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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开局接盘刘备,再造大汉王朝全文阅读

作者:长弓挽月     三国:开局接盘刘备,再造大汉王朝txt下载     三国:开局接盘刘备,再造大汉王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36章 洞房花烛夜

    诸葛瑾见刘琦犹豫,以为他即兴发挥有些为难,又怕驳了鲁肃面子,势必双方都没有面子。

    当下笑道:“将军先前大作,实在别出心裁,若有心得,分享一二也无妨。”

    刘琦却道:“先生有此雅兴,在下只好献丑,只是临时起意,若有不妥之处,还望海涵。”

    鲁肃抚须道:“即兴作诗,方显将军之才。”

    刘琦轻咳一声,略作沉思,缓缓吟道:“

    白马走南阳,玉剑定江北。

    小来思报国,不是爱封侯。

    长驱蹈匈奴,左顾凌鲜卑。

    万里乡为梦,边关月作愁。

    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早须清奸佞,汉祚续千秋。”

    “好诗,好诗!”

    诸葛瑾第一个拍手大赞,他担心刘琦出丑,一直用心在听,准备随时解围。

    不想刘琦一句比一句出彩,尤其最后几句,更是震慑人心,如释重负后由衷赞叹。

    这个时代五言诗才开始盛行,并没有平仄押韵之说,基本上写出来像诗的东西,大家都是承认的。

    其实这种自然状态下的诗词更为真情流露,关键还看用词和立意高低。

    刘琦这首诗以岑参的诗为主,又加了两句曹植的名言,从南阳战事到豪情壮志,最符合他目前的境况。

    诸葛亮等人也都频频点头,刘表更是满面红光,抚须扫视全场,自豪之情溢于言表。

    好男儿振兴汉室,剿灭胡虏,不为名利,少年意气风发之情跃然纸上。

    鲁肃慨然道:“人言曹子建才思敏捷,以我观之,将军远胜此人。”

    “先生谬赞!”刘琦一阵干笑,赶紧敬酒。

    曹植可是才高八斗的代言人,开五言诗先河的大才,魏晋时期被推尊到文章典范的地位,历史上只有李白、苏轼三人被称为“仙才”。

    自己这个盗版剽窃之人不敢与之相比,但如今又在同一个时代,不能对曹操的儿子太过推崇,赶紧糊弄过去。

    鲁肃赞叹的同时,也深为东吴忧虑,刘琦如骄阳冉冉升起,光耀照人,已然势不可当,又是汉室贵胄,将来对东吴的威胁恐怕还要大过曹操。

    应酬完毕,夜色已深,宾客相继散去,刘琦终于再回洞房。

    习萱早已卸下装扮,静静地坐在窗前,对着铜镜发呆。

    听到开门声,起身将刘琦接进来,幽幽叹道:“樊夫人和杜灵儿果然是人间绝色,当真英雄难过美人关。”

    刘琦一怔:“你们见过面了?”

    习萱点头道:“方才后院冷清,她们怕我没人照顾,来陪着说话。”

    刘琦笑道:“这样也好,大家以后和睦相处,我才好放心远行,家和万事兴嘛!”

    习萱直视着刘琦:“那樊夫人……是不是很能干?”

    “咳咳,你是指哪方面?”刘琦瞟了一眼旁边的丫鬟,忽然觉得有些尴尬,难道她们女人刚见面,就聊这个?

    “当然是赵家的那些产业!”习萱言道:“奴家先前也接触过一二,以为不过是珍奇之物,今日方知山外有山。”

    “原来是为此事!”刘琦暗中唾了自己一口,面对如此纯洁的女子,怎能满肚子龌龊心思?

    “那些财产若是集合起来,富可敌国。”

    此时的习萱,仿佛一头猛兽,遇到旗鼓相当的敌人,神情严肃。

    这是个骄傲而自信的女强人,以往总觉得凤夫人虽有些名气,只是沾了赵家的光而已,如今才知道沾光的那个人是自己。

    “新婚之夜,不谈此事,该、该圆房了!”不知为何,刘琦今日竟然有些紧张,对丫鬟吩咐道:“你也早些去休息吧!”

    “将军……”丫鬟脸色大变,上前贴近习萱,“奴婢是专程来伺候的。”

    她是陪嫁过来的通房丫鬟,如果被刘琦轰走,以后在府中恐怕没有立足之地。

    刘琦自然明白规矩,他虽然也有大被同眠的经验,但面对新婚妻子,还是想独享二人世界,有个生人在,如何发挥的出来?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无需辅助,日后再说吧!”

    习萱拉住丫鬟的手说道:“母亲说了,第一次……同房,要让小兰陪着,怕,怕……”

    刘琦拉过习萱光滑的小手,“为夫车技了得,怎舍得让你受苦?”

    习萱诧异道:“难道要去马车上?”

    刘琦并不多做解释,示意丫鬟退下,掩门转身,习萱早已羞怯怯坐在床头,低头不敢直视自己。

    等了半晌,却不见刘琦有任何动作,抬头却见他还在站立,笑吟吟地看着自己,不禁摸了摸自己的面颊,蛾眉微蹙:“夫君,哪里不对吗?”

    刘琦发出幸福的感叹,问道:“夫人可知人生有四大喜事?”

    习萱轻轻摇头,烛光映照下,虽不如盛装时明艳照人,但玉人窈窕,更加楚楚动人。

    这种明媒正娶的妻子,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习萱本身的气质,刘琦都觉得不是杜灵儿和樊夫人可比的。

    如果对这两人的占有,是满足来到这个世界时的征服欲,而与习萱的结合,则是在这个世界的归属感。

    轻步向前,缓缓道:“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衣锦还乡时。”

    习萱一句一句地听着,螓首微点:“倒也有理!”

    刘琦将新娘揽入怀中,这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女人,新婚妻子,心中满是幸福,整个人的心境也有了微妙的变化。

    温存片刻,习萱忽然抬起头来,眼眸春波荡漾:“夫君,切莫辜负良宵呀!”

    刘琦刮着她的鼻子:“你倒先急起来了?”

    “嗯嘤!”习萱忸怩着腰肢,声音愈发柔媚:“奴家知道夫君已有人伺候,所以也事先……学了一些。”

    “学?”刘琦一把抓住香肩,沉声问道:“跟谁学的?”

    “这等事怎能向人启齿?”习萱面颊酡红,低头道:“就是托人买了一套素女图而已。”

    “原来如此!”刘琦松了口气,这习萱真是个好强之人,连这方面也不甘落后。

    “既然夫人也有经验,正好切磋一二!”

    灯下看美人,最让人惊心动魄,刘琦再也按捺不住,俯身将其抱起来,放进红罗帐中。

    习萱的头已经几乎埋进胸口,急急道:“吹灯,快吹灯……”

    “开灯才有趣!”刘琦嘿嘿一笑,解下外套扑上床去。

第137章 柿子要挑软的捏

    南阳失利后,曹操迁都邺城,自领大军镇守许昌,一直在府中养病。

    自服用五石散后,便一发不可收拾,每半月便要服用一次,府中其他人的病痛,服用左慈所炼丹药,也都不久自愈。

    左慈在许昌名声大噪,作为云游天下的道士,更比医者容易受人追捧,人人都来求取灵丹,甚至求签问卦。

    但左慈从不卜算弄神,只是一心炼药,曹操派人暗访之后,心中方定,将建造铜雀台的资金拨付部分,于少林修建青云宫。

    从此之后,许昌乃至中原一带,左慈人称左半仙,再也无人怀念神医华佗。

    这一日刚从秦氏房中出来,还在回味水床上的娇态,曹彰冲进来大叫道:“父亲,大事不好,你快去管管大哥和姐夫吧!”

    曹操不悦道:“何事惊慌?”

    “父亲,他……他们把府中家具都卖了。”

    曹彰不过十五六岁,但自小身形高大,已经与成人相差无几,从小好武,性刚冲动。

    “哦?子桓竟如此缺钱?”曹操一怔,旋即叹道:“卖就卖了,正好添置些新的。”

    曹彰急道:“孩儿练武的兵器也被他卖了。”

    “卖就卖了,我再命人打造便是。”曹操失笑,感情这小子是为此而来。

    曹彰小脸憋得通红:“母亲的大圆床,也被他卖了。”

    “卖就卖了,正好换一张水床。”曹操微微蹙眉。

    曹彰又道:“今早大哥又把皇宫的家具也卖了……”

    “大胆!”曹操闻言大怒,拍案而起,“逆子不务正业,安敢如此?”

    曹彰忙道:“我这就去把大哥叫来。”

    “慢!”曹操却摆手道,“子桓做事向来谨慎,绝不会胡作非为,且看他意欲何为,为父自有道理。”

    曹彰大感失望,哦了一声转身离去,曹操忽然问道:“谁叫你来禀告此事?”

    曹彰言道:“三弟说大哥贪财好利,不治文学,提醒父亲早些劝止。”

    “知道了!”曹操轻叹一声,曹丕和曹植之间,一直明争暗斗。

    以往都是为学问竞争,如今居然斗起心机,孩子们都长大了,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正烦恼之时,曹纯匆匆来报:“刘琦大婚,东吴鲁肃前往道贺,孙权欲以胞妹嫁刘琦,两家已结成联盟。”

    曹操闻言大惊,赶忙言道:“速去请贾文和来见。”

    郭嘉病故河北,程昱殁于南阳,荀彧又时常留邺城监督百官,荀攸在淮南,能商议大事的仅剩贾诩。

    书房中,曹操命曹纯将情报仔细禀告,随后言道:“吾表周瑜为江夏太守,本欲使孙、刘自相吞并,再兵发南阳,一雪前耻,未料其反而结盟,这该如何是好?”

    贾诩捻须笑道:“孙刘本为世仇,孙权不思报仇,却主动联姻,是恐丞相南下,刘琦畏首畏尾,独木难支,欲令其全力抗吾大军,好乘间取事,此举是为江东利益,也足见东吴上下,实则忌惮丞相虎威,不足为惧。”

    曹操蹙眉道:“然则两家联姻,终为大患,若发兵南阳则淮南必会动兵,使我首尾难顾,定江南迟迟无望矣!”

    贾诩笑道:“丞相勿忧,孙刘尚未成亲,只需略施小计,可叫他旧恨未消,又添新仇,两家必势如水火,丞相坐收渔翁之利。”

    曹操忙问道:“计将安出?”

    贾诩捻须缓缓道:“孙权忌惮丞相,欲以刘琦为前驱,丞相何不反其道而行之?提大兵亲出合淝,作势欲径取江南,孙权必会向荆州求救,刘琦命关羽守江夏,必从水路发兵支援,可于江上行事,关羽性傲,若将其激怒,两家必会火并。”

    “今刘备已死,可惜云长虎将,不能为我用也!”

    提起关羽,曹操便叹息不止,又问道:“然则大江南北,皆为江东掌控,如何行事?”

    贾诩言道:“周瑜自柴桑练兵以来,征讨豫章宗贼,肃清境内,然则山高水深,岂能尽除?彭蠡一带有彭氏世代居于此,自称彭越之后,聚众数万人,暗中必收纳众多豪杰,今为东吴所逼,兔死狐悲,丞相只需一纸诏书,封其官爵,自会欣然来投。”

    “妙哉!”曹操也是极聪明之人,一点即透,拍案笑道:“可使彭氏扮做东吴兵,趁荆州兵东进支援,沿途袭击之,两家必会交恶。”

    贾诩点头道:“若刘琦不救孙权,则两家失和,联姻不成,丞相可顺势取淮南,夺庐江、占濡须,威慑江东,可先灭孙权亦未可知也。”

    “先定江东?”曹操一怔,抚须思索片刻问道:“先生有何高见?”

    贾诩言道:“刘琦逆势而起,南阳之战又深孚众望,如今荆州兵精将勇,士气正盛,上下一心,誓死以抗丞相,未可急攻也!”

    曹操也知道自己在荆州大失人心,心中一叹,蹙眉道:“然则孙权统吴、越之众,据三江之固,吾水军未成,有周瑜统兵,恐难渡江。”

    贾诩却道:“江东看似险固,实则破之不难!孙权在位未久,威望不足,世家豪族各求自安,山越尚未归心,而孙策屠戮名士之仇,君臣貌合神离。江东之人本忌惮丞相虎威,若以大军临之,则人人惊惧,豪族必为自保而求降,孙权新立之主,何能为也?”

    曹操捻须沉吟良久,慨然道:“文和之言,真乃至理也!狼畏虎,则群起而攻之;羊畏虎,见之而奔散。同为求自保,而羊终为虎口之食矣!”

    贾诩眯缝着小眼睛,目光难得变得柔和,满是回忆,轻笑道:“天水盛产柿,每到此季,漫山通红,百姓采柿,软者最甜。西北之地常流传一句话:柿子要挑软的捏!”

    “哦?哈哈哈——”曹操抚须大笑,无奈叹道:“看来刘琦这个狼崽子,要留待后除了。”

    说起西北,贾诩又道:“丞相若发兵淮南,许昌只需一大将镇守即可,然则马腾于关中进退踟蹰,需加强防备。”

    曹操问道:“曹洪镇守长安,有钟繇等相助,未足否?”

    贾诩言道:“若只是马腾,不足为惧,恐刘琦与其暗中联合,其患远大于孙刘联姻!”

    “唔——”曹操思索片刻,也知道钟繇、张既等不善计略,但眼下又无人可用,问道:“何人可为军师?”

    贾诩言道:“吾观司马防之子司马仲达,非止博学洽闻,亦深知兵法谋略,只为文学掾,未得其位,何不重用之?”

第138章 后辈人才

    提起司马懿,曹操顿时双目微眯,问道:“先生以为其人若何?”

    贾诩答道:“吾只闻其才,未知其人,崔季珪赞其聪亮明允,刚断英特,年轻诸辈,无人能及也!”

    “无人能及?”曹操点头道:“崔从事善于知人,评价倒也不为过,却不知此人鹰视狼顾,非久居人下者。”

    曹操任丞相后,以崔琰为东曹掾,主管评定选拔人才,强行辟司马懿则为文学掾,掌管典籍书册,督促曹丕等子弟学习。

    贾诩眼中闪过一道异色:“听闻丞相曾屡次征招此人,先前不肯就任,去年才来府上,却又何出此言?”

    曹操叹道:“吾久闻仲达之名,其人自幼聪明多,伏膺儒教,故慕名征辟,谁知此子诈病不至,险些被他蒙骗过去,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心机,又未肯归心于我,岂敢重用?”

    贾诩笑道:“丞相英武明断,威震天下,风行草靡,谅他一个区区孺子,有何能为??”

    曹操摇头道:“先生有所不知,司马懿城府之深,不下于刘备!刘备图大事,心怀大志,乃浅水之龙,人人皆知,只是未遇其时罢了!此人却极善隐忍,如深渊之蛟,藏匿于暗处,不得时机,便韬光养晦。孤虽无惧于他,但恐将来,诸子弟不能驾驭,养虎成患矣!”

    贾诩想不到曹操竟将司马懿与刘备相提并论,沉默片刻,才道:“丞相一向善于用人,唯才是举,自有明断。”

    曹操顿了一下,又问道:“马腾之患,果真大于孙权?”

    贾诩言道:“若无刘琦,则马腾不足为惧!今刘琦袭取武关,窥伺关中,而马腾又自诩功臣之后,以忠良自居,若为刘琦所用,则如虎添翼;孙权承父兄基业,不甘居于人下,欲使刘琦为其所用,二者互不统属,必有争斗,丞相可待机破之。”

    曹操眼中闪过一道精光,缓缓道:“刘琦若得西凉军,其势难挡矣!”

    贾诩点头道:“关中举足轻重,丞相未可轻视。”

    曹操冷笑道:“刘琦小儿,苟安于江南,一时奈何不得,若妄图入秦,定叫他得不偿失,追悔莫及。”

    贾诩叹道:“可惜吾已年迈,不能远行,为丞相分忧。”

    曹操笑道:“文和留在许昌,吾心方安。”

    送走贾诩,曹操却长声一叹,喃喃道:“孤家寡人……”

    想当年官渡之战,虽然势弱,但身旁人才济济,各展其能,做事游刃有余。

    如今损兵折将,可用之人越来越少,也难再有如郭嘉那般把酒言欢,程昱那般推心置腹之人,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失落。

    尤其于禁、张郃、李典先后都被刘琦劝降,曹操更不能理解。

    区区病夫孺子,何德何能竟挖了自己的墙脚?

    正感慨之时,忽听得外面人声嘈杂,叮当乱响,迈不出门,却见曹丕正指挥家丁们搬运家具,搞得鸡飞狗跳。

    “子桓,尔欲何为?”

    曹丕听到曹操的声音,顿时吓得一个激灵,急忙回头,慌乱道:“父亲,孩儿在,在……置换家具。”

    他明明打听过了,曹操在秦夫人那里,怎会突然出现府中?

    曹操背着手缓缓走过去,审视着曹丕:“汝不思治学,做这些勾当有何用?”

    “孩儿本想赚……为父亲分忧……”曹丕早已心虚,有些语无伦次。

    “原来岳父在府上,正好看看这些家具如何!”

    正在此时,夏侯楙带着一群人进了府中,门口车马之声喧杂。

    曹操脸色阴沉:“子林,你二人究竟在做些什么?”

    夏侯楙倒是胆大,上前抱拳笑道:“马上就要过年,小婿为岳父置换些家具,也是我二人一片孝心。”

    曹操不悦道:“如今军情紧急,粮草匮乏,吾令全军上下节俭行事,你二人却反其道行之,欲使我……这是何物?”

    正数落二人,却见那些人抬着一些桌椅走进来,全都是他从未见过的样式,看起来十分古怪。

    夏侯楙笑道:“岳父大人,这些家具与众不同,与那水床有异曲同工之妙,小婿在襄阳虽略受小挫,却因祸得福,有了生财之道,半年之内,可助丞相缓解粮草之急也!”

    “哦?”曹操跟着进了堂屋,看着摆在正堂上的方桌和圈椅,大为惊奇,走过去坐下,惊呼道:“此莫非便是传闻汉兴堂的家具?”

    “正是!”夏侯楙见曹操神色喜悦,得意道:“那刘琦自以为得计,以我为膏粱子弟,然小婿最善经营家业,岳父你是知道的!”

    曹操摩挲着桌椅,忽然皱眉道:“然则用汉兴堂的器物,传出去,岂非被人所笑?”

    夏侯楙笑道:“此乃茂林堂也,他荆州有汉兴堂,我中原也有茂林堂,桌椅家具,每家必备,刘琦能以此敛财筹粮,吾等亦能为之!”

    他原本取名丕茂堂,曹丕觉得不好听,又取桓林堂,又被曹丕否决,不愿掺和其中,便干脆用自己的名字,取了茂林堂。

    “哈哈哈,妙哉!”曹操打量着二人,见曹丕还一脸紧张,颔首笑道:“不想吾儿已经长成,深知为父分忧矣!”

    曹丕顿时转忧为喜,忙道:“孩儿见父亲整日为军务操劳,头疾发作,却束手无策,唯有略尽心力。”

    “难得你一片孝心!”曹操正在为用人发愁,忽然发现小辈已经长大,也颇感欣慰,慨然道:“你二人变卖家具,大概是资金未足吧?”

    曹丕低头,眼中闪过一丝忿恨,言道:“孩儿不孝,本想等事成之后,给父亲一个惊喜,不想反惹父亲动怒。”

    他满怀希望去向曹洪借钱,却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一分钱没借到,还受了一顿数落,自此怀恨在心,刚才本想告状,但又想曹洪与曹操关系亲密,终于还是忍住了。

    “能想出这些办法,也难为你二人了!”曹操上前,拍着曹丕的肩膀,“明日从府库拨两百万钱,一定要将茂林堂做大做强,不可输于刘琦。”

    曹丕大喜,激动得浑身颤抖,忙道:“多谢父亲!”

    夏侯楙则自信地拍着胸膛:“岳父但放宽心,小婿虽不能领兵打仗,但军中钱粮,却愿承担一二,为岳父分忧。”

    “好好!”曹操连连点头,抚须大笑道:“谁言我曹家无有麒麟子?”

第139章 兵戈再起

    人逢喜事精神爽,又娶媳妇又过年。

    建安十三年的春天,对刘琦来说,才是真正的春天,春风如醉,春色无边。

    每日除了练剑之外,便是与着三位夫人踏青种花,生活乐无边。

    江东主动联姻,也让荆州上下扬眉吐气,近年来过得实在憋气,由此也可见统兵的蔡瑁有多无能。

    这一日泛游江上,杜灵儿在舱中煮酒,刘琦与徐庶在船尾垂钓,碧波万顷,商船往来。

    刘琦问道:“襄阳细作,可都查清了?”

    徐庶笑道:“除了该留的,其余皆已肃清。”

    自从武陵遇刺之后,刘琦在增强护卫的同时,也意识到襄阳细作猖獗,他们对自己的行踪了如指掌。

    这段时间看似无所事事,实则是在吸引那些细作行动,自己做鱼饵,徐庶则是渔夫,将其一网打尽。

    刘琦言道:“曹贼去年兵败,怀恨在心,数月来厉兵秣马,必会再起兵戈,除去城内眼线,才好从容迎敌。”

    虽说南阳大捷,但曹军的实力还是最为强大,非荆州所能抗衡,不能掉以轻心。

    徐庶言道:“曹军近来向汝南调动,吾料曹操欲向淮南用兵,威慑江东,若再有关中之乱,无暇南下,将军当趁机谋划入川之计。”

    “入川?”刘琦蹙眉道:“益州险固,兵精粮足,刘璋虽弱,但蜀人不容小觑。何况我与刘璋乃是宗亲,若无故兴师,手足相残,恐民心不顺,入川后寸步难行。”

    徐庶言道:“将军犹记袁绍取冀州之事否?今张鲁与刘璋不和,数年交斗不止,何不与之暗中联络,共分益州。张鲁为马腾所惊,正心生不安,必欣然出兵,刘璋若来求救,便可趁机而入。”

    “此计倒也可行……”刘琦沉吟片刻,“但我们与张鲁素无往来,恐其未必肯信。”

    徐庶笑道:“张鲁手下,有一谋士杨松。其为人十分贪财,见利忘义,为汉中人所不齿,只因其为杨氏领袖,敢怒不敢言,若能贿赂此人,必可成事。”

    “妙计!”刘琦一拍大腿,惊得水面泛起阵阵涟漪,刚刚聚拢的鱼群瞬间消散。

    徐庶摇头叹道:“鱼儿溜走了。”

    刘琦大笑道:“虽失小鱼,却得大鱼,若得此人相助,就是图谋汉中,也未尝不可。”

    “汉中?”徐庶反倒吃了一惊,捻须思索道:“若得汉中,北可平陇东,南可取西川。待关中大乱,我等未尝不能分一杯羹……”

    “走,马上回去与孔明商议!”

    突然打开思路,刘琦再也坐不住,扔下鱼竿便奔向船头。

    这杨松可是个真正的小人,离间马超、庞德两员虎将投降曹刘,后来又卖主求荣,真正要钱不要命的主。

    这样的人物不利用起来,简直是浪费人才。

    ……

    冰河解冻,武关内的曹军便迫不及待出兵,将路上障碍清空。

    徐晃再次领兵前来,准备充足,于关外扎下三座大营,传令三军不得停歇,一鼓作气攻下武关。

    武关之上,魏延这个冬天也没闲着,加紧训练人马,又从南阳调拨守城器具,准备充足。

    荆州军严阵以待,弓弩、守军密密麻麻,站满关头,滚石、灰瓶、檑木码成堆,墙脚下还烧着滚油、开水。

    随着曹军大营中鼓声震天,各个大营中旌旗飘动,人喊马嘶,曹军架设云梯、冲车,开始攻城。

    徐晃亲自督阵,以骑兵守护两翼,步兵压阵,弓箭手居中压制城上守军。

    与此同时,数十部高大的井阑和投石车也缓缓向前,冲车更是排成一条长队,依次向前。

    曹军在官渡与袁军交战多年,攻防战方面经验十足,器械方面的改进也位列诸侯第一,徐晃亲历大战,也有心得。

    两千多曹军抬着云梯向前,随着井阑和投石车一起逐步压进。

    震天的鼓声之中,旗号飘动,井阑上的弓箭手压制城上守军,投石车开始吱吱呀呀地发动。

    转眼间,脸盆大小的石头,带呼啸的轰鸣声飞上城头,有的砸在城墙上,有的落入城中,一轮石雨从天而降。

    虽然已经做好充足准备,用木板、熟牛皮、麻布等架起障碍,但还是有士兵被落石砸中,有人当场毙命,受伤者惨叫不已。

    魏延拄着大刀冷然观战,对身边的惨叫无动于衷,曹军器械充足,果然非同凡响。

    不过投石车只是为了打乱守军阵型,一旦曹军冲锋,投石车便失去作用,那井阑才是真正的威胁。

    果然石块在两轮攻击之后便用完,曹军在后方忙着石块,抬着云梯的攻城兵开始冲刺,井阑上的弓箭手也开始放箭。

    “放箭!”魏延神情冷峻,看到曹军距离城墙有二三十步,才沉声下令。

    漫天的箭矢如同春雨将落,关下曹军纷纷跌倒,第一轮冲锋,只有少数人冲到城下,没有一架云梯搭在城墙上。

    但曹军毫不退缩,早已分配好顺序的后军立刻跟上,一波又一波地冲过来,踩踏着同伴的尸体,奋力往城下冲过来。

    转眼之间,武关之下已经形成一条血河,猩红刺鼻,血水顺着悬崖流向绝涧,远远望去,悬崖之上一片殷红,宛如地狱。

    鼓声和号角声中,惨叫声不绝于耳,城上也有不少守军倒下,曹军的弓箭手朝着城墙上压制,井阑上的士兵威胁最大。

    魏延被人瞄着射了几箭,被亲兵用盾牌挡住,魏延大怒,取过弓箭与井阑上的士兵对射,但一人之力毕竟有限,收效甚微。

    几轮冲锋之后,后方的曹军前赴后继,终于有人冲到城墙下,云梯架上,但没有人能爬上来。

    被选中的曹军只能咬牙前冲,在他们身后,站着一排手持钢刀的督军,谁敢迟疑或者后退,当即就被斩首。

    拼死一战,先到城上就能立功,可能一次战功升职,今后再也不必冲锋陷阵。

    若不幸战死,朝廷也会发放抚恤金,保证家属衣食无忧。

    胆敢退缩,就算侥幸活命,也会被治罪,一样是杀头之罪。

    轰隆隆——

    在弓箭手的掩护下,步兵冲击的同时,曹军的冲车缓缓向前,如同移动的堡垒,到了关门前。

    冲车庞大厚重,两翼用钢板防护,下方能藏士兵,推着冲车向城门冲去。

    砰——

    冲车狠狠地撞在城门上,整个城墙都在颤抖,但关门也是生铁筑成,纹丝不动。

    徐晃恨得直咬牙,这关门还是曹操修建潼关时,一起更换的铁门,今日反倒坑了自己。

第140章 血战武关

    城楼上守军将滚油和硫磺等物倾泻而下,火把稻草一股脑扔下来,冲车便被烧着大半。

    藏在下面的士兵惨叫着跑出来,要么被火烧着,要么被城上的乱箭射杀,场面极其惨烈。

    徐晃再次派出三辆冲车,对着旁边的关墙也发动撞击,试图将铁门整个拆下来。

    十几辆冲车全部毁坏在城下,化作焦炭,铁铸大门被撞了几个凹坑。

    曹军依然前仆后继,城墙脚下尸体堆积如山,血肉模糊,却没有人能爬上高大的武关城墙。

    城上扔下来的火把将尸体点燃,形成一道火墙,发出的焦糊臭味令人掩鼻作呕。

    徐晃握着大斧,面沉似水,武关之险固,早在他的预料之中,这还是在北门,若是攻打东门,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虽然关内道路稍微平阔,但也是依山而建,位置有限,只能从正门进攻,兵力优势根本发挥不出来。

    场面极其惨烈,但徐晃只能咬牙督战,武关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若刘琦再趁机进兵,便会引起关中动乱。

    这一战有进无退,哪怕是踏平武关也在所不惜,付出任何代价都不能让荆州军占住武关。

    曹军昼夜不停攻打武关,一连三日,关上守军也有折损,但比起城外的折损,可以忽略不计。

    魏延和傅肜轮流守城,偶尔庞统也来督战,看着气势汹汹的曹军,他一脸淡然,背着手站在城楼中,仿佛在欣赏这悬崖绝涧的风光。

    经过数日苦战,城下已经变成血肉泥潭,在投石车和井阑的掩护下,曹军终于架起云梯,如蚂蚁一般爬上城墙。

    早已准备好的滚石、檑木纷纷落下,砸向登城的敌人,开水、滚油也一并泼下去,凄厉的惨叫声回荡在山涧中,尤其在晚上,听来毛骨悚然。

    虽然伤亡惨重,但曹军开始登城,甚至有人登上城头,虽然被魏延杀死,但全军士气大振,再次发动猛攻。

    “奶奶个熊!”魏延一身血污退下来,骂道:“这徐晃封了不成?曹军的命连蝼蚁都不如。”

    庞统笑道:“将军若被人扼住咽喉,也一样拼死反抗。”

    魏延擦着脸叹道:“我倒不怕厮杀,但如此守下去,何时是个头?实在不够痛快。”

    庞统言道:“将军守城尚如此疲惫,曹军可想而知,若在其士气鼎盛之时迎头痛击,必会一蹶不振,军心溃散,便是将军反击之时。”

    魏延眼睛一亮,忙道:“原来军师还有妙计。”

    庞统笑道:“我来武关时,襄阳已在赶制一项利器,此时想必已有些数量,援军不日将到。”

    “但愿他们能早些来!”魏延吃了两大碗米饭,三只鸡腿,外带一碗羊杂汤,倒头便睡。

    转眼半月过去,武关城下硝烟漫布,尸痕累累,紫黑色的血迹浸透了地面,悬崖之上形成瀑布,尸体残骸挂在岩石树木上,引来鸦雀雄鹰盘旋不止。

    南阳一支三千人的援军终于赶到武关,魏延正在督战,派人将其接进城中,催促将新武器快快运来。

    等了半个时辰还不见动静,顿时大怒:“何人领兵来,竟敢延误军机,不知我军法厉害?”

    正在此时,身后传来一阵大笑:“哈哈哈,文长脾气越来越火爆了,比俺还少耐心。”

    魏延扭头看去,只见廊桥之上,一位身形高大的铁塔大汉阔步而来,面目黝黑,燕颔虎须,愕然道:“怎是张将军领兵?”

    “领兵的可不是俺!”张飞指向下方大营,“刘将军亲自来了,正在组装兵器。”

    “大公子?”魏延一怔,不喜反忧:“莫不是怕我守不住武关?”

    “将军另有打算!”张飞笑着,背着手在关头巡视一圈,赞道:“武关果然名不虚传,魏将军守的不错。”

    “这还用说?”魏延不满地哼了一声。

    张飞大笑道:“若是俺守关,早就杀将出去,取了徐晃狗头,此时已杀到长安了。”

    “切!”魏延撇着嘴,不屑道:“翼德也就酒量比我大些,若论冲锋陷阵,魏某可不比你差。”

    “怎么?你不服气?”张飞一瞪眼:“要不俺俩比比?”

    魏延一把抓过大刀:“你我现在就杀出关去,先徐晃者为胜。”

    两人见面三分钟热情,转眼便如斗牛一般,留傅肜守关,气冲冲下了城楼,要到军营点兵出战。

    到了军营,却见无数车辆摆放周围,士兵们都围拢上前,有工匠忙着搭木架,庞统正与刘琦聊着什么。

    二人十分好奇,又忘了点兵,挤开人群来到近前,只见场地上摆着一排车辆大小的木架,上面架设弩箭。

    魏延忘了见礼,径直上前问道:“这是何物?”

    刘琦笑道:“连弩!”

    “连弩?”魏延蹙眉,只见弩车之上,每一个箭槽足有拇指宽大,并排是黄铜沟槽,有的三个,有的五个。

    庞统言道:“我曾在古籍上见过秦弩,倒有些相似,当年秦国横扫中原,便是以弓弩为先,只是太过笨重,装填不便,便弃之不用,孔明夫妇如今又拿出来,必有改进。”

    刘琦点头道:“不错,”

    上前城墙之上,诸葛亮正向几位将领介绍弓弩和机关弩,这些设备都是

    吕翔指着机关弩言道:“这连弩和机关弩正是在秦弩的基础上改造而来,一弩数发,有破甲催敌之威,不但攻城可用,防守更是以一当十的利器。”

    “如此神奇?”魏延吃了一惊,用手摸着机关弩,只见一掌来深的箭槽内,镶嵌着三支手指粗细的弩箭,又叹道:“只可惜数量少了些。”

    刘琦笑道:“目前襄阳最新改进的连弩,已经可以做到一弩八发,将来或可增加到一弩十发,乃至二十发。”

    “嘶——”众人无不震惊,甚至觉得匪夷所思,如果这弓弩做出来,岂不是一人便抵得上十个弓箭兵,威力可想而知。

    “科技才是第一战力!”刘琦慨然道:“等连弩大成,弩兵的作用将不下于骑兵。”

    庞统眼中神色略显复杂,叹道:“这孔明夫妇,不知还藏着多少奇技淫巧。”

    刘琦笑道:“明日将这份大礼献上,徐公明第一个见证,算他走运。”

    魏延嘀咕道:“这踏马叫走运吗?”

第141章 连弩之威

    夜幕降临,武关内外却是火把通明,照得亮如白昼。

    曹军的攻势一刻也没有停止,三万大军轮替多次,已经损失近半,加上受伤的士兵,能战者只有一万人。

    徐晃从前阵退下来,双目赤红,面带疲惫,自从领兵以来,还从未打过如此艰难的仗。

    哪怕是攻邺城,也有机可乘,但武关却如铜墙铁壁,密不透风,除了从正面进攻之外,毫无办法。

    刚喝了一碗粥,斥候来报,荆州军又来三千援军,车辆排成长队,像是运送辎重武器。

    徐晃一拍桌案,沉声道:“就是他刘琦再造一座武关,我也要将此地拿下。”

    徐商言道:“人马损伤极多,照此下去,恐怕最多再坚持十日,是否也要向长安求援?”

    徐晃思索一阵,摆手道:“年前攻城未果,已让曹将军不满,若再求援,必为其所笑,两个时辰后停止攻城,休息一夜。”

    徐商大惊道:“将军,此时若退兵,岂非前功尽弃?”

    徐晃笑道:“犹记丞相昔日攻寿春否?”

    徐商当时还只是个督军,往事历历在目,点头道:“丞相限期三日,若不破城皆斩!于是三军用命,军威大振,将士们争先登城,一战消灭袁术。”

    徐晃点头道:“此乃置之死地而后生也!传令明日全军出动,三日内不能攻破武关,吾等皆以死谢罪!”

    徐商瞪大眼睛:“将军,这如何使得?”

    徐晃叹道:“某受丞相器重,来取武关,自冬至夏,近半年寸功未立,却折损数万兵马,若不破关,还有何颜面去见丞相?”

    将近三更,连日猛攻的曹军忽然退去,武关难得安静下来,反倒让守军有些不适应。

    守军报知刘琦,也猜不出曹军用意,以不变应万变,叫守军小心巡视,也正好休息一番。

    次日,徐晃传令各营将领:“昨夜接丞相将令:若三日内不能破关,全营皆斩。各营选拔精锐全力攻城!”

    营中曹军无不大惊,立刻整饬兵器,搬运木石弓箭,大小将士无不振奋精神,准备最后一搏。

    徐晃再次来到武关前,只见城上守军在搬运车辆,关头上比往日多了一排车辆,弓箭手反倒退至两翼。

    “哼,这便是昨日运来的武器?”

    徐晃远远打量着,以为车里面装着石头火油等,攻城时全部倒下来,这能有多大威力?

    随着一阵鼓响,曹军再次抬着云梯、推着冲车,在投石车和井阑的掩护下,向武关发起进攻。

    刘琦站在城楼中观战,只见关下人潮涌动,矢石如雨,前排无数人倒下,后排的踏着同伴尸体而上。

    在这里,人命如草芥般,转眼之间灰飞烟灭,多少人殒命于此,尸骨全无,却连名字都没有留下,如风一般消散。

    徐晃亲自在军前督战,但有退后或者迟疑的,他亲自动手,连斩三人,曹军攻势如惊涛骇浪,不断冲击着武关这块礁石,欲将其吞没。

    庞统观察战机,指向井阑传令道:“机关弩准备,瞄准井阑!”

    两翼各有三架机关弩,这上面只有三道沟槽,守军推动方向,关弩瞄准了井阑上的曹军。

    随着一杆红旗挥动,只听吱呀呀一阵机关响动,数道黑影便凌空飞窜出去。

    咻咻咻——

    弩箭尾部凿空开口,竟发出尖锐的厉啸之声,射向井阑顶部的箭塔。

    井阑上的曹军,正全心关注着城头的弓箭手,对其压制,忽然听到尖锐的声音,转眼便是手指粗细的箭矢疾速而来。

    尖锐的破空之声令人心悸,还未等反应过来,箭矢已经到了面前,嗤的一声轻响便贯穿身体。

    曹军身上的铠甲形同虚设,伴随着凄厉的惨叫,从空中掉落,部分箭矢射在木桩上,将箭塔震得簌簌发抖。

    此时前部曹军已有部分爬上云梯,开始登城,第二波曹军距离城墙仅有数十步,冲车也已到了城下。

    傅肜见井阑上的曹军失去威胁,举起绿旗,大吼道:“放!”

    架设连弩的士兵早已瞄好位置,十几架连弩,同时发射,机簧咔嚓咔嚓响动,乱箭如雨雾一般,甚至形成一道阴影,将城下的曹军全部覆盖。

    嗡——

    闷响声中,冲过来的曹军瞬间扑倒在地,连同爬城的士兵,几乎在同一时间,全被清空。

    天地仿佛震动了一下,喊杀声戛然而止,连擂鼓的士兵也为之一呆,武关内外一片肃静。

    “这……”徐晃在马上脸色大变,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刚才那城上那密集的箭雨,如同瀑布倾泻而下,前排掩护的士兵,竟被箭矢洞穿铠甲杀死,简直匪夷所思。

    第三波的曹军还在蓄势待发,也为眼前的景象所震惊,先前攻城,还能冲过箭雨到城下,这一次却无一人生还。

    徐晃错愕半晌,才吸了一口冷气:“这究竟是何物?”

    此时再看每个城垛口的车架,仿佛择人而噬的凶兽,守军装完箭矢,再次瞄准城下。

    “将军,你看!”徐商带来两支箭,递给徐晃。

    徐晃接过来一看,这箭矢竟有食指粗细,后部为木杆,比普通箭矢短了一半多,但前端箭镞有一寸长,米字开口,十分锋利。

    “竟有如此利器?”徐晃吃惊不已。

    如此强劲的箭矢,足以破开盔甲,换作他也不敢贸然冲杀,更何况是那些穿着皮甲的普通士兵?

    “将军,我们……是否还要进攻?”

    指挥第三波冲锋的吕建不安地走过来,眼里竟是忧惧之色。

    徐晃扭头看去,井阑上的弓箭手已经被全部消灭,高空的压制失去威力,城上的守军更能从容御敌。

    井阑的作用不只是压制守军,也能监视守军动静,但那上面空间有限,再派人上去也是找死,指挥如同少了一只眼睛。

    徐晃盯着城头伫马不语,所有的曹军则盯着徐晃,这是等候决定他们命运的时刻。

    良久之后,徐晃心中暗自叹息,摆手颓然道:“撤!”

    曹军听到将令,无不松了口气,吕建和徐商赶紧招手,示意各营撤退。

    轰隆隆——

    就在曹军转身撤退,阵容大乱的时候,沾满血污的武关铁门缓缓打开,如同远古巨兽张开血盆大口。

    一员大将纵马而出,手持丈八矛,大喝道:“徐晃休走,燕人张翼德来也!哇呀呀——”

第142章 深不可测

    张飞这一嗓子,吓得殿后指挥的吕建浑身一凛。

    曹军也都纷纷回头,像被猛然惊吓的羊群,不自觉挤在一处。

    曹军苦战半月,又经历毁灭性打击,士气低落。

    徐晃传令撤退,最后一口气也泄了,谁能想到此时守军竟敢出城?

    更让他们震惊的,还是张飞的名号,刘备与曹操交锋数十次,关张的名号谁人不知?

    “撤——(破音)”吕建扭头看去,那黑塔大汉手持蛇矛,不是张飞还是谁?

    此时所有将士正如高潮后的疲软,再想站起来,除非嗑药!

    关键嗑药也打不过张飞啊,曹军轰的一声,像炸了窝的鱼群,猛然前拥,争相逃命。

    咚咚咚——

    与此同时,武关之上鼓声大作,魏延也带兵出关。

    徐晃正在前撤退,听到身后大乱,鼓声响起,顿时脸色大变,瞠目大吼道:“竟敢偷袭……”

    “将军不可恋战,快走!”徐商见后方逃兵涌过来,急忙催促准备回身厮杀的徐晃往前走。

    这官道虽说宽敞,那也是相对武关外的蜿蜒山路,其实也就辆车并行而已。

    兵败如山倒,此时兵无斗志,士气低落,已根本无法抵挡蓄势已久的荆州军。

    人马被张飞驱赶,成千上万人挤在路上,一旦拥堵,后果不堪设想。

    “卑鄙!”徐晃征战半生,何曾受过此等算计,气得脸色铁青,却不得不打马向前。

    张飞带领一千燕云骑,转眼便追到混乱的曹军之中,如虎入羊群,所向披靡。

    爆喝声中,蛇矛舞动,便见人影翻飞,数人竟被凌空挑起,稻草般翻滚着落入绝涧。

    曹军拥挤踩踏,死伤无数,不少人直接被挤落山崖,凄厉的惨叫令人毛骨悚然。

    刘琦站在关头,手按城墙,看着这一场无情的杀戮,目光深沉。

    这华夏大地,九州山河,数千年来,不知渗透多少鲜血,埋下多少尸骨。

    真应了那句话:一将功成万骨枯,血洗的江山,骨堆的王座!

    庞统扫视关头上的二十座连弩,慨然道:“此次反败曹军,连弩功不可没,孔明虽未在前阵,却也功不可没。”

    这连弩简直是守城利器,用机簧发射,在城上居高临下,威力倍增,敌军可避开箭雨,但绝对无法挡住这些密集的箭矢。

    “对了,命傅肜将弩箭尽量收集回来!”提起连弩,刘琦便忍不住龇牙吸气,“东西虽好,就是价格贵了些!”

    一架弩车的造价,至少要用三十万钱,那些弩箭也是特制,如果和普通箭矢一样,就没有破甲的能力。

    庞统笑道:“若用弩箭换回将士性命,何尝不可?他日将军兴复汉室,一统山河,收天下民心,坐拥九州之富,区区小利,不足挂齿。”

    刘琦点头道:“研发兵器,正是为了减少将士伤亡,如今襄阳天工坊有黄夫人主持,数百工匠参与其中,想必今后还有惊喜之物。”

    刘琦对工匠和机关术的支持,不下于刘表兴学,这让黄承彦大受感动,见墨学又有了出路,主动请刘琦吃酒。

    此次有诸葛亮作陪,谈及当今乱世,刘琦又说出一句至理名言:战争是为了和平,止战之殇在所难免。

    黄承彦原本是担心这些器械杀伤力太大,不忍拿出来,以免多造杀戮,被刘琦一语点醒,大为赞同。

    再次大醉之后,不但将压箱底的东西全都交出来,并让次子黄焕协助黄月英研制兵器。

    刘琦大喜,新设工曹,成立天工坊,专门负责研发军器机械,更破天荒任黄月英为从事,在荆州引起极大轰动。

    为了赶工,刘琦不得不违心充任老板的角色,让那些工匠成为996的社畜,加班加点赶工。

    角色互换,才知道当领导也不容易,只恨那些工匠不给力,做事拖沓,进度缓慢。

    不过在这个时代,工匠地位卑贱,刘琦非但给他们发工资,技术好的直接委任官职,所有人无不感恩戴德,尽心做事。

    再给他们赋予兴复汉室的神圣使命,从工匠一跃成为有信仰、有使命、有目标的爱国之士,每个人都如同打了鸡血一般。

    “爱国并不可耻,那些嘲笑他人有壮志的人,往往都是自甘堕落的卑微者,身处黑暗之中,便见不得别人沐浴阳光!”

    工坊之中,刘琦在一次宴会上如是说,言语通俗亲切,让所有人大受触动,热泪盈眶。

    在精神物质的双重激励下,工匠们日以继夜,终于造出二十架连弩,三万弩箭,于武关初显身手,果然威力惊人。

    而且这些连弩只是第一批试验品,将来会更加轻巧便于携带,不仅用来防守,进攻也是一样犀利,若装备在骑兵、水军身上,战力倍增。

    此时关外的战斗已经基本结束,曹军狼狈逃窜,又有张飞和魏延两员虎将追杀,呈一面倒的局势,傅肜只是前去看押俘虏,收取物资。

    傍晚时分,张飞派人来报,带兵一路掩杀到商县,趁势占了驿站,徐晃带领残兵逃走,获得辎重粮草无数。

    刘琦大喜,留傅肜守武关,与庞统赶到商县,果然粮草堆积如山,看来曹军为了攻打武关,做足至少三月苦战的准备,未料却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魏延对连弩的威力赞口不绝,抱拳道:“徐晃遂败走,但曹军必会再来,何不将连弩搬来此地?”

    刘琦笑道:“文长当真以为区区徐晃一支兵马,便值得我亲自来一趟武关么?”

    魏延一怔:“那大公子此来何意?”

    刘琦指着长安方向:“我若不来,曹洪怎会出兵?曹洪不出,马腾如何取长安?”

    “原来如此!”魏延恍然大悟,慨然道:“公子真是深不可测。”

    “这才哪到哪?”刘琦负手看向西北方向,缓缓道,“我此番与翼德来武关,其实另有一项机密事,非文长不能胜任。”

    魏延惊喜不已,抱拳道:“将军尽管吩咐,延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天机不可泄露!”刘琦摇头道:“徐晃大败,长安派兵还需数日,传令庆功三日,想吃什么尽管提!”

    魏延舔了舔嘴唇:“大公子,我想吃鱼了!”

    张飞大笑道:“俺也一样!”

第143章 后顾之忧

    长安城,曹洪正在府中大摆酒宴,招待长安众官,以示抚慰。

    春暖花开,曹洪自河东买来的歌姬,穿着轻纱短裙,踏鼓舞动,十分妖娆,在场之人无不鼓掌欢笑。

    正酣畅之际,忽报徐晃在武关大败,失了商县,荆州兵正往长安杀来。

    曹洪惊怒不已,轰走歌姬,命人将徐晃带进来,见其形容狼狈,丝毫没有大将风度,大喝道:

    “武关乃关中门户,丞相命你取关报仇,自年前到现在,非但寸功未立,反损兵折将,三万精兵全军覆没,还有何颜面回来见我?”

    遂命亲兵将徐晃推出斩首,以正军法。

    钟繇闻报赶来,赶忙拦住士兵,劝道:“将军息怒,徐将军深受丞相器重,前军失利,必有情由,可问清情况。”

    曹洪冷哼道:“徐将军,丞相赞汝有周亚夫之风,何以如此狼狈?”

    徐晃颓然答道:“又用一种古怪武器置于关上,发射时箭如雨下,将士无一活命,无奈退兵,谁知张飞竟在关中,杀将出来,人马约束不住,故而失了大营。”

    曹洪冷然一笑:“哼哼,张飞到关中,你竟然毫不知情,可见用兵有误,怪不得年前取武关不下,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杖责四十!”

    “万万不可!”钟繇忙道:“今战事四起,正是用人之际,可暂免其罪,令其戴罪立功。”

    曹洪怒道:“败军之将,若不惩处,今后叫我如何统兵?”

    钟繇劝道:“徐将军自洛阳追随丞相,屡立功劳,胜败乃兵家常事,可先报丞相再做定夺。”

    曹洪这才拂袖道:“不看钟司隶之面,必正军法,命你暂守蓝田,待我整兵接应,戴罪立功。”

    徐晃满面羞惭,叹息而去,并非因曹洪要责罚他,而是曹军不问那些弓箭利器,显然以为自己是在找借口,并未重视。

    此时张既也闻讯赶来,得知徐晃大败,三万人马全军覆没,大惊道:“张飞乃万人敌,那魏延也不好相与,需有大将对战,当尽快向许昌求援。”

    曹洪大笑道:“张飞区区莽夫,屡败于某,何足惧哉?无需报于丞相,某亲自出征,必擒此贼,踏破武关。”

    钟繇忙道:“将军不可,马腾在陈仓按兵不动,其意未明,若贸然出兵,万一西凉军叛乱,恐关中不保!”

    曹洪沉声道:“马腾老贼,仗着有些兵力,屡次抗命,先除此贼如何?”

    张既言道:“丞相命马腾取汉中,先前推说粮草不足,又因天寒地冻不肯出兵,今已开春,何不拨运部分军器粮草,催督其发兵汉中,免去后顾之后,再取武关未迟。”

    曹洪点头道:“此计甚妙,但需派心腹之人前去监视,以免被其敷衍推脱,何人可往陈仓督军?”

    钟繇抱拳道:“吾弟钟进为人机敏,可派其前往。”

    曹洪大喜,遂唤钟进前来,拜其为牙门将军,押送辎重前往陈仓,督促马腾尽快起兵,待西凉军出发后再来禀告。

    又拨五千人马到蓝田,命马延、张顗二将加紧操练人马,只等马腾出兵,便自领大军,直取武关。

    钟进运粮出长安,直奔陈仓,一路上意气风发,随兄长来长安,苦苦等了三年,终于等来时机。

    他虽是钟繇的弟弟,但两人相差近二十岁,长兄如父,平常都以长辈之礼相见。

    钟繇至今没有子嗣,对他十分疼爱,将来家业自然要着落到自己身上。

    此次运粮可是白捡的功劳,兄长举荐便有历练之意,只要表现良好,今后将平步青云。

    不一日来到陈仓,只见城外人马疾驰,无数骑兵在原野上交错狂奔,尘土飞卷,阵容却丝毫不乱,不由惊叹道:“西凉铁骑,果然名不虚传。”

    正观看之时,一队骑兵飞奔到近前,当先之人二十上下,英气逼人,抱拳道:“来者可是钟将军?”

    “咳咳,正是!”钟进收敛心神,还礼道:“在下奉曹将军之命运粮而来。”

    “在下马铁,家父正在城中恭候,请将军进城。”

    曹洪早有军令送到陈仓,马腾派其子马铁前来迎接,这让钟进大为满意。

    到了城中,查点过粮草辎重,钟进来到府衙,见马腾竟在府外等候,受宠若惊,急忙上前见礼:“马将军威震西凉,久闻大名,岂敢劳驾出迎?”

    马腾抱拳笑道:“承蒙曹将军资助钱粮,又劳将军亲自运来,我等感激不尽,快快请进。”

    钟进以往在长安时,都跟在钟繇身后,极为低调,钟繇也不刻意介绍,与侍卫随从并无差别,常常被人忽略。

    今日忽然受此礼遇,再加上对方是西凉马腾,一方诸侯,不觉有些飘飘然,进门时差点跌倒在地。

    当夜在府衙设宴接风,马腾父子轮番敬酒,奉承之余,借机询问长安之事。

    钟进已被捧得找不着北,加之多饮了几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连曹洪准备亲自攻打武关之事也告知马腾。

    命人将醉成烂泥的钟进扶到后堂歇息,马腾与二子商议对策。

    马休蹙眉道:“曹洪要取武关,却先派人来催促发兵,可见对我们并不信任,若再不出兵,恐会起疑。”

    马铁握拳道:“曹洪派钟进运粮,说什么为我军临行助威,实则是督促我等兵发汉中才回长安,实在欺人太甚,不如杀了此贼祭旗,连夜直取长安。”

    “胡闹!”马腾瞪了一眼马铁,缓缓道:“曹洪离开长安,才是发兵良机,此时不可打草惊蛇,当先稳住钟进。只是如何才能叫曹洪放心出兵?”

    马休言道:“为今之计,只好假戏真做,骗过钟进,待机而动。”

    马腾捻须沉吟道:“二郎有何对策?”

    马休言道:“明日便誓师出兵,将人马出散关进入秦岭,钟进自会满意而去。却将精兵藏于山中,父亲虚张旌旗缓缓而行,只等长安兵出,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取长安,可一战而定。”

    “妙计!”马腾闻言大喜,搓着手笑道:“如今二郎也已长成,智略不下于孟起,吾心甚慰。”

    马铁不服地撇着嘴,嘀咕道:“大哥只会舞剑耍枪,哪有计略?”

    马腾转身道:“你说什么?”

    马铁忙道:“孩儿说大哥武艺出众,又有计略,当真是文武双全。”

    马腾抚须笑道:“孟起必将大兴我马氏一族!”

第144章 自圆其说

    翌日马腾便在校场拜将点兵,请钟进随军检阅,誓师出征。

    一个时辰后,以马休为先锋,领三万西凉军,浩浩荡荡进入陈仓道,直取汉中。

    前军出城,钟进终于松了一口气,此行本以为会多费唇舌,甚至威逼利诱,才能让马腾父子出兵,没想到竟是如此顺利。

    就在此时,却见马铁牵来一匹枣红马,神骏高大,鬃毛足有二尺来长,浑身皮毛油亮光滑。

    马腾言道:“此乃西凉山丹马场的良驹,虽不敢说日行千里,但也是千里挑一,特赠于将军,还望莫要嫌弃。”

    “这这这……这如何使得?无功不受禄,在下岂能借职务之便,收受好处?”

    钟进虽然连连摆手,却双目放光,山丹马场的战马天下闻名,他在长安也不曾见过这等良驹?

    马腾却叹道:“将军有所不知,骑兵虽威猛,但耗费极大!我父子在陈仓进退失据,实为粮草所困,此番运来这批粮草,虽解燃眉之急,但最多只能度用两月。秦岭山高路险,阳平关十分难攻,此去汉中,必定迁延日月,一旦粮草不足,后果不堪设想,将军到长安后,还望多多美言,尽快再拨粮草前来。”

    钟进抱拳道:“为将军筹粮,乃在下职责所在,理当如此,这马……却是万万受不得,家兄若知,必会责备。”

    马腾笑道:“此等良驹虽不算多,但在西凉却并不稀罕,权当在下一片心意。而粮草关乎三军命脉,将军若不收马,叫我如何放心远征?”

    钟进只好接过缰绳:“如此在下便愧受了。”

    马腾这才放心,大笑道:“宝马赠英雄,将军乘此马,去往散关便快多了。”

    钟进一怔:“还要去散关?”

    马腾点头道:“将军既来抚慰三军,若不到散关,被曹将军问起,恐怕不好交差。”

    钟进本想就此道别,但马腾殷勤相邀,便随军同行,一直送到散关,看着大军进入陈仓道,才辞别马腾父子,跨上西凉宝马,回长安报信

    钟进对此行极为满意,但回到长安,却想若是如实禀告,自己毫无作用,必会为钟繇和曹洪轻看。

    来到府衙,却说是他到了陈仓,晓以利害,并承诺还要向西凉军拨粮,马腾才同意出兵。

    钟繇闻言脸色一沉:“此等军情大事,你如何善自作主?军中无戏言,一旦粮草未到,西凉军作乱,后果将如何?”

    “明公息怒!”曹洪却微微摆手,笑道:“只要能让马腾出兵,些许粮草又算得了什么?西凉军缺粮,今后只能仰我鼻息,为我所用,马腾父子已不足为虑。”

    钟繇冷哼道:“马腾缺粮,可是你亲眼所见?”

    钟进此时只好硬着头皮答道:“马腾执意不肯出兵,又带我去看了府库,确实粮草所剩无几,其战马大多毛长瘦弱,正等收割春草,人马无有斗志,为振奋西凉军士气,我才不得已答应。”

    曹洪闻言大笑道:“钟将军此去陈仓,非但督马腾出兵,送至散关,可见行事尽责仔细,又查出西凉军虚实,实乃大功一件,司隶对令弟太过严苛了些。”

    钟繇瞟了一眼钟进,抱拳道:“非因他是我兄弟而细问,此事关乎军情大计,不得不谨慎。”

    曹洪笑道:“马腾既已出兵,也该到某上场之时了,三日后兵发武关,本将要亲自将刘琦打回原形。”

    此时细作已报来消息,刘琦就在武关,南阳之败已成曹氏宗族将领心中永远的痛,这次他要一雪前耻。

    如今马腾出兵,西凉军又缺粮,关中威胁尽去,再也没有后顾之忧,派人向曹操报信。

    当日曹洪在府中设宴激励文武官员,将钟进隆重介绍一番,称其有勇有谋,以三寸不烂之舌让马腾出兵,引来一片夸赞之声。

    酒宴结束之后,钟繇回到家中,叫来钟进再问道:“你今日所言,可都是实情?”

    “句句是实!”钟进暗自咬牙,攥着拳头手心冒汗。

    刚在酒席上被曹洪当着众官之面夸奖,此时万万不能松口,否则岂不成了反复小人,今后还如何做人?

    钟繇捻须盯着钟进,半晌之后才道:“若是你我兄弟之事,瞒着我倒还罢了,不过是家事而已!若是此行公务有所隐瞒,必会招致大祸,你从小便读圣贤之书,当知忠孝诚信,不可因一时意气而耽误终身。”

    钟进被兄长看得浑身不自在,忽然跪在地上答道:“大兄,实不相瞒,我在陈仓收了马腾一匹宝马,乃是山丹良驹。”

    “哦?”钟繇目光闪烁:“你与马腾素无来往,又非朝廷重臣,为何要赠你良马?”

    钟进答道:“马腾担心攻打汉中经年累月,粮草告罄,前功尽弃,请我向曹将军美言几句,多拨些粮草。”

    “唔……”钟繇沉吟着,自语道:“如此说来,西凉军果真缺粮?”

    刚才在席间他看钟进几次神色古怪,以为好大喜功,谎报军情,心中不安,原来是收了马腾的好处,心中疑虑尽去!

    钟进知道兄长向来做事严谨,低着头不敢再多说半句话,好不容易自圆其说,再被他看出什么破绽来,可就麻烦了。

    反正马腾军中缺粮是事实,自己见与未见都一样,而且曹洪已答应拨粮,此事已经无需再去核实。

    “起来吧!”钟繇慨然一叹,认真教导道:“马腾赠马,并非因你本事名望,而是所处之位,此乃受贿也!你要记住,今后在官场之上,但凡用贿者,必有难办之事,此等事若要做成必用非常之道,违反律法,若做不成连累己身,陷入其中不可自拔,你要引以为戒。”

    钟进擦着额头上的汗珠,抱拳道:“我这就到曹将军府上请罪,将那匹马交公,任其处置。”

    “这便是了!”钟繇微微颔首,心中疑虑尽去。

    钟进再次牵着马来到曹洪府上请罪,曹洪正与众将商议出征之事,闻言非但没有责备,反将那匹马留给钟进。

    “马腾送给你这么大的人情,若是不还,未免说不过去,我出征时,再拨五万石粮草,还由你送往陈仓,如何?”

    “多谢将军!”钟进大喜,骑着马兴冲冲奔回家中,向兄长复命。

    钟繇闻言却是一叹,将写了一半的密信烧了,那里面就有曹洪蓄养舞姬,饮酒取乐之事。

    曹洪此举不过是为安抚马腾,却又顺便卖了自己一个人情,这人情得还啊!

第145章 曹军出兵

    曹操在许昌养精蓄锐,得到长安消息,马上召集文武议事。

    曹操言道:“今刘琦已到武关,果然妄图结连马腾,窥伺关中,殊不知马腾已为我掌控于股掌之间矣。年前孙权偷袭淮南,夺我庐江,正是报仇之时,诸位以为如何?”

    夏侯渊早对东吴偷袭不满,点头道:“江东鼠辈,朝秦暮楚,若不给他些教训,以武临之,将来必会再犯,可夺回江北之地,永绝后患。”

    曹仁、夏侯惇赎回之后,曹操将二人调往徐州,换回张辽和夏侯渊,由他们防备荆州,一切人员早已部署完毕。

    贾诩却道:“刘琦竟亲自到武关,恐必有所图,若被其搅动关中之势,恐生滋蔓,丞相需谨慎。”

    曹操大笑道:“徐晃虽败,但刘琦要兵发关中,却是力有不逮。今马腾已经出兵,粮草由我供给,何虑之有?曹洪、徐晃二将镇守关中,可保无忧。”

    贾诩微微蹙眉,揪着胡须再未说话,此事表面上看起来的确万无一失,但他心中却总觉得不对劲,又不能只凭感觉议论军情。

    曹操见他犹豫,笑道:“此事年前与先生早有商议,出兵之时,又何故犹疑不决?当断不断,坐失良机,非大将所为也,吾意已决,此去必将踏平江东,叫碧眼儿惊惧来降。”

    乐进已经迫不及待,抱拳道:“末将愿为先锋,杀奔淮南。”

    曹操遂拜乐进为先锋,同时发檄遣使到东吴,责孙权侵犯疆界,诛杀朝臣之罪,要他自缚来降。

    留夏侯渊守许昌,张辽出镇昆阳,自领五万大军,又调河北、徐州兵马南下,到寿春集合,征讨东吴。

    ……

    三日后,曹洪在长安点动人马,杀奔武关而来,并将随军粮草拨送五万石,由钟进运往陈仓,激励西凉军。

    钟进再到陈仓,可谓踌躇满志,先前出使,便叫马腾出兵,此次又帮马腾要到粮草,感觉人生达到了巅峰。

    马休正在陈仓准备粮草,没想到钟进来得如此之快,赶忙吩咐士兵将府库中发霉的粮草装车摆在外围。

    见钟进又送粮草,马休喜不自禁,抱拳道:“将军果然是信诺之人。”

    钟进笑道:“本将答应的事,自然要用心去办,曹将军已出兵去伐刘琦,临行时给了我几分薄面,又拨粮草以助军威,马将军可不要让我们失望呐!”

    “我等自当披肝沥胆,铲除奸佞!”马休连连点头,又问道:“曹将军要伐刘琦,莫非要兵出武关?”

    钟进笑道:“将军有所不知,那刘琦竟亲自到了武关,徐晃将军不知实情,才遭大败,今曹将军亲征,必叫此子铩羽而归。”

    “原来如此!”马休心中一动,又问了一些长安情况,将钟进和车辆一同接到营中,命人查点交割。

    钟进见马休准备的粮草大多发霉,顿时心中大定,故作愤慨:“用此等兵粮,如何能叫三军作战?”

    马休无奈叹道:“我正为粮草之事发愁,将军来得正好,真是雪中送炭。”

    钟进以使者的身份安慰了几句,这次没敢答应再送粮草,只说回去后如实禀告,请曹洪多拨钱粮,让他们父子尽快拿下汉中之地。

    马休再三谢过,设宴款待钟进,这次钟进却不敢久留,匆匆吃过饭,便马上转回长安复命。

    送走钟进后,马休连夜赶往散关,向马腾禀告长安军情,如今城中守军只剩五千,除去巡逻治安的差役,精兵不超过三千人。

    马腾大喜道:“刘琦为助我取长安,不惜亲自到武关,今时机已至,夫复何疑?”

    马休言道:“曹洪亲出,吾料刘琦必会佯装败退,诱敌深入,我们连夜出兵,曹洪救援不及,便可一举拿下长安城。”

    “某有关中之地,何愁大事不成?”

    马腾深以为然,命马休回陈仓,多派细作监视长安战事,精兵在城中随时待命出发。

    ……

    刘琦占了商县,趁着徐晃败走,逐渐蚕食沿途驿站,往长安逼近。

    张飞杀得曹军心惊胆战,节节败退,领兵连取三寨,直退至上雒境内。

    这一日正与庞统等宴会,品尝刘琦亲手做的剁椒鱼头,斥候来报,曹洪亲自出征,以徐晃为先锋卷土重来。

    自从辣椒被广泛推广以后,襄阳的酸辣鱼、麻辣鱼、可谓一绝。

    汉代的饭食还以蒸煮为主,调料也极少,刘琦发现辣椒之后,如获至宝,甚至开始亲自下厨做菜。

    刚开始大家还吃不惯辣的,十分嫌弃,但几次过后,仿佛湖南人吃辣的基因被挑动起来,数月间便风靡整个荆州。

    刘琦笑道:“曹洪果然中计,此番关中风云突变,我们便可浑水摸鱼了。”

    张飞吸溜着半个鱼头,大笑道:“这可不是浑水摸鱼,而是放长线钓大鱼。”

    庞统也美滋滋地品着美味,慨然道:“我在襄阳时,曾吃过汉中大鲵,因其叫声如同幼儿哭声,土人称为‘娃娃鱼’,极其鲜美,有滋阴补阳之功效,若能以此厨艺烹制,必为一绝。”

    刘琦会意一笑:“先生放心,不出半年,我定要亲手做一道酸辣娃娃鱼。”

    这玩意儿在他那个时代,别说是吃,就是抓了,美味没到嘴,牢饭至少要吃三年。

    张飞吃得心满意足,打了个饱嗝:“吃饱喝足,该我上场了!”

    庞统笑道:“将军稍安勿躁,等徐晃兵到,再与他对战未迟。”

    张飞不满道:“曹军屡败,何惧于他?就是曹洪领十万大军来,俺一样将其杀退!”

    庞统言道:“吾等此番是为助马腾取长安,不可与之力敌,若能逼徐晃来归将军,也不枉出兵一场。”

    刘琦一怔,摇头失笑道:“徐晃乃曹操心腹爱将,岂能轻易来降?”

    徐晃可不是于禁、李典等,让他投降,刘琦做梦都不敢想。

    庞统却轻笑道:“岂不闻兵法云:求其上,得其中;求其中,得其下,求其下,则必败?纵不能逼其归顺,令其二人不和,则曹洪不足虑也!”

    “先生高见!”刘琦点头叹道:“世上之事,不怕难做成,就怕想都不敢想。”

    这段时间感受下来,卧龙凤雏各有所长,诸葛亮以正为主,稳中求胜,而庞统则侧重奇计,出奇制胜。

    凤雏就是凤雏,做事胆大奇特,出人意料,才会一鸣惊人。

第146章 耀武扬威

    徐晃得到曹洪将令,便迫不及待领兵而来,准备一雪前耻。

    荆州兵不过是仗着武关地利取胜,若论排兵布阵,他自有信心对敌。

    哪怕张飞勇猛,在中原时也曾多次打得他兄弟三人狼狈逃窜。

    带着徐商、吕建二将来到上洛,见敌军营寨就在一战,徐晃亲自上前,专搦张飞、魏延厮杀。

    片刻之后,只听一阵鼓响,营门开处,张飞提丈八蛇矛而出,大笑道:“徐公明,前次俺叫你休走,你落荒而逃,如今又来送死?”

    徐晃沉声道:“张飞,若不是偷袭,焉能叫你得逞?忘了在中原时,惶惶如丧家之犬?”

    张飞大怒,挺蛇矛便刺过去,徐晃举斧相迎,二人在营前厮杀,三十余合不分胜负。

    刘琦在辕门观战,这徐晃果然勇猛,他的武力在五子良将中应该仅次于张辽,但曹军中能与五虎上将一战的,也只有许褚一人而已。

    果然四十合后,徐晃便渐渐不敌,张飞体力惊人,与裸衣战许褚、夜战马超,如蛮牛一般不知疲倦。

    这等与生俱来的天赋,其他人再努力也比不过!

    勉强又撑四五合,张飞蛇矛愈发凌厉,如同怪蟒一般,一连七八招连攻,只逼得徐晃手忙脚乱,拨马便走。

    “还想走?”张飞大怒,拍马追杀。

    徐商、吕建赶忙上前接应,张飞长矛刺去,一合便将吕建挑落马下,徐商大惊,跟着徐晃而逃。

    “擂鼓!”刘琦马上传令进兵,后面傅肜领兵冲杀。

    徐晃败退本阵,还未缓过神,张飞已经拍马杀到,曹军无人敢拦,中军大乱,四散奔走。

    张飞追得徐晃狼狈奔走,身后人马大乱,傅肜趁势领兵冲杀,只杀得曹军走投无路,丢盔弃甲钻入山林之中。

    正慌急之时,曹洪领兵赶到,见前方人马乱走,不禁大怒,引兵把守住路口。

    张飞看见曹军大军赶至,遂停住战马,无奈让徐晃带着残兵败将逃回本阵。

    曹洪脸色铁青,顾不上收拾徐晃,打马上前,厉喝道:“张飞,丞相当年待刘备不薄,又保其家眷,你兄弟竟恩将仇报?”

    张飞大怒道:“若无曹贼祸乱天下,俺兄弟何必厮杀?俺大哥之仇,都在曹贼身上。”

    提起刘备,张飞便悲愤不已,若无曹贼逼迫,他们何必四处奔走,最终流落荆州又被蔡瑁小人所害?

    “环眼贼,是非不分!”曹洪大怒,打马来战张飞。

    张飞与曹洪大战,厮杀二十余合,便假装不敌,回马便走。

    曹洪领兵追杀,后方早有傅肜接应,荆州兵把住要道,让过张飞,乱箭齐发,将曹军逼退。

    曹洪将人马扎在山下,中军帐中,徐晃狼狈跪在地上,低着头一语不发,此次不敌张飞,他已经无话可说。

    曹洪这次却未责怪徐晃,轻笑道:“那张飞之勇不下于关羽,徐将军既知不敌,就不该去搦战,留着本将来对付。”

    徐晃满脸羞愧,抱拳道:“张飞虽勇,却十分莽撞,不可力敌,当用计破之。”

    “本将如何打发了他?”曹洪冷嗤一声,摆手道:“公明自去后营休息,看我如何败敌。”

    徐晃叹了口气,退下整顿人马,曹洪则召集马延、张顗二将议事,准备明日夺回上雒。

    次日,曹洪领兵到营前讨战,庞统先命傅肜交战,十余合便被曹洪杀败。

    张飞又出营迎敌,二人大战四五十合,张飞不敌退回,曹军士气大增。

    曹洪直呼刘琦来战,在营外耀武扬威,命士兵轮流叫骂,荆州军只是紧闭营门死守。

    曹洪无奈,又命马延、张顗二将冲营,却被乱箭射退,看看天色不早,便领兵回营。

    晚饭过后,曹洪心想刘琦若是守营不出,不知何时取回武关,长安人马尽出,不可久留于外,便召集众将商议,准备连夜劫营。

    马延立刻赞成:“刘琦人马今日被将军杀得不敢出营,士气低落,此时去劫营,必能取胜。”

    张顗也请令道:“末将愿为先锋。”

    徐晃却道:“那刘琦诡计多端,又有庞统为谋,今只见张飞,未见魏延,恐另有图谋,还需谨防,不可贸然出击。”

    曹洪冷笑道:“公明吃了几次败仗,便怯敌不成?魏延不在军中,必是调回去守武关,正好劫营。”

    徐晃苦劝道:“将军尽调长安兵马,当先立于不败之地,再思退敌之策,若贸然出兵,一旦人马有失,恐长安有失。”

    “大胆!”曹洪勃然大怒:“未曾交锋,便堕我军威,汝是何居心?莫不是怕我败了刘琦,在丞相面前不好看?”

    徐晃忙道:“末将一心为公,个人荣辱又算得了什么?绝无此意,只请将军以大局为重。”

    曹洪冷声道:“汝今日败阵,损兵折将,某并未治罪,今又慢我军心,若不念在大军即发,定当斩首。此时惩处,吾料你必不心服,待我得胜归来,再与你理论。”

    当下将徐晃调至后军留守大营,自领兵马,与马延、张顗二将连夜劫营。

    三更过后,曹洪领兵出动,徐晃也不敢大意,担心刘琦反来偷袭,亲自领兵巡视,心想若是魏延敢来,将其捉拿正好将功折罪。

    曹洪来到上雒营寨,见营门口亮起火把,虽有士兵巡逻,却都十分懒散,漫不经心,并未有太多防备。

    观察片刻,心中暗喜,此时正值春夏交替,这峡谷中东风正紧,命先派五百精兵,到营门两侧放火。

    等到火把烧着栅栏,火光冲天,守军才惊慌叫喊,有人擂鼓示警,有人呼喊救火,营门处的守军一片大乱。

    “时机已至!”曹洪大喝一声,领兵直冲营门。

    马延、张顗随后接应,守营的士兵正在混乱之中,根本抵挡不住,曹军一拥而入。

    霎时间营中喊杀声四起,荆州军四处奔走,曹洪直奔中军,被张飞匆匆赶来拦住,傅肜护着刘琦狼狈而逃。

    张飞抵挡一阵,见火势冲天,曹军越来越多,也无心恋战,带领残兵逃走。

    曹洪追出营外,在夜风中大笑道:“环眼贼,你跟了刘琦,也一样是丧家之犬,哈哈哈——”

第147章 小人之心

    徐晃在营中苦等一夜,安然无事,却得知曹洪攻破营寨,只好前来会合。

    曹洪笑道:“徐将军深受丞相倚重,数年来立功无数,是否年纪大了,远不如当年之勇矣!”

    徐晃蹙眉道:“刘琦守南阳时,于博望坡诈败诱敌深入,前车之鉴,将军还需谨慎。”

    曹洪顿时脸色一沉:“徐将军之意,昨夜败敌,非本将之能,而是刘琦诈败不成?”

    徐晃抱拳道:“末将不敢,只是刘琦颇多计谋,需多加防备。”

    曹洪大笑道:“为将者未战先怯,畏畏缩缩,如何能够取胜?刘琦守武关或许有余,但妄图进长安,无异于痴人做梦,某定叫他得不偿失。”

    正在此时,探马来报,刘琦兵退桃花驿,重新收整人马扎营,并未退回武关。

    曹洪大怒道:“刘琦小儿不知进退,吾此番必擒此贼,交与丞相处置。”

    徐晃劝道:“兵法云:‘知彼知己,百战百胜。’不知荆州兵虚实,贸然深入,恐其有诈。”

    曹洪勃然大怒,指着徐晃厉喝道:“徐公明,汝先攻武关不力,再破敌无能,今又屡屡阻我进兵,慢我军心,莫非怀有二心不成?”

    徐晃知道曹洪连胜,劝止不住,只好抱拳道:“将军既要乘胜追击,末将愿为后应,以防万一。”

    “哼哼,某已胜了一阵,该轮到你上场了!”曹洪冷哼一声,吩咐道:“丞相常赞汝有周亚夫之风,壮猛有谋,今却一反常态,若不能拿下桃花驿,必怀二心,定将你押回许昌审问。”

    徐晃无奈,只好点动人马,先往桃花驿而来。

    马延言道:“徐公明自南阳失利后,便屡战不胜,更在武关一败涂地,与先前判若两人,莫非不愿再为丞相竭力尽忠?”

    曹洪双目微凛,沉吟片刻,吩咐道:“马将军带三千人马前去接应,看看徐将军如何对敌。”

    “遵命!”马延欣然领命。

    他和张顗本为袁氏旧将,因见袁尚大势已去,临阵背主,常为曹营众将所笑。

    此番好不容易看到个“同病之人”,又是曹营大将,恨不得徐晃立刻背叛。

    更何况徐晃本就是降将,只要他又动了易主的心思,就要尽快抓住把柄,转移视线,今后便不会再有人讨论自己。

    小人常戚戚,徐晃并不知道马延的心思,却在担心刘琦诡计,一路上神情凝重。

    徐商不忿道:“曹将军仗着丞相崇信,咄咄逼人,那张飞极勇,强攻如何能拔寨?分明是嫉妒将军……”

    “住口!”徐晃打断徐商,沉声道:“某受丞相知遇之恩,自当以死相报,未知荆州兵虚实,情愿前来探视。若能识破其诡计,助曹将军拿下武关,先前误会又算得了什么?”

    徐商叹道:“但荆州兵有那威力极强的武器,又有张飞守营,将军如何破敌?”

    徐晃不再多言,将到桃花驿,沿途一处山坳,命徐商埋伏于此,自领人马来攻营。

    刘琦在寨中闻报,言道:“曹洪明知徐晃不敌,又派他来打前阵,莫不是借刀杀人?”

    庞统摇头道:“曹洪虽性燥贪功,却对曹操唯命是从,不会谋害同僚,徐晃此来,必有计谋。”

    张飞已经提着蛇矛进帐,请令道:“怕他何来,俺此次定要捅他几个透明窟窿。”

    刘琦笑道:“翼德休要急躁,徐公明乃当世良将,杀之可惜,若能为我所用,方为上策。”

    庞统言道:“擒虎还需安排牢笼之计,此番定能拿获徐晃。”

    刘琦忙问道:“军师有妙计?”

    庞统揪着胡须笑道:“徐晃此来,必会诈败而退,张将军向前追去,若遇山谷险地,需要小心,但见伏兵杀出,败退回营,直奔向后。”

    张飞领命迎敌,庞统又安排傅肜埋伏于营门处,营中设下伏兵等候消息。

    营门外徐晃见张飞杀出,与之交锋,十余合便不敌而退,张飞紧追不舍。

    转过山崖,将到埋伏之地,却见前方一队人马疾驰而来,尘土飞扬,正是马延领兵而来,不禁大怒。

    马延此时将到伏兵山谷处,徐商想要劝止已经来不及,眼睁睁看他人马逼近,也急得直跺脚。

    “徐将军休慌,我来救你!”马延在马上大叫,传令士兵就地结阵。

    徐晃气得差点昏过去,但此时无奈,只好硬着头皮调转马头迎敌。

    张飞兵到,二人就在山谷口厮杀,徐商见埋伏不成,只好领兵从谷中杀出,招呼马延从左右包抄过来。

    张飞杀了一阵,不见伏兵出来,但接应的曹军极多,不再恋战,领兵诈败而走。

    “徐将军,快追!”马延自以为救了徐晃一阵,不禁斗志昂扬,领兵急追。

    徐晃暗自叹了口气,领兵向前,只见张飞带兵到了营前,人马惊慌,直闯入大营,撞翻辕门处的鹿角栅栏,守军乱作一团。

    马延大喜道:“敌营已乱,此时不冲,更待何时?”

    徐晃却勒马大喝道:“马将军不可冒进,小心……”

    “敌军已被我杀得胆寒,正是破敌之时!”

    马延见立功机会就在眼前,战机稍纵即逝,不做丝毫停留,领兵直冲进寨门,根本不听徐晃劝止。

    果然营门处守军防备不及,被他冲杀而进,张飞已从后营逃走,马延心中狂喜,直奔中军大帐来捉刘琦。

    徐晃到了营外不敢冲杀,自己白捡一场功劳不说,若能擒杀刘琦,岂非一战成名?

    刚才徐晃的举动,也足以说明他不肯用心,回去再禀报曹洪,顶替徐晃的位置不在话下。

    就在他暗自得意之时,忽然马失前蹄,连人带马滚在地上,摔得灰头土脸,眼冒金星。

    还未等爬起来,便听营中鼓声大作,伏兵从四面杀出,一片喊杀之声,已被荆州军重重包围。

    “缴械不杀,举起手来!”

    听着此起彼伏的叫喊声,马延茫然坐在地上,不自觉地举起双手。

    徐晃传令士兵列阵戒备,果然片刻之后营中大乱,伏兵四起,正准备去救马延,却见张飞从侧门又杀出来,只好领兵撤退。

    曹洪见徐晃回营,人马损伤无多,反倒是后去的马延全军覆没,怒不可遏,不由分说便喝刀斧手将其推出去斩首。

第148章 亲身经历

    徐商忙跪地求情,将马延撞破埋伏,不听徐晃劝阻,独自冲营之事说了一遍。

    众将也都苦劝,曹洪又命人将徐晃押回,其实他也不敢擅自斩了徐晃,只是怒火无处发泄,气得脸色铁青。

    背着手来回走了几步,才问道:“马延既中埋伏,你为何不去救应?”

    徐晃无奈道:“刘琦早有防备,张飞又从营中杀出,军卒士气低落,无心恋战,只好撤退。”

    张顗颇有种兔死狐悲之感,指着徐晃厉喝道:“马延救了你,你却眼睁睁看他送死,岂有此理!”

    曹洪冷哼一声,言道:“刘琦大胜,必以为我不敢进兵,今夜由你再去劫营,将功赎罪,如何?”

    徐晃大惊道:“将军前次劫营成功,敌军必有防备,若是再去,恐怕……”

    “徐公明,枉费丞相对你如此重用!”曹洪打断他,沉声道:“正是上次劫营,刘琦必以为我不敢再去,反其道而行之,定能杀他个措手不及。此仇不报,叫我今后如何统兵,我与你同去。”

    徐晃也为马延之事心存愧疚,便应承下来,决意今夜就算战死沙场,绝不退缩半步。

    桃花驿大营中,马延被押到中军帐中,刘琦笑问道:“你可愿降?”

    马延点头道:“昔日我主被曹军所逼,走投无路,无奈而降,愿随将军铲除女干佞,为主公报仇。”

    刘琦大喜,亲自为马延解去绑缚,命人看酒压惊,询问曹军情报,马延俱如实禀告。

    此时又希望曹洪大败而归,甚至战死沙场,这样他降敌之事便显得更加明智。

    “大公子,徐晃于路上留下……”

    正说话之时,张飞闯进帐来,见马延在场,猛地捂住嘴巴,环眼瞪得如同铜铃。

    马延大惊,张飞刚去追杀徐晃,回营复命,莫非他们暗通消息?

    刘琦脸色微变,转而笑道:“翼德不必惊慌,马将军已经弃暗投明,助我共除曹贼,为袁氏报仇。”

    张飞这才松了一口气,想说什么却又忍住,先告辞退出帐外。

    马延不可置信地看着刘琦:“如此说来,徐将军他……他早已?”

    虽说他迫切希望徐晃投敌,但也知道这个可能性极低,即便刚才张飞说走了嘴,还是不敢相信。

    刘琦举杯笑道:“将军已是自己人,便无需隐瞒,徐将军也是自己人。”

    “这……”马延目瞪口呆。

    刘琦笑道:“不知将军可还记得曹军取南阳,徐晃曾领兵在博望坡追敌,被关羽伏兵杀败之事?”

    “倒也记得!”马延点头道:“当时将军退兵博望城,留张飞守城断后,曹丞相……不,曹贼命我等围住城池,分兵追赶,正是徐晃领兵。在下与曹洪守博望城西门,未料徐晃大败,关羽杀回接应,张飞自城中杀出,曹休在南门抵挡不住,让他二人逃走。”

    刘琦慨然道:“其实当时徐晃已被关云长擒住并劝降,只因其家属都在许昌,恐被曹贼所害,又要救走张飞,才临时定计,让徐晃暂留曹营,伺机建功。”

    “嘶——竟有此事?”马延倒吸一口冷气,愕然道:“怪不得武关战事如此不顺……”

    南阳之战已将近一年,这徐晃在曹营中潜伏如此之久,若不是有曹洪统兵,岂不是将长安拱手相让?

    刘琦傲然笑道:“将军不必吃惊,徐晃若不在武关失利,又怎能叫曹洪出兵?不出一月,某必斩曹洪,踏进长安!”

    马延心惊不已,想不到刘琦竟有如此谋略,留下徐晃来谋取长安,这线放的够长的。

    震惊之余,对刘琦愈发钦佩,起身抱拳道:“将军果然妙算通天,今长安守军不足五千,可用之兵仅有三千,反攻之时末将愿为先锋,杀进长安城。”

    刘琦点头笑道:“将军熟悉长安情况,届时定要倚仗于你。”

    马延大喜,刘琦让他先下去歇息,明日一早带着那些俘虏回武关听令。

    天色刚黑,刘琦忽然传令摆宴庆功,将马延请来,见庞统、张飞、傅肜等都在。

    马延疑惑道:“战事正紧,当约束三军严守军纪,待攻破长安再庆功才是,将军何以如此懈怠?需知骄兵必败。”

    这一点他在袁绍和曹操军中都亲身经历过,如今曹洪也有这苗头,自然感触最深。

    刘琦大笑道:“诸位且看,我就说马将军一片忠心,绝非敷衍,请坐。”

    马延坐在傅肜下首,看众人大笑,愈发不解。

    庞统揪着胡须上下打量马延,笑道:“方才我还怀疑将军诚意,闻此一言,果然已经归心。”

    马延顿时怫然不悦,佯怒道:“在下一片赤诚,将军竟还来试探,未免叫人寒心。”

    刘琦摆手笑道:“摆宴庆功并非专为试探将军,只是顺势而为,其实另有目的。”

    马延一怔:“不知将军有何深意?”

    刘琦言道:“方才徐晃暗中派人报信,曹洪今夜要来劫营,这是做给曹军细作看的。”

    “啊这……”虽说已经归顺刘琦,但听到这个消息,马延还是大感吃惊,旋即又问道:“那上次劫营?”

    刘琦笑道:“上次我们也早有准备,连夜撤退,并无多少人马损伤,不过是诱敌深入罢了。”

    马延回想曹洪劫营之时,虽然得了一些辎重军器,但有张飞断后,并未杀多少敌军,不禁连连点头:“不知将军此次有何安排?”

    刘琦胸有成竹,仿佛一切尽在掌握,大手向前一挥:“此番定叫曹洪有来无回,今夜用人,将军就不必先回武关了。”

    马延想不到立功机会这么快就到了,赶忙抱拳道:“末将听令。”

    刘琦看向庞统:“就请军师安排人马。”

    庞统抱拳领命,吩咐道:“翼德听令!”

    “末将在!”张飞将杯中残酒赶紧喝完,起身领命。

    庞统言道:“此去武关十里处有卧虎岗,命你领兵五千埋伏于此,若见曹洪追来,将其前部放过,拦腰截杀。”

    张飞领命而去,庞统又吩咐傅肜、马延守大营,等曹军来攻,假意抵挡一阵,便放弃营寨,往卧虎岗撤退,等到山头火起,便折返杀回。

    庞统本打算让刘琦先走,刘琦却执意留守大营,要与众将同进退,亲身诱敌,让曹洪全力追赶,保证万无一失。

    马延也大受感染,心中感慨不已,刘琦一个文弱书生,竟有如此气概,怪不得荆州军上下一心,将曹军打得抱头鼠窜。

    想当初袁绍战公孙,曹操守官渡,都能亲临前阵鼓舞士气,后来怎么都变了呢?

第149章 左右逢源

    将近四更,夜深人静,曹洪亲领精兵,与徐晃一同来到桃花驿。

    望见营门处灯火稀疏,悄然靠近,顺风便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酒香,十分醇厚。

    曹洪忍不住咂咂嘴:“听闻襄阳有杜康酒,十分美味,果然名不虚传。”

    徐晃警惕地盯着大营,神情愈发凝重:“将军小心有诈!”

    “嗯,咳咳……”曹洪意识到自己跑题了,赶紧吩咐道:“我攻左路,公明攻右路,趁其酒醉未醒,生擒刘琦,可助丞相平定江南。”

    到了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徐晃也没什么好说,招呼人马靠着山崖逼近大营。

    到了一箭地之外,士兵早已准备好火矢,号令传下,箭矢如飞蝗一般,带着火焰飞窜入营。

    守军大惊,急忙示警擂鼓,徐晃一马当先,挥动大斧砍断木门,亲兵推开栅栏,一拥而进。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曹洪也领兵杀进大营,见荆州军果然没有防备,火光下人马惊慌逃窜,杀奔中军大帐而来。

    马延奉命守左营,听到喊杀之声,立刻领兵拒敌,正要向前,却见是曹洪、张顗二人杀到,不由一阵心虚,指挥士兵上前拦截。

    刘琦和庞统从帐中跑出来,招呼亲兵撤退,马延只好躲在大帐后面,不让双方看到,等刘琦离开大营,便马上逃走。

    回头看去,守右营的傅肜已经领兵杀出,正遇徐晃,二人交手,不过十合,被暴怒的徐晃一斧打飞兵刃,拨马便走。

    “不好!”马延本想让傅肜断后,见他不敌徐晃,岂不是要将自己留在最后?

    此时曹洪已看到刘琦,催兵追杀过来,马延一阵惊慌,赶忙拨转马头,低伏在马背上撤退。

    刚到后营,不知哪里伸出半截藤条,竟将马腿绊住,再次马失前蹄,连人带马向前滚去。

    “我尼玛……”马延惊慌失措,破口大骂。

    马延又一次被摔得眼冒金星,下意识翻滚到道旁的壕沟里,见傅肜已经带着残兵呼啸而出。

    “等等我……”马延正要招手喊叫,徐晃已经追到,只好缩着脖子藏在沟中。

    转眼之间,桃花驿大营已被曹军占领,正四处搜索巡察,徐晃向前追去,曹洪正急急赶来,指挥人马乘胜追击,要活捉刘琦。

    马延进退无路,忽然灵机一动,将铠甲脱去,等曹洪到营门处,从壕沟里爬出来,大叫道:“曹将军且慢,不可追!”

    曹洪坐骑被惊得人立而起,亲兵呼啦一声围上来,刀枪弓箭齐齐指向马延,寒光闪烁。

    “不要动手,是我!”马延急忙举起双手,“吾乃马延,马延——”

    士兵举着火把向前,将马延押到曹洪面前,马延跪地道:“前方有埋伏,曹将军不可去追。”

    “嗯?起来答话,”曹洪双目微凛,看了一眼黑沉沉的夜空,问道:“你被刘琦所擒,怎得会在这里?”

    “那徐晃……”马延指着远处,忽然又停下,抱拳道:“将军,在下有机密军情禀告,可否单独谈话?”

    曹洪再问道:“你如何知道前方有埋伏?”

    马延笃定答道:“前方十里处有卧虎岗,张飞便埋伏于此,此乃……末将有下情禀告,恐影响军心吗,还望将军见谅。”

    曹洪略作犹豫,派张顗领兵接应徐晃,小心戒备,收兵回营,将马延单独叫到帐中问话。

    马延跪地道:“将军,那徐晃早已降了刘琦,我军屡战不利,皆是他在暗通消息。”

    曹洪腾地一声站起来,两步走到马延面前,俯视他沉声问道:“可有证据?”

    “有!”马延重重点头,深吸一口气说道:

    “末将被擒,刘琦想劝我归降,是我宁死不从,告诫他丞相天威,四海皆从,大军到处,所向披靡,反劝他早识时务。”

    曹洪斜睥着马延,冷哼道:“算你还有几分骨气。”

    “末将对丞相忠心,日月可表!”马延郑重其事,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

    “我二人正理论之时,忽然张飞闯进帐中,说徐晃有消息送到,末将无意中听到如此重要的消息,心念一转,便假意投降,打探情报。”

    曹洪忙问道:“徐晃究竟如何?”

    马延答道:“刘琦见此事被我撞破,便将实情相告,原来徐晃早在博望坡已被关羽降服……”

    马延半真半假,将刘琦之言重新说了一遍,此次诱敌深入,设下埋伏,欲将曹洪兵马一网打尽,拿下长安城。

    “这……这怎么可能?”听得曹洪目瞪口呆,站在那里木然半晌不能说话。

    他虽然怀疑徐晃不肯全力作战,但从未想过徐晃会背叛曹操,这比曹丕开口向他借两百万钱还荒唐。

    马延咬牙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徐晃将我骗入大营,全军覆没,若非末将忍辱负重,焉识破能狗贼真面目?”

    “果真是徐晃暗通消息?”曹洪浑身一震,回过神来,脸色阴沉。

    马延指着武关方向大声道:“将军若不信,查出卧虎岗伏便知,方才若非末将混在乱军之中,冒死留下阻拦,想必将军已经……”

    曹洪眼角一阵抽搐,缓缓坐在帅位上,好半天才抬手道:“你起来吧!”

    马延也长出一口气,起身趁机言道:“此事干系重大,将军若不敢处置徐晃,也要将其押回许昌受审,否则非但取武关无望,恐长安也有危险。”

    曹洪双目微凛,沉声道:“你新降之人,心意未决,刘琦焉能以机密之事相告?只恐乃是离间之计。”

    “那张飞是个莽夫,闯入帐中说漏嘴,必是实情!”马延一脸委屈,急道:“曹将军,不说南阳战事,就是小小的一个武关,以徐晃之能,半年攻不下,恐丞相也未必肯信,这半月种种情况,也足见徐晃早有二心。”

    曹洪深吸一口气,手指揉着额头,犹豫不决,正在此时,忽听帐外脚步声响,竟是徐晃和张顗二人回营。

    曹洪目光一冷,沉声道:“徐将军为何不去追敌?”

    徐晃抱拳道:“夜黑风高,山高路险,恐前方有埋伏。”

    “看看看看……”马延像被捏住脖子的公鸭,扯着嗓子叫嚷起来,“他早已知道,他早就知道了”

    曹洪勃然大怒,砰的一声砸案而起,指着徐晃厉喝道:“徐公明,你可知罪?”

第150章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这次他跟着曹洪出兵,也成功拿下桃花驿,一切顺利,怎得曹洪反而愈发愤怒?

    曹洪冷笑道:“你怎知前方有埋伏?”

    徐晃蹙眉道:“深夜追敌,实为大忌,末将只是猜测。”

    曹洪问道:“刘琦狼狈而走,就该乘胜追击,就因一时猜测错失良机,徐公明,你何时变得贪生怕死?”

    徐晃的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曹洪今日百般刁难,这不是故意找茬?

    当下抗声答道:“非是末将怕死,只怕耽误军情,若将军同往,徐某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好,好个万死不辞!”曹洪怒极反笑,冷笑连连:“若与你同去,恐怕赴汤蹈火的是我吧?”

    徐晃抬头盯着曹洪:“将军何出此言?”

    “徐晃,你这个叛徒!”马延冲旁边跳出来,狞笑道:“昨日刘琦全都告诉我了,你就是潜伏在营中的细作,阳奉阴违,两面三刀。”

    徐晃勃然作色,沉声道:“马将军,你被刘琦擒获,竟反来污蔑于我,岂有此理?”

    “想不到啊想不到!”曹洪在一旁不住摇头,叹道:“我本以为只有于禁、李典之流才会背叛丞相,你这浓眉大眼的家伙,竟也叛变了,简直人面兽心。”

    “你说什么?”徐晃大惊,忙抱拳道:“将军,此乃马延一面之词,万不可信,很可能他为刘琦所骗甚至收买,用此离间之计。”

    “徐晃,你竟敢反咬一口!”马延一阵心虚,涨红脸大声道:“全军上下,谁人不知你与关羽交情最深,博望坡追敌时,你究竟如何逃出关羽埋伏?”

    徐晃一怔,不知为何突然提起这么遥远的事情,咬牙道:“是我冒死冲杀,突围而出。”

    “啧啧啧!”马延一阵咂嘴,向曹洪抱拳道:“曹将军,这话你可相信?前几日对战,他可不是张飞对手。”

    曹洪斜乜着徐晃:“徐将军,请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徐晃完全蒙了,战况瞬息万变,他哪里能说的清,微哼一声:“为何提此往事?”

    这神情看在曹洪眼里,显然是徐晃心虚了,冷笑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马将军,你与他当面对质。”

    马延先问武关战事,几次巧合说得徐晃哑口无言,又将刘琦之言说了一遍,看着满脸错愕的徐晃,得意笑道:“徐公明,这下你无话可说了吧?”

    “狗贼,竟敢血口喷人!”徐晃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不由大怒,拔剑便向马延斩去。

    “住手!”曹洪急忙掣剑挡住,厉声道:“你想杀人灭口不成?”

    “罢了——”徐晃一怔,忽然仰天长叹,转向东面跪倒,“徐晃受丞相器重提携,为国尽忠,问心无愧,不想竟被小人污蔑,有口难言,恕我不能再为丞相效命——”

    向着许昌方向三拜之后,抓起宝剑便向脖子抹去,竟要以死明志。

    “且慢!”曹洪大惊,急忙上前抓住手臂,剑刃已经割破脖子,血流如注,大吼道:“快叫医者来!”

    徐晃一脸萧索:“我已心如死灰,何必阻拦?”

    曹洪一时反倒不知该如何是好,死死抓着徐晃手臂,言道:“你若果然忠心,明日与我去攻武关,只要能破关,一切谣言自散。”

    马延急道:“曹将军,不可……”

    “住口!”曹洪喝止马延,扶着徐晃起身,缓缓道:“诸位早些去休息,我自有道理。”

    医者赶来为徐晃检查伤口,所幸只是破了点皮,无伤大碍,众将都各自回营。

    曹洪背着手在帐中转了两圈,派几名亲兵悄然出城,往卧虎岗方向去查探动静。

    天明时分,亲兵来报,卧虎岗果然有埋伏,领兵之人正是张飞,天亮后没有等到追兵,往武关退去。

    曹洪不动声色,等人马休整,吃过午饭后,点动人马,以徐晃为先锋,来攻打武关。

    刘琦听到守军擂鼓示警,与庞统来到关楼,见来的竟是徐晃,都大感意外。

    庞统慨然道:“如此用计,徐晃竟还能领兵,曹洪还肯用之,此人果为曹氏心腹大将。”

    刘琦蹙眉道:“莫非马延那小子担心问罪,没敢说实话?”

    庞统摇头道:“马延要想保命,唯有将将军之言和盘托出,虽有粉饰,也不过是为他自己脱罪,绝不会为徐晃开脱。”

    “真乃忠义之人!”刘琦也忍不住感叹。

    此刻他忽然理解老曹的心情,为何一直对关羽念念不忘。

    这样忠诚可靠的下属,哪个当领导的不喜欢?

    这可真应了那句老话: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马延主动归降,他根本不稀罕,甚至把他当作一枚棋子又送给曹洪,挖空心思要策反徐晃,却是竹篮打水。

    此时徐晃已到关下,指着关头大骂道:“刘琦小儿,竟用卑鄙手段离间于我,不过枉费心思而已,速来受死。”

    张飞抱拳道:“这小子一根筋,俺去将他擒来再劝不迟,何须如此大费周折?”

    一想起昨夜捂嘴故作震惊的神情,张飞到现在还尴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实在不如将其直接生擒活捉来得痛快。

    “嘿嘿,吾等计策也并非毫无所获!”庞统忽然一阵冷笑,指着徐晃言道:“将军请看,徐晃右颈处受伤,必是以死明志,才重获信任。曹洪若果真信他,就该留在营中养伤,今命其为先锋,既为察其忠心,亦为防备后患尔!”

    “这么说,还有戏?”刘琦眼睛一亮。

    哪怕他们之间有一点小小的裂缝,只要锄头挥得勤,就没有挖不动的墙角。

    庞统蹙眉道:“只是我们已经退无可退,曹洪亲来督阵,却不好用计了。”

    刘琦轻笑道:“凤雏也有计穷之时?”

    庞统摇头笑道:“二人早晚面对,若有差池,便会弄巧成拙,前功尽弃。”

    刘琦眉毛一挑,缓缓道:“看得见的看不见的都是计……”

    “计在哪里?”张飞扭过头来,瞪大眼睛看着刘琦,活像个好奇宝宝。

    他对刘琦虽不如刘备那般亲近,但同样胸怀大志,比刘备更多了几分英气和机敏,这是让张飞最满意的地方。

    刘琦笑道:“徐晃有伤在身,又远道而来,胜之不武,三叔与他另约日期再战,多与他叙叙旧。”

    张飞一怔:“俺与他有何旧可叙?”

    刘琦言道:“听闻曹贼在许昌待二叔甚厚,可问问详情如何。”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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