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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开局接盘刘备,再造大汉王朝全文阅读

作者:长弓挽月     三国:开局接盘刘备,再造大汉王朝txt下载     三国:开局接盘刘备,再造大汉王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678章 大败夏侯

    刘琦先过河时,庞统也已命汉军各营准备,魏军拼死一搏,汉军也破釜沉舟,全体出动。

    待张任领兵过河,又派李严、臧霸各领一军,攻曹泰、曹真营后,此时北岸早已浓烟滚滚,杀声震天,最后这两路军过河接应,魏军甚至无暇顾及。

    曹真听得中军鼓声响起,立刻领本部将领前来接应,自东部袭击刘琦大军背后,还未靠近,便被张任领兵截住,两军一阵混杀。

    曹真敌住张任,厮杀三十合不分胜负,正焦灼之时,右边句扶,左边张翼领兵上岸,直冲入魏军队中,魏军哪里抵挡得住,被杀得大乱。

    曹真见大营起火,心知刘琦恐已有防备,奋力逼退张任带兵撤退,三将领西川军掩杀一阵,直追到右营,营盘早被臧霸取了,只好领残兵往清河败走。

    另一路曹泰领兵出动,却因不想真杀了刘琦,一路之上犹犹豫豫,忽然守军来报大营被袭,忙调转兵马来救,李严已经夺营,后方吴懿领兵杀到,曹泰见进退无路,也不愿逃回去见曹丕,干脆弃械投降,准备往江东去探望曹仁。

    此时中军大营中,魏军各分成两派,先前被利诱者各自蒙眼躲避,根本无法结阵御敌,其他不知消息者四处逃窜,见汉军看那些蒙眼者都置若罔闻,也扯下布条蒙住眼睛。

    夏侯惇领残兵赶至营中,见人人蒙眼,勃然大怒,举刀连杀数人,对亲卫大吼道:“将这些独眼贼都斩了!”

    正追杀之时,赵云、魏延领兵杀到,汉军追杀魏军,魏军又追杀那些蒙眼者,三方角逐,营中彻底乱成一锅粥。

    “夏侯惇休走,常山赵子龙来也!”

    夏侯惇刚砍了一名魏军,听到身后叫喊,正是赵云杀来,心知大势已去,不敢再久留,带着残兵往后营逃走。

    刚出营门,便见前方一队兵马挡住去路,为首一员将坐在马上,劝道:“收手吧父亲,里外全是汉军。”

    “逆子,我先杀了你!”夏侯惇气得失去理智,纵马杀向夏侯楙。

    夏侯楙大惊失色,忙大叫道:“姐夫救我!”

    “休伤子林!”只见人群中冲出一将,拦住夏侯惇,震得他坐骑人立而起。

    只见张飞端坐乌骓马上,挺蛇矛大喝道:“燕人张翼德在此,谁敢与我决一死战!”

    魏军大惊失色,纷纷停下脚步,向后又退,人马前后拥挤,在营门口乱作一团。

    夏侯惇暗自紧握震得发麻的双手,独眼微眯:“张翼德,汝敢食言?”

    张飞仰天大笑道:“俺早已让了你人情,说好下次再见,绝不留情!不想俺们见面这么快!”

    “黑子,休要欺人太甚!”夏侯惇咬牙怒吼,挥刀又砍过去。

    张飞知道劝不住他,横矛招架,二人交手十余合,夏侯惇终因气力不济,加之接连兵败,又被夏侯楙所激,气得有些神志不清,被张飞错马间抓住袍带,抓起来横在马上生擒。

    “放开我!”夏侯惇在马上挣扎大叫:“我宁死不降!”

    张飞将夏侯惇抛在地上,早有士兵冲上来,将其绑缚,其余魏军进退无路,纷纷器械跪地。

    夏侯惇还在挣扎,冲着远处夏侯楙大吼道:“大丈夫宁死不辱,子林,速来杀了我。”

    夏侯楙忙过来劝道:“父亲,咱又不是没当过俘虏,这又何必?”

    “啊——”夏侯惇气得仰天怒吼,一口气提不上来,昏死过去。

    “你是懂劝人的!”张飞向夏侯楙竖了个大拇指,让他派人将夏侯惇带走。

    此时魏军营中已被汉军占领,败军或逃或降,战斗不到一个时辰便结束,等各营看押俘虏时,又有一些逃走的魏军溜回来,主动请降,实在是无处可去了。

    当日汉军全军过河,安营庆功,众将无不欢喜,唯独夏侯楙气冲冲赶来,质问刘琦道:“大王,我既然诚心归顺,为何你还对我防备?”

    刘琦蹙眉道:“何事动怒?”

    夏侯楙顿足道:“劝降军卒就能得赏钱,此事你为何不告知我?”

    “呃,这个……”刘琦苦笑道:“那时子林已经回营,告知不及。更何况此事机密,那些军卒胆子再大,也不敢去劝降你呀!”

    夏侯楙悔得直搓手,低骂道:“唉呀,这帮混蛋,又断了我好大一笔财路。”

    刘琦安慰道:“孤许诺你五万两黄金,足以成大事,子林要尽快安抚夏侯都督,筹划后事,需知时不我待呀!”

    夏侯楙长叹一声,言道:“家父刚才醒来,便将我骂出帐外,我看他正在气头之上,一时难以劝说。不如先送去汉兴坛,与二叔见面后,我也可放心做事了。”

    刘琦点头道:“我正有此意,明日你父子便去洛阳。那些赏金,可到洛阳府库领取,先兑现三成。”

    “啊?”夏侯楙愕然道:“今日军前,不就有现成的吗?”

    刘琦大笑道:“那是我犒赏三军之资,可不是送给你们的赏钱。”

    原来夏侯惇下战书前,刘琦和庞统早就料到夏侯惇不会甘心兵败,会布置伏兵殊死一搏,所以将计就计步步为营,将魏军击败。

    那些金银珠宝,正是刘琦出征誓师的时候展示给汉军,用来激励士气,过了河又故意洒落出来,让魏军以为是他们的赏钱,瓦解军心,可是一举两得。

    夏侯楙愕然,但也知道他一时用不到那许多钱,带着也不方便,只好先去洛阳再做打算。

    不过他刚才故意说夏侯惇寻死觅活,其实是想去汉兴坛,不管是占了老父亲的光,还是凭本事进去,只要比文钦早进一步,出了这口恶气就行。

    两人心中各自打着小九九,在席间推杯换盏,看得曹泰竟有几分羡慕,同是宗族子弟,夏侯楙不但能受曹操父子器重,也在刘琦这里把酒言欢,这等左右逢源的本事他一辈子也学不来啊!

    酒宴结束,刘琦正准备休息,人报张维求见,将他带进帐中,命人赐座。

    张维却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属下有一事相求,恐要辜负大王厚爱,万望恕罪。”

第679章 各谋前程

    刘琦扶起张维,慨然道:“自南阳伊始,汉魏交锋,先生虽不显名,却立下汗马功劳,可比关张、子龙等将。”

    张维忙道:“大王谬赞了,属下身无长计,却蒙大王重用,又巧遇夏侯楙这等膏粱子弟,才侥幸建功。今曹魏将灭,属下自忖不能再为大王分忧,愿随夏侯楙而去,助他一臂之力。”

    “哦?”刘琦倒有些意外,笑道:“夏侯楙已重归商道,你为何还要与他同去?”

    张维叹道:“大王有所不知,方才夏侯楙回营,非要与属下结义金兰,又将那五万黄金分两万于我……属下实在受之有愧,又不忍说破真相。其既以诚相待,属下见两国战事也将结束,正好借机身退,助他遂愿,也算报答先前信任之恩。”

    刘琦想了想,终于点头道:“既然你已有决意,我怎好拒绝?只是这偌大功劳还未曾赏赐,你有何打算,本王可助你一臂之力。”

    张维确实有做间客的能力,但这种事毕竟危机重重,也确实有幸遇到了夏侯楙,彼此成就,如果再派他去别的地方,万一出了意外,可就没法和张仲景交代了,懂得适时功成身退也是明智之选。

    张维抱拳道:“属下奔走于两国之间,虽未能参与军事,却见了诸多民间疾苦。连年烽火,百姓受难,非但为生活所逼,亦饱受疾病之苦。属下助夏侯楙赚钱,亦想借机建造医院,请叔父派子弟坐堂治病,略尽绵薄之力救治苍生。若大王肯恩准官府支持,那最好不过。”

    “不想你竟有如此远见,此事孤定会鼎力支持!”刘琦闻言大喜,他早有打算建造医院,但苦于战事紧张,各地百废待兴,资源不足,没想到张维竟有这想法。

    张维大喜,再次谢恩道:“多谢大王。”

    刘琦扶起张维,对他说道:“医者救死扶伤,但若由私人把控,你一人之力毕竟有限,迟早失其根本,若变成鱼肉百姓之地,比之官府更甚十分。此事当由官府为主导,方为长久之计。”

    张维也没想到刘琦对此如此重视,大为感动,抱拳道:“全凭大王吩咐,属下可出资建造医院,部署人员,管理可由朝廷委派监督。”

    “医者仁心,此事若成,汝足以垂名后世矣!”刘琦心想张维做的这件事,只怕以后要受百姓香火,成为神农、药王孙思邈那样的人物。

    命人准备茶酒,二人连夜商议建造医院之事,先从洛阳、长安、陈留、徐州四个地方试点,医院全部由张维冠名,张仲景为名誉院长,不但治病救人,还兼顾研发药方,培养医者。

    张维只是临时生了个念头,没想到刘琦竟有如此详细的策略,听得目瞪口呆,惊为天人。

    两人聊得十分投机,不觉已到天明,张维获益匪浅,没想到这竟也是一件扬名后世的大功业,心境大不相同,满怀期待而去。

    刘琦挥手熄灭烛火,慨然叹道:“这可真是傻人有傻福啊!”

    夏侯楙虽然看似蠢了些,甚至有一种返璞归真的可爱,但比起曹营其他将领子弟,却少受了许多煎熬和磨难,反倒乐在其中,这或许就是道家的大巧若拙吧?

    甚至刘琦一度怀疑,夏侯楙这小子有时候是不是故意装傻,顺势而为,反将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

    不多时早餐已经准备完毕,洗漱吃喝之后,众文武升帐议事,此一战消灭夏侯惇所部,魏军已经不足为虑,接下来的劲敌便是鲜卑军和辽东军。

    刘琦拜张飞为卫将军,庞统为军师,魏延、张任、吴懿为大将,李严为司马,句扶、王基为参军,领精兵往清河对战鲜卑军。

    自己只带赵云、陈到,领五千人马往内黄进发,要与曹丕做最后的了结。

    而且献帝还被囚禁在邺城,毕竟现在还以勤王为名扶汉,如果置天子于不顾说不过去。

    但如果真救出献帝,将来如何面对处置,刘琦倒还没有想好。

    人马沿河而行,因关羽兵进荡阴,威逼邺城,魏军上下无不震惊,军兵官吏无不退到漳河以北,靠近黎阳的内黄、繁阳境内再无官兵把守,只有百姓自守,翘首以盼汉军到来。

    不一日兵至内黄,刘琦派人与关羽联络,人马暂时扎营休整,忽然有数百百姓闻讯而来,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当先一人须发灰白,五十上下年纪,引众人歌颂汉王之德,刘琦盛情难却,只好请几位年长领头者入帐赐座,也顺便了结民情。

    几人终于见到传说中的汉王刘琦,这可是真正的皇亲贵胄,激动得老泪纵横,口中只说“好好”,多余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刘琦安抚众人,叹道:“朝廷衰微,致使奸臣当道,百姓受难,孤心难安呐!”

    只见其中一人擦干眼泪,稳定心神言道:“大王有所不知,早在桓帝之时,有黄星见于荆楚之分,辽东人殷馗熟知天文,正好夜宿于草民家,曾对我等说道:‘黄星见于乾象,正照此间,后五十余年,当有真人起于汉上。’如今算起来,正好五十年整。曹氏篡逆犯上,勾结异族,天下共愤。大王起仁义之兵,匡扶朝廷,吊民伐罪,南阳一战,破曹操数十万之众,正应当时殷馗之言,吾等可望汉室再兴矣!”

    “承老丈吉言,人心如此,何愁汉室不兴?”刘琦闻言大笑,问道:“老丈言辞有据,可见也是读书之人,可愿为朝廷出力?”

    那老者忙跪地道:“草民魏纾,粗识几个大字,曾做过书吏,愿拼死为大王分忧,只恐年迈体衰,力不能及。”

    刘琦亲手扶起老人,笑道:“今内黄无主,请老丈暂代县令之职,安抚百姓而已!”

    老者欣喜道:“草民愿意代劳!”

    刘琦命人取酒食赏赐众百姓,以魏纾为内黄代县长,先收纳流民,安置百姓。

    次日汉军离去,魏纾在乡人拥戴下到内黄府衙上任,大小官吏无不心服,暂任命境内名宿能人,各司其职。

    晚上一家人在后堂设宴,长子私下问道:“父亲,我魏家历代为农,却都要背诵那算命之言,莫非就是为了等这一日?”

第680章 后继有人

    魏纾抚须叹道:“吾儿岂知祖上苦心?自桓灵乱世以来,我魏家受人指点,以此训传诸子弟,等待应命之人,袁绍、曹操皆败,刘伯玮皇室宗亲,看来才是吾族贵人呐!”

    长子言道:“祖父先拜袁绍,后颂曹操,如今父亲又迎接刘琦,此岂非投机之举?”

    魏纾冷笑道:“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等历代为农,要想入仕难于登天,唯有等待贵人改命。那些世家豪族,彼此攀附吹捧,孔融让梨、王祥卧冰,何尝不是投机?”

    “父亲高见!”长子领悟,点头道:“父亲代领县长,当多搜集典籍,可为我家族传承。”

    魏纾却摇头道:“洛阳书局已在刊印书册,价格虽贵,却也能购买得到,世家所藏经传世即将无用。汉王所改新政极多,吾儿不可追慕古人,要多学新政,方有用武之地。”

    父子二人在县衙商议魏家发展大计,为子孙谋福,却怎么也料不到,数百年之后,后代中果然出了一位人才,正是名动一时的魏忠贤。

    刘琦再兴汉室,收复之地趁机全面推行新政,那些世家也无力反抗,只好舔舐伤口重新发展,也不乏魏纾这样趁机崛起的农工商户,百废待兴,凡有一技之长者都有用武之地。

    刘琦请荆州名士黄承彦为首,募资于南阳建明汉学宫,效仿当年的稷下学宫,不拘一格招募人才,南阳通达四方,加之先前避乱的能人极多,已有百家争鸣的趋势。

    另有成都蜀汉学宫、长安兴汉学宫正由当地名士大儒和官府合力创办,洛阳鸿都学宫、建业江东学宫、徐州稷下学宫正在张罗之中。

    每逢战乱之后,就有一次文艺复兴,刘琦也在期待新的华夏文明璀璨而生,另外他还有个小心思:将这些读书人笼络起来,给予名望,总好过闲来无事发牢骚,甚至与人联合造反生乱的强。

    人在饥饿的时候,只有一个愿望,就是怎么抓紧吃饱。一旦吃饱了,愿望就有无数个,尤其闲散人员更容易指点江山。

    魏晋时期最有名的莫过于竹林七贤,其实都心怀抱负奇才,只是缺少施展才能的平台,这样的人才还是挖出来贡献价值最好!

    至于那些又没有本事,又喜欢发牢骚的,只能任其自生自灭,哪怕自以为是造反,也构不成威胁,反而能揪出一伙强盗,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就在刘琦安抚地方,前来与关羽会合时,关羽正在荡阴与黑山军对峙,过漳河便是邺城,魏郡人心惶惶。

    此次曹魏告急,曹丕命张燕聚集太行豪杰相助,连同黑山军二十余万对抗汉军,等张燕联络各处山头贼首,集齐兵马来时,汉军已渡河北上。

    群贼畏惧关羽威名,在林虑太行山麓踟蹰不进,仗着地势与关羽大军对峙。

    林虑境内山势险峻,峡谷纵横,太行八陉之一滏口陉便在此地,贼军驻扎云台山上,易守难攻,汉军一时无法进兵。

    关羽与法正等商议道:“今黑山军足有二十余万,虽乌合之众不堪一击,但在山中来去自如,太行地势复杂,难以征剿,不如留一军在此,某直取邺城,救驾勤王,以孚万民之心,军师意下如何?”

    法正却笑道:“张燕虽为豪杰,却颇有见识,当年便主动投顺朝廷,今虽为魏臣,吾料其亦能识时务也!今观其按兵不动,驻足观望,必有二心,不如遣一人进山与之会面,若能晓以大义,弃暗投明,可一劳永逸。”

    “军师高见!”关羽抚须道:“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但贼人啸聚处,必定桀骜难驯者极多,此人非心细胆大者不能担任,可派平儿前去。”

    法正点头道:“小将军智勇双全,足以胜任。就怕贼人跋扈,不能以常理论之,此去恐有危险,不如先派人送信,探其心意,再去不迟!”

    关羽抚须大笑道:“大丈夫为国建功,何惧生死?关某当年讨黄巾、诛董卓、伐逆曹,披肝沥胆,不辞辛劳。今吾儿长成,替某前去,方显诚意,若惧区区蟊贼,岂非虎父犬子?”

    遂命人将关平、胡班二人唤来,吩咐拜山面见张燕,劝其归顺之事,二人大喜,毫不犹豫答应下来,自去准备。

    这胡班正是当年关羽过五关时在荥阳从事,议郎胡华之子,因敬服关羽气概,将其放走,随后关羽兵进中原,便慕名来投。

    关羽感念旧恩,拜为牙门将军,与关平统领中军亲卫,这次随关平上山,也是给他立功的机会。

    正亲笔写拜帖和劝降书信,却见一人闯进帐来,抱拳道:“末将不才,愿随关将军一起拜山,望君侯恩准。”

    关羽抬头看去,见来人全副武装,二十出头,面容方正,唇上留着一撇髭须,目光沉毅,正是寇封,抚须道:“汝不怕死?”

    寇封朗声道:“汉室遭劫,群雄蜂起,幸得汉王力挽狂澜,海内望风。末将亦汉室苗裔,当躬亲率先,以报国家,何期甘居人后乎?”

    “此言壮哉!”关羽抚须大笑道:“贤侄勇烈,汝三人同去,某更放心矣!”

    不多时关平和胡班也准备完毕,关羽将书信交给关平,吩咐道:“有为父在此压阵,谅张燕等不敢害人,但尔等此去,也要谨慎小心。说明吾意,汉王有仁德之心,迷途知返者既往不咎。今先礼后兵,不可逞一时之气,连累三军。”

    关平抱拳道:“孩儿谨记。”

    关羽想要再叮嘱几句,话到嘴边却停下来,摆手道:“去吧!”

    三人领命,转身大步而去,关羽抓着长髯目光深沉,眼眸中还是有几分不舍。

    关平虽然久经阵仗,但这些年都是跟在他身旁,如今独自出行,内心深处还是有些不放心。

    法正慨然赞道:“果然少年英雄,汉室后继有人,何愁不能大兴?”

    关羽双手捧着长髯,已然不见几根黑须,欣慰笑道:“今汉王及诸后辈青出于蓝,他日九泉之下,某亦能坦然与兄长会面了。”

    法正摇头笑道:“君侯宝刀未老,尚能再战二十年。”

第681章 再次抉择

    黑山军首领张燕,本是常山真定人,为人剽悍,敏捷过人,曾统百万人啸聚太行,灵帝时主动归顺朝廷,封平难中郎将,官渡之战时投降曹操,任平北将军,封安国亭侯。

    二十余年转眼即过,张燕也由当年的少年豪杰成长为绿林魁首,虽然封侯拜将,但曹操依旧命其管制太行一带群贼,大小山寨贼寇,无不以其马首是瞻。

    如今曹氏衰落,张燕仿佛又看到当年袁绍的下场,没想到一代枭雄曹操,也无法逆天改命,看来果然炎汉不绝,天命归刘。

    曹操败亡,汉室再兴有望,此次奉命对抗汉军,张燕其实已经心存懈怠,自黄巾之乱至今,坐观多少诸侯豪杰叱咤风云,最终如这太行山上的一撮黄土,消失不见。

    张燕能存活于乱世,凭靠的不仅仅是黑山军的实力,当年黑山头领强如于毒、眭固,坟头草也早已三尺高了,张燕凭的是自知之明和敏锐的判断,识时务者为俊杰。

    他自忖出身贫寒,无人辅佐,不能割据一方成为诸侯,更无法与众诸侯抗衡,最终选择投靠曹操,如今封侯拜将,也算成功改换门庭。

    哪知人算不如天算,刘琦再兴炎汉,强如曹操也一败涂地,又到该做出抉择之时了!

    所以此次南下,张燕几次推脱,以联络众头领为由,迟迟未能奉命出山,就是不愿与汉军交恶结仇,先观察形势。

    如今天下局势一目了然,曹氏身败名裂,再与汉军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取其祸。

    但身为河北绿林魁首,威行太行数十年的英雄,他又不能主动改投汉军,否则岂不成了趋炎附势的反复小人?

    随着入朝为官,年纪渐长,在黑山军中的威望早已大不如前,而杨凤乘机笼络人心,欲联合几位头领欲趁乱占领并州,自立为王。

    杨凤才是最早真正黑山军的头领人物,甚至比张燕更早投靠朝廷,官拜黑山校尉,与张燕想改变命运不同的是,杨凤是真正的匪首,胸无大志,只想占山为王。

    当年张燕投降曹操,挑选精兵下山,不愿去者在太行山,这些人都是在山中逍遥自在惯了,不愿受朝廷管制,早与杨凤沆瀣一气。

    如今的黑山军内部,势力也是错综复杂,张燕除了本部兵马外,其余众头领只是心存忌惮不敢妄动,实际上阳奉阴违。

    如今各路豪杰屯驻白云山,看似人马众多,实则散沙一盘,各怀心机,这也是张燕不敢贸然提出招安之事的原因之一。

    这一日众人又照例在聚义厅饮酒作乐,从不提出兵之事,更不想退兵,反正朝廷提供的粮草还有两月之用,先吃饱喝足再说。

    张燕心中忧闷,正在后山悬崖上闲坐,忽然一名喽啰前来禀报,汉寿亭侯关羽派使者来见。

    “哦?”张燕猛然起身,忙取拜帖看过,见是关羽长子亲至,心头狂跳,问道:“来了几人?”

    喽啰答道:“只有三人!”

    “快快有请!”张燕马上传令,命人传告各头领,马上将聚义厅打扫干净,随他到山门迎接关平。

    杨凤等人正在府中饮宴,闻报冷笑道:“关羽派人来,必定是想劝降我等,诸位英雄意下如何?”

    “哼,关羽好大的架子,只派几个人来说几句话,就想让我等投降,传出去太行山英雄恐怕要被天下人耻笑。”

    杨凤身后,一名中年男子迈步而出,身穿锦袍,眉眼与杨凤有几分相似,正是其子杨奎。

    另一人大笑道:“莫说是关平,就是关羽亲自来,也未必好使!”

    杨凤一阵咬牙,沉声道:“又不是关羽来,区区一个晚辈,张将军竟要亲自去迎接,未免太不自重了吧?”

    杨奎抱拳道:“父亲就在这里等着,他关羽派儿子来,孩儿自去迎接便是。”

    杨凤微微点头,吩咐道:“叫兄弟们给老子精神些,别丢了黑山军的脸,好好迎接汉使!”

    “明白!”几名头领会意,各去准备。啰前去传令。

    杨奎带着两位头领来到山门,张燕回头不见杨凤,问道:“你爹呢?”

    杨奎淡淡道:“我爹喝醉了,让侄儿来代劳。”

    张燕微微蹙眉,但并未多言,此时蜿蜒的山路上,有三人正顺着石阶依次而来。

    云台山又名覆釜山,传说女娲以土捏人就是在这里,乡民又叫做女娲山,因此处山岳高峻,群峰间常有白云缭绕,如层台遍布悬崖之上,故名云台山。

    最高峰为茱萸峰,仅有一条山路可通山顶,两旁皆是断崖峭壁,只要有人从山路上来,便一览无余,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关平与寇封、胡班递了拜帖,得到信号后沿路上山,一路上虽有贼军把守,看起来凶神恶煞,甚至有人冷笑连连,但三人谈笑自若,缓步而行。

    关平虽然已将近而立之年,比寇封、胡班年长许多,但常年不离关羽左右,此次才是首次独自行事立功,心情却与二人相似,壮志满怀。

    到了山门,见众人簇拥一人,五旬上下,须发灰白,关平上前见礼:“汉将关平,奉家父关羽之命特来拜山。”

    那人还礼道:“在下张燕,小将军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请!”

    “原来阁下便是张中郎,失敬失敬!”关平吃了一惊,想不到竟是张燕亲自迎接,赶忙再次施礼。

    张燕抱拳还礼,脸色却微微一变,关平还以灵帝封他的平南中郎将称呼,显然并不承认他魏臣的身份,来意不言自明。

    正要带关平进门,却见杨奎踏前一步拦住,冷声道:“两国交战,各为其主,要想进山,需将兵器留在山门处。”

    “放肆!”寇封大怒,就要与他理论,却被关平拦住,上下扫视杨奎,问道:“阁下何人?”

    杨奎抱着胳膊,傲然道:“吾乃黑山校尉杨凤之子,杨奎是也!”

    “久仰!”关平拱拱手,回头却向张燕笑道:“在下听闻张中郎治军极严,必是忽略了山中之事,这些人却不懂规矩呀!”

    张燕脸色铁青,寒声道:“退下!”

    “你……”杨奎顿时面色涨红,咬牙怒目瞪着关平。

    “嗯?”张燕大怒,见杨奎竟公然抗命,眼中寒光一闪,手按在剑柄之上。

第682章 贼心不死

    张燕虽老,但毕竟是征战多年的老将,余威尚存,杀机隐现,杨奎哪敢放肆,面红耳赤退在一旁,关平淡淡一笑,迈步向前。

    杨奎本想给关平一个下马威,不想太过急躁,却让自己颜面丢尽,一张脸变作猪肝色,快要滴出血来。

    众人来到聚义厅前,张燕请入门口,却见杨凤正歪斜躺在交椅中,醉意微醺,并无起身迎接之意,脸色愈发阴沉。

    杨凤懒洋洋问道:“这位便是关云长之子?”

    关平见那老者六十上下,留一撮灰白的山羊须,黑脸枯瘦,眼神阴鸷,猜到便是杨凤,见对方傲慢,也只是微微点头,负手而立,并不施礼。

    “正是!”张燕暗自咬牙,先请关平三人入座,迈步坐上主位,才道:“关将军忠义无双,江湖人人敬仰,绿林奉为楷模,杨兄以为若何?”

    论年龄和资历,杨凤比张燕还要老,但张燕年轻有为,后来者居上,收服黑山军近百位头领,威望和名位都在杨凤之上,又不能叫大哥,只以杨兄称呼。

    关羽的名号在绿林中可是极为响亮的,谁不尊敬,谁就是不讲义气之人。

    杨凤这才微微欠身,点头道:“若关将军亲至,我定会亲自迎接。今日多吃了几杯酒,身体不适,还望见谅。”

    关平抱拳笑道:“岁月不饶人,头领既已年迈,就该退隐江湖,颐养天年才是。”

    “哼!”杨凤脸色微沉,不满道:“老子还能再活二十年。”

    寇封扭头向胡班嘀咕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杨凤别看年纪大,却是耳聪目明,拍案坐起,怒喝道:“你说什么?”

    “诸位不必争执!”张燕忙拦住双方,先命人准备酒宴,各头领依次落座,张燕一一介绍,都是些无名之辈。

    酒过三巡,张燕问道:“吾等久仰令尊大名,只可惜缘吝一见,不知小将军今日来,有何要事相商?”

    关平取出书信递上:“家父正在荡阴屯兵,因汉王仁德,不愿妄动刀兵,特命在下拜见诸位头领,肺腑之言尽在书中。”

    张燕本以为关羽心高气傲,信中必定颐指气使,谁知关羽并未讲大道理,而是以绿林人身份劝诫,既为一方豪杰,就该行侠仗义,锄强扶弱,共同对抗外族,而不是以贼寇自居,侵害百姓,失了身份。

    张燕看罢大受感动,将书信递给身后儿子张方,示意大家传阅,不认识字的念给大家听。

    向关平敬酒道:“想不到关将军竟知我张燕之名!能与关将军共事,为朝廷出力,何其有幸?”

    关平笑道:“前辈当年不与群贼同流合污,归顺朝廷,本是朝廷命官,虽为曹氏蛊惑,若能幡然悔悟,亦不失为英雄也!”

    张燕慨然道:“在下当年因义气起兵,落草为寇,幸蒙陛下宏恩,才不至恶贯满盈。久闻汉王仁德,又有君侯折节下交,某岂敢不自知?”

    他本就不想与汉军为敌,现在有关羽亲自写书劝告,给足面子,也正好借坡下驴。

    关平见张燕已有决策,不想此行如此顺利,正要回话,却听杨凤冷哼道:“我等当年起兵,就是因朝廷腐败,如今好不容易自立,凭什么又要被朝廷欺压?”

    “不错!”另一名头领马上叫道:“我们如今有地盘,吃喝不愁,专杀贪官污吏、土豪恶霸,何等快活?归顺朝廷又要种地纳税,受狗官鸟气,老子不干!”

    这番话说到众头领心坎上,一时间纷纷叫嚷起来,连原本犹豫的头领也十分不满,谁也不想被官府管制。

    “住口!”张燕大怒道:“兄弟们,你们可曾想过?一日为贼,终身为贼,躲在山中虽好,但后辈子孙一辈子也抬不起头来。再说了,将来汉王匡扶朝廷,天下平定,你们将何去何从?”

    杨奎冷笑道:“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去?”

    “岂不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关平言道:“诸位头领所说也不无道理,当年家父也是被豪杰官府所逼,才流落江湖。但朝廷无道,皆因十常侍、奸臣作恶,如今局势不同,汉王治政有方,百姓安乐,试问荆州、关中、江南之地,可还有官逼民反之事?”

    杨凤冷哼道:“官府迟早都一样。”

    关平摇头道:“如若政治清明,国富兵强,朝廷怎容流贼肆虐?占山为王并非长久之计,如今天下将定,外族侵害百姓,当此之际,稍有血性之人,无不挺身而出,诛灭外敌,保护百姓。如今正是诸位改邪归正之时,时势造英雄,拜将封侯,封妻荫子,岂不比占据个山头,终身为贼要强许多?”

    张燕霍然起身,抱拳道:“诸位兄弟,关将军这番话可谓一语中的。留给我们立功的机会不多了,关将军侠肝义胆,追随他讨伐胡贼,将功折罪,子孙也将受益无穷,这是大家翻身的唯一机会了。”

    那些头领们又一阵骚动,杨凤打眼扫视众人,淡淡道:“张将军几次寻找明主,结果又如何?既然不再听曹魏号令,大家都散了吧,谁愿去谁去,老子决定就在太行山中,做朝秦暮楚的小人。”

    张燕沉声道:“杨兄,你此言何意?”

    杨凤揪着胡须缓缓道:“人各有志,你一心要做朝廷鹰犬,光宗耀祖,我们也不阻拦。但我等愿留在山中逍遥快活,你也不必强人所难吧?”

    “好好好……”张燕正要与杨凤决裂,关平却拦住二人,抱拳道:“杨校尉,家父一片苦心,就是不忍看到当年与他同样为官府所逼之人再遭劫难,如今弃暗投明,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为何还要执迷不悟?”

    杨凤不作回答,只是笑道:“想不到关云长之子,竟是个能说会道之人。”

    “不必多言了!”杨奎起身道“我们太行山上众英雄,向来都是强者为尊,你若叫我们心服,不如手底下见真章。”

    寇封见这父子一直从中作梗,起身大喝道:“比就比,就怕刀枪无眼,尔等经受不住。”

    杨奎大笑道:“大家都是刀口上讨生活,生死有命!难道阁下只会耍耍嘴皮子不成?”

    关平奉命上山,可不想只招降张燕,蹙眉道:“比武倒无妨,就怕伤了和气。”

    杨凤也不想与关羽为敌,又说道:“小将军莫怪犬子言语冲撞,实在是山上头领众多,就算我有心归降,诸位兄弟也不服啊!”

    关平沉吟片刻,问道:“如何比法?”

第683章 以德服人

    杨凤道:“既然上山,就按江湖规矩,你们来了三人,便三场定输赢,小将军意下如何?”

    关平看了看寇封和胡班,见二人点头,心知若不先降服这些人,恐怕难以成功,抱拳道:“一言为定。”

    杨奎刚才在山门口受了羞辱,迫不及待出席,抱拳道:“谁敢与我打头阵?”

    “我来!”寇封应声而出。

    张燕见已经阻拦不住,只好命人在厅外摆下战场,叮嘱道:“只是切磋武艺,点到为止。”

    夕阳之下,山风徐徐,众头领围坐一圈,许多贼兵簇拥在远处,有些甚至爬上大树来看热闹。

    寇封、杨奎各仗剑而立,一个要降服群贼立功,一个要扬名立万,打出名号,将来好执绿林之牛耳。

    张燕神情凝重,他久在军中,深知马上武将和绿林豪杰区别极大,武将都以刀枪为兵器冲锋陷阵,大开大合,但论近身步战,腾挪闪躲,却远比不上江湖中人。

    大将武艺虽高,却经常死于刺客之手,江湖豪杰哪怕打遍天下无敌手,不会领兵作战,在战场上也一无是处。

    忧心之时,却见杨奎爆喝一声,先发制人,拔剑刺向寇封,一道寒光如白虹贯日,凌厉至极。

    这一剑快准狠,带着破风之声,看得众头领无不惊叹,杨凤也揪着胡须满意点头。

    作为独生之子,杨凤对他悉心培养,一心要超过张燕成为黑山军头领,多年来拜访名师,剑法出众,他也深知武将的劣势,所以才敢比武定输赢。

    却见寇封横刀鞘挡开这一剑,脚下微动,避让过去,反手转动手腕,一声龙吟,长剑便向杨奎后心刺去。

    这一招也潇洒至极,众人又发出惊呼,杨凤和张燕同时瞪大眼睛,这年轻小将的剑法竟也不弱,而且隐然有大家风范。

    在场众人,只有关平知道,寇封是罗侯寇氏之子,寇氏自从没落后,正是以剑术传家,在长沙一带享誉盛名,各宗族子弟学君子六艺的剑术,都以请到寇氏为荣。

    转眼之间二人交手三十余合,杨凤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场中杨奎爆喝连连,却完全被寇封压制,败相已露。

    正暗暗紧张时,却见寇封大喝一声,剑光如惊涛骇浪,逼得杨奎不断后退,手忙脚乱下被地上青石绊倒。

    寇封长剑指着坐在地上狼狈的杨奎,半晌才缓缓收回,抱拳道:“承让了。”

    杨奎再次当众受辱,扔掉宝剑大叫一声跑向后院去了。

    关平示意寇封退下,自己上前抱拳道:“杨头领,谁能与我一战?”

    杨凤脸色铁青,扫视众人,见无人出场,只好说道:“山中头领众多,还需商议选出德高望重之人,方可服众,其余两场就定在三日之后吧!”

    “三日?”关平微微蹙眉,莫不是杨凤有什么阴谋?

    杨凤冷笑道:“三日之期最公平不过:小将军若觉不敌,也可派人到军中再选人前来,哪怕是关将军亲至,我等也认了。”

    关平心知他是故意这么说,这等情况下,别说关羽不能出手,就是再找人来,恐怕也难以服众,抱拳道:“就以三日为期。”

    杨凤记挂着儿子,匆匆而去,众头领也都一哄而散。

    张燕请关平再次入座,叹道:“杨凤父子匪气十足,恐难降服。不如我随小将军先下山拜见关将军,三日后再来,免得节外生枝。”

    关平却摆手道:“吾奉将令上山,若不能成功,有何颜面回去复命?下一战吾必胜之,看他杨凤还有何托词。”

    张燕却忧心道:“杨凤为人狠辣,其子又从小娇惯跋扈,今日受了屈辱,只怕存心报复。”

    关平朗声道:“吾以义待人,以德服人,何惧宵小之辈?杨凤父子若冥顽不化,死不足惜,若不是为了这数万被其蛊惑的无辜之人,我又何必如此大费周折?”

    寇封大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屯,区区蟊贼何足为惧?”

    张燕见劝不住二人,只好将他们带到自己营盘暂住,思索再三,暗中派人向关羽回信,言明降意,并将山上之事如实告知。

    历经乱世,征战半生,张燕已经见惯了生死无常,人心诡诈,先与杨凤撇清关系,以免发生意外,连累自己。

    杨凤父子回到后寨,与几位头领商议对策,找不出人能对战接下来的关平。

    虎父无犬子,就关羽的威名来看,关平武艺恐怕还在寇封之上,这些人中就属杨奎武艺最高,他败下阵来,其他人哪还敢自取其辱?

    杨奎两番受辱,更是面容扭曲,咬牙道:“官兵欺人太甚,不如杀了这三人,一走了之。”

    “混账!”杨凤面沉似水,冷声道:“杀了关平,关羽岂能与我们善罢甘休?我今日要比武分胜负,就是不想和官兵撕破脸皮。汉军取胜已经不可阻挡,只要我们胜了,关家父子就无话可说,只能退兵。关羽是个重信义、好面子之人,这样将来兄弟们留在山中,官府也不好来讨伐,这才是长久之计。”

    “大王高见!”众头领闻言恍然大悟,纷纷点头,但要胜关平,还是没有十足把握。

    一时营房中沉默下来,曹家尚且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他们就更不必说了,再没有张燕的保护,接下来的形势会愈发不利。

    “看来只好求援了!”正在大家一筹莫展之际,杨奎忽然站起来,“你可还记得花老英雄?”

    “你是说当年在五台山救的那花岳?”杨凤眼睛一亮,却又摇头叹道:“此人倒有本事,本来当年想让你学艺,只可惜他执意要走,如今杳无音信,又年事已高,又有何用?”

    杨奎道:“父亲有所不知,我早已打听到花老英雄的消息,他伤愈后回到王屋山,收了一名关门弟子,天赋极高,听说武艺青出于蓝。此次南下会师,本也想顺路去拜访,结交此人,若能请他来帮忙,定能取胜。”

    “哦?”杨凤手指敲着桌面,蹙眉道:“那花老英雄是个侠肝义胆之人,就怕忌惮关羽在江湖中威名太大,不肯相助啊!”

    杨奎笑道:“当年我们救他一命,临行时说好了要报答,岂能食言?再说也只是请他比武,又不必与官兵为敌,想来不难。”

    “是时候还这个人情了。”杨凤也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命杨奎连夜准备,赶往王屋山请人助战。

第684章 绿林豪杰

    关平上山后,关羽挑灯夜读的时间越来越长,这一日竟到了五更时分。

    周仓在一旁实在熬不住,上前提醒道:“君侯,天快亮了,早去歇息吧!”

    “哦!”关羽睁开丹凤眼,放下书籍看向帐外,却并未起身。

    周仓劝道:“君侯放心,大公子上山一定平安无事。”

    关羽卧蚕眉一挑:“某夜读淮南子,偶有感触而已,与平儿何干?”

    周仓忍不住道:“君侯挂念大公子,夜不能寐,连俺都看出来了。”

    “哼,多事!”关羽披衣而起,抚须道:“关平奉命出行,便与其他将士同等,祸福生死,自有天定,何必挂念?”

    周仓嘿嘿一笑,上前扶着关羽准备去睡,却被关羽轻轻推开,不满道:“某尚未老。”

    回到行营,东方已经渐渐发亮,刚褪下衫巾准备洗漱,却见周仓快步进来:“山上来信了。”

    “速速拿来!”关羽顾不得整理须发,一把取过书信,拆开观看。

    匆匆浏览一遍,丹凤眼曝睁,沉喝道:“蟊贼安敢欺吾子?”

    一把取过架子上的衣衫,迈开虎步就往外走去,对周仓吩咐道:“备马!”

    关羽掀开帐帘,一阵冷风吹来,须发飞扬,忽然浑身一震,又冷静下来,缓缓放下帘子,转身躺在床上,吩咐道:“我要歇息了,你退下吧!”

    “啊?”周仓还愣在那里没有反应过来,看关羽背朝外而卧,莫名其妙退出帐外。

    关羽侧卧在床上,重新打开书信,借着昏暗的晨光将书信仔细看了一遍,喃喃道:“张燕既降,必能保护平儿周全。”

    关平此时正在山上与张燕商议编制兵马之事,如果三日后花索还死性不改,尽力说服部分人下山,其余的任其自生自灭。

    第三日一早,众人在聚义厅等候,却不见杨凤一众到来。

    张燕笑道:“杨凤遣其子下山,必是去另请高人,至今未归,只怕此行未果,看他父子还有什么借口。”

    张方冷笑道:“绿林中人,哪个不敬畏关将军忠义?杨家父子不识时务,还想请人助战,我看这河北群雄谁敢出手?”

    正商议之时,却见杨凤带着一行人大步而来,到门口也不入堂,抱拳道:“关将军果然有信义,我等从山寨搬来一位兄弟,再分胜负。”

    关平神色不动,起身抱拳道:“请!”

    张燕微微蹙眉,与关平向外走去,低声道:“小将军不可大意。”

    众人来到门前,春日骄阳明媚,只见广场上围了半圈人,杨奎风尘仆仆,但嘴角却带着一抹得意的笑容。

    在他身旁,站着一位面色白净的少年,身穿淡紫色锦袍,腰系三指宽的青龙腰带,衬得身材愈发修长,肩宽腰细,双目清澈有神,给人一种精明干练之感。

    关平抬头看去,见这少年虽然皮肤白净,却长着丹凤眼、卧蚕眉,不由心中嗟讶,这少年眉宇之间的神态,竟与老父亲有些相似。

    那少年也正抱着胳膊打量关平,眉梢微微挑动,一股天成的桀骜之色,猎豹般挑衅对方。

    杨奎上前说道:“这位便是我师弟花索,第二场由他上阵,你们谁来?”

    关平深知此战的重要性,看此人气势凌厉,是个典型的绿林豪杰,恐怕胡班不是对手,当下出列道:“就由本将应战。”

    花索脑袋微微一歪,倒提熟铜棍抱拳道:“在下关索,阁下便是汉寿亭侯之子关平?”

    关平微微点头:“家父关云长!”

    花索嘴角微微牵动,举棍横在胸前,咧嘴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久仰大名,正要领教高招。”

    杨奎在身后大声道:“师弟,无需跟他客套,动手吧!”|

    “请!”关平也急于回去复命,并不多言,拔剑上前。

    只见花索虚空转动熟铜棍,发出呜呜之声,化作一片金光,爆喝声中便向关平脑门砸去。

    剑走轻灵,关平看对方兵刃便知此人看似瘦弱,其实力大,并不与他硬拼,侧身让过,反手举剑向对方后心刺来。

    那少年不但招式凌厉,但身法却十分灵活,只见手腕抖动,棍子向后抖出,叮当一声脆响,便将长剑格开。

    “好!”杨奎见到如此赏心悦目的招式,忍不住拍手叫好。

    张燕在一旁暗暗皱眉,这少年一出手,他便看出其武艺是行家传授,招式纯熟,又在兵刃上占了优势,不知道关平能否应对。

    关平与对方交手十余合,一直处于闪避防守之中,心中也暗暗震惊,他的剑法虽不如刀法,但也是关羽亲授,当年关羽行走江湖,与诸多高手切磋过,剑法自成一家。

    后来在襄阳时,刘琦拜剑师王越为师,他也曾旁观请教,受益匪浅,若论步战除了甘宁、周仓几人外,关平也是佼佼者,没想到这少年也是武艺惊人。

    二人又战二三十合,在场中游走对招,不时发出兵器撞击之声,花索见迟迟拿不下对方,年轻气盛,有些焦躁起来,低吼道:“小心了!”

    只听咔嚓一声响,那熟铜棍竟从中间又伸出二尺来长,变作一条长棍,双手舞动,朝着关平便横扫过来。

    关平急忙跃起闪避,那铜棍如灵蛇一般猛地弹起,打向关平后腰,这一下变化极快,人在空中无法闪避,关平只好咬牙举剑格挡。

    当——

    脆响声中,关平落地连退数步才勉强站稳,手中宝剑剧烈抖动,发出龙吟般的嗡鸣。

    “好样的!”杨奎激动得大喊,双手对付单手,铜棍对宝剑已经稳占上风。

    花索得势不饶人,疾步抢上前,棍如长枪,向关平胸口捅过去。

    这种招式在战场上极为常见,关平更是久经阵战,微微后撤半步,棍头擦着胸口而过,伸手便将一端牢牢抓住,另一只手中宝剑举起,正好架在了对方的脖子上。

    花索向前急冲的气势戛然而止,僵在那里动也不敢动,场中所有人都瞪大眼睛。

    “你输了!”关平收了剑,放开铜棍,手握的地方尽是亮锃锃的汗水。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杨奎正拍手叫好,见此情形顿时挥舞双臂怒吼起来。

第685章 误入歧途

    谁也没有想到,明明稳占上风的局势,陡然转变,花索因急于进攻,大意失手,反被关平所制。

    惊呼声中,花索神色淡漠,后退数步收回铜棍,抱拳道:“关家父子果然名不虚传,佩服!”

    杨奎冲过来抓住花索胳膊,大叫道:“靠恁娘,退钱!”

    “滚!”花索猛抬胳膊,便将杨奎震开,冷声道:“你那些财物,我本不看在眼里,拿去便是。”

    “你……”杨奎大怒,想要动手,却又怕不是对方对手,咬牙切齿。

    杨凤忙上前拦住,向花索抱拳道:“小英雄不必动怒,你既然来还令师当年欠我们的人情,却如此敷衍,对得起他老人家在天之灵吗?”

    花索双目微凛,顿了一下言道:“方才一时大意了,不如再比马战,定能扳回一城。”

    杨凤道:“小英雄会马战?”

    花索点头道:“尚可……”

    还未问完,张燕已经走过来,大笑道:“哈哈哈,杨兄,两场胜负已分,还比什么?”

    杨凤微哼道:“方才是花小侠一时大意,关将军也只是险胜而已,并不算全胜,我等不服。”

    张燕沉声道:“杨兄,我等在江湖摸爬滚打大半辈子,一口唾沫一个坑,胜便是胜,败便是败,你还要出尔反尔?”

    杨凤向关平抱拳道:“老朽说过,关将军要以武服众,方才却只是险胜,这恐怕难以叫人心服吧?”

    关平刚才惊险取胜,也有些心中不服,便道:“也好,便请准备战马,我与他再战一场。”

    杨凤大喜,转头问花索:“小英雄用什么兵器?”

    花索晃了晃熟铜棍:“铜棍足矣!”

    杨奎急道:“棍子没有枪头,哪里杀得死人?”

    “住口!”杨凤扭头呵斥,冷声道:“今日只是比武切磋,点到为止,不必伤和气。”

    杨奎自知失言,低头退在一旁,杨凤担心花索马战的实力,言道:“已经中午,刚才又厮杀一场,不如先休息一阵,吃过饭后午时再比如何?”

    张燕气得脸色铁青,这杨凤脸皮比城墙还厚,真是丢尽绿林豪杰的脸,但关平既已同意,只好同意退下歇息。

    杨凤带着众人返回寨中,问过花索,听他也精熟马战,甚至强于步战,因上山不便,将坐骑留在山下,命人将自己的青骢马牵来,关平上山未乘马,双方都没有坐骑,倒也算公平。

    这边张燕与关平几人休息,蹙眉道:“这花索看来师出名门,我在太行数十年,却从未听过其来历,可惜误入歧途,将军千万小心。”

    关平言道:“此人年纪轻轻便武艺不凡,将来定成大器,我看他并非诚心为杨家父子出力,只怕另有隐情。”

    寇封冷笑道:“方才他们谈及钱财,我看此子必是贪财之人,不堪大用。”

    “不然!”关平却摇头道:“方才交手,若非他故意卖个破绽,我只怕要败阵了。”

    “当真?”张燕吃了一惊。

    “竟有此事?”寇封也明白过来,沉吟道:“这小子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关平道:“杨氏父子若怙恶不悛,也不能让这少年与之同流合污,我定要将他救出泥潭。”

    不知道为什么,关平第一次见到这少年,便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再看他心存善念,又武艺高强,心生喜爱,若是能将他收到麾下,又是一员虎将。

    吃过饭后休息一阵,双方来到山后一片草坪之上比武,关平乘张燕坐骑,二人纵马下场。

    关平抱拳道:“某奉关将军之命招抚黑山之众,免去一场杀戮,吾观小英雄并非恶人,为何要助纣为虐?”

    花索无奈道:“在下也有难言之隐,望将军见谅。”

    关平朗声道:“大丈夫做事,若善恶不分,是非不明,必为人所笑。一步踏错,终身之憾,你要三思而行。”

    花索抱拳道:“是非善恶我自有分寸,但此事我不得不为!师父常教导我,身在江湖,当行侠仗义,义气为先!”

    关平问道:“何为义气?”

    花索挥动熟铜棍,大声道:“恩怨分明,路见不平拔刀相救,为朋友两肋插刀,就是江湖义气。”

    “此言差矣!”关平静静听他说完,缓缓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花索双目微凛,问道:“侠者信守承诺,惩强扶弱,杀富济贫,如何能做到为国为民?”

    关平笑道:“劫富济贫,不过是小义,大义者当为国出力。如今胡人入侵,河北涂炭,好男儿就提三尺剑征战沙场,诛胡人以保同族,此为国为民之大义也!”

    花索闻言仰天大笑道:“好一番慷慨之词,不过若想叫我心服,先胜过我再说吧!”

    关平也看不出对方心意如何,只好抱拳道:“请!”

    关索也不相让,催马上前,举铜棍便向关平砸去,关平横刀架住,二人在草地上厮杀起来,棍来刀往,看得人眼花缭乱。

    先前关平武器吃了亏,此番换了大刀,虽不是自己的兵刃,但足以与铜棍相抵,又存心要收服这少年,更是全力出手,一把刀如同怒龙,上下翻滚,寒光闪烁。

    花索的铜棍却变得大开大合,不止有棍法的霸道,也有枪法的挑刺,与关平又战三十余合,不分胜负。

    关平越打越心惊,要知道他十余年追随关羽左右,武艺早已传承衣钵,尤其在刀法上更觉自信,以为此战必能稳赢这少年,没想到对手竟如此强悍。

    又过十余合,草坪已被马蹄踩得一片狼藉,草屑飞舞,空气中夹杂着绿草的清香,两旁山坡上观战的贼军不断叫好,张燕和杨凤也看呆了,这等精彩的对决,他们已经多年不曾见过了。

    转眼已是五六十合,二人脸上汗水涔涔,花索初生牛犊不怕虎,越战越勇,关平则一心要收服对方,杀得难分难解。

    关平久站不下,又因刚才花索故意相让,失了颜面,收刀深吸一口气,沉声道:“看我这招如何?”

    话音才落,便见刀法忽然大变,看似招式缓慢,却隐隐携裹着风雷之声,刀刃仿佛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声音,斩向花索的脖子。

第686章 怙恶不悛

    花索见这一招隐含杀机,也激起了斗志,举棍迎上,大喝道:“来得好!”

    咣——

    只听一声巨响,手中的熟铜棍竟被折弯,好在关平手中大刀也质地不够坚硬,刀头震断,呜地一声飞了起来。

    花索脸色微变,但也反应极快,趁此机会向后仰身,坠落马下,在草地上翻滚了好几圈。

    关平大惊,急忙下马上前扶起,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花索转头朝着关平挤眼一笑,问道:“这是什么刀法?”

    关平一怔,答道:“此乃春秋刀法。”

    花索道:“似乎从未听过。”

    关平此时冷静下来,却有几分懊悔,叹道:“此刀法乃家父近两年心境大变,读春秋另有感悟,武艺大进所创,其实我也并未完全掌握,方才差点……”

    花索咳嗽两声,点头道:“好刀法!”

    此时双方人马都从山坡上冲下来,只见花索从袖中取出一个指头大小的药丸喂到嘴里,下一刻便嘴角流出血迹,关平看得目瞪口呆。

    “我……我败了!”花索勉强坐起来,神情变得十分虚弱,抱拳道:“关将军果然名不虚传,我不是对手。”

    “你说了能赢的!”杨奎神色焦急,虽然他也看出来花索确实尽力了,但还是心有不甘。

    杨凤见花索被打的口吐鲜血,脸色阴沉,吩咐道:“快将小英雄带回去治伤。”

    众人再回到聚义厅,张燕早已迫不及待,问道:“杨兄,胜负已分,关将军恩义深重,切莫辜负人家一番苦心啊!”

    杨凤神色数变,终于抱拳道:“小将军连胜三场,我等无话可说,愿听关将军号令。”

    关平大喜,赶紧扶住杨凤,请他入座,张燕也长出一口气,传令摆宴庆功,准备明日下山,一同去拜见关羽。

    酒宴散后,三人回到住处,胡班却道:“我看那杨凤神色不定,恐怕并非诚心归顺,小心有诈。”

    寇封剔着牙问道:“打也打了,酒也喝了,他杨凤好歹也是黑山军头领,总不能言而无信吧?”

    关平却比较谨慎,冷声道:“贤弟言之有理,杨凤诡诈,那杨奎更是无赖,不可以江湖义士看待,今夜还需小心,明日一早我们便下山复命。若他父子出尔反尔,我亲自领兵将其剿灭。”

    号令传下,山头各寨一片欢声笑语,纷纷收拾行装,各自盘算着将来去留,归顺汉军,免去厮杀不说,还能分土地、分媳妇,这等好事做梦都要笑醒。

    他们根本不想与汉军交战,更不敢和关羽做对手,那不是老寿星吃砒霜,嫌命长了?

    杨凤父子回营,与一众头领聚在帐中,个个脸色阴沉,有人大骂那少年根本不可靠,有人不甘就此投降,被官府管制,哪有在山中自在快活?

    杨奎咬牙道:“父亲,真正的黑山军头领是你,当年第一个被朝廷封官的也是你,凭什么张燕却封侯拜将?如今他又投降汉军,功劳都是他的,我们算什么?,”

    “我的!这一切都该是属于我们——”杨凤也握拳低吼,神色狰狞。

    每想起往事,便颇多懊悔,当年乱世,他不想与朝廷共事,封黑山校尉只是自保,表明自己不想与官兵交手,哪知张燕又封中郎将,借着黑山军之名封侯拜将,每想起此事,心中就嫉恨交加。

    “我们投降张燕立功,这不公平!”

    “老大,我们走吧!宁为鸡头,不为牛后!”

    众头领也都心有不甘,他们与张燕关系不算亲近,投降后张燕升官,肯定先提拔他军中那些部下,他们可能连口汤都喝不着。

    杨奎日夜梦想着做黑山贼首领,逍遥快活,催促道:“爹,快想想办法!孩儿可不愿被他呼来喝去,看人脸色。”

    “哼,张燕想站在我们头上立功,岂能叫他如愿?”杨凤站起身来,沉声道:“我们不好过,他也休想好过。”

    将左右护卫挥退,只留几位心腹头领商议,半个时辰后,杨奎出帐来探望花索。

    花索正打坐调息,无奈道:“关家刀法果然厉害,我今日战败,有负公子厚望了。”

    “无妨无妨!”杨奎却不计较过失,问道:“贤弟伤势如何?”

    花索言道:“内腑震动,并无大碍,稍作休息即可。”

    杨奎看看左右,低声道:“那关平欺人太甚,第一场贤弟手下留情,第二场他却下死手。此仇不报非君子啊!”

    花索神色不动,问道:“公子有何高见?”

    杨奎道:“不如今夜我们一起联手,杀了关平、张燕!”

    “你说什么?”花索失声道:“杀了关平,关羽岂肯善罢甘休?”

    杨奎阴笑道:“嘿嘿,我们可不能直接动手,这中间当然要有计谋……”

    遂将杨凤之计告诉花索,承诺道:“除掉张燕后,今后由我统领三十万黑山军,第二把交椅便让你来坐。凭我们的实力,加上贤弟的武艺,有这太行天险,就是刘琦来了也不怕他。”

    要不是只有花索能对付关平,杨凤是不愿将消息泄露给外人的,但杨奎以让花索替师傅报恩为由,又想拉他入伙,才来与他商议。

    不过杨凤也暗中交代,如果花索不肯答应,马上带人将他除掉,以免走漏消息,后患无穷。

    花索听得暗自心惊,神色数变,终于咬牙道:“公子果然智谋非凡,那关平不讲江湖道义,也就别怪我翻脸!不过我们事先说好,我只负责拖住他,却绝不杀人结仇,否则也对不起师傅在天之灵。”

    “贤弟还是太年轻了啊!”杨奎暗自欣喜,拍拍花索肩膀:“不过此事也不会为难你,只要拖住关平,其他事交给我们便好。事成之后,我带你飞黄腾达,执掌绿林,岂不快哉?”

    “好,干了!”花索终于下定决心,从怀中取出毅力药丸服下,言道:“四更动手,我要尽快调息,一个时辰内不许有人打扰,还请公子帮忙看护。”

    “贤弟尽管安心治伤!”杨奎大喜,正不知该如何监视他,闻言立刻答应下来,留两名心腹守门,自回大营与杨凤商议计划去了。

    花索熄了灯,在床上盘坐半个时辰,等到夜深人静,取刀割开后面帐篷,偷偷钻出来,如鬼魅般悄然消失在夜色之中。

第687章 自食恶果

    四更时分,杨奎已全副武装,带着三十名亲信来找花索,见他已经气色如常,心中大定。

    两人再商议一番,只要花索缠住关平,他先杀了寇封和胡班,那时候关平气力不济,大家一拥而上,将其攻杀。

    打斗中张燕必会带人来救,杨凤早已埋伏在后,便可将刺杀关平之事栽赃到张燕身上,趁乱将其杀死,叫他无可分辩,天明后派人带着张燕首级,将关平三人尸首送到山下,向关羽报信。

    如果关羽肯信就能领一笔赏回去,关羽不信也便带着黑山军逃入太行山,他也奈何不得,至于其他黑山军,见杀了关平,肯定担心被关羽报复,以后只能跟他父子混。

    杨奎打着如意算盘,一行人悄然来至聚义厅左侧,这里是转为关平三人安排的住所,距离张燕营寨不远。

    平日里张燕防着杨凤,命人严加保护,昨日比武结束,杨凤归顺,大家都放松警惕,加之吃喝庆功,巡逻哨兵早已睡着。

    推开柴扉,杨奎指了指北面的房间,乃是关平所住,让花索带五人先靠近门口,另派五人到东面堵住胡班,自己带着二十人摸向西面寇封房间。

    杨奎走近门口,听了听里面没动静,拔刀大喝道:“动手!”

    话音才落,几名喽啰同时抬脚,踹开房门冲了进去,杨奎见花索随后而进,也挥刀进了房屋。

    “有刺客!”

    “小心!”

    ……

    一瞬之间,院子里一片大乱,此时月色朦胧,房中并未点灯,只看到寒光闪烁,人声叫喊,夹杂着惨叫之声。

    杨奎挥刀往床前一个人影砍去,那人惨叫一声:“自己人……”

    杨奎大惊,忙喝道:“点灯!”

    有人点亮火折子,四下看去,只见到底的全都是自己带来的人,杨奎惊呼道:“人呢?”

    众人一片惊慌,还未反应过来,便听门外一声沉喝:“放箭!”

    嗖嗖嗖——

    霎时间无数箭矢从门口窗户射进来,杨奎大惊失色,忙往床后闪避,但火光之下早被看得清楚,几十支箭瞄准他,瞬间被射成刺猬。

    打斗之声未多久,张燕便带人赶到,将院子团团围住,大声叫喊捉拿刺客,士兵闯入房中,将尸体一一搬出。

    “发生何事?”杨凤也带人匆匆赶到,一脸关切问话。

    “有刺客!”张燕脸色阴沉。

    “刺客?”杨凤四下张望,高声道:“张将军,这里可是你的地盘,四周全都是你的人把守,哪里来的刺客?”

    “稍后自见分晓!”张燕冷哼一声,命人将房间里的尸首搬出来辨认。

    看到抬出来不少人,杨凤大叫道:“看看你们干的好事,竟连关将军都保护不好,害死他是想连累兄弟们吗?”

    周围黑山贼顿时一片骚动,无不伸长脖子观望,如果关平真被刺客所杀,谁能不但关羽要发怒,江湖上恐怕也会被人追杀。

    “关将军,你死得好惨啊——”杨凤大叫着,冲向院中摆了一排的尸首,只要看到关平,便马上下令冲杀张燕。

    “关将军,我一定会为你……啊?!”杨凤冲到跟前,忽然脸色大变,惊退数步,瞪大眼睛一片震惊。

    张燕冷声道:“杨兄,可认出刺客是何来历?”

    杨凤浑身一震,扑上前抓住一具插满箭羽的尸体,嘶声叫喊道:“不——”

    所有人再次震惊,纷纷望向场中,只见杨凤怀抱尸体,脑袋耷拉着,但依然能看清就是其子杨奎。

    张燕大喝道:“杨凤,刺客便是杨奎吗?”

    “奎儿——”杨凤仰天嘶吼,猛然转头,盯着张燕双目似欲喷火,大叫道:“张燕狗贼,你敢杀我儿子,我与你誓不罢休。”

    张燕向周围众人拱手道:“诸位兄弟,大家都看清了,杨凤父子阳奉阴违,竟敢来刺杀关将军,妄图栽赃在我们头上,让我等与关云长为敌,与汉军为敌,与天下为敌,是可忍孰不可忍?”

    “杀!”张燕也早有准备,人群中马上就有人冲出来,大叫道:“杀了这些害群之马。”

    黑山军正自紧张,担心惹祸,此时听说是杨凤父子所为,无不大怒,四面八方冲进来,直扑向杨凤及其部从。

    院子里又是一片混杀,不过此时局面却是一面倒,不到半个时辰,杨凤极其部从便被愤怒的乱军杀死,其余手下见势不妙,纷纷跪地投降。

    张燕命部下接管杨凤人马,各营收拾准备,天明后赶紧下山,免得夜长梦多。

    聚义厅中,关平几人向花索致谢,没想到杨凤做事如此狠辣,这次若没有他反水报信,就算有防备,恐怕大家也难以全身而退。

    张燕也是心有余悸,郑重抱拳道:“多谢壮士相救,看来阁下乃是侠义之人,为何却与杨奎这等人结交?”

    花索叹道:“诸位有所不知,家师当年出雁门关时,遇到一群鲜卑人抢掠,奋力杀数十人,重伤逃入山中,正好被杨凤父子所救,便许诺将来帮他们一次。师傅已在年前仙逝,不知这杨奎从哪得知消息,前来邀请,以此事为要挟,在下不得不为。”

    关平却道:“江湖中虽然义气为重,但也不该是非不分,助纣为虐,此举与侠义相去甚远。”

    花索言道:“在下本不想来,但听说他们要对付关将军,才特意赶来。就是担心父子二人另有诡计,在下假意应付,实为探听虚实,以免他们害人,不想果然如此。”

    “原来如此!”关平恍然道:“怪不得那日比试,你露出破绽,原来是有意为之,看来是错怪你了。”

    寇封也道:“年轻人有勇有谋,侠肝义胆,这次若没有阁下相助,恐怕免不了一场血战。”

    张燕心有余悸,叹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英雄此举,足为一代大侠。”

    花索被众人一顿夸奖,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挠头笑道:“在下一直在王屋山与师傅习武,并未见过多大世面,若有冒犯之处,还望诸位海涵。”

    关平见他如此谦逊,愈发心生喜爱,抱拳道:“此次上山,全仗阁下相助,才能圆满成功,此行倒有你一半功劳,可否随我等一同下山,去见家父?”

    花索抱拳道:“在下久仰关将军威名,只可惜无缘相见,多蒙引荐!”

第688章 君侯之喜

    不觉已是初夏季节,太行山麓绿意盎然,遍野红花,连河岸边也郁郁葱葱,处处洋溢着勃勃生机。

    一大早关羽便在帐中审阅公文,刘琦正从内黄赶来会师,彻底除灭曹魏就在眼前,兄长的托付即将完成,心中重担放下大半。

    一人冲进帐中,激动大叫:“爹,回来了,他们全都回来了!”

    关羽抬头,见是三子关兴,蹙眉呵斥道:“中军帐中,岂容你如此放肆?何事如此焦急!”

    关兴忙停下脚步,指着帐外笑道:“是大哥回来了,还有黑山军众头领。”

    “嗯!”关羽双目微眯,抚须先教训道:“兵法云:将军之事,静以幽,正以治。为将者遇事需沉稳有度,似你这般草率毛躁,焉能成大事?”

    “是是!”关兴从小在襄阳与张苞等人长大,行事率性果烈,不像关平常年伴随关羽,处处谨慎谦让,嘴上答应着,却低头暗自偷笑。

    关羽看在眼里,却又无可奈何,摆手道:“随某迎接!”

    关兴答应一声,先转身出门,周仓在后面收拾桌案,见关羽手握的竹简下半部分竟被捏得粉碎,暗自摇头失笑,君侯真是好面子啊!

    大寨门口,汉军人马齐整,关平带着张燕及黑山军将领,个个伸长脖子看向寨中,目光熠熠。

    关平三人凯旋而归,心中激动,张燕等人则是仰慕关羽威名,翘首以盼。

    不多时,听得营中鼓乐齐鸣,便见一将大步而出,九尺身躯雄壮高大,金盔绿袍,三尺长髯撄锋飘洒,丹凤眼、卧蚕眉,龙行虎步,远远便有一股威猛之相。

    关平满面红光,快步迎上去,躬身复命:“父亲,我等幸不辱命!”

    “回来就好!”关羽抚须打量黑山军众人,问道:“阁下便是张中郎?”

    “黑山军张燕,拜见君侯!”张燕曾在许昌见过关羽一面,但两人并未接触过。

    众头领也神色激动,纷纷上前见礼,许多头领甚至不敢抬头看关羽,唯唯诺诺,尤其押来的那几位杨凤部将,更是两股战战,满头大汗。

    关羽抚须微微颔首,笑道:“张将军迷途知返,保全黑山数十万人性命,功莫大焉。”

    张燕忙道:“全仗君侯威名,小将军智勇双全,才化险为夷。”

    关平也道:“那杨凤父子怙恶不悛,欲加害孩儿,已被我等斩杀。”

    “很好!”关羽微微点头,施礼道:“某已在帐中设下酒宴,为诸位英雄接风,请帐中叙话。”

    关羽转身前行,关平引着张燕紧随其后,在鼓乐声中前行,花索混在几位头领中,凝目看着关羽高大的背影,卧蚕眉时而皱起,时而舒缓,看起来心事重重。

    胡班拉住周仓问道:“君侯为何对我等如此淡漠,莫不是对此行不满?”

    周仓笑道:“放心吧,君侯十分满意,没看他在偷笑?”

    寇封疑惑道:“你从哪看出来的?”

    “看眉梢!”周仓指了指自己的扫帚眉,“上扬便是动怒,弯曲就是平和,卧蚕便是舒心,下坠便是大笑……方才卧蚕眉都变弯月了。”

    胡班恍然大悟,拍着周仓肩膀叹服道:“唉呀,不愧为追随君侯半生之人,佩服佩服!”

    寇封也松了一口气,大笑道:“谁说周叔是粗人,我看他挺细的。”

    胡班深以为然点头道:“细,真细!”

    周仓一手抓住一人胳膊,瞪大眼睛叮嘱道:“心细,是心细!”

    几人正说笑,却听身后一人惊呼道:“嘿,小白脸,我爹的眉毛怎么长你脸上了?”

    众人回头看去,却见关兴拉住一名锦衣少年,在人家脸上左右端详,不由齐齐一愣,那少年的眉眼竟与关羽一模一样。

    那少年身穿紫袍,腰系金丝腰带,身背金灿灿的熟铜棍,刚才可以躲在众人背后,此时走出来,便格外醒目。

    见大家都看过来,花索俊脸一红,却还是微扬着下巴,不悦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天下相似之人也有不少,我为何就不能如此?”

    “切!”关兴撇嘴道:“眉眼倒是不错,就是这张脸太白,少了威风霸气,若长在我脸上就好了。”

    寇封笑道:“你也不是红脸啊!”

    关兴傲娇道:“我这古铜色,不比那小白脸强?”

    花索见众人笑他肤白,怒道:“汝敢以貌取人,可敢与我比试一场?”

    “比就比,我还……”关兴不服气,正要约战,却被寇封拉到一旁低声说了两句,转头看着花索,嘿嘿笑道:“今日你是客,我不与你一般见识,迟早叫你知道我的厉害。”

    众人来到帐中,酒宴早已摆好,两排长条桌,排列凳子,看得黑山军众人暗自称奇,在关兴安排下依次入座。

    酒过三巡,关平也将山中之事大概说了一遍,最后特别指向花索道谢,若非他心存正气,仗义出手,此行难以圆满成功。

    关羽抚须看去,忽然丹凤眼曝睁,花索也猛然瞪大眼睛,四目相撞,席间竟瞬间安静下来,此时所有人都看出来,这两人的眉眼竟是一模一样。

    沉默片刻,关羽眯缝起眼睛,颔首赞道:“小小年纪,便有如此胆量,当真英雄出少年!”

    花索也抱拳道:“君侯谬赞,师傅从小教导在下,凡事要心存忠义,时刻不敢忘。”

    “很好!”关羽大为满意,竟端起酒杯,向花索敬去:“令师必为一代大侠,关某敬之。”

    “岂敢!”花索忙起身还礼,众人也都纷纷称赞。

    关羽难得开怀,又夸赞黑山军头领,勉励一番,将来同为朝廷效命,诛叛逆、讨胡人,一席话说得在场所有人热血沸腾,恨不得现在就随关羽上阵杀敌。

    宴罢之后,张燕等人心满意足,赶回山中统领人马下山,按照关羽吩咐安排部众。

    关羽留下关平问道:“那花索是何来历?”

    关平言道:“父亲不问,孩儿也正想引荐此人。其武艺尚在吾之上,若能收至麾下,将来必为一员虎将。”

    关羽点头道:“救命之恩,自当厚报,带他来见某。”

    “我去!”关兴其实对这少年也颇有好感,一溜烟跑出帐外,很快便将花索又带回来。

    关羽重新打量着少年,越看越觉得亲切,内心竟忍不住激动起来,正要开口问话,却见花索忽然双膝跪地,大叫道:“爹!”

第689章 人生圆满

    花索忽然跪地叫爹,关羽父子三人无不震惊,齐齐盯着跪在地上的少年。

    关兴跳起来叫道:“好小子,饭可以乱吃,爹可不能乱认!别以为你们长得像就能认爹,好歹先加个‘干’吧?”

    关平对花索着实喜爱,怕他如此鲁莽,引起关羽不满,赶紧说道:“阁下就算仰慕家父,也该先禀明情况,再拜义父不迟!”

    “义父?”关羽闻言双目大睁,站起身来抚须打量着花索,沉声道:“汝到底是何来历?”

    “君侯可还记得徐州胡氏?”花索抬起头来,双目通红,泪流满面:“家母胡氏年过五旬,家在鲁国郚乡,白发孀居苦盼将军,在下便是……”

    “你果真是胡氏之子?”关羽脸色大变,猛地蹲下来扶起花索,上下打量,急问道:“她现在何处?”

    花索垂泪道:“家母现在王屋山。”

    “她……她她可还好?”关羽忍不住虎目流下两行眼泪,侧过头深吸一口气,长叹道:“十数年我派人找遍徐州,不见踪影,不想她却去了河内。”

    花索见关羽落泪,便知他是真情,心中感动:“孩儿身世还是去年师父临终时才告知,本要早来与父亲相见,只因年纪尚小,又要为师父守孝,便留在山中。听闻杨凤父子要对付父亲,我才请命下山。”

    “吾儿真英雄也!”关羽抓着花索瘦弱的肩膀,泪如泉涌,问道:“你母子二人因何去了河内?”

    “父亲,先坐下说话!”关平此时终于反应过来,扶起关羽,让二人入座。

    胡氏正是徐州时刘备为关羽娶的妻子,因徐州兄弟失散,家眷更是下落不明,这十几年一直派人打探消息,拿下徐州后更分兵寻找,却依然杳无音信,没想到竟是去了河内。

    原来关羽兵败被困土山,无奈进到曹营,胡氏一个百姓,哪里知道这些消息,以为关羽兵败身亡,当时身怀六甲,便想去他河东解良老家,走到河内时胎儿已长大,无法行走,饿昏在路旁。

    幸好被当地豪族索家所救,庄主索尼为人至善,经常救济灾民,收留胡氏在府中做事,生一子长得聪明伶俐,深受索尼喜爱,便收为养子。

    七岁时与族人进山游玩,遇到老虎拦路,幸得花岳相救,收为弟子传授衣钵,学习十八般武艺,因感念二人养育之恩,取名花索。

    十五岁时花岳从外归来,将母亲胡氏带到王屋山照顾花索,并让他学习三韬六略,时常请高人来指点,练就文武双全的本事,年纪轻轻便在王屋山一带闯出名号,江湖人送外号小白龙。

    此时关羽已经过五关斩六将,在荆州对付曹军,一战成名,花岳时常将外面汉军消息告知花索,教导他忠义之心,直到临终时才告知其身世。

    “你母子受苦了!”饶是关羽久经沙场,冷傲如冰,听了二人经历,父子当面,也忍不住嚎啕大哭。

    花索从小虽未曾感受过父子恩情,但对关羽大名仰慕已久,见他真情流露,也伤心起来,父子二人又抱头痛哭。

    关兴在一旁看得双目通红,忽然一把抱住旁边的关平也大哭起来,关平只好拍着他的肩膀默默流泪。

    花索言道:“母亲自得知父亲消息,每闻战事,便欣喜不已,孩儿也常以此为荣。”

    父子三人哭了一阵,关羽揽着花索,温情尽显,唏嘘道:“关某为国征战,今虽不敢自夸功成名就,亦足慰平生,唯独遗憾胡氏下落不明,今幸喜汝母子平安,足见苍天有眼,此生何憾?”

    花索跪地重新拜倒:“孩儿今后改名关索,愿追随父亲左右,建功立业,光耀门庭。”

    “此言壮哉!”关羽大感欣慰,扶起花索问道:“你速回王屋山,将你母亲接来团聚,安度晚年。”

    关索叹道:“孩儿下山时,母亲曾叮嘱,叫我安心辅佐父亲建功,不必因私情而误了大事,若无功劳,便不与我相见。”

    “这……”关羽一怔,想不到胡氏竟如此识大体,这是担心他父子因此耽误大事,故意以言语相激。

    正为难之时,周仓从外面进来,见几人泪眼婆娑,连关羽都哭得长须尽湿,愣在门口,追随关羽这么多年,他还从未见过关羽落泪。

    “元福,快来见吾儿关索!”关羽平复心绪,指着关索言道:“这便是徐州失散的遗腹子。”

    “原来嫂夫人有后了?”周仓回过神来,上前打量着关索,摸着胡茬笑道:“俺早就说这小子像君侯,肯定有渊源,果不其然。”

    关索又向周仓见礼,虽然周仓是关羽的侍从,但关羽却从未将他当下人看待,命关平及诸子以长辈之礼待之。

    关兴揉着眼睛埋怨道:“好嘛,本以为我是老二,谁知又变成了老三,还是个弟弟。”

    关索久在江湖,也是性情中人,加之多年只身一人在山中,忽然多了两位兄弟,大为激动,抱拳笑道:“三弟不必幽怨,今后为兄会罩着你的。”

    关兴抱着胳膊偏过头去:“切,先打赢我再说吧!”

    关羽抚须微哼道:“还不上前见礼?”

    关兴无奈,嘟着嘴又躬身施礼,关索急忙扶起,二人又向关平见礼,一时间帐内又传出大笑声。

    关羽对周仓吩咐道:“胡夫人现在王屋山中,某放心不下,她又因国事不愿与我等相见。元福可先带人去接回洛阳安置,待我等扫平河北,兴复汉室,便一家团聚,两全其美。”

    “遵命!”周仓也欣喜不已,他的一家人如今也在洛阳安置,此去正好可以顺路探亲,正转身要去,忽然拍脑袋转回来:“君侯,方才快马急报,汉王将至大营,速带人迎接。”

    “这等大事岂可疏忽?”关羽瞪了周仓一眼,忙命关平几人整备,传令三军列阵迎接。

    傍晚时分,刘琦带领人马迎着夕阳而来,汉军大营中,旌旗蔽日,锣鼓喧天,关羽率领众文武离营十里处迎接。

    刘琦忙下马上前:“二叔军务繁忙,怎敢劳你亲自迎接?”

    关羽抱拳道:“公子今贵为汉王,扶保汉室,万民景仰,关某岂敢冒犯?君臣之礼不可废也!”

第690章 尽力而为

    关羽亲自迎接刘琦,也是对刘琦的一种认可,如今汉室再兴在即,刘琦贵为汉王,万众瞩目之下,关羽还是要行君臣之礼。

    再看法正、关平、关兴等对自己也是一脸敬重,个个神态谨慎,敬而远之,刘琦不禁慨然感叹:高处不胜寒。

    称孤道寡绝不是简单的一个称号,而是地位象征和实际情况,越往高处走,权位越大,能陪你的人就越少,自古帝王莫不如此。

    人人都追求名利,但在万万人之上,意味着这万万人也不再与你为友,甚至有了不可逾越的鸿沟。

    刘琦虽心中不愿,甚至有几分失落,但身在其位,已经身不由己,与众人寒暄一番,尽量保持谦和,一同来到营中。

    张燕率领二十余万黑山军归顺,这可是大事,法正和黄权这几日为准备安置黑山军之事,忙得不可开交。

    刘琦安排马良、陈震和顾邵、陆绩这个牛马组合协助,叫来法正与关羽几人议事。

    随着夏侯惇兵败,张燕归降,曹魏已经无力再战,眼下如何营救天子才是最大的难题。

    法正言道:“今陛下被困邺城,曹丕走投无路,恐他铤而走险,以天子为质要挟,大王需早作防备。”

    刘琦点头道:“我正有此意,邺城中虽有杨修、魏讽和诸位大臣,但并无兵权,恐难与曹军对抗,若能派人潜入城中护驾,方可里应外合。只是邺城如今盘查森严,诸位将领恐早被魏军熟知,难以混入,一时没有合适的人选。”

    话音未落,便见一人从关羽身后闪身而出:“属下不才,愿往邺城。”

    刘琦抬头看去,见是一位面貌俊俏的少年,面容白净,却长了一对卧蚕眉、丹凤眼,非但没有关羽的威猛,反而多了几分妩媚之色。

    正疑惑时,却见关羽冷喝道:“吾儿不得无礼。”

    刘琦诧异道:“二叔何时又多一子,我怎么从未见过?”

    关羽慨然一叹,便将徐州与胡氏失散,她带着遗腹子到河内被花家所救,关索拜师学艺之事大概说了一遍。

    刘琦没想到关索竟在这时候出现,听他帮助关平计除杨凤父子,是个智勇双全之人,点头赞道:“果然将门虎子,二叔有此三人相助,可谓如虎添翼。”

    关羽抚须微笑,却又蹙眉道:“此事关乎天子安危,汉室气运,恐索儿年轻毛躁,难以胜任大事。”

    刘琦笑道:“二叔此言差矣!年轻自有年轻的好处,二叔当年与皇叔他们结义桃园,斩黄巾、诛董卓,也是年轻气盛,多少豪杰今已功成。我看贤弟文武双全,可放心任用。”

    关索闻言大喜,躬身道:“多蒙大王器重,属下誓死保护天子周全。”

    关羽微微蹙眉,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又忍住了,这等重要之事,做成了名噪天下,失败了就是千古罪人,但若叮嘱关索注意安全,岂不是让他不要尽力保护天子?

    刘琦又道:“不过此事还需谨慎策划,我自会再派人相助。”

    关索的能力在后期还是毋庸置疑的,再加上他是江湖侠客出身,混入邺城更有作为,刘琦打算让史阿陪同,一老一少做搭档。

    如今邺城里不但有杨修和魏讽做内应,还有张维借夏侯楙势力在城内安排了一批细作,都是炎风营的高手,至少能保护天子安全。

    关羽这才放心,示意关索退下,心想这小子初到营中,便如此想表现立功,实在太过毛躁,还需好好调教锻炼。

    正心中责备之时,却听法正赞道:“二公子临危受命,气概惊人,可比君侯当年主动请缨,温酒斩华雄之事。”

    “嗯,咳咳……”关羽老脸一红,幸好他面如重枣,别人也看不出来。

    关羽却不知道,法正夸关索,其实是误会了刘琦之意。

    法正以为刘琦派这个不谙世事的毛头小子去邺城,只是假意救驾,只是做做样子,一旦事情败坏,还有关羽帮他承担骂名。

    要知道现在汉军之中,以关羽威望最高,不仅魏军闻风丧胆,汉军上下也以关羽为榜样,有些甚至敬若神明。

    如今天下将定,一人独大对刘琦来说是个极大的隐患,若能趁此机会打压关羽,可谓一举两得。

    法正暗中赞许刘琦已懂得帝王心术,假意参与商议如何进城营救天子,关羽再三交代,关索摩拳擦掌,众人各怀心思。

    却不知道他们都只是想多了,刘琦根本没有此意,不说他对关羽的忠义毫不怀疑,这一路上其实也已经想通了。

    既然到了这个乱世,做事就尽力而为,一切但凭天意,对于营救天子,他是真心实意的。

    虽然来的时间较晚,错过了孙坚、吕布、孙策这些英雄,但天子尚在人世,如果不能见一面,实在是一大憾事。

    汉献帝其实是个可怜之人,从小便被董卓强推上位,度日如年,又被西凉军抢夺狼狈逃难,可能只比后期的高梁河车神强一些。

    好不容易脱离虎口,又入狼窝,又被曹操挟持为傀儡,战战兢兢数十年,如果能救出来,让他安享晚年也算是对他的补偿吧!

    至于天子之位,见惯了宫中权利争斗,早已学会权衡利弊的献帝,应该会懂得进退,哪怕他不愿退,到时候自会有人劝进,再怎么说自己比曹丕名正言顺得多。

    到了如今这个局面,就算刘琦不想登上那个位置也不行了,整个天下各部势力,没有他来统筹管制,换了任何人来都是一盘散沙,将会重蹈覆辙。

    上到杨彪这样的朝廷老臣,下到忠君为民的诸葛亮,蜀汉的关羽、张飞,江东的周瑜、张昭等,都是一时俊杰,哪里会看不清这个局面?

    这和华歆、王朗等劝进曹操是一个道理,谁都知道将会留下历史骂名,但只要曹氏继承大统,他们便是开国元勋,魏国自会为他们正名。

    所以救献帝是为了延续汉祚,哪怕他禅让,也要名正言顺,才能让天下人信服,大汉才能根深蒂固,名扬四海。

    关羽父子享受了几日天伦之乐,待刘琦选好精兵,取名“保龙一族”,由关索带队,往邺城进发。

第691章 治民之术

    关索等人出发的同时,刘琦派张郃、于禁为先锋,往魏郡漳水进发,逼近邺城施压制造混乱,方便他们混入城中。

    而此次以曹军将领为首,也意在彻底打击魏郡士气,招揽人心,开始最后的灭曹行动。

    这一日正与法正商议围歼鲜卑和辽东军计划,马良带着张燕前来拜见,这位昔日叱咤河北,拥兵百万的豪杰,也已须发灰白,英雄老矣!

    张燕历经灵帝、吕布、袁绍、曹操等人,见证了王朝没落的动荡,如今也被磨平棱角,再见刘琦气度超然,天生尊贵,在以往诸侯身上从未见过,不禁为其折服。

    见礼之后,刘琦夸赞张燕一番,命人看座,却不料张燕再次跪地:“罪臣私自做主带人下山,未曾禀报大王,还请大王恕罪。”

    刘琦疑惑道:“关将军命你回军带兵下山,已有将令,何罪之有?”

    马良拍着手叹道:“大王有所不知,原本张将军麾下兵将约二十万,我等已在尽力筹备钱粮安置,已是捉襟见肘。未料他此次回来,竟带了三十多万人,这这……”

    张燕忙解释道:“非是罪臣违令,实在是山中众兄弟听闻汉王仁义之名,无论军兵家眷,都愿下山追随,还有黑山、常山一带兄弟,也都在打听消息,只因路远不便,皆引颈以盼王师。”

    刘琦大笑道:“如此足见民心所向,既然众百姓信任本王,怀念朝廷,岂有拒绝之理?我早说过,百姓人口多多益善,张将军乃大功一件,快快请起。”

    “多谢大王宽仁,黑山军数十万百姓,定会拥戴汉王。”张燕这才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

    马良却急道:“大王有所不知,如今钱粮不足,河南尚未收粮,各地百废待兴,一时间无法运来这许多粮食,若不能妥善安置,民心必怨,非但对大王威名有损,百姓暴乱,将适得其反矣!”

    “唔——”刘琦摸着近几年留的一撮山羊须沉思起来,人多固然好,但物质条件也要跟上。

    无论在任何时代,吃喝是基本需求,这些人慕名而来,如果不能满足,肯定就会骂声一片,加之贼人性情暴戾,将会引发暴乱。

    张燕也紧张起来,忙道:“大王,若实在不行,臣可让部分人先回山中暂住,等……”

    “不必了!”刘琦摆手道:“百姓因孤而来,举家迁徙,受尽跋涉之苦,岂能再叫他们失望而归?”

    马良顿足苦劝道:“但府衙无粮,必酿大祸,请大王三思啊!”

    刘琦道:“军中钱粮充足,可暂拨付使用。”

    “啊?”马良大惊道:“军中粮草岂能随意拨用?如今正是灭魏之际,万不可因小失大呀!”

    刘琦笑道:“季常不必忧虑,孤自有道理,你只管去调粮,务必先安抚人心,不得有误。”

    马良还要再劝,刘琦徐徐道:“得民心者得天下!”

    马良浑身一震,躬身道:“遵命!”

    张燕想不到刘琦竟有如此魄力,为了黑山军连军中钱粮都拨出来,不禁大受感动,跪地大哭道:“罪臣替数十万百姓谢过汉王。”

    刘琦扶起张燕,慨然道:“自古府库钱粮,无不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若不能善养百姓,孤要这荒田破地何用?”

    “大王高见,罪臣定将汉王之意传达众兄弟。”张燕感激涕零,与马良前去安置。

    刘琦一声叹息,马上派人连发数道急令,先从荆州调粮,又让汉兴堂和凤祥号紧急支援一批物资,同时就近从张飞军中拨一些粮草运来。

    正写信之时,却见关羽等人前来求见,刘琦便猜到又是为粮草之事,心想此事不说服大家,恐会引起军心动荡,正好到了午饭时间,便命人摆宴议事。

    关羽一向高傲沉稳,此时也忍不住第一个开口劝道:“大王,吾军苦战连年,在中原时已然粮饷吃紧,今休养半年,方能稍稍满足军中之用,岂能又分发出去?”

    法正也道:“大王虽有爱民之心,百姓亦理当安抚,然当下正是用兵之际,如若粮草不济,岂非功亏一篑?”

    刘琦环视众人,先问道:“孤以为无论为政行军,当以民为先。自离荆州以来,各路军中粮草一向吃紧,诸位可知为何?”

    关羽抚须道:“中原战乱连年,又被曹军搜刮一空,百姓流徙各处,田地荒芜,无所征收,只凭荆州一地支应军中所需,自然入不敷出。”

    “二叔所言极是!”刘琦点头道,“粮饷终究要取之于民间。今河北正值耕种之际,却因百姓逃难,田地荒芜,若不及时耕种,他们无粮过冬,还需支应一年钱粮,更遑论明年收粮?”

    法正何等聪明,马上会意,点头道:“大王果然高瞻远瞩,此举先助百姓先渡过难关,待其安稳度日,来年开春又可广种粮食,秋收之后,才有余粮缴纳朝廷,此乃长久之计也!”

    刘琦笑道:“孤正是此意!河北本为天下之富,府库充盈,百姓安乐,奈何曹丕不能治,又引狼入室,如今遍地凋敝,恐一年难以恢复生机,还按政令免三年赋税。先养民,方能用民。”

    法正笑道:“河北虽乱,却不过一年而已,土地尚未荒废,河道水利早已疏通,百姓只需一年所得便可自足,两年足以纳粮,大王却一视同仁,纵黑山贼亦诚心归顺矣!”

    刘琦叹道:“黑山贼当年又何尝愿冒死为寇?自黄巾以来,民间土地荒废,百姓饥寒交迫,不得已铤而走险,就算府库充盈,然天下盗贼四起,流寇不断,又有何用?”

    经此一论,法正对刘琦的认知又一次刷新,大为敬服,抱拳道:“若地方不靖,田地为墟,百姓作乱,又需发兵征剿,非但贼患难平,反而徒增民怨。大王此举一劳永逸,恕我等见识短浅,惭愧!”

    关羽丹凤眼微微开合,想起当年流落江湖,抚须叹道:“其实盗寇多为无衣无食的穷苦百姓,杀之不忍,纵之又将为祸。其散而为乞,聚而为盗,长此以往,必然十室九空,国力衰损,大王远见,吾等不如也!”

第692章 后继有人

    刘琦在席间与众文武一番议论,所有人无不心悦诚服,尤其刘琦一句得民心者得天下,更让大家心有戚戚。

    宴会结束后,关羽马上着令各营再次选拔精兵,其余士兵帮助屯田安民,先治生产要紧,出兵平叛,若要他亲自上阵也在所不惜。

    法正则找到夏侯兰,对其吩咐道:“立刻将此事报知洛阳,昭示天下汉王爱民之心,下月兴汉报上,吾要见到此文。”

    此时黑山军大营中,早已一片轰动,无论那些军兵还是随之而来的百姓,无不感激涕零,若不是张燕压制,“汉王万岁”的口号就要响彻太行山了。

    次月初,万众期待的汉兴报发行,只见封面上赫然写着:震惊!对三十万黑山降军,汉王竟做出这种事?

    消息自洛阳传至长安、襄阳、许昌、建业,百姓闻之无不欢呼,汉王爱民如子,为百姓甚至不惜动用军费,这是何等的仁君?

    法正收到报刊,正要打开,看到封面上的标题,瞋目骂道:“成何体统?此乃朝廷公文,怎能用此粗鄙之语?荀文若博通古今,其词穷乎?”

    夏侯兰忙低声道:“军师,此标题乃大王所起,交代此文务必浅显易懂,不必那些士人官员称颂,而是要让天下百姓都看得懂。”

    “原来大王也交代过此事?”法正愕然,旋即抚须大笑道:“果然英雄所见略同,大道至简,汉王此乃返璞归真也!”

    夏侯兰在一旁翻了个白眼,这些文士,个个肚子里不知道有几百个弯,无论什么话,到他们嘴里说出来,都会变得颇有道理。

    邺城中,献帝刘协收到密报,拿着报刊泪流满面,慨然叹道:“朕失江山,本已心如死灰,只因身系汉祚,不敢自绝于天下。今幸有汉王匡扶朝廷,又有此等爱民之心,朕死而无憾矣!”

    杨彪也是老泪纵横,欣慰道:“汉王之仁,可追世祖也。想曹孟德当年为筹粮草,不惜以人肉为脯,掘坟盗墓,高下立见矣!”

    陈琳在一旁撇着嘴冷哼连连,对这篇浅显直白的文章嗤之以鼻,也不知是哪个混蛋取的标题,哗众取宠,低俗至极,简直有损汉王英名,朝廷颜面。

    这等文章若是他来写,定能夸得汉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借此机会垂名后世,只可惜了这等歌功颂德的大好时机。

    不过对刘琦的作为却大感敬服,抚须道:“朝廷粮饷皆取自民间,若百姓无田可种,无家可归,实竭泽而渔,杀鸡取卵而已!民心离叛,纵有九州山河,亦无根之萍,曹孟德一世枭雄,其安得成事乎?”

    献帝抹泪笑道:“汉室后继有人,朕心甚慰。”

    刘琦领大军杀过河北,陈兵漳河,本就让邺城上下震动,上到天子,下至百姓翘首以盼汉军,这篇文章更如一道阳光照进昏暗深沉的皇宫,让每个人都看到了正道的光。

    君臣正欢欣之时,忽然听到宫门外人声嘈杂,传来铠甲撞击的声音,无不脸色大变。

    邺城的宫殿,虽说是皇宫,但其实不过当年袁绍为进位王爵所修,尚未完工,只有两进院落,东西都是残垣断壁,而最奢华的铜雀台,早被曹家用来屯兵,监视天子。

    侍中魏讽快步而进,禀奏道:“吕刺史领兵围了宫门,恐另有变故。”

    献帝闻言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吕昭来此,莫非要将我等迁往邯郸不成?”

    冀州刺史吕昭,官拜镇北将军,曹丕退出邺城后,又封为执金吾,掌管邺城兵马,此人是曹氏心腹大将,杨修曾几次试探策反,都未能成功。

    杨彪强作镇定,安抚道:“陛下不必惊慌,若贼果真要迁吾等,便以国事论之,暂时拖延时间,吾料汉王必有动作。”

    魏讽咬牙道:“逆贼若敢欺君,臣拼着一死,也会保护陛下。”

    杨彪言道:“子京不可鲁莽,需谨记汉王嘱咐,小不忍则乱大谋。”

    议论之时,只见几人已大步往殿上而来,自十常侍之后,曹操在宫中不设宦官,宫外又都是魏军侍卫,根本无需通报便进入殿内。

    只见为首的却是一名面容白皙,气质出众的年轻人,方面浓眉,躬身面圣,举止从容:“魏王驾下侍中何曾叩见陛下,万岁,万万岁!”

    “何爱卿平身!”献帝强作镇定,问道:“不知魏王遣使,有何事禀奏?”

    何曾奏道:“叛臣刘琦不遵王命,威逼京师,魏王恐叛军惊驾,命臣等接驾至邯郸休息,以避锋芒。”

    献帝看了一眼杨彪,深吸一口气言道:“朕闻魏王已三路出兵,河北又有大河之险,料想邺城无忧。朕近来身体欠安,不宜远行,还请回复魏王,朕在此等候捷报便是。”

    何曾缓缓抬头,直视天子,轻笑道:“此魏王之令,恕微臣不敢违抗,陛下请起驾吧!”

    “大胆何曾!”魏讽上前一步,指着何曾呵斥道:“汝敢如此无礼,公然抗旨,欲反焉?”

    “魏侍中——”不等何曾开口,吕昭上前抱拳道:“此乃朝廷公事,何时轮到你来指手画脚?魏王是为天子安危着想,尔等休要不知轻重,速速起行吧!”

    杨彪忙道:“天子出行,形同迁都,干系重大,当容时间准备,择良辰吉日出发,不可如此仓促。”

    何曾大笑道:“诸位勿忧,在下来时早已选好吉时,半个时辰后起驾再合适不过……不过汝等并不强求,魏王有令,若诸位臣公甘愿留守邺城,为天子断后,可任其自便。”

    “这……”杨彪大惊,曹丕几次都有篡逆之心,此次只让天子去邯郸,只怕居心不良,喝道:“陛下抱恙在身,不宜远行,若有不测,尔等如何担当?”

    何曾嘴角微微上扬,对吕昭吩咐道:“吕将军,魏王交代我等先礼后兵,吾已尽君臣之礼,现在到你出手了。”

    “陛下请!”吕昭躬身请示,见献帝坐在那里惶恐不动,微哼一声便招呼几人踏上金阶,要将陛下挟持而走。

    “尔等好大胆!”魏讽大怒,冲上前就要阻拦,却被吕昭一把推得滚下台阶,撞得鼻青脸肿。

    “这是何物?”何曾见一本书从魏讽怀中掉出,上前捡起来,大喝道:“好啊,尔等才是好大的胆子,竟敢私传禁书,还还……咦?”

    待翻开封面,看到里面的内容,忽然面露喜色,对走到天子面前的吕昭急喝道:“且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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