为培养人才,游侠亦能为国效力。”
王越惊喜不已,忙问道:“不知将军有何打算?”
徐庶笑道:“将军准备组建靖国军,专门培养游侠人才,与我炎风营相辅相成;又号召天下豪杰,开宗立派,伸张正义,为国为民,以前辈的实力和威望,足以胜任。”
刘琦有这个想法,还是因伏牛山一众豪杰投靠魏延,意识到这些人也是不可忽视的一股力量。
他们虽落草为寇,但也有不少一片赤诚,只是因为出身问题而报国无门,若能加以利用,必有奇效。
历史上关羽水淹七军,威震华夏之时,这一带也有不少豪杰响应,搞得中原动荡,曹操甚至起了迁都的念头。
王越听得一阵意动,抱拳道:“愿闻其详!”
刘琦言道:“此事过于繁杂,来日元直自会详细说明,今日是为前辈接风。我欲拜前辈为靖国将军,今后与诸将各部一视同仁,论功行赏,不知前辈意下如何?”
靖国军的职责,类似于锦衣卫和六扇门,既协助徐庶刺探军情,也兼顾绿林中人,掌控这股游离于朝廷之外的力量。
汉代时期的江湖人士,还处于散兵游勇,亡命江湖的状态,尤其汉末战乱,更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官府根本无法约束。
只有引导他们成为宗派,用以夷制夷的策略自行制衡约束,有了牵挂和顾虑,自然也就会听从朝廷号令。
“多谢将军!”王越禁不住老泪纵横,起身跪在地上。
大半生求官不成,几乎要郁郁而终,谁知竟在老年得遇明主,王越怎能不激动?
“前辈快快请起!”刘琦赶忙扶起王越,笑道:“前辈要教导我剑法,你我也有师徒情分,今后不可再行大礼。”
王越擦着眼泪,重重点头:“明日,便练剑!”
刘琦正好将青釭剑拿出来:“吾新得一口宝剑,请前辈过目。”
王越接过宝剑,忽然神色微凛,手臂轻轻一抖,便听一声清脆的龙吟,宝剑铿锵出鞘。
大堂中为之一亮,只见寒光爆射,青釭剑直飞向半空中,如同游龙一般绕梁旋转一圈,直向桌面飞来。
王越长身而起,伸手稳稳抓住剑柄,挽了个漂亮的剑花,收剑入鞘,光华瞬间消失。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令人眼花缭乱,显然也有炫技之意。
王越双手将青釭剑递给刘琦:“好剑!”
徐庶在一旁目光闪烁,轻笑道:“虽是好剑,若只用来练武,未免大材小用。”
……
夏侯霸三人喜滋滋回到馆驿,马上将张维叫来,吩咐道:“速去家中取一块金砖来用。”
虽说这次买家具花了两百百多万钱,但一两黄金就是一万钱,拿出一块就足够了。
三人坐在金山上,财大气粗,腰杆梆硬。
张维忙摆手道:“这金砖万不可示人,否则必有杀身之祸。”
夏侯霸不悦道:“那些黄金你不敢用,拿给我们用,又有何妨?”
张维言道:“这金砖与查抄蔡府的金砖一样,如今官府还在严加搜查,小人好不容易摆脱嫌疑,此时若拿出来,焉能活命,也会连累三位公子。”
“这……”夏侯霸愣住了,本以为是张维假装落魄躲避刘琦,原来是和蔡氏有关联。
夏侯楙一听便急了,扯住夏侯霸的衣袖:“不如将那些家具退了吧!”
“不可!”曹泰冷声道:“若没有家具掩护,如何运走黄金?”
夏侯楙怒道:“可青釭剑是我的!”
曹泰不满道:“那又如何?只是暂时质押此处,又不是永不取回,何必如此小气?”
夏侯楙大吼道:“青釭剑是丞相的!”
夏侯霸脸色微变,旋即又笑道:“兄长勿忧,我们将这些黄金运回许昌,禀明丞相,定能见谅,到时候再派人赎回便是。”
夏侯楙犹豫片刻,终于点头,指着二人说道:“说好了,可是你二人的主意,若出了什么差错,大家一起承担。”
大功将成,曹泰也安慰道:“放心吧!此事天衣无缝,我敢拿脑袋担保。”
第117章 搅动关中
建安十二年的第一场雪,比以往时候来的早了一些,车马行驶在山路之上,枯叶飘飞。
刘琦再次来到卧龙岗,四野苍茫,唯有竹林成为山洼中唯一的绿色,草庐之下,还挂着红灯彩带,残留几分喜色。
诸葛亮早早出迎,旁边站着一位身穿锦裘的妇人,云鬓高挽,气质出尘,看上去与诸葛亮极为契合,简直是郎才女貌。
刘琦下马,诸葛亮夫妇上前见礼,刘琦打量着黄月英,却丝毫看不出哪里丑来,不知丑女之名是如何传出来的。
“这是……”诸葛亮看着身后的大车小辆,全都用油布包裹,高如小山,显然颇感意外。
刘琦笑道:“先生大婚,未能亲自拜谒,实在失礼,今日特来补上。”
诸葛亮忙拒绝道:“公子有此心意,亮已感激不尽,只是草庐窄小,恐怕容不下这许多东西。”
刘琦摆手道:“先生且勿忙着推辞,这些并非俗礼,不过一些家具器物而已,保证让你满意。”
诸葛亮还待推辞,黄月英却开口道:“汉兴堂的家具,早已轰动洛阳,荆州各家无不争抢订购,必定独出心裁,既是将军一片心意,夫君便不必推辞了。”
刘琦听到这声音,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原来黄月英是公鸭嗓,说话如同拉锯一般,像是声带受过伤。
自己原本也有个同事,就是因为声带做过手术,说话有些吃力,声音尖细,不过听多了也就习以为常。
“如此便只好愧受了!”诸葛亮似乎对黄月英颇为尊重,拱手领受。
黄月英笑道:“既是家具摆设,正好一并替换,夫君先陪将军到书房歇息,我来摆正。”
诸葛亮微微颔首,刘琦让刘能招呼众人搬东西,二人来到书房,里面烧着泥炉,炭火正旺,还温着一壶酒。
二人对坐,诸葛亮笑道:“正好还有黄老留下的半壶酒,请将军品尝。”
刘琦慨然道:“红泥小火炉,绿蚁新醅酒。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好诗,好诗!”诸葛亮放下终年不离手的羽扇,斟酒笑道:“公子诗词无多辞藻,仿佛天成,当浮一大白。”
刘琦举杯笑道:“待到四海升平,百姓安乐,隐居山中,对酒当歌,方不负此生。”
诸葛亮却叹道:“王道崩乱,诸侯各异,将军身负兴汉重任,非朝夕之事,要想功成身退,恐难如登天。”
“一时感慨罢了!”刘琦仰头饮罢,大笑道:“男儿志在四方,就算汉室中兴,我也要封狼居胥、马踏西域,百战黄沙终不悔,将华夏之名传遍世界。”
“世界……”诸葛亮微微一怔,言道:“将军先前所绘世界地图,令亮大开眼睛,东有倭人,西有大秦,北有鲜卑,南有贵霜,穷一生之力,若能讨平一处,便是不世之功。”
“攘外必先安内,所以安定海内,当越快越好!”一想到这些,刘琦也有些心焦起来,言道:“前几日偶得曹操佩剑,元直已命人兼程带至南乡,由魏延扮做曹军去赚武关,此计若成,可窥伺关中,先生以为若何?”
“武关?”诸葛亮轻呷一口酒,点头道:“武关乃南阳门户,进可出兵关中,退可守南阳,元直此举可谓精妙。但关中秦岭阻隔,洛阳曹军朝发夕至,出兵鞭长莫及,非将军所能谋也!”
刘琦言道:“如今取益州时机未至,夺关中又力有不逮,守武关取汉中如何?”
诸葛亮摇头道:“汉中张鲁与刘璋交恶,多年交锋不断,刘璋虽有益州之富,然十分忌惮张鲁,若攻汉中,乃固益州耳。此地迟早为将军所得,何必急于一时?”
刘琦无奈道:“东吴已在淮南退兵,修濡须以防曹军,水军未成,江东亦不可取,曹操新败,元气大伤,不可令其休养生息,军师有何对策?”
诸葛亮沉吟片刻,忽然笑道:“今马腾屯兵陈仓,深为关中之患,曹操欲调其入朝为质,却因南阳兵败威望大减,马腾尚在观望之中,近闻曹操又矫诏命马腾攻汉中,此乃驱虎吞狼之计也,或可从中行事。”
“联合西凉军?”刘琦眼睛一亮,抚掌笑道:“妙计!马腾与皇叔同为响应衣带诏之人,又是伏波将军马援之后,忠于汉室,必暗恨曹贼,若用衣带诏联络,定能响应。”
演义中马腾被曹操征召入朝,因为谋乱被杀,逼得马超起兵叛乱。
但事实上却是马腾入朝之后,马超不知为何叛乱,曹操大怒杀了马腾全家,可谓三国坑爹第一人。
不过也由此可见马超对曹操确实不满,若能加以利用,既能搅动关中牵制曹军,又可收服一员虎将,刘琦怎能不高兴?
诸葛亮点头道:“马腾勇而无谋,可遣能言善辩之人前往关中,说破曹贼奸计,晓以利害,再助其拿下长安。曹操必出兵讨之,将军作壁上观,见机行事。”
刘琦忙问道:“计将安出?”
诸葛亮笑道:“亮自有瞒天过海之计,但需将军先取武关,方可行事。”
正商议之时,黄月英进来说道:“还有一套书桌要摆在书房,请二位移尊客堂。”
刘琦见黄月英半卷衣袖,带着围裙,头发上沾满尘土,竟是在亲自干活,显然是个贤妻良母。
二人又转到客堂,看到满屋家具焕然一新,八仙桌、太师椅,都是上好的红花梨,诸葛亮赞叹之余,也知道这些家具极为昂贵,称谢不已。
刘琦狡黠笑道:“先生不必道谢,正所谓投桃报李,今日我送来一套家具,将来先生还要还我不少器械,黄公那里可是有不少好东西呀!”
“原来将军早有所图!”诸葛亮摇头失笑,却又蹙眉道:“只是岳父大人至今不愿交出那些图纸,令亮十分不解,只怕……”
刘琦正疑惑之时,却听黄月英在门口说道:“那些图纸都在家母手上,因威力过大,她担心夫君过于杀戮,有损阳寿,不愿将其公诸于世。”
刘琦看着走进来的黄月英,笑道:“既如此,我当亲自登门求取,为了兴汉大业,这罪孽应到我一人身上,又有何妨?”
诸葛亮忙道:“将军,亮并非此意……”
“我自有道理!”刘琦示意诸葛亮不必解释。
大概是黄月英母亲怪自己心狠手辣灭了蔡氏,不愿交出那些利器,想让他前去谢罪,正好将此事做个了结。
第118章 兵进武关
武关北依高峻的少习山,南濒险要,山水环绕,险阻天成,为关中及东南门户之地。
据此险要之处,能够以二敌百,易守难攻,有“秦关百二”之誉,与函谷关、萧关、大散关称为“秦之四塞”。
董卓搅乱关中,不少人正是从此逃入荆州,其中就包括綦母闿、杜畿等名士,但沿途匪盗猖獗。
曹操取长安,又得张绣献南阳之后,派兵镇守武关,肃清境内,从此道路通畅,成为长安连接荆襄、吴越的枢纽,行人络绎不绝。
但随着刘琦异军突起,智取南阳,大破曹军之后,武关成为关中门户,曹操增派五千精兵进驻此地。
长安太守钟繇又在沿途增设驿站,自长安到上洛境内,共有八座驿站,既为打探前军消息,又可保证粮草及时供应。
半年时间过去,武关之外的盘旋山路早已人烟断绝,荒草丛生,加上一场初雪,漫山灰蒙蒙,一片萧索。
天气阴沉,西北风怒啸,一队人马正缓缓行走在山路之上,当先领兵之人面如重枣,神情凝重,正是魏延。
正低头赶路之时,前方有人站在山口,回身禀告道:“魏将军,转过这道山坳便是武关境内,不见曹军哨探,想必是天寒地冻,都躲在关内。”
魏延一招手,众人躲到背风处暂时休息,上前观察武关情形,见关上有人影移动,显然守军并未完全放松警惕,还是有人巡逻。
不过武关建在半山一处高地,北靠悬崖,南临绝涧,只有东西两道门,要想进入关中,仅此一条通道。
扭头对胡济言道:“这武关依山而建,若要兵进关中,这山路崎岖不说,那关隘处崖高谷深,狭窄难行,果然易守难攻。”
胡济点头道:“此处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若非智取,强攻难如登天。”
仓啷一声,魏延抽出青釭剑,剑刃上映出一张坚毅的面孔,沉声道:“某取此关,纵曹兵十万来,也是枉然。”
观察片刻,二人回到山坳,稍作休息,看看天色将暮,带着三千赤焰军往关下而来。
才转过山坳,忽然数丈高的悬崖上响起尖锐的啸声,紧接着便有青烟冒起,关上鼓声大作,守军一片忙碌。
魏延心中暗惊,原来悬崖之上还有暗哨,从那个位置可将这条山路一览无余,一只鸟飞过都能看见,更不要说潜入偷袭。
“打出旗号!”魏延大声下令,后面便有士兵将曹军旗帜打起。
人马整齐排列,往关下行进,所有人都穿着曹军铠甲,魏延手提青釭剑,大步向前。
“何人到此,报上名来!”守将见来了一队曹兵,心中疑惑,大声呵斥。
魏延来到关下,抱拳道:“我等乃是洛阳兵马,何人守关?”
“某乃奋威将军夏侯存是也!”关上一将探出身子,不解道:“洛阳兵马如何从关外来?”
魏延大声道:“某乃奋武将军严伟,奉丞相之命前来守关,速开关门。”
“杨伟将军,尔等……”
“严伟不是杨伟!”魏延大怒。
“我知道你是杨伟!”夏侯存不耐烦道:“尔等如何自南阳境内通过?”
他虽是夏侯子弟,但从小在淮南长大,并不知道自己口音有问题,此次被曹仁举荐,调至武关立功。
哪想到屁股还未坐热,又来了个职位更高的奋武将军,还是从关外方向来,心中狐疑不定。
用个化名,还被这小子误解,魏延气得直喘粗气,不过确定守将与徐庶提供的情报相同,心中暗喜,也不再纠结此事。
深吸一口气抱拳道:“军情紧急,又因下雪耽误行程,我等不敢绕道关中,从卢氏翻山而来。”
夏侯存问道:“既如此,可有符印公文?”
魏延答道:“翻山越岭,不小心将公文遗失。”
“哈哈哈,真乃天大的笑话!”夏侯存仰天大笑道:“刘琦当本将是酒囊饭袋,殊不知我精明如猴!来人,放箭……”
“且慢!”魏延急忙大喝道:“我等乃是丞相亲自指派,你敢动手,曹仁将军也保不住你。”
听到曹仁,夏侯存心下一凛,冷哼道:“尔等必是荆州兵马,以为换了铠甲,我便认不出来?”
魏延举起青釭剑,大喝道:“公文虽失,但有丞相信物在此,汝可认得此剑?”
夏侯存将抬起的手缓缓放下,远处看不真切,喝道:“送上来。”
关头上有守军用绳索吊下篮筐,魏延命人将剑拿到城下,放入筐内。
夏侯存接过宝剑,拔出半截,惊呼道:“青釭剑?”
魏延冷笑道:“既认得此剑,可知便是丞相佩剑?”
倚天、青釭是曹操佩剑,此事曹军上下皆知。
关键夏侯存在许昌拜会族人,曾向夏侯恩讨要观摩过青釭剑,更加确认无疑。
“你……你怎会有丞相佩剑?”夏侯存脸色微变。
“你可知本将乃是丞相女婿?”魏延得意笑道:“丞相近日得细作禀告,刘琦有意图谋关中,又派我来守武关。恐将军上任未久,又是曹将军举荐,不甘听令,特将此剑交于我,号令全军,”
“这……”夏侯存犹豫不决。
曹操亲生女儿就有七八个,另外还有纳娶的人妇之女,也收为义女,更是数不胜数,他哪知道女婿是谁?
“还不开关,汝敢抗命不成?”魏延叉腰站在城下,厉喝道:“既如此,速将宝剑还来,我即刻返回洛阳。”
“杨将军息怒!”夏侯存回过神来,忙抱拳道:“小将职责所在,不得不谨慎,既有丞相佩剑,便有如丞相亲临,岂敢不从?我这就下关迎接!”
关门缓缓打开,魏延向身后众人使了个眼色,迈步上前,士兵们紧随其后,涌到关前。
夏侯存匆匆出关,双手捧着青釭剑,躬身迎接。
来人非但是曹操的亲信,官阶也比他高了一级,自然要小心应对。
魏延上前取过宝剑,颔首笑道:“悬崖勒马,将军还算精明。”
夏侯存抬头看到魏延眼中寒芒闪烁,吓得背后出了一层冷汗,忙道:“末将不敢!”
魏延微哼一声,当先往关内走去,夏侯存赶忙跟上,赔笑道:“我已命人准备酒席,为将军接风洗尘。”
魏延却摆手道:“公事要紧,先不必急着吃席!”
第119章 不忍下手
武关内倒也宽敞,南北高大厚重的城墙,兵营在北门,悬崖底下还有岩洞,存放粮草。
居中一座二层楼房为议事府衙,一楼办公,二楼供守将居住,有廊桥通往南北两门的城楼之上。
魏延四下观察,吩咐道:“马上换防,将所有人集中到军营,某尚有丞相将令传达。”
夏侯存讨好道:“诸位兄弟们才来关中,便让他们守关,未免太过辛苦,不如……”
“不必多言!”魏延神情淡漠,拍了拍衣袋冷声道:“丞相密令在此,谁能担待得起?”
武关到长安驿站相连,更不知暗中是否还有斥候监视,消息随时可能走漏,必须要尽快降服这些守军。
夏侯存不敢怠慢,马上命副将前去传令,将关上守军全部撤下,所有人都到校场集合。
魏延各分五百人守住关门,胡济带兵接管武库,与夏侯存来到军营,只见五千守军全都列阵以待。
“今日无需操演,何须带着兵器?”魏延摆手道:“放回武器,各自席地而坐。”
夏侯存大声道:“此乃奋武将军杨伟,丞相亲自指派前来守关,今有丞相将令,放回兵器就地坐下,都给我听仔细了。”
曹军将武器放于校场两侧,正忙乱之时,忽然守军来报,长安运来一批粮草,已到关外。
夏侯存喜道:“此必是钟太守得知将军要来,早将粮草运到,末将这就去接粮。”
魏延双目微凛,眼中杀机一闪即逝,终于点头道:“也好,就请将军出门接应,稍后还望代为引见。”
“这是自然!”夏侯存连连点头,带了几名亲信快速赶往北门。
胡济低声问道:“夏侯存出关,消息必会泄露,何不杀之?”
魏延叹道:“此人被我所骗,实在可怜,某不忍杀之,看他并无多少本事,饶其一命吧!”
原本计划进城时便将夏侯存斩杀,趁乱夺了武关,没想到事情比想象的还要顺利。
不但夏侯存十分配合,连守军也兵不血刃控制住,倒让魏延不好意思下手了。
胡济蹙眉道:“那这些守军如何处置?”
魏延言道:“劝降守军,愿从军者编入军中,不归农者派往南阳安置,敢有反抗者,杀无赦!”
胡济微微点头,等魏延出门,将守在营外的两千赤焰军调进来,全副武装,张弓搭箭对准坐在地上的曹军。
曹军顿时一片哗然,见夏侯存和魏延先后离去,新来的将领忽然刀兵相向,纷纷站了起来。
“都不许动!”胡济大喝道:“诸位,我等乃是荆州兵马,夏侯存已被斩,降者不杀!”
嗡——
营中瞬间骚动起来,曹兵一个个神色大变,全都起身,但手中却无兵器,簇拥在一处,惊慌不已。
胡济大声道:“曹操忤逆犯上,残暴不仁,刘琦将军乃是仁主,南阳之战想必诸位也有所耳闻,降者不杀,都坐下!”
“降者不杀!”所有士兵一齐大喊,声如雷震。
校场周围刀枪直指,寒光闪闪,箭在弦上,杀气腾腾,曹军根本没有选择。
胡济见一大半的人还站着发愣,拔剑大喝道!“我数三下,再有站立者,杀无赦!”
“一……二……”
武关北门外,夏侯存带着随从迎接粮车,正与运粮的将领见礼,忽听得关内喊声震天,猛然回头,却见关门早已悄然关上。
夏侯存大惊,急忙跑到关下,喝问道:“杨将军,发生何事?”
魏延大笑道:“好个精明的夏侯存,当真有眼无珠,某乃荆州魏延是也,奉刘将军之命前来取关。”
“你,你是魏延?”夏侯存惊得倒退数步,指着关上半晌说不出话来,带着哭腔问道:“你怎会有青釭剑?”
“这你就不必多问了!”魏延手按城头,大声道:“念在你献关有功,某方才不忍杀你,放你一条生路,还是回中原养老去吧,战场并不适合你。”
“魏延狗贼,你敢骗我?”夏侯存面色涨红,怒吼道:“可敢出关决一死战?”
魏延冷笑道:“夏侯存,某家耐性有限,趁我还有一丝怜悯之心,速速离去,若再聒噪,杀出城外,片甲不留!”
“你你……”夏侯存连退数步,意识到他手中无兵,哪里能交战,掉头往回就跑,边跑边喊道:“魏延你等着,我还会回来的。”
“下次再来,休怪魏某无情!”魏延在关上仰天大笑,传令擂鼓。
震天鼓声响彻山谷,运粮的曹军得知消息,也不敢久留,尽弃车仗随夏侯存逃奔而去。
此时关内守军还未完全收服,魏延也不敢贸然出城,见曹军逃走,又转回军营。
胡济已然控制住场面,杀了十几名妄图鼓动反抗者,其余人都乖乖坐在地上,等候发落。
胡济忧心道:“守军连同伙夫杂役足有六千余人,其被迫而降,未知诚意如何。我们只有三千军,曹军闻讯,必会来抢关,若守备不足,恐会趁机作乱。”
魏延言道:“愿从军者随我来,其余的明日便送出关外。我们在南阳收编俘虏,安置降军,曹军必定知晓,让他们自回南阳,去留自便。”
胡济传令左边三千多人跟着魏延出营,此时天色已黑,城门上打起火把,士兵分作三队排列。
魏延大声道:“方才长安运来一批粮草,士兵已被我杀散,诸位既是诚心来降,去将这批粮草运来,便算一件功劳。”
曹军左右观望,有些面露喜色,有些则神情疑惑,目光齐刷刷看向缓缓打开的关门。
等关门打开,曹军依次出城,魏延不慌不忙来到关头,静静望着消失在夜色中的人影。
虽说此举会放走不少人,但回来的必定诚心归降,不管留下多少人,都可放心使用。
月起东山,半个时辰之后,前方车声辘辘,黑压压一队车辆来到城下。
有三名校尉前来复命,粮草均已押回,有不少人趁夜逃往长安,他们阻拦不住。
魏延长出一口气,看数量回来的竟有两千人,看来曹操果然不得人心,尤其南阳之战,用人肉做粮草,彻底寒了将士之心。
这批粮草看起来不少,想必是长安提前送来准备给守军过冬的,正好便宜了自己。
魏延亲自下城,接应粮草进城,一切安置妥当之后,传令全军庆功,武关城内一片欢呼,宴会至深夜方休。
第120章 夏侯子弟
魏延顺利取了武关,命人向刘琦报信,顺便将青釭剑带回。
武关为秦国为防荆楚而修建,关外山路崎岖险峻,崖高谷深,狭窄难行,关内方向却地势开阔,部分还有驰道,正是为方便派兵运粮。
楚汉之争,高祖刘邦正是趁着关中空虚,从武关先入关中,王莽时期,起义军攻克武关,便直驱长安。
如此险地失守,如同打开入关门户,魏延料定曹军必会起大军来攻,训练人马备战。
隔日曹军便卷土重来,魏延颇感意外,武关距离长安近五百里,虽有驰道,但也在山中修建,道路崎岖,援军来得未免太快了些。
鼓声响彻关头,魏延披挂整齐,从廊桥直奔西关头,只见城外一队人马杀气腾腾,领兵之人却是夏侯存,不由大笑起来。
夏侯存逃至商县,派人连夜向长安急报,同时调集商县、上洛及各驿站守军,共得五千人马卷土重来。
趁着魏延立足未稳,只要自己加紧攻城,关内尚有五千精兵,得知消息便可趁乱而起,里应外合夺回武关。
看魏延出现在关头,夏侯存目眦尽裂,举枪厉喝道:“魏延狗贼,骗我城池,还不速来受死?”
“如你所愿!”魏延冷哼一声,命胡济守关,转身下城,出关来迎敌。
关门开处,魏延提刀出马,大喝道:“曹仁亦被我所擒,某放你一条生路,汝偏要求死,休怨我钢刀无情。”
夏侯存急于取回关隘,大怒道:“尔等不过用奸计罢了,今日便叫你知道夏侯子弟的厉害!”
言罢催马举枪,上前来与魏延交锋,此时他已暗中蓄力,只想尽快杀了魏延,便可趁乱一举杀入关门。
当——
二马交错,只听一声巨响,夏侯存的长枪便飞了出去,在空中呜呜旋转,落入深涧之中。
“啊?你……”
夏侯存大惊失色,还未等转身便被魏延反手一刀挥来,斩于马下。
“杀!”曹军一阵骚乱,不及反应,魏延已催马直冲过来。
关头上鼓声愈发密集,全军进攻的号令发出,不仅出城的一千精兵跟随魏延掩杀,城中又杀出两千人马。
霎时间武关城外杀声震天,魏延挥刀连斩数人,没有一合之敌,中军崩溃,曹军掉头逃窜,挤作一团,相互踩踏,死伤无数。
“降者不杀!”魏延舞刀边追边喊,放下兵器跪在地上的尽数免死。
直追杀到商县疆界方止,战斗不到半个时辰便结束,五千曹军伤亡大半,俘虏两千余,仅有数百人逃走。
荆州兵收缴兵器退入关中,押回来的俘虏还按原先一样安置,挑出几名官员打听前方驿站部署情况。
……
“风萧萧兮汉水寒,壮士一去兮难相见……”襄阳城外,刘琦亲自为夏侯霸三人送行,抱拳遗憾道:“今日一别,各为其主,再不能把酒言欢矣!”
夏侯霸还礼道:“将军慷慨英武,若非情不得已,在下不愿与将军为敌。”
夏侯楙也道:“多蒙将军厚待,他日我若领兵,两军阵前相见,当自退三十里以示谢意。”
这几日刘琦盛情款待三人,又多送了两套书桌,身后大车小辆装载如山,比他们来时多了两三倍,再加上有私宅在襄阳,夏侯楙也想交好刘琦。
“咳咳……吾等如约送亲礼成,告辞!”
夏侯霸赶紧打断了他,向刘琦告别,这家伙说话不知轻重,两军交锋乃是国家大事,岂能儿戏?
张飞也瓮声笑道:“三位老弟若想散心,尽管来江南,俺老张随时恭候。”
夏侯楙点头道:“一定一定!”
再来岂不是变成了俘虏?
夏侯霸神情尴尬,干笑道:“照顾好家姊。”
又向夏侯娟道别,赶紧催着夏侯楙上马出发,再寒暄下去,指不定他又说出什么话来。
车声辘辘,夏侯霸一行满载而归,曹泰亲自殿后押送车辆,张维混在家将中随行看护,重点盯着几辆打了记号的马车。
车上的家具都在宅院中检视之后又拆卸装车,黄金分批装在家具和水床中,果然没有人发觉异常。
看着身后的人远远招手,曹泰冷笑道:“我等运走荆州三千两黄金,可笑刘琦还蒙在鼓里,竟殷勤相送,什么金鳞之子,我看不过愚蠢之徒罢了!”
张维点头道:“刘琦得不偿失,日后定会成为天下笑谈,三位公子立下大功,又为丞相挽回颜面,定有重赏。”
曹泰大笑道:“这些黄金足抵南阳之战的损失,张公子也功不可没,到了许昌必得丞相重用!”
襄阳境内道路平阔,又有刘琦派人在前引导,一路畅通,中午时分已近汉水。
车队来到在岸边休息,张维早已托熟人找好船队,虽然大多是渔船,但足以运载货物。
夏侯霸三人和随从因怕晕船,特意安排了一艘大船,见张维办事伶俐,都赞口不绝。
“人是我找到的!”夏侯楙登船时得意看着两人,微扬着下巴,下嘴唇撇起老高。
平日里诸位同辈都看不起他,但这次没有他智访青楼,怎会有此奇功?
役夫将家具搬到船上,随行官员带着车队告辞而去,到了江北再另雇马车运送。
立冬时节已过,江风吹得人彻骨生寒,众人到舱中避风,张维则招呼船队过江。
正吃喝之时,忽然船身剧烈摇晃起来,听得外面传来呼喊之声,三人急忙出来,却见不知何时刮起大风,江上波涛翻滚。
“这……这该如何是好?”夏侯霸紧紧抓着船舷,竟觉得有些头晕目眩。
“不好,船翻了!”曹泰指着水上起伏不定的渔船大叫起来。
寒风呼啸,浊浪一波接着一波,有一艘已经被浪涛打翻,瞬间消失在江中。
夏侯楙一阵肉疼,跌跌撞撞跑到船尾,大喝道:“退,快退回去!”
船夫正奋力掌舵,大声道:“船至江心,退不得!”
此时江面上叫声不断,又有两艘渔船倾覆,篷布和家具零件漂浮在水上,随波逐流。
“下水,快给我下去捞上来,把家具捞回来。”夏侯楙双目赤红,嘶声叫喊。
夏侯霸和曹泰也冲过来,大船也在剧烈摇晃,心中惊慌不已,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大喊道:“船公,快划船靠岸!”
船夫大声道:“三位公子放心,我这船可是出了名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