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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开局接盘刘备,再造大汉王朝全文阅读

作者:长弓挽月     三国:开局接盘刘备,再造大汉王朝txt下载     三国:开局接盘刘备,再造大汉王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556章 故人相见

    傍晚时分,西凉军将司马府中所有钱粮财物搬运一空,由郭淮、卓膺登记充公,温县的府库竟然装不下,望着堆积如山的财物竟发起了愁。

    张任与马超等人商议,先将剩余的粮食、布帛发放城中百姓,先安抚人心,一时间满城欢声雷动。

    白日大家被西凉军冲杀,惊魂未定,不少人还为司马家惋惜,晚上便开开心心生火做饭,都说司马家灭得好,无不感激西凉军。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谁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便拥戴谁,至于城头之上竖起哪家旗号,他们根本无力改变,成败兴衰也与他们无关,斥责谩骂并不能填饱肚子。

    次日徐庶快马赶到温县,看着被烧成灰烬的司马府,无奈叹道:“不想一次醉酒,竟误了大事。”

    马超抱拳道:“军师不必自责,某自作主张大开杀戒,此事由某一力承担,今日便写书呈上主公,任凭发落。”

    徐庶却摇头叹道:“此事皆因吾醉酒而起,吾为统帅,当为首责,该罚亦当先罚我。”

    马超大惊道:“军师……”

    “不必再争了,吾自会向主公说明原委!”徐庶打断马超,对众将言道:“曹休已领援军赶来,当下迎敌要紧。”

    张任此次未曾参战,急于立功,忙抱拳道:“末将愿为先锋,前往拒敌。”

    徐庶言道:“将军可前往怀县、射犬布防,吾命吴懿向敖仓进兵,二位将军沿河策应,见机而动。”

    张任领命出兵,徐庶派人向成皋的吴懿传令,马超等将暂住河内休整,安民治内,以防河东、并州的魏军。

    徐盖领败军逃至修武,派人连夜打探温县消息,得知司马氏一族竟被夷灭,鸡犬不留,不由一阵后怕,忽然觉得徐晃被擒,竟是如此幸运。

    正准备派人求救,曹休领兵赶至,闻讯大惊失色,探马报知汉军已向东而来,只好将人马停驻修武,准备御敌。

    ……

    洛阳,汉兴坛。

    庭院四周的桃花纷落,结出小小的果实,鸟雀穿行其间,正带着雏鸟试飞,处处生机勃勃。

    张辽和乐进正在树下对弈,片片花瓣落在棋盘之上,张辽慨然道:“一春又尽矣!”

    乐进正待答话,却听一声重重的冷哼:“哼,二位好生逍遥自在!”

    二人扭头看去,不由齐齐一怔,待仔细确认,张辽手中的棋子吧嗒一声掉落,乐进则缓缓起身,一声长叹。

    门口站着一个高大的人影,须发灰白,却难掩一身杀伐之气,眉梢带怒,正是徐晃。

    三人对视无语,满院落英缤纷,却与这气氛格格不入,徐晃身后,还跟着一位身形修长的文士,正是荀彧。

    恍惚间,众人有一种在许昌相聚的错觉,似乎就在下一刻,曹操的大笑便从屋内传来。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荀彧迈步上前,脚步拂动地上的花瓣,叹道:“刘将军此诗用在此时虽有不当,却也颇合今日局面。”

    “主辱臣死!曹公遇害,尔等居然还有心情吟诗作对?”徐晃脸色铁青,大步上前,冷眼扫视三人:“公等皆一时人杰,何以不知荣辱羞耻?”

    荀彧仰头望着天空,缓缓道:“今之魏王,已非昔日曹公矣!”

    张辽更不想谈及当下之局,看徐晃须发灰白,摇头苦笑道:“公明老矣!”

    乐进还和往日一样,眼中的惊诧和落寞一闪即逝,黑着一张脸沉默不语。

    “吾虽年迈,雄心未老!”徐晃冷哼一声,上前正要斥责张辽,低头却见石桌上的棋盘与平日所见不同,咦了一声。

    碗盖大小的红黑木质棋子,上写“俥傌象士将”等字,蹙眉道:“汉界、魏河……还有将帅,这是何棋?”

    张辽笑道:“此乃象棋也,专用于攻伐厮杀,刘将军怕我等苦闷无聊,故教此术对弈,比之那黑白子痛快。”

    徐晃毕竟是武将,一眼便看出这是两军隔河对峙的局势,忙问道:“如何用法?”

    张辽指着棋盘上的俥言道:“吾已杀过对岸,直取文谦老营,深入敌境,胜券在握矣!”

    “未必吧?”向来寡言少语的乐进忍不住开口了,将黑子車移至河岸,大声道:“我也有一車,汝孤军深入,俥对車,胜负未定。”

    张辽笑道:“汝丢車保帅,先失一子,败局已定。”

    “那也未必!”乐进涨红了脸,看向徐晃:“失一子未必便败,公明你说是也不是?”

    “问我作甚?”徐晃看红子直到对方最后一线,不禁想起自己渡河袭营被擒,顿时老脸通红,拂袖大怒道:“我又不懂这棋术。”

    荀彧看出了徐晃的窘迫,笑道:“世事如棋局,胜败乃兵家常事,二位又何必争执?”

    乐进却不肯罢休,硬拉着张辽要把残局下完,让徐晃看个究竟,正吵闹之时,后院走出一对夫妇,那夫人柳眉杏眼,腰腹高高隆起,显然身怀六甲。

    “父亲,凤儿马上就生,该给他取个……”那男子正说话,忽然一愣:“徐叔叔怎会在此?”

    “虎子?”徐晃回头看到张虎,指着他扶着的夫人:“你何时成婚?”

    张虎笑道:“刚到洛阳时,关将军便为我二人定亲,这位便是关将军千金关凤。”

    遂向关凤介绍徐晃,关凤毕竟也是将门之女,上前两步抱拳道:“久闻徐将军大名,家父在襄阳时也常提起将军,曾道有一日要与将军携手衣锦还乡。”

    “哪个与他携手?”徐晃震惊不已,冷哼一声回头指着张辽:“好个张文远,你……你竟堕落得如此之快!”

    张辽无奈道:“我当时也被云长算计,出于无奈,自知此事愧对诸位,故而未曾宣布。”

    “好好好,我当真错看你了!”徐晃为之气结,指着张辽骂道:“汝刚被擒便与关羽联姻,丞相命丧淮南,却在此对弈消遣,原来是个不忠不义之徒。”

    张辽本想说等孙子诞下,看他一眼便自杀明志,但话到嘴边却停住了,如今曹操身亡,局势大变,他的心志早不如先前坚定,而且事已至此,多解释反会惹人耻笑。

    荀彧在一旁言道:“三位皆忠壮果烈,有智有策之将!大丈夫立功名,当审邪正之变,明可否之分,勇不虚死,节不苟立,屈伸变化,唯道所存,则忠孝不坠,荣名于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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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7章 五子良将

    “荀公休得巧言舌辩!”徐晃知道自己辩才远不如荀彧,冷声道:“曹丞相要杀你,刘琦又有解救之恩,公今日之选,我不做评判!但张辽、乐进二人行径,某不屑为之。”

    荀彧叹道:“曹孟德要杀我,皆因吾世受汉恩,只食汉禄,不肯为魏臣也!敢问将军今日用兵,为汉臣、为魏臣焉?”

    “这……”徐晃一滞,半天才道:“某受曹公厚恩,誓死以报,绝不做背主之人。”

    荀彧言道:“将军昔日保天子东进,有护驾之功,昔日统兵扫乱,此为国家之事,皆汉室良臣也。今后中兴汉室,上以报国家,下不负先人,何期臣仆曹魏,背本就末乎?”

    “人各有志,何必强求?”徐晃脸色阴沉,自觉词穷,背转身去,缓缓道:“吾今日前来,只为见故友一面,便去泉下追随丞相……不想却大失所望,不如不见。”

    张辽最能理解徐晃此时的心情,示意张虎先退下,抱拳道:“公明之心,某感同身受,且随我来,看过一物,再决策未迟。”

    正要请徐晃入堂,却被乐进拉住:“文远你来看,我虽失一子,你却要输了。”

    乐进平日里寡言少语,但对象棋却极为沉迷,刚才三人一番议论,他却盯着棋盘,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荀彧见这关键时刻被乐进拦住,上前拿起炮,往后架去,淡淡道:“乐将军不必挣扎了,你已是死局矣!”

    乐进看到荀彧落子,顿时脸色大变,半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如石雕一般站在桌旁,刚才所想的几步妙招竟无从施展。

    荀彧看向一脸好奇的徐晃,拱手道:“请!”

    “哼!”徐晃冷哼一声,拂袖大步走向大堂,总觉得荀彧方才那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进入大堂,却见正面摆着条桌圈椅,左右各有一张巨大的桌案,左边摆满书籍,正是襄阳最新的印刷书籍,用锁线包装,十分精美,右边则是形状各异的器物,多为胡人所用,大概都来自异域他乡。

    张辽却走向左边墙上,指着挂了一排的地图,对徐晃言道:“公明来看,世界之大,非止九州,华夏不过弹丸之地也,我等厮杀,便如兄弟阋于墙也!”

    徐晃快步走过去,只见上面画着大小不一的地形,标注贵霜、安息、东瀛、大秦等地名,顿时双目瞪大:“这是何物?”

    荀彧抚须道:“天外有天,此为世界地图。若大汉再兴,万国来朝,敢问将军之志?”

    张辽手指向北方之地,喃喃道:“天阔地远,穷此一生难及也!北地辽阔,胡种层出不穷,除之不尽,吾欲一探究竟!”

    “张骞凿空西域,班超招抚各国,今其恃远不服,吾愿为定远侯之事!”乐进不知何时跟了进来,目光盯着西域诸国。

    徐晃接连看过几张地图,心情久久难以平静,愕然叹道:“不想某竟是井底之蛙……”

    ……

    北方战火纷飞,江南已是一片祥和之气。

    孙氏之乱平定后,新岁之际,张昭、顾雍为表率,当先推行屯田制,百姓分得土地,春耕又有官府送稻米种子,无不称颂刘琦之德。

    豫章更是全面推行荆州新政,历经宗贼、兵祸和孙辅等人搅乱之后,豫章境内百废待兴,正是最好的契机。

    法正将政事交予潘濬、陆凯等青年才俊,大力起用培养新人,境内民生风生水起,那些躲在山中的百姓、山贼闻风归顺。

    有地有粮有媳妇,谁愿意留在山中做贼?随着豫章境内平定,他们劫掠的机会越来越少,日子不好过,还要被亲戚朋友鄙视,不如趁着招抚机会改邪归正。

    鄱阳湖波光粼粼,又到鱼肥虾美的季节,每日见渔民撒网捕鱼,湖上帆船往来,渔歌互答,仿佛已是太平盛世。

    柴桑东门外有一片湖泊,山水相接,阡陌交通,有一处周瑜修建的凉亭,当地人称周郎渡,如今已成了法正的专属之地。

    战事结束之后,他将军政之事全权委托,自己每日在这里钓鱼消遣,偶尔与百姓闲聊,逍遥自在。

    这可急坏了张郃、于禁等将,江北捷报频传,刘琦就要平定中原,曹魏败亡在即,他们却躲在这穷山恶水荒度岁月,眼睁睁看着别人立功,每日如热锅上的蚂蚁。

    二人站在城楼上,看着远处凉亭下躺在摇椅中的人影,鱼竿横在身上,已经半个多时辰未动,分明是睡着了。

    张郃急道:“甘兴霸一月前就率水军东进,此时想必已经入海,不日便可北上建功,我二人难道真要在此终老不成?”

    于禁蹙眉道:“法孝直每日闲坐钓台,莫非以为我二人不愿出战,不好来催促?”

    张郃突然伸手给了自己一巴掌,气骂道:“都怪这张臭嘴,说什么不与曹军对敌,如今再无立功机会了。”

    于禁沉吟片刻,言道:“昔日我等如此说,是感念曹丞相之恩!如今曹公已兵败身亡,当今天下只剩汉、魏两军,并无曹军,我等本为拨乱兴汉,并不违背初衷。”

    “文则言之有理!”张郃眼前一亮,握拳道:“河北之战将起,正是我衣锦还乡之时。大丈夫明时务,就要当机立断,若还心念曹氏,将来刘伯玮果真位登九五,你我岂非成了二心之人?”

    于禁浑身一凛,忙对张郃言道:“事不宜迟,快去请军师出兵。”

    二人快步下城,来不及走路,飞马直奔凉亭,找到法正,却见他脸上盖着草帽,睡得正香。

    张郃忍不住叫醒他,抱拳道:“中原战事正酣,正是建功之时,军师怎能置身事外,不为主公分忧?”

    法正眯缝着眼睛,懒洋洋叹道:“吾本有心北上,但奈何主公将我三人分作一组,二位将军不肯与曹魏对敌,吾心有余而力不足呐!”

    “军师说哪里话?”于禁抱拳道:“我二人食汉禄,本为汉臣,自曹操进魏王,便与曹氏一刀两断。昔日王道未平,吾等便矢志讨乱,奉帝扶汉,今委身刘将军,岂有二心焉?请军师早日北上,助主公绥宁海内,再兴汉室。”

    法正闻言缓缓坐起,看着二人问道:“二位将军果有此意?”

    于禁二人抱拳道:“此乃肺腑之言。”

    法正忽然仰天大笑,二人愕然,只见法正抬起鱼竿,那线头之上哪有鱼饵,分明是一个直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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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8章 全新局势

    随着战线北移,荆州、柴桑水军都被调至沿海,曲阿港继柴桑、牛渚后成为江东最大的水寨。

    一支水军即将出海,十艘高大的五层战舰,楼船排列左右,宽阔的江面也显得拥挤起来。

    当先一座青龙战舰,龙首高昂,雕刻得栩栩如生,威猛霸道,龙头犄角之上,悬挂两面旗帜,分别写着“甘”、“海”,船舷之上,红色的“漢”字旗迎风招展,如一团烈焰。

    刚刚晋升的海军大将甘宁,全身披挂,锦袍罩身,亲手把住船舵,眉宇间尽是期待,大吼道:“出航!”

    绵长的号角声响彻大江,沿岸战鼓排列,震天的鼓声为海军送行,蓝色征袍迎风鼓掌,后面绣着展翅飞翔的海鸥,这是刘琦亲自设计的海军旗号。

    江东众官员目送战船缓缓出海,消失在迷蒙的水雾之中,也忍不住心潮澎湃,他们世代居住江东,却从未想过探索大海,那无穷的碧涛深处,究竟隐藏着什么?

    张昭雪白的胡须在江东中飘动,似乎也蠢蠢欲动,慨然叹道:“想当年吾等只想以水军守护三江,刘伯玮却建海军,出海乘风破浪,只此创举,便足以垂名后世!”

    顾雍抚须凝视远处,目光深邃,缓缓道:“刘将军之功,何止于此?直追秦皇汉武,前无古人矣!”

    甘露寺中,吕壹每隔数日便要下山打探消息,将各处情况如实禀告孙权。

    听闻刘琦用江东旧部大破魏军,淮南大捷,曹操败亡,孙权震惊不已,一整日坐在吴国太灵前,幽幽叹道:“吾果真不如刘琦乎?”

    待吕壹禀报海军之事,孙权浑身一震,忽然想起来吴国太临终交代,急吩咐道:“立刻准备纸笔,我有要事与刘琦商议。”

    海风徐徐,波涛涌动,朝阳映照之下,江面上万点金光,前方水面越来越宽阔,仿佛打开了一道通往异界之门。

    甘宁早已按捺不住,竟爬到龙头上站立,手搭凉棚看向远处,尽目所极,都是碧涛,呼吸越来越急促。

    虽然刘琦和江东诸将早对他多次说过大海之阔,但未曾亲眼所见,还是无法想象这场面的宏阔,随着战舰自江口驶入大海,方知何为海纳百川。

    眼前的景象越来越开阔,周围的景物消失不见,甘宁忍不住浑身颤抖,仰天长啸,想要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只变成一个字:“啊——”

    海天一色,整个人仿佛置身于波涛之中,甘宁不觉已是泪流满面,恨不得纵身跃入海中,尽情遨游,望着这天地广阔,激动大喊道:“大海啊,全是水!”

    苏飞站在最高层四处张望,也激动得手足无措,颤声道:“兴霸,我们终于梦想成真了。”

    甘宁擦着激动的泪水,张开双臂仰望天空,海鸥盘旋于头顶,大笑道:“哈哈哈!我甘宁,要成为这片大海上最自由之人。”

    ……

    大海的明媚并不能驱散中原的阴霾,兖州战事正如海啸将至,天地变色。

    菏泽魏军大营中,忽然传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啊——马超狗贼,我誓杀汝!”

    正巡营的曹真听到这个声音,竟吓得毛骨悚然,忙赶回帐中,只见司马懿口吐鲜血,趴在案几上不省人事,面前一人衣衫褴褛,形如乞丐。

    曹真大惊,拔剑喝问道:“何人大胆,敢擅闯军寨?”

    那人转过头来,垂泪抱拳道:“在下河内司马恂。”

    “原来是军师四弟!”曹真一怔,忙传军医救治司马懿,上前问道:“先生为何扮做此等模样前来?”

    河内司马氏是名门望族,司马防更是极重仪表,对众子弟极为严格,连司马懿都十分敬畏,司马恂怎如此自毁形象,招摇过市?

    司马恂大哭道:“河内失守,温县被西凉军攻破,吾家中上下,尽遭马超灭门……”

    原来那一日出城突围,司马恂本打算引开马超,让司马朗逃走,但看到西凉军见人就杀,根本不给说话机会,惊慌之下坠马掉入沼泽之中,反而侥幸逃过一劫。

    司马懿醒转,起身一把抓住司马恂,急问道:“父亲他们究竟如何?”

    司马恂也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将温县战事告知,得知府中被屠戮,他更不敢回城,连夜赶奔兖州来找司马懿报信。

    “马超——”司马懿紧握双拳,眼角不断抽搐,嘴角还挂着血迹,脸色越来越阴沉。

    “仲达……”曹真在一旁听得手心冒汗,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这已不是节哀顺变几个字就能安慰的。

    司马恂死死攥住司马懿的胳膊,嘶声道:“二哥,我们一家之仇,全仗你来报了。”

    “不报此仇,我誓不为人,噗——”

    司马懿牙齿咬得咯吱作响,牙缝、眼角渗出血迹,手心也被指甲戳破,刚张口,又忍不住喷出一股鲜血,仰面跌倒。

    曹真急命人将司马懿送回帐中救治,到傍晚时分方醒,已是气若游丝,嘴唇发紫,双目乌青,形如鬼魅一般。

    此时夏侯惇闻报从曹县赶回,亲自探视司马懿,安慰他道:“军师节哀顺变,此仇某定助你去报!”

    司马懿目光呆滞,面色苍白,摇头道:“承蒙将军厚爱,只是在下痛彻心扉,已心神俱伤,恐难再为将军谋划矣!”

    夏侯惇看司马懿确实气息不稳,言道:“区区诸葛村夫,某自能应付,军师暂回邯郸休养守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司马懿微微点头,咳嗽数声闭上眼睛,夏侯惇示意众人退出,命医者喂服药汤,次日用马车将司马懿兄弟二人送回河北。

    司马恂在车中照顾司马懿,正昏昏欲睡,却见他忽然坐了起来,神情阴鸷冷漠,完全不似带伤之人,大惊道:“二哥,你?”

    司马懿示意他噤声,沙哑着声音低声道:“吾身体无碍,诈病离营,只为急报大仇耳!”

    “原来如此!”司马恂惊喜不已,握拳道:“二哥与魏王交情匪浅,借来人马杀回河内。”

    司马懿却缓缓摇头道:“今局势大变,曹氏自顾不暇,曹丕亦急于为父报仇,不可全指望于他!”

    司马恂愕然,忙问道:“二哥有何对策?”

    司马懿双目微眯,一双鹰眼愈发阴鸷狠毒,缓缓道:“欲报大仇,需借外力。”

第559章 防微杜渐

    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

    曹丕、司马懿先后丧亲,惨遭挫败之时,刘琦迎来了人生的又一个巅峰。

    淮南大捷、破灭三雄,迎娶白富美步练师,感觉人生达到了高潮。

    徐州改天换日,军民欢悦,关羽、张飞、赵云、陈到重返故地,与前来贺喜的糜竺相聚,仿佛经历了一个轮回。

    曾经糜家经营的客栈之中,众人摆设香案,为刘备焚香设灵,共叙旧情,再回徐州,距离刘备兴复汉室的宏愿已不远了。

    糜竺慨然道:“玄德若在天有灵,见今日之局,想必也该含笑九泉了吧?”

    关羽抚须道:“大哥一生矢志兴汉,关某虽不才,愿肝脑涂地,万死不辞。今幸委身伯玮,文武受命,海内望风,不负兄长遗嘱,上报国家,下报兄弟,不亦快哉?”

    张飞已经喝得两眼发红,抱着酒坛认真点头道:“俺也一样!”

    赵云、陈到则坐在门口,二人相视而笑,再提起刘备,没有了丧主的悲痛,只有满怀欣慰,聚散离合是人之常情,今日一切尽在不言中。

    刘琦在彭城交鸳倒凤,神游云台,步练师虽从小家贫,但毕竟是世家出身,带着江南女子与生俱来的温婉,这是他在孙尚香身上永远体会不到的。

    衾窝宛转,春光无限,刘琦切身感受到了“从此君王不早朝”的神仙日子。i.c

    徐州会师之后,文有庞统、马良、鲁肃、步骘,武有关张赵及江东众将,他只想做个开心的甩手掌柜。

    哪知好景不长,大婚才过五日,便被马谡请出后堂,到府衙与众文武议事。

    见众人个个眉头微蹙,刘琦不由心下一沉,忙问道:“莫非中原战事不利?”

    “非也!”马良摇头道:“战事顺利,却闯出大祸来了。”

    “战事顺利,能有什么大祸?”刘琦不在乎地摆摆手。

    曹操和孙权已经退出历史舞台,曹魏大将基本都被拿下,现在凭自己手下这些人才,等于巅峰孙刘联盟打后期的曹芳,基本已呈平推的态势。

    马良将马超攻河内,灭门司马氏,司马懿吐血重病,回魏郡休养之事说了一遍,忧心道:“据炎风营细作来报,司马懿乃是诈病,此番不顾前线战事回朝,必是图谋复仇之事。”

    “竟有此事?”刘琦接过史阿递来的书信,一封是徐庶的公文,另一封却是马超密信,二人争相担责,表示愿为此事负责。

    “灭了就灭了吧!”刘琦将信扔在桌上,没有人知道他故意将马超留在洛阳,就是等今天这个结果,淡淡道:“司马懿残忍滥杀,这也是他应得的报应。曹贼吾尚不惧,何况小小的司马懿?”

    “此举不妥!”鲁肃却抱拳道:“将军以仁德信义布于天下,常俘敌将而不忍杀,故万民景仰,民间称赞有世祖之风,天下思汉,虽敌军亦能收其心。今却因私仇纵容马超滥杀无辜,若不惩处,则前功尽弃矣!”

    刘琦蹙眉道:“有如此严重?”

    鲁肃点头道:“养志传名如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功,然众口铄金,却如霜雪见日,一朝消散。司马懿虽狠绝,然司马防乃前朝元老,年高德劭,其子弟颇有才学。今若诛而视之不见,则军中将士各有私仇,都来报复,军纪必乱矣,此乃防微杜渐也!况以区区司马一族,绝天下士人、豪族向汉之心,愚以为此举因小失大,望将军熟虑之。”.Ь

    “倒也有理!”刘琦微微点头,鲁肃不愧为当世大战略家,这眼光和高度,比三四层楼还要高。

    他铲除司马一族,虽说是怪司马懿心狠手辣,但也带着两千年之后的偏见和恨意而来,没有司马氏篡逆,八王之乱,也不至于有后来的五胡乱华。

    但就当前局势来讲,鲁肃的见解是真正的高瞻远瞩,所言一针见血,哪怕淮南人对司马懿恨之入骨,但对其他各地百姓来说,水淹寿春也只是一个不幸的事件,骂过了也就过了,不痛不痒。

    但司马灭门事件,必定会轰动天下,其他人并不知道司马家后来的罪过,不处理马超,汉军这些年来不杀降俘的形象就会彻底破灭,而且军中一旦开了这个头,其他人也来公报私仇,可就不好处理了。

    想到此处,刘琦言道:“司马氏惨案,因徐庶醉酒误事,御下不严所致,当为首过,但念在其取河内有功,即日免职发配还乡!马超纵容军兵杀戮,西凉军赏赐一律取消,马超降职三级,受张任节制,若有再犯,军法从事。”

    马良忙道:“若将徐元直调走,何人担任军师?”

    刘琦笑道:“法孝直在南昌享了数月清闲,也该到他出力之时了,张任有勇有谋,目前对付曹休足矣!”

    马良又道:“曹洪闻曹操败亡,自以为延误军情,害了曹操,羞愧自杀,此事只怕会引起俘虏众人不安,还需早思良策。”

    “曹氏也有忠烈之人呐!”刘琦慨然一叹,曹洪对曹操那可是忠心耿耿,几次舍命相救,虽说贪图财色,但性情刚烈,令人敬佩,问道:“夏侯渊有何反应?”i.c

    马良言道:“夏侯渊已在洛阳许久,又有三将军夫人安慰,想必不会自寻短见,但曹仁、曹彰等被俘未久,恐一时冲动,步其后尘。”

    张承言道:“曹氏宗族子弟,必不会易志归顺,自杀倒也干脆,免得将军又与人结仇,岂不正好?”

    “不然!”刘琦言道:“吾与曹氏交锋,乃各为其主,待还复江山,天下大定,或许就能翻然改志。此皆大汉良将,华夏英雄,若肯为讨伐外族出力,必有大用。”

    鲁肃叹道:“可惜将军一番苦心,曹氏不知,乱世出英雄,吾等却手足相残,恐将来为后人所笑也!”

    庞统在一旁抿着小酒,听到此处才说道:“若要留曹仁几人,倒也不难,若阻止只会适得其反,需反其道而行之。”

    刘琦问道:“先生有何良策?”

    庞统微微一笑,八字眉挑动:“只需选一心腹之人,劝其不必轻生,当学伍员、勾践,忍辱负重,伺机复仇则可。”

    刘琦微微点头,蹙眉道:“曹仁等就算果真逃走,也不足为虑,但司马懿决然弃营回河北,恐为大患。”

第560章 汉祚不绝

    庞统言道:“曹孟德已亡,河北空虚,曹丕已自顾不暇,安得为司马懿报仇?其急于回朝,必是另有所图,莫不是要借外力?”

    马谡思索道:“河北之地,仅存辽东公孙康、鲜卑轲比能而已,此二贼皆被曹操击败,互相结仇,不来趁机报复已是万幸,岂肯相助?”

    “不然!”马良摇头道:“公孙康久居辽东,早有自立之意,只因名位不正,隐而不发。若曹丕许以爵位,割地让利,诏其勤王,其必欣然而来。轲比能等胡种,向来重利忘义,族群部落之间亦常争斗,只需以利诱之,自会出兵。”

    庞统提醒道:“莫忘了河西尚有南匈奴五部内附朝廷,呼厨泉多受曹氏恩惠,若去搬兵,必会兴师。”

    刘琦顿时眉头紧皱,忧心道:“司马懿这是要将孙子干的坏事提前做了啊!”

    马谡愕然道:“主公此言何意?”

    刘琦意识到失言,拍案骂道:“司马懿这孙子,引狼入室,要坏大事!”

    鲁肃言道:“曹丕若果真听信司马之计,必为天下人唾骂。曹氏正风雨飘摇,人心散乱,此举不过饮鸩止渴,大失人望,将军需早做准备。”

    刘琦无奈叹道:“北方之事,我等力有不逮,若果真被胡人入境,百姓又遭屠戮,诸位有何对策?”

    马谡咬牙道:“司马狗贼,安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马良轻叹道:“惨遭灭门,司马懿已仇令智昏,只为报仇,不择手段矣!”

    众人无不蹙眉,各自低头思索,虽说大家先前各为其主,都想建功扬名,但自汉以来,对匈奴和胡人的痛恨却是一致的。

    鲁肃言道:“河北之事,将军鞭长莫及,只好听天由命,若曹丕果真丧心病狂,只能全军出动,集天下雄兵速攻河北,收复疆境。当务之急,乃是早日安定中原,蓄势北上,发动雷霆一击。”

    “子敬所言极是,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刘琦轻叹一声。

    现在想胡人的事情确实没有多大用处,先平定中原,早点灭了魏军,一切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庞统言道:“河东郡守赵俨,与同郡辛毗交厚,又曾受荀彧、钟繇举荐,可请三人写信劝降,其不念汉室兴衰,也当顾天下苍生。若其识时务,既顺势得河东,亦可将匈奴阻于河东之外,汾水之北。”

    “此计甚好!”刘琦点头道:“赵俨等皆曹贼心腹,非机敏善辨之人不可胜任,徐元直既已免官,正好可请他携书信,秘密往河东去见赵俨,晓以大义,促成此事。”

    庞统抚须笑道:“主公之见与我不谋而合,此事非元直不能胜任。”

    刘琦深吸一口气,收起享乐的心思,传令升帐,汉室未兴,大家还需努力呀!

    当日便命关羽、张飞、赵云、陈到四人出兵,领兵两万直取小沛,吕范为汝南人,与黄盖、韩当等江东众往汝南助战取豫州,又派人向周瑜送信,尽快取泰山,至兖州会合。

    ……

    淮南战事不利,周瑜还青州,蒋干本待趁机离去,却被周瑜殷勤相邀,又想寸功未立,不好去见曹操,只好也跟回北海。

    谁知才回城中,曹操便中计败亡,十万魏军全军覆没,徐州尽失,兖州、豫州也战事不利,形势急转直下。

    曹操身亡,让蒋干失去目标,如坠云雾,每日不知所谓,直到城中来了一位贵宾,周瑜亲自迎接,邀蒋干陪同。

    见来人气宇轩昂,年纪不大却举止从容,周瑜介绍来人便是江东陆逊,蒋干大惊失色,终于意识到事情非同寻常。

    淮南大捷,大败曹休的水军都督正是陆逊,他只身来到北海,岂不说明周瑜与他们早有联络,甚至可能已归顺刘琦?

    散席之后,蒋干请周瑜到馆舍,言道:“今曹操已亡,足见汉祚不绝,天命尚在刘氏,贤弟孤悬海外,还需早寻托身之地,建功立业,为时未晚矣!”

    周瑜淡笑道:“未知子翼有何高见?”

    蒋干抚须道:“自董卓乱世以来,海宇颠覆,群雄并起,今皆丧败。刘伯玮雄起荆襄,克曹吞吴,抚柔疆垂,天下莫敌,有世祖之风。兴汉者必此人也,以贤弟之才,必受重用,若携青州投之,必能成功。”

    周瑜闻言嘿嘿一笑,让蒋干一阵心虚,抱拳道:“吾知贤弟之才,实不忍明珠蒙尘,一身才学就此埋没。若贤弟果有此意,吾愿走一趟徐州,冒死举荐。”

    周瑜忍俊不禁,大笑不止,指着蒋干言道:“子翼呀子翼,人都道周郎乃江东第一水军都督,以某观之,兄若领水军,必胜吾十倍也!”

    蒋干愕然道:“愚兄并不会统兵,公瑾何出此言?”

    周瑜抱拳道:“先前在北海时,足下劝某投曹,今又劝我降刘!这见风使舵的本事,瑜自愧不如也!”

    “取笑了,取笑了!”蒋干满面通红,连连摆手,问道:“陆逊至青州,吾料必是受刘琦嘱托来做说客,大丈夫当识时务,愚兄只是劝公瑾不可坐失良机,遗憾终身。”

    周瑜挑眉问道:“以君之见,刘琦为人若何?”

    蒋干言道:“此人材略绝异,平定江南,又取两川,再续汉祚,刘氏季兴,实乃天命之人。”

    周瑜微微点头,笑问道:“如此说来,子翼亦有心归顺刘琦了?”

    蒋干顿时一脸正直之色,朗声道:“吾虽为白衣野人,但祖上世食汉禄,吾为汉人,理当为国家效命,正如刘伯玮所言: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周瑜直视蒋干,看得他低头手足无措,才缓缓道:“足下本是曹操派来的说客,劝降不成,又来做间客,汝真当吾不知么?”

    “这……”蒋干知道周瑜也是极聪明之人,不禁背后冒汗,跪地道:“当时情势所逼,迫不得已而为之,今日诚肺腑之言,望公瑾念在同窗情分上,饶过蒋干。”

    “子翼请起!”周瑜扶起蒋干,言道:“吾虽知兄长来意,却执意将你留在军中,是担心为曹贼所害也!其人奸诈,许攸、孔融尚不能容,何况你一个外客?”

    蒋干不由一阵后怕,擦着冷汗颤声道:“多谢公瑾一番美意,救命之恩,没齿不忘。”

    周瑜拍着他的肩膀笑道:“你我同窗契友,无需如此,眼下便有大功一件,你若能办成,刘将军那里,我自会保举。”

    蒋干大喜,忙抱拳道:“愿闻其详。”

第561章 蒋干送书

    周瑜言道:“欲与刘琦联手,需入兖州会师。今吾虽据青州,然北有大河,西临泰山,郡守臧霸颇有武略,又盘踞十余年,极难攻破,还需子翼助我一臂之力。”

    蒋干蹙眉道:“愚兄虽有心,却不懂兵法,如之奈何?”

    周瑜笑道:“兄无需参与战事!据细作来报,曹丕继位后,便对臧霸一直心存怀疑,本有意东巡收其兵权,正逢曹操回朝,此事作罢。虽未成形,吾料必令夏侯惇暗中监视,臧霸也心中惶惑。兄带一封密信往兖州见夏侯惇,就说臧霸与吾暗有往来,伺机自立,吾自有计取泰山矣!”

    蒋干捻须点头道:“贤弟妙计,那臧霸本为泰山贼,先投陶谦,后从吕布,又降曹操,实为投机之辈,愚兄此去必能成功。”

    周瑜知道蒋干一向自大,言过其实,嘱咐道:“正所谓言多必失,兄将密信交于夏侯惇看过,无需细说,便以北上见曹丕为由离营,以免祸及自身。”

    蒋干领命,周瑜拿出一封书信,正是仿照臧霸笔迹写成,另有半封周瑜回书,贴身藏好即日便往兖州而去。

    周瑜召集大小官员议事,此次陆逊带来诸多江东武将,周泰、蒋钦、朱桓、陈武都主动请缨而来,非是他们不愿到中原去厮杀,而是刘琦手下实在人才济济,随军也难抢到功劳。

    一想到要与关羽、张飞、赵云、黄盖等争功,众人无不大摇其头,中原虽然战机多,但他们最多可为副将,不如到青州来领兵杀敌,宁为鸡首,不为牛后。

    见到诸多江东大将齐聚,青州官员无不震惊,周瑜直到此时才说出真相,众人惊喜不已,原本他们还为汉军将至忧心,现在倒省心了。

    周瑜宣布刘琦将令,命陆逊为青州刺史、征北将军,将青州军政交割陆逊,选周泰、朱桓为将,领兵两万取济北。

    议事结束,太史慈早已等在后院书房,他父子二人先回北海,本是用作奇兵来对付夏侯惇,但中原战事告急,夏侯惇往兖州,青州安然无恙,周瑜叫太史慈暂时不必暴露身份。

    此时见淮南战事结束,刘琦已派人来接管青州,闻周瑜点将出兵,并未召唤他,太史慈以为忘了他父子,赶来府衙,正急得团团转。

    见周瑜回来,太史慈迎在门口问道:“公瑾莫非忘了我?”

    周瑜失笑道:“你我患难与共,因伯符之事到此会齐,怎会忘了将军?”

    太史慈道:“吾须发虽白,年纪却不老,蹉跎数年,今正当为国出力之时,公瑾为何不用?”

    周瑜笑道:“子义之勇,不下关张,良将岂能不用?”

    太史慈疑惑道:“那为何今日升帐,不传唤我父子?”

    周瑜言道:“子义至今未暴露身份,吾另有大用,今取泰山入兖州,子义为奇兵也!”

    太史慈这才转忧为喜,忙问道:“公瑾有何妙计?”

    周瑜言道:“泰山郡群山环绕,地势复杂,臧霸盘桓于此十余年,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此地极难攻取。吾已命蒋干往兖州离间此人,今发兵攻济南,夏侯惇必命臧霸相救。其若守泰山不肯发兵,则为主所疑,若发兵来,则中吾计。”

    太史慈恍然道:“公瑾莫非要我潜入泰山,趁机取城?”

    “然也!”周瑜点头道:“臧霸骁勇善战,擒此人还要着落在子义身上。”

    “交给我了!”太史慈大喜,胸膛拍的砰砰作响,“某复出第一战,必擒此贼!”

    ……

    夏侯惇到兖州时,濮阳已经失守,便以司马懿之策,借菏泽地势阻挡诸葛亮大军,南路由曹真屯曹县,北面以鄄城为大营,布成防线。

    两军对峙数月,互有胜负,诸葛亮几次出兵,都被司马懿识破,反折了兵将,因此按兵不动。

    这几日得知司马懿因灭族之痛,吐血受伤转回河北,汉军又蠢蠢欲动,连日来调兵遣将,探马往来奔驰,又有进兵之势。

    夏侯惇一面传令各营谨防,一面伺机破敌,如今豫州失守,徐州也被刘琦攻破,再僵持下去便是坐以待毙,等刘琦大军北上,腹背受敌,他如何抵挡得住?

    探马先后来报,关羽领兵攻小沛,又有数万东吴军自蔡水进入豫州,夏侯惇愈发心焦,与曹真等商议破敌之策,但面对诸葛亮的部署,也是一筹莫展。

    这一日正在帐中忧闷,忽然亲卫钟缙带进一名文士,见他风尘仆仆,须发凌乱,显然是长途跋涉而来,待仔细看时,竟是蒋干。

    夏侯惇忙命人看座,备酒接待,疑惑道:“先生乃江淮名士,向来举止从容,今何狼狈至此?”

    “唉,一言难尽呐!”蒋干不顾形象,灌了两口茶水,将曹操派他潜伏周瑜营中,暗中打探消息之事说了一遍,慨然叹道:“谁知未曾发现端倪,不料丞相却……”

    提起曹操之事,夏侯惇也一阵感伤,握拳道:“丞相虽常言,胜负乃兵家常事,吾等大将,死于疆场得其所哉,但潘璋狗贼竟让丞相身首异处,不留性命,某必报此仇。”

    正要命人送蒋干下去洗漱歇息,蒋干却摆手道:“都督且慢,在下此次千里疾行,冒死前来,是有要事禀告。”

    “哦?”夏侯惇忙问道,“先生果真在周瑜那里打探到消息?”

    “幸不辱命!”蒋干从怀中取出褶皱的书信,信封已被汗水打湿,“在下虽未察知周瑜与刘琦是否早有勾结,却无意中撞破一件机密之事:泰山郡守臧霸,与周瑜暗中勾结,似有自立之意。”

    “嘶——”夏侯惇倒吸一口冷气,一把抢过书信,却见封口已被拆开,蹙眉道:“信已被看过,带来何用?”

    蒋干言道:“在下盗书逃走,想必周瑜已知,一路兼程赶路,未及细看,将军看过便知。”

    夏侯惇取出信笺,见是臧霸因曹操败亡,有反叛之意,欲与周瑜联手,于青州自立,另一封却是周瑜回书,叫他稍安勿躁,静待时机,坐山观虎斗。

    夏侯惇勃然大怒,拍案而起:“好个臧宣高,果怀二心焉?”

    蒋干伸手讨要书信:“在下本待往邯郸见魏王,又恐此事耽误军机,故来告知都督,稍后便渡河北上。”

    夏侯惇独眼转动,笑道:“先生一路奔波劳累,休息一日再去邯郸不迟,营中不必惧怕周瑜派人追杀,只管安心歇息。”

第562章 青黄不接

    简单询问北海军情后,夏侯惇命人安排蒋干洗漱歇息,召集参军王凌等升帐议事。

    众将听闻臧霸有被反之心,无不大惊,如今徐州、青州尽失,兖州东部全靠臧霸借助泰山地利防守,一旦他有二心,东面防线将彻底崩溃,汉军三面来攻,如何抵挡得住?

    夏侯惇将书信传阅众人,言道:“蒋干虽受丞相重用,但此人毕竟与周瑜乃同窗好友,又相处半年,周瑜诡诈,难保其中另有阴谋,诸位对此有何高见?”

    钟缙言道:“臧霸本为泰山贼出身,多次换主,只为自保,此等人只图私利,而无忠义,此事恐有十之八九。”

    钟绅也道:“先前大王便对臧霸有所怀疑,欲剥其军权,命都督小心提防,绝非空穴来风。”

    夏侯惇见王凌拿着书信低头不语,问道:“王参军你怎么看?”

    司马懿到兖州后,见王凌才干过人,又文武兼备,极为欣赏,对其大力提拔重用,留在身旁参赞军机。

    如今司马懿回邯郸养病,夏侯惇看左右无人可用,便任王凌为参军,如今军中人才青黄不接,也让他倍感无力。

    王凌看了一阵,才答道:“周瑜深知兵法,谙熟筹略,恐此为离间之计。今正当用人之际,万不可以往事论人,臧霸于泰山,果有泰山之重,望都督熟虑之。”

    夏侯惇蹙眉道:“以蒋干为人,他敢来骗我不成?”

    钟缙言道:“何不将臧霸往日公文取来,核对字迹,便知真假。”

    夏侯惇命人取来臧霸昔日公文,众人仔细核对,虽然有些字迹因汗水打湿,有些歪斜,但整体看来,确实出于臧霸之手。

    夏侯惇怒道:“好个臧霸,丞相昔日待他不薄,安敢忘恩负义?”

    王凌叹道:“臧霸虽昔日为贼,但服化已久,数年来蛰伏守善,乃因丞相势大,今丞相遇害,见势不妙,又生二心。然泰山诸将乃乌合之众,智小谋大,不足为虑,若与周瑜联手,却为大患矣!”

    夏侯惇勃然大怒,沉声道:“果然不出大王所料,此等反复小人,某当亲自讨灭之。”

    先前曹丕就不满臧霸,准备将其裁撤,因曹操忽然回中原,便就此作罢,曾暗中交代夏侯惇,要防备臧霸,没想到一语成谶。

    王凌忙劝阻道:“都督息怒!方今大敌在前,将军为中原之镇,不可轻举妄动。臧霸既只与周瑜密谋,必还在犹疑之间,若发兵征讨,是坚其心也!”

    钟缙忧心道:“今徐州丧乱,泰山郡当中原路道喉辖之要,交此二心之人,岂非受人权柄?”

    正商议之际,忽然探马来报,周瑜领大军攻济南,似有意与刘琦呼应,瓜分中原。

    王凌言道:“周瑜在北海数月按兵不动,坐观虎斗,忽然发兵,必是见书信被蒋干盗走,唯恐事泄,先发制人。”

    夏侯惇急道:“周瑜不攻泰山,反取济南,此二人果然暗有勾结,这该如何是好?”

    王凌献策道:“何不命臧霸出兵救济南?若救则见他还念丞相救恩,可装作不知此事,算他戴罪立功。若借故不肯出兵,便已有异心,可另派军进驻泰山,趁其不备将他拿下。”

    “彦云之计,与我不谋而合!”夏侯惇深吸一口气,对众人吩咐道:“此事务必严加保密,万不可打草惊蛇。”

    遂命人向臧霸传令,着其支援济南,与田豫共抗周瑜,不可令其入境。

    次日将书信交还蒋干,蒋干听闻周瑜竟发兵来追,大骂周瑜不念同窗之谊,竟如此大动干戈。

    夏侯惇却暗笑你盗走别人机密文书,还反咬一口,这些儒生名士的脸皮比城墙还厚,全凭一张嘴搬弄是非,颠倒黑白。

    不过此事全仗蒋干,再三谢过,又为其设宴送行,命人驾车将其送到河边,乘船送往河北。

    蒋干被魏军驾船相送,只得硬着头皮过了河北,舟船退去,只留一人一马,站在河岸边望着涛涛洪流愣住了,一时间不知何去何从。

    片刻之后忽然叹道:“逝者如斯夫!人生在世,若随这河水逐流,终将一事无成,大丈夫当留名后叶,岂能随波没于大海乎?”

    心想既然已经到了河北,不如干脆去见曹丕,只要说动曹丕惩处臧霸,便可逼他反叛,助周瑜一臂之力。

    “吾与公瑾同窗十年,同读圣贤之书,何周郎独秀焉?”打定主意,遂翻身上马直奔邯郸而去。

    不觉已是仲夏之际,中原天气炎热,两军更不能交兵,夏侯惇也传令将军中训练改为两日一次,各营交替而行。

    每到天热,他的那只坏眼便痛痒难忍,要用蜂蜜水滴入眼中,再用井水冷敷才能缓解,近两年忽觉另一只好眼也会发痒,用手揉的时候,经常眼冒金星,仿佛世界变成了五彩之色。

    夏侯惇因此不敢久留于烈日之下,这也是他不愿出兵的原因之一,虽然军情紧急,却只能暂时忍耐,诸葛亮不来进攻,正好等秋后算账。

    这一日正滴着蜂蜜水,忽然人报汉军大规模出动,往定陶、陈留一带扩张,许多民夫百姓追随,各持镰刀农具。

    王凌言道:“此必是诸葛亮见无机可趁,欲抢收各处小麦,充做军粮,以为久计。”

    “诸葛村夫,我靠恁娘!侵吾疆境,还要抢吾军粮?”夏侯惇近来心情烦闷,忍不住破口大骂。

    王凌言道:“诸葛亮深知兖州乃曹氏根基之地,欲伐中原,非一朝一夕之事。此时屯兵储粮,乃是待刘琦人马会师,欲一战而定,不可令其得逞。”

    夏侯惇摸着发痒的眼睛问道:“王参军有何对策?”

    王凌献策道:“诸葛命骑兵护卫,军卒百姓混杂为伍,到各处割麦收粮。今其分兵四处,可先使人查探动静,再以精兵袭之,不必与他厮杀,只将所割小麦抢来则可。诸葛亮若派兵防备,则收粮入不敷出,若不增兵,则为我所用,久之必破矣!”

    “此言正合我意!”夏侯惇仰天大笑道:“诸葛村夫欲以战养战,以为长久之计,我要他狗咬猪尿泡,空欢喜一场。”

    遂下令分兵四路,曹真、夏侯霸、曹泰、王凌各领精骑,先派斥候打探汉军割麦之地,傍晚时分出袭,循环交替,叫汉军防不胜防。

第563章 江东俊杰

    周瑜取青州,尚有大河之北平原、南部济北、济南、乐安等国未得,夏侯惇奉命御敌,命臧霸率泰山贼旧部和一万青州军,借助泰山地势牵制吴兵。

    兖州东部大山阻隔,泰山、鲁山、沂蒙山成为东南部屏障,又有臧霸于山中各处险要隘口布下人马,周瑜不得不绕道泰山之北进兵。

    遂周泰领一万大军先行,降将程喜为向导,朱桓为副将,杀奔济南而来。

    兵马至章丘,魏军接连后退,以坚壁清野之势防御,并不与吴军交锋,吴军愈发士气大振。

    淮南大捷之后,江东众将终于明白一个道理,原来他们并不是打不过魏军,而是统帅无能,不懂兵法瞎指挥,害得他们为天下人所笑。

    尤其周泰,几次身受重伤,又得知孙权母子做下的恶事,悔得那几根肠子又差点跳出来,早知如此,当年就不该冒死救出碧眼儿。

    如今兵进中原,终于可以堂堂正正与魏军交战,谁敢再笑江东尽是鼠辈?

    望着南面群山峻岭,泰山之巅隐没在云雾之中,周泰回顾二将,大笑道:“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吾等不负讨逆将军之望,终于踏入中原矣!”

    朱桓也意气风发,他虽未见过孙策雄姿,但也知其有霸王之志,慨然道:“若当年孙将军早将刘伯玮招为女婿,这天下英雄,未知有多少江东男儿成名。”

    周泰微微点头,唏嘘不已,当年追随孙策,横行江东,所向披靡,太史慈、吕蒙、陈武、凌操、董袭,不知涌现出多少才俊,到了孙权接管,却是损兵折将。

    时势造英雄,没有孙策,他和蒋钦或许还是水贼,董袭、凌操也啸聚一方,如果孙策未遭意外,必定还能招抚豪杰追随,得遇明主方能建功,成王败寇莫不如此。

    程喜见二人吹嘘,心中有些不爽,提醒道:“二位将军鏖战中原,全仗刘伯玮用计高明,大败曹孟德呀!”

    “还用你说?”朱桓白了他一眼,对这种降将嗤之以鼻,冷笑道:“此番便叫足下见识见识我江东男儿之勇!”

    周泰毕竟为将多年,也见多了朝堂争斗,忙为二人调停,问道:“夏侯惇命田豫守济南,此人颇有谋略,程将军可知济南兵势若何?”

    程喜揪着胡须瞥了一眼朱桓,缓缓道:“田豫虽有些本事,但未必是周将军对手。但尚有骑都尉鲍邵、步兵都尉越兮、马全,此三人皆兖州俊杰,却不知朱将军能否对付。”

    “汝敢小觑我也?”朱桓大怒,抱拳道:“周将军,末将愿为先锋,斩此三人首级献于帐下。”

    程喜笑道:“没有我带路,小将军或许连济南城都找不到呢!”

    周泰见二人又争吵,劝道:“二位不必争执,前方地势复杂,就以程将军为先部,休穆为后军,你二人彼此呼应探路,以免中计。”

    “遵命!”程喜正担心朱桓抢攻,欣然领命。

    周瑜既然归顺刘琦,自己又是降将,此时再不立功,等见了刘琦,别人吃肉,他连汤都喝不到一口。

    程喜先行,周泰叫住朱桓嘱咐道:“我等初入中原,首战至关重要,休穆年轻气盛,却不可与人争执,将帅不和,乃军中大忌,若因小失大,悔之无及。”

    “末将明白!”朱桓领命随后而行。

    ……

    田豫因程喜失了北海,险些被其诬陷,夏侯惇见程喜叛降,方知其中有误会,遂留他守济南。

    听闻周瑜又与江东众将会合,田豫便知战事将至,命人日夜监视北海动静,待敌军出动,便收缩防线,退守济南城。

    这一日探马来报,程喜领兵三千来取济南,田豫怒道:“程喜狗贼,安敢来与某交锋?”

    鲍邵请令道:“背主之贼,待我去灭了他。”

    这鲍邵正是前济北相鲍信长子,曹操进位魏公,追思鲍信当年功绩,封邵为新都亭侯,加拜骑都尉,此次随曹操出征淮南,奉命巡视兖州。

    田豫言道:“此贼诡诈,若见势不妙,必会逃走,吾有一计,可擒此贼。”

    鲍邵道:“将军所言极是,近年来军中多有叛降者,已蔚然成风。正好将其拿获,交由大王发落,以儆效尤。”

    田豫遂命鲍邵出兵迎敌,诈败诱敌,将程喜引至城东锅盖山,又命兵都尉越兮、马全二将埋伏于山中,待程喜兵到,将其捉拿。

    鲍邵领兵出城,带一千骑兵迎敌,遥望见远处大路上尘土飞扬,传令摆开阵势,横枪立马挡住要道,心想若是以一己之力擒获程喜,既一劳永逸,又可扬名,一举两得。

    不多时程喜兵至,见有魏军拦路,上前大喝道:“汉室将兴,曹操已亡,尔等为何还要助其余孽?不如早降,做个兴汉功臣,不失封侯之位。”

    鲍邵指着程喜厉喝道:“兴汉与你何干,叛徒神气什么?”

    程喜勃然大怒,催马举枪来杀鲍邵,鲍信的两个儿子,一文一武,鲍邵任骑都尉全仗他爹的功劳,弟弟鲍勋任御史,但不受曹丕待见。

    在程喜看来,没有了曹操这个靠山,这俩兄弟也不过是平庸之才,膏粱子弟,不足为惧。

    二人各怀心机,交手十余合不分胜负,鲍邵毕竟并不曾真正临阵对敌,见没有把握,心生退意,虚晃一招拨马就走。

    程喜紧追不舍,大笑道:“汝兄弟今日爵位,全是令尊拿命换来的,不好好珍惜,却来送死,吾便成全于你。”

    正追之时,忽然两旁山上梆子声响,箭矢从密林中射出,人马惨叫倒地,程喜大惊道:“不好,有埋伏!”

    两旁伏兵杀出,吴军大乱,程喜忙传令退兵时,马全、越兮二将已堵住山口,冲杀过来。

    鲍勋回马整兵,冷笑道:“背主之徒,今日再将你擒拿,汝是否又要做反复小人?”

    程喜脸色大变,他知道这次就算不战死,被抓回去也是砍头之罪,咬牙大吼道:“诸位坚持片刻,朱将军随后便到。”

    吴军被困在山中,进退无路,只得奋力死战,两军之间一直有探马往来通报消息,忙向后报信。

    朱桓闻报,立刻传令全军疾行救援,亲兵言道:“程喜小人,屡次耻笑主人,何必救他?”

    “你懂个……此为国家之事,安得公报私仇乎?”朱桓呵斥后军兼程赶路,领五百骑兵先来解围。

第564章 歪瓜裂枣

    魏军伏击成功,正在攻杀程喜,眼看敌兵所剩无多,忽然来路上马蹄声大作,援军赶至。

    马全道:“只管捉拿程喜,某来断后。”

    遂领本部人马向后结阵,大喝道:“来者何人?”

    “江东朱桓是也!”朱桓催马赶至。

    “哼,江东鼠辈而已!”马全冷然一笑,紧握大刀。

    江东众将被张辽一人杀得丢盔弃甲,在他看来都是软脚虾,自己虽然没有张辽的本事,但对付一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不知死活!”朱桓冷喝一声拍马直上。

    马全也急于立功扬名,催马迎战,夏侯惇领大军去鄄城,当时未挑中自己,马全一直心中不服,此番让全军见识到自己的本事,将来才会受到重用。

    两马飞速接近,马全舞刀直斩向朱桓,只想将对方一刀劈于马下,再顺势将这些骑兵杀败,缴获马屁物资,既能扬名,还能训练一支骑兵,一举两得。

    没有人比步兵都尉更渴望拥有一支骑兵了!

    叮当——

    巨响声中,只见朱桓钢枪摆动,竟一招便将他的大刀拨开,顺手又一枪刺来。

    马全还未转回大刀,见枪头来势极快,想要遮挡已经来不及,顿时大惊失色,失声叫道:“啊?救命——”

    话音未落,朱桓手中钢枪已到胸前,只是本能侧身往旁边闪避,但哪里躲得过。

    噗嗤一声,枪头穿破铠甲,正刺中左肋,用力拨动枪杆,便将马全从马背上挑起。

    凄厉的惨叫回荡在山谷之中,令人毛骨悚然,马全自空中手舞足蹈,重重跌落草丛之中,却未断其,兀自惨嚎不止。

    朱桓一合便挑了马全,魏军一片骚动,还未反应过来,骑兵已携裹着雷霆之势直冲过来。

    “杀!”朱桓马不停蹄,冷喝声中连挑数人,魏军惊慌逃入山中去了。

    前面越兮正围攻吴兵,听得身后惨叫,回头看时,见朱桓冲过来便枪挑马全,顿时大惊失色,他与马全武艺不相伯仲,又见骑兵冲势正猛,哪里还敢阻拦,忙带领人马躲入山林之中。

    朱桓领兵杀散后方伏兵,继续向前冲杀,此时程喜仅剩数百人躲在山坳处苦战,岌岌可危,见援军赶至,纷纷奋力反抗。

    鲍邵见势不妙,不知援兵究竟来了多少,只好舍了程喜,领骑兵退出锅盖山,向城中撤退。

    程喜浑身是血,杀得汗流浃背,跌跌撞撞来到朱桓面前,抱拳道:“多谢小将军相救,此恩程喜没齿不忘!先前若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他虽然知道朱桓在后,但也担心他心中怀恨,不肯来救,正绝望之时,朱桓及时赶到,捡回一条命,顿时满心羞愧。

    朱桓翻身下马,还礼道:“先前争执,也怪我年轻气盛,岂能因一时义气,而误了公事?”

    “江东果多俊杰也!”程喜自愧不如,再次谢过朱桓,命人救治伤兵,收拾战场。

    周泰领兵赶至,程喜上前请罪,再谢过朱桓救命之恩。

    周泰见二人尽释前嫌,反心中暗喜,言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我三人齐心,必破济南矣!”

    再以朱桓为先锋,往济南城而来,对程喜言道:“某在淮南时,刘将军便说休穆有国士之风,果然如此。”

    程喜慨然道:“久闻刘伯玮有识人之能,看来名不虚传。”

    其实从内心深处,周泰这些出身平民,凭一刀一枪建功的武将,他们是看不上朱桓这些世家子弟的。

    汉末时期门阀士族自成一系,家族子弟大多都是靠着各族名士,互相吹捧出的声望,往往名不符实,以此担任官职,难堪大用。

    朱桓兵至济南,田豫早已命人紧闭城门,坚守不出,三将出动伏击,反折了一将,这仗还怎么打?

    目前魏军的局势,让田豫也深感无力,此时夏侯惇自顾不暇,不知何处有救兵,一时间竟分不清是固守待援,还是坐以待毙。

    淮南一战,刘琦征服江东文武,虽还自立一方,实则已受刘琦辖制,三足鼎立已变成两强相争,而曹魏在曹操败亡后,更是急转直下。

    近十员大将被擒,张辽、徐晃等自不必说,连宗族将领也仅剩夏侯惇苦苦支撑,剩下的这些,田豫都忍不住要骂一句:歪瓜裂枣。

    “当年若能追随刘玄德,此时想必也在刘琦麾下吧?”田豫望着城外旌旗飘动,只能叹息时运不济,造化弄人。

    朱桓在城外叫骂半晌,守军无人答应,只好将人马后退一里地,等周泰大军赶至,就在城外安营扎寨。

    次日一早,周泰领兵至城下叫战,田豫根本无心应答,鲍邵、越兮更不敢出城,面对两万装备整齐的吴军,魏军士气低迷。

    周泰传下将令,命营中准备投石车、井阑,与朱桓、程喜各攻一门,压制城中守军,只留西门让他们逃走。

    就在前军攻城之时,周瑜也领兵进入济南境内,却并不急于进兵,反在东平陵之南扎营,命士兵休整。

    徐盛急道:“前军攻城甚急,大军赶至,交替相攻,济南旦夕可破,都督为何行军迟慢?”

    周瑜笑道:“吾此番进兵,非为田豫,实为泰山臧霸也!”

    徐盛疑惑道:“既攻臧霸,为何不直取泰山?”

    “吾自有妙计!”周瑜笑道:“济南与泰山唇齿相依,今夏侯惇与孔明大军相对,必无暇来救,吾攻济南,必命臧霸来救,正好围点打援。”

    丁奉言道:“泰山之南有刘将军主力,恐臧霸不敢轻离。”

    周瑜笑道:“臧霸若不发兵,夏侯惇必疑他有二心,已是死局,进退取舍,全在他一念之间。”

    丁奉道:“臧霸盘桓泰山,可谓如鱼得水,一旦离开此境,便如虎落平阳,不足为惧。”

    周瑜点头道:“除灭臧霸,吾取泰山便如探囊取物,彼时便可与刘将军会师东平,谅夏侯惇有三头六臂,也难有作为。”

    丁奉大笑道:“夏侯惇纵有三个头,可惜只有三只眼,不能眼观六路,败局已定。”

    周瑜摇头失笑道:“二位将军休得胡闹,早除臧霸,鏖战中原,方有我江东男儿一战之地。”

    徐盛抱拳道:“臧霸若来,某必擒之。”

    周瑜自领大军攻打济南,命二将连夜潜伏南部山中,寻找埋伏之地,若臧霸果真来支援,便将其伏击捉拿。

第565章 泰山臧霸

    奉高城中,臧霸正教导儿子臧艾、臧舜武艺,忽报夏侯惇派人传令,忙请孙康、尹礼一同接待使者。

    自从寿春一战,折了兄弟孙观、尹礼,曹操命他回防泰山,便带领旧部重回故地,教导诸子成才,厉兵秣马安心镇守。

    不想短短两三年时间,天下局势风云突变,曹操北征,刘琦吞吴,曹丕竟对自己忌惮猜测,迁都邺城时,曾派人前来,要将他的家眷接到邯郸去。

    美其名曰保护文武亲属,请名士大儒教导成材,让大家能安心对敌,实则谁都清楚,这是要以子嗣为质,以免张郃、于禁故事再演。

    臧霸心中恼怒,孙康、尹礼极力反对,却又迫于形势无可奈何,正犹豫之时,曹操班师回朝,此事便不了了之。

    本以为丞相回归,亲至徐州,定能力挽狂澜扭转乾坤,谁知竟传来阵亡的消息,臧霸不可置信,亲自派心腹到下邳打探消息,方知曹操果然被杀。

    一时间感慨连连,想他本是朝廷命官,但因官府腐败不受重用,加之黄巾之乱,盗贼四起,便集合义士到泰山自保。

    一心只想弃暗投明,洗脱恶名,历经陶谦、吕布,见证徐州的兴衰离合,本以为曹操是明主,能建功立业,光宗耀祖,谁知如今曹操也身败名裂,前途又变得一片渺茫。

    更让臧霸不安的是,曹丕对他的忌惮从未消失,虽被曹操委以重任保守东方,清定海岱,但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曹丕继魏王,自己的好日子恐怕也要到头了。

    送走使者,臧霸与二人商议道:“刘琦已得徐州,出兵小沛,安得不窥泰山?猛虎在侧,却要我等支援济南,刘琦必会趁机而来。然若不发兵,又有违令之嫌,二位贤弟有何高见?”

    孙康因兄弟被害,对曹氏早已不满,怒道:“曹操死后,部下兄弟已有不少擅自离去,再出兵谁肯听令?曹丕小儿又对我等不满,大哥何必还为他卖命?”

    尹礼却道:“魏王对我等早有不满,若是违令,恐惹大祸,泰山弹丸之地,如何存身?”

    孙康大声道:“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兄弟们这些年死的死,散的散,曹操败亡,曹魏大势已去,我们也该早作打算才是。”

    “不可胡说。”臧霸一声冷喝,皱眉沉吟不语。

    曹操死时,他手下的徐州军众及部分青州之兵,认定曹氏必败,天下将乱,不少人擅自离去,曹丕即位后,命夏侯惇都督中原,还曾质问此事。

    但无论如何,曹操对他有知遇之恩,岂能忘恩负义?

    一时之间,臧霸忽然心生英雄迟暮之感,甚至有些厌倦这样的权衡和厮杀,十几年腥风血雨,到头来竟是一场空。

    半晌之后,臧霸对二人言道:“若无曹丞相,我等皆如吕布,葬身徐州矣!今虽功名不显,却也封侯拜将。吾既受命于朝廷,食国家之禄,安得抗命不出?”

    孙康冷笑道:“大哥虽有心报效国家,却不知曹氏视我等为爪牙,为其所用而已。”

    臧霸叹道:“自古成王败寇,命数难料。大丈夫当恩怨分明,有始有终,此次出兵,便算为国家出力,也为报曹丞相之恩。此战之后,诸位去留自便,吾亦当辞官退隐。”

    尹礼忧心道:“非是我等不肯出兵,然刘琦就在徐州,岂能视而不见?夏侯惇纵有将令,也该知道泰山处境,强敌环伺,岂能轻出?若闻我等发兵,必会来攻,只怕……”

    臧霸言道:“孙贤弟带三千人马,往蒙山、泗水一带增兵,此处地势险要,大军难行,足挡徐州之兵。若刘琦果发大兵,我也能及时回守奉高,彼时纵不能去济南,夏侯元让也无话可说。”

    孙康还心中不忿,被尹礼劝说,才勉强领命,带兵向蒙山而去。

    臧霸留二子守城,与尹礼领一万精兵驰援济南,这些部下都是曾经的老部下,对泰山境内的地形了如指掌,连夜行军也得心应手。

    一路上臧霸思绪如潮,看着身后部众,多年来死伤无数,但始终不离不弃,曾经号称十万雄兵,如今却只剩十之一二。

    想起当年共享荣华富贵的豪言壮语,心中莫名惭愧臧霸,除了老迈伤残者,大家都还在奔波征战的路途之上,连让他们安家立业都未能做到。

    人马出泰山,往前便是济南境内,臧霸派斥候打探前方消息,命士兵就地休整,准备作战。

    尹礼埋怨道:“周瑜奇袭青州,苦守两年,竟将此地拱手让于陆逊,只怕早与刘琦勾结。今泰山已成孤地,我们也有覆巢之危,自顾不暇,何必多此一举?”

    臧霸决然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曹公之恩岂能不报?”

    尹礼忧心道:“周瑜也非易与之辈,此人精通谋略,深知兵法,丞相昔日也颇为忌惮,恐怕此行未必顺利。”

    臧霸面沉似水,缓缓道:“大丈夫有所必为,无论胜败如何,但求问心无愧而已。”

    尹礼沉默良久,忽然问道:“大哥果真今后要弃泰山退隐?”

    臧霸慨然叹道:“造化弄人,时不我待!以当今局势观之,汉祚不当绝,此一战我也正是要与曹氏做个了结。”

    尹礼问道:“何不降刘琦,再建功名?”

    “某堂堂丈夫,岂能做反复小人?”臧霸不禁恼怒起来,无奈叹道:“当初未选刘玄德,这便是命呐!”

    不多时斥候来报,周瑜正领兵围攻济南,只留西门让守军逃走,其余三处都有器械压制,城墙已毁塌多处,岌岌可危。

    尹礼言道:“周瑜兵多,又有周泰等将,要解济南之围谈何容易?”

    臧霸言道:“吴军已围攻两日,定料不到我等自山中突袭,可先与田豫联络,里应外合破敌。”

    尹礼虽然一路上埋怨不断,但对臧霸的命令却是言听计从,当下召集各营士兵传令,天黑之后在山中做饭饱食,后半夜准备出征。

    臧霸也派人下山,天黑后潜入城中,与田豫约定,四更时分劫营,以举火为号,里应外合杀退吴兵,解济南之围。

第566章 井底之蛙

    臧霸出泰山之北,命孙康守南部蒙山,却万万料不到,东北部沂山中,一支人马悄然潜行,进入泰山境内。

    自从曹操死后,魏军士气低落,军心涣散,臧霸麾下的兵马更是逃散无数,除了本部精锐外,大多都涣散懈怠,根本无人发现这支奇兵。

    进入泰山的正是太史慈,此次只带八百精兵,分作数批进山,他这些麾下都是当年在豫章招募的士兵,还有部分山越人,爬山涉水如履平地,在山地作战甚至还要强于臧霸的泰山军。

    探知臧霸已经出兵,太史慈次日便领兵出山,直奔奉高而来,兵至城下,守军才有所警觉,急忙擂鼓关城,将许多百姓阻隔在城外。

    对城外惊慌的百姓视而不见,太史慈催马直奔城下,大喝道:“东莱太史慈在此,速开城投降。”

    臧艾、臧舜兄弟一直被臧霸严格训练,整日战战兢兢,难得空闲下来,此时正在府中与几位亲信官员设宴享乐。

    忽然听得街上鼓声雷动,刚派人去问,便有差役慌张冲进堂下,大叫道:“报——大事不好了!”

    “何事惊慌?”臧艾酒杯还在唇边,满脸不悦。

    臧舜拍案冷声道:“赵县令,平日里家父称赞你治民有方,不想手下人却如此鲁莽,这也太不像话了。”

    “放肆!”赵县令呵斥道:“看不见本官正陪二位将军吃酒,成何体统?”

    差役吓得跪在地上,急道:“若非天大的事,小人怎敢打扰诸位雅兴!”

    “天大的事?”臧艾将杯中酒仰脖饮下,环顾左右冷笑道:“这奉高城,还能有天大的事?”

    臧舜大笑道:“奉高只有屁大的事。”

    众人都以为是有人擂鼓告状,无不跟着二人大笑,臧霸在泰山郡,宛如土皇帝一般,这些人都是郡官将校,可不会给奉高县令留面子。

    赵县令气得胡须抖索,喝道:“瞎了你的狗眼,还不滚出去?”

    差役忙禀告道:“真有大事,有敌军入境,已到城外了。”

    “当真?”赵县令大惊,起身问道:“来者何人?”

    “东莱太史慈!”

    “太史慈?”赵县令一怔,旋即又怒道:“太史慈已死多年,你分明谎报军情。来人,推出去重责五十大板!”

    “千真万确,贼军正在城外叫阵。”

    众人这才觉得事态有些严重,纷纷放下酒杯,赵县令看向二人:“二位将军,你看这……”

    臧舜不以为意,起身抱拳道:“太史慈早已是冢中枯骨,必是哪里的山贼趁家父外出,趁机来打劫。未免也太不将我二人放在眼里,定要他好看。”

    臧舜也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对众人言道:“这些蟊贼不知太史慈已死,定是井底之蛙,诸位只管上城观战,看我如何灭他!”

    赵县令忙拿起酒壶倒酒:“我等为二位将军壮行!”

    “酒且斟满,某去去便回!”

    兄弟二人意气风发,大步赶奔营中而去,众官员也都闹哄哄,簇拥着到城头观战,一路上嘻嘻哈哈。

    大家都不以为意,泰山境内大小山脉极多,有个把强人啸聚也是常有之事,但竟敢来打劫奉高,这不是虎口拔牙,找死吗?

    臧艾二人披挂整齐,点起兵马径直杀出城外,年轻人首次上阵对敌,虽然眼前只是数百贼军,但也觉得热血沸腾,与平日军营训练大不相同。

    看贼军数量不多,领兵之人须发尽白,臧艾横刀大喝道:“何处蟊贼,敢来奉高造次,报上名号。”

    那老者手持铁戟,抱拳道:“某乃东莱太史慈也,此番只来取城,并不愿多造杀戮,小娃娃速降!”

    臧艾摇头叹道:“老贼,你冒充谁不好,却偏偏选个死人唬人,糟老头子坏得很呐!”

    臧舜仰天大笑道:“哪里是太史慈,分明是嫌死得太迟!”

    笑声未绝,便见一员小将拍马而出,大喝道:“无知之徒,谁敢与我一战!”

    臧艾回头看了一眼城上观战的大小官员,顿时血气上涌,朗声道:“大哥,这头一阵便让给我吧!”

    臧舜点头道:“也好,小的交给你,老的交给我。”

    举手传令,城上守军擂鼓助威,这些年臧霸严格训练,他兄弟二人日夜不辍,虽然臧霸还不满意,但在泰山郡内基本已经没有对手,对付一伙蟊贼,还不是手到擒来?

    臧艾舞刀催马,抖擞精神来战眼前的年轻人,首战出马,又有诸多人观战,激动得手都在发抖,抬刀便向对面斩过去。

    只见对面小将低头避让,顺势便一枪刺来,借着战马奔驰,速度极快,一枪便挑破征袍,若不是他躲得快,已被刺伤,顿时大惊,急忙收敛心神圈马对敌。

    他哪里知道,对面出战的正是太史享,自小受太史慈指点不说,太史慈养病期间又在襄阳与邓艾等人一起练武,获益匪浅。

    太史慈诈死后,太史享更是忍辱负重,一心苦练武艺报仇,在建业被孙权厚待,常与凌统等切磋,也看过孙策留下的兵书,早比同龄人成熟许多。

    臧艾那里是太史享的对手,十合过后便手忙脚乱,招架不住,加之临阵经验不足,手忙脚乱之中,被太史享一枪拍落马下,身后军兵一拥而上,便将其擒到后方去了。

    “二弟!”臧舜大惊,忙打马而出,大喝道:“还我弟来。”

    “年轻人,还是太冲动了!”太史慈微微摇头,叹息之间已拨马向前。

    “滚开!”臧舜救人心切,挥刀斩向太史慈,以为一招便能将其杀死,冲入军中救人。

    当——

    只听一声巨响,手中大刀便飞了出来,惊呼声中,忽觉腰间一紧,便被人从马上提起,举在半空之中,顿时吓得惊叫连连。

    太史慈更不停留,举着手舞足蹈的臧舜匹马冲向城门,大喝道:“统统让开,降者不杀!”

    后面太史享领兵赶上,八百人马冲过惊慌逃窜的守军,一拥而入杀入城中,将大小官员全都堵在城楼之上。

    赵县令惊魂未定,颤颤巍巍下了城楼,再问来人真是太史慈,心中惊疑不定,但此时臧舜兄弟被擒,别无选择,稀里糊涂投降。

    太史慈带着众人进入府衙,见桌上摆着酒席,取过酒壶斟了一杯饮下,点头笑道:“此酒尚温,开席!”

第567章 蛇谷遇伏

    府衙内重新摆上酒宴,大小官员却全都战战兢兢,首位上那威风凛凛的老将不开口,谁敢动筷子?

    来人再次自报家门太史慈,大家还是不敢相信,太史慈明明死于江夏,怎会出现在这里?

    莫不是此人怕臧霸报复,不敢吐露名姓,冒充个已死之人?

    大家各自猜测,太史享已命人将臧舜兄弟带进来,为二人看座压惊,好言安抚。

    太史慈言道:“臧太守此时想必已到了济南境内,你二人谁愿去报信,劝他迷途知返,免得伤了和气。”

    臧舜刚才被摔得头晕眼花,此时还觉得浑浑噩噩,疑惑道:“阁下真是太史慈?”

    太史享大笑道:“尔等就算不相信家父,也该相信在下,这世上难道还有乱认爹的不成?”

    此言一出,众人倒是频频点头,不禁又信了几分,毕竟孝道为大,再胡作非为,也不能忘了祖宗。

    臧舜惊疑不定,此时也正急于去找臧霸,抱拳道:“将军若肯信任,在下愿走一趟。”

    “事不宜迟,早去早回。”太史慈命人给臧舜看酒壮行。

    臧舜接过酒杯,想起刚才那番豪言壮语,顿时脸如火烫,不敢再与众官员招呼,匆匆饮了酒低头快步出府,连夜前去报信。

    太史慈再次安抚众官员,只说不日汉军将至,众人无不惊喜,命其出榜安民,将城头旗帜换成“漢”字旗号,以安百姓之心。

    太史享带着臧艾巡城,见他忧心忡忡,安慰道:“贤弟也不必太过担心,虽然你非吾对手,但你爹也打不过我爹啊!他会识时务的。”

    ……

    夜风习习,一轮明月升上泰山之巅,天地一片朦胧。

    臧霸仰观星月,恍惚回到当年在泰山中,与众兄弟吃喝嬉戏的情形,忽然又觉得天下大乱,自成一方首领当个山大王,比王侯还快活逍遥。

    不觉已是三更时分,四野寂静,月华如水,尹礼在前方带路,臧霸居中,带领人马杀奔吴军大营而来。

    过青铜山便是济南,山中有一条小路,蜿蜒曲折形似长蛇,当地人叫青蛇峪,此时正当盛夏,山上草木茂盛,一条小溪顺山谷而流。

    人马行进在山谷之中,臧霸忽然莫名的心惊肉跳,抬头望去,坡上枝叶繁茂,风吹草动,并无异常。

    又走了一阵,臧霸心中愈发不安,来至一处山坳,地势稍微开阔,山脚下有一处水潭,命士兵在这里取水稍作休息,叫来尹礼商议。

    臧霸言道:“不知为何,这两日总是心神不宁,莫非此行不顺?”

    尹礼正为跋涉苦累,闻言道:“大哥若是改变主意,我们现在立刻退兵,也还来得及。”

    臧霸猛地一甩头,沉声道:“大军既出,未等交锋便退,岂非叫天下人耻笑?我臧霸半生厮杀,从不知有个‘退’字……”

    话音未落,忽然左边山坡上传来一阵鼓声,如霹雳一般,惊得所有人心头狂跳,纷纷起身。

    臧霸浑身一震,抬头看去,只见那斜坡之上,涌出无数人影,旋即火把亮起,前后左右各有呼应,瞬间将谷中照得亮如白昼。

    “不好,有埋伏!”臧霸大吼道:“速撤退——”

    嗖嗖嗖——

    山谷中士兵一片混乱,急忙寻找兵器铠甲,山坡上伏兵已经逼近,乱箭齐发,在火光中如密集的飞蝗,铺天盖地。

    魏军猝急不防,惨叫声中只能纷纷后退,前后拥挤,乱作一团,不少人被挤进身后的水潭之中,陷入泥沼。

    臧霸大惊失色,见前后都有伏兵,大声呵斥部下结阵,向来路突围,但此时士兵都乱了阵脚,到处都是叫喊之声,根本无法传令。

    一轮箭雨过后,伏兵再次向前压阵,漫山遍野亮起火把,刀枪闪烁寒光,弓弩手蓄势待发,只听见受伤之人的哀嚎。

    臧霸被亲兵挡在身后,看清伏兵是吴军装扮,便知中了周瑜之计,紧握大刀暗自咬牙,思索脱身之计。

    “哈哈哈,臧霸,某已在此等候多时矣!”

    山坡之上,一将越众而出,肩上扛着一把大刀,虽然咧嘴而笑,但火光下森白的牙齿却如恶魔一般。

    臧霸冷哼一声,推开亲兵上前,抱拳道:“某便是臧霸,来者何人?”

    “吾乃琅琊徐盛是也!”那人向前走了几步,一手叉腰,朗声道:“昔日在家乡时,也曾听过将军威名。你我也算半个同乡,老乡见老乡,何必动刀枪?愿化干戈为玉帛,未知尊意若何?”

    臧霸双目微凛:“如何化法?”

    徐盛抱拳道:“曹氏败亡在即,将军乃当时豪杰,当识时务。今刘伯玮嗣宗兴汉,天道昭昭,何不弃暗投明,共谋大业?”

    “笑话!”臧霸仰天大笑,横刀怒吼道:“大将临阵,但有一死而已,岂能屈膝苟活?”

    “好,有胆魄、有血性,不愧为泰山群首!”徐盛不怒反笑,竖起大拇指赞道:“佩服,佩服!”

    臧霸微哼一声,转身便要传令全军突围,事到如今,只有杀出血路,退回泰山再说。

    却听徐盛又大声道:“臧霸,你不怕死不要紧,但连累这些出生入死的兄弟,却不是好汉所为。”

    臧霸半张着嘴,看着山谷中满脸惊慌,毫无斗志的士兵,不由身躯一僵。

    嘎吱吱——

    弓弩上弦,吴军居高临下摆开阵势,箭镞瞄准了山谷中的每一个人,令人头皮发麻。

    臧霸看到那些士兵眼中的慌张和绝望,一颗心也沉到谷底,咬着牙硬生生将“杀”字吞入腹中。

    丁奉领兵挡住来路,举枪大喝道:“降者不杀!”

    士兵们一片骚动,若不是慑于臧霸平日的军威,只怕此时就要跪倒一大片。

    “降者不杀!”

    山坡上吴军齐声呐喊,声震四野,惊得林中鸟雀飞起,在空中盘桓惊叫。

    臧霸咬牙缓缓转身,盯着前方的徐盛,提刀言道:“你我一战定胜负,不必伤及无辜,如何?”

    徐盛微微撇嘴,叉着腰看向天空,傲娇道:“切~你有何资格与我决战?”

    臧霸沉声道:“吾若胜,放过他们,我任你发落!否则——便血战到底!”

第568章 以诚相待

    臧霸紧咬牙关,败了如何,他没有说,也不必说。

    事到如今,他只求拼死一战,为兄弟们谋一条生路,回到泰山还能有所作为。

    如果战败,身后之事便不必去管,由他们自行抉择。

    “唉,真是麻烦!”徐盛无奈一叹,抬手将刀一转,去了刀鞘,迈步来到一处平地上,懒洋洋指着臧霸:“来吧!”

    臧霸见对方如此轻视他,不禁恼怒,回头看了一眼众人,并不多言,抿着嘴大步上前,抱拳道:“请!”

    “哟呵,还讲江湖规矩?”徐盛微微挑眉,提刀指着臧霸笑道:“战场之上,胜者为王,可不管你那么多。”

    臧霸被一个晚辈再三奚落,怒从心头起,低吼一声提刀便向徐盛扑了过去。

    这两人一个是昔日泰山之王,一个是江东水军将领,都擅长步战,一出手便是挥刀对砍。

    咔嚓——

    只听一声脆响,臧霸忽觉手中一轻,整个人便向前扑了出去,忙低头看去,手中大刀竟断为两节,顿时大惊。

    “嘿嘿,接招吧!”徐盛却不给他喘息机会,愣神之间,扭身一刀便拦腰斩来。

    臧霸大惊,赶忙侧身避让,下意识提刀抵挡,只听又一声脆响,刀柄便又被削去半截,手里只剩鼓槌长的铁棒。

    赌上性命和尊严的一战,竟是被对方宝刀破坏,臧霸气急败坏,怒吼道:“卑鄙小儿,不讲武德!”

    “武器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徐盛晃了晃手中古锭刀,毫不觉得惭愧,大笑道:“你要这铁棒有何用?”

    臧霸脸色铁青,抬手将手中枪柄狠狠砸过来,拔出宝剑又向徐盛杀来。

    徐盛轻松躲过暗器,挥刀上前交手,古锭刀不愧为孙氏家传宝刀,数合之间,臧霸的宝剑便只剩一尺来长,如同匕首一般。

    徐盛横刀打量着,讥讽道:“听闻曹贼有倚天、青釭两把神兵,削铁如泥,阁下如此忠诚,为何不赐你一把?”

    臧霸想起当下被曹丕猜忌,被宗族将领打压,顿时悲从中来,抬起短剑就要自刎。

    徐盛厉喝道:“你敢言而无信?”

    臧霸浑身一颤,忽然浑身脱力,连退数步,短剑坠落草地之上,心如死灰,仰天一声长叹。

    “还算条汉子!”徐盛点点头,上前准备将臧霸拿下。

    “刀下留人——”

    就在此时,后山上却传来一声大叫,只见一人从阵前冲出来,大声叫喊。

    来的正是匆忙赶来报信的臧舜,听闻臧霸被包围,他急忙向吴军说明情况。

    丁奉闻报大喜,赶紧让人将臧舜带来,还未来得及答话,正好看到徐盛提刀走向毫无还手之力的臧霸,以为他要下死手,赶紧冲了过来。

    徐盛愕然停住,臧霸听这声音有些熟悉,扭头看时,正是臧舜从山坡上跑下来,以为自己精神恍惚了。

    臧舜冲到徐盛面前,抱拳道:“这位将军且慢动手,家父愿降!”

    徐盛看着这满头大汗的年轻人,愕然道:“你是何人?”

    “在下臧舜!”臧舜气喘吁吁,指了指臧霸:“家父臧宣高。”

    臧霸此时才回过神来,上前一把抓住臧舜肩膀,惊呼道:“你怎会到此?”

    臧舜跪地道:“父亲,投降吧,四处都是东吴兵!”

    “这……怎么可能?”臧霸脸色惨变,臧舜留守奉高,他来这里劝降,说明本部失守,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破灭。

    徐盛叹道:“臧将军,你怎么说也是从乱世中摸爬滚打过来的,徐州四战之地,多少豪杰化作烟云,怎得到头来见识还不如后辈?”

    臧霸沉默片刻,终于仰天长叹,缓缓道:“某本为汉臣,只降汉,不降吴!”

    徐盛撇嘴笑道:“说得谁不是汉臣一样!”

    臧霸一怔,旋即无力而笑,到了此时,他如果还不明白东吴和周瑜早与刘琦联手,也就活不到今天了。

    遂向徐盛抱拳道:“既皆为汉军,可否放过这些部众?”

    徐盛大笑道:“自相残杀,实非吾等所愿,待天下太平,你我并肩讨伐异族,开疆拓土,方为大丈夫。”

    臧霸慨然一笑,叫过尹礼和几名头领,传令全军将手中兵器放下,归入汉军之中,这些人打着魏军旗号,但都是臧霸旧部,闻令纷纷缴械跪地。

    丁奉走近前来,抱拳道:“大都督早料到将军来救济南,必与田豫有联络,可否告知详情,合力破城,便算将军首功。”

    “周公瑾果然料事如神。”臧霸无奈苦笑,他也明白这算是投名状,便将与田豫约定里应外合之计如实告知。

    丁奉点头道:“果然与大都督所料相差无几,我二人正要连夜破城,臧将军可否派人相助?”

    臧霸抱拳道:“臧某既然弃暗投明,自当效犬马之劳,某愿为前驱。”

    丁奉却道:“济南已是囊中之物,倒是太史将军奇袭泰山郡,恐境内人心不稳,还需将军亲回奉高,协助安民守御,以免境内有人趁机作乱,伤及无辜百姓。”

    “这……”臧霸吃了一惊:“小将军能做主将我等私自放回?”

    丁奉笑道:“此亦周都督将令也!若将军翻然改图,便请速回泰山主持大事,不可因小失大。”

    “久闻江东周郎足智多谋,雅量高致,果然名不虚传!”

    臧霸见周瑜未与他见面,便如此安排,再想起曹丕对他的猜忌,两下对比,大受感动,心中的一丝芥蒂也烟消云散。

    遂将尹礼和臧舜叫到面前,抱拳道:“如此就由尹贤弟与犬子助战,某连夜赶回奉高。”

    看看时辰不早,臧霸留下五千精兵,带其余人马抬着伤残士兵回奉高救治,丁奉也向尹礼

    授计,要他领兵先行,诱田豫出城。

    泰山军前后离去,徐盛对丁奉言道:“大都督并未叫臧霸回奉高,承渊私自做主,就不怕违反将令,非但无功,反要受罚?”

    丁奉笑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更何况大都督也未交代要将臧霸带回,这也并不算违令。”

    徐盛不解道:“那为何又多此一举?”

    丁奉言道:“臧霸出身豪杰,为人义气当先,却因多历其主,又谨慎小心,今受曹丕猜忌,正自惶惑,吾以诚相待,是收其心也!”

    徐盛蹙眉道:“泰山乃其老巢,就不怕纵虎归山?”

    “既已收其心,有何惧哉?”丁奉自信一笑,旋即又道:“他一家大小都在奉高城中,又主动留长子随我等出战,安得有二心哉?”

    徐盛恍然,指点着丁奉叹道:“你小子,总能整出点新花样来。”

第569章 智取济南

    田豫在济南固守待援,见周瑜只是围而不攻,整日用器械打压守军,心中又起忧虑,吴军很可能是在围点打援。

    吴军三面围住济南,若从西门退兵,又恐城外另有埋伏,一时间进退两难,眼看约定时间将近,更是一颗心提起。

    月上东山,城头上风声呼啸,吴军营寨灯火通明,士兵往来巡逻,田豫早就看过周瑜部署有方,打消了劫营的念头。

    眼看四更已到,城外却毫无动静,田豫眉头紧皱,臧霸未能如约而来,只怕中了吴军埋伏,又折返泰山去了。

    鲍邵急匆匆赶来,焦急道:“田将军,臧霸迟迟未到,莫不是果有二心,不肯发兵?”

    田豫再次皱眉,没想到鲍邵竟会如此作想,忽然想起鲍邵兄弟与曹丕交往甚密,很可能是受其影响,对臧霸有了猜疑。

    果然人处在不同境地,想法便大不相同,田豫忽然有种兔死狐悲之感。

    当初程喜不听良言,失了青州,却因与曹丕亲厚,又送了不少金珠,差点便将自己问罪下狱,若不是曹操回朝,此时还不知生死如何。

    “将军快看!”正低头叹息之时,鲍邵忽然惊呼起来。

    田豫抬头看时,只见城外东、北两座大营背后,漫天火矢如蝗虫飞起,转眼间大营便烧起大火。

    吴军营中鼓声大作,人喊马嘶,火光映红的天空下,满营人影奔走,一片大乱。

    “援军总算到了!”鲍邵转忧为喜,抱拳道:“将军快发兵。”

    虽然迟了一刻多钟,但臧霸总算来了,大概是山路难行,行军缓慢所致,田豫也松了一口气。

    城内人马早已全副武装,在城门口待命,田豫马上命鲍邵、越兮自南北二门杀出,自领三千精兵出东门,准备里应外合破敌。

    刚走下城楼,忽然西门守军来报,一部泰山军在城外大叫开门,只好先赶到西门来。

    火光之下,只见尹礼和臧舜二人领兵,大叫道:“田将军,东门外吴军势大,老大冲突不过,请速出城支援,共擒周瑜。”

    田豫见此二人到来,心中毫不怀疑,也知道东门外是周瑜本部,吴军精锐竟在此处,臧霸轻兵奔袭而来,确实难以对付。

    当下传令打开城门,领兵出西门,与二人合兵一处,抱拳道:“多谢二位相救……”

    话音未落,便见臧舜先带一支人马冲过吊桥,竟往城内冲进去,大声道:“二位先走,我去方便一下。”

    “这……”田豫愕然,未及阻止,臧舜已经闯入城内。

    尹礼摇头苦笑,无奈道:“懒驴上磨屎尿多,让将军见笑了。”

    田豫大感震惊,两军交锋,战事正紧,竟有人临阵要如厕,简直闻所未闻,早干嘛去了?

    尹礼解释道:“都怪老大,平日里太惯着这小子,不知轻重。城南守军都去救火,田将军可自南门先去会合,我接应小将军随后便来。”

    田豫也见惯了这些大将、高官子弟纨绔无能,仗着长辈崇信胡作非为,心想臧舜必是想立功,又不敢杀敌,只好出此下策,权当还臧霸人情,带兵直奔东门而来。

    田豫才走,尹礼便带兵随后进城,只说与田豫商议,由他来守城,守军只看到二人对话,却听不见说些什么,不疑有他,坚守数日也确实疲累,当即交割人马回营歇息去了。

    鲍邵自北门杀出,带两千精兵冲入吴军大营,上一次伏击功亏一篑,此次定要杀敌立功。

    “呃啊——”

    正往前冲时,忽然前方传来一阵惨叫,前军连人带马翻滚在地,后军收势不住,冲撞在一起,顿时大乱。

    “不好,有埋伏!”鲍邵看到前方有陷马坑,脸色大变,赶忙拨马后退。

    还未转身,两侧营门外乱箭齐发,士兵惨叫倒地,火把亮起,吴军将他们四面围住,剑拔弩张。

    一将纵马而出,正是朱桓,沉喝道:“降者不杀!”

    鲍邵自忖非其对手,见这里有埋伏,其他三门想必也都差不多,黯然一叹扔掉兵器,魏军也都纷纷弃械投降。

    另一边越兮果然也被伏击,这边程喜抵挡不住,被他逃回城中,刚刚进城,便被赶来的尹礼一刀斩于马下,至死还不明白为何对方要向自己人动手。

    此时田豫也领兵绕过南营,往东面接应臧霸,才过一处山坳,忽然伏兵杀出,前军跌倒,后军被攻杀,人马乱作一团。

    田豫一颗心沉到谷底,此时已明白中计,但想不通为何尹礼他们会出现在西门,见四周都被吴军包围,大吼道:“随我杀!”

    田豫低吼一声,调转马头往来路突围,刚走之时,一将拦住去路,沉喝道:“周泰在此,降者不杀!”

    田豫自小在幽州长大,常与胡人交锋,自有一股血性,哪肯束手就擒,舞刀上前与周泰交手,奋力死战。

    但与此同时,徐盛、丁奉二将领伏兵冲杀,其余的魏军却抵挡不住,转眼便被杀得丢盔弃甲,死伤无数。

    周泰一刀逼退田豫,大喝道:“尔等无路可走,还敢妄图反抗?”

    田豫扫视四周,不见尹礼赶来,沉声道:“臧霸现在何处?”

    徐盛冷笑道:“臧宣高早已弃暗投明,尔还执迷不悟么?”

    “原来如此!”田豫此时终于明白为何臧舜急于进城,尹礼迟迟不至,缓缓道:“我要见刘伯玮。”

    “如你所愿!”周泰不假思索一口答应。

    田豫心知大势已去,慨然一叹,扔了兵器翻身下马,其余魏军也弃械投降。

    不觉已经天色大亮,城外厮杀声已停,只见黑烟滚滚,田豫再回济南城时,周瑜已端坐大堂之上,自己却成了阶下之囚。

    原来昨夜周瑜得到徐盛报信,命人只在后营放火,前营设下埋伏,出城的魏军一头撞入埋伏圈中,几乎全军覆没。

    周瑜传令摆宴庆功,邀请田豫、鲍勋二人入座,言道:“田将军守疆有功,胡人望风逃窜,鲍将军之父为讨贼首倡义兵,为国捐躯,此皆汉室良将也!今曹贼将亡,汉兴在即,迷途知返,为时未晚矣!”

    鲍勋一声轻叹,他与曹家交情匪浅,家眷又还在邯郸,忧心道:“非是在下不识时务,只因兄弟尚在河北,不敢连累他人,请将在下送往洛阳羁押吧!”

    田豫神色淡漠,缓缓道:“我只想见刘伯玮。”

第570章 螟蛉之子

    孙康奉命到蒙山驻防,刚至泗水,便闻刘琦兵出四路北上,由关羽、张飞、赵云、陈到为将,以为要呼应周瑜攻泰山,赶忙派人日夜打探前方军情。

    次日探马又来报,徐州兵马折转西北方向,都往小沛而去,孙康不敢置信,命人再探。

    他当年在徐州,可是见识过这四人的本事,随便拿出一位来,也足以攻取小沛,所以才担心其他三路是顺势取鲁国、泰山、济北,来与周瑜会师。

    翌日流行探马飞报,四将确实领兵过微山湖之南,进入沛县境内,孙康一阵头皮发麻,叹道:“小沛县令何德何能,竟让这四位一起出动?”

    不由好奇心起,想必这定然又是一场龙争虎斗,反正在山中乏闷,也闲来无事,干脆将斥候都派往沛县打探消息,将前方战事详细禀告。

    沛县,本为高祖龙兴之地,后刘备助陶谦抗曹,曾屯兵于小沛,被陶谦表为豫州刺史,也是刘备发迹之地。

    县令吴质出身寒微,不为乡人所重,后曹操发榜招贤纳士,前往应召才得以赏识,与曹丕更成为挚友,曾任朝歌长、元城令。

    曹操北征归来,准备伐吴,因麾下人手不足,曹丕举荐吴质为运粮都督,任小沛县令调度钱粮,并派年轻小将秦朗相助,以为历练。

    忽闻曹操败亡,二人全都傻了眼,吴质出身寒门,又与乡人不和,若不是曹操,根本没有出头之日,秦朗更是曹操义子,一夜之间失去依靠。

    秦朗闻报惊慌不已,就要假借回邺城报信逃走,却被吴质劝阻,徐州失守,小沛为豫州门户,若他二人不极力安抚人心,境内必会望风而降,于是合力守御疆境,向夏侯惇求援。

    谁知援军未至,徐州兵先到了,吴质大惊,忙与秦朗商议道:“敌军骤至,城中无将,如何迎敌?”

    秦朗笑道:“明府勿忧,有末将在此,贼军休想踏进城池半步。”

    吴质愕然道:“秦将军果能对敌?”

    秦朗一向谨小慎微,远不如曹真、何晏等义子出名,前一阵还要临阵脱逃,怎会突然如此有胆略?

    其实秦朗在许昌时常受母亲杜氏叮嘱,要为人谨慎低调,以免被曹氏宗族子弟忌恨,招致杀身之祸,所以虽受曹操喜爱,但十分低调,这在外人看来就是怯懦柔弱。

    这两月练兵,见众将士对他言听计从,秦朗忽然生出几分自信来,想国家正值危难之际,必须要有人站出来力挽狂澜,如今沛县告急,岂不是天赐良机?

    不说古人临危受命,一战成名,就是刘琦也是忽然崛起,一鸣惊人!

    自己这些年来忍辱负重,苦练武艺,学习兵法,与刘琦命运何其相似?

    如今曹丕掌权,与他交情深厚,虽不能如刘琦那般成为一方诸侯,但辅佐曹丕上位,将来封王裂土,也足以光宗耀祖。

    这几日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命运让他留守小沛,便是天降大任,天赐不予,反受其咎。

    面对吴质的质疑,秦朗大为不满:“某自小便受丞相教导,熟知兵法韬略,又常与世子、文烈他们切磋武艺,得多位名师指点,只是平日不显山露水罢了!今前线告急,已容不得某低调了。”

    吴质也见识过曹真、曹彰几人的本事,见秦朗如此说,不禁信了七八分,以为他平日为人谦逊,顿时好感倍增,抱拳道:“原来秦将军文武双全,恕我眼拙了。”

    秦朗傲然大笑,抱拳道:“明府尽管放心安抚百姓,备足钱粮军器,某统城中将士,纵刘琦亲至,也叫他铩羽而归。”

    见吴质唯唯听令,主从关系倒转,秦朗愈发得意,别看平日里你们这些文士高高在上,真到了关键时刻,还得靠真本事才能站得住脚。

    站在城上巡逻,秦朗迎风而立,征袍猎猎,顿时豪情万丈,大丈夫生逢乱世,当凭真本事立功名,再也不要让人暗笑我螟蛉之子,仗着母亲姿色才有今日。

    当天晚上,秦朗梦见自己击败刘琦,收复中原,一路杀进荆州,被曹丕奉为辅国大将军,身披金甲红袍,受万军拥戴,所过之处,风光无限。

    正挥手大笑之时,却睁开了眼睛,眼前一片昏暗,窗棂朦胧,笑声犹在耳边,还咧着嘴巴,原来竟在睡梦中笑醒。

    秦朗意犹未尽,有些懊恼,闭上眼睛想再回梦境,却翻来覆去难以入眠,估计天色不早,干脆披衣下床。

    正穿戴洗漱之时,听得吴质敲门呼唤,开门问道:“明府有何要事?”

    吴质正一脸惶急,见秦朗容光焕发,面带喜色,不由一愣,顿足道:“秦将军,徐州军已到城外,正在叫战。”

    “来得如此之快?”秦朗吃了一惊,赶紧回房取过头盔,边戴边问道:“可知何人领兵?”

    吴质苦叹道:“来的正是张飞。”

    “张飞?”秦朗系丝带的手一紧。

    吴质担心地看着秦朗:“小将军莫非怕了?”

    “怕?我怕他个莽夫?”秦朗咬牙怒骂道:“某正愁难报杀父之仇,张黑子竟送上门来,真天助我也!”

    当年徐州之战,诸侯更替,秦朗之父秦宜禄正是吕布麾下,吕布败亡后,秦宜禄归降曹操,任沛国铚县长,后刘备占领徐州,张飞路过铚县,劝降秦宜禄。

    秦宜禄也因曹操霸占妻子杜氏,自觉面上无光,一时气恼追随张飞,但行了数里便心生后悔,惹得张飞性气,一怒之下将其斩杀。

    吴质自然也知此事,闻言松了口气,与秦朗赶往南门,边说道:“来的不止张飞,还有赵云……”

    “可是那常山赵子龙?”秦朗微微蹙眉,顿觉脚下沉重不少。

    “正是!”吴质观察着秦朗神色,言道:“还有一将……”

    “还有人?”秦朗停下脚步,扭头问道:“可是关云长?”

    “这倒不是!”吴质摇头道:“另一人叫陈到。”

    “陈叔至么?”秦朗轻咳一声,淡淡道:“倒也平常。”

    吴质见秦朗裹足不前,一颗心又提了起来:“未知秦将军可能对付?”

    “莫说陈到,就是关羽来,某有何惧?”秦朗一甩征袍,快步往城头走去,大声道:“我要打三个,以报杀父之仇!”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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