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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开局接盘刘备,再造大汉王朝全文阅读

作者:长弓挽月     三国:开局接盘刘备,再造大汉王朝txt下载     三国:开局接盘刘备,再造大汉王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66章 再下江南

    宇文鲎带领人马狼狈退回,冬夜里着火,附近又无水源,鲜卑军更不愿救火,只得弃营而逃。

    夏侯惇无奈将左营先让于鲜卑军屯驻,这些胡人虽然勇猛,但也脾气暴躁,一旦招呼不好,恐会引起哗变。

    等到天明,派人催促田豫兼程赶路,先送一批物资来,夏侯惇亲自指挥攻打临淄。

    命钟缙、钟绅各选五百刀斧手督军,传令三军全力攻城,如有懈怠者,立斩不赦。

    ……

    寒冬腊月,彭城中张灯结彩,军民恭迎魏王曹操驾到,一时间人心欢悦。

    曹操再下江南,环顾左右,曹仁、曹休、臧霸及一众年轻子弟排列左右,站满府衙,看起来人才济济。

    曹仁抱拳道:“大王饱经风霜,班师回朝,该安心休养数月才是,臣等可保徐州无虞。”

    “天下未定,孤心难安呐!”曹操慨然道:“孤为国家之事,何曾有半日空闲?”

    曹洪言道:“大王为国家不辞辛劳,南征北战力保社稷,诸位务要齐心协力,早灭叛逆,方可安享富贵,颐养天年。”

    “诺!”众人齐声应诺。

    正商议淮南战事,忽然细作来报,刘琦至合肥统帅江东文武,招兵买马准备北伐,并有檄文陈述曹操往日暴行,号召徐州及天下共讨之。

    曹操看罢檄文,勃然大怒,拍案喝道:“黄口孺子,安敢如此?吾誓灭之!”

    陈矫谏道:“刘琦代掌江东,非孙权可比,淮南战事非同小可,大王不可因一时之怒贸然起兵,还需从长计议。”

    曹洪怒道:“刘琦在南阳侥幸胜了一次,便如此嚣张,竟又孤身到淮南对战大王,不杀不足以立威。”

    曹操冷笑道:“刘琦未知形势也!江东内患未除,却先到淮南统兵,此必急于建功立威,收服人心。吾若于阵前破之,江东必定人心大乱,无人肯服,又有孙辅等接应,此取江东之良机也!”

    即时传令,尽起徐州之兵,往寿春与刘琦再决雌雄,此战既为收取江南,更为报南阳之战之仇。

    大军至下蔡,将至扬州境内,忽然探马来报,夏侯惇兵马在泰山遇挫,前军大败,程喜阵亡、唐咨叛逃。

    曹操闻报惊怒不已,与众人商议道:“青州未定,如芒在背!吾本欲命元让平青州,再一举下江南,周郎小儿果然不容小觑,恐元让非其对手,何人可前往助之?”

    话音刚落,便见帐下一人出列言道:“大王,某自幼与周郎同窗交契,愿凭三寸不烂之舌,往青州说此人来降。”

    曹操大喜,忙问道:“子翼与周公瑾相厚乎?”

    原来此人正是九江名士,姓蒋名干,字子翼,以才辩见称,独步江、淮之间,朝中无人能与之相对,曹仁守寿春时慕其名而举荐,现为帐下幕宾。

    蒋干自信一笑,捻须道:“大王放心。干到青州入城,见周郎必能成功。”

    曹操言问:“孤先前以诏书邀之,周公瑾拒而不受,未知子翼要带何物前去?”

    蒋干大笑道:“周郎性傲,丞相以诏书压之,必心中不服!臣只需带家臣随往,晓以利害,动之以情,可叫周郎拱手来拜,只需一辆马车足矣,其馀不用。”

    “子翼实谙相交之谊也!”曹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用错了方式,马上命人准备车马,置酒为蒋干送行。

    蒋干走后,曹操又道:“青州未定,不可先出兵,然刘琦在淮南收服人心,是儿最善蛊惑人心,久之恐为大患,诸位有何良策?”

    夏侯楙出列道:“刘琦初领江东,不坐镇建业,却以江东残兵败将来抗大王天威,急于求成,看似胆大,臣有一计,或不必用兵,可叫江东之众押赴刘琦来降。”

    曹操急问道:“子林有何高见?”

    夏侯楙献策道:“孙权以母新丧而让国事,本该由孙家子弟掌管,却委托刘琦,吾料其中必有不得已之处。可先命人散布谣言,就说刘琦到江东,密谋害死吴国太,挟持孙权,以助孙辅等人声势。暗中差一舌辩之士,往甘露寺秘见孙权说降,只需起一封血书,便叫东吴旧将擒杀刘琦。那时大王兴兵取江南易如反掌,若刘琦果真被杀,荆州各地势必危矣。”

    “孤有子林、蒋干,何愁江南不定?”曹操抚须大笑,环视众人:“谁敢往江东走一趟?”

    只见一名年轻文士迈步而出,抱拳道:“区区不才,愿去见孙仲谋!”

    曹操看去,乃是太尉杨彪之子杨修,为人机敏善辩,博学多才,与曹植交厚,曹操几次对话,都能须臾答之,又以军国之事相问,也能对答如流,因此心中起疑。

    此次大军南征,曹操征其为幕僚带在身边,一是怕他为曹植出谋划策,引起萧墙之祸,另外也为防杨彪这些老臣在朝中生事。

    曹操见杨修竟有如此胆量,颇有自己当年行刺董卓时的锐气,忽然有了爱才之心,笑问道:“德祖以何言语打动孙权?”

    杨修答道:“孙权受封吴侯、扬州刺史,未经朝廷却私自让于刘琦,此乃不忠也!江东基业已历三世,孙权受父兄之托守业,却拱手让于外姓之人,此乃不孝也!置江东文武百姓于不顾,乃是不仁,弃宗族兄弟于兵乱,此乃不义。只此几样,必叫孙权回心转意。”

    “德祖真杨氏俊杰也!”曹操频频点头,遂亲自写信,命杨修过江去见孙权。

    正写之时,曹纯捧着一只锦盒进来,禀告道:“刘琦命人送来礼物,恭贺大王讨伐鲜卑之功。”

    “哦?”曹操双目微眯,先取锦盒之上的书信看过,见都是些歌功颂德之词,不过大多都归功于大汉气运,天子英明,轻轻丢在一旁。

    又打开锦盒,一股清香之气扑鼻而来,顿时眼前一亮,深吸一口气叹道:“久闻吴国太做凤梨酥乃是一绝,江东文武以食此酥为荣,孤亦羡慕已久,奈何已成绝响。不想孙夫人却有传承,倒要尝尝夫人手艺,嘿嘿……”

    见信中说此酥是孙尚香亲手所作,曹操目光中露出几分暧昧之色,正取一块喂到嘴边,曹纯忙道:“大王,小心有毒。”

第467章 热血青年

    曹操的手微微一顿,旋即笑道:“刘琦也算当世英雄,又以讨鲜卑之功相贺,绝不会做此下作之事……唉呀,险些误了大事!”

    忽然想起书信还未写完,先将凤梨酥放回,提笔匆匆写就,交于杨修吩咐道:“既然刘琦有贺礼至,德祖可先到合肥回礼,再以吊孝为名去见孙权,如此名正言顺,可免躲避盘查之苦。”

    杨修上前接过:“来而不往非礼也,属下也正有此意。”

    曹操微微点头,顿了顿又提笔写了一行字,放在锦盒之上,命众将各去歇息,转回后堂去了。

    曹纯正上前准备将锦盒扔掉,见到上面的字疑惑道:“这是何意?”

    众人正要散去,闻言又都凑过来,却见那锦盒上写着“一合酥”三个字,无不疑惑。

    正猜测之时,却见杨修一阵大笑,竟上前打开锦盒,用银匙分之,自取一枚喂到嘴里。

    曹纯想要阻止已来不及,责备道:“德祖未免太胆大,不怕此酥有毒?”

    杨修朗声笑道:“刘琦为恭贺靖边之功送礼,此乃国事也,向功臣下毒,此非君子所为也!”

    曹纯见他所说与曹操相似,看那银匙颜色如常,不禁又信了几分,还是埋怨道:“即便如此,此乃刘琦送于大王之礼,德祖也不该私自拆分。”

    杨修指着那纸条笑道:“大王早已有令,此酥乃赏赐吾等,修岂敢违令乎?”

    曹纯蹙眉道:“这作何解释?”

    杨修拿起纸条在众人面前转了一圈,笑道:“大王明书:一人一口酥。诸位若可不要辜负大王一番好意呐!”

    “唉呀,原来如此!”曹洪眼睛一亮,舔着嘴唇先拿了一块,边吃边点头道:“不错不错,味道好极了!”

    众人无不好奇,纷纷上前取食,转眼间便只剩一只空盒,这才回味余香不舍而去。

    曹操转回后堂,忽然又觉得不吃凤梨酥大为遗憾,不管味道如何,那可是孙尚香亲手做的,刘琦既然志在天下,怎会公然下毒受天下人唾骂?

    越想越觉得可惜,又命人到大堂去取食盒,却见曹纯抱着空盒归来,禀告刚与众人分食完毕。

    曹操脸色一沉,不悦道:“此乃刘琦送孤之物,尔等岂能私自拆分?”

    曹纯便将杨修解释盒上的字之事说了一遍,赞道:“此子果然聪慧,能通丞相心意,其智恐可比郭奉孝!”

    “年轻人呐……”曹操慨然一叹,脸上看不出喜怒。

    刚才他本想让侍卫先尝一块,若无异常再与众人享用,再笑他们未能看破自己的高明之处,以显自己才思敏捷,哪想到被杨修看出心意,全都给分完了。

    要真是郭嘉如此做,他自然心中高兴,颇有知音之感,但杨修初来乍到,便自作聪明,不禁心生厌恶,吾与汝相厚乎?

    看着空空如也的锦盒,曹操深吸一口气:“那凤梨酥味道如何?”

    曹纯笑道:“酥软香甜,平生所未遇也。”

    看曹纯砸着嘴似乎回味无穷,曹操愈发懊悔不迭,长叹道:“那可是孙夫人亲手所作呐。”

    杨修初入仕途,意气风发,尚不知犯了曹操禁忌,领了礼物当日便离开军营,赶奔合肥来见刘琦。

    刘琦十八岁掌荆州,南阳一战威震天下,举贤任能,短短三五年间,又取益州、定关中,早已成为年轻人的楷模,杨修早就想与之会面。

    而且此次随曹操出征,杨修也猜到他心存忌惮,更为了牵制老父亲杨彪。

    自钟繇、荀攸二人叛曹向汉后,曹丕从此不再信任任何一名外臣,尤其杨彪这些伴驾老臣,更是严密监视。

    曹操回朝后进位魏王,随后又将三女曹宪、曹节和曹华送入宫中,聘为贵人,其目的不言而喻。

    邺城早已是风雨飘摇,所以杨修主动请缨到江东,也并非只是为表现自己,他另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想借机私下会见刘琦,商议大事。

    谁知临行时恰好刘琦贺功,曹操命他回礼,这可真是瞌睡来了有枕头,如此便省了许多麻烦,可以光明正大去见刘琦,不禁感叹天道昭昭,如有神助。

    杨修不禁心潮澎湃,仰天喃喃道:“若果真一切尽是天意,足见汉祚不当绝也!”

    不一日到合肥大营,只见肥水之上战船往来穿梭,两岸各筑城池营垒,吴军训练得热火朝天,杀气腾腾。

    杨修到府衙时,见一员儒将正在士兵簇拥下等候,软甲在身,腰悬宝剑,英武不凡,猜测便是刘琦。

    不必介绍,杨修快步上前施礼:“臣杨修奉丞相之命拜见刘将军!”

    刘琦早已得到消息,见杨修以官职称呼曹操,以汉臣自居,不由暗自点头,还礼道:“久闻先生博学多才,今日一见,果然气质出尘,陛下及老太尉一切安好?”

    “承蒙挂怀,家父安泰!”杨修见刘琦只问天子,不问曹操,也心中暗喜,抱拳道:“陛下龙体无恙,盼望将军早日面圣,一叙别离之苦。”

    “自洛阳一别,已有十余载,臣也想念天子久矣!”刘琦也是一叹,看他身后还有随从,不便多说,请杨修一行入府。

    府衙中早已摆下酒宴,有江东名士诸葛瑾、阚泽作陪,杨修虽然年纪不大,但代表天子而来,礼数上不能欠缺,那些随从都被安排在偏厅休息。

    席间说些不咸不淡的朝堂之事,酒过三巡,杨修直言道:“在下此来,还要奉命往江东吊唁吴国太,未知将军可否行方便?”

    刘琦淡笑道:“曹家与孙氏本有秦晋之好,吊唁理所应当,此乃人伦之事,岂有不允之理?”

    杨修双目微凛,缓缓问道:“将军就不怕我私下会见孙权,节外生枝?”

    “节外生枝?”刘琦神色不动,看向诸葛瑾二人笑道:“刘某做事一向光明正大,无愧于心,受吴侯重托代领江东,有何惧哉?”

    诸葛瑾点头道:“江东之事,乃吴侯与我等共同议定,先生乃聪慧之人,莫轻信坊间议论。”

    杨修微哼一声,将酒杯顿在桌上,酒水飞溅出来,沉声道:“若在下是奉曹丞相之命去见孙权,又当如何?”

    刘琦夹菜的手微微一顿,大笑道:“先生才三五杯便吃醉了,夹菜夹菜!”

第468章 热血青年

    杨修见刘琦对此事避而不谈,急道:“将军莫非以我间客乎?”

    这年轻人,实在太沉不住气了!

    诸葛瑾神色微变,看看四下,劝道:“公子慎言,需防隔墙有耳,祸从口出。”

    杨修不满道:“此乃合肥军营,又是中军大帐,左右必是刘将军心腹,难道还有他国细作不成?”

    诸葛瑾也被杨修的孟浪震惊,忙转移话题问道:“刘将军为丞相送去贺礼,那凤梨酥乃江东独有之物,未知丞相评价如何?”

    杨修憋着怒气,冷哼道:“被我吃了。”

    “咳咳……”刘琦正喝了半口酒,闻言呛得只咳嗽,指着杨修说不出话来。

    诸葛瑾大急道:“那是刘将军送于丞相的贺礼,你……你怎敢偷吃?”

    “哪里是偷吃?”杨修剑眉微微一挑,颇有自得之色,淡淡道:“分明是丞相赏赐我等!”

    刘和惊呼道:“一合酥?”

    “你怎知道?”杨修也吃了一惊,错愕地看着刘琦,忽然明白了什么,点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以为刘琦如此快得知消息,必是在曹操身边安排细作,所以也认定曹操在他身边有细作,故而出言提醒自己。

    “呃……咳咳!”刘琦擦着嘴角问道:“如此说来,丞相麾下众文武都吃了?”

    “不错!”杨修心中震惊不已,言行也收敛了许多,叹道:“尊夫人果然手艺不凡,可惜就是少了些,意犹未尽。”

    “确实是少了些!”刘琦愣愣地看着酒杯,有些怅然若失。

    早知道杨修在曹营,就该多送几盒才是,一人一口酥,那不是泥牛入海,下砒霜也被他们消化了。

    杨修先见刘琦对自己见孙权无动于衷,又早知一合酥之事,以为刘琦早对曹营诸事了如指掌,愈发认定他便是兴汉之主,忍不住又试探道:“未知吴侯现在情况如何?”

    “吴侯服丧在家,先生见过便知!”刘琦收敛心神,对陈到吩咐道:“杨先生远道而来,又不胜酒力,先送至馆驿歇息去吧!”

    “我还没……”杨修正要争辩,忽然醒悟过来,旋即便推翻酒壶趴在嘴上,醉态迷离高叫道:“我还未醉,来来来,再吃三杯——”

    陈到派两人架起杨修,将他抬出大堂,府衙正吃酒的随从们无不摇头大笑,杨修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个文弱的轻狂书生,世家子弟,双方彼此都在鄙视。

    刘琦命阚泽好好招待随从,与诸葛瑾从后堂转至书房,单独会见杨修。

    杨修固然聪明博学,但世家子弟大都轻狂自傲,没有经过社会的毒打,虽有一腔热血,却不知人心险恶。

    历史上就因为恃才放旷,几次犯了曹操之忌,年纪轻轻便被砍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做显眼包可不是什么好事。

    杨修已在门口焦急等待,刘琦一脚才踏进门,便道:“朝纲不振,曹贼弄权,兴汉之人,舍将军其谁?陛下和家父等一众臣属都在苦盼将军勤王呐!”

    诸葛瑾随后将门关上,再次警告道:“公子虽有忠义之心,却不可操之过急,以免招致杀身大祸。”

    “百姓有倒悬之危,君臣有累卵之急,焉能不急?”杨修慷慨道:“吾甘为社稷赴死,死又何惧?”

    刘琦静静看着杨修,叹道:“匹夫之勇如何能成大事?若因此连累令尊及陛下臣属,你可承担得起?”

    杨修面色涨红,大声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此将军之言尔,为何到此时反倒踟蹰不前?”

    刘琦言道:“我也曾说过:未曾清贫难成人,不经打击老天真。你可明白其中之意?若只凭一腔热血便可匡扶朝廷,王司徒、种大夫、董国舅诸公早已中兴汉室矣!”

    杨修神情一滞,忽然跪倒在地,抱拳道:“在下此来,另有机密要事与将军商议:今朝中已有内应,将军若肯为外援,兴汉灭曹便在眼前!若有半句虚言,尸首分离,不得好死!”

    “谋大事者不可意气用事!”刘琦上前扶起杨修,缓缓道:“吾素知尊父子皆汉室忠良,并非怀疑公子居心,而是劝诫公子要懂得自保之术,不忍看一位大汉忠良就此陨落。”

    诸葛瑾也慨然道:“杨家四世三公,数年来东奔西走,陪王伴驾,公子一片赤诚,今既得曹贼信任,更要留有用之躯为国出力,刚则易折!”

    杨修大受感动,郑重点头道:“只要将军信任在下,在下甘为曹贼爪牙,静待时机,以为内应。”

    刘琦拉着杨修坐下,问道:“先生方才说邺城内应,可是尊父子几人?”

    “非也!”杨修摇头道:“曹贼父子对朝中文武及后宫监视甚紧,群臣如履薄冰,岂敢贸然行事?”

    诸葛瑾疑惑道:“既如此,公子何以如此有把握?”

    杨修脸上又泛起红光,激动道:“二位有所不知,邺城有一位豪杰,姓魏名讽字子京,乃济阴人也,颇有智谋,深得曹丕信任,却有兴汉之志。暗结义士,组‘兴汉堂’,欲趁曹贼出征,河北空虚之时趁机起事。在下临行前拜别恩施崔琰,偶知此事,毅然加入,劝他蛰伏待机,特来与将军联络,共谋大事。”

    “原来是他?”刘琦双目微凛。

    魏讽谋反案,在曹魏时期也是一件大事,牵扯的人极多,连钟繇都牵扯其中,据传杀了千余人。

    “将军也知此人?”杨修正准备表现一番自己的忠烈,见刘琦如此说话,顿时没了底气,难道魏讽策划此事,竟是刘琦暗中操纵不成?

    “魏子京口才出众,倾动邺城,我早有耳闻!”刘琦怦然心动,问道:“不知兴汉堂现有几人,准备如何行事?”

    魏讽时期曹操进位魏王,占据半壁江山,朝廷摇摇欲坠,还有那么多人心存汉室,不惜一死。

    如今局势翻转,自己已经兼并江东,曹操屡战屡败,甚至一度远遁漠北,汉室中兴有望,更激起不少人的期待,这就是人心所向。

    听着杨修兴奋地介绍,刘琦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暗忖道:“刘备被我接盘,孙权作茧自缚,如今连曹操身边都是心念汉室之人。阿瞒啊阿瞒,你拿什么跟我斗?”

第469章 故友相见

    夏侯惇在青州,也知道自己进兵影响曹操南征,督促士兵连日攻城,却收效甚微。

    周瑜不但调度得当,隔几日便用冰水浇筑城池,让魏军备受挫折,士气日渐低迷。

    一月攻城不下,王凌献策道:“青州紧要处在北海,今周瑜困于此处,可分兵先取北海,吴军必会不战自乱。”

    “此计大妙!”夏侯惇大喜,环顾左右:“何人去取北海?”

    众将纷纷低头,钟缙言道:“田将军曾守北海,熟悉地理人情,非他莫属。”

    “此言正合吾意!”夏侯惇即命田豫领兵取北海。

    田豫蹙眉道:“北海城池险固远高于临淄,周瑜善于用兵,必有防备,恐难以成功。”

    钟缙冷笑道:“田将军失守北海,此正当将功赎罪之时。周瑜主力都在临淄,将军尚推诿不前,莫非怀有二心不成?”

    自从钟繇、辛毗不战而降后,曹丕对朝堂上下严加审查,又将臣属高官、各处守将家属一并接到邯郸,曹氏宗族对此十分敏感。

    夏侯惇闻言果然脸色一沉,冷声道:“田国让,尔敢抗吾将令?”

    田豫无奈,只好领兵一万往北海进发,夏侯惇又派王凌为参军,限期半月取城,否则军法从事。

    分兵之后,夏侯惇将人马围住临淄,不叫周瑜支援,传令四门并力攻城,只要有一处城池攻破,周瑜必败无疑。

    次日士兵饱食完毕,正擂鼓集合,准备攻城,忽然士兵来报,曹操派蒋干来见。

    夏侯惇迎进帐中,心中不安,问道:“大王可是因战事不利,派先生来做军师?”

    蒋干抚须笑道:“大王深知周公瑾谋略,并未责怪将军。在下前来亦不为军事,请将军暂且罢兵后退,吾叫周郎拱手来降。”

    夏侯惇大惊道:“先生有何妙计?”

    蒋干笑道:“吾与周公瑾乃挚交好友,只需进城相会,不必动一刀一枪,只凭三寸不烂之舌,可叫大王收周瑜,将军取徐州也!”

    夏侯惇道:“原来大王早有安排,有劳先生了。”

    蒋干写了一封书信,请夏侯惇派人到城下射入城中,等候周瑜回复,果然不多时城上守军答话,叫夏侯惇退兵,只许蒋干一人进城

    夏侯惇忧心道:“先生只身进城,恐有危险。”

    蒋干大笑道:“莫说吾与周郎交厚,就是素昧平生,也愿做苏、张,吾出入敌城,犹散步于后庭耳!”

    “先生真英雄也!”夏侯惇大喜,遂命人为蒋干备马,传令各营收兵,将人马退至三里之外。

    见城门缓缓打开,蒋干葛巾布袍,端坐马上昂然而入,刚过城门道便见两排甲胄卫士整齐而立,刀枪森森,杀气腾腾,不由脸色大变。

    听到身后城门关上,蒋干慌忙下马,急问道:“吾乃周都督故交,尔等安得无礼?”

    徐盛持古锭刀上前,厉喝道:“阁下从曹营来,必是曹军奸细,何念故交?”

    蒋干深吸一口气稳定心神,色厉内荏大笑道:“吾念故友之情,冒死来相救。不想堂堂江东周郎,竟待故人如此,传出去岂不为天下人所笑?”

    徐盛大感意外:“先生是来救大都督?”

    蒋干看出来徐盛不敢动手,微哼一声偏过头去,揪着胡须斜视天空,不再理会。

    “请!”徐盛暗自咬牙,命人让开一条路,带着蒋干进城。

    看着两旁士兵杀气腾腾,蒋干虽然心惊肉跳,此时却只好强作镇定,来到府衙,见周瑜正在案头批阅文书。

    徐盛入内禀告,周瑜才抬起头来,看他眼神迷乱,尽是疲惫之色,蒋干慨然叹道:“江东周郎何等风采,不想竟憔悴至此矣!”

    周瑜神色淡漠,放下书卷问道:“子翼良苦,远涉江湖,是为曹氏作说客耶?”

    蒋干一怔,不悦道:“吾久别足下,闻公瑾被困青州,特来相救,竟如此疑我,告辞!”

    说罢拂袖转身,准备要走,却见徐盛跨刀站立门口,沉喝道:“只恐你来得去不得!”

    蒋干大惊失色,指着周瑜颤声道:“足下竟待故人如此?”

    “哈哈哈,子翼休惊!”周瑜忽然大笑起来,下堂挽住蒋干手臂,笑道:“足下既非曹氏之客,理当叙旧,方才不过玩笑作耍而已!”

    “作耍?”蒋干愕然,傲娇地推开周瑜,擦汗道:“耍出汗来了!”

    周瑜对徐盛吩咐道:“此吾同窗契友也,虽从曹营来,却非曹氏之客,将军不必怀疑。”

    遂传令摆设酒宴,与蒋干叙礼坐定,只端上来半坛浊酒,杯盘十分简陋,仅有咸菜鱼干三盘,看起来十分寒酸。

    酒过三巡,周瑜停杯长叹道:“故友到此,理当厚待,奈何我等被困城中,内缺粮草,外无援军,只有浊酒咸菜,实愧对子翼。”

    “故交叙旧,贵在知心,虽泉水亦为甘露也!”蒋干微微摇头,试探道:“今江东已被刘琦窃取,公瑾鞭长莫及,不知作何打算?”

    “哼,孙权如此昏聩,安得为江东之主?”周瑜果然大怒,拍案冷喝道:“早知如此,当年某就该举伯符之后为主,焉有今日之耻?”

    蒋干闻言心中窃喜,趁机挑拨道:“以足下文武韬略,若遇明主,可比卫、霍,必能名垂竹帛!奈何孙仲谋却无谋,竟将江东拱手让人,古来未有也,吾亦为公瑾惋惜。”

    周瑜连喝数杯闷酒,喃喃道:“大丈夫处世,遇知己之主,外托君臣之义,内结骨肉之恩,言必行,计必从,祸福共之,人生何憾?奈何天妒英才,伯符遇害,所托非人,吾心如刀割,天下还有何人,值得周瑜托付?”

    蒋干言道:“今鼎立之势已破,公瑾困顿至此,刘琦与曹公南北鏖战,天下之主,唯此二人而已。以吾兄高才,若就此埋没,实令人遗憾,还需早思对策。”

    周瑜咬牙道:“刘琦钻营之徒,谋算江东,吾誓灭之!”

    蒋干大喜道,忙问道:“那曹丞相?”

    “曹孟德?哼——”周瑜冷哼一声,双目微凛,沉声道:“吾自出仕以来,欲与伯符共举大事,江东之业乃吾二人共创。今孙权不能守,吾受托孤之责,若不取回,将来有何颜面去见伯符?”

    蒋干闻言大惊失色,酒杯掉在地上,颤声道:“公瑾欲……欲自立为主?”

第470章 尔虞我诈

    蒋干见周瑜对孙权失望,又痛恨刘琦,以为时机已至,正要开口相劝,却不料周瑜一句话将他给镇住了。

    这一路上他做过无数种设想,准备诸多说辞劝说周瑜,却万万没想到,周瑜对江东执念如此之深,甚至还打算自立为主。

    一时间计划大乱,周瑜也因见故人,想念孙策,伤心动情,竟泪流不止,不觉喝得酩酊大醉,倒卧桌前。

    蒋干无奈,只好告知徐盛,将周瑜扶到后堂歇息,不觉天色已晚,只好先在馆驿住下,思索对策。

    卧房之中,周瑜早已恢复常态,吩咐道:“明早巡城,叫几营士兵因钱粮不足故意闹事,让蒋干见吾粮草不足。”

    徐盛疑惑道:“都督既用缓兵之计,假意答应蒋干便是,何必大费周折?”

    周瑜冷笑道:“曹贼生性多疑,吾若轻易答应,必不肯信,唯有以条件相约,方使不疑。”

    徐盛言道:“夏侯惇已分兵去攻北海,当如何应对?”

    周瑜笑道:“有子义在北海,可保无虞。吾正好借机先破夏侯惇之兵,先保青州,再伺机与曹贼周旋。”

    徐盛领命而出,走到门口却停下来,犹豫道:“属下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周瑜点头道:“我等孤悬青州,理当上下齐心,文向有话但讲无妨。”

    徐盛言道:“自古忠孝难两全,吴侯却从国太遗命,命刘琦代掌江东之事,此乃引狼入室也!都督在青州无力干预,为何张公、鲁都督等皆无人劝谏,黄老将军几人也默不作声?万一将来刘琦不肯交权,鸠占鹊巢……”

    周瑜双目微凛,旋即摆手笑道:“此事吾自有道理,文向不必忧心。你只需记住,今曹贼称王,已有篡逆之心,吾等乃大汉之臣,大丈夫要以国事为先,并力讨贼,匡扶朝廷,乃当务之急,江东乃家事,日后自见分晓。”

    徐盛在门口愣了片刻,默然离去,心中疑惑:难道我等不该为大吴效命吗?

    城外魏营中,夏侯惇眼巴巴等了一下午,直到日落西山,双脚发麻,才回帐中。

    钟缙言道:“蒋干进城半日未归,莫不是激怒周瑜,被砍了?”

    夏侯惇笑道:“周瑜乃江东俊杰,孙氏心腹大将,岂能轻易而降?蒋干未出城复命,也不见周瑜悬挂人头示警,足见尚有周旋余地,再等一日。”

    钟缙问道:“既然周瑜还有降意,不如暂将田豫调回,以示诚意。”

    夏侯惇却道:“此去北海行军需两三日,快马一日便可追回,不必着急,若周瑜还在犹豫,正好以此弹压。要叫周郎明白,劝降只是让他更体面一些罢了!”

    “无论周郎是否愿降,皆在将军掌中矣!”钟缙大拍马屁。

    自从夏侯惇南阳被擒,回来后身边亲卫皆散,他兄弟二人从军中提拔起来,凭着聪明伶俐得到夏侯惇赏识。

    如今曹操称王,眼看夏侯惇就要成为皇亲国戚,更是尽力讨好,将来也好分一杯羹。

    蒋干在城中一夜未眠,清晨出门寒风凛冽,正往府衙赶去,却见许多军兵正在门口叫嚷。

    蒋干站在远处听了一阵,原来是吴军因火头军克扣钱粮闹事,非但减少饭食,还掺杂霉米和沙子,眼看就要动起手来。

    徐盛出门喝退众人,站在门口一脸愁容,见蒋干站在街心,急忙将他迎入府衙,尴尬解释道:“其实大都督一向练兵严谨,军法极严,以前从未有过此事。”

    蒋干心中了然,抚须道:“正所谓当兵吃粮,军中缺粮乃是大忌,纵孙武再生,恐也无能为力。”

    徐盛叹道:“先生所言极是,不过都督曾有将令,叫我等以雄壮示先生,以显兵精粮足。方才之事,先生万不可说出去,否则在下便有杀头之祸。”

    “这个周郎,还是如此性傲!”蒋干捻须大笑,才明白昨日为何徐盛等人杀气腾腾,原来是外强中干。

    “此事吾自会替将军保密!”蒋干自以为抓住徐盛把柄,神态又自信起来,看周瑜不在府中,问道:“公瑾何在?”

    徐盛无奈道:“都督许久不曾见故人,昨日倾诉心事,一时间情难自禁,至今宿醉未醒。”

    “周郎真性情中人也!”蒋干慨然一叹,又试探道:“今江东被刘琦攫取,曹军又攻打甚急,城中无粮,诸位进退无路,将军可曾想过退身之计?”

    徐盛叹道:“吴侯之事,让都督大受挫动,我等也怀疑吴侯是否另有隐情。只是都督近来似乎有些神志不清,常独自徘徊自语,不敢与他商议,先生昨日说来救都督,未知有何高见?”

    蒋干言道:“主辱臣死,若吴侯果真被囚,诸位就该即刻兴兵讨伐才是。周郎昨日也说记挂江东之业,恼恨刘琦,如今诸位却与曹公交战,岂非反助刘琦,令亲者痛,仇者快?”

    “唉呀,先生不愧为都督同窗!”徐盛恍然大悟,拍着脑门懊悔道:“一言令我茅塞顿开,犹如拨云见日。”

    蒋干慨然道:“以周郎之智,其实早该看清此事,只可惜方寸大乱,又身在局中,故而一时执迷不悟,此所谓当局者迷也!”

    徐盛忙问道:“先生有何高见,还望赐教。”

    蒋干捻须缓缓道:“以吾见之,不如与曹公联手,先除刘琦,救主报仇乃当务之急!”

    “这……”徐盛蹙眉道:“我等与曹军交锋,早已结下仇恨不说。如今远在青州,舟船尽毁,如何返回江东?”

    蒋干低声道:“将军有所不知,曹公此番派我前来,正有意接纳周郎,联手对付刘琦,以公瑾在江东之威望,再有曹公雄兵相助,重取江南易如反掌。”

    徐盛微微蹙眉,又犹豫起来:“大都督性高气傲,恐吴侯之外,不甘于人下,反触怒于他。”

    “城中缺粮,诸位已是穷途末路,公瑾岂能不知?”蒋干看徐盛动心,不由大喜,趁机言道:“将军若肯与我一同劝说周郎降曹,便可事半功倍,将来吾必保举将军爵禄功名,封妻荫子。”

    徐盛果然一阵心动,沉吟片刻问道:“却不知曹丞相许诺哪些条件?”

    “条件?”蒋干一怔。

    徐盛浓眉一挑,翻着白眼冷嗤道:“废话,没条件谁投降啊?”

第471章蒋干中计

    蒋干主动请缨劝降周瑜,深知周瑜有国士之风,胸藏大志,极重名望,当以时务大义劝说。

    识时务为俊杰,明大义乃忠良。

    以功名利禄为条件,那是侮辱周郎,必会适得其反。

    此时徐盛却反提条件,蒋干傻眼了,愕然道:“不知将军有何要求?”

    “人生在世,不过名利二字!”徐盛嘿嘿一笑:“若是降曹,在下必为人唾骂,名声毁坏。既然求不了名,那只好谋利,以在下的实力和身价,先生以为价值几何?”

    “呃,这个……”蒋干心中大骂这些粗鄙武夫,只顾眼前利益,脸上却一副深以为然之色,言道:“此事前所未有,恕我不敢贸然评估,未知将军作何打算?”

    徐盛摸着下巴思索道:“昔日刘琦擒曹仁、夏侯惇,皆以二三百万钱粮赎回,某身份虽不及二人尊贵,但却非阶下之囚,又有劝降大都督之功,怎么着……也得有二百万钱吧?”

    “二二……二百万?”蒋干目瞪口呆,怒道:“堂堂江东大将,竟待价而沽,传出去岂不为人所笑?”

    徐盛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神色,耸耸肩:“反正要降曹,也不怕再多背一条骂名。”

    “你你……”蒋干指着徐盛说不出话来,若对周瑜这些世家子弟,他可以讲出几十条大道理,但对这等武夫,却无言以对,深吸一口气道:“这也太多了,恕在下不能私自做主。”

    徐盛盯着蒋干,低声道:“我也未说不能还价呀!”

    “嗯?”蒋干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徐盛,堂堂江东大将,此刻完全与那市井中为买二斤猪肉吵架的势利小人没什么区别。

    此次若能劝降周瑜,曹操必有重赏,赏赐他倒不在乎,更主要的是立功名,垂名竹帛,区区财物算得了什么?

    就算曹操赏赐不多,以他的那些家产,拿出一百万还是不成问题,只要周瑜归顺曹操,自己的地位足比贾诩。

    蒋干心念电转,狠狠地压了一下价格,咬牙道:“最多——一百八十万!”

    徐盛一拍桌子:“成交!”

    “啊?”蒋干生平从未与人讨价还价,但看到徐盛脸上的笑意,眼里的光芒,便知道自己吃了大亏,蹙眉道:“那一百五十万,如何?”

    “嗳,先生此言差矣!”徐盛摆手道:“公乃江淮名士,岂不闻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此事若传出去,恐为人所笑啊。”

    “也只好如此了!”蒋干很是肉痛,却不得不点头答应,徐盛这个匹夫不要脸,我蒋某人不能不要脸啊!

    徐盛大喜,马上从案几上摊开纸笔,亲自磨墨:“如此就请先生立下字据。”

    “你——”蒋干回过神来,不悦道:“将军还信不过在下?”

    徐盛言道:“先生虽一言九鼎,但毕竟口说无凭。在下将来降曹,官位必在先生之下,也有身不由己之处。有了保障,在下无后顾之忧,才好全力相助。”

    “干岂是失信之人?”蒋干大为不满,“纵然拼个倾家荡产,也绝不欠你一个铜子。”

    但看徐盛已经研好磨,只好上前写下字据,徐盛又取朱砂让他按下手印。

    蒋干对此举厌恶至极,分明是徐盛不信他,埋怨道:“将军若投刘琦,再适合不过。”

    “嗳,先生此言倒也有理!”徐盛喜滋滋收了字据,揣入怀中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一丘之貉,臭味相投!

    蒋干心中大骂,但对这种市井无赖,根本无道理可讲,只好忍气吞声,抱拳道:“请将军请公瑾出来叙话。”

    “包在我身上!”徐盛大步而去。

    蒋干暗中诅咒一阵徐盛,心里总算好受一些,才坐下来静静喝茶,等候周瑜来见。

    不多时徐盛请周瑜从后堂出来,禀告城内钱粮不足,兵卒闹事,若不尽快处理此事,恐要引起哗变。

    周瑜先看过书案上的粮册,蹙眉道:“钱粮都在北海,曹军围困城池,这该如何是好?”

    徐盛抱拳道:“蒋先生昨日来时,便说是为救都督,必有高见。”

    周瑜此时才注意到蒋干坐在堂下,吃了一惊,赶忙起身赔礼,转身低声呵斥徐盛:“此乃军中机密,如何能让外人得知?”

    徐盛面如土色,不敢答话,蒋干忙上前言道:“公瑾不必隐瞒,吾今早来时,一切尽看在眼里。”

    “让子翼见笑了!”周瑜叹了口气,请蒋干入座:“未知子翼有何良策救我?”

    蒋干言道:“刘琦窃取江东,公瑾何不降曹……”

    “住口!”周瑜霍然起身,厉喝道:“某受伯符托孤之重,岂事二主?”

    蒋干见周瑜还是如此固执,又想起他昨日酒后之言,知道劝降无果,只好退求其次,向徐盛暗使眼色。

    徐盛壮着胆子言道:“大都督,如今我等被困城中,三五日必定粮尽兵败。吴侯早与曹丞相讲和,何不先与之联手,除灭刘琦,救出吴侯?”

    “联手?”周瑜双目微凛,思索片刻后无奈道:“也只好如此,某此次远征,使吴侯被囚,实臣属之耻也,不除刘琦,誓不罢休。”

    蒋干心中暗喜,忙道:“公瑾愿与曹丞相联手?”

    “子翼呐!”周瑜一声长叹,抚蒋干之背慨然道:“你我同窗多年,吾岂不知贤弟一番苦心?然主辱臣死,瑜苟全残躯,实为救主报仇也!吴侯尚在,安能此时做出背主之事?”

    “兄真乃大义之人也!”蒋干郑重点头道,“有曹丞相相助,以足下之才,取回江东易如反掌。”

    周瑜无奈摇头,又道:“青州对我已无用处,吾愿用此地换广陵一郡,未知丞相意下如何?”

    “这……此事恕弟不能做主。”蒋干揪着胡须摇头,但想此行已有收获,又道:“不过以一州换一郡,又可直取江东,曹丞相必能应允,我这就写信往徐州禀报。”

    “多谢子翼!”周瑜大受感动,却又蹙眉道:“不过此去徐州有千里之遥,快马也要三五日方回,我军中已然粮尽,只怕……”

    “这有何难?”蒋干捻须笑道:“夏侯惇就在城外,只要公瑾写下书信,两家便可结盟。弟愿到营中借粮五万斛,助诸位渡此难关。”

    “好人呐!”周瑜一把抓住蒋干肩膀,感动道:“瑜识子干,此生无憾!”

第472章 洋洋得意

    蒋干拿了周瑜书信,等不及吃午饭便匆匆出城,来找夏侯惇商议借粮之事。

    徐盛送出城来,蒋干低声道:“周郎自傲,不识时务,将军不可自误。”

    徐盛抱拳道:“先生放心,只要钱到手,在下便是曹丞相的人了。”

    蒋干暗自鄙视,告别徐盛,匹马转回魏营,夏侯惇早已望眼欲穿,急忙将他接入帐中。

    看蒋干面有得色,夏侯惇吃惊道:“周郎果真肯降?”

    蒋干轻咳一声,叹道:“周公瑾江东忠臣,又性情高傲,岂会轻易而降?”

    夏侯惇大为扫兴:“那先生为何面带得色?”

    蒋干:“吾虽未劝得周郎归顺,却叫他听从丞相之令,合力破琦,江东已在丞相指掌之中矣!”

    夏侯惇问道:“那青州战事如何调度?”

    蒋干取出周瑜书信,抚须笑道:“将军不必再厮杀,准备五万斛粮即可!”

    夏侯惇取信观看,只见上面写着:“东吴大都督周瑜,致书于汉丞相孟德公麾下:

    囊者用兵,各为其主,瑜受托孤之重守江东,敢不尽责?未料刘琦谋权,主公被囚,江东危在旦夕。吾闻主辱臣死,楚屈原葬鱼腹,申包胥哭秦庭,此皆古之圣贤也!

    今大仇未报,瑜为君守节,为亲保全,以身苟延,誓报此仇。幸丞相垂怜,瑜愿甘为前驱,灭琦雪耻,收复江东。

    谨以青州相让,只愿以广陵为据,与丞相水陆并进,则大功可成矣!本待亲至麾下听令,怎奈身困孤城,兵无战心,寸步难移,望乞恕罪。今先具青州印绶呈上,待丞相书信将令到日,某将尽率青州军兵出城,交割夏侯将军。

    书不尽言,待破江东,与丞相会于建业,把酒言欢!”

    “哼,好大的口气!”夏侯惇见周瑜称呼曹操为汉丞相,便大感不满,冷声道:“孙权被囚,江东已乱,周郎小儿竟妄图复江东之业?”

    蒋干言道:“将军息怒,那周郎最重名望,孙权尚在,自当以救主为先,此时若归顺大王,必将身败名裂。大王怜惜其才,若用此人为先锋,取江东不费吹灰之力。”

    夏侯惇蹙眉道:“就怕周瑜到了江东,如虎归山林,不复为大王所用。”

    蒋干揪着胡须轻笑道:“将军有所不知,吾已说动徐盛归顺,暂留其潜伏周瑜左右,待破刘琦,再用徐盛,周郎必败矣!”

    “原来如此!”夏侯惇独眼放出光芒,赞道:“久闻先生辩才独步江淮,果然名不虚传。”

    蒋干却没有多大成就感,冷笑道:“徐盛不过贪婪势利之徒,何足道哉?”

    遂将周瑜酒后失言,有意自立江东之事告知夏侯惇,那时候曹操便可奉诏讨逆,一举平定江南。

    夏侯惇再看书信,深信不疑,急道:“先生快写书信,送往徐州。”

    “先不必着急!”蒋干将城中缺粮,吴军将乱之事告知夏侯惇,请他先拨五万斛粮食救急。

    “这……”夏侯惇一只眼睛咕噜噜转,警惕道:“那周郎小儿诡计多端,莫非有诈?”

    蒋干不悦道:“吾不惜一死进城,将军何疑焉?今有周瑜书信、青州印绶在此,将军借粮以示诚意,亦安周郎之心也!若城中无粮,这几日军卒哗变,或吴军冒死杀出,岂非前功尽弃?误了大王取江东之事,将军可担待得起?”

    夏侯惇心中思量,他先前交战失利,最近又攻城不下,正担心曹操责罚。

    这蒋干又是曹操亲自派来,若真因此误了大事,就算关系再亲近,也难逃军法,反正粮是蒋干借的,不干自己事。

    沉吟片刻,夏侯惇点头道:“粮可暂借周郎,不过军中粮草都有登记,还请先生在信中说明,以免大王说我克扣钱粮。”

    “这个自然!”蒋干此时已以功臣自居,让夏侯惇赶紧去催办粮草。

    蒋干另写书信,告诉曹操周瑜实对孙权大为不满,已有自立之意,到江东必会自立,待人心大乱时,徐盛为内应,擒周瑜、取江东易如反掌。

    吃过饭后,夏侯惇派人将周瑜、蒋干书信快马送往徐州,等候曹操消息,粮食车马也已装好,让蒋干送入城中。

    这一次周瑜亲自在城门口迎接蒋干,两只眼笑得眯成一条缝,躬身道:“若非贤弟来得及时,瑜命丧于此矣!”

    蒋干满面红光,与周瑜携手入城,城内两排兵卒肃然而立,在徐盛的招呼下齐声高呼:“子翼子翼,贤明大气!”

    蒋干吓了一跳,愕然道:“这是为何?”

    周瑜慨然道:“贤弟于众将士有活命之恩,惜吾穷困,无以为报,只好命其夹道相迎,以表心意。”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蒋干忙向众人拱手,嘴上谦虚,却是一脸享受。

    周瑜挽着蒋干手臂,在众人呼声中前行,低声道:“今吾麾下之兵,只知贤弟,而不知曹丞相也。”

    “岂敢岂敢!”蒋干激动得手脚颤抖,若不是周瑜拉着,感觉整个人快要飘起来了。

    到了府中,周瑜命人摆下酒宴,其中一坛老酒香气浓郁,周瑜言道:“此酒乃先前出海之时吴侯所赐,一直不曾开封。今遇知己,又是恩人,当痛饮一番,不醉不归!”

    蒋干深嗅一口,只觉醇香扑鼻,赞口不绝,徐盛上前斟酒,一口喝下去,顿觉喉腹发烫,在这冬日里十分受用。

    连吃三碗,蒋干已觉有些迷离,刚坐下准备夹菜,却听周瑜大声道:“诸位将军,吾等今日全仗先生相救,都来敬酒。”

    “我先来!”徐盛第一个倒上,向蒋干敬酒。

    徐盛的酒不能不喝,蒋干又喝三碗,其余将士纷纷上前,转眼十余碗下去,后面还有人排队,蒋干已经咕咚一声倒在地上。

    周瑜挥手示意众人退下,问徐盛道:“醉了?”

    徐盛咧嘴笑道:“这可是汉兴号的酒,末将都不敢这么喝,更何况他那碗底还涂了蒙汗药?”

    周瑜示意亲兵将蒋干抬去后堂,丁奉快步而来,大笑道:“都督妙计,夏侯惇果然送来五万斛粮食,都是精米。”

    徐盛拍了拍宝刀:“他就算不送,今夜也要留给我们。”

    丁奉抱拳道:“都督,何时出兵?”

    周瑜吩咐道:“传令全营,今夜三更造饭,四更出城,大破夏侯。”

第473章 火烧夏侯

    夏侯惇又眼巴巴等了一下午,不见蒋干回营,气骂道:“你二人同窗契友,在城内吃吃喝喝,叫某在外喝西北风,好好好……”

    遂传令各营摆宴庆功,虽说与周瑜交战未分胜负,但吴军城中粮尽,败亡在即,在夏侯惇看来已是大获全胜,准备明日先退,寒冬腊月在外安营,人马极其受罪。

    此时魏军都知道双方罢兵,无不放松警惕,后营也多拨粮草预备饭食,让大家吃饱喝足,明早好上路。

    夏侯惇心中烦闷,又有钟缙兄弟劝酒,不觉吃得酩酊大醉,满营将士虽然酒不够分,但接连攻城,人人紧张,放松后竞相狂欢,至夜方休。

    四更时分,下弦月悬挂西天之上,星斗闪烁寒光,西北风如刀割面庞。

    吴军兵分三路直奔魏军大营,到了营外只见四处漆黑一片,不见一人巡逻,哨楼上火把早已熄灭。

    周瑜端坐马上,锦袍下双目似电,缓缓扫过魏军营寨,嘴角泛起一抹冷笑:“怪不得夏侯惇常败之将,如此统兵,安能不败?”

    不多时徐盛派人来报,已在沿岸西北方向堆放柴草木料,不久南门处隐约传来马鸣之声,丁奉也领兵抢了魏军战马。

    “放火——”周瑜缓缓下令。

    两边士兵一拥而上,在北门点起火把,弓箭手早已蓄势待发,火矢如流星冲天而起,划破昏暗的天幕,齐刷刷落入敌营之中。

    北面火号出现,西北方向的徐盛一声令下,夜间无数火光映红天空,霎时间浓烟滚滚,顺着西风往魏营中蔓延开来。

    淄河岸边一片通红,吴军分布于西北方向,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并未急于擂鼓冲杀,火光照在每个人的面庞之上,明灭不定。

    凄厉的惨叫声终于传出,凌乱的鼓声响起,魏军营中一片大乱,士兵们从营房爬出来,看到头顶天空一片红光,无不震惊。

    浓烟弥漫,许多人呛得咳嗽连连,未走几步便跌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大火快速烧过,只剩下一片烟尘。

    夏侯惇又做了个熟悉的梦,耳边人喊马叫,亲兵前后簇拥,惊得大叫道:“张飞,张黑子……”

    猛地睁开眼睛,只见帐中黑烟滚滚,亲兵正拉着他起床披衣,怒吼道:“发生何事?”

    钟缙胡乱为他披上衣袍,催促道:“吴军袭营,将军快走!”

    “不可能,绝对……”夏侯惇独睛瞪大,听到帐外到处都是惨叫声,浑身一震,愣神间被钟缙拽出帐外。

    出帐外看到漫天火光,夏侯惇瞠一目,张大口:“这……”

    钟绅已牵来坐骑,扶着夏侯惇上马,与众护卫保着夏侯惇,冒烟火往东南方向撤退,先逃出营寨再做打算。

    魏军狼狈出营逃兵,许多被大火烧死,侥幸出逃的来不及穿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未走多久便被冻僵,黑夜里还有伏兵放暗箭,死伤无数。

    夏侯惇打马急出东门,惊魂未定,咬牙大骂道:“书生误我!”

    回头望去,整个大营已被烧毁大半,火光足有四五丈高,浓烟遮盖天空,不见星月。

    正大骂之时,忽听鼓声大作,一将催马杀到:“夏侯惇,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将军快走!”钟缙看得真切,赶紧上前拦住。

    丁奉早已准备多时,蓄势待发,举枪拨开钟缙,直取夏侯惇。

    “江东鼠辈,休得猖狂!”夏侯惇大怒,一抬手扔掉披在身上的袍甲,只穿布衣来战丁奉。

    丁奉身后三千吴兵,方才已悄然入营,抢了鲜卑军的战马,一起冲杀上前,惊魂未定的魏军抵挡不住,纷纷逃散。

    钟缙兄弟二人合力厮杀,但兵败如山倒,根本约束不住,二人上前救出夏侯惇,打马夺路而走。

    丁奉紧追不舍,吴军在乱军中横冲直撞,只杀得惨叫连天,死伤无数,直追到淄河岸边。

    此时魏军整座大营全部起火,淄河岸边化作一片火海,魏兵借着火光跳下河岸,又在冰面上撞做一团,吴军乱箭齐发,又死伤大半。

    西面大营中,鲜卑军被烟火呛醒,他们距离粮草处近,初时还以为营中失火,还在喝骂,等发现局势不妙,想走时火势已经蔓延到近前。

    等鲜卑军涌到后槽,准备骑马逃走时,全都傻了眼,只见马厩里空空如也,一匹马也没有。

    “这些汉人真不够义气!”宇文鲎气得跺脚大骂,没有战马,他们的武力将会大打折扣。

    鲜卑军慌不择路,好不容易冒着烟火逃出营中,徐盛早已带着吴军等候多时,怀抱古锭刀,撇嘴笑道:“胡虏安敢犯我中原?杀——”

    一声令下,弩箭齐发,前排鲜卑军纷纷掉地,后面士兵还未反应过来,吴军已经冲杀上前,鲜卑军没有战马,又无兵器,毫无还手之力。

    “跟我来!”宇文鲎提着开山斧,虎吼一声直劈向徐盛。

    咣——

    巨响声中,比宇文鲎矮一头的徐盛竟硬生生接住了这一招,迈开弓步,双手横档,竟稳如山岳。

    “你?!”宇文鲎大惊,低头看着曾经的手下败将,不可置信。

    “嘿嘿!”徐盛缓缓抬起头来,闪耀的火光之下,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犯我大汉疆土者,死——”

    爆喝声中,双臂猛地用力,将大斧推开,古锭刀趁势挥来,绚烂的寒光映照着熊熊烈火,绚烂耀眼。

    嗤——

    轻响声中,宇文鲎的铠甲形容虚设,滚圆的肚皮如瓜一般被切开,肠肚内脏咕噜噜涌出来。

    “就这?”徐盛转手挽了个漂亮的刀花,大喝道:“将士们,冲!”

    宇文鲎一刀被斩,鲜卑军愈发惊慌,纷纷掉头逃窜,但身后浓烟大火,根本无处可去,进退无路,被吴军尽数杀死,不多时便淹没在火海之中。

    周瑜带着一千精兵在远处观战,魏寨尽被烧毁,各营人马陆续来报,只走脱了夏侯惇千余人,其余四万人马大多葬身火海。

    “回城!”面对熊熊烈火,周瑜面沉似水,不将夏侯惇这支人马消灭,死的就是他们这些背井离乡的江东子弟。

    回到府衙已经天色大亮,隆冬的清晨一片死寂,只听见铠甲摩擦的铿锵之声,几名士兵撞开蒋干的房门,将其从被窝里拎了出来。

第474章 弄巧成拙

    大冬天掀被窝里足以让一个人暴怒,更何况蒋干还是被人拎出来,再加上他常有起床气。

    一路上挣扎蹬腿,破口大骂,撕心裂肺,如同即将上架待宰的年猪。

    周瑜蹙眉看着昔日同窗契友,蒋干也是淮南名门世家,平日里极重颜面,每逢宴会更是应对如流,左右逢源,没想到竟有如此急躁的一面。

    蒋干看到帅位上的周瑜,须发散乱,跳脚大骂道:“周瑜,卑鄙无耻,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小人。”

    “住口!”周瑜拍案而起,沉喝道:“吾以汝为挚友,以诚相待,为何反来害我性命?”

    蒋干一怔,嘶声道:“我助你报仇救主,又借来粮草,你竟敢反咬一口?”

    周瑜仰天大笑,厉声问道:“既如此,夏侯惇为何发兵袭击北海,断我之后?”

    “啊?”蒋干愕然道:“竟有此事?”

    周瑜冷声道:“若非昨夜北海守军急报,只恐夏侯惇要趁我防备松懈偷城。汝送来粮草,不过是与夏侯惇合谋,叫我等尽数吃醉,里应外合,是也不是?”

    “唉呀,绝无此事!”蒋干连连摆手,吓出一声冷汗,急问道:“果有此事?”

    周瑜遥指北方:“魏军正围攻北海,事实俱在,若非吾见机得早,此时早已成为阶下之囚矣!”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蒋干脑子里一片混乱,不知是惊吓还是寒冷所致,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周瑜冷声道:“你我同窗契友,吾为孙氏效命,汝归曹贼,各为其主本无对错。不想汝竟为曹氏做间客谋害于我,本当将尔斩首示众。但念在当年交情份上,今日放你出城,从此恩断义绝。”

    蒋干浑身一震,大叫道:“公瑾,此事必有误会,听我解释……”

    “送客!”周瑜将手一摆,背转身去仰头轻叹,听起来极度悲伤失望。

    “先生请吧!”徐盛扶着蒋干踉跄出府,拉到街角沉声道:“原来先生一直在骗我?”

    “绝无此事!”蒋干回过神来,急忙解释道:“此必是夏侯惇自作主张,我并不知情,将军尽管放心,此事我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曹丞相那里定有答复。”

    徐盛盯着蒋干:“我如何信你?”

    蒋干急道:“吾有字据在将军手上,若有食言,大可到淮南以田产抵押,夫复何疑?”

    “倒也有理!”徐盛略作思索,把蒋干送回馆驿,等他穿戴整齐后送出城外。

    蒋干带着一众随从,怒气冲冲直奔魏军大营,准备兴师问罪,到了河岸边却目瞪口呆,如冰块僵在马上。

    只见魏军大营已成灰烬,放眼望去,沿岸尽是焦土,人马都被烧死,晨风一吹,有些尸体便化作灰烟消散。

    营外到处都是死尸,已经完全冻僵,凝结血块猩红刺目,再往岸边走去,河道冰面上更是尸体无数,有些士兵未及穿衣,活生生被冻死。

    炼狱般的场面惨不忍睹,蒋干闭目深吸一口气,仰天大叫道:“武夫误我!”

    带领众人过河追赶逃兵,直追到章丘城中,巡城士兵见是蒋干,以弓箭射退,忙去禀告。

    “这狗贼,竟敢追来此处?”夏侯惇闻报大怒,披挂出马来战,到了城外却见只有蒋干一行,大骂道“蒋干,尔还敢前来送死?”

    蒋干虽是文士,但大好前程被夏侯惇破灭,怒在心头,竟毫不畏惧,打马上前质问道:“夏侯惇,吾已与周郎结盟,为何暗地里发兵偷袭北海,激怒吴军?”

    “这……”夏侯惇挥舞大刀,正准备将蒋干斩于马下,闻言愣在当场,终于明白为何吴军连夜突袭。

    蒋干见夏侯惇神情,便知果有此事,愈发怒火上冲,大喝道:“夏侯元让,吾奉丞相之命劝降周瑜,虽未成功,却同意结盟共对刘琦。将军纵然心有不满,也该等丞相将令到后再做决策,私自发兵,该当何罪?”

    “唉!”夏侯惇也懊悔不迭,无奈摇头道:“也怪我一时意气用事,其实……”

    原本他昨日要等蒋干回营后商议此事,谁知蒋干留在城中与周瑜宴会,恼怒之下也在营中摆宴,竟忘了此事,本想以北海之兵威胁周瑜,结果弄巧成拙。

    蒋干得理不饶人,抱拳朗声道:“请将军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夏侯惇脸色铁青,抱拳道:“请先生进城说话。”

    蒋干也知夏侯惇乃曹氏心腹大将,武人脾气暴躁,不敢过于逼迫,冷哼一声昂然进城。

    到了府中坐下,蒋干已冷静下来,生着闷气一语不发,既然此事坏在夏侯惇身上,自有他去承担,任人唯亲,怪不得曹操屡次败北。

    夏侯惇轻叹道:“吾本无意攻北海,只为威慑吴兵而已,谁知那周郎小儿如此暴躁?唉——不知先生还有何良策?”

    “周瑜心高气傲,只可怀柔,不可用强也!”蒋干也只能无奈摇头道,“先撤回北海兵马,只好我亲自再回一趟徐州,向丞相禀明此事,看能否再与周郎联络。”

    夏侯惇眼角一跳,忙抱拳道:“还望先生美言几句!”

    蒋干正要答话,忽然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脸色苍白,夏侯惇赶紧命人将他送入后衙,煮热水姜汤,驱寒保暖。

    钟缙言道:“这些文士向来喜欢摇唇鼓舌,此番回去见丞相,恐对将军不利,还需早做打算。”

    夏侯惇眉头拧成疙瘩,叹道:“四万兵马覆没,此事如何瞒得过?”

    钟缙低声道:“奇袭北海乃是王凌之计,又是田豫统兵,将军何不将此事推在二人身上,就说他们不听将令,私自出兵……”

    “住口!”夏侯惇大怒道:“田豫奉命行事,并无过错,某堂堂大将,岂能遇事推托,汝不见张郃、高览之事乎?大王怪罪下来,某一力担承,与尔等无关。”

    钟缙大惊,忙抱拳道:“将军息怒,小人一时失言,并无挑拨之意。”

    夏侯惇望着门外阴沉沉的天空,缓缓道:“吾岂不知汝兄弟为我着想?然大王奉诏讨贼,欲平天下,需仰仗文武相合,将士齐心,若人人遇事推诿猜忌,还有何人肯为大王效命?”

    钟缙敛容答道:“将军高见,小人自愧不如。”

    夏侯惇一声轻叹:“自与刘琦交战,屡屡损兵折将,某为宗室将领,更要以身作则,不可叫众人寒心,尔等也要谨记。”

第475章 江南新政

    曹操看罢周瑜书信,不由呵呵大笑:“孤以为吕布无谋莽夫才屡叛其主,不想周郎这等贤士也有背主之意,实出人意料也!”

    陈矫言道:“周瑜性情高傲,又是孙策托孤之臣,岂会轻易背主?只恐是缓兵之计。”

    曹操抚须笑道:“不然,若周郎果真答应蒋干来降,其中必定有诈。其非但不降,又要让青州破釜沉舟,足见已对孙权大失所望,孤正好用驱虎吞狼之计,此番下江南必矣!”

    遂回书周瑜,同意用广陵换青州,又封蒋干为青州刺史,以为赏赐,待夏侯惇统兵收取各地,便挥师南下,一举杀到江东。

    后方已平,曹操心中大定,传令大军进发,直至淮北大营。

    司马懿引众将出迎,曹操先巡检三军,见水陆营寨十分整齐,人马雄壮,不禁暗自点头。

    回到中军,曹操当面夸奖司马懿:“仲达本为文学掾,却有此统兵之能,水陆交通,进退有度,先前实大材小用了。”

    曹仁也赞道:“仲达不仅博学,亦深知谋略,若非他识破吕蒙诡计,只恐徐州不保。”

    曹操慨然道:“自奉孝故去,文若降刘,贾诩远遁,孤常感身旁缺共谋大事之人,幸天赐仲达,即日拜为军师祭酒,助孤讨逆,扫平江南。”

    司马懿神态谦恭,低头不敢直视曹操,抱拳道:“大王委用,属下定当竭尽全力,肝脑涂地。”

    “真忠良之士也!”曹操微微点头,询问营中之事,商议再取寿春。

    司马懿言道:“刘琦至合肥,每日招兵买马,收服人心,尚未有出兵之意。丞相当趁此时先平青州,以绝后患,再全力南下不迟。”

    曹操大笑道:“仲达可知吾大军为何迟迟未到?实正为青州之事,那周郎已被蒋干劝说,与我共讨刘琦矣!”

    司马懿抱拳道:“周瑜若担心江东之事,早该奉诏趁势南下,与淮南兵马会合报仇,何必与夏侯将军交锋?江东剧变,周瑜却在青州按兵不动,迁延日久,其中必有隐情,甚至恐与刘琦早有联络。”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曹操摆手笑道:“刘琦谋取江东,周瑜对孙权失望,更恨刘琦,又怎会……”

    说到一半,曹操忽然内心起疑,手势微微一顿,言道:“此事不必多虑,诸位一路舟车劳顿,且先休养士马,明日升帐议事。”

    众将退下,曹操马上吩咐曹纯:“八百里加急,速报元让,小心周瑜使诈。”

    ……

    合肥大营中,有黄盖和陆逊二人向着刘琦,江东众将经过一段排斥后,也渐渐接受了刘琦的存在。

    这段时间刘琦推行一些新法,从军营到奖励,比原来东吴以私人部曲统兵的方式更加公平透明,又得到吴军拥戴。

    除此之外,又在濡须新设工坊,赶造连弩,武将每人配备一把,拿在手中无不称奇,如今的连弩已经做到一弩八发,轻巧灵便,单手便能操控,这可是一件大杀器。

    民心方面,一篇讨曹檄文发下去,淮南及徐州百姓无不欢欣雀跃,争相报名参军,且不说能不能报仇,只当兵吃粮,奖励丰厚,就足以吸引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

    再加上鲁肃、诸葛瑾二人合力推行荆州新政,按照人口划分土地,又免三年赋税,于淮南大兴屯田,这在被世家掌控的江东,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刘琦已有南阳大兴的先例,加之中兴汉室的呼声越来越高,听说曹操又领兵下江南,隐匿各地的百姓纷纷来归顺,甚至部分迁徙江东的又偷偷渡江北上,只为分得一亩三分地。

    这一日黄盖来报,于禁已领兵攻取陆口,又有甘宁水军接应,孙辅兄弟根本抵挡不住,竟丢了柴桑水寨退往南昌,欲以山形地利与汉军周旋。

    刘琦冷然一笑,这两兄弟不足为虑,根本挡不住这三大名将联手,倒是庐江的孙瑜至今态度暧昧,还在犹豫之中,不过江南形势已经稳定,是时候准备出兵了。

    正准备给诸葛亮写信,却见帐外进来一人,大叫道:“姐夫,可想死我了。”

    刘琦抬头一看,却是小舅子习贯,有些意外道:“此时不在江南扩大经营,为何到了两军阵前?”

    “数九寒天,谁愿意来江北?”习贯翻了个白眼,坐在一旁叫苦道:“姐夫,你可是害苦了我了。”

    刘琦愕然道:“这话从何说起?”

    习贯问道:“姐夫可还记得那印刷厂之事?”

    刘琦一拍脑门:“说起此事,我倒要问问,《兴汉报》办得如何了?”

    “好,好极了!”习贯拍手大笑,旋即又叹道:“但也苦极了。”

    刘琦摇头笑道:“造纸、刻板、印刷确实废功夫,但这可是功利千秋之事,我让你成为第一位刊印文书之人,足比蔡伦,流芳百世。你不知走了多少捷径,何以言苦?”

    习贯揉着眉头言道:“我非为刊印之事,而是为姐夫你那《封神榜》啊!”

    刘琦微微蹙眉:“莫不是那本书效果不好,又占篇幅过大?”

    当初为了推广《兴汉报》,刘琦决定连载封神榜,以口述的方式讲解大概情节,请向朗找几名弟子润色,每月讲故事用来吸引人气,难道这个时代的人还不能接受封神?

    “恰恰相反!”习贯走到刘琦面前,盯着他缓缓道:“你可知道,襄阳每日有多少人在大街上对我围追堵截,索要报纸,求告后面之事?”

    刘琦笑道:“这岂不是更好?”

    “一点都不好!”习贯猛拍桌子,咬牙道:“你可知现在,我家门口每日堆多少烂菜叶,臭鸡蛋?”

    “何人如此大胆?”刘琦冷哼道:“必是你仗势欺人,得罪百姓了吧?”

    “还不是那故事闹的?”习贯怒目道:“存稿将尽,我只好减少字数,从每篇两千减到五百字,又隔月刊登,早已犯了众怒,扔垃圾还不算,书馆那一众子弟骂我是大太监……”

    “好好好!”刘琦忽然明白习贯为何急赤白脸赶来营中,忙拉着他坐下,安慰道:“你不必着急,我马上就存稿,今后定能保质保量!”

    习贯气鼓鼓地看着刘琦:“这可是你说的。”

    刘琦认真点头道:“若有食言,我把那些烂菜叶、臭鸡蛋全吃了。”

第476章 旧疾复发

    淮北魏营中,曹操再次躺在床上,头蒙白帕,隐隐觉得头疾又有发作之兆。

    夏侯惇一封书信送到,兵败请罪,满营震惊,曹操气得当场昏死过去。

    直愣愣望着头顶的帐篷,金丝线绣作游龙戏凤,活灵活现,却提不起他丝毫兴致。

    都说牙疼不算病,疼起来要人命,但比起头疾,根本不值一提,心中惴惴,不禁生出几分懊悔。

    三年来在塞外指挥若定,所向披靡,虽经风霜,却也快意,大破鲜卑足以垂名后世,为何还要班师回朝,与这些大小狐狸斗智斗勇?

    “周公瑾江东俊杰,托孤大臣,怎会与刘琦暗有勾结?”想起司马懿先前谏言,曹操一声叹息,“嘶——”

    曹操痛苦地捂着脑袋,只要稍作思虑,后脑便觉翻江倒海一般,正是头疾发作的前兆。

    正强使自己不去想军政之事,忽然侍卫来报,蒋干回营,正在帐外候命。

    曹操猛地坐起:“孺子有何颜面来见孤?”

    正要呵斥乱棍打出营外,忽然双目微眯,命人将其传唤进帐,见蒋干风尘仆仆,一脸愤慨,冷声道:“汝还有何话要说?”

    蒋干痛心疾首,抱拳道:“大王,某本与周公瑾结盟,前有书信送到,谁知夏侯将军暗自调兵,坏了大事,功亏一篑呐!”

    回程的路上,蒋干接到曹操回书,看到封他为青州刺史,更是气得浑身发抖,一路上将夏侯惇祖宗十八代诅咒了好几遍。

    曹操冷哼道:“元让统兵多年,岂不知进退?定是汝被周郎蒙骗,掉以轻心,才有此大败。”

    “我已再见过周公瑾矣!”蒋干忙将他二次进城,周瑜因恼恨夏侯惇分兵攻北海之事说了一遍,顿足埋怨不已。

    曹操眯缝着眼睛,沉吟片刻言道:“既然周公瑾果有报仇之心,汝可敢再走一趟青州,再促成此事?”

    蒋干顿时精神一振,抱拳道:“有丞相公文书信,某情愿走一遭。”

    “很好!”曹操微微点头,示意蒋干到床前,低声吩咐道:“孤怀疑那周郎与刘琦暗有勾结,汝此番前往,以交接青州之事为由,留在府中,暗中探听消息,若能找到证据,另有重赏。”

    “竟有这等事?”蒋干揪着胡须眉头紧皱,虽然觉得周瑜绝不会背主投敌,但此时急着建功证明自己,匆匆领命而去。

    曹操独坐一阵,待头痛稍轻,命人传曹仁、司马懿等前来议事。

    曹纯先禀告道:“据斥候来报,江东孙暠已败走岭南,孙瑜仍在庐江按兵不动,孙辅二人在豫章对战于禁、张郃,屡战屡败,已退守南昌,若不早救,恐难以抵挡。”

    “哼,孙家众子弟,舍孙伯符外,竟无一人能打仗!”曹操忽然对孙家人怒其不争,又咬牙道:“于禁、张郃背主之徒,吾必杀之。”

    这本是他的心腹大将,却成了心腹之患,曹操越想越气。

    刘琦若没此二人,只能调关羽等到江东平叛,便可减轻中原压力。

    如今自己也无人可用,还来打击盟友,此消彼长之下,已经不是补充一员大将所能弥补的了。

    司马懿献策道:“丹阳山越虽被东吴压制怀柔,那鄱阳湖境内却有彭氏宗族,与吴兵势不两立,丞相何不诏诱之?先前彭虎等被刘琦、周瑜合谋杀之,必会兴兵报仇,有此土著相助,可阻于禁人马。”

    隔着江淮之地,曹操此时也是鞭长莫及,马上差人联络鄱阳湖宗贼,许以高官出兵协助孙辅,拖一时是一时。

    曹仁言道:“孙瑜在庐江徘徊不定,必疑孙权让权之事,又有张飞虎视眈眈,故不敢轻举妄动,若先招抚此人,则可自彭蠡连接大江南北,不必强攻合肥。”

    “今不知江东虚实,且待杨德祖吊丧归来再议!”曹操揉着额头,言道:“方才吾命蒋干再回青州,既为监视周郎,亦为调虎离山,待其南下广陵时,一举除掉青州吴兵,诸位意下如何?”

    曹仁点头道:“丞相此计甚妙,周瑜兵马在青州,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司马懿却道:“周公瑾深通谋略,既已出兵袭击夏侯将军,丞相不计前嫌还与之结盟,恐已有戒心矣!若其用假途伐虢之计,反与刘琦暗中联络,谋取徐州,岂非弄巧成拙?”

    “假途伐虢?”曹操双目微凛,揪着胡须冷笑道:“孤岂虞侯为财色所惑之徒?”

    正商议军情时,亲兵来报杨修回营,曹操忙命人带进来,见杨修满面红光,不由精神大振:“德祖此行如何?”

    “幸不辱命!”杨修躬身抱拳,看左右人极多,并未急于回答,却先提上一个食盒:“那刘琦闻丞相未曾尝到凤梨酥,临行时又赠一盒,请丞相务必品尝。”

    “哦?”曹操看向食盒,见曹纯几人都眼睛瞪大,挥手示意众人退下,问道:“如此看来,刘琦并未起疑?”

    “不错!”杨修见左右无人,解开发髻,竟从头巾中取出一团布帛,“此乃孙权亲笔血书,其为刘琦挟持,身不由己,丞相若能助他光复江东,情愿臣服于魏。”

    听着杨修禀告,曹操慨然一叹:“孙仲谋豚犬之子,生子当如孙仲谋刘伯玮呀!”

    仔细看过血书,点头道:“此书来得正好,吾欲再请德祖去一趟庐江,将见孙权之事如实告之,约定共讨刘琦,你意下如何?”

    杨修大喜道:“在下愿往。”

    曹操言道:“且休息两日,再去不迟。”

    杨修抱拳道:“军情紧急,战火如荼,如今正是建功之时,众将士浴血杀敌,在下何惧区区风尘之苦?”

    “年轻就是好啊!”曹操大感欣慰,从杨修身上仿佛看到自己当年的影子,打开锦盒笑道:“这枚酥赏你了。”

    杨修受宠若惊,却又摆手道:“先前在下自作聪明分了酥,此次刘琦专程送来,吾岂敢再用?”

    曹操笑道:“既是刘琦赠予我,便归吾所有,再赐予你又有何妨?”

    “多谢丞相厚爱!”杨修大喜,结果凤梨酥两三口便吞下,一脸享受,拜谢而去。

    曹操盯着那盒酥犹豫片刻,终于忍不住取出一块,只吃一口便两眼瞪大,即便是皇宫御膳,也从未有如此佳肴。

    “不愧是孙夫人亲手做成,”曹操舔着嘴唇,忽觉头痛之状竟减轻许多,凑到锦盒前深嗅一口,低笑道:“咿呀,余香犹在——”

第477章 关羽诈病

    雪花飘飘,北风萧萧,天地一片苍茫,年关将至。

    刘琦代领江东,境内兵变,张飞至江夏策应,关羽在中原也暂时按兵不动,以防万一。

    这一日正与诸葛亮围炉煮酒,研讨春秋之事,忽然使者有密信送至,顺便带来两盒凤梨酥。

    诸葛亮拆信观看,关羽打开锦盒,见酥糕金黄,不禁食指大开,先尝一口,频频点头:“久闻江东凤梨酥乃是一绝,先前不敢品尝,今日得偿所愿矣!”

    诸葛亮看过书信却道:“君侯该病了。”

    “嗯?”关羽凤目微开,卧蚕眉暗皱:“难道这酥也有毒不成?”

    “非为此事。”诸葛亮摇头一笑,将信递给关羽,自己也取了一块品尝起来。

    刘琦在信中说明淮南战况,一切尽在掌握,让他们不必担心江南之事,伺机取豫州,明年两路进兵,克复中原。

    关羽看罢书信,抚须道:“某休养数月,伤势早愈,养精蓄锐欲为中兴效命,今正当杀敌建功之时,安得患病?”

    诸葛亮笑道:“主公亲至淮南安抚江东军心,曹操亦至徐州,足见对张辽信任。今吾军驻扎官渡、颍川、昆阳,虽对许昌形成合围之势,然张辽统兵有方,兵马整肃,急难图也,需用良谋。”

    关羽心神领会,问道:“军师要关某诈病?”

    “正是!”诸葛亮言道:“君侯与张辽虽各为其主,却为神交,彼此深知,其心存忌惮,自然时刻谨防,无可乘之机。”

    “文远乃当世英雄,奈何两次未得其主!”关羽慨然一叹,疑惑道:“然张辽生性谨慎,纵某诈病,恐难叫其放松警惕。”

    诸葛亮晃着羽扇,淡淡笑道:“君侯当年于虎牢关大战吕布,又在曹营中斩颜良、诛文丑,威名大振,曹营上下大多亲眼得见。今君侯兵临中原,如猛虎伏于眼前,无不战战兢兢,所惧者惟云长也。”

    关羽卧蚕眉微微一挑,摆手笑道:“此皆陈年旧事,不提也罢!”

    诸葛亮又道:“魏军素知云长武功盖世,慑于虎威不敢妄动,如弦紧绷。此时君侯托疾辞职,以慢魏军之心,此弦一松,士气便泄,再难集中精力,纵张辽一人警惕,其余各处必有疏漏,安得不败?”

    关羽抚须道:“某从军三十余载,披坚执锐,身受重创亦不曾退缩半步,何期决战反托病退缩也?”

    诸葛亮笑道:“古之名将皆以智决胜,霸王虽勇,安得破十面埋伏?今魏军只知云长之勇,却不知云长之智,经此一战,天下皆知君侯智勇双全,足比白起、吴汉矣!”

    关羽听得大为受用,抚须大笑道:“全仗军师之计,某若为吴汉,孔明当为邓禹也!”

    诸葛亮手中的扇子微微一顿,言道:“今操远在徐州,无暇顾及中原,一旦败张辽,中原守兵无多,便可乘机克之。”

    “军师真良策也。”关羽大喜,抱拳道:“愿闻其详。”

    当天晚上,中军大营忽然一片骚乱,灯火通明,关平、周仓等冲出帐外,呼唤医者,满营皆惊。

    次日传出消息,关羽手臂箭伤复发,疮口崩裂,又因天气寒冷,感染风寒,卧床不起,快马赶回襄阳请华佗前来医治。

    三日后华佗赶到营中,整整一上午却束手无策,原来当初余毒未解,如今整条手臂被毒入侵,已无法用力,唯有回襄阳锯掉胳膊休养。

    消息传出,营中哗然,将士无不大骂华佗,都怪这糟老头子非要逞能,自以为医术高明,搞什么刮骨疗毒,害了关将军一世英雄。

    “老子当初就说刮骨疗毒不靠谱,你看看,果然如此。”

    “疗毒就该配解药,没那本事就别逞能,这不是害人精吗?”

    “什么狗屁神医,害了关将军,老子也要卸他一条胳膊。”

    ……

    各营士兵愤慨不已,有脾气暴躁者集结起来,竟冲到中军叫嚷,要揪出华佗为关羽报仇。

    关羽自知不能统兵,上书辞职,请军师诸葛亮暂代军事,由关平、周仓护送驾车回襄阳养病。

    诸葛亮一面约束将士,严明军纪,连夜自南阳调回休假的老将黄忠,又请徐庶自洛阳调拨将领统兵,以补军中空缺。

    临阵换帅,本为军中大忌,更何况是关羽这样军魂级的人物,连日来荆州军营中人心浮动,士气低落。

    消息传至许昌境内,魏军无不欢声雷动,竟有种如释重负之感,每个人心头的无形压力消失,似乎连这冬日都温暖了几分。

    张虎一溜烟冲进营帐,大叫道:“父亲,大好消息,关云长他果然旧疾复发,退回襄阳养病去了。”

    张辽浓眉微蹙,神情却愈发谨慎:“你可都看清楚,确认是关羽本人?”

    “千真万确!”张虎激动点头道:“昨日他们车队经过叶县,孩儿混在人群中亲眼所见,想必此时已到南阳了。”

    侯成大笑道:“关羽好勇逞能,却落得个断臂下场,我看他一只手还如何厮杀。”

    张虎催促道:“如今只剩诸葛亮统兵,区区孺子必不能服众,此乃天赐良机,何不趁机反攻,夺回颍川?”

    张辽却不见丝毫喜悦,蹙眉道:“云长自入中原,每日操练人马,虎视许昌,忽然患病,只恐其中有诈。”

    张虎急道:“这是孩儿亲眼所见,难道还有假不成?”

    “眼见未必是实!”张辽言道:“若关羽诈病,慢吾军心,贸然出兵,反中其计。”

    侯成言道:“将军多虑了,纵然关羽诈病,却如此托大离开中军,荆州军军心不稳,诸葛亮安能调度?我等趁势杀出,其自顾不暇,可一举夺回豫州。”

    张辽虽然也有些心动,但总觉得此事蹊跷,思索片刻问道:“诸葛亮可有动静?”

    张虎冷笑道:“诸葛亮不过一个文士,哪里懂得统兵?正急着从各处调将,父亲再不出兵,为时晚矣。”

    张辽起身来到帐外,见官渡寨对面,荆州军阵容整齐,与往日并无不同,对众将言道:“关羽久经沙场,诸葛亮诡计多端,纵然果真因伤请辞,营中岂无防备?此时非但不可轻出,各营更要加倍小心,谨防敌袭。”

    张虎眼看要错过良机,忽然想起一人,忙道:“父亲,夏侯楙先前从荆州带回一人,名叫张维,现留许昌看守夏侯田产。此人熟知襄阳人物,曾为夏侯楙搜集许多情报,何不请他打探消息?”

第478章 再战官渡

    关羽退战,震动中原,曹真正在濮阳练兵待命,闻报急召众将商议。

    夏侯霸大笑道:“关羽狂傲无人,这是他应得的报应,速速发兵,解许昌之围。”

    曹真言道:“关羽既性傲,又怎会因伤退却?”

    曹泰点头道:“子丹言之有理,以关羽性情,恐宁断一臂也绝不后退,只恐其中有诈。”

    夏侯霸言曰:“关羽当初中的毒本无药可救,华佗未能除根,只是强撑压制而已,今旧伤复发,毒入骨髓,夫复何疑?”

    曹真犹豫未决,曹泰言道:“关羽用诸葛亮儒生为将,必定人心不服,何不先派一军往酸枣驻扎,待机而动?”

    “此计甚妙!”曹真对夏侯霸吩咐道:“仲权先领一军至酸枣,与张将军联络询问军情,某再派五千鲜卑军助战。”

    夏侯霸欣然领命,点起一万兵马赶至酸枣,此时军中盛传关羽已回襄阳养伤,急派人往官渡打探消息,约定与张辽夹击诸葛亮军。

    此时张辽正收到张维书信,告知关羽确实已回襄阳,准备两日内开刀锯臂,书信到时想必已经断臂。

    张辽看罢书信,慨然道:“不想云长一世英雄,竟落得如此下场。”

    侯成笑道:“关羽断臂,父亲再无对手,为何不惜反忧?”

    张辽惆怅一叹:“某与云长虽各为其主,然惺惺相惜,其刚勇一生,此时断臂,晚节不保,必定痛苦万分。”

    张虎言道:“关羽袭昆阳,取豫州,步步相逼,致使父亲威名扫地,何曾念旧?如今劲敌已去,正当一雪前耻,夺回失地之时,何必长叹。”

    “吾儿所言极是,收回豫州,方不负丞相信任!”

    张辽收起心思,正准备吩咐使者叫夏侯霸出兵,忽然探马来报,诸葛亮先派兵来攻官渡。

    张辽本还心存疑虑,听闻诸葛亮主动发兵,仰天大笑道:“某与云长对峙半年有余,并无疏漏,此必是荆州兵军心不稳,诸葛亮约束不住,不得已主动出击,真天助我也。”

    侯成言道:“诸葛亮颇能用计,需防他声东击西,孤注一掷攻许昌。”

    张辽冷笑道:“关羽已退,诸葛亮何足道哉?今曹子丹已到濮阳,只需夏侯霸守官渡,某自回许昌,南取昆阳,断荆州兵归路,中原可定矣!”

    张虎献策道:“无论诸葛亮出兵何处,此时老营必空,何不反去劫营。”

    张辽摇头道:“诸葛亮行军谨慎,大营必有防备,不必耗费精力。某直取昆阳,其必来相救,子丹便可慑其后追之,叫他首尾难顾。”

    “父亲高见!”张虎想起先前为杀诸葛亮,张辽深陷重围,自己被关羽所擒,不由一阵后怕。

    张辽差人星夜向曹真报信,调夏侯霸至官渡守营,自回许昌整备人马,若荆州兵来偷袭,便迎头痛击,若不来攻,便南下直取昆阳,断其归路。

    ……

    夏侯霸领兵至官渡,往日与袁军交战的营垒尚存,与辽东大王公孙王商议分兵部署。

    公孙王挺着滚圆的肚腹,傲然道:“小将军不用如此麻烦,等敌军来时,我杀他个片甲不留。”

    夏侯霸言道:“中原人物极多,大王虽勇,却不可小觑。”

    公孙王大笑道:“就是你们说的那个关羽来,我也能杀他。”

    当年曹操北征鲜卑,在乌桓山遇到公孙王,此人也是辽东北部的部落大王,据传祖上是丁零人,身高九尺,膀大腰圆,骑在马上如同一座山一般。

    公孙王天生神力,凭一己之力在鲜卑和乌桓两大部落之间打下一块地盘,曹军与之交锋,曹彰、曹真等都非对手,与许褚大战一百合不分胜负。

    曹操爱惜其才,用计将其生擒,收降为将,封丁零王,统率一万鲜卑骑兵,正是派出此人对战关羽,曹操才放心去淮南。

    夏侯霸看着这黄须小眼睛的莽夫,微微蹙眉,耐心叮嘱道:“中原人善用兵法,大王不可鲁莽。”

    公孙王不屑道:“难道还有人比曹丞相会用兵?”

    夏侯霸张口结舌,不知该如何回答,若说有人比曹操厉害,那是大不敬,若说都不如曹操,这莽夫恐怕要轻敌。

    正无奈之时,忽然守军来报,荆州军杀到寨前,一员红脸大将正在叫阵。

    “果然关羽诈病!”夏侯霸大惊,忙领兵出营。

    公孙王手持一对铜锤,才开营门便催马杀出去,嗡声道:“关羽,吃本王一锤。”

    “这是魏延……”夏侯霸急忙喝止,但公孙王已经杀到场中,只好命人擂鼓助威。

    魏延带着赤焰军自洛阳日夜兼程驰援,诸葛亮命他直取官渡,本以为张辽在营中,忽然杀出一个狗熊似的怪物,吃了一惊。

    一旁张翼出马,与公孙王交锋,只三合,便被铜锤打得招架不住,大败而走,胡济急忙上前救应,勉强撑过五六合,也难挡锋锐,拨马败走。

    公孙王并不追赶,指着魏延大叫道:“关羽,本王今日特来取你狗头。”

    “混账!”魏延勃然大怒,打马上前喝道:“某乃南阳魏延是也!尔是何方鼠辈,报上名来。”

    “原来是个冒牌货!”公孙王大感失望,提锤喝道:“本王是丁零王公孙王。”

    “某今日叫你刀下王!”魏延沉喝一声,拍马来战这庞然大物。

    公孙王舞动双锤,一锤砸向魏延面门,一锤横扫过来,虎虎生风,铜锤在阳光下形成一道金灿灿的光芒。

    魏延避过左手锤,横刀招架,只听一声巨响,震得他双臂发麻,不由心中暗惊,这铜锤至少也有五六十斤重。

    若不是坐骑早配了马镫,这一下可能就要掉落马下,二马交错,紧握大刀凝神对战。

    那双锤在公孙王手中好似木锤一般,抡起来毫不费力,远处看去,尽是一圈圈绚烂的光晕,将魏延包裹在其中。

    三十合过后,魏延双臂酸麻,大刀已不敢与铜锤接触,只凭技巧与之周旋,完全处在下风,公孙王却是越战越勇,仿佛有无穷之力。

    夏侯霸见状大喜,传令再加四面鼓助威,大骂道:“魏延狗贼,你先袭我长安,又来偷官渡,今日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第479章 首战不利

    魏延与公孙王又战十余合,终于不敌对方蛮力,那铜锤如有千斤重,虚晃一招将其逼退,忙喝胡济撤退。

    夏侯霸在后掠阵,见状大吼道:“擂鼓!”

    咚咚咚——

    鲜卑铁骑如山洪倾泻,携裹着烟尘,跟随公孙王直冲向前,追赶荆州军。

    荆州军正掉转方向,阵型大乱,骑兵冲到近前,根本阻挡不住,瞬间前队被冲散。

    公孙王如黑熊一般横冲直撞,双锤挥舞,金色的光芒在乱军中闪烁,许多士兵被砸得当场毙命,甚至有人飞上半空。

    “狗贼大胆!”魏延没想到公孙王如此悍勇,竟敢直冲本阵,调转马头就要来拦截。

    “杀!”

    夏侯霸与荆州兵几次交锋,都挫败无奈,加之夏侯渊被擒,压抑许久的怒火终于爆发出来,一声冷喝,领兵紧随其后杀出。

    胡济见守军尽出,大喝道:“文长不可恋战!”

    荆州兵慌忙撤退,魏军也被关羽压制半年,士气喷薄而出,跟随夏侯霸一往直前,锐不可当。

    前方鲜卑骑兵一路冲杀,广阔的原野之上,骑兵优势彻底发挥出来,后方夏侯霸追赶残敌,沿途之上尸横遍野,乘胜追杀近二十里。

    魏延在马上又急又怒,荆州军虽然训练有素,但兵败如山倒,骑兵追得紧,混乱中无法结阵,士兵溃败逃散。

    正绝望之时,忽然前方尘土飞扬,有援军赶至,魏军才收了人马,鲜卑军于马上叫嚣而走,这是自关羽入中原后魏军首次大胜,无不欢呼。

    前方赶来的正是老将黄忠,见魏延人马溃败,连赤焰军都阵型散乱,吃惊道:“那夏侯渊之子竟有如此本事?”

    “唉!”魏延满脸羞愧,无奈道:“曹贼请来了个怪物,力大无穷,恐难对敌。”

    黄忠轻抚白须,冷笑道:“原来是番邦小贼,待某斩之。”

    魏延忙劝道:“汉升不可逞能,那公孙王的确有些本事,还是等军师来再作商议。”

    黄忠不悦道:“文长以某年迈乎?”

    魏延叹道:“某岂不知将军武艺犹在我之上?但那公孙王不容小觑,且此时张辽已退回许昌,吾先来取官渡,却败了一阵,挫动士气,恐坏了军师大计。”

    黄忠想起诸葛亮临行时交代,只让他接应魏延,不必厮杀,这才作罢,二人就地选址扎营。

    傍晚时分诸葛亮领大军到,二人迎进帐中,魏延请罪道:“末将不自量力,败了头阵,请军师责罚。”

    诸葛亮示意魏延起身,安抚道:“文长将军不必自责,战场之上岂有常胜将军?”

    魏延愈发羞愧,抱拳道:“末将必报此仇,请军师授以妙计。”

    虽说魏延与诸葛亮相处不多,但常听庞统夸赞,自叹不如,又得刘琦器重,全权委任中原大事,便知道卧龙名不虚传。

    诸葛亮晃着四季不离手的鹅毛扇,轻笑道:“将军勿忧,此等荒僻蛮夷之徒,在亮看来,不过牲畜野兽而已。”

    黄忠抱拳道:“无需军师用计,某明日阵前会会此人,为文长出这一口恶气。”

    诸葛亮却摇头道:“此人既有天生神力,恐老将军有所闪失,不必力敌。”

    黄忠须发皆张,将刀重重顿在地上,大声道:“军师也以为黄忠老乎?某年纪虽老,这口刀却不老。”

    诸葛亮略作犹豫,终于点头道:“既如此,明日就由老将军出战迎敌,看此人实力如何。”

    ……

    魏军回营,全军士气高涨,夏侯霸忽然也觉得底气足了许多,传令犒赏鲜卑军,摆宴庆功。

    公孙王抱着一坛酒美美地喝着,这是曹操对他开的特例,也正是这美酒吸引,才让他甘心卖命,大笑道:“你们都说刘琦的人马有多厉害,我看也不过如此。”

    夏侯霸慨然道:“大王今日遇到的乃是魏延,此人实力远不及关羽、张飞等,不可大意。”

    公孙王猛灌一口酒,不屑道:“就是关羽亲自来,本王也将他砸成肉饼,蒸熟了下酒喝。”

    夏侯霸毕竟多次吃亏,还心存警惕,提醒道:“明日诸葛亮大军到来,必有诡计,大王要多加小心。”

    公孙王抹了一把胡须上的酒渍,得意道:“小将军如此害怕那诸葛亮?本王明日将他擒来,任你处置。”

    夏侯霸见他已有几分醉意,知道多说无益,早早便命撤了酒宴,叫各营养精蓄锐准备迎敌。

    次日一早,荆州军便浩浩荡荡杀到官渡大营,只见诸葛亮坐在四轮车上,左右大将拱卫,阵型十分整齐。

    公孙王忽然笑道:“这便是你们说的卧龙?大冬天还用扇子,我看去漠北黑龙江再合适不过。”

    夏侯霸却一眼便盯住诸葛亮右手的老将,出马大喝道:“勿那老贼,你可是黄忠?”

    黄忠正打量着神态倨傲的公孙王,闻言一怔,忽然明白过来,抚须笑道:“这小将军想必便是仲权贤侄,令尊父子正在洛阳乏闷,尔可是想与他们团聚?”

    夏侯霸瞋目大怒道:“老贼使诈令吾父蒙羞,今日我要你老命。”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听说黄忠擒了夏侯渊,夏侯霸早就想报仇,这次未等公孙王出战,自己先忍不住冲了出去。

    夏侯霸怒气上冲,一杆枪如怒龙出海,迅疾狠辣,在他看来这个老将必是用诡计捉拿夏侯渊,至今还被关在洛阳,简直奇耻大辱。

    闷着头一通冲杀,转眼十合已过,夏侯霸见奈何不了黄忠,不由暗自心惊,对方的大刀看似漫不经心,却挡住了他所有的攻势,看起来还游刃有余,此人实力竟深不可测。

    正吃惊时,却听黄忠冷喝道:“果然父子同性,都如此急躁,今日某便叫你长点记性。”

    话音未落,大刀猛然转动,如惊醒的怪兽一般,大开大合,气势惊人,十合便杀得夏侯霸节节败退,眼看招架不住。

    “某这就叫你父子们团聚。”黄忠招式迅猛老道,早已看出夏侯霸破绽,一刀撩起便将他长枪击飞,伸手往袍带上抓过来。

    “老家伙看箭!”刚收刀便听一声爆喝,抬头看去,只见一支箭如流星赶月,直奔面门而来。

    黄忠双眸骤然一缩,竟盯着来箭岿然不动,灰白的须发迎风飞扬,仿佛被吓傻了一般。

第480章 老当益壮

    “老将军当心!”诸葛亮脸色微变,竟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汉升——”魏延也大惊,急忙叫喊。

    箭矢速度极快,话音未落便到黄忠面前,只见他微微偏头,那一箭便从他面前呼啸而过,劲风激荡起白须,在面前飘洒飞扬。

    众人无不惊呼出声,黄忠将大刀挂在马鞍之上,也取出弓箭,沉喝道:“来而不往非礼也!”

    咻——

    黄忠所用的箭矢与别人不同,箭镞比普通的箭矢重二两,弓如满月,箭如流星,只看到箭羽的一道白光破空而去。

    公孙王不以为意,仰天大笑道:“哈哈哈,老头你能射……”

    两人相距百步开外,他这把弓用鲜卑山的百年黄桑木和黑熊筋做成,再加上双臂有百斤之力,才能逼退黄忠,一般人这么远的距离根本射不到,纵然勉强到了,也是强弩之末,毫无威胁。

    哪知笑声未绝,那支箭已经呼啸而至,顿时脸色大变,赶忙低头闪避,却发出一声惨叫。

    原来那支箭竟一分为二,一支擦着头顶的狐尾毛飞过,另一支突然下坠,结结实实扎在胳膊上。

    公孙王自恃勇力,平日里较量根本无人能近身,到了中原为防箭矢,才穿戴铠甲,但为了活动方便,铠甲只罩住胸背,两条胳膊穿兽皮护套,这一箭正好射中臂膀。

    “啊——老头该死!”公孙王被激怒,一把拔出箭矢扔在地上,不顾胳膊上血流如注,催马冲将出来。

    “哼,某虽年迈,箭矢犹锋!”

    黄忠傲然看着狂暴的公孙王,用手轻弹弓弦,空气中传来了沉闷的嗡嗡之声,仿佛是在回应。

    说起这张弓,还有一番来历,当初入川之时,刘琦经过峨眉山,偶遇紫虚上人,赠送震天弓,据说是在青城山下打死一条白蛇,用此做成硬弓,普通人根本拉不开,送与刘琦赏赐大将,以助大汉军威。

    刘琦不假思索便将此弓赐予黄忠,众将无不啧啧称羡,却都认为实至名归,荆州军中,黄忠的箭法若说第二,没人敢排第一。

    这张弓身长三尺三寸,弓弦二尺七寸,比寻常弓箭大上一圈,弓弦用蟒蛇筋,弓身不知用什么材质,外面蟒蛇皮紧紧缠裹,触手处富有弹性,握柄和系弦处镶有象牙金丝装饰,沉稳华贵。

    黄忠刚拿到手,便心生喜爱,入手微沉,只需拨动弓弦,便知此弓威力非凡,加上他的射术,可谓如虎添翼。

    但这张弓威力太大,普通箭矢根本无法承受,往往失了准头,黄忠与工匠经过几次改造,终于制成专用箭矢,若拉满弦全力施展,三百步外的箭靶,也能入木三分。

    公孙王被箭所伤,如同激怒的猛兽,挥舞双锤狂奔而来,双手高高举起,以泰山压顶之势狠狠砸下。

    黄忠从容收了弓箭,面对这凌厉一击,竟丝毫不让,举起大刀硬接这一招。

    砰——

    只听一声闷响,生铁铸就的刀柄竟被砸得如竹竿一般弯曲起来,黄忠须发飞扬,岿然不动。

    胯下黄骠马尾巴高高竖起,嘶鸣咆哮着,踢得地上沙土激荡。

    再看那两柄铜锤,反被震得弹起来,迎面而来的公孙王低吼一声,坐骑人立而起,瞬间消失在漫天尘埃之中。

    两军将士无不惊呼出声,被公孙王的攻势所震惊,更被黄忠接住这一招大感诧异。

    黄忠的名声虽不及关羽、张飞,但实力却相差无多,因早年为儿子治病东奔西走,早已须发尽白,五十岁看上去像七十岁,很容易迷惑对手。

    二人各自圈马回转,公孙王双目赤红,如激怒的黑熊,死死盯着黄忠,实在想不通这老家伙为何有如此大的力气。

    黄忠也提刀策马,围着公孙王转动,刚才正面撄锋,既为证明自己并未老迈,更为试探这胡将的实力。

    前半生蹉跎岁月,未能一展所长,不惑之年被刘琦信任提拔,焕发第二春,每一次临阵,黄忠都格外珍惜。

    公孙王初时果有轻敌之心,此时气势果然被黄忠成功压制,盯了一阵,低吼一声又杀过来。

    一对铜锤如打铁般不断砸过去,黄忠接住他全力一击固然吃惊,但毕竟年迈体衰,精力不足,想凭借自己天生神力将对方击败。

    面对狂风骇浪般的猛攻,黄忠竟能从容应对,那把刀如猛龙过江,非但灵巧地化解对方的攻势,好几次险些反将公孙王斩于马下。

    夏侯霸拨马退在一旁,近距离观战,看得暗自心惊,刚才黄忠那一箭,应该还在其父夏侯渊之上,想不到他非但箭术惊人,武艺也如此高强。

    先前败军回营,都传夏侯渊不敌老将黄忠,于阵前被擒,若不是念在张飞情面上,当时就被一刀砍死,在军中传为笑谈。

    夏侯渊常引以为耻,本以为黄忠使诈擒了夏侯渊,此时忽然有些动摇起来,看来那些谣传并非空穴来风。

    父亲若与黄忠正面交锋,能撑过几合?

    夏侯渊回想刚才交手的情形,数合差点被擒,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难道还要感谢黄忠不杀之恩不成?

    “嗷——”就在此时,两军忽然又爆发出惊呼声,夏侯霸听到的却是眼前公孙王的怪叫。

    此时场中二人又战三十余合,公孙王怒吼连连,却终究奈何不了黄忠,正气急败坏时,不知黄忠的刀从何处斩来,已经避无可避。

    惶急之下只是本能地缩起脖子,头顶的狐皮王冠便被大刀削去,惊得魂飞魄散,头皮发麻。

    暖阳之下,只见一颗光头油光锃亮,上面冒着腾腾热气,仿佛刚从笼屉中取出来。

    “蛮头?”诸葛亮早已云淡风轻坐回四轮车,看到这一幕身躯微微前倾,若有所思。

    虽然两人只杀了五十余合,但公孙王全力施为,已经气喘如牛,喉咙如风箱一般拉扯着,警惕地看着渊渟岳峙的黄忠,不敢再贸然进攻。

    狭路相逢勇者胜,以往他自认无敌于天下,自然攻势勇猛,气势惊人,刚才差点被一刀枭首,心中发毛,那股气势已被黄忠所破,握锤的双手竟止不住颤抖起来。

    只有他自己清楚,虽然铠甲被汗水湿透,但此刻脑门上流下的,却是一股股冷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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