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3章 血脉觉醒
吕昭转身问道:“侍中有何吩咐?”
何曾言道:“吕将军不可鲁莽,惊了圣驾,既然陛下龙体欠安,待我再回邯郸禀报魏王定夺吧!”
“这……”吕昭微微蹙眉,终于向献帝微微躬身,退下台阶。
原来这何曾是太仆何夔之子,在魏国威望极高,何曾又为曹丕文学掾,升任魏国侍中,虽然比魏讽的侍中职位低,但此人是曹丕心腹,却是手握实权,连吕昭也不敢得罪。
何曾又看了一遍报刊文章,向天子行礼道:“请陛下将息龙体,臣禀报魏王,请名医诊视。”
又指着地上的魏讽厉喝道:“汝等不安心伴驾,竟敢勾结反贼,人赃俱获,抓回邯郸审问。”
吕昭就要带人捉拿魏讽,献帝大喝道:“放肆,魏侍中忠心耿耿,尔等不得无礼。”
何曾双目微凛,抱拳道:“陛下,此人怀揣叛臣刘琦书籍,分明是要毒害陛下,臣请将他带回审问。”
魏讽仰天大笑道:“吾读汉兴报,翘首盼汉兴,竟说是要害大汉天子,真千古奇闻也!”
何曾白脸微红,沉声道:“此乃刘琦蛊惑人心之书,严禁流入宫中,汝竟敢传阅,死罪难逃。”
说罢将手一招,便先向外走去,吕昭命人捉住魏讽随后,杨彪几人急得直跺脚,却又无可奈何。
“住手!”却见献帝猛然起身,双目圆睁,竟从腰中拔出宝剑,寒光一闪,便按到自己脖子上,朗声道:“汝等若要用强,朕将自刎于此,叫尔等遗臭万年。”
此举不仅让何曾、吕昭大惊,一旁的杨彪也傻了眼,一向唯唯诺诺,谨小慎微的天子,竟仿佛血脉觉醒,此举恍惚有当年高祖拔剑斩蛇的气势。
何曾也似乎被天子威势震慑,与吕昭相视一眼,谁也不想背上逼害天子的恶名,只好先放了魏讽,带着一众禁军离去。
“陛下!”大殿中安静下来,杨彪才回过神,跪地大哭。
魏讽和群臣也都望着仗剑而立的献帝,纷纷跪地,多少年过去,他们终于见到了敢于亮剑的天子。
“诸位爱卿平身吧!”献帝手臂发抖,扔掉宝剑退后两步坐在龙椅上,虽然满头大汗,却如同挣脱桎梏的囚龙,竟是长出一口气,喃喃道:“汉室将兴,朕何惧一死?”
杨彪忙道:“何曾虽回邯郸,但曹丕既要陛下移驾,恐不会善罢甘休!今汉军已至漳水,王师就在眼前,不可弃之而去,当早思对策。”
魏讽深以为然问道:“此事还需与德祖商议,早报知汉王接应。”
杨彪蹙眉道:“德祖这两日不知去了何处,也不在府中。”
魏讽道:“吾料其必有要事准备,若回府时,请老太傅速派人通报一声。”
杨彪答应一声,请献帝到寝宫歇息,由陈琳伴驾安抚,与魏讽各回府中准备。
献帝回到后宫,皇后曹节急忙迎上,询问殿上之事,见天子时而落泪,时而怪笑,大惊道:“吾兄长又做下何等恶事,竟逼陛下至此?”
陈琳知道皇后虽是曹操之女,却心向天子,无奈一叹,将殿上之事说明,言道:“魏王此举,恐要威逼陛下退位。”
“狼心狗肺之徒!”曹节勃然作色,抹泪大骂道:“魏王逆天行事,天不祚曹氏也!”
正骂之时,却听献帝言道:“朕有要事与陈琳商议,请皇后暂避。”
曹节抬头,却见天子目光竟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澈和坚定,不由一怔,不由自主施礼退下。
陈琳忙道:“陛下有何圣裁,臣愿粉身碎骨相报。”
献帝深吸一口气,指着龙书案吩咐道:“取纸笔来……”
皇宫外,吕昭将何曾一行送出邺城,不解道:“侍中既来接驾,为何却又改变主意?”
何曾拍着手中书卷,冷笑道:“将军有所不知,魏王命我前来,其实只想接天子一人,只是不好退却那些文武。今吾得此赃物,呈上魏王,便可借机将左右一网打尽,永绝后患。”
吕昭抱拳道:“侍中高见。”
何曾上了马车,回头又对吕昭言道:“少则三日,多则五日,待我请了王旨,便与将军一同建功。”
吕昭目送使者远去,才回城关门,知道今日这么一闹,宫中恐怕又不安宁,传令紧闭城门,严加巡视,请长乐卫尉陈祎加强皇宫守御。
车声辘辘,何曾坐在松软的貂皮锦绣马车中,翻阅汉兴报,以前在邺城时,他还能偶尔购得此书,但自从到了邯郸,已经一年多不曾见过了,不说这书中内容如何,光是那光滑硬质的纸张,就让他爱不释手。
“不想吾知音人竟是刘琦……”
仔细又看了一遍首篇文章,行文虽过于浅显俗气,但内容却正中下怀,越看越觉得有理,不住点头。
原来何曾好学博闻,年少成名,主张“为政之本,在于得人”,颇为时人称颂,却得不到曹丕的认可,如今曹家为百姓怨愤,他的诸多治民之策更无从谈起。
今日见到汉兴报这番论述,汉王刘琦以民为先,大治人心,正与他所论不谋而合,这让郁郁不得志的何曾怦然心动,不知为何在金殿上忽然改变主意,竟放弃挟持天子前往邯郸。
出了宫门虽然又懊悔起来,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只好硬着头皮出城搪塞过吕昭,先回邯郸再说。
一路上想着对策,回到邯郸宫中,面见曹丕,禀报天子因身体不适,不宜远行,又拔剑以死相逼,无奈空手而回。
此时的曹丕已是面容消瘦,两眼发黑,形如厉鬼一般,闻言愈发暴躁,抓起桌案上的茶壶便打了下去,厉喝道:“天子已为孤之傀儡,何足为惧,汝未尽力,莫非有二心焉?”
自从张辽等人叛降,曹丕、夏侯惇等亲族一去不回,曹丕对身边人个个怀疑,稍有不如意便打骂呵斥,看谁都心存二意。
何曾忙再三解释,是天子当堂拔剑,若逼迫便要当场自刎,他不敢用强,只好先回来复命。
“哼,刘琦欺孤也就罢了,刘协竟也狐假虎威?”曹丕咬牙切齿,大叫道:“孤乃天命之人,刘琦想要兴汉,休想,休想——”
此时的曹丕已有些神志不清,自知大势已去,却又不肯认命,哪怕事败也要先断绝汉祚,继位大统,命人将曹纯传来,带领虎豹骑又前往邺城,务必将天子带回邯郸,完成禅让之礼。
第694章 金蝉脱壳
杨彪回府,直到天黑也不见杨修归来,在书房坐立不安,派人四下寻找。
掌灯时分,杨修终于回来,杨彪指着鼻子大骂道:“汝受汉王重托,不思报国护驾,今日天子危难,你躲在何处?”
杨修连忙赔礼,扶着杨彪落座,低声道:“父亲勿忧,今日之事孩儿已经知晓,汉王早有预料,已派人来接应,孩儿忙着安置来人。”
“哦?”杨彪的气顿时消了大半,忙问道:“汉王有何筹策?”
“请稍等!”杨修转身出门,不多时便带着一群人进来,都是民夫百姓装扮,介绍道:“此乃汉王所派护驾之人,共有九人,个个身怀绝技。”
九个人一起向杨彪施礼,杨彪在当朝的威望,并不比蔡邕乃至四世三公的袁家低,弘农杨氏也在朝中历代为官,只是子弟不掌兵权,所收门生极少,在当时不像袁家那么张扬。
杨彪打量众人,见他们行色各不相同,都是市井贩夫走卒之流,大概是刚混入城中,命人看茶入座,抚须道:“诸位英雄入城护驾,老朽先行谢过,还未请教大名!”
其中一名少年,唇红齿白,细眼蚕眉,答道:“汉王为我等取名保龙一族,共有九人,寓意九龙捧圣。为免泄露消息,彼此并不知名,各以代号相称,在下零零捌……”
那人向杨彪依次介绍席间各位,从零零壹到零零玖,并无真名,只在领口有个隐秘的符号辨认。
“汉王真奇人也!”杨彪听得大开眼界,想不到刘琦派人护驾,还做得如此隐秘,果然做事出人意料,旋即又蹙眉道:“今日曹丕派人接驾,未果而去,必会再派兵来,邺城又有三万精兵,只诸位九人,恐难挡贼军。”
零零捌道:“此事汉王早定下金蝉脱壳之计:命我等一人混入宫中,扮做天子,将陛下换出皇宫,再见机行事。”
“这——”杨彪抚须扫视众人,犹豫道:“天子乃人间至尊,冒充乃灭族之罪,尔等……”
杨修在一旁劝道:“父亲,事急矣,一切自当从权!汉王未叫诸位英雄显示真名,大概也意在于此。”
“倒也有理!”杨彪微微点头,但总觉得有人冒充天子,实在是大不敬之事,有伤国体。
零零捌抱拳道:“我等九人中,谁与天子容貌身形相似,还请明公择选,我等中有擅长易容术者,可以假乱真。”
杨彪再次打量几人,倒有两个相似的,却又叹道:“今日吕昭增派禁军把守宫门,非九卿大臣不得面圣,这几日恐连吾儿也不能进,要想混入宫中,难如登天呐!”
杨修思索一阵道:“如此只好自宫殿后门,藏入恭桶内……”
“不可!”杨彪大惊,怒喝打断杨修,让别人冒充天子他已经有些难以忍受,听到这馊主意更气得胡子直翘。
指着杨修骂道:“孺子安知国体?尔等可藏于那腌臜之地,天子堂堂九五之尊,岂能受此委屈?此事若传出去,必将贻笑千年,为我大汉之耻,杨家也将受累。”
“那只好请魏侍中再来商议了。”杨修知道老父亲十分固执,不敢再多言。
杨彪一时也束手无策,只好先安排几人去休息,派人请来魏讽商议。
魏讽听闻汉王派人进城护驾,不由大喜,笑道:“此事不难,长乐卫尉陈祎乃吾挚交,待他巡逻时,换一二人混入军中,便可进宫。”
“如此甚好。”杨彪欣然点头。
杨修却蹙眉道:“汉王交代过,此事不可泄露于第三人,陈祎人品如何?”
魏讽自信笑道:“德祖放心,此人忠义正直,早就对曹氏不满,吾约定起事者,陈炜便是其中之一。”
杨彪言道:“既是子京信任之人,料想无碍!曹贼专权谋篡,虽杀害诸多忠臣,然人心思汉,可见后继有人矣!”
杨修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形势紧急,只好请魏讽与陈炜商议,先换出天子再说。
次日辰时,魏讽带着两人换上禁军铠甲,随陈炜混入宫内,这两人一人冒充天子,一人要用易容术,缺一不可。
众人正在府中急盼消息,忽然家将来报,曹丕派曹纯来接驾,随行有五百虎豹骑,正往宫中而去。
杨彪大惊道:“他们刚入宫一个时辰,白日行事多有不便,不知情况如何了。”
杨修也忧心道:“曹纯乃曹氏大将,此人行事果决,若有不慎,恐要事泄。”
魏讽也一颗心提了起来,但脸上却强笑道:“二位不必担心,陈炜颇有智谋,定能应对,哪怕……也不会连累杨家。”
又等了一阵,打听不到宫中消息,杨彪和魏讽马上以拜见曹纯为名,进宫面圣,杨修则暗中联络其他接应之人,以防万一。
二人匆匆进宫,见陈琳等大臣也都闻讯赶来,只见曹纯全副武装站在金殿门口,左右铁甲卫士把守森严,杀气腾腾,大臣们站在台阶下,无一人敢上前。
曹纯年未弱冠便入朝廷任黄门侍郎,十八岁督帅虎豹骑,被称为“天下骁锐”,这些骑兵都是从百人将中选拔,担任曹操中军护卫,地位甚至高于许褚的宿卫营。
身为魏国仅存的大将,曹纯如今官拜大将军,冷眼看着匆匆赶来的文武大臣,面沉似水,并不理会,只是等着宫内天子出来,接了人便走。
烈日之下,双方站在台阶上下对视,不多时一名士兵上前禀报道:“将军,一炷香已经燃尽。”
曹纯看向空荡荡的大殿,冷声道:“速请天子起驾,不得有误。”
“诺!”马上便有十名甲士答应,往殿内闯进去。
“且慢!”杨彪也不知宫内情况如何,颤颤巍巍上了台阶,躬身道:“陛下龙体欠安……”
“此乃国事,杨公休得多言!”曹纯抬手打断杨彪。
杨彪气道:“老朽乃当朝太傅,安得不能议论国事?”
曹纯盯着杨彪,冷冷道:“此乃我魏国国事,就不劳诸位费心了。”
群臣无不脸色大变,怒瞪着曹纯,但看到那刀枪森严,铠甲明亮的虎豹骑,又无奈低头,不知有多少大臣死在虎豹骑手。
“圣上驾到!”正僵持之时,只听殿内一声高喊,众人齐齐往大门看去。
第695章 血染金殿
一阵脚步声响,虎豹骑簇拥天子而出,后面跟着陈炜的禁军,杨彪等忙上前见驾。
曹纯上前施礼道:“魏王听闻陛下龙体欠安,甚是挂怀,命臣前来接驾,回邯郸休养。”
献帝显然对曹氏一族十分不满,只是站在大殿门口,任他摆布,低着头不说话。
杨彪等人则紧张地偷偷打量来人,个个神色不定,一时竟分辨不出这天子究竟是真是假。
曹纯早已习以为常,见陈炜两手空空,蹙眉道:“玉玺何在?”
陈炜无奈道:“玉玺在皇后手中,她不肯赐于臣。”
曹纯微哼一声,迈步进入大殿,朗声道:“天子驾幸邯郸,请皇后交回玉玺同行。”
只听后堂一人冷声道:“曹将军,汝本先王心腹大将!先王矢志匡扶朝廷,讨诸侯、灭胡人,今王兄已背先王之志,诸位尚不知悔悟焉?”
曹纯神色不动,再次躬身道:“请皇后交回玉玺,待天子安定后,臣再来接驾。”
“叔父!”堂后人影一闪,却是皇后曹节缓步而出,怀抱玉玺,凤目瞪着曹纯,“曹家世代为汉臣,如今子孝叔父出家为僧,欲赎罪孽,你万不可一错再错啊!”
曹纯抱拳道:“臣只奉命行事,还请皇后恕罪,不必为难微臣。”
曹节大怒道:“汝等果真要做篡逆之贼,让曹家遗臭万年吗?”
曹纯手臂微微一僵,对一旁随从吩咐道:“取回玉玺,请皇后回宫歇息。”
曹节见两名全副武装的卫士上前,脸色大变,退了两步,将玉玺抛在台阶上,大哭道:“父王一世英名,尽毁于尔等之手,天不祚尔!”
曹纯满面羞愧,上前捡起玉玺,不敢直视曹节,带着护卫们躬身退出门外。
正低头走时,忽然脚下一顿,眼中杀气腾腾,铿锵一声拔出腰刀,指着禁军中一人大喝道:“汝是何人?”
“啊?”那人惊叫一声,竟吓得瘫坐在地上,头盔掉落,正是献帝。
“陛下?”曹纯也吃了一惊,豁然转头看向门口的天子,大喝道:“来人,速将二人拿下。”
“曹纯,你胆敢忤逆犯上!”曹节也急得大叫起来。
原来今早献帝才得到消息,在宫中匆忙准备,但染料不足,只好冒险请来曹节帮忙,不想曹纯来得极快,来不及更衣便换了铠甲,没想到被他发现龙袍衣襟,露出破绽。
“护驾、护驾……”杨彪等人发现形势不对,也冲过来。
但谁都没有虎豹骑的动作快,那些大臣早被拦在门外,门口的天子也被擒获,一并带到曹纯面前,与坐在地上一脸惶恐的天子一模一样。
“哼,敢在本将面前玩偷梁换柱?”曹纯惊怒不已,一眼便看出门口之人是假扮,刀指向其胸口,厉喝道:“说出同党,饶你不死。”
“哈哈哈,曹贼,下地狱吧!”那人狂笑一声,猛地挣脱护卫,直向曹纯扑过来。
曹纯大怒,挥刀斩去,只见一道血光喷射,那人当场毙命,曹纯却也大叫一声,扔刀捂住了脸。
护卫们急忙上前搀扶,看到血迹从手指缝里流出,原来那人拼死一搏,手中藏有暗器,几根银针同时打出来,曹纯虽躲过几根,但还是被扎中半边脸,右眼也被打中。
“滚开!”曹纯大吼一声推开护卫,捂着半个面庞,如嗜血猛兽一般盯着陈炜,寒声道:“同党是谁?”
“我我……”陈炜早吓得面无人色,一屁股也坐在地上,扭头看向门外的大臣。
“说——”曹纯抬起一脚踢在陈炜肩膀上,向后滚了两圈。
“曹将军饶命!”陈炜赶忙爬起来,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答道:“此时乃魏……呀——”
才开口要说,忽然身躯猛地绷直,整个人向前窜出,发出凄厉的惨叫,扑到曹纯脚下。
曹纯刚被人偷袭,急忙往旁边跳开,才发现陈炜屁股上竟插着一把剑,没入后门,只剩剑柄。
“又是谁——”
曹纯惊怒交加,一只眼睛瞪着禁军,布满血丝,仿佛要喷出火来。
“忘恩负义者,死!”
人群中传来一声冷笑,便见一个人影缓缓倒下,脸色发青,嘴角流血,显然已经服毒自尽。
“到底是谁?”
曹纯捂着脸冲着大殿门口怒吼,气急败坏传令道:“将所有人抓起来,严加审问。”
虎豹骑将陈炜部下连同大臣一起围住,大殿之上一片混乱,献帝爬到旁边盘龙柱下惶恐无助,头顶金龙张牙舞爪,爪子正好指向头顶,仿佛要保护他一般。
那些禁军并不知道陈炜安排,连问几人都不知情,被暴躁的曹纯举刀斩杀,其余人吓得跪地求饶,磕头如捣蒜。
正一个个审问之时,吕昭快步而来,看到血染金殿,大吃一惊,却来不及细问,禀报道:“曹将军,大事不好,汉军渡过漳水,正往邺城而来。”
曹纯满脸血污,一只眼中杀机凛然,咬牙道:“来得好,本将正要找他算账。”
吕昭顿足道:“据探马来报,乃是关羽亲自领兵,请将军速做定夺。”
“关羽?”曹纯瞬间冷静下来,回头吩咐道:“我等奉魏王令接驾,当以大事为重,速带陛下回邯郸。”
吕昭大惊道:“曹将军,那我们?”
曹纯怒道:“汝乃冀州刺史、邺城守将,职在守城拒敌,我自会向魏王请求发兵支援。”
曹纯脸上火辣辣疼,一只眼睛又看不见,余怒未消,对虎豹骑吩咐道:“陈炜意图谋害天子,党羽杀无赦!”
虎豹骑二话不说,拔刀便向那些禁军砍去,禁军一片哗然,动了众怒,纷纷起身反抗,金殿之中又是一片厮杀,惨叫声此起彼伏,皇后曹节早吓得退回后宫去了。
将殿内禁军杀尽,曹纯怒瞪着门外的杨彪等人,终究心存忌惮,屠杀朝廷大臣的罪名他可背不起,对吕昭吩咐道:“此人中有贼军奸细,勾结刘琦,吕将军要严加看守,守城多加防备。”
说罢扯过一片衣襟,敷上金疮药包住脸,命人架起天子,匆匆离开宫殿,往城外而去。
吕昭回头看着尸横遍地,血流成河的金殿,仰天一声长叹,命人将杨彪等人关押在偏殿,先部署城防去了。
第696章 恩怨情仇
杨修一直等在宫外等候消息,见虎豹骑浑身带血扬长而去,吕昭派兵封锁宫门。
无奈只好贿赂侍卫混入后宫,找皇后曹节打探消息,得知伪装事泄,幸得两位义士视死如归,才保住秘密,陈炜连同部下被杀,惊出一身冷汗。
回到府中与关索商议,吕昭已派兵加强巡逻,四城紧闭,难与城外联络。
关索见解救天子失败,急道:“我已派人向父亲报信,请他发兵迎接圣驾,如今天子被劫走,这该如何是好?”
史阿多年追随刘琦左右,稍微冷静一些,看看外面天色将黑,言道:“吕昭布兵防守,必是援军已在路上,今天子陛下不可追,不如我们潜入府衙,趁夜刺杀吕昭,里应外合取城,再直取邯郸救驾如何?”
“此计甚好!”关索大喜,点头道:“我们今夜就去。”
“此事不可鲁莽!”杨修忙阻拦道:“三军统帅,岂是那么好杀的?一旦事败,又将打草惊蛇,重蹈覆辙矣!”
关索首战失利,顿足道:“处处受制,待大军破城,我等岂不是白来了?”
杨修言道:“要杀吕昭未尝不可,但要等兵临城下,外紧内松时才好行事。当务之急,还是设法派人出城,向关将军通报消息要紧。”
关索道:“报信倒也不难,天黑之后我派人出城便是。”
杨修还担心杨彪等人安危,不敢让关索等人轻举妄动,安抚众豪杰,一起商议刺杀吕昭之事。
刘琦给献帝安排替身,帮他脱难,正是因为此举在这个时代是大不敬,才会出人意料。
但这在后世却极为常见,莫说那些国家大佬首领,就是个明星演员,都要带个替身确保安全。
本打算大军压境,平推魏郡,却得关索报信,曹丕要将天子移到邯郸去,法正马上猜测曹丕要铤而走险,或学王莽篡位自立,或以天子为人质,只好挑选精兵来勤王。
本打算以赵云、张郃为将,不料关羽当仁不上,欲为先锋,与几人争执起来,到最后愿只带五百校刀手杀到邺城去。
刘琦忙阻止众将,干脆组建青龙战队,以关羽为首,赵云、张郃为副将,另有关平、寇封、关兴、胡班等为偏将,选三千精骑救驾。
王平领八千板楯兵、公孙王领五千鲜卑突骑兵接应,于禁、张燕领两万大军随后,威逼邺城。
汉军渡过漳水,便见曹操之墓,曹植、曹熊几人结草庐而居,望着威逼而来的关羽,个个脸色煞白。
关羽端坐赤兔马上,提青龙刀扫视曹操墓,见上面却写着汉征西将军几个字,想起许昌时与其闲聊,曹操直言此生做征西将军足矣,当初以为是为拉拢他,不想却是肺腑之言。
看曹操坟头草已有三尺,关羽下马上前,竟向曹操上了三炷香,于墓前默然半晌,抚须叹道:“孟德公,别来无恙乎?”
正在此时,忽然一人被关平带至军前,正是关索派来的人,报知邺城之事,请关羽早到城下,里应外合取城。
连张郃都气得大骂道:“曹氏子弟安敢如此?”
如今曹氏之过,全都记在风头正盛的曹丕身上,关羽冷眼扫视曹植等人,冷声道:“汉王仁德,叫我等不必牵连无辜。关某也曾与曹公约定,许其三不死,今放过尔等,亦算应诺,望诸位好自为之。”
言罢上马,带着军兵扬长而去,曹植望着远去的汉军,目光怔忪,喃喃道:“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此处距离邺城不四五十里,关羽只领三千军前行,所过之处,魏军看到“關”字旗号,无不望风遁逃,一路畅行无阻。
傍晚时分,汉军呼啸至城下,旌旗残阳,虽然只有三千人,但居中关羽,左右赵云、张郃,十余名年轻小将一字排开,气势却不下于十万精兵。
吕昭手把城墙,望着敌军神情凝重,完全没有趁机出城决战之意,暗自庆幸来的都是骑兵,他们无法攻城。
关羽抚须傲然扫视城头,扬青龙刀冷喝道:“汉王有令,尔等多为曹氏裹挟,身不由己,若能弃暗投明,既往不咎。若负隅顽抗,便化作关某刀下亡魂,尔等三思。”
城上魏军一片骚动,关羽在曹营的威名和声誉自不必说,还有汉王刘琦的命令,这让本畏罪拼死魏军又生出希望。
吕昭大急,厉声喝道:“诸位休听关羽一派胡言,魏王已被刘琦所杀,降者只会做奴隶,生不如死。”
“吕昭贼,可见河北张郃乎?”话音未落,便见一人纵马而出,正是张郃,重回河北,再见邺城,诸多往事涌上心头,恍惚一个轮回。
昔日同僚皆已物故,更不愿眼睁睁看着邺城又遭屠戮,对城上守军大声道:“吾等弃暗投明,受汉王重用,部众皆妥善安置。吕昭甘为曹氏党羽,休听他蛊惑,免受牵连。”
吕昭大骂道:“张郃背主之徒,汝趋炎附势,见风使舵,有何颜面再回河北?”
张郃大怒:“吕昭狗贼,可敢与我决一死战?”
吕昭冷哼道:“某不与小人交手。”
张郃暴跳如雷,取弓箭射去,吕昭早有准备,躲在一旁,那支箭越过城头,飞入城中去了。
关羽轻提丝缰,赤兔马人立而起,仿佛反压城上守军一头,大声道:“擒杀吕昭者,赏千金!”
魏军纷纷转头看向吕昭,吕昭顿时惊慌起来,大吼道:“小心御敌,但有妄动者,杀无赦!”
“关某只给诸位三日期限,城破之日,休怪关某翻脸无情!”
关羽丹凤眼冷然扫过吕昭,将兵马后一里地扎营,如同猛虎守在山口,等候猎物出行。
吕昭见邯郸迟迟不发兵,心中焦急,连夜又派人去催,当夜亲自巡城,虽说守军十倍有余,但人心不稳,万一有人开门迎敌,将一败涂地。
次日公孙王和黄权领一万多兵马赶至,屯驻邺城东北方向,于河堤上扎下军营,做事挖掘河堤,若守军再不悔悟,便效仿曹操当年决漳水破邺。
唯一的屏障眼看化为泡影,魏军愈发骚动起来,非但死守无望,放水还会被淹死,逃跑只会被杀,留给他们的只有投降一条路。
吕昭也心惊胆战,欲死守城池,却觉得每个士兵看他的眼神不怀好意,有心弃城而去,恐又被曹丕问罪,一时间进退两难,躲在府衙不敢出门。
第697章 久别重逢
翌日汉军又增兵两万,兵马驻扎城外,只剩北门可走,却迟迟不见邯郸援军。
到了晚上,斥候来报,魏郡各县望风而降,连邯郸附近的武安也更换大汉旗帜,义军杀了县令,响应汉军。
吕昭顿觉得碗里的羊肉不香了,放在桌上,对左右亲卫吩咐道:“明日援军不到,我等便撤退。”
那些亲卫也都各有挚交好友,纷纷传递消息,半个时辰便整个府衙上下尽知,从县令官吏到差役丫鬟,都在暗中收拾细软,准备随军撤走。
各官员又有亲朋家眷,连夜聚在一处商议去留,消息如风一般在全城散开,到了后半夜几乎人尽皆知,大多数本地人氏都将财物藏匿起来,静等汉军进城。
吕昭在宅中与夫人收拾细软,直到半夜,夫人还左挑右选,好多家当割舍不下,只好包了自己的书籍印信,其余让她自去选择,先回房歇息。
睡梦中忽听有人叫嚷,忙披衣而起,却是西厢房着火,原来是丫鬟们忙着收拾东西,不小心打翻烛台,烧着了衣物,大家都忙着去救火。
吕昭呵斥两声,又回房继续睡,刚到床边,睡眼惺忪中却见一个黑影隐约站在床头,以为眼花了,揉了揉眼睛,看清果然是个黑衣人。
“你是何人?”吕昭大惊,连退数步扶住桌案。
“行侠仗义之人!”那人缓缓转身,手持利剑,一道寒光直扑过来,低吼道:“助纣为虐,死有余辜。”
“来人,快来人!”吕昭吓得手足无措,转身往门外跑去,大叫道:“杀人啦,杀人……”
双手刚把住门框,便被那人追上,一剑刺穿后心,扶着门框缓缓倒下,强行扭头问道:“你、你是何人?”
那人缓缓摘下面罩,露出一张冷傲的面庞:“某乃关索,好叫你死得瞑目——家父关云长。”
“我……死不瞑目!”吕昭懊悔不迭,口吐鲜血倒在门缝里。
此时外面府中上下正敲锣打鼓,叫喊救火,西面火光照耀,哪里听得到吕昭的叫喊。
关索杀了吕昭,又放一把火烧了房屋,悄然出门而去,与另一边放火接应的同伴遣回杨家。
杨修正急得在庭院乱转,见六人尽数返回,才松了一口气,急问道:“情况如何?”
关索笑道:“手到擒来,先生速去劝降众将吧!”
杨修大喜,马上让关索几人换上铠甲,再次来到府衙,只见浓烟大火,还传来哭嚎之声,门口人影乱窜,有人卷着包裹狂奔而去。
“发生什么事了?”杨修一脸关切,冲上前叫住一名都尉:“哪里走火?”
那都尉认得杨修,满脸惊慌:“杨公子,大事不好,吕将军被人刺杀了。”
“啊?!”杨修惊得倒退一步,扫视四周,“这……这不可能吧?”
那人顿足道:“唉呀,千真万确,吕将军死在门口,房屋起火,只剩半截身躯在门口,惨不忍睹。”
杨修拍着额头急道:“大敌当前,这该如何是好?”
就在此时,几名将领从后院匆匆赶来,吕昭被杀,城中群龙无首,有两人叫嚷着要出城去。
杨修忙拦住众人,劝道:“诸位将军,关云长就在城外,黑夜里贸然出城,若彼以为尔等是去劫营,领兵追杀,岂非有去无回?”
“这……”那几人马上停下脚步,汉军如猛虎般守在城外,谁敢出去?
“杨侍郎,如今大家患难与共,还请你帮我等想个对策吧!”
“对啊,请杨公子帮我等做主。”
几人纷纷围上来,他们都知道杨修为人机敏,当年连曹操都极力夸赞,多次随军策划。
“这……”杨修揪着胡须沉吟片刻,才道:“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今曹魏大势已去,诸位就算冒险逃回邯郸,汉军也马上杀到城下,此取死之道。既然汉王有令不杀降兵,何不弃暗投明,开城投降,诸位非但无过,还有功劳,岂非一举两得?”
众将其实早有这心意,只是怕还有曹氏党羽,不敢当面说出,万一有曹丕派来的监军,当场就要毙命,此时被杨修说出,无不意动。
几人退到树下商量一阵,又来言道:“那关云长秉性高傲,前几日吕将军又骂了他,只怕我等人微言轻,难与其对话。不如请公子出城一趟,道明我等心意,共分功劳如何?”
杨修见这几人竟畏惧关羽至此,心中暗笑,忽然灵机一动,献策道:“今天子被劫走,但朝中大臣尚在宫中,诸位将军可入宫保护皇后及群臣,与诸位公卿出城迎接汉军,关云长定会以礼相待。”
众将深以为然,马上带兵前往皇宫,将曹家留下的禁军尽数杀死,请杨彪、陈琳几人出面,以魏讽为使者出城迎接大军。
待城内诸事平定,已是平明时分,杨彪命守军撤掉城头旗号,士兵尽弃兵甲,派魏讽带着关索几人出城报信。
关羽闻报大喜,立刻与赵云等领兵进城,请张郃守城,关平等巡逻安民,匆匆赶至皇宫,杨彪等文武早已翘首以盼,老眼中流出浑浊之泪,十余年后,他们再次见到了大汉旗号。
关羽下马上前见礼,慨然道:“许昌与诸公一别,转眼十余载,幸得汉室不灭,今又重逢矣!”
杨彪忍不住把住关羽手臂,颤巍巍泣声道:“昔日皇叔护驾,衣带诏延续汉祚,汉王起于南阳,将军忠义护国,实炎汉之幸,万民之幸。老朽今日见此,死而无憾矣!”
关羽却叹道:“可惜关某来迟一步,又叫陛下蒙难,受逆贼挟持,某之过也!”
陈琳在一旁道:“关将军不必自责,曹氏逆天行事,迟早必亡,天道在汉,绝不容奸贼猖狂。”
杨彪也担心天子安危,忧心道:“陛下只身去邯郸,孤苦无依,不知情况如何。”
关羽抱拳道:“某已命人报知汉王,明日便可赶来邺城,此处去邯郸不远,自会尽快救驾。”
杨彪等人也知道治理邺城需要时间,在宫中关押数日,也有些困倦,先回去歇息,关羽则分兵收降魏军,犒赏三军,出榜安民,等刘琦到后再做定夺。
第698章 最后的疯狂
献帝被曹纯领虎豹骑急送至邯郸,一路上车马颠簸,不得歇息,进城时已然心神恍惚。
曹丕带魏国群臣将天子迎入宫中,众文武面圣,曹丕按剑立于旁,左右亲信大臣均不在,献帝手足无措。
曹丕自命人看座,看向天子问道:“昔日黄巾贼反,董卓乱政,救陛下于危难之间,讨逆平叛、匡扶朝廷,谁之力也?”
献帝答道:“此皆魏王父之功耳。”
曹丕笑道:“陛下还记得先王之功,足见非忘恩之人。今刘琦不得诏书,自立为王,刘琦之心,天下皆知矣,陛下有何对策?”
献帝慌张不能答,半晌才道:“全凭魏王定夺。”
曹真在一旁冷喝道:“臣观陛下,文不能论道,武不能经邦。又是那董卓篡立,非为正统,何不让有才德者主之?”
“啊这?”献帝大惊,愕然看着曹氏一党,不敢答话。
曹丕见献帝没有反应,微微蹙眉,假意阻止曹真:“昔日父王东荡西除,南征北讨,非容易安定天下。先王曾云:‘若天命在吾,吾其为周文王乎!’,孤今只欲承父王之志匡扶朝廷而已,子丹不可胡言。”
尚书令蒋济言道:“先王功盖华夏,累建大功,布恩施德,天下归心久矣。今汉室已亡,大王建号立国,顺应民心,请绍汉统。”
少府谢奂、万潜等皆上前劝进,献帝孤身一人坐在上位,如坐针毡,汗如雨下。
曹丕正故意推辞之时,却见华歆匆匆而入,禀奏道:“年初中山国天降一人,身长二丈馀,脚迹长三尺二寸,白发苍髯,着黄单衣,裹黄巾,拄藜头杖,自称曰:‘吾乃民王也。今来报汝:天下换主,立见太平。’如此在市游行三日,忽然不见。此乃殿下之瑞也,天下唯有德者居之,殿下承顺天意,继承大统,讨逆平叛,以安天下。”
“此事干系天下苍生,怎能随意禅让?”献帝终于按捺不住,起身大声道:“可请杨太尉等重臣前来商议。”
曹丕也失去耐心,拍案大怒道:“此社稷乃天下人之社稷也,吾父一生辅魏,安天下者,非群臣之能,实曹氏之力也,四海咸知。天道已变,孤岂能叫刘琦反贼得逞?”
“魏王不可如此,汉嗣不能绝于朕……”
献帝泣泪跪地,多少年的坚持,他就是不想做亡国之君,期待汉室再兴,没想到此时却被走上末路的曹丕威逼,心中实在不甘。
若是看不到任何汉兴希望,他或许也就认命,但汉军近在咫尺,天下将兴,却让他行禅让之事,岂不是葬送炎汉天命?
“陛下,今之天下,已非汉之天下,吾决不能叫刘琦小儿得逞!”曹丕忽然仰天大笑,起身下殿而去。
华歆跟出谏道:“事急矣,大王不可再等!当照尧舜禅让故事,即修受禅坛,具大礼,请天子禅位。彼时刘琦来时,便可与他分庭抗礼。”
“此言甚善!”曹丕虽走到末路,但也要断绝汉祚,登上大位。
遂命华歆筑受禅坛,三日之后大会文武,请献帝登坛,授予大礼。
……
邺城中,刘琦与群臣在府衙庆功,商议救驾平叛之事,忽然细作来报,曹丕在邯郸威逼天子,要行禅让之事。
刘琦勃然大怒道:“曹丕狗贼,事到如今尚不知悔改,定将其碎尸万段。”
杨彪急道:“曹丕自知事败,死罪难逃,此欲断我大汉国祚也,万不可叫他得逞。”
陈琳却在一旁老神在在,抚须冷笑道:“吾当年作檄文痛斥曹贼,早见其野心矣,今日果然应验!太傅放心,曹氏父子逆天无道,自取灭亡,焉能挡天道?”
杨彪急道:“今天子、玉玺皆被曹贼劫走,若威逼禅让,大礼既成,天命在曹,岂非大汉之耻?”
陈琳大笑道:“曹丕威逼天子,忤逆犯上,本已违天道,陛下本非诚意禅让,得之非正,天命如何在曹?”
刘琦言道:“二位不必再争,当务之急,还是出兵救驾。曹丕欲败我大汉纲常,岂能叫他得逞?”
杨彪躬身拜道:“汉室大统,全在大王身上,还请殿下即刻发兵,救天子于危难之间,则皇室幸甚,大汉幸甚。”
“诸公放心,吾绝不容曹丕奸计得逞。”刘琦扶起杨彪,安抚群臣。
即刻传令,以赵云、张郃为先锋,关羽为大将,发兵一万急奔邯郸,自领大军随后。
众人各去准备,关索再找到刘琦请令道:“大王,不如让我等再去邯郸护驾。”
刘琦自然知道关索心意,邺城虽然刺杀吕昭,但护驾失败,让他一直耿耿于怀,劝道:“邯郸不同于邺城,汝有大将之才,不可再去冒险。匹夫之勇终究难成大事,当多随二叔学统兵行军之法,河北未平,异族猖獗,将来还有更多用武之地。”
“遵命!”关索虽然年纪大,但毕竟是混过江湖的,和大多数人猜测一样,以为刘琦不愿救驾,不再执意强求。
其实刘琦并不是担心救出献帝威胁自己,对献帝的同情归同情,但毕竟没什么感情,曹丕现在是最后的疯狂,为了一个傀儡折一员大将,实在不划算,一切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汉军发兵时,邯郸城中,魏王曹丕已在华歆等人的主持下登坛,曹真带兵执剑,令献帝捧玉玺禅让。
华歆持书念道:“自高祖建汉以来,已经四百多年矣。今天禄永终,天命在魏。魏王功德弥隆,极天际地,可即皇帝正位,以绍汉统。”
献帝垂泪登上台阶,每一步过往凄苦便涌现心头,从小被人挟持,孤苦无依,如今左右都是曹氏党羽,更无一人为他说话,悲怆绝望至极。
蒋济见他走得慢,径直上前取过玉玺献于曹丕,曹真将献帝带至一旁,文武百官再拜于坛下,山呼万岁。
曹丕绍汉统,改建安二十三年为黄初元年,国号大魏,谥父曹操为太祖武皇帝,封甄氏为皇后。
封华歆为丞相,蒋济为尚书、曹纯为太尉、曹真为大将军、文钦为骠骑将军、曹宇为车骑将军,各按功劳封侯拜爵。
正宣读圣旨,册封文武大臣时,忽然侍卫急报至坛下,关羽领汉军一万,杀至邯郸城下。
曹丕惊得从祭坛上跳起来,大叫道:“护驾……不,迎敌,快迎敌!”
第699章 陨石之术
曹丕带领众将登城,见汉军虽不足两万,但那阵前旗号却让所有人心中吃惊。
邯郸城外,汉军以关羽为首,赵云、张郃护卫两翼,拱卫在南门之外,旌旗飘展,铠甲曜日。
关羽纵赤兔匹马来至城下,抚须扫视城头,见曹丕戴十二旒冠冕,护卫打天子旌旗,丹凤眼缓缓睁开,灰白的长须迎风飘起,一股冲天杀气,惊得魏军齐齐变色。
关羽横刀冷喝道:“曹丕小儿,汝父曹孟德尚不敢自立封号,墓前以征西将军自称,汝有何能,竟妄自尊大?”
曹丕近半年来变得脾性暴躁,喜怒无常,此时木已成舟,愈发猖狂,仰天大笑道:“哈哈哈,父王已被朕尊为魏武帝,那碑铭乃是吾弟曹子建自作主张篡改而已!天子已禅位于朕,足见汉祚当绝,尔等假借汉名,实为反贼也。”
关羽大怒道:“竖子敢尔,速来受死!”
曹丕把住城墙狂笑道:“关云长,汝号称万人敌,有本事上来呀!”
邯郸城这两年加强修筑,高达三丈有余,城墙足以行车,比洛阳城还坚固,曹丕心中有倚仗,根本无惧关羽虎威。
“瓮中之鳖,竟敢张牙舞爪,某虎不与龟斗,竖子必亡于此。”关羽竟不与曹丕斗嘴,调转马头回阵,传令扎营,准备攻城器械。
次日刘琦领大军赶至,关羽禀报军情,忧心道:“曹丕已自立为帝,天子生死未知,臣不敢贸然发兵。”
刘琦冷笑道:“天欲其亡,必令其狂。曹丕自知已到穷途末路,失了心智而已。”
法正也道:“曹丕困兽之斗,吾料定不敢迫害天子,留为人质要挟我等,大王当早做准备。”
刘琦言道:“曹丕大失人心,近年来魏军逃兵日益增多,城内所留军兵,大多皆曹氏心腹党羽,不必与他多言,直接上大招!”
法正疑惑道:“何为大招?”
刘琦揪着短须神秘一笑:“孤在洛阳时,曾得世祖托梦,已得陨石术真传,明日便叫诸位大开眼界。”
“当真?”关羽等人无不眼睛瞪大,充满期待。
“大王有世祖相助,何愁汉室不兴?”法正虽将信将疑,但场面话却说得人心大振。
次日一早,邯郸城外鼓声震天,十万汉军将城池三面围住,架起井阑、投石车,全军发动猛攻。
万众瞩目之下,只见军中缓缓推出十辆大车,足有房屋大小,每辆车都用五头牛拉载,后面跟随小车,车上装载巨石,甚至有些一块便装满一辆车。
关羽也忍不住问道:“如此巨石,大王莫非能将其抛上城头?”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关索抱着胳膊直摇头,“这石块必定是支撑那些木架用的。”
关羽扫了他一眼,冷哼道:“年轻人休得狂妄自大,自取其辱。”
关索微微撇嘴,看向一旁的关兴:“三弟,你觉得如何?”
关兴摸着后脑勺一声叹息,凭空冒出来个二哥,又多了一个教训他的人,有苦难言啊!
随着鼓声响起,攻城兵已经开始行动,有条不紊地执行命令,井阑上硬弩压制守将,将曹丕和魏军将领吓得纷纷逃至城下,投石车随后抛出石块,砸向城墙。
汉军将领除了几位督阵攻城的,其余所有人都盯着那几个庞然大物,昨夜刘琦得世祖托梦,获得陨石术奥秘的传言,早被法正派人传得人尽皆知,都在等待见证奇迹的时刻。
在全军震惊的目光之下,只见那巨大的石块被几个士兵合力装入藤筐里,压得整个木架嘎吱吱作响,前方的坠着的铁锥摇摇晃晃,机簧和牛筋绳崩的笔直。
“还真要发射?”关索张大嘴巴,倒吸一口冷气:“这也太逆天了吧?”
关兴拍拍他的肩膀:“二哥,汉王匡扶朝廷,力挽狂澜,哪一件事不是逆天而行?你好好看,好好学!”
嗡——
空气仿佛在震动,发出令人心悸的闷响,巨大的轰鸣声中,只见那衬托一般的铁锥轰然砸在地上,尘土飞扬,与此同时,巨大的黑影飘过天空,整个空中的光线为之一暗。
“啊——”汉军整齐划一地发出惊呼。
正在城头小心观察的魏军全都脸色大变,躲在城墙下根本不管用,撒腿便往城下跑去,大叫道:“陨石来了,快走!”
曹丕正下了城与曹真几人商议退敌之策,猛然间城上士兵惊叫奔逃,有些甚至从台阶上跳下来,惹得全军一片骚乱,勃然大怒,喝道:“乱我军心者,斩!”
曹真正要拔剑,忽然浑身一僵,指着城上惊叫道到:“陛下快看,陨石!”
“啊这——”曹丕也目瞪口呆,那漆黑如墨,大如车斗的巨石,正缓缓从空中砸下来。
许多魏军都趴在垛墙下,还不明所以,忽然头上一暗,抬头看去,只见铺天盖地坠落下来的全是巨石,劈头盖脸砸下来。
一瞬之间,魏军仿佛被炸了窝的蚂蚁,四处逃散,但互相拥挤,许多人又被撞倒,发出绝望的惨叫。
轰隆——砰砰砰——
山岳般的石块狠狠砸下来,城墙剧烈震动,泥沙飞溅,整个邯郸城都在瑟瑟发抖。
城墙之上的士兵,瞬间化为肉泥,惨叫声和闷响声连成一片,一股又一股的血箭飞射而起,这些石块竟像是扔进了血池中,溅起的血花在阳光下炫目而又凄美。
“陛下快走!”震惊之中,曹纯一声大吼,拽着曹丕手臂便往旁边狂奔而去。
轰——
地面震颤着,烟尘激荡,瓦片木屑飞舞,仿佛下了一场雨,惊得人马坐骑四处奔逃。
曹丕惊魂未定,狼狈回头,原来一块巨石越过城墙,径直落入城内,将他们身旁的一间房屋砸得粉碎。
望着那露出墙壁的狰狞石块,曹丕彻底陷入绝望,扶着曹纯才勉强站稳,喃喃道:“竟能操纵此等巨石,刘琦果真是光武重生?”
魏军文武全都脸色苍白,神情绝望,都传言刘琦是光武转世,能操控砂石,每逢大战如有神助,大家都以为是蛊惑人心的传言而已,今日亲眼见证,不得不信了七八分。
第700章 光武炮
“准备,发射!”护城河前,负责指挥的于禁也愣了片刻,才举起令旗嘶吼下令。
汉王为此器取名“光武炮”,果然如有神助,这一个月他留在后军,就是训练调度这攻城利器,以前演练并未装载巨石,没想到竟有这么大的威力。
身后的光武炮吱吱喳喳作响,第二次开始运作,两旁原本威力十足的投石车,此时变作微风细雨般,显得微不足道。
投石车和硬弩对城上守军的压制毋庸置疑,但破坏力当属这光武炮,一轮攻击下去,那厚重的城墙竟出现裂缝,堪比天灾。
看到那庞然大物缓缓地再次发动,城上幸存的魏军再也不敢停留,纷纷掉头下城,负责督战的曹真和文钦按着剑柄,却无论如何也拔不出来,实在无法阻止士兵逃跑。
咚咚咚——
烟尘滚滚,山岳般的巨石从天而降,整座城池都在颤抖,让人心惊肉跳,此时魏军上下都以为汉军有神力相助,这岂是人力所能抵挡得住的?
所幸汉军收集的巨石也数量有限,三轮猛攻之后,城外动静终于消停,曹真派人小心上城查看,只见到处都是肉泥血污,巨大的石块挡住去路。
近百车辆大小的巨石砸向城墙,如同山崩地裂,曹丕引以为傲的走马城墙,已从中间出现裂缝,军兵难以通过。
“刘琦狗贼,卑鄙!”曹丕神色狰狞,刘琦请神上身,这仗还怎么打?
投石车最大能抛起脑袋大小的石块而已,车辆大小的巨石足有两三百斤,十余人也未必能抱得动,但汉军却能轻松自如将他抛上城墙,怎能不叫人吃惊?
只是半天时间,邯郸城南门变作炼狱,魏军已经没人敢上城防御,但汉军却并不急于登城,收兵回营休整。
曹真脸色难看,忧心道:“敌军退却,明日恐又发巨石,欲破城墙突入,这该如何是好?”
文钦献策道:“以吾观之,此器械庞大笨重,刘琦军中也仅此而已,若能出城将其破坏,如断其爪牙,不足为惧。”
曹丕迷茫的眼中露出一丝亮光,忙问道:“谁敢当此大任?”
众将闻言无不低头,不说汉军兵强马壮,就是关羽、赵云几人在,出城恐怕有去无回。
曹丕见无人应答,大怒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朕昔日不曾亏待尔等,今国家危在旦夕,竟无一人为朕分忧?”
文钦暗暗后悔自己多口,到了此时不得不硬着头皮站出来:“末将不才,愿带死士出城劫营。”
曹真在一旁安慰道:“刘琦连胜,今日又占上风,吾料其必自恃无敌于天下。此骄兵必败也,文将军定能建功。”
曹丕大喜,拍着文钦肩膀赞道:“文将军虽非宗族将领,却与朕情同手足,此去建功破敌,朕为你封王裂土。”
“多谢陛下!”文钦也说不出是喜是忧,决然领命。
曹纯见文钦奋不顾身,拨付一百虎豹骑听其调用,哪怕遇到关羽几人,也能誓死突围。
曹丕命人在宫中设宴,为文钦壮行,重赏即将出城的死士,将最心爱的葡萄酒也搬了出来。
众将皆知曹丕嗜糖,尤喜西域葡萄,酿以为酒,更是爱不释手,曾经私藏府中,连曹操都隐瞒不给分享。
原本汉兴堂在邯郸根本无法立足,却因为他们独有的葡萄酒,经夏侯楙一番斡旋,献上美酒和江南凤梨酥,彻底打动曹丕,汉兴堂堂而皇之开在了王府对门的大街上,曾传为一世笑谈。
如今曹丕非但分酒,还命人取来一盒酥赐予文钦,文钦大受感动,原先还有几分不情愿,此时只想肝脑涂地报主隆恩。
魏国一片哀声,汉军却在营中庆功,不费一兵不足,就将魏军打得抬不起头来,光武炮更是一炮打响,全军对刘琦的推崇达到了巅峰。
经此一战,连关羽也慨然叹道:“大王得世祖托梦,竟造此等利器,令关某甘拜下风。”
众将无不跟着点头,这大石头凭空砸下来,任你有多大的能耐,也将化为齑粉。
“这才哪到哪?”刘琦也端着葡萄酒,却是毫不谦虚,对众文武言道:“光武炮只是开胃菜而已,今后还有光武火炮,如天降流星,可令天地变色,方显我炎汉之威。”
关羽对刘琦的出人意料再无怀疑,抚须叹道:“若有此等神器,何须吾等冲锋陷阵?”
刘琦却心中暗惊,武圣果然就是武圣,战斗嗅觉如此敏锐,火器还没造出来,他就能意识到要改变战争格局了。
嘴上却大笑道:“将在谋而非在勇,器物之用,还在于人,诸位乃当世英雄,汉室砥柱,开疆拓土尚大有可为。”
其实这次使用的光武炮,就是元朝时期的回回炮,又叫襄阳炮,在元兵攻打襄阳时发挥出巨大的威力。
回回炮是利用杠杆原理的抛石机,在投石机的基础上改进,将传统拽索式投石机的拽绳,改为在抛竿前端设计一个扣发装置用于固定竿体,并在尾部悬垂重物。
这样可以用较小的人力实现远距离投射,加上弹簧和牛筋,投射距离比投石车更远,而且加装刻度标尺,大大提高了射击准度,更能精准打击目标。
这时候已经有了投石车,刘琦再给诸葛亮等人加以描述,工部马上进行改良创新,历经两年多时间,终于派上用场,目前最大能发射两百斤的巨石。
不过这种武器也有局限性,在面对山城时,威力也会大打折扣,如果能尽快造出火器或者土炮,这工艺复杂笨重的大家伙,也马上就会淘汰了。
庆功宴在一片赞叹和感慨中结束,汉军上下无不士气高涨,有光武帝暗中相助,还愁打不了胜仗?
刘琦也醉意微醺,正准备歇息,却见法正去而复返,抱拳道:“大王,今夜需防劫营。”
“哦?”刘琦问道:“何以见得?”
法正言道:“曹丕倚仗邯郸城池高大险固,欲自守待援。然今日一战,魏军却毫无还手之力,眼看城池将破,危机临头,恐会铤而走险。”
“这不就是狗急跳墙?”刘琦淡淡一笑,摆手道:“曹丕已无人可用,出城无异于羊入虎口,我正担心他来不来呢!”
法正道:“魏军若来,必志在光武炮。”
“原来如此!”刘琦会意,吩咐道:“若是偷袭,更不足为虑,就由先生部署吧!”
第701章 星星之火
是夜三更时分,月明星稀,晚风习习,文钦带着五百死士自邯郸北门出城,直奔汉军大营而来。
傍晚时分,曹真早已派人在哨楼上监视,看到汉军将那些大车运到右营放置,天黑之后刘琦又设宴犒赏三军,满营灯火通明,欢笑声传至城头。
此时汉营早已安静下来,除了营寨外围的火把,里面漆黑一片,显然早已歇息,那高大的车辆矗立在月色下,如同山岳般十分醒目。
文钦领兵直奔西南角,派出精干斥候潜入查探,不多时前来禀告,那些正是白日汉军所用的木架,旁边还有石块堆积,守军早已回营歇息。
“真天助我也!”文钦大喜,命所有士兵将背在马上的干柴、硫磺等取下来。
每人都各背火具,按吩咐分批潜入营中,藏在那些车辆下面候命,看到火起便同时点火,再趁乱逃出营中撤退。
半个时辰后,魏军悉数进入营中,藏在那些车辆之下,文钦躲在暗影之中,见一队巡逻士兵远去,心中暗笑。
刘琦果然骄兵必败,一把火烧了这些器械,看他明日还如何攻城?
估摸所有人都已准备就绪,文钦点燃火折子,将洒在木桩上的硫磺点燃,火焰飞窜而起,瞬间照亮四周。
与此同时,周边魏军也一起行动,无数火光同时亮起,浓烟直上半空,外围的汉军尚未察觉。
文钦一声令下,带领军兵轻装往营外撤退,将至营门处,才听到营中有人叫喊,鼓声大作。
“嘿嘿,为时晚矣!”文钦翻过栅栏,带着众人返回河滩,见营中已经大火冲天,人影幢幢,大笑道:“刘琦曾说: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此言是也!”
众人正得意,却听黑暗中也传来一声大笑:“阁下既然如此推崇汉王,不妨加入我们吧!”
“谁?”文钦大惊,忙拔剑转身。
魏军一阵骚乱,各自回头,只见四周亮起无数火把,如同一圈火墙,将他们团团围住。
一员大将拍马而出,扫视魏军,冷喝道:“雕虫小技,早在汉王预料之中,还不束手就擒?”
文钦横剑厉喝道:“来者何人?”
那人沉声道:“龙骧将军关平是也!”
“哼,又是关家的人!”文钦见四周皆是汉军,便知已经中计,大吼道:“上马,突围!”
一声令下,魏军各自寻找坐骑上马,人马才动,四下里弩箭齐发,惨叫声中,许多人都倒在地上,惊走坐骑无数。
文钦提枪上马,直奔关平冲过去,心想此战纵不能脱身,也要斩掉关羽一臂,也算是为曹操报仇。
关平横刀架住文钦,冷声道:“曹氏堪比王莽,必将遗臭万年,汝还要认贼作父不成?”
“无需你教我做事!”文钦大怒,反手向关平胸口刺去。
二马交错,关平震开兵刃,便听斜刺里一马杀到,大骂道:“这等有妈生没爹教的无礼之徒,何必与他废话?”
关平一看正是关索,忙道:“三弟留神,大王要活捉此人。”
文钦见他兄弟二人竟将自己视若无物,气得满脸涨红,厉笑道:“我打不过关羽,还打不过他儿子不成?你们一起上吧!”
“嘿嘿,这可是你说的!”关索却毫不客气,向关平一扬下巴:“大哥,抓活的。”
此时埋伏在四周的王平、寇封、关兴等几员年轻小将一起杀出,魏军中即便有虎豹骑将士,也抵挡不住,被杀得七零八落,毫无还手之力。
关平见大局已定,拍马直取文钦,关索则从背后抄上前,手持一根钩索,虚空晃动着,等二人交手之际抛出去,准确地从文钦头上落下。
“下来吧你!”关索手臂拉拽,不等文钦反应过来,便见那索套猛地收紧,将他拽落马下,摔得眼冒金星。
“绑了!”关索将手一招,早有士兵上前将文钦绑缚。
关平愕然道:“三弟果真伎俩层出不穷,这又是什么江湖把式?”
关索大笑道:“此非江湖之术,不过是我山中打猎手段而已,可惜这小子连山猪都不如。”
文钦被士兵抬往大营,正奋力挣扎,闻言气得大叫一声,昏死过去。
邯郸城头上,曹丕正与曹真等人围着一块大石紧张观望,看到营外忽然火光冲天,喜得拍手连连叫好,自以为计成,命人连夜去向轲比能催促援军。
曹真一直等到天亮,却不见文钦回城,不禁眉头紧皱,既然放火成功,总有一两人逃回,却无一人回城,莫非又有变故?
待朝阳升起,汉军营中鼓声大作,看到那庞然大物又安然无恙地逼近城下,曹真便知文钦中计,忙派人报知曹丕。
曹丕正小心翼翼地品尝最后一盒凤梨酥,闻报惊得半块掉在地上,喷着碎渣大吼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陛下,极可能文将军中计矣!”华歆奏道:“刘琦为人诡计多端,又有法正为谋,只怕早有防备啊!”
“这该如何是好?”蒋济急道:“那巨石再砸下来,邯郸城破,吾等恐性命难保!”
“岂有此理!”曹丕勃然作色,掀翻桌子大骂道:“好好好,刘琦如此狠绝,也就休怪朕不择手段了。”
华歆忙问道:“陛下有何对策?”
曹丕咬牙道:“将刘协绑到城头,朕倒要看看,刘琦如何攻城。”
却听一人谏道:“陛下万万不可,汉帝毕竟曾为人间至尊,先王尚不敢无礼,此举只会激怒汉军。”
曹丕扭头看去,正是司徒王朗,怒道:“刘琦欺吾太甚,生死攸关,还顾得了前朝之人?”
王朗却老成一笑,抱拳道:“陛下息怒,要想退兵其实不难。”
曹丕瞪着王朗:“王司徒莫非能对敌不成?”
“陛下来日登城,与汉帝同列,以示禅让之意,”王朗胸有成竹,抚须缓缓言道,“待老臣亲自出马,只用一席话,管教刘琦拱手而降,汉军不战自退。”
“若果真如此,司徒真魏之蔺相如也!”曹丕将信将疑,吩咐华歆准备銮驾,来日约刘琦会面。
第702章 二臣贼子
曹丕虽有些丧心病狂,但危机临头,还是不愿赴死,叮嘱王朗与刘琦和谈,可送回天子,废除魏国,二人共同执政。
王朗是当代大儒,资历深重,颇有才学,就算不能说服刘琦退兵,能退兵暂解燃眉之急也是极好的。
商议已定,銮驾也已准备就绪,曹丕身穿龙袍,为刘协准备王冕,二人共同登城,早有使者出城传信,汉军正列阵等候。
城门开处,曹纯领虎豹骑先出,护卫于护吊桥头,王朗峨冠阔袖,乘马缓缓而来。
汉军旌旗节钺,伞盖之下,刘琦正与关羽、法正几人往城上举目观望,见天子孤零零站在曹丕身旁,也翘首张望,神色焦急。
正叹息之时,陈到禀报道:“殿下,魏军派人出城,莫非要请降?”
刘琦转头看去,见护城河边一名文士,须发皓白,面目清癯,竟是一位老熟人,不禁哑然失笑道:“王朗出马,必有说法!”
关羽怒道:“曹丕遣使要与主公会话,却派此冢中枯骨出面,主公不必出马,关某应付之。”
法正等人也大为不满,曹丕不与刘琦正面说话,只派臣出面,这是自认身份比刘琦的汉王要高一等。
刘琦却已隐约猜到王朗来意,这么好的装X机会哪肯放光,摆手笑道:“曹丕不过篡逆小人,不必与他一般见识,王朗本汉臣,吾亦汉臣,倒要看他说些什么。”
众将无奈,只好请刘琦出马,左边赵云、右边陈到,关羽又派关索贴身护卫,以防魏军使诈。
王朗见刘琦乘高头白马,数年不见,愈发气质尊贵,渐渐临近,竟有一种莫名的威势,高昂的头颅微微低下,拱手道:“南阳一别,已有数年,大将军别来无恙乎?”
刘琦的大将军是当年曹操请奏天子敕封的,汉王却是群臣尊奉自封,王朗故意如此问话,显然也是讽刺刘琦有僭越之嫌。
刘琦却不动声色,颔首笑道:“吾幸得先祖护佑,光武暗助,自然无恙。倒是王公苍颜佝背,似乎气节有损呐!”
“咳咳!”王朗老脸一红,转过话题抚须问道:“公子既妄称匡扶汉室,今天子已学尧舜,禅让于为主,为何要兴?名之师?”
刘琦冷声道:“吾为汉室宗亲,理当讨逆平叛,何为无名?”
王朗摇头叹道:“天数有变,神器更易,?归有德之?,此乃?然之理。今天下已变,将军何不识时务?”
刘琦冷嗤道:“曹贼篡汉,诛杀大臣,曹丕勾结异族,残害百姓,哪一个是有德之??”
王朗朗声道:“?桓帝、灵帝以来,黄?猖獗,天下纷争,社稷有累卵之危,?灵有倒悬之急,我太祖武皇帝,扫清六合,席卷?荒,万姓倾?,四?仰德,此?以权势取之,实乃天命所归也!我世祖?皇帝,神?圣武,继承?统,应天合?,法尧禅舜,处中国以治万邦,岂?天??意乎?”
“一派胡言!”刘琦冷喝道:“汝等以刀悬于天子之首,却说?以权势取之,是你老眼昏花,还是将天下人视作蠢物?”
王朗向城上抱拳道:“先朝汉帝尚在,汝自问便知。”
刘琦抬头看去,只见献帝小心翼翼站在城头,身后站着两名五大三粗的武士,看起来神色焦急,却似乎不能开口,应该是被曹丕暗中使了手段。
在马上躬身施礼道:“陛下,恕臣救驾来迟!陛下要是被要挟了,你就眨眨眼!”
此言一出,不仅王朗一怔,连曹丕都慌了神,急忙转头看去,却见献帝连连点头眨眼,急命人将其拉到后方。
王朗忙道:“刘将军,公有栋梁之材,怀抱?器,??文王,何不与吾主共治天下?岂不闻古?云:顺天者昌,逆天者亡。今我主愿弃魏国天命,延续汉祚,与将军共扶朝廷,匡乱反正,一文一武,再创盛世。将军若诚意救驾,当以礼来拜,辅佐天子,则名垂竹帛,国安民乐,岂不美哉?”
“哈哈哈——”王朗话音未落,刘琦仰天大笑。
王朗指着刘琦怒道:“孺子何故发笑?”
刘琦斜睥着王朗冷嗤道:“我原以为汝?为汉朝??,来到阵前,?对两军将?。必有?论,没想到竟说出如此粗鄙之语!我有??,请诸位静听。”
刘琦缓缓扫视魏军,朗声道:“昔?桓帝、灵帝之时,汉统衰落,宦官酿祸,国乱岁凶,四?扰攘。黄?之后,董卓,李榷,郭汜等接踵?起。劫持汉帝,残暴?灵,因之,庙堂之上,朽?为官;殿陛之间,禽兽?禄。以?狼?狗肺之辈汹汹当朝,奴颜婢膝之徒纷纷秉政,以致社稷变为丘墟,苍?饱受涂炭之苦!值此国难之际,王司徒?有何作为?”
王朗急道:“我……我陪王伴驾,整顿朝纲……”
刘琦继续道:“王司徒之?平,吾素有所知,汝世居东海之滨,初举孝廉?仕,理当匡君辅国,安汉兴刘,何期反助逆贼,同谋篡位!今为曹氏鹰犬,奴颜婢膝,实在罪恶深重,天地不容!”
王朗脸色涨红,指着刘琦:“你……黄口小儿,你敢……”
“住口!”刘琦一声断喝,手指王朗骂道:“?耻?贼,岂不知天下之?,皆愿?啖你?,安敢在此饶??今幸天意不绝炎汉,吾得世祖相助,延续汉祚,今顺天道讨逆,兴师平叛,你既为谄谀之?,只可潜?缩?,苟图??,怎敢在我军?前妄称天数!皓?匹夫,苍髯?贼!似尔等恬不知耻的狗辈,将来有何??去见汉朝??四代先帝——”
汉军阵中,关羽等人纷纷颔首,城头上华歆、蒋济等人则神色惭愧,无不低头默默后退。
王朗胡须颤抖,指着刘琦张口结舌,“我我我……”
刘琦此时也进入人物,忽然拔剑大吼道:“??贼?,你枉活七?有六,??未??功,只会摇唇??!助曹为虐!?条断脊之?,还敢在我军阵前狺狺狂吠,我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耻之?!”
“啊——你……”王朗被骂得气血上涌,两眼赤红,枯瘦的手臂颤颤巍巍指着刘琦:“你、你……啊——”
忽然大叫一声,吐血坠于马下,坐骑受惊,飞起一脚,将他踢落在护城河中。
第703章 当众禅让
噗通——
王朗坠落河中,溅起一片水花,飞到曹纯脸上,他才猛然一惊,指着刘琦大喝道:“刘琦,安敢对七旬老者不敬?”
刘琦大笑道:“吾胸有浩然正气,断脊之犬自来找死,天自灭之。”
赵云朗声道:“常山赵子龙在此,曹纯可敢一战?”
曹纯惊怒不已,看赵云等人虎视眈眈,不敢久留,将人马退回城中。
“老儿不自量力,死有余辜。”曹丕在城上脸色铁青。
想不到王朗竟被刘琦三言两语骂死,非但凭白堕了士气,左右文武也面带惭色,这不是自取其辱?
正恼怒间,却见刘琦言道:“曹丕,你勾结外族,妄图篡位,本罪该万死。念在汝父曹孟德当年有救驾之功,若现在开城投降,本王承诺可免一死,自去守陵悔过,早些悔悟吧!”
“刘琦,你休要小人得志!”曹丕猛拍城墙,命人将献帝又带到城头,大笑道:“你口口声声要来勤王,如今天子就在我手,你有本事便来攻城。你何尝没有弑君篡位之意?我今日便成全于你,来吧!哈哈哈……”
关羽等人闻言勃然大怒,曹丕竟用如此卑鄙手段阻止他们攻城,还污蔑刘琦欲借机除掉天子自立,这仗还怎么打?
刘琦冷声道:“曹丕,自作孽不可活,你要三思!”
曹丕狂笑道:“来吧,用你的弓箭、用你的陨石进攻,我与天子同亡,岂非正合你意?”
刘琦正无奈之时,却见献帝忽然把住城墙大叫道:“汉王刘琦,朕命你攻城,勿惜朕命。”
“陛下!”刘琦大惊,抬头看着城上忽然开口的献帝。
献帝泪流满面,却带着笑意,朗声道:“朕本非先帝所立,乃受董卓挟持,只因不忍汉祚断绝吾手,才忍辱负重,苟且偷生。今幸见汉室再兴,刘氏后继有人,朕死而无憾,亦可安心去见诸位先帝了。”
曹丕惊怒不已,没想到一向怯懦的天子,竟也如此慷慨,大吼道:“你难道不怕死?”
却见献帝挺直身躯,大笑道:“朕何尝不怕死?但汉王方才一席话,教朕茅塞顿开,汉室虽历经波折,但终将天命所归,汉王便是天命之人。”
“你……一派胡言!”曹丕气得说不出话来。
献帝这番话,却让城下汉军一片骚动,也让刘琦有些措手不及,这不是当众承认了他的合法继承权?
三军震惊之际,献帝再次冲着城下大喊道:“御史陈琳何在?”
关羽身后,陈琳策马而出,来到刘琦身旁,抱拳道:“臣在!”
献帝传令道:“此时不读圣旨,更待何时?”
“遵旨!”陈琳下了马,站在护城河边,从袖中从容掏出一道圣旨,看向刘琦:“汉王刘琦接旨!”
刘琦一阵错愕,城上曹丕却慌乱起来,大吼道:“陈琳贼,汝敢矫诏不成?”
献帝大声道:“此诏书乃朕亲自所书,早在邺城便交于陈御史保管,为防万一,诸位不必怀疑。”
刘琦吃了一惊,两军打仗呢,能不能严肃点,这时候还读什么圣旨?
但这毕竟是他第一次正面接旨,又打着大汉旗号,不得不下马,命陈到领护卫军守在周边,其余人一起下跪:“臣接旨!”
陈琳展开圣旨,朗声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泱泱华夏,维天有汉。高祖平秦灭楚,世祖延续汉祚,相传四百余年。
今汉王文韬武略,匡扶社稷,天命所归。朕流离失所,实无德忝帝位,汉王讨逆平叛,抚临九州,四海之主惟汉王众望所归也!
朕虽无功,愿效尧舜,今将帝位让于汉王,延续汉祚,则祖宗幸甚!生灵幸甚,钦此!”
陈琳读罢诏书,邯郸城内外一片寂静,风吹过河岸,草木飘动,不仅刘琦跪在地上愣住了,汉军和魏军也措手不及,全都傻了眼。
献帝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抬手抹了一把眼泪,大叫道:“汉王还不接旨?”
“这……”刘琦抬起头来,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如果直接接旨,岂非显得自己早有预谋,难免被人诟病,但要是推辞谦让,这场景完全不适合啊!
正犹疑之时,却听曹丕大吼道:“刘协,天子之位已禅让于朕,你有何资格再让刘琦?”
献帝却不再理会曹丕,大声道:“我刘氏基业,岂容篡逆之贼继承?汉王平定四海,功德昭于天下,乃汉宗派,又得世祖护佑,上合天心,下合民意,理当正位,勿复多疑。”
“我不同意此事!”曹丕在城上挥舞手臂咆哮,神色狰狞,“天命已归曹魏,谁也夺不走,尔等休想!”。
本想拿献帝做人质,谁知形势竟急转直下,献帝当着天下人之面禅让刘琦,岂不正说明自己先前举动胁迫天子,名不正言不顺?
刘琦虽然也知道迟早有继位的一天,但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完全没有一个过渡过程。
陈琳将圣旨交于刘琦之手,抱拳道:“汉王继承大统,乃陛下早定,万民之望,今正当中兴汉室之际,切不可错失良机,叫众人失望。”
刘琦接过圣旨,在众人瞩目下缓缓起身,向献帝抱拳道:“陛下不必如此,臣一心中兴汉室,定要救驾勤王。”
“汉王一片忠心,天地可鉴,诸位得遇明主矣!”献帝张开双臂,向刘琦大声道:“汉室将兴,我情愿死在光武炮下,将这逆臣贼子一并带去泉下,向列祖列宗认罪!向我开炮吧——”
“刘协,你疯了不成?”曹丕见献帝竟慷慨赴死,神色惊慌起来。
一旁的华歆等则无不低头,他们一心辅佐曹丕篡位,还抱着一丝希望反败为胜,封官封爵,光耀门庭,如今真成了乱臣贼子。
“陛下!”刘琦也想不到那个怯懦的汉献帝,竟有如此热血的一面,忍不住跪地。
关羽等将纷纷下马,十万汉军朝邯郸城跪拜,既是对这位傀儡天子的尊重,也被其决然的气概感动。
无论刘协再窝囊懦弱,在百姓心中也是尊贵无比的大汉天子,如今慷慨舍生取义,谁不感动?
“陛下,向我开炮!”刘协反过来大吼道:“臣愿为大汉再兴,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第704章 成王败寇
三军跪地,唯有大汉的旗帜迎风招展,烈日映照铠甲,点点寒芒闪烁,似欲穿破苍穹。
曹丕惊得无以复加,大叫道:“疯了,尔等都疯了不成?”
刘琦大吼道:“曹丕,你若敢伤陛下一根汗毛,我定灭你九族。”
“陛下,开炮吧——”献帝见刘琦迟迟不肯传令,知道他心有顾忌,竟趁着两旁士兵失神,爬上城垛纵身一跃,跳下了城墙。
“陛下——”刘琦和三军同时呐喊,眼睁睁看着那消瘦的身躯从城头坠落,如同断线的风筝。
砰——
人影坠落在城下乱石之中,荡起一片尘埃,再没有了动静,场上再次鸦雀无声。
曹丕吓得慌了神,连连摆手:“不关我事,与我无关——”
“曹丕狗贼!”刘琦气得目眦尽裂,拔剑大吼道:“开炮——”
咚咚咚——
献帝义无反顾,纵身一跃,彻底激发了汉军士气,震天的鼓声中,三军奋然归位,杀气腾腾。
投石车、井阑、光武炮再次向城下逼近,城上魏军无不胆寒,纷纷向后退去。
“保护陛下先走!”曹真神情凝重,向曹纯大喝。
陈琳言道:“天子陨落城下,应当取回龙体归葬皇陵,不可暴尸于野,不如换东门进攻。”
刘琦深以为然,命赵云领兵攻东门,将光武炮向东门移动,关羽攻北门,趁着这股气势一举拿下邯郸城。
汉军兵分三路,往两翼张开,寇封请令道:“末将愿领兵抢回陛下龙体。”
“我正有此意!”刘琦派贺齐领弓箭手压制城头守军,寇封和王平带领铁甲兵冲到城下,抢回献帝尸体。
魏军士气一片低迷,曹真忙着防备关羽和赵云,南门外守军挡不住弩箭攻击,加之城墙昨日被砸得坑洼不平,寇封着重甲冲至城下,背着献帝轻松便转回来。
寇封惊喜叫道:“陛下未死,尚有气息。”
刘琦望着变成土人的天子,忙传令道:“快带到后营救治。”
直到此时众人才松了一口气,陈琳上前躬身道:“臣奉旨行事,不得已而为之,还请陛下恕罪。”
“万不可如此称呼!”刘琦忙摆手道:“既是天子密诏,先生何罪之有?至于让位之事,还是等陛下醒转再议吧!”
陈琳也不再坚持,此事其实早已水到渠成,以当今局势,若不是刘琦继位,莫说天下百姓,就是这数十万大军也不答应啊!
东西两门被愤怒的汉军猛攻,魏军根本招架不住,不到半个时辰,王平先领板楯兵自南门登城,其余两门也招架不住,各自败退。
刘琦自北门进城,街道上一片狼藉,正往魏王宫而去,忽见一人匆匆而来,急叫道:“大王速追曹丕,他从北门走了。”
还未到近前便被陈到拦住:“来者何人?”
那人躬身道:“在下陈国何曾,久慕汉王之名,恭候多时矣!”
刘琦在马上扫视来人,见他面白俊美,身穿锦袍,听他名字倒想起个“何曾食万”的故事来,也明白这些世家子弟,最会趋炎附势,笑道:“吾独开东门,是有意放贼逃去,叫他们也尝尝流离失所,胆战心惊之苦。”
何曾急道:“大王不知,玉玺被曹丕带走了。”
“玉玺?”刘琦神色一变,马上招手道:“追!”
陈到和关平马上领精兵追赶魏军,刘琦担心曹真设伏兵,等赵云进城后又领兵再去接应。
魏王宫外,刚刚修筑的祭坛一片狼藉,关羽正要派兵进宫搜查,却见一群人簇拥而出,当先押着几名须发灰白的老者,脚步蹒跚。
当先一人跪地道:“汉臣袁霸、温恢特来请罪。”
何曾此时已成了向导,在一旁低声道:“袁霸官拜魏大司农,温恢为幽州刺史,那几人正是华歆、蒋济、胡质,辅佐曹丕挟持天子让位,此三人与司徒王朗乃始作俑者。”
刘琦冷眼扫视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三人,摆手道:“既然司徒王朗已经身亡,这几人也一并送走吧!”
华歆连连磕头,泣声求饶:“大王饶命,我等也是身不由己啊!”
刘琦却不再理会,扶起袁霸和温恢,对于这些真正身不由己的人,既往不咎。
华歆一心追逐名利,被管宁割席断交,蒋济、胡质也算魏国大臣,后期却为司马氏卖命,这都是趋炎附势的小人,虽有才学能力,却不值得同情。
自古成王败寇,既然他们在曹氏败亡之际还一心作恶,那就成全了他们。
众人进入府中,关羽命胡班清理王宫改为汉王行宫,宫内侍女军兵尽数撤出,暂时关在隔壁的大将军府。
此时献帝也被救治过来,安排到厢房休息,原来献帝奋然一跃,正好掉在大石砸的土坑中,断了几根肋骨,昏死过去,却无性命之忧,也算劫后余生。
刘琦洗漱完毕,正与袁霸、温恢几人询问魏国之事,却见史阿走进来,低声道:“主公,属下有要事禀报,请到后堂说话。”
刘琦看他一脸郑重,只好先请几人去歇息,与史阿来到后堂,问道:“何事如此谨慎?”
“属下在东院查到曹丕家眷,特来请示如何发落。”
刘琦蹙眉道:“处置家眷,军中早有规定,按律照办则可,何须来问我?”
史阿左右看看,低声道:“其余人早已安置,只是曹丕之妻甄宓,十分貌美……”
“这是什么话?”刘琦心里猛地一跳,被这两日被汉献帝壮烈感染,竟忘了还有这个美人,嘴上却不满道:“貌美如何,貌丑又如何,都按规矩办事,孤岂是好色之人?”
史阿嘿嘿笑道:“主公所言极是,但这甄宓乃曹丕夫人,贵为王妃,属下等不敢擅自做主,还请主公亲自定夺。”
“嗯,那就去看看吧!”刘琦微微点头,心中却暗骂自己,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虚伪了?
史阿在前带路,刘琦心中却在思索,甄宓虽被曹植赞为洛神,但经过袁谭、曹丕两任丈夫,已经成了破鞋了,此时更多的只是好奇,收不收还在犹豫之中。
不多时来至后园,只见一片清幽的竹林,玉石拱门后是清池亭榭,一名紫衫妇人正站在廊台之下,眼波沉静如水。
刘琦刚进门便愣住了,这妇人的容貌实在难以形容,性感不失清纯,妩媚不失优雅,简直是欧阳少了偏旁,慕容只剩顶上。
第706章 穷途末路
酷暑炎热,人马行进缓慢,曹纯担心后方汉军追至,留下禁军在一处山林故作疑兵,只领虎豹骑兼程赶路。
将至滹沱河,还未等松一口气,前方探马来报,一支骑兵等在河边,挡住去路。
曹丕大怒道:“汉军欺人太甚,竟敢追至数百里之外,如入无人之境,欺我魏国无人乎?”
就要整兵准备厮杀,曹纯赶忙劝阻,亲自到树林边查探,只见岸边一支白袍白甲骑兵,清一色的白马高大神骏,旗上高竖一个“趙”字,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忙转回禀报道:“陛下速回,转往堂阳渡河。”
“何人挡我去路?”曹丕不想再顶着烈日绕路,大叫道:“孤军深入,有何惧哉?朕与尔等决一死战……”
曹纯急道:“陛下,拦路的乃是常山赵子龙!”
“赵赵……赵子龙?”曹丕也大吃一惊,咬牙道:“刘琦狗贼,真要赶尽杀绝不成?”
正说话之时,探马又急报,汉军也察知动静,兵马正往树林边追来,已经听到马蹄声迅速靠近。
魏军一片惊慌,便听一人朗声喝道:“常山赵子龙来也,曹丕速降!”
曹纯劝道:“赵云骑兵不敢贸然入林,陛下速走此小道,追兵交我应付。”
曹丕深知赵云之勇,不敢再逞强,马上与亲兵从小路向东而走。
曹纯等了片刻,才打马走出山林,见赵云横枪立马,正凝神观望,抱拳道:“赵将军,昔日丞相也曾待刘玄德不薄,许昌更准予面圣,方有皇叔称号。人生多难,谁都有落魄之时,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赶尽杀绝?”
赵云面沉似水,缓缓道:“交出玉玺,可饶曹丕一命。”
曹纯这才明白,赵云领兵追出数百里,竟是为玉玺而来,心念转动,抱拳道:“将军稍等,容我禀奏。”
遂转回山中,却暗中部署兵马备好阵型,又拖延半个时辰,才转出答道:“陛下虽有心交出玉玺,恐将军言而无信。”
赵云冷声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某向来言出如山,只要交出玉玺,放尔等过河。”
曹纯又转回林中等了片刻,出来答道:“玉玺可交还将军,请将军退后三里,我自派人送到。”
赵云微微蹙眉,终于还是退下山坡,将人马往上游退至三里外等候,又等半个时辰,不见魏军答复,心知中计,立刻派人查探。
斥候小心入林,曹纯猜测曹丕已经走远,将斥候射杀,将军兵埋伏于林中,出马大笑道:“哈哈,人云赵子龙智勇双全,原来如此好骗!”
赵云勃然大怒,沉喝道:“某以诚相待,汝竟敢欺吾,找死!”
话音未落,便拍马舞枪杀来,那白马速度极快,如一道闪电追至近前,抬手便刺。
“哼,自己蠢……”
曹纯本想嘲讽几句,将赵云引入林中伏击,保护曹丕,哪知才交手便差点被一枪刺中,赶忙凝神厮杀。
哪知此时赵云暴怒,一杆枪如怒龙搅海,眼前尽是点点寒光,分不出真假,不到三合,便被一枪刺中腰腹,坠落马下。
“啊——”曹纯计划落空,捂着肚子如虾米一样弓起腰,懊悔不迭:“我……好恨!”
“欺我者,死!”赵云马不停蹄,再催马赶至,抽出新配发的秋水刀,一道寒光闪过,曹纯的人头便滚了出去。
埋伏在林中的虎豹骑将士大惊失色,本等着曹纯诱敌入林,拼死将赵云除掉,没想到一个照面便倒下了。
“杀,为曹将军报仇!”树林之中,不知谁喊了一声,数百骑兵便冲杀出来。
赵云怡然不惧,匹马杀入乱军之中,一杆枪挑刺转动,便将数人挑落马下,后方骑兵也紧随而至,将魏军尽数斩杀。
其余还在犹豫的虎豹骑士兵,见大势已去,各自逃散,有些去追赶曹丕,有些丢盔弃甲躲进山中,隐姓埋名度过残生。
赵云命人再去查探,得知曹丕向东而去,整顿兵马沿河往下游继续追赶。
曹丕在山中走了一阵,山路崎岖,颠簸难行,有些地方甚至要下马步行,又不敢走大路,实在苦不堪言,干脆在一处山坳等候曹纯。
傍晚时分,逃回的虎豹骑士兵报知消息,曹丕大惊,眼望四野茫然无措,唉声叹气。
亲卫曹莫言道:“赵云一心要取回玉玺,必来追赶,陛下不可再走大路,骑兵无法进山,隐入山中最为安全。”
曹丕顿足道:“若不去中山,赵云迟早追来,朕何时才得安然?”
曹莫言道:“属下愿带一支人马假扮陛下,引开追兵,陛下可于山中找一处村庄暂避风头,另派人往中山求援,等候援兵接应。”
“也只好如此了!”曹丕一声哀叹,将冠冕脱了让于曹莫,自己换上士兵衣甲,弃马往深山走去。
一路上吃了野果山泉,天色将暮,终于找到一处茅房,却无人看守,里面乱石残木堆积,大概是樵夫躲避风雨之处。
曹丕双脚起泡,两腿如同灌了铅,再也走不动半步,众人只好就地歇息,分批去采集野果,打猎充饥。
是夜月华如水,照进山林中,松涛阵阵,隐约传来几声狼啸,亲兵,们奔波数日,早早睡去。
曹丕躺在茅草之上,虽然身心俱疲,却毫无睡意,想他在邺城时万人尊仰,不想竟落得如此境地。
如今汉军如日中天,刘协又公然让位于刘琦,魏国大势已去,哪怕逃回中山,集合残兵,恐怕也难与汉军较量。
“父亲……”到了此时,曹丕方知曹操之能,忍不住眼角流泪,仰天呼唤。
曹操虽有几次陷入绝境,但总能起死回生,终于创下偌大基业,若不是刘琦忽然崛起,曹氏必将统一天下。
满天星斗,没有应答,曹丕越想越觉得不公平,忽然大吼道:“苍天为何辜负曹氏?”
话音刚落,便听头顶上传来一声冷笑:“天道昭昭,自作孽,不可活!”
“谁?”曹丕浑身一凛,猛地坐起来,大叫道:“有刺客——”
那人轻笑道:“别嚎了,你那些部下,早已先陪你老子去了。”
“何方宵小,出来!”曹丕起身拔剑,看向山崖之上,厉声道:“朕也是练过剑的,可敢与我一战?”
第707章 人生如梦
月影之下,只见一人自岩石上轻轻跃下,身材修长,持棍傲然立于树下,却是一名少年。
“来者何人?”曹丕喊了半晌,见周围毫无应答,便知护卫早被此人杀害,顿时慌乱起来,忙道:“朕乃大魏天子,你若追随于我,保你荣华富贵……”
“嘿嘿,你真当我是江湖草莽不成?”那人冷然一笑,缓缓道:“家父关云长!”
“啊?”曹丕脸色大变,连退数步靠在茅屋前,“令尊当年被困土山,家父也曾救助过他,你既为关将军之子,就该……啊——”
话未说完,曹丕忽然浑身一颤,缓缓转过身躯,只见后心插着一把匕首,血流如注。
只见屋内走出一人,提着一个包裹笑道:“玉玺已经找到,何必与他废话?”
“你……你偷袭,卑鄙……无耻……”曹丕嘴角流血,缓缓倒地。
那少年收了铜棍:“我还想与他决一死战,与曹家了结恩怨呢!”
那人冷嗤道:“此等篡逆卖国的狗汉奸,如过街老鼠,与他讲什么道义?早些杀了免得意外。”
这两人正是追踪曹丕许久的关索和韩龙,他们已经跟踪两日,因曹纯保护周密无从下手,此次被赵云引开护卫,来至深山,轻而易举便解决了那些疲惫不堪的护卫。
“你这下手也太狠了!”关索摇头叹息,走上前从曹丕身上拔出匕首,抬手便割了首级,扯其衣袍包起来,抬头对韩龙笑道:“一人一样,正好交差。”
韩龙愕然一笑,二人也懒得处理那些尸首,曹氏在中原犯下滔天罪孽,曹丕更是勾结外族残害百姓,让他们曝尸荒野,不得超生才算解恨。
……
邯郸王宫中,刘琦自去后宫一夜未归,次日午时也不理政,引得众人议论纷纷。
关羽更是卧蚕眉拧成了疙瘩,忧心道:“天下未定,大王才继位,便因女色荒废朝政,恐非大汉之福。”
法正却笑道:“云长放心,主公绝非荒淫之徒,吾料其不过新得佳人,聊以解闷而已,初尝其鲜,久之自然也就倦了。”
关羽抚须叹道:“但愿如此吧!”
正闲聊之时,忽然探马来报,鲜卑两万骑兵正从清河赶来,已至漳水。
关羽冷哼道:“今首恶已除,某倒要看这豺狼虎豹,有何能耐。”
法正见魏国已经破灭,曹丕灭亡也在旦夕之间,此处无需多少兵马,便让关羽先出兵拒敌,他再去禀报刘琦。
关羽走后,法正又来求见,却见史阿还守在门口,无奈道:“史将军,你这可是害苦了主公呐!”
史阿却笑道:“多蒙先生指点,在下才有机会表现。”
法正愕然道:“我何时指点你如此招诱主公?”
史阿正色道:“君有君道,臣有臣责,主公乃中兴明主!我等为臣者,当为主所不能为、不当为之事。诸位文韬武略,乃国家栋梁,在下并无一技之长,只好做些私事,也不过是报主之恩而已。”
“这……”法正愣了半晌,才想起来当年在河内,为阻止刘琦救马超,曾说过这番话,指着史阿哑然失笑:“将军乃内侍近卫,责任重大,吾等各尽其责,万不可妄自菲薄。”
正等候之际,有侍女打开宫门,刘琦整装而出,只见容光焕发,眉眼含笑,看到二人也是一怔,干笑道:“昨日深入了解曹家后宫之事,耽搁了些时间。”
法正躬身迎接刘琦,禀报道:“鲜卑援军已至漳水,云长正领兵迎敌。”
“哦?”刘琦眉毛一挑,冷笑道:“跳梁小丑也敢叫嚣,我尚未找他算账,他倒先送上门来了。”
法正言道:“胡人之患,累世无穷,今轲比能倾巢而出,屠戮中原,正好可将其一网打尽。今巨鹿各地送来降书,可另派一支兵北上,命子龙为大将,平定中山。既可清剿曹魏余孽,又能北上直取蓟城,接应渔阳阎柔义军,断贼归路,永绝后患。”
“军师与我不谋而合!”刘琦点头笑道:“此乃关门打狗之计!”
对付鲜卑和辽东军,刘琦已多次与法正、庞统商议过,二人来到府衙时,路上已经议定出征人选,马上传令升帐。
封赵云为左骁卫大将军、幽州都督,领兵五万北上,平定中山,进军幽州,与阎柔、田豫的义军联合,截断贼军后路。
张燕为平北中郎将,领黑山军自常山进驻黑山,从恒山、五阮关取中山,策应赵云大军。
安排完军事,又来探望献帝,刘琦以君臣之礼相见,献帝执意不肯,他已经将禅让诏书传于天下,自此卸下包袱,不愿再参与国事。
陈琳见二人争执不下,劝道:“二位不必谦让,愚以为不如等取回玉玺,再召群臣至邯郸,重登坛台,再行禅让之礼,祭告天地,亦足告慰列祖列宗矣!”
献帝点头道:“昔日光武中兴,正在河北登基,吾本亦河北人氏,此岂非天意乎?今幸见汉室再兴,此生无憾矣!吾虽不能治国,却也有些微末之技,愿转回家乡,行医济世,救助百姓赎罪而已。”
刘琦早就听说献帝精通医术,谏道:“皇兄既有悬壶救世之心,但一人之力何其渺小,回转家乡岂非宝珠蒙尘?今弟已在襄阳、洛阳等地修建医院,广收门徒传授医术,如此方能救万千百姓。皇兄何不自建医院,传授皇家医术,自成一系,亦足以垂名后世矣!”
献帝顿时双眼放光,变得明澈许多,欣慰点头道:“贤弟既有此意,吾岂敢不从?刘氏有贤弟,汉室之幸也!”
刘琦又安慰献帝一阵,派人从邺城去传杨彪等大臣,连同皇后曹节等一并接来,准备禅让事宜。
想想从穿越到这乱世,提心吊胆到如今终于要正位,刘琦真觉得如同做了一场梦,拜访英雄豪杰,结交智谋之士,网罗美人娇娃,此生似乎已经圆满。
但这一切,对于来自后世的他,还远远不够,北方烽火连天,五胡之患尚存,东海尚未探索,南海正待开发,西域急需收复……
这一切,似乎又只是个开始,这只是前辈打下的江山,更大的世界,还等待他去探索、去征服!
第708章 改元登基
建安二十三年秋八月,中原接连出现祥瑞,战马驰报邯郸。
先是大河奔涌,有渔人发现神龟驮河图出现,其后南阳出麒麟,洛阳凤凰来仪,金龙现于太行之巅……
种种祥瑞之兆,让朝中文武、天下百姓都欣喜不已,又因先前刘协早已传诏让位,汉王刘琦登基已是顺理成章之事。
以杨彪为首的几位朝中老臣联名上奏,祥瑞降世,刘琦文治武功,德配唐、虞,明并文、武,可即皇帝位。
随后两日,荀彧、法正、马良等纷纷响应,齐劝刘琦顺天应人,当继位大统,平定四海。
八月初八,有司选定吉时,天子刘协带领文武登上祭坛,举行禅让之礼。
是日天高云淡,北雁南飞,远望太行巍峨起伏,如巨龙盘踞,虽不是在洛阳,但气势依然雄壮,鼓声如雷,礼乐喧鸣。
祭坛之上,赤色丝带缠绕梁柱,带如烈焰燃烧,金龙布幡迎风飞扬,饶是见惯了许多大场面,此时的刘琦依然热血沸腾,激动得手心冒汗。
鼓乐声中,杨彪、伊籍、许靖主持礼仪,与天子焚香祭拜天地,诵读祝文诏书。
诏书由中书令荀彧主持,陈琳、杨修辅助起草,赞颂汉王刘琦文治武功,天佑大汉不绝。
刘琦照例三辞之后,接过刘协捧来的玉玺,穿上早已准备好的金色龙袍,正式登基为帝。
说实话刘琦总觉得老刘家的玄色太不吉利,后面虽因火改为赤色,但偏绛色,太过黯淡,还是后期流传千余年的明黄色才显出皇室的贵气。
借着金龙现瑞,又以金生水为由,言大汉四百年早已腐朽,该当重新焕发生机,说服众人改掉传承的玄色,将皇室颜色定为金色。
在羽林军的护卫之下,刘琦身穿龙袍,缓步登台,每一道台阶,仿佛踏过他这传奇的半生,最终登上人生巅峰。
回首扫视群臣,百官跪拜于地,山呼万岁,如山崩地裂,刘琦竟忍不住热泪盈眶。
虽说最倚重的诸葛亮、关羽、张飞、赵云等不在身旁,此时却满心愉悦和说不出的成就感,历经波折,总算完成了人生第一个小目标。
礼成之后,有司再次燔燎告天,祭告群神及历代帝王,设太庙于洛阳,改元章武,既是向光武帝致敬,也算是给刘备一个交代。
登基大典足足折腾了一个时辰,刘琦才宣读,谥父刘表为昭文皇帝,夫人习氏为皇后,长子刘能为皇太子。
说实话,刘琦对这个太子之名大为不满,但奈何是刘表所起,大概是觉得先前儿子太过无能,所以将希望寄托在孙子身上。
除此之外,封弟刘琮为文献王,负责收纳百家之言,校订天下经典部集,刊定《炎汉大典》,随着印刷术日趋成熟,刘琦想尽早把这些史料典籍保存下来,后世遗失太多,实在令人惋惜。
一直镇守益州的刘磐封蜀王,整个西南地区,刘琦要的不仅是安定,急需开拓发展。
又封刘协为中山王,但刘协再三不受,不愿再牵扯权力之事,只好与刘琮相似,封仁济王发扬中华医书,暂居邺城整理皇家医药典籍。
随后刘琦又发出一道令所有人大出意料的诏书:封因王事没于襄阳的刘备为昭烈公,配享太庙。
众文武错愕之际,又大感刘琦仁德之心,成就大业不忘旧恩,名望又无形中涨了一波。
另因寇封冒死救出天子,保全刘协性命,赐姓为刘,封威侯、龙骧将军,待北征后统管羽林军,镇守长安。
随着刘琦不断推行新政,结合历朝官员制度,三省六部制已经趋于完善,不等陈群献策,又将官员定为九品至一品,分别按不同的朝服、颜色区分。
三公虽依然为最高等级,却无实权,选德高望重的当世宿老担任,可参议朝政,分别为司徒杨彪、司空张昭、太尉蒯越。
以荀彧为中书令,诸葛亮为尚书令,法正、徐庶、鲁肃为侍中,取消丞相之职。
六部尚书总管政事,吏部尚书伊籍、户部顾雍、礼部尚书向朗、兵部尚书费祎、刑部尚书刘巴、工部尚书张纮。
另有禁军、大理寺、御史等皇宫百官数十人,均由荀彧等人举荐选拔,各州郡刺史官员暂不做变动。
武将以关羽为大将军、定国公,统管三军,周瑜为卫将军、平国公,张飞为车骑将军、安国公,黄忠为骠骑将军、护国公,赵云为右骁卫大将军、宁国公,魏延为左骁卫大将军、英国公。
这些都是当年辅佐刘琦崛起的功勋之臣,功勋卓著,在军中威望极高,特封公爵,虽有些出人意料,却无人不服。
另有征东将军张郃、征南将军于禁、征西将军马超、征北将军张辽等,其余大小官员都有升赏,传旨大赦天下。
除此之外,刘琦新设水军之职,以陆逊为海军大将军,太史慈、甘宁、周泰、徐盛为四大将,官居二品,位比四征将军。
都知道刘琦重视水军,已在曲阿、东莱建设船厂,设置海军,但如此破格提拔,还是大出所有人意料之外,没有人知道刘琦的野心,远在山海之外。
虽说定都洛阳,邯郸一切从简,但毕竟是登基大典,杨彪等人更是格外重视,从禅让登基,到百官任命,官文下至各处,足足就用了三天时间。
这还不算完,又有宫内律令需要修改,各地文书发至宫内,刘琦原本宽大的龙书案上官文堆积如山,真正体验了一把日理万机的酸爽。
接连数日睡不足两个时辰,刘琦看得两眼发酸,忽然理解朱元璋、雍正这些勤政帝王的辛苦。
没想到踏上人生巅峰,反倒成了苦逼,与这翻不完的案牍相比,996根本不值一提。
“报,启奏陛下,诸葛尚书自凉州发来贺表,已安定河西,即将与贼决战!”
“报——南海吴王发来贺表,已顺利踏上琉球岛!”
“南越发来贺表,交趾兵马已平定日南郡!”
“蜀王发来贺表,已重开五尺道,商队通行至滇池!”
“百越王潘临发来贺表!”
“匈奴单于呼厨泉发来贺表!”
……
各处捷报频传,刘琦却无半分喜悦,将贺表扔在地上,顶着熊猫眼起身咆哮道:“朕不干了,我要去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