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荆南之患
荆州一片欢腾,中原却陷入沉寂。
程昱因克扣粮草,掺杂人脯,残害百姓,其行径令人发指,其罪恶天理难容,天子震怒,下诏夷三族。
中原荒旱,连年蝗灾,有司认为乃王室气运所致,紫微与北斗呼应,上书建议迁都至河北。
随着迁都诏令发出,朝堂上下无不震动,许昌城内又是一片哭号之声。
那些跟随天子的官员、宫娥无不哀伤,此次迁都,甚至可能意味着他们的命运走向尽头。
曹操刚忍着头疼处理完这些琐事,盘算着是否要亲自出征,去教训一下反复无常的孙权。
胡质将消息带回许昌,曹操怒不可遏,大骂刘琦卑鄙小人,刚吃了败仗,还要赔五百万钱粮,简直奇耻大辱。
荀彧言道:“刘琦虽索要五百万钱粮,吾料与上次相同,最多不过三百万,丞相不如许其高官厚禄,结亲以缓其兵势,待淮南安定,再从容对敌。”
曹操何曾受过此等要挟,气得脸色铁青,沉声道:“刘琦小儿,吾誓报此仇!”
董昭献策道:“刘琦掌管荆州,其志非小,不可令其坐大,今东吴见风使舵,赵范胆小懦弱,何不策反五溪蛮,若能搅乱荆南之地,丞相可从容整兵,报仇雪耻。”
荀彧点头道:“蛮人好利,只需许以金珠财物,必会起兵作乱,刘琦自顾不暇,自无意北上。”
“不想死了刘玄德,又崛起一个刘琦!”曹操一声轻叹,“生子当如刘伯玮,碧眼儿朝秦暮楚,小人也!”
命荀彧周旋办理此事,尽早迎回曹仁、夏侯惇,给刘琦官爵名位都不是问题,关键是钱粮要尽量缩减,哪有未战先资敌的道理?
众人走后,曹纯言道:“刘琦辱我兄长,欺人太甚,此人若不早除,必为大患。”
曹操揉着眉头无奈道:“然刘琦羽翼已成,又有孙权小儿滋扰淮南,今荆州人心已失,再下江南,难矣!”
曹纯言道:“孙策号称小霸王,横扫江东,无人撄锋,一样死于小人之手!那刘琦不过区区病夫,何妨效孙策之事,趁其羽翼未成,及早除之?”
“唔……”曹操眯缝着眼睛思索许久,点头道:“刘琦身旁必有死士护卫,此事还需谨慎策划,切莫打草惊蛇。”
曹纯抱拳道:“丞相放心,若无万全把握,我们的人绝不会轻易动手。”
“哼,不过区区小挫,又能奈我何?”曹操一扫心中烦郁,拂袖冷笑道:“今河北已平,唯有江南之地而已,纵然刘琦、孙权联手,吾一样令其灰飞烟灭,玄武湖水师,要加强训练。”
总体来讲,曹军的优势还是不言而喻,占据整个河北和中原,半壁江山在手,一次失利不足以论成败。
……
刘琦见过了未婚妻,心满意足回到府中,有这样一个能经营商业的贤内助在,交流一些新的商业理念就方便了许多。
虽然一切都步入正轨,但刘琦还觉得发展不足,土地和资源都被世家豪族掌控,这是个极大的掣肘,他绝不能走孙权的老路。
年轻时的孙权为了巩固江东,不得已和世家妥协合作,到后期尾大不掉,大开杀戒,导致江东人才凋零,内部空虚,被曹军一鼓作气便攻破建业。
杀鸡取卵的事情不能干,饮鸩止渴的事情更要杜绝!
诸葛亮忙着成亲,军政大事只能与徐庶商议,荆南四郡的隐患要尽快解决,虽说他们都是刘表任命的官员,但是不一定听从刘琦的命令。
赵范只是其中之一,金璇、刘度父子和韩玄,难保就不会与曹操有所勾结,再加上东吴一直觊觎荆南之地,必须要派更加精明强干的人上任,才能稳保后方。
韩玄才上任不到一年,将其调回襄阳并无不可,金璇是朝廷任命,刘度也并非刘氏宗亲,这两个人暂时不知态度如何,关键还在赵范身上。
如果能将赵范妥善处理,顺利过渡郡内之事,其他两家也就好处理了。
赵范先与蔡氏有关联,又暗中勾结曹操,足见是个不安分的主,但他并未起兵作乱,可见还是有所顾忌,刘琦决定给他一次机会。
但贸然调动,势必引起赵范的惶恐,很可能铤而走险,所以刘琦决定亲自去一趟桂阳,顺便拜访零陵名士蒋琬、刘巴。
招贤令发到各地已有数月,但招来的都是歪瓜裂枣,虽说这个时期人才已经瓜分殆尽,但蒋琬等还在观望之中。
本以为大胜曹操之后,自己名望提高,定会欣然来投,结果还是无动于衷,这让刘琦多少有些失落。
正商议如何与赵范接触之时,细作来报,交州刺史赖恭与苍梧太守吴巨失和,吴巨举兵攻打赖恭。
刘琦怒道:“这吴巨何人也,竟敢反攻刺史,岂有此理!”
徐庶言道:“交州远隔山海,不宜掌控,官员大多各自为战,不听王命,此事由来已久,若稍有不慎,东吴趁机而进,则交州不复为将军所有矣!”
刘琦问道:“赖恭和吴巨,皆为家父任命,他们多少还要给几分面子,先生以为该将谁调回?”
交州虽然偏远,但包括广西和越南大部,这可是大有作为的海滨城市,也关乎刘琦接下来的商业版图,如果让孙权占去,不但多了个劲敌,还影响他的赚钱计划。
徐庶略作思索,言道:“赖恭为人才器不凡,治军者易得,治国者难求,此人既为使君所器重,可留其治理交州,收买人心。吴巨虽勇,却无出众之处,若东吴来攻,恐亦无济于事,眼下荆南正是用人之际,可将其调回家乡长沙,一举两得。”
刘琦点头道:“不错,眼下还以治民为主,我马上去请家父向二人写信说和,调回吴巨,命赖恭治理境内,招纳人才,以保南方安定。”
二人商议已定,刘琦来见刘表,却见刘磐正急匆匆回府,迎上来笑道:“大郎,今日我可算访得一位英才了。”
刘琦心中有事,摆手道:“有劳兄长费心,交给刘别驾安排便是。”
刘磐却道:“此人还须大郎亲自去见,否则只恐要拂袖而去。”
“嘿,本事没有,脾气还不小!”刘琦知道荆州已无人才,不悦道:“非是我没有礼贤下士之心,但你也看到了,前几次宴会,简直是浪费时间。我如今掌管荆州,日理万机,此人若不愿留,就由他去吧!”
刘磐点头笑道:“大郎所言极是,堂堂荆州之主面前,区区一个凤雏,算什么鸟?我这就去打发了他。”
第77章 初遇凤雏
“站住——”刘琦大喝一声,忙问道:“你说的是哪个凤雏?”
刘磐转身笑道:“这荆州还有几个凤雏?自然是卧龙凤雏的凤雏。”
“庞统?”刘琦惊喜不已,一把抓住刘磐:“他不是去江东了吗?人现在何处。”
刘磐笑道:“庞士元到襄阳已经一月有余,但一直行踪飘忽不定,我也是多方打听,亲自登门,才将其请来。”
刘琦心中一阵激动,催促道:“快带我去!”
卧龙凤雏到手,再加上一个徐庶,谋士人才便不缺了。
顾不得去见刘表,兄弟二人先来到刘磐府上,庞统正被接在府中做客。
书房之中,见一位面容黝黑,浓眉掀鼻的怪人正在那里独自饮酒,沿着面庞长一圈短短的络腮胡,乍一看仿佛茅十八!
怪不得都说庞统相貌丑陋,这完全是一副江湖豪客的模样,与高高在上的士大夫完全不同,那些品评人的名士能给他什么好评价?
刘琦进门抱拳道:“久仰凤雏高名,一直不曾见面,今日相会,荣幸之至。”
不用介绍,庞统也知道来的是刘磐,起身还礼道:“将军拒曹瞒,保荆州,在下身为荆州百姓,该感谢将军才是。”
刘磐也上前介绍,三人寒暄一番,各自落座。
虽说已经见过诸葛亮,但初次与凤雏相见,刘琦还是有些激动。
庞统与诸葛亮和徐庶不同,是正统的纯谋士型人物,与郭嘉、荀攸相似,只负责策划计谋,不会带兵打仗。
甚至有人评价,庞统的谋略还在诸葛亮之上。
若不是争强好胜,急于立功表现而早亡,或许蜀汉的命运又是另一个结局。
茶罢之后,刘琦开门见山言道:“区区不才,承皇叔之志而兴汉室,虽保荆州,但曹贼绝不会就此罢休。且国家之事,除残暴、灭奸贼,非一人可为也,吾聚贤良而报国家,慕先生之才久矣,还望先生相助,荣幸之至!”
庞统放下酒杯,起身施礼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今天下大乱,虎狼并起,荆州虽安,然群敌环伺,吾常忧其祸。今将军化龙而跃于九天,统既为荆州之民,岂敢不尽心竭力,保家卫国,此乃大丈夫之志也!”
刘琦拉着庞统坐下,大笑道:“常闻荆州童谣云: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吾何其有幸,独得二位先生相助,必将如鱼得水,气吞九州,重整河山。”
庞统笑道:“将军韬光养晦,一鸣惊人,实乃荆州之幸,炎汉之幸!今退曹操,名震天下,又为汉室宗亲,禀忠心而兴汉室,必然深得人心,可成高祖之业。”
刘琦抱拳道:“先生言之有理,然兴汉如争天下,除贼之路任重而道远,吾守荆州,如履薄冰,不敢有丝毫大意。”
庞统言道:“荆州东有孙权,北有曹操,难以得志。益州户口百万,土广财富,可资大业。刘璋暗弱不能守,益州内乱方休,人心各异,将军若能入川而据关中,出祁山以图长安,得二京之地,则汉室可兴也!”
刘琦微微点头,“三分天下,鼎足而立,孔明亦有所指教,果然英雄所见略同。只是吾与刘璋乃是同宗,师出无名,还须等待时机,且眼下荆南未定,先生可有对策?”
庞统捻须笑道:“将军初领荆州,大败曹军,在南阳、南郡威望已成,然荆南四郡,地广人稀,恃远自立,需立威服众。今北方暂定,何不巡视四郡,恩威并施,裁决兵权人事,另合四郡为一州,设都督统帅,巡视江岸,可保荆州无虞。”
刘琦恍然道:“先生真乃金石之言,巡视四郡既可立威,又能安定人心,一举两得。”
荆南刚刚经过张津之乱,刘表派兵平定之后,任命韩玄、赵范、刘度为郡守,但这些人与刘琦并不相熟。
作为新上任的荆州之主,这是一个权力过渡的过程,刘琦在荆南的威望尚低,要想有一个安定的后方,最好自己去一趟,任命心腹,才是长久之计。
不过比起刘备,刘琦还是优势明显,至少这些人是刘表的部下,不会公然起兵叛乱,不用出兵讨伐。
而庞统让刘琦巡视四郡,也有打草惊蛇,试探四人的意思,趁着他们还未形成气候,曹操只联络赵范,尽早解决隐患。
略作沉吟,便将赵范勾结蔡瑁、又与曹操暗中往来之事告知庞统。
原本打算直接去桂阳,杀赵范一个措手不及,逼他就范,如果发出告示公文,怕引起赵范的不安,反倒惹来大乱。
庞统闻言笑道:“赵范怯懦无谋,曹操陈兵南阳且不敢起兵,更何况如今将军如日中天乎?吾料其虽心有不安,却必不敢作乱,为防万一,在下愿亲自走一趟零陵,只要刘度父子愿听命于将军,则赵范孤掌难鸣,何能为也?”
刘琦大喜道:“有先生去零陵,必能说服刘度父子,若长沙、桂阳、零陵三郡安定,吾料武陵金旋亦能识时务。”
庞统言道:“金氏原本出于匈奴,世名忠孝,七世内侍,祖辈向来以汉室忠良自比,将军兴汉除贼,金旋必欣然接纳。”
“先生高见!”刘琦深以为然。
庞统还有一个特长就是善于品评识人,若论荆州的风土人物,恐怕连诸葛亮都比不上他这个本土之人,很多事情看得更加透彻。
刘琦很欣赏庞统的随性睿智,言谈举止也就轻松许多,不像诸葛亮等人那般,张口闭口便是国事大义,说起来话来多少要转文嚼字,费劲得很。
这还不算刘表召集的那些文士名流,稍有一个动作不合礼仪,便要背上傲慢无礼,不尊贤敬老的罪名。
所以刘琦还是喜欢和张飞、甘宁等人一起,不必拘泥太多俗礼,率性而为,言语也是大众口语,不必引经据典,那才是快意的人生。
庞统见刘琦并非和其他世家子弟那般做作,非但言辞豪爽,许多见闻也独出心裁,令人叹为观止,愈发觉得此人深不可测。
三人把酒言欢,刘琦以茶代酒,谈得倒也尽兴,直到傍晚才歇。
刘琦回到府中,请刘表写信劝和赖恭、吴巨,命人发布公文,三日后巡视荆南四郡,建设洞庭水寨。
第78章 水军建制
风和日丽,艳阳高照,刘琦带黄忠、甘宁一行离了襄阳,直奔江陵。
荆州面积虽比不上扬州,但占据后世湖南、湖北两个省,再加上河南南阳,看似只有一地,其实地盘并不比整个中原小。
从整体上来看,荆州因汉水、长江分为三大板块,南阳盆地、江汉平原和湘江平原,彼此之间基本相互独立。
这个时代水陆相隔,交通不便,兵马无法直达,便无法形成有效控制,这也是刘表只在南郡权威高,却不能掌控南阳、荆南南北两块重地的主要原因。
作为南郡重镇,江陵与江夏一样扼守长江险要,东临赤壁,西通益州,南望洞庭湖,地理位置尤重于江夏。
江陵太守原本为蔡瑁族人,家族清算之后,刘琦任命杜畿为江陵太守,于禁为司马,习祯为主簿,全部更换新官上任,彻底治理江陵。
周瑜为进图西川,曾在此与曹仁、刘备交锋,就是想打开东吴西进之路,拿下整个长江防线。
东吴在后期用铁索封锁西陵峡,想阻止益州兵马,但遇到名将王濬,水军一路东下杀到建业,势不可当。
占据长江上游的优势十分明显,如今周瑜在鄱阳湖练水军,刘琦将荆州水军基地设在洞庭湖,就是为威慑江东,图谋西川做准备。
关羽镇守江夏,还是以步兵为主,水军只在黄祖所部的基础上加强,能控住夏口水域便足矣!
荆州真正的水军,将在洞庭湖全面组建,统帅便是锦帆军甘宁,那个水战最强的男人!
休息一日,众人自乌林水寨出发前往长沙,荆州水军本部就在此地,经过筛选重整,两万水军中选出八千精锐,前往洞庭重建水寨。
数百战船驶出港口,穿行于宽阔的江面之上,凉风习习,旌旗飘动,令人心潮澎湃。
甘宁拄刀立于船头,望着滚滚而来的波涛,目光深沉,十余年的流浪,他终于等到明主,将一展抱负。
“兴霸,你将成为大海上最自由之人!”
甘宁回头看是刘琦,大笑道:“大海?那还在江山之外,某能助将军拿下整个三江防线,尽长江之所极,任我驰骋,便足矣!”
“嗳,这格局还是小了!”刘琦微微摇头。
把着船舷,指向远处的洞庭湖口,缓缓道:“洞庭、长江,不过鱼虾嬉戏之地,兴霸乃蛟龙之辈,自当遨游于大海,自南海至东海,碧波苍茫,仙山海岛,才是好男儿驰骋之地!”
“大海……”甘宁目光微凛,想不到刘琦说得并非戏言,慨然道:“实不相瞒,我甘兴霸虽在水上如履平地,上山能打虎,下海能擒龙,但从未到过大海,惭愧!”
刘琦笑道:“不出十年,你我将驰骋于大海之上,领略其壮阔之景!”
“哈哈哈,壮哉!”甘宁仰天大笑,张开手臂大吼道:“大海,甘某来也!”
这一刻,甘宁忽然觉得,周瑜在柴桑训练十万水军,也不过尔尔。
即便是江东周郎,目光也在长江之上而已,刘琦却早已取志大海,这是何等胸襟?
正畅想大海之时,忽然一艘哨船如飞而来,转眼便到大船底下,在水中转了两圈,稳稳停住。
一名水军撑杆禀告道:“刘别驾求见将军!”
“快将二人请上船来!”刘琦想不到刘先会亲自驾船来追,同来的竟还有徐庶,不知发生何事。
这艘指挥船有两层,比小船高出不少,抛缆绳架软梯,守军七手八脚,才将刘先带上船板,见他面色苍白,须发散乱,显然一路急追而来。
刚才水上一阵颠簸,刘先晕头转向,坐在船板上起不来,徐庶倒是神色从容,果然不愧是跑过江湖的。
不等刘琦问话,徐庶禀告道:“刘别驾昨日收到书信,其外甥一行被洞庭湖水贼劫去,故而连夜追来,请将军相救。”
“洞庭湖有水贼?”刘琦蹙眉道:“怎得从未听长沙、武陵二郡禀告过?”
徐庶言道:“这些水贼啸聚湖中各岛之上,多以打渔为生,偶尔外出劫掠,与豪强匪贼相似,由来已久,官府亦无能为力。”
“哼哼,有我甘兴霸在,哪个水贼敢嚣张?”甘宁在一旁抱着胳膊,冷笑道:“我水军初到洞庭,正愁无处练兵,正好拿此贼祭旗。”
刘琦点头笑道:“任何水贼,遇到兴霸,岂不是班门弄斧?这伙贼人看来盘踞已久,或许还有不少积蓄,正好征平充作军资,若非十恶不赦者编入军中,亦可为水军主力。”
“将军,不……不可小瞧了这些水贼!”刘先喝水休息一阵,起身言道:“此贼盘踞洞庭数十年,正是当年长沙贼区星余孽,实力强大,麾下有数万之众。”
徐庶言道:“此必是当年区星被孙坚击败之后,余贼逃入洞庭,啸聚成势,渐成气候。”
刘琦吃了一惊,想不到洞庭湖境内竟有这么大一股势力,旋即又笑道:“此岂非天赐水军于我?”
甘宁也笑道:“别驾不必忧虑,水贼越多越好,甘某正愁水军兵力不足,将其招降归顺,荆州水军便初具规模了。”
刘先叹道:“将军有所不知,这洞庭水贼非普通贼人可比,号称洞庭双蛟,老大闹海蛟武艺高强,老二双头蛟颇有智略,听说非但善于练兵,还能改造战船,在水上来去自如,官船一旦进入,便被其所破,绝不容小觑。”
“竟有如此人才?”刘琦微微蹙眉,能改造战船的人,可不是一般贼人。
这伙贼人如果真能造出新型船只,必定有不少工匠,别人只看到其危害,刘琦却看中了这些人才,这可是组建水军的核心。
甘宁不解道:“别驾连夜赶来求救,如今却又强调贼人势大,岂非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就不怕救不出令外甥一行?”
刘先反倒抚须一笑,言道:“吾知将军在洞庭重建水军,与此贼必有一战,此番亲自前来,一是为求救,二是提醒将军不可轻敌大意,以免损兵折将。吾外甥自幼聪慧,为人机敏,必有自保之法。”
刘琦见刘先竟不为他外甥担忧,反倒有些好奇:“不知令外甥多大年纪,姓甚名谁?”
刘先脸上露出骄傲之色:“小子姓周名不疑,今年刚过束发之年。”
第79章 洞庭水贼
“周不疑?”刘琦吃了一惊,“听说此子幼有异才,可谓神童矣!”
“原来将军也知吾甥之名!”刘先愈发自豪,似乎对这个外甥很是满意。
刘琦之所以知道这个名字,还是诧异曹操当年的举动。
荆州降曹之后,周不疑前往许昌,与同为天才少年的曹冲齐名,可惜后来曹冲夭折,曹操认为曹丕无法驾驭此人,于是派人杀了周不疑。
老曹这个举动实在有些诡异,杀了个没有成长起来的周不疑,却强行征召有狼顾之相的司马懿,难道周不疑比司马懿还可怕?
在这个乱世年代,一个人的生死,完全在另一个人的一念之间,尤其对曹操这种枭雄来说,杀人根本不需要理由,全凭心情好坏。
徐庶好奇道:“此子纵然聪明,也不过十五六岁,岂能在贼窟之中自保?”
刘先自信道:“他既能派人报信于我,自然就有办法自保,只要将军平定洞庭水贼,不疑自会得救。”
刘琦笑道:“既然别驾如此有把握,我们便以讨贼为主,将此恶蛟除去,自可救人脱险。”
徐庶一路上和刘先也有交流,知道他对这个外甥极为重视,嘴上这么说不过是不便劳驾刘琦,其实早已心急如焚。
听闻此子又是难得的人才,将来必有大用,便道:“为防万一,还需派人潜入贼寨,与被囚之人联络,查探贼人形势,也好知己知彼。”
刘琦点头道:“我正有此意,就由元直安排细作,调查贼人情报,我们到巴丘下寨,整兵讨贼。”
徐庶领命而去,刘琦又命刘先亲自去一趟长沙,让韩玄提供粮草车仗,派兵到水寨,这也是对韩玄的一次试探。
八百里洞庭,烟波浩渺,不过此时还没有岳阳,更没有岳阳楼。
周围基本都是荒地,沼泽浅滩,偶尔见渔民小船,芦苇蒹葭苍茫一片。
这一片区域开发出来,至少有数万亩水田,种植水稻足够十万水军使用。
众人驾船巡视水域,刘琦心中也在做着盘算,这本是鱼米之乡,却因为地势偏远而荒废,实在可惜。
一个时辰之后,选好水寨之地,就在湘江入江处,临湘境内,此处吞吐大江,水域开阔,也将会成为荆州水军基地。
等水军练成,从这里出发,顺江而下经赤壁一日可支援江夏,西南与乌林隔江相望,向西可直入益州,进可攻、退可守。
在临湘建立水寨,另外还有一个重要作用,便是防止吴军西进,如今东吴占领江夏南部,在江南区域增设兵马,临湘扼守水路要地,可保证荆南四郡的安全。
当年刘磐在长沙艾县一带与东吴甘宁对峙,正是在临湘东部,这一片区域必将成为与东吴争衡之地。
据刘先和几位水军头领的消息,这洞庭水贼正是当年长沙作乱的区星之后,闹海蛟周雄是周朝之侄,双头蛟蔺文是区星外甥。
当年孙坚征长沙,大破区星,将其尽数歼灭,恰逢蔺文外出求援,逃过一劫,躲入洞庭湖,等官兵散去之后汇聚散落贼人,渐渐成势。
为了避免引起官府注意,蔺文改今名,意在向先祖蔺相如学习,弃武从文,苦学兵法。
为了增强实力,又将周围渔民百姓纳入管辖之中,号称“不纳税、不交粮”,官兵前来催粮,都被他们保护打退,深得人心,自成一方之主。
刘琦听了众人介绍,言道:“这蔺文既懂得治军造船,又善于收买人心,确实有些手段,刘别驾已提醒过我等,贼军盘踞于此数十年,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诸位不可轻敌大意。”
黄忠言道:“洞庭水贼吾在长沙也有所耳闻,只因湖域广阔,又有许多岛屿,贼人藏匿其中,分散各处,官府极难征剿,但此患不得不除。”
刘琦笑道:“正所谓擒贼擒王,只要将这两头恶蛟擒住,其余贼人则不足为惧。”
众将领命,各去整顿兵马,由黄忠巡视水寨,甘宁准备战船兵器,操练水军。
数日后长沙援军赶至,长沙都尉杨陵带领五千精兵,自湘江运送粮草军器进入水寨。
刘先言道:“韩郡守听闻将军亲自征剿洞庭贼,大为高兴,派杨都尉亲自领兵来助战。”
刘琦知道韩玄这也是表明态度,心中大定,与二人商议道:“贼军胆大妄为,竟敢劫持官船,可见其嚣张至极,今吾军进入洞庭湖,贼军必已探知消息,却至今按兵不动,不知为何。”
刘先言道:“杨都尉曾多次与贼人交手,颇有了解,可知其虚实如何?”
杨陵言道:“贼军主力位于西洞庭一处岛上,此处岛屿极多,有两座大岛建设水寨,但其守护森严,若无人相识,无法进入其中,据各处绿林消息,里面固若金汤,机关重重,实为一处险地。”
刘琦微微点头,又问道:“听闻水贼善于造船,比我们的官船还厉害,你可曾见过?”
杨陵叹道:“贼军确实有飞鱼船,船在水上行走如飞,不受风向船帆影响,十分厉害。”
“哦?”刘琦眉毛一挑,顿时来了兴趣,只不靠风力这一项,便足以改变当前的造船技术,忙问道:“如此新奇的改造,你可曾见过?”
杨陵摇头道:“贼人对此严格保密,即便船只毁坏,也会放火焚烧,决不允许外人查探究竟。”
刘琦眉头微皱,笑道:“只要贼军迎战,他们必会使用这种船只,我看他能保密到几时。”
刘先蹙眉道:“只是贼人藏匿湖水深处,岛屿相连,难以接近,贸然深入必遭埋伏,这该如何是好?”
刘琦笑道:“贼人恃险不出,无异于坐以待毙,吾自有办法对付。那蔺文既会收买人心,何妨以此制之?”
刘先问道:“莫非是招降贼人,以乱其心?”
“不错!”刘琦点头道:“吾料即便是蔺文本人,也不愿背上匪贼的名号,累及子孙,更何况那些从众及百姓?可先发布榜文招降贼军,愿主动归顺,诚心悔过者,既往不咎,不但分与土地,还免三年赋税,怙恶不悛者,格杀勿论。”
“将军高论!”刘先眼睛一亮,抚须笑道:“将军新领荆州,又大败曹操,乃当今皇室贵胄,榜文一出,附近百姓必欣然来投。”
刘琦抱拳道:“榜文之事,就有劳别驾了。”
刘先大笑道:“此乃属下职责所在,何言‘劳’字?”
第80章 洞庭双蛟
洞庭湖分为东西两湖,东部与湘江、长江相连,西部有沅江、澧水汇入,比之鄱阳湖只大不小。
洞庭吞吐大江,湖中岛屿遍布,官兵占据湘江流域东洞庭,客商往来,而贼军和渔民则分布于西洞庭,渔樵买卖,自成一统。
天高云淡,一轮明月当空照下,湖心之上波光粼粼,如万点银光,西洞庭最大的一座岛屿之上,人影如织。
神龙岛,是洞庭水贼老巢所在,这座岛屿十分广阔,原本就有十几户渔民避乱于此,被蔺文占据之后,改名神龙岛,修建双龙堂,掌控洞庭湖水域。
“岂有此理,刘琦小儿欺人太甚!”
双龙堂中传来一声咆哮,一人浓眉大眼,淡紫色的面膛上有一道刀疤,乃是闹海蛟周雄。
官府今日到处发布榜文,竟悬赏十万钱要他洞庭双蛟的人头,如果同时将他们抓住,可赏三十万钱,其余大小头岭也有不少赏金。
堂下十几位贼军头领都低着头,脸色在燃烧的火把之下明灭不定,不知想些什么。
“贤弟,刘琦此乃离间之计,要分化兄弟们呐!”
帅位之上,一位三十上下儒雅之人慨然一叹,留着三绺胡须,目光深沉,正是洞庭贼首领双头蛟蔺文。
“早知如此,就不该劫那艘官船!”周雄气得直跺脚,“一点好处没捞着,反而招来祸事。”
蔺文却微微摇头,叹道:“刘琦数日前就已传令南巡,荆州水军决定要在洞庭湖训练,无论此次劫持官船与否,我们都有一战。”
周雄一咬牙,握拳道:“既然刘琦不让我们安生,那就拼了!”
蔺文再次看了一遍官方的榜文,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周氏母子,你要派人看管好,或许还有用。”
“那小子我不想再见到他,要是舍不得杀,你派人看管就是。”
说起劫持的人质,周雄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劫持来的那小子居然和他论起亲戚,大家都是零陵周氏,手足相残,这不符合江湖道义。
蔺文失笑道:“贤弟不是看中了那夫人,想纳为内室,何以又如此态度?”
“不提了!”周雄摆摆手,“算老子倒霉,总之我不想再见到这母子二人!”
周雄得知二人是孤儿寡母,见那夫人貌美贤淑,便想收为自己的夫人,反正都是一家人,再嫁也不算什么。
周不疑又和他论资排辈,算来算去,竟与周朝同辈,自己成了那小子的侄子,简直岂有此理。
若不是自家的族谱在战乱中损毁,周雄一定要去查个水落石出。
大敌当前,蔺文不想为这些小事分心,问道:“刘琦一鸣惊人,在南阳大败三十万曹军,生擒大将曹仁、夏侯惇,可见此人必有本事。如今其水军进驻洞庭湖,又发布榜文蛊惑人心,我等危在旦夕,诸位有何良策对敌?”
“刘琦不过是仗着地利优势罢了!”周雄冷笑道:“就算他陆战厉害,水战必定不及我们,大不了我们共分洞庭湖,他们在东,我们在西,两不相干。”
“刘琦乃汉室宗亲,矢志匡扶朝廷,就算我等不与之交锋,但自古官匪不两立,刘琦岂容我等在洞庭湖自立?”
蔺文双目微眯,看着榜文上那句话,连他心中都隐隐作痛,更不要说那些喽啰和百姓。
为了让所有人看懂,榜文写得极其直白:一次为贼,则终生为贼。
天下人皆以做贼为耻,必会连累子孙后代,儿孙们永远抬不起头来。
若能改邪归正,将功赎罪,刘琦既往不咎,非但分田地,而且重新登记户籍,以往之事不予追究。
榜文最后也表明刘琦的决心,为保洞庭、长沙乃至荆州安宁,境内贼人若有冥顽不灵、怙恶不悛者,绝不姑息,必将除恶务尽。
这一道榜文软硬兼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周雄握着拳头怒吼道:“刘琦若不给我们活路,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好汉……”蔺文自嘲一笑,吩咐道:“无论如何,眼下要加强巡逻,防备官兵,荆州水军也已训练多年,不容小觑。”
“我们若是打败荆州水军,岂非扬名天下?”周雄闻言大笑道:“此一战,就让洞庭双蛟的威名,传遍天下。”
“去吧!”蔺文点点头,“望月岛要增加兵力,多派哨船巡视,不可让官兵踏入西洞庭。”
“大哥放心吧,这次我们的灵蛟船要大展神威了。”周雄意气风发,大步而去。
蔺文迈步走到大厅门口,只见月明星稀,一阵夜风吹来,繁杂的心绪似乎有了一丝清明。
多年为贼,加上舅舅区星的下场,他早已对命运和前途感到迷茫。
正如榜文中所说,哪怕他此生称霸洞庭,终究摆脱不了一个“贼”字,到现在连个媳妇都没有。
蔺文自诩豪杰义士,不愿强行劫掠,但谁家的女子又愿意嫁给一名匪贼?
要想如书中那般建功立业、垂名后世、封妻荫子,简直是白日做梦。
多年来熟读圣贤之书,蔺文认知越高,便越觉自卑和屈辱,更遑论宏图大志。
不过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展示出自己的实力,顺便试探刘琦本事如何。
良禽择木而栖,若非明主,投效又有何用?
周雄连夜赶回望月山,召集诸位头领整修船只,准备军器,要与官兵较量一番。
望月岛四周水域开阔,在岛上最高处望去,一切动静尽收眼底,莫说是船只,就是一只鸟飞过,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蔺文交代要防备官兵,周雄并不在意,他反倒期待刘琦出兵,先给他一个下马威,那些榜文自然也就无用。
多年来官兵多次出动,蔡瑁早就想将他们消灭,但都铩羽而归,船只还未到达望月岛,便已全部沉没。
这一片水域早已布下重重防线,明哨暗探无数,有些隐藏岛屿之中,有些在高处瞭望,甚至那些渔民之中,也有他们的眼线。
除此之外,望月山也十分险要,这座岛屿地势极高,四周常年经受风浪冲击,岩石光滑陡峭,仅有的两处港口,已被建成水寨,早有重兵把守。
官兵攻不下望月岛,便不敢贸然进入西洞庭,若是他们绕道而行,灵蛟船和鬼鲛队会让官兵付出惨重代价。
两年前蔡瑁便是如此分兵,三千官兵葬身湖中,从此再也不敢前来,刘琦不知死活,必叫他葬身鱼腹。
第81章 第一场水战
刘琦于临湘建设水寨,训练水军,数日来战船修葺一新,弓弩箭矢充备。
这一日正与几名曾经讨伐过洞庭水贼的将领商议对策,忽然徐庶前来禀告,周不疑母子被关在神龙岛,暂时无恙。
刘先虽对这个外甥颇有信心,闻信还是松了一口气,叹道:“若非我要将他二人接到襄阳,让不疑求学进取,也不会遭此大罪。”
徐庶言道:“令外甥竟能斡旋于贼窟而无恙,足见其沉稳睿智,此子将来必成大器,还需设法营救才是。”
刘先无奈道:“贼军势大,那神龙岛又固若金汤,要救人难如登天。”
徐庶笑道:“吾有一计,可救他母子二人脱身,只是需要告知那周不疑生辰八字。”
“当真?”刘先一阵激动,忙起身道:“若能救出不疑,区区八字又算得了什么?”
刘琦倒有些好奇,问道:“先生有何妙计?”
徐庶言道:“实不相瞒,吾与洞庭龙王庙观主有过往来,曾闻那水贼常去庙里进香,以求出航顺利,吾以观主之徒上岛,可查探虚实。”
刘先吃惊道:“贼人性情暴虐,反复无常,元直不必为此冒险。”
徐庶摆手笑道:“别驾勿忧,某当年仗剑江湖,常与绿林豪杰往来,颇知一些应对之法,此去既为营救令外甥,亦为指点贼人,若能劝其来降,免去一场杀戮,何乐而不为?”
刘琦点头道:“先生既有对策,不妨去走一趟,但切记自保为先,不可操之过急。”
徐庶抱拳道:“为主公求才、为百姓免灾,乃吾辈之事,前方战事,还要多劳将军。唯有弹压贼人,消其气焰,方可劝其归降,否则贼人跋扈,断难成功。”
刘琦笑道:“今水军训练已成,某正要领教贼军实力,正面交锋,交给我等便可。”
徐庶领命,带着刘先先退下,问清周不疑的消息,往龙王庙见机行事。
刘琦召集甘宁及几位水军都尉,传令出动五千水军,往望月岛进发,若能拿下此处要地,便可直逼贼军巢穴神龙岛。
过湖口五里处一座小岛,甘宁早已带兵在此建立营垒港口,远远望见湖面之上一座孤岛,便是望月岛。
甘宁领水军出动,贼军也探知消息,周雄立刻集合水军出动,近千只大小船只蜂拥而来,千帆过境,声势浩大。
当先一艘大船之上,一杆黑色旗号迎风飘展,旗上绣龙头水文,倒也威猛。
贼军虽然船只众多,但还是无法和官兵相比,大小船只各不相同,竹片搭建船篷,小船中还有不少渔船,不过都技术娴熟,穿梭其间。
荆州水军以楼船、帆船和艨艟三类为主,上面排布盾牌、箭楼,装备精良,其间有龙舟穿梭传递消息。
甘宁在船头观望片刻,言道:“这蔺文果然有几分本事,贼军非但驾船技术娴熟,往来也颇有章法,那几艘大船必是杨陵所说的灵蛟船。”
刘琦的目光此时也落在那几艘大船之上,这大船整体都用木杆、竹片包裹,每隔一步有一道凹口,上面站立弓箭手,看起来如城楼一般。
最引人瞩目的,还是首尾装了水车一般的轮子,船只行走之时,木轮便飞速转动,带起阵阵水花。
大船行驶过处,波浪翻滚,水面上留下一道数尺深的凹槽,片刻之后湖水才涌过来将其抚平,可见这车轮的威力之大。
“原来是改造的轮船,这蔺文有点意思。”
刘琦看着这些大船,微微点头,用水轮来制造动力,比船帆和船桨更具优势。
黄忠抚须道:“如此大的船只,竟能收发自如,若能在我水军中使用,岂非如虎添翼?”
甘宁闻言大笑道:“如此说来,我非要抓住蔺文这龟儿子才行。”
洞庭双蛟在此横行数十年,船队极多,每支船队都以灵蛟船为首,其余小船游走于周围,可以随时策应。
对面船上鼓声大作,贼人摇旗呐喊,示威叫嚣,荆州水军多次在这里大败而走,想踏进望月岛,简直难如登天。
一名都尉言道:“贼人在水中还有埋伏,号称‘鬼鲛’,两军交战之时,他们从水下凿穿船底,眼前这片区域,不知沉没过多少官船。”
官兵的大船一旦到湖中,隐藏在暗处的“鬼鲛”就会出动,个个水性极高,不但水底如鱼一般灵活自如,有人甚至能在水中隐藏三五日。
灵蛟船和鬼鲛对便是洞庭贼的两大秘密杀器,大船能在水面对抗,鬼鲛可在水底骚扰,只要凿穿船底,大船沉没,水军便无计可施。
甘宁大笑道:“这招老子当年早就用腻了,贼人若敢来,叫他们到湖里去喂王八。”
出兵之前,甘宁从锦帆军中挑选两百谙熟水性的士兵,早在船中准备,就是想造船那几艘大船,没想到对方也有水鬼,这可真是棋逢对手。
正讨论那几艘轮船之时,贼军已经按捺不住,派出两艘灵蛟船直冲过来,周围小船拱卫,如同追随大鱼的鱼群。
甘宁刀立于船头之上,将手一招,左右两只船队迂回包抄,自领楼船向前迎敌。
荆州水军的楼船只有两层,底舱中有水手驾船,二层船上站立弓箭手和水军,弓弩武器齐备,但在刘琦看来还是太小了,根本无法与东吴水军争衡。
据甘宁所知的消息,东吴已建有五层楼船,号称斗舰,不过都藏于鄱阳湖深处,不为外人所知。
贼军船只虽多,但质量不如官船,尤其兵器装备上优势尽显,只要船队靠近,登船白刃战之时,精良的铠甲兵器,和强劲的弓弩,便是贼军的噩梦。
唯一遗憾的就是连弩还未开发出来,这东西要是装在战船上,就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甘宁横刀立于船头,在起伏不定的船上稳若磐石,等着船队左右包抄,他居中迎敌。
此战的主要目标还是那灵蛟船,大船迎风破浪而来,水花飞溅,不容易改变方向,只要困住灵蛟船,其他的小船不足为惧。
第82章 灵蛟船的威力
蔡瑁虽然是草包,但荆州水军倒也训练有素,又是挑选的精锐,船队如臂使指,在甘宁的调动之下,如二龙出水,整齐划一地在湖面上留下了一道美妙的弧线,直接抄向贼军侧翼。
“放箭!”双方船队靠近,指挥的都尉一声大喝。
水军们早已张弓搭箭,待船队迅速逼近,便听得一阵阵弓弦之声响动,箭如飞蝗一般射向敌船。
那些贼军反应也不慢,纷纷钻进了竹舱之中,只有少数人不幸中箭,惨叫落水。
“格老子的!”甘宁看着这一幕,眉头紧皱。
才明白那些竹子搭建船舱,并不是乘凉所用,而是为了躲避弓箭,看来贼人对官兵的作战方式早已熟悉。
与此同时,贼军也发动反击,大小船只上乱箭齐发,官兵用盾牌遮挡。
甘宁正准备用火矢,却见灵蛟船已经急速靠近,贼军居高临下放箭,盾牌便遮挡不住箭矢,水军完全暴露在贼军箭矢之下。
灵蛟船比官兵的船只高出三倍之多,官兵才抬头要还击,就被漫天的箭雨射中面门,惨叫倒地,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一阵箭雨落下,船上水军惨叫不已,向上遮挡,周围小船上贼军箭矢不断,遮挡周围,他们就是大船上的箭靶,根本遮挡不住。
此时包抄的船队已到两翼,但想不到那灵蛟船说停就停,竟在湖中转了一圈,调整方向尾随而来,两翼的船队被全面压制。
甘宁见状大怒,举刀大吼道:“出发!”
水手们奋力摇桨,官兵的楼船快速向前,往左边的大船靠近,楼船上的士兵纷纷放箭,小船上的贼军同样抵挡不住,不少船只甚至被撞得粉碎,贼人落入水中。
此时艨艟也撞入贼船之中,短兵相接,训练有素的官兵优势尽显,弓箭手交替放箭,箭雨一刻不停,贼军想要还击根本找不到机会,只能躲入船舱之中。
此时甘宁驾船冲到近前,有士兵跳上敌船,与贼人短兵相接,杀得贼军抱头鼠窜,有些被迫跳入湖水之中。
贼船眼看抵挡不住,马上调转船头,向灵蛟船背后划过去,其中一艘大船车轮转动,直往楼船冲撞过来。
甘宁在船头面沉似水,将盾牌举起,艨艟队从侧翼出动,开始向灵蛟船发动进攻。
每一艘艨艟的船头都装置铁锥或者铁头木椎,它们的作用主要在于撞击敌船,以强大的冲击力将敌船撞烂或者撞翻。
砰砰砰——
艨艟狠狠撞向灵蛟船,但只见那大船只是一阵摇晃,却还是稳稳地冲过来,而艨艟反被撞得倒转回来,有些甚至船头碎裂。
“如此坚固?”甘宁双目微凛,想不到这船底竟能挡住铁尖的撞击。
但此时已经容不得他多想,灵蛟船破浪而来,巨浪翻滚,所有的船只都起伏不定,剧烈摇晃起来。
甘宁依然稳稳站在船上,双方船上的弓箭手率先发动进攻,无数箭雨从天而降,只听得耳边尽是破风之声,脚下船面上瞬间密密麻麻落了一层箭矢。
砰——
两艘大船相撞,如同天崩地裂,水花飞溅起数丈高,水雾在骄阳下形成一道彩虹。
甘宁大吼一声,在起伏的船头上纵身一跃,竟像是踏着那道彩虹,直接跳向敌船。
此时楼船被撞得从水面上震起来,向后抛了出去,那灵蛟船也向后退开,但在水轮的转动之下,很快稳住船身,准备发动第二次撞击。
刘琦在瞭望台上看得清楚,贼军的灵蛟船不但高大稳固,而且船底也十分坚固,楼船竟吃不住这一撞,船上水军猝急不防,不少人从船板上抛了出去,跌入湖中。
此时甘宁已经登上敌船,身后跟着十几名护卫,这些都是与他并肩作战多年的同伴,个个武艺高强,趁乱直接杀向船舱。
船上贼军想不到有人竟能杀进来,转眼之间就被甘宁杀死数人,前舱贼人顿时大乱,纷纷叫喊前来助战。
驾船的贼人尚不知船头情形,兀自驾船撞击楼船,甚至还能躲避艨艟的冲击,在第二次撞击之后,官兵的楼船忽然船身倾斜,湖水倒灌进船舱,缓缓向湖底沉下去。
艨艟和帆船急忙上前,接应船上的水军,贼军趁机放箭,又是阵阵惨叫,水面上转眼变作殷红,一片狼藉。
咚咚咚——
刘琦正在观战,忽然听到水底传来阵阵闷响,顿时神情一凛,大喝道:“有人凿船,快下水!”
甘宁早留下水军防护,个个穿着鱼皮水靠,手拿分水刺,闻令纵身跃入水中,很快便见水底不断冒出一串串血红的水泡,两军在湖底厮杀起来。
此时贼军的另一艘灵蛟船冲撞过来,将甘宁所部分为两半,无数船只被其撞得七零八落,所过之处箭雨纷飞,士兵死伤无数。
而甘宁登上那艘飞鱼船,船队无人指挥,更是大乱,后面贼军小船趁机冲过来,水军船队大乱,死伤无数。
“鸣金!”刘琦眼看形势不妙,甘宁又不知情况如何,只好先传令撤退。
黄忠和杨陵带船队从两翼掩护,仅有的五艘楼船全部出动,横在湖心,以防贼军船队冲过来。
叮叮叮——
清脆的鸣金之声响彻湖面,乱战的官兵抢夺船只,驾船奋力滑行,向后撤退,那艘灵蛟船趁势追赶,贼军士气极盛。
黄忠站立船头,猿臂舒展,张弓搭箭,瞄准灵蛟船上的贼军不断放箭,瞬间就有数人惨叫倒地。
随着黄忠又一箭射出,正射在大船的桅杆之上,船头上的旗帜连同船帆呼啦啦坠落。
虽说灵蛟船的动力并不是全靠船帆,但此时风大,船身一阵剧烈摇晃,在湖中左右摆动起来,正站在高处欢笑放箭的贼军一片哗然,纷纷躲进船舱之中。
好在那些水贼也经验丰富,踏动水轮,竟很快稳住船身,在湖面上硬生生停下来,只见浊浪翻滚,船身起伏不定。
但周围那些收势不住的小船,直冲到官兵近前,杨陵已在船上准备火箭,一声令下,火矢齐发。
贼军的竹舱都是用晒干的竹片做成,遇火即燃,一瞬之间船只便燃起大火,贼人惨叫不已,纷纷跳水躲避。
黄忠神箭手的威慑,再加上火矢的威胁,团团火光和缭绕的黑烟,让贼军意识到情况不妙,远远滑行一圈,扬长而去。
但另一艘灵蛟船却在湖心打转,既未向前冲杀,也不见撤退,周围无数贼船拱卫周围,不明所以。
第83章 威猛甘兴霸
就在贼军听到船上惨叫声不绝,意识到情况不妙,准备登船救援只是,却见那灵蛟船首尾水花飞溅,像一头狂躁的蛟龙呼啸着,横冲直撞。
一瞬之间,周围的许多贼军船只被撞得粉碎,贼人惨叫落水,眼睁睁看着那大船直往东吴水军冲过去。
此时远处的灵蛟船已经撤退,这艘灵蛟船又冲过去,让追随的敌船一片混乱,只零零散散跟出去十几只小船,追了一半见官兵阵势浩大,纷纷返航。
见到那艘大船又直冲过来,即便是训练有素的水军,此刻也手忙脚乱,奋力划船闪避。
“让开,都让开!”混乱之中,却见船头出现一人,舞刀大吼,正是甘宁。
那艘大船摇摇晃晃,穿过官兵战船,往后方扬长而去,阵阵波浪翻滚而来,撞在两旁的船只上,浪花飞舞。
贼军虽大获全胜,但看到这一幕也愣住了,眼睁睁看着损失一艘战船,退回小岛之后,都愣愣地看着湖面,不明所以。
周雄站在码头之上气急败坏,大骂开船之人,很快士兵来报,有人趁乱冲上大船,杀了船上守军,将船挟持而走。
“何人如此大胆?”周雄额头上青筋直冒,双目赤红。
灵蛟船可是他们的大杀器,为了避免被官兵发现,每次撤退时,如果遇到意外,他们会毫不留情将其烧毁。
喽啰脸上尚有惊慌之色,答道:“是甘宁,锦帆贼!”
“锦帆贼?”周雄浑身一震:“十年前啸聚西陵峡,在巴郡号称水上无敌的甘兴霸?”
“不错,就是他!”喽啰答道:“我们看到他腰上系着铜铃,勇不可当。”
“竟会是他?”周雄倒吸一口冷气,想不到甘宁竟投了刘琦,吩咐道:“马上查探官兵消息,还有何人领兵,甘宁现在官居何职?”
喽啰领命而去,就在此时,返航的喽啰禀告,下水造船的鬼鲛折损十余人,被官兵派出的水鬼杀死。
周雄忽然意识到情况可能不妙,又派人到神龙岛去请蔺文商议对策。
以往官兵出动,基本都是全军覆没,这次刘琦带着甘宁来,不但损失一艘大船,还死了不少鬼鲛,锦帆贼果然名不虚传。
不过这并不影响什么,就算他们抢走一艘灵蛟船又如何,他们共有二十艘大船,官兵若敢再来,定叫他全军覆没。
周雄深吸一口气,传令摆宴庆功,总体来看,这还是一场胜仗,需要鼓舞士气,来日再战。
荆州军退回水寨,几艘船只跟着甘宁挟持的大船来到岛上,众人都来观望,见这艘船前后装着车轮,转动如飞,带动大船,果然别出心裁。
甘宁从船头上跳下来,大笑道:“格老子的,多年不曾抢劫,今日干了一票大的。”
船舱打开,十名锦帆军押着船底的水手鱼贯而出,竟有五十余人,个个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黄忠抚须笑道:“甘兴霸果然名不虚传,仅带十人便抢了一艘敌船,佩服!”
“这算什么,当年我们老大一人就能劫一艘商船,铜铃响处,船队自行靠岸……”
“住口!”甘宁一声断喝,笑骂道:“当时年轻气盛,做事糊涂,此等事也是能拿到台面上说的?”
刘琦笑道:“年轻难免气盛,想甘将军当年驰骋大江,快意恩仇,来去自如,那是何等潇洒,倒叫我有些羡慕。”
哪个热血男儿没有一个武侠梦?
甘宁摆手道:“将军取笑了!”
说笑之间,众人一起登船,由两名水手介绍灵蛟船的驾驶,到舱中一探究竟。
这灵蛟船的水轮不止在首尾两端,而且船底也有三个小的飞轮,倒和螺旋桨有些相似。
船只启动时,水手们在底舱用脚踏动,船行如飞,行动灵便,比之杨帆划桨更加自如。
这玩意看起来和后世公园里的脚踏游船相似,只是车轮更大,状如水车,看来蔺文是看到水磨之后突发灵感,改造出了这种轮船。
除了动力强劲,行驶自如之外,这艘船比普通战船高一丈,外面看似两层,实则内部分作三层。
底层全部是水手驾驭,二层中暗藏刀斧手,用木板做围栏遮挡,开口处可伸出兵器刺杀,与炮口相似,防止敌船靠近搏杀,三层站立弓箭手,居高临下放箭。
外围包裹竹片、木板和牛皮,弓箭难以造成伤害,甘宁若不是借着两船相撞那一下强行跳过船头,也对此无可奈何。
出了船舱,在外围观看,只见这船底竟用毛竹包裹一层,中间还留有空档,怪不得艨艟冲撞不开,还被反弹回来。
刘琦俯身看着撞破的一个缺口,只见竹片编织起来,如同凉席一般,又有麻绳等缠绕,十分柔韧。
甘宁蹙眉道:“这灵蛟船果然厉害,非但坚固如城堡,船底又用毛竹保护,艨艟冲撞不开,实难对付。”
黄忠言道:“贼势猖獗,又熟悉洞庭湖水域,那些水鬼也不容小觑,若下次贼军调来千百水鬼,大船沉没,如何交锋?”
众人都默然点头,贼军的厉害之处不但在于灵蛟船,还有藏在湖底的那些水鬼,他们对大船的威胁更大,楼船虽然能对付灵蛟船,但一旦船底被破坏,后果不堪设想,只靠甘宁的部下,人根本不够用。
甘宁言道:“此船守卫都有重兵把守,转舵灵活,要想破坏水轮也非易事,船底也有水轮,唯有用火攻,方可破之。”
刘琦抱着胳膊在岸边看了良久,忽然大笑道:“这水轮虽妙,却也不是毫无弱点,五日后,吾必拿下望月岛。”
甘宁忙问道:“将军有何妙计?”
刘琦摇头笑道:“暂时不可说,还需我亲自试验方可,甘将军将那些贼人逐一审问,探清岛上虚实,择日破敌。”
甘宁走后,刘琦又对杨陵吩咐道:“杨都尉带五百军打捞水草,准备小船三百艘,装在舱中备用。”
二将各去行事,黄忠言道:“将军有对付灵蛟船之策,但贼军水鬼极多,若无楼船接应,也难靠近望月岛,这该如何是好?”
刘琦却笑道:“灵蛟船尚且不惧,何况小小的水鬼?贼军既号称鬼鲛,我们便来个撒网捕鲛,将其一网打尽。”
黄忠还不太明白刘琦的对策,献策道:“为防万一,我们也可用毛竹裹在船底,竹片柔韧,刀砍不断,就算贼军水鬼到水下,一时间也奈何不得。”
刘琦笑道:“我也正有此意,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第84章 再次决战
望月岛上,夕阳斜照,贼军们又一次击退荆州水军,摆宴庆功。
损失一艘大船,对他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神龙岛还有许多大船,再调来便是。
水寨之中,蔺文听了周雄的禀告,却眉头紧锁:“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竟不知甘宁已投刘琦,此次失利,败得一点都不冤。”
周雄冷声道:“锦帆贼虽然名声响亮,但那都是十年前的事了,现在是我们的天下,甘宁老矣!”
蔺文端着酒杯,缓缓道:“不想刘琦竟会重用此人,将水军交由锦帆贼统领。”
他早就听说甘宁先前投了荆州,只是不被刘表重用,又去了江夏,没想到又转回荆州,受刘琦重用,甚至成立了锦帆军,可见对甘宁的器重。
周雄冷笑道:“兄长不必担心,下次甘宁再来,我亲自对付他,叫他再敢偷我的战船。”
蔺文回过神来,眉头微蹙:“灵蛟船被官兵劫去,其间秘密已然不保,要尽快将其击退,否则被其想出破解之法,便大大不妙。”
“兄长多虑了!”周雄大笑道:“灵蛟船根本无懈可击,即便他们用火攻,我们也有应对之法。另外别忘了我们的鬼鲛队,只要官兵的楼船全部沉没,就算不用灵蛟船,也一样将官兵打得落花流水。”
蔺文总觉得心中有些不安,吩咐道:“总而言之,要尽快将荆州水军击退,免得夜长梦多。”
“明日我再出兵报仇!”周雄举杯,与诸位头领共饮。
宴会结束之后,蔺文连夜返回神龙岛,如今流言四起,人心各异,他时刻都要保持警惕。
次日周雄领兵出动,五艘灵蛟船同时调动,来与荆州水军会战,官兵拒守不出,贼军冲到水寨,却被乱箭射退。
一连两日,贼军擂鼓耀武扬威,徘徊在洞庭湖中,气焰嚣张,周雄更加认定刘琦黔驴技穷,不敢再战,暂时退兵休整。
洞庭贼军众头领信心大增,他们不但打得刘琦不敢出战,连锦帆贼甘宁也如缩头乌龟,商议着下一步是否要进入长江,占领巫峡、西陵峡一带,那里商船极多,能捞不少油水。
蔺文在神龙岛得知消息,却心中不安起来,刘琦本是来巡视荆南,却在洞庭湖按兵不动,必定有所图谋。
但就算他们劫了灵蛟船,也无法短期内赶造出来,一时间猜不透官兵动向,只能派人叮嘱周雄,要多加强戒备,以防官兵偷袭。
果然当夜荆州军便来偷袭,但岛上早有防备,两个港口守备森严,乱箭齐发,将敌船击退。
次日一早,洞庭湖上波浪翻滚,千帆竞发,荆州军再次出动战船,前来攻打望月山。
周雄闻报冷笑道:“狗官兵只会偷袭,昨夜用计不成,今日又来出兵,正好一举将其歼灭。”
一声令下,贼军船队也浩浩荡荡出动,两军都想决出胜负,各出精锐,望月岛前千帆鼓胀,鼓声震天。
此次周雄精锐尽出,八艘灵蛟船尽数出动,分作四队,大小船只环绕左右,就算荆州军有甘宁又如何,他一个人能挡住八艘灵蛟船?
周雄站在居中的灵蛟船上,提刀看向远处,只盯着楼船上那单腿踏在船舷上的敌将,两道雉鸡翎迎风飘摆,大红征袍高高扬起,气势桀骜。
看甘宁一身装扮琳琅满目,烈日之下流光溢彩,周雄冷嗤道:“切,你个水贼神气什么?”
“二头领快看!”就在此时,旁边的亲兵指着官兵船队,只见前方一排小船,全部加了竹子做的船篷。
周雄大笑道:“他们虽能效仿我们做竹篷,只可惜造不出灵蛟船来,一切都是枉然。”
“对,我们的灵蛟船和鬼鲛队,官兵根本无可奈何。”
见荆州水军艨艟和小船开始败阵,周雄下令道:“老五、老九从两翼包抄,老六随我进攻中路,所有的灵蛟船一起出动,直接杀入水军之中。我要让刘琦知道,什么叫做绝望!”
随着周雄一声令下,左右各有一队两艘灵蛟船带队出动,远远包抄过去,中军四艘灵蛟船则直冲官兵楼船。
咚咚咚——
洞庭湖上鼓声大作,灵蛟船的水轮缓缓转动,水花飞溅起来,越来越来,水轮越转越快。
大船首尾都飞溅起一大片水花,如蛟龙出海一般,破开水面向前直冲而去。
荆州军也派出船队分作四队,艨艟在前,小船在后,那些加了竹片的船舱之中,隐藏官兵,只等艨艟撞乱灵蛟船,官兵便登船厮杀。
艨艟窄小灵活,与灵蛟船还有四五丈远的地方,忽然全体转舵,分左右转开,如同二龙出水一般,不敢与大船正面交锋,掉转船头往回就走。
灵蛟船上的贼军立刻开始放箭,箭矢如雨,落在船上,官兵躲进船舱之中,箭矢射在竹片之上,一片雨点般的声响,并未造成伤亡。
此时灵蛟船已经形式如飞,船底贴着水面,车轮转动如风,如深海巨兽一般,咆哮着向前横冲直撞,眼前只剩那些混乱小船。
“冲过去,撞烂他们!”周雄在船头厉声大喝。
官兵的艨艟虽然厉害,但不敢撞击灵蛟船,这一下让后面来的小船暴露出来,当真是以卵击石。
却见那些小船并不掉头,而是船尾变作船尾,快速向来路划走,士兵们见形势紧急,将船上的所有物资全部抛下。
灵蛟船距离它们越来越近,仿佛大鱼在吞没鱼群。
眼看就要追上那些小船,贼军们咬牙切齿,期待着一场凶狠的撞击,将那些小船撞得四分五裂,那场面别提多解恨了。
就在此时,忽然灵蛟船速度骤减,船舱中发出嘎吱吱的声音,砰砰的闷响震得船身不断抖动。
只见那水轮越转越慢,到最后全部停止,大船速度骤减,冲起惊天巨浪。
巨大的船身剧烈晃动,在水中猛地打了好几个转,许多贼军猝急不防,全被震落船底,船舱中一片惨叫之声。
有两艘灵蛟船正在转弯包抄,速度骤停,在湖心转了半圈,竟倾覆在水面上,缓缓沉默,惊慌叫喊,爬到船头求救。
周雄来不及反应,差点被抛入水中,所幸他及时抓住船舷,甩出去后挂在船上,亲兵急忙将其救回。
“这个……这是怎么回事?”周雄惊魂未定,扭头看去,八艘灵蛟船只剩六只,全都停止不动,原地打转。
第85章 巧破敌阵
湖面之上一片大乱,后面的贼军还不知情,正驾驶小船跟随大船,惊涛骇浪翻腾而起,不少小船也被掀翻,有些撞在大船上,贼军船队彻底大乱。
“贰头领,不好,水草……全是水草!”一名水手连滚带爬跑上船头,绝望叫喊。
周雄脸色大变,趴到船头往下看去,只见那水轮之上,缠满了绿油油的水草,将整个水轮和车轴包裹,根本动弹不得。
“刘琦……他,他居然用水草?!”
周雄一颗心沉到谷底,终于明白,刚才那船舱中抛落的,必定就是官兵收集的水草。
灵蛟船平时的打理,最主要的就是清理车轴上缠绕的水草,如果太多就会影响行动,刘琦收集水草对付灵蛟船,当真是致命一击。
咚咚咚——
就在此时,荆州水军战船上鼓声大作,官兵发出进攻号令,楼船和艨艟乘风破浪,疾驰而来。
甘宁早就在楼船上等候多时,听到鼓声,举刀大喝道:“杀!”
指挥战舰居中向敌船冲过去,另外水军也分作三支小队,直杀向混乱的贼军之中,黄忠、杨陵各领一军,登船厮杀。
楼船狠狠地撞在动弹不得的灵蛟船上,甘宁抛出铁索勾住栏杆,灵猿般纵身一跃,便翻身上了敌船。
此时荆州水军的楼船成了巨无霸,在乱军中横冲直撞,船上箭如雨下,夹杂着火矢,贼军被杀得鬼哭狼嚎。
没有了灵蛟船保护的贼军,虽然驾船技术娴熟,但官兵也同样不弱,而且训练有素,正面交锋根本不是对手,贼船四处逃窜撞击,船上之人如下饺子一般纷纷落水。
周雄在船上急得团团转,但灵蛟船也同样在湖面上打转,根本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官兵杀上船头,进退不得。
眼看楼船在水上横冲直撞,部下损失极多,周雄大喝道:“鬼鲛出动,凿穿那些楼船,一个不留。”
喽啰马上打出旗号,远处游走的小船上,鬼鲛看到信号,马上纷纷跳水,他们都穿着鱼皮水靠,在水中如同鱼儿一般灵活,直往官兵的船底游过去。
甘宁带兵杀上贼军指挥船,取下背后双戟,大步向前冲去,双戟舞动,贼人便惨叫倒地,如同收割稻草一般,转眼砍翻七八人。
船上贼人见甘宁如此勇猛,不敢上前阻拦,纷纷向后退去,不多时簇拥在一起,有些惊慌不知所措,直接躲入舱中,有些直接跳水。
甘宁正往前追杀,忽然船舱中一支长矛刺出来,急忙侧身躲避,将铁戟横过,枪尖便在胸前刺拉拉擦过去,冒出一串火花。
周雄从舱中冲出来,紧盯着甘宁,冷笑道:“锦帆贼甘宁,你很臭屁啊!”
甘宁最恨别人说他是贼,闻言剑眉倒竖,大喝一声举铁戟打过去。
周雄微哼一声,举矛招架,却不料那矛柄是木质的,根本挡不住这一击,咔嚓一声便被折断。
周雄大惊,急忙躲入舱中,又抽出一把刀来厮杀,甘宁堵在门口,两人在狭小的空间里厮杀,只见寒光闪闪,兵刃撞击之声不断传来。
不过十合,周雄便被甘宁杀得节节败退,毫无还手之力,半蹲在低矮的船舱之中负隅顽抗。
甘宁右手持戟,将其刀刃夹住,忽然一脚蹬去,正中周雄心窝,周雄惨嚎一声倒在地上,刀脱手而飞。
刚抱着肚子准备求饶,一口气还未吸上来,甘宁已经反手握刀刺来,只见一道寒光闪过,刀刃便刺中胸口,惨嚎一声气绝而亡。
等甘宁从船舱出来,部下已经杀得那些贼军抱头鼠窜,纷纷跳船逃生,将灵蛟船完全控制。
此时黄忠和杨陵也都分别带兵上了大船,官兵逢人就砍,杨陵也曾被洞庭贼所败,此时报仇雪耻,下手根本毫不留情,一刀一个惊慌的贼军。
荆州军多年来他们饱受洞庭贼嘲笑,都憋着一肚子怒火,此时登船杀敌,无不士气如虹,杀得贼军抱头鼠窜,各自跳水逃命。
刘琦在远处指挥舰上看着整个局势,灵蛟船困在湖面上动弹不得,贼军失去最大的依仗,贼军根本不是官兵的对手,已然胜券在握。
就在此时,船身再次震动起来,水下传来阵阵闷响,刘先怒道:“这贼人好大的胆子,对付前方楼船不够,竟敢来袭击主舰。”
刘琦笑道:“贼人多年来横行于洞庭,但一直不思进取,屡次故伎重施,焉能叫他得逞?”
这几天时间,他命人打捞好水草,分别装在那些小船之中,专等灵蛟船来追,将水草抛入水中,缠住水轮,大船便彻底废了,即便扬帆也动弹不得。
另外他们也砍伐毛竹,劈成竹片包裹在楼船船底,楼船和灵蛟船的防御力一样增强,贼人要想凿船,需要花费四五倍的力气。
但与此同时,刘琦还准备了渔网铁链,上面挂满铁钩,与鱼钩相似,大小各不相同,只等鬼鲛到船底,马上便将铁链、渔网撒下去。
此时楼船都在敌船之间活动,铁钩四处游动,贼人只要被铁钩挂住,便休想逃脱,无论撕破水靠还是受伤,他们将失去行动力。
此时听到船底的声音,刘琦冷然一笑,传令道:“开动!”
随着船舷哨楼之上打出旗号,所有的船队开始出动,浩浩荡荡向贼军包围过去,另有两只水军则绕开湖面,径直杀向望月岛港口。
贼军张扬而来,一向引以为傲的灵蛟船瘫痪,完全陷入慌乱之中,加之周雄被杀,无人指挥,各自驾船逃命。
果然此时湖面上一片混乱,贼军各自逃命,唯有那些鬼鲛还不明所以,正在水底大展神威,个个拿着分水刺和凿子往船底游去。
楼船之上,舵手感觉到船底的震动,马上将挂满铁钩的渔网、长绳抛入水中,操纵船只往来游走。
鬼鲛此时正在奋力打凿船底,却发现船底下都是竹片包裹,收效甚微,正几人合力之时,忽然四周落下来无数渔网和铁链绳索。
还未明所以,随着船只开动,有人被渔网和锁链挂住,才发现那上面挂满铁钩,如同捕鱼一般,贼人顿时大惊,急忙向四周散开。
第86章 兔死狐悲
随着楼船游走,那些鬼鲛被渔网和铁链上的铁钩勾住,动弹不得。
鬼鲛奋力挣扎,一旦穿着的水靠划破,湖水灌进来,游动起来反而不便,匆忙将那些皮套脱掉。
但船行速度越来越快,往来游走,渔网缠绕在一起,将鬼鲛全部绞在一起,大多数人身上被划破,痛苦不堪。
洞庭湖水面,早已尸体漂浮,湖水猩红,加上那些水草、船只和残肢断臂,水里浑浊不堪。
水鬼们看不清渔网,大多都被铁钩勾住衣服,往来拉扯,无法挣脱,浑身血肉模糊,死状极惨。
有些侥幸挣脱渔网的鬼鲛,刚刚露出头想要喘气,早有官兵张弓搭箭,被乱箭射死。
只有水性极高的少数鬼鲛,奋力向湖底深处游去,才算躲过一劫,此时已经不辨方向,只顾奋力往远处逃走。
刘琦此时已经驾船进入乱军之中,在船头看着双方厮杀,水面已经染成猩红,血腥味扑鼻,他强忍着呕吐的冲动,尽快适应战争的残酷。
他心里知道,将来比这更惨烈的战斗还会发生,在冷兵器时代,必须要让自己变得冷血。
虽然不能像曹老板那般凶残,但唯有踏着尸山血海,才能一步步登上那个最巅峰的位置。
一将功成万骨枯,更何况是打江山?
灵蛟船横在湖面之上,只能随波漂流,船只早已被官兵控制,贼军也被杀得胆寒,四散逃窜,战斗只持续了半个时辰。
此时甘宁派人来报,周雄已被枭首,刘琦拔剑传令:“全军进攻,攻取望月岛!”
咚咚咚——
震天的鼓声响动,荆州水军分作三路,浩浩荡荡杀向眼前的小岛。
楼船上乱箭齐发,将港口守军杀退,两处港口一拥而上,直接杀入山寨之中。
岛上贼军见官兵杀到,各自逃窜躲避,但出口已被堵死,无处可去,纷纷跪地投降。
刘琦率领船队踏上望月岛,来至大寨之中,见这里堆积粮草无数,显然贼军准备打一场持久战,但想不到败得如此迅速。
来到西边一处悬崖上,这里有一座瞭望台和烽火台,刚才有守军点燃狼烟,远处一座岛上也有青烟冒起,双方互通信号。
刘先激动不已:“那里必是神龙岛,将军神威,大破贼军两大利器,斩杀周雄,蔺文独木难支,死期至矣!”
半个时辰后,望月岛上的八千贼军尽数投降,黄忠收押俘虏,杨陵带兵控制仓库和钱粮,此战缴获六艘灵蛟船,贼军失去最大的倚仗。
那下望月岛,便可以此为水军大寨,从容向西洞进军,加之灵蛟船已不足为惧,拿下神龙岛指日可待。
当天晚上,刘琦传令摆宴庆功,犒赏三军,荆州水军自从组建以来,从未打过如此痛快的仗,尤其还是令他们屡次受挫的洞庭水贼,无不欢呼相庆。
经此一战,刘琦在水军中大获人心,甘宁和锦帆军的武勇也得到水军认可,几位将领纷纷向二人敬酒。
当夜望月岛上灯火通明,欢呼之声不绝于耳,甘宁与属下们推杯换盏,一醉方休。
而此时一水相隔的神龙岛,却一片震动,全岛充斥着压抑的气氛。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蔺文气急败坏,怒吼道:“刘琦竟能破我的灵蛟船,岂有此理。”
下午看到望月岛求救的信号,他才发动船只,败军便驾船逃回,说灵蛟船被官兵控制,已经攻下望月岛,听得蔺文目瞪口呆。
他此时虽惊于望月岛失守,更为灵蛟船被破感到震怒,这是他一生得意之作,无法接受被人轻易破坏。
他凭借此船横行洞庭,闯下赫赫威名,整个荆南水域水贼谁敢不服?
如今非但灵蛟船被困,连鬼鲛也惨败而归,所剩无几,看他们身上划破的伤痕,令人触目惊心。
蔺文在惊怒之中,又夹杂着一丝恐惧,意识到他的克星到了。
望月岛战事让蔺文彻夜未眠,逃回的喽啰惊慌失措,尚不知刘琦如何控制灵蛟船。
周雄被杀,更让他有种兔死狐悲之感!
次日一早,蔺文命部下小心看守水寨,带领三百亲兵驾驶小舟,悄然前往龙王庙。
自从来到洞庭湖之后,蔺文每当心情烦闷,或有难决之事,都会去龙王庙上香,久而久之,与观主相识,时常开导于他,获益匪浅。
这几年蔺文捐赠不少香火钱,龙王庙修葺一新,蔺文踏着熟悉的台阶,到了观众,在龙王殿上完香,却还不见观主出现,心中疑惑。
“观主莫非云游外出了?”
道童答道:“半月前来了一位师叔,正与师祖在丹房闭关论道,已有数日不曾出门了。”
“哦?”蔺文微微蹙眉,问道:“不知要等到何时?”
道童言道:“今日已是九日之期,只是具体时辰……”
正询问之时,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朗笑:“丹炉忽开,有鹤鸣之声,必有贵客驾临,不想竟是岛主前来。”
蔺文大喜,急忙出门躬身道:“冒昧前来,打扰观主,还请恕罪。”
只见那老道鹤发童颜,手持拂尘稽首道:“近日昆仑道友来访,不曾待客,有失远迎,请岛主到客房就座。”
“昆仑山?”蔺文吃了一惊,边走边问道:“听闻昆仑乃道教祖庭,颇多得道高人,能否一睹仙颜?”
“这有何难?”观主微微一笑,示意童子去请那位道长。
二人到了丹房坐定,片刻之后,便见一位中年道士前来,剑眉星目,道袍鹤氅,隐隐然有一股出尘之姿,果然气度非凡。
观主一番引荐之后,那人名叫玄直子,乃是昆仑七子之一,观主的师侄,近日云游至此,正准备往衡阳去。
落座之后,玄直子抚须看着蔺文,忽然说道:“岛主眉宇之间充满杀气,且命犯天煞孤星,近来莫非与人争斗?”
“仙长真神人也!”蔺文大惊,忙抱拳问道:“不知可有解法?”
这两人闭关九日,说明并不知道荆州水军攻打洞庭湖,玄直子一眼便看出端倪,蔺文更信了七八分。
玄直子仔细看了片刻,神情凝重:“岛主命犯天煞,必有血光之灾,近来是否有生人到贵府?”
第87章 命中克星
“生人?”蔺文心中一沉,忽然想到周雄劫掠的官船,言道:“确实有一对母子在岛上。”
“这便是了,请岛主伸手!”玄直子看着蔺文的掌纹,抚须道:“岛主近来有血光之灾,虽命犯孤煞,但幸好并非孤独一人,有人能为你挡灾,但此人乃岛主亲近之人,需提醒他加倍小心,只要亲人无事,可保岛主平安。”
蔺文听得心中一颤,忙道:“实不相瞒,我那义弟……已然丧生了,接下来会不会?”
玄直子一声轻叹,微微闭目,抚须默然不语,似乎对此事一筹莫展。
蔺文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沉声道:“既如此,我马上将那对母子杀了,除去灾星。”
“不可!”观主忙阻止道:“此母子到来,虽为岛主招致天煞,但杀人并不能解除煞星,反倒因血气而变为血煞,招致杀身之祸。”
“这……”蔺文大惊,想不到那母子竟为他招来如此大祸,放也放不得,杀又杀不得,忙问道:“这该如何是好?”
观主言道:“我这位师侄精通阴阳八卦,谙熟风水吉凶,不如到岛上一观,或可解此厄难。”
“太好了!”蔺文大喜,忙起身道:“有请道长仙驾,神龙岛蓬荜生辉。”
玄直子为难道:“在下闲云野鹤,并不为人勘测风水,此举有违天道,实在……”
蔺文急得单膝跪地:“在下危在旦夕,还望道长相救。”
观主也劝道:“龙王庙多年来幸蒙岛主救应,无以为报,师侄是否看吾薄面,去走一遭?”
玄直子这才答应,蔺文大喜,马上告辞观主,带着道长返回神龙岛,将与官兵交战之事简要说了一遍。
玄直子对战事并不多做评价,登岛之后,先于岛上各处观看一圈,才回双龙堂商议。
玄直子言道:“岛主称雄于洞庭,此岛延伸向东,位属东方为木,然近日兵灾忽起,官兵自东而来,神龙岛主位在西,西为金,金克木,故而不利于岛主。”
蔺文疑惑道:“以往荆州水军也都是从东而来,多次大败而归,这是为何?”
玄直子笑道:“这便是贫道问那生人的道理,吾料此二人中必有白虎之星,白虎主杀伐,故而犯了天煞,将此岛由木变金,岂能不败?”
“原来如此!”蔺文似解非解,问道:“不知仙长可有解法?”
玄直子问道:“岛主可否将生辰八字告知?”
蔺文急忙相告,玄直子测算片刻,言道:“贫道需与那母子二人见上一面,若那孩童为三月生人,或可解厄,若非如此,恕我无能为力。”
蔺文心中忐忑起来,带着玄直子来到后岛,那里有一处单独的别院,以前供他老母居住,倒也清幽安静。
蔺文将那母子唤出,只见那孩童十五六岁,气定神闲,双目明亮,眉宇之间透着一股英气,那妇人也气质不凡,虽穿着粗布衣衫,但举止娴静,丝毫不见惊慌之色。
蔺文看着这一对煞星,眼里尽是厌恶之色,直接问周不疑:“小子,将你的生辰八字报上来!”
周不疑看了一眼那道长,笑道:“自古邪不胜正,岛主若败于官兵之手,不妨早些投降,负隅顽抗只会自取灭亡,与命理何干?”
“放肆!”蔺文大怒,厉喝道:“你母子害我不浅,再有半句废话,将你们扔到湖里去喂鱼。”
玄直子在一旁笑道:“人生命数,天道早定,五行生克,在劫难逃。贫道前来解难救人,自有妙法,不会伤及诸位性命,但放宽心。”
周不疑略作犹豫,答道:“辛末年三月!”
“三月,你果然是三月生人?”蔺文闻言大喜,指着周不疑:“道长,他果然是三月,我当真是命不该绝。”
玄直子又问道:“可否告知生辰八字?”
周不疑眼珠一转,看着一脸欣喜的蔺文:“此乃命格之数,岂能轻易告人?”
“小子,你少废话!”蔺文大喝道:“你最好老实交代。”
周不疑言道:“我只能告知道长一人。”
“你……”蔺文大怒,却见玄直子微微点头,冷哼一声拂袖退出,在院中等候。
就在此时,一名喽啰前来禀告,刘琦放回数百人,并带来一封书信,劝降岛上之人,只要愿意投降者,既往不咎。
“哼,好大的口气!”蔺文大怒,一把拿过书信,冷哼道:“我蔺文纵横江湖几十年,快意恩仇,从不知有‘投降’二字!”
看完招降信,蔺文气得脸色铁青,怒极反笑:“哼,刘琦好大的口气。”信中刘琦劝他趁早改邪归正,虽有晓之以理,但字里行间却透着警告之意,显然已经将神龙岛视为囊中之物,并扬言下月初将亲自到神龙岛,招降蔺文。
刘琦的语气,让蔺文大感不满,只是取了望月岛而已,便如此嚣张,他哪里知道,神龙岛固若金汤,就算他将岛围住,也束手无策。
正冷笑连连之时,玄直子自房中走出,问道:“岛主为何发笑?”
蔺文冷哼道:“刘琦侥幸胜了一仗,便妄言要招降于我,当真不知天高地厚,只要道长为我解除煞星,十个刘琦来,又有何惧?”
玄直子言道:“贫道听闻那刘琦乃汉室宗亲,杀退奸曹保定荆州,又有兴汉之志,已然声名鹊起,他既有招降之意,岛主何不顺势而为,将来建功立业,垂名于后世?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常居洞庭,老死于水上,与草木鱼虾何异?”
一番话说得蔺文沉默不语,走到门口,才慨然叹道:“道长之言不无道理,但我在洞庭长江一带立下赫赫威名,绿林中谁人不尊?若不战而降,部下兄弟们怎么看我?各路好汉又怎么看我?岂非为天下人所笑?”
徐庶言道:“区区江湖虚名,比之于庙堂建功立业,垂名竹帛如何?贫道曾听师叔说过,岛主熟读经籍,深知大义,且胸藏大志,与普通匪盗不同,又何必与之同流合污?”
蔺文脚下微微一顿,负手望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湖面,片刻之后才长叹一声,缓缓道:“非是我不识时务,只是我的膝盖太硬,跪不得那些狗官!”
第88章 暗流涌动
二人回到大堂,蔺文问道:“道长可有破解之法?”
玄直子言道:“唯有将那母子移至西位,白虎位居于西,则此岛依旧为木,可化解此厄。”
蔺文沉吟片刻,言道:“出神龙岛向西,唯有龙王庙可暂居,将其寄居此处如何?”
玄直子点头道:“岛主言之有理,龙王庙有龙神护佑,与白虎相对,正好可压制白虎煞,官兵杀伐不利,可助岛主反败为胜。”
“哈哈哈,仙长真乃某之贵人!”蔺文喜不自禁,抱拳问道:“我这就将那对煞星送到龙王庙去。”
玄直子却道:“明日贫道还要查看地势,在岛上布置阵法,方可消除孤煞,需准备灵符经幡,桃木剑九支,朱砂水酒各一壶,待阵法布成,再将二人送走即可。”
蔺文更加确信不疑,言道:“这岛上有机关陷阱,道长不可擅自行动,明日我自会派人相助。”
遂命人好生招待道长,连夜准备所需之物,正好刘琦自大,限期十日投降,只等阵法布成,便发动反击,看他能嚣张到几时。
当夜玄直子先在周不疑住处设香案做法,布下阵眼,次日一应物资准备就绪,玄直子带着周不疑于岛上布下久座阵法,各派人小心看守。
第三日阵法布成,蔺文派一百心腹将周不疑母子送往龙王庙暂住,玄直子还要留岛一日,待阵法稳定,方可离去。
蔺文见玄直子为他如此费心,大受感动,对其礼待有加,每日酒肉招待,送去五十斤黄金致谢。
玄直子顿时不悦道:“贫道奉师叔之命前来谢恩,自当尽力而为,岛主却拿出这些黄白之物,是欺贫道也!”
蔺文急忙告罪,命人拿走黄金,捐赠给龙王庙,慨然叹道:“仙长果然不愧为世外高人。”
蔺文在神龙岛忙着布阵解厄,望月岛上的官兵也忙着收编俘虏,将那些贼军分批安置,岛上一片欢腾。
此一场大胜,甘宁再次立威,以一己之力夺取灵蛟船,找到破敌之策,又斩杀贼首周雄,威震三军。
锦帆甘宁的名号再次响彻大江,强如洞庭双蛟,在甘宁手下也是不堪一击。
各处水贼闻讯无不震动,终于意识到,当年的那个男人,他又回来了。
即便十余年不曾出现,但他还是大江之上最强之人。
原本刘琦任甘宁为水军大将,那些荆州军还心中不服,一个水贼竟爬到他们头上,多少有些抵触,经此一战,所有人无不心服。
正当三军气势正盛,纷纷请求出战之时,刘琦却传令休整兵力,放弃趁胜出击。
望月岛有近万俘虏,大多都是渔民百姓,需要妥善安置,同时四处散布流言,分化贼军,顺便等候徐庶那边的消息。
上兵伐谋,此次征服洞庭水贼,他并不想大肆杀戮,如今的荆南地广人稀,急需补充人口来加快发展,能多收一个是一个。
据刘先和杨陵介绍,这些人大多都是被官府逼得无路可去,有些是抱着侥幸心理逃避赋税,并非十恶不赦之人,从不欺压穷人。
他们在洞庭自给自足,偶尔一两次打劫,也都是些商船和官船,还帮百姓对付那些贪官污吏,虽被官府痛恨,却在民间口碑不错。
俘虏的贼军愿从军者编入水军,每人发放一副铠甲兵器,贼军穿在身上无不雀跃欢呼,摇身一变,他们从贼军变成了官兵。
正如几位训导官所说,他们从此摆脱贼名,又能建功升赏,衣锦还乡,众贼人终于从浑浑噩噩中醒悟过来,看到了一条康庄大道。
兴汉立功,男儿显威,这才是正道的光!
每当想起刘琦检阅众人时说的这句话,每个人都热血沸腾,充满了斗志。
不愿从军的官府也一样妥善安置,不仅重新登记户籍,划分土地,而且每人至少有十亩地,官兵屯田相助,三年内免赋税。
而且表现优异者,官府还帮忙介绍对象,成家立业,这让许多人兴奋不已,比拿到地契还激动。
当每个人的地契真正发到手的时候,贼军又喜又忧,这么多土地,他们一个人根本顾不过来,简直是幸福的烦恼。
但谁也不愿就此放弃,于是想方设法联络亲朋好友一同来种地,连神龙岛相识的兄弟,也暗中联络起来。
连日来,从神龙岛出逃的贼军多达五百余人,纷纷主动投诚,连附近水域的小股水贼也闻讯主动前来归顺。
这一日正商议在临湘一带屯田之事,忽然甘宁喜滋滋来报,武陵有一位昔日好友前来投顺,麾下有三千兵马。
刘琦大喜,传令将来人带进来,见一位身形粗壮的大汉,一脸虬髯,显得孔武有力。
“草民张彦拜见刘将军!”
“快快请起!”刘琦亲自将张彦扶起,笑道:“壮士既与兴霸有交情,必是当世豪杰。”
“惭愧!”张彦摇头苦笑道:“草民乃武陵渔户,往来于江州一带贩鱼,一次在巫峡被强人抢劫,幸得甘将军出手相救,得以活命,近日听闻甘将军投军,特来相投。”
甘宁摆手笑道:“当年施救,也不过举手之劳。如今张彦可是沅江一带有名的豪杰,将军得之如虎添翼。”
张彦叹道:“我等原本自沅江入洞庭,自江陵至江州贩鱼为生,自从被洞庭双蛟占住水域之后,便无法入江,又被官府收取重赋,不得已进入武陵山中自保。但总非长久之计,故而一直打探外界消息,听闻甘将军大败洞庭双蛟,便斗胆来投,还望将军不弃。”
刘琦问道:“张壮士可认得洞庭双蛟?”
张彦言道:“何止认识,当年因他要收过路费,还曾有过几次交手。但双蛟人多势众,战船高大,我们的渔船无法与之抗衡,便只好断了长江水路,退入山中,这几年日子越过越差了。”
刘琦却双目微眯,忽然问道:“若你去投蔺文,他们是否愿收留?”
“刘将军,你这是何意?”张彦闻言大惊,跪在地上:“草民诚心来降,愿为将军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但绝不愿落草为寇。”
第89章 水到渠成
甘宁扶起张彦,笑道:“贤弟尚未领会将军之意,此乃诈降之计,若能成功,便是大功一件。”
张彦一怔,终于反应过来,思索片刻之后言道:“三年前蔺文曾发双龙令,召集洞庭周围各路水域头领,号称要组建荆南同盟,也曾邀请过草民,只是我们不愿与贼人有任何瓜葛,未曾答复。”
“真乃天助我也!”刘琦闻言大笑道:“蔺文失去周雄,如断一臂,他既知汝之名,若去投顺,必会欣然接纳。”
张彦忙抱拳道:“将军差遣,在下万死不辞。”
刘琦笑道:“蔺文负隅顽抗,吾已有破敌之策,只是不愿多造杀戮,张壮士助我,数日内必破洞庭贼。”
张彦大喜道:“洞庭贼若破,我们渔民又可通航于大江,在下定当全力以赴。”
刘琦笑道:“不出一年,我将在长沙、江陵开设鱼市,届时你们便不必费力远航了,武陵赋税之事,此次我也会一并查清。”
张彦听了刘琦的计划,喜上眉梢,抱拳道:“早闻将军心系百姓,果然如此,在下这就连夜去见蔺文。”
“不必着急!”刘琦却摇头道:“我这里修书一封,你前往龙王庙,见到玄直子,将书信交于他,听其号令行事便可。”
张彦虽然心中疑惑,但既是刘琦安排,必有深意,随甘宁先下去休息。
……
蔺文送走玄直子,命人小心看守那九个阵法,每天早晚焚香点灯,七日便可化解血煞。
这几日派人打探官兵消息,刘琦一直在望月岛驻军,将俘虏全部送回临湘一带安置,消息不断传来,搞得岛上人心惶惶。
这一日正为灵蛟船之事苦思对策,忽然喽啰来报,沅江豪杰张彦派人联络,说愿一同对抗官兵。
蔺文闻报大喜,忙亲自接待来人,方知当年张彦行走三峡,与甘宁结下恩怨,听闻甘宁投军,愿与他联手报仇雪耻。
张彦也曾与他们交过几次手,蔺文知道此人本事比周雄只高不低,曾行走三峡多年,一次遇险重伤归来,便不再出航,想不到竟是被甘宁所伤。
如今蔺文正感独木难支,忽然张彦来投,当真是雪中送炭,当即便答应来人,让张彦尽快前来助战。
送走来人之人,蔺文看着旁边的阵法,大笑道:“道长真神人也,助我破了血煞,马上便有贵人相助,事成之后,定要重谢。”
两日之后,张彦带着三千人马前来,蔺文在码头上喜笑颜开,不等船队靠近,便招手大叫道:“张兄,久仰大名,在下恭候多时了!”
等船队到了港口,张彦跨步上岸,抱拳道:“岂敢劳岛主亲自相迎?”
蔺文大笑道:“今后你我便如手足,何必客气?”
二人说着话,蔺文把住张彦手臂,一同来到双龙堂,慨然道:“周雄被官兵所杀,洞庭双蛟已然成为笑谈,这另一蛟,非张兄莫属。”
张彦忙摆手道:“寸功未立,恐难以服众,在下此番借岛主之手报仇,幸蒙岛主接纳,已然感激不尽。”
蔺文笑道:“张兄此言差矣,接下来你我同心对敌,何愁没有立功机会?”
大堂中早已摆下酒宴,跟随张彦来的人在岛上休息,蔺文要将张彦让在上位,张彦急忙推辞。
蔺文看张彦如此谦虚,心中愈发高兴,当场便拜张彦为副岛主,让他坐在周雄的位置,向众头领逐一介绍。
张彦大受感动,抱拳谢道:“多谢岛主器重,此次与官兵交战,我一定拼命立功,捉拿甘宁,为周岛主报仇。”
酒过三巡,张彦忽然一声长叹,把着酒杯皱眉不语。
蔺文问道:“长兄何故叹息?”
张彦言道:“说来惭愧,在下虽有心报仇,但当年在水中被伤,落下病根,从此不能再下水,故而隐入武陵山中,要杀甘宁,恐非易事。”
蔺文也知道张彦这几年确实退出沅江,躲入深山,以为是被自己截断水路,另寻出路,想不到竟有这段隐情,笑道:“此事无需忧虑,你只管看守神龙岛,水战之事有我,待我活捉甘宁,带回来任凭处置。”
张彦大喜,再次举杯道:“岛主待我恩重如山,在下肝脑涂地,以死相报。”
蔺文又收一员得力干将,十分高兴,而且张彦在沅江一带颇有威望,其他山寨若闻消息,说不定也会闻讯来投。
厚待张彦既为拉拢人心,也是做给其他头领看,但凡愿投顺洞庭双蛟者,绝对比以前过得好。
当日蔺文传令全军摆宴接风,让张彦带来的人尽快与岛上喽啰相熟,好齐心对付官兵。
翌日一早,蔺文亲自烧完一炷香,正准备找张彦商议练兵之事,忽然喽啰有来报信。
刘琦在望月岛放出消息,距离招降之期还有两日,要蔺文做好准备,否则两日后攻打神龙岛,片甲不留。
张彦疑惑道:“刘琦何以断定岛主要投降?”
“这不过是刘琦一厢情愿罢了!”蔺文嗤之以鼻,冷笑道:“活到这么大,我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张彦言道:“刘琦向来诡诈,连曹操都被其屡次算计,岛主要小心其中有诈。”
“我蔺文又不是吓大的!”蔺文冷然一笑,“刘琦此举,不过是虚张声势,迷惑人心而已,只需你我小心练兵,三日之后,必叫他知道我洞庭双蛟的厉害。”
张彦疑惑道:“既然刘琦声张要在两日后招降,何不与之一战,在下自当倾力相助,何必要等三日之后,只恐会影响军心。”
蔺文看向远处青烟袅袅的阵法,充满自信,笑道:“三日后乃黄道吉日。”
张彦又问道:“听说刘琦已找到破解灵蛟船之法,不知岛主可有对策?”
蔺文大笑道:“张兄有所不知,周雄之所以稀里糊涂吃了败仗,乃是因我岛上犯了劫煞,故而有此一败,我已请高人布下阵法,祛除污秽,解此恶煞,刘琦再来,必叫他葬身鱼腹。”
张彦听得一阵无语,原本他以为那些焚香烧纸的地方是为祭奠死去的兄弟,没想到竟是什么阵法。
大家行走江湖,都是将脑袋挂在裤腰带上过日子,竟将成败寄望于装神弄鬼,这洞庭双蛟到底是如何做强做大的?
第90章 进退无路
张彦帮助蔺文在神龙岛练兵,加之解除恶煞的消息传出,岛上贼人又恢复自信,士气高涨。
转眼刘琦限期已到,荆州水军开至神龙岛外,劝降蔺文,乱箭射来许多书信,将招安政策再次说明。
蔺文传令按兵不动,阵法还有一日便可完成,决不能因一时之气而误了大事。
尽管官兵口号喊得震天响,但迎接他们的只有弓箭和刀枪。
刘琦见蔺文负隅顽抗,放下狠话,明日大军出动,将会踏平神龙岛。
看荆州水军无奈撤退,贼军无不振臂欢呼,刘琦仅凭一场胜仗就妄图扫平洞庭,简直白日做梦。
翌日荆州水军出动,蔺文早已披挂整齐,意气风发,港口处十艘灵蛟船严阵以待。
踏上战船,蔺文仿佛解开枷锁的猛兽,正等着一展神威,大开杀戒。
张彦在港口抱拳道:“岛主此去必能一雪前耻,只可惜在下不能打头阵,不能为岛主分忧。”
蔺文浑身充满了力量,大笑道:“张兄尽管守好港口,等我凯旋而归,同饮庆功酒。”
张彦抱拳大声道:“祝岛主旗开得胜,扬我军威!”
此时荆州水军已离了望月岛杀来,蔺文一声令下,战鼓声震天而响,船队浩浩荡荡出动。
目送船队远去,张彦带人在岛上巡视一圈,这段时间他已经熟悉一些紧要之处,整个神龙岛的防守部署了然于胸。
虽然蔺文还保持戒心,并未告知陷阱机关,但玄直子已经在阵法旁边做好记号,只要小心绕开,便安然无事。
回到寨中歇息,张彦传令准备庆功酒,叫岛上渠帅头领们先吃饱喝足,晚上好接待大军。
此时蔺文已经带领船队到了湖心,一万精兵几乎倾巢出动,灵蛟船分作八队,周围大小船只拱卫,占满湖面。
对面荆州水军也浩浩荡荡而来,只见五艘楼船之间,还有五艘大船,与灵蛟船一模一样,走近一看,竟就是被官兵抢走的灵蛟船。
蔺文气得咬牙切齿,忽然有些恼恨周雄,若不是他劫持官船,抢了那对母子,非要人家做什么压寨夫人,怎会有此大败?
不过如此一来,蔺文心中也有了底气,刘琦将灵蛟船开出来,一旦自己的船队受阻,他们的船只也一样动弹不得。
思索之间,荆州水军开始发动进攻,居中战舰之上,甘宁横刀指挥,兵分三路包抄过来,一艘楼船,两艘灵蛟船出动。
蔺文毫不示弱,派出五艘灵蛟船上前迎战,即便是同等的战船,他也有信心一战,因为神龙岛还有三百鬼鲛,比周雄部下的那些还要厉害。
大船出动,在水面相撞,飞溅起数丈高的水浪,两军战在一处,楼船依然被灵蛟船压制,转眼间中路便被突破。
两翼的灵蛟船相互撞击,几乎不分胜负,双方互相放箭,随着火矢接连放出,船上冒起黑烟,那些竹片遇火即燃,根本阻挡不住。
两军混战之中,鬼鲛早已开始行动,先是被官兵抢去的灵蛟船一艘沉没,紧接着楼船烧着,荆州水军见势不妙,鸣金撤退。
“哈哈哈,煞星解除,这洞庭湖依旧是老子的地盘!”蔺文在战船上兴奋大吼,传令全军追击。
随着阵阵鼓声响动,剩余的四艘灵蛟船分作两路,从左右两翼向荆州水军包抄过去。
远远看去,四艘灵蛟船如巨龙乘风破浪,划开水面,快速直取官兵肋部。
甘宁在船上望见,分兵阻挡,此时楼船不敢出动,灵蛟船又操作不熟,分出小船和艨艟上前,狠狠地与灵蛟船撞在一起。
但这根本无法阻止灵蛟船飞速前进,眼看就要冲入那些小船队中大开杀戒,忽然两翼的船只发出闷响,全都在水面上打转,几乎倾覆在水中。
“这……这不可能!”蔺文正握拳怒吼,看到这一幕目瞪口呆,不敢置信。
此时不仅两翼追出去的灵蛟船被困,中路追击的五艘灵蛟船也一样动弹不得,有两艘已经起火,进退不得,化作一片火海。
“鬼鲛呢?”蔺文怒吼道:“去将那几艘大船击沉。”
“岛主,他们在船底布下暗器,鬼鲛大半被伤!”
就在此时,荆州水军开始发动反击,楼船居中而来,灵蛟船也从两翼包抄,只是绕的圈子更大,仿佛要将神龙岛全部包围。
蔺文气得咬牙切齿,看荆州船队四面八方涌来,知道抵挡不住,只剩自己一艘灵蛟船,已然无力回天了。
“撤,退回神龙岛!”蔺文双目赤红,想不到自己的灵蛟船是同样下场。
此时在水中的那些小船,在荆州水军楼船和艨艟的撞击之下,无不破裂倾覆,湖面上一片惨状。
荆州水军则打着红旗招呼落水者,愿降者抛下软索,让他们登船,到处都是呼救之声。
大小船只撞在一起,湖面上乱作一团,刘琦善待俘虏的消息深入人心,有人甚至想逃而逃不掉,趁此机会主动投降,直接加入官兵之中。
蔺文架着仅剩的一艘灵蛟返回神龙岛,脸色铁青,此时他已经意识到,自己根本不是刘琦的对手,从怀中默然掏出封招降书。
“岛主,不好了……你快看岛上!”正低头看信之时,船上的喽啰惊叫起来。
蔺文豁然抬头,只见神龙岛四处浓烟滚滚,最高处的双龙旗不知何时竟换成了“漢”字旗,港口处也挂着“劉”字旗。
蔺文用力揉着眼睛,愕然望着迎风招展的旗帜,确定是荆州官兵的旗号,惊得连退数步,靠着船舷才勉强站稳。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蔺文不住摇头,大吼道:“张彦何在,睡觉呢?”
官兵就算奇袭神龙岛,也不可能悄无声息,加上张彦兵马,还有五千守军,更何况岛上还有机关陷阱,怎能轻易换掉旗帜?
船上众人茫然不能答话,不多时只见几艘小船狼狈而来,一名贼人在船上大叫道:“张彦诈降,将官兵放入岛内。”
“混账,又中刘琦之计!”蔺文一颗心沉到谷底,前军失败,老巢被端,他已经无处可去。
“岛主,现在……该怎么办?”船上的贼军也彷徨无措。
“先到龙王庙避一避!”蔺文一声长叹,颓然下令。
灵蛟船如飞而去,将所有的小船都甩开,越过神龙岛,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