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六章 你受苦了！
对方似乎非常警惕，一见到他们就迅速摆好了战斗姿势。
咋整？
乌力吉懵了。
打不打？
可他妈也打不过啊！
问题是现在停下来也不是个办法。
咋办？
又往前跑了一里多，看着对面已经开始拉弓待射，乌力吉急中生智，大声喊了起来。
“我是乌力吉，请陶格斯出来说话！”
他自报家门，并且慢慢将马速降了下来，最终停在队伍二百步外。
对面听了他的呼喊，一阵骚动之后，陶格斯纵马从队伍内部走了出来。
“乌力吉，你怎么来了？”
“我们奉大汗之命，前来迎接满都那回家！”
接着，又让身后的士兵跟着大喊：
“欢迎满都那回家！”
氛围被他营造的很是隆重，刚刚问话的士兵不由地心里滴咕起来。
接个人而已，整得跟暗杀似的，有病啊！
“啊？”陶格斯一听，扭头看向了身后的朝尔。“怎么又一波人？”
“这个，我们是自发的。他们应该是大汗派来的吧，这是乌力吉大人，请他过来。”
说着，朝尔来到阵前，大声喊到：
“乌力吉大人，我是朝尔。请你们过来吧！”
卧槽，朝尔？
他们怎么知道满都那在这？
是谁走漏了风声不成？
正犹豫间，朝尔已经骑着马过来了，来到他面前后亲热地说道：
“乌力吉大人，你们是奉大汗的命令来迎接首领的吧，我们也是。”
“嗯。你们是怎么知道满都那在这的？”
“嗨！前两日我们回来的时候，有个小崽子养的牧羊犬丢了，他找了两天了，这不狗没找着，找着首领了。于是我们不就都来迎接首领了，都在这等半天了，说是等您的消息才能走。”
.......
乌力吉听完觉得心好累。
瞧瞧都他妈什么事儿！找狗没找着找到首领了，好巧不巧又赶在自己前头？
你他娘的算好的吧。
“满都那呢？”
“在那边，我带您过去。”
不一会儿，乌力吉就见到了自己的老朋友满都那。
满都那的状态不是太好，由于一路上不断要寻死，于是陶格斯一直都绑着他。
看着眼前萎靡不振的满都那，乌力吉一阵冷笑。
“哟，这不是另觅新主，风光无限的满都那大人嘛，怎么这么长时间不见，变成这副模样了？”
满都那自然是知道他来了，但内心里却也是不愿意见到他。
见他此时自己过来了，知道避无可避，于是瞥了一眼乌力吉后冷笑着开口了。
“乌力吉，要杀要剐随便你，但你他娘的没资格羞辱老子！”
“没资格羞辱你？你背叛大汗，怎么还有脸回来？”
“你杀了我吧，我自己求死不能，只求一个痛快！”满都那脖子一梗，闭上了眼睛。
朝尔被大汗原谅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
也知道大汗说如果他回去，一切既往不咎，还和从前一样重用他。
可越是这样，他内心的愧疚就越深。
“杀了你？大汗都不舍得杀你，我怎么敢杀你？满都那，你应该感谢大汗的大人大量，否则你还有命在？”
满都那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乌力吉见他这副鸟样子，也懒得再说什么，扭头嘱咐陶格斯跟着他们的队伍，就跨着战马走了。
一路上，乌力吉皱着的眉头就没舒展过，碰到这样的扯澹事儿，回去怎么跟大汗交代？
但该来的还会来，他率先一步到达汗帐，见到了硕垒。
“事情办的怎么样？”
“没办成。”乌力吉没敢抬头，低声说道。
“怎么回事儿？”
乌力吉继续低着头，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半晌，没听到任何动静，抬头看时，发现硕垒脸色铁青，牙关紧咬。
“你是说，他部落的人去找狗，刚好碰到被送回来的他？”
“朝尔是这么说的。”
“混账！
硕垒愤怒地嘶吼起来。
“天底下怎么会这样的理由！？啊！？”
“我、我也不知道啊...”
乌力吉快哭了，谁知道怎么会这么巧。
“大汗，他们快到了。”
眼看硕垒的愤怒难以遏制，乌力吉小声地提醒道。
“滚出去！”
不说还好，一提满都那他们，硕垒再也忍不住了，一脚踹在乌力吉身上。
乌力吉被踹翻在地也不敢说话，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没过多久，就有人前来禀报，说是陶格斯带着满都那回来了。
片刻之后，硕垒就从帐篷里走了出来。
此时的硕垒，脸上的愤怒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笑容，还带着一丝惊喜和期待，边走边大声说道：
“满都那回来了？人呢？在哪？”
说着，目光来回搜索，看到陶格斯身边跪着的满都那时，三步并做两步，快速冲了上去。
“哎呀呀！满都那！你可算回来了！快起来，快起来。让本汗看看！”
说着，就要把满都那从地上拖起来。
“罪人满都那，叩见大汗！小的忘恩负义，鬼迷心窍，背叛了大汗，已经没有脸再见到大汗！就大汗赐我一死！”
说着，再一次跪伏在了地上。
“满都那，你受苦了。”
硕垒没接他的话茬，而是蹲下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句话，彻底击中了满都那内心中的柔软，让他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倒是一旁的乌力吉看的瞠目结舌，被硕垒的华丽的变脸惊得合不拢嘴。
“来人，带满都那下去沐浴更衣，等下本汗要与他共进午餐！”吩咐完之后，硕垒又轻声对满都那说：
“先去洗个澡，有什么话，咱们等会儿再说。”
“是！大汗！”
这个时候的满都那也没有寻死的心情了，顺从地被人拉着去洗了个澡，换上一身干净衣服，接着便来到了硕垒面前。
硕垒已经命人准备好了一桌子饭菜。
“坐。”
“大汗，我。”满都那有些局促，站在桌子旁不敢坐下。
“本汗让你坐你就坐。”
闻言，满都那才顺从地坐了下来。
“这些日子，过得怎么样？”
“无时无刻不承受着背叛大汗的煎熬，怪我一时鬼迷心窍，背叛了大汗！我本已没有颜面再见到大汗，但奈何求死不能...”
“前些日子陶格斯过来求见本汗，说是要与车臣结盟。本汗提出的条件就是把你送回来，本汗要亲手将你杀死，以解心头之恨！”
“求大汗赐死！”满都那毫不犹豫地跪了下来。
第六百八十七章 没打你们，着什么急？
“站起来。”硕垒喝了口酒，看着地上的满都那说道。
“本汗若不这么说，他们会安然无恙地把你送回来？会放走你手下几千将士？你是本汗最信任的人。你的背叛令本汗伤心，但你能回来，代表着一切就都已经完全过去了！过去的事，本汗不会再追究。”
“大汗~”
满都那又一次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我错了！呜呜~”
“好了，不要再哭了。快吃些东西吧！”
“是！”
也不知是饿了，还是服从硕垒的命令，满都那狼吞虎咽地吃着桌子上的饭菜。
硕垒没有动快，只是静静地看着满都那，眼神中不时闪过一丝冰冷。
硕垒在众多人面前表演了一番，为自己树立了一个虚怀若谷的良好形象，成功地安抚住了满都那，又让不值钱的人对他愈加的敬重。
而陶格斯就难受了，硕垒只顾着演戏，根本没跟他接触的意思。
一直到下午，吃过午餐后的硕垒睡了个午觉后才叫来了陶格斯。
“你来啦。”
“小的拜见大汗。”
陶格斯很无语，两个多时辰前不是见了面吗？都没正眼瞧我一眼。
“谢谢你们大汗，能把满都那送回来。”
“我家大汗为了展现与车臣合作的诚意，自然是说到做到。”
“行！既然如此，那上次说的事儿就那么定了。”
“大汗是要答应与我们土谢图结盟了？”陶格斯一脸的喜色，跑了这么多天，任务终于完成了！
“嗯。”
硕垒板着脸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请大汗尽快发兵吧！”
“发兵？发什么兵？”
“大汗不是说与我们结盟吗？发兵自然是为了共抗札萨克图啊！”
“札萨克图攻打你们了？”
“暂时还没有。”
“没打你们，着什么急？现在就发兵，一两万人吃喝拉撒，你们管不管？到时候要是札萨克图不打算动手，怎么办？再回来吗？若是札萨克图打算明年动手，那我们的人就在你们那儿呆到明年吗？”
“这...”硕垒一下把他问住了。“可是我家大汗说，素巴第若是知道了他战败的消息，一定会动手的！”
“现在知道了没？”
“小的也不知道。”
“那不就是了，他知道不知道还不一定呢。怎么就要打你们了？再说了，就算知道了，也不一定要打你们吧？本汗说的有没有道理？”
“有、有道理。”
“有道理就回去吧，本汗这一堆事儿呢。回去告诉衮布，结盟的事儿，本汗答应了。若是有什么需要本汗帮忙的，尽管开口。若是素巴第要攻打你们，派人传消息便是，本汗第一时间派兵助你们退敌！”
“这...大汗...”
“信不过本汗？来来，这有纸笔，咱们签个盟约。”
硕垒的话，将陶格斯想说的全都堵了回去。
一直到出了硕垒的帐篷，陶格斯还没反应过来。
这结盟的事儿，成了？
可这盟，怎么觉得好像结了，又好像没结？
摸了摸怀里写在羊皮上的盟约，陶格斯的心里好受了许多，大汗要是问起来，这不有字据不是？
一场因为结盟导致的闹剧就这么告一段落。
叛逃到土默特的满都那机缘巧合之下又回到了硕垒身边，让连番战斗后逐渐削弱的实力又变得强大了些许。而土谢图则恰恰相反，满都那麾下几千士兵的出逃，让他们原本就不富裕的兵力更是变得雪上加霜。
当日衮布送走陶格斯和满都那之后，一路西行回到了自己的汗帐。
去的时候五万，到此时回来时的不到两万。
他不知道该怎么和部落里的人交代，哪怕他是大汗无需对任何人交代。
既然不是凯旋，那自然就没有载歌载舞的欢庆，整个部落笼罩在巨大的悲伤之中。
像如今这般如此巨大的损失，已经多少年没有过了？
相对于硕垒面对没死成的满都那，衮布面临的问题可能要更加严重一些。
因为素巴第已经知道了他们战败的消息，并且立刻召集麾下的大小部落首领进行商议，接下来该如何从眼下的局面中分一杯羹。
“大汗，我觉得眼下最重要的就是保持咱们的强势，虽然衮布此次大败，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真要是反咬咱们一口，咱们也会很难受。所以此事急不来，应该稳扎稳打，循序渐进。”
素巴第的想法是，既然知道了土谢图此时内部虚弱，那就干脆集中兵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他们发动进攻，在他们没反应过来之际，一口气吞掉他们，免得夜长梦多。
他的想法，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赞同，因为以札萨克图眼下的实力，十日之内，集结五万精锐骑兵不成问题。但同时也有小部分人持有反对意见，比如刚刚说话的其木格，他则认为不能操之过急，应该徐徐图之。在吞并土谢图的同时，己方的实力也不应该有大的损伤，否则很容易为他人做了嫁衣。
“这漠北总共就三大部落，车臣和土默特都已经残了，眼下咱们一家独大，曾经他们最强盛的时候咱们都不害怕，现在怕个屁啊？”
其木格的话刚落音就有人嗤之以鼻，认为他有些胆小。
“特木尔，我不是怕。我这是为了部落着想，不想让部落损失过大，导致丧失了称霸漠北的机会！”
“你为了部落着想，难道我们就不是吗？我问你，你说咱们和衮布打起来，会让别人捡了便宜。这便宜是谁？车臣和咱们中间还隔着一个土谢图呢？那还有人？”
“南边呢？漠南刚刚被大明吞并，你们都忘了吗？谁敢保证他们没有染指漠北之心？若是没有的话，为什么要派兵到车臣去？难不成真的只是为了抓回一个可有可无的额哲？
咱们若是不保存实力，继续这样打下去，这漠北迟早乱成一锅粥，到时候根本不需要明人出手。巴达礼和俄木布这两条投靠明人的狗都能把咱们咬死！
咱们必须要小心一点才是！别辛辛苦苦吞掉了土谢图，好日子还没过几天，就又成了别人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第六百八十八章 你叫特木尔?
“你想的太多了吧？先不说明人对咱们这漠北有没有兴趣，单说这苦寒的天气他们就受不了，他们不懂放牧，就会种地。把咱们吞掉之后，要这么大片土地干什么？
难道交给巴达礼他们治理？他们就不怕这两部实力壮大，将来不受他们控制，成为下一个努尔哈赤？”
听了其木格的分析，特木尔立刻反唇相讥，理由似乎也很充分。
“特木尔，话不能这么说，对大明的认知你不能还停留在之前的印象。就算他们不懂放牧，难道就对这广袤的草原没兴趣了？
若是这么说，东边野人女真那里的环境更恶劣，但我听说那个叫朱可贞的总兵一个劲儿地往深山里打。你说他们图的啥？
图的就是深山里面的各种药材、皮毛以及各种奇珍异宝，再通过他们的铁路，运送到南方、海外、甚至是欧罗巴国家，谋取暴利！
还有，他们还在沉阳附近建立了专门炼铁的工厂，开了各种矿产，不但赚的盆满钵满，还让许多人过上了丰衣足食的好日子。
种地？他们确实会种地！但你知道他们已经能种出亩产六七百斤的麦子和稻谷了吗？
你知道他们打下的交趾和海外的吕宋，能为他们输送多少粮食吗？
再说科尔沁和土默特，他们离大明更近，对他们的了解也更深。你就不想想为什么他们就这么愿意做大明忠实的狗，放着好好的大汗不做，去做那处处受人辖制的王？一个是傻的，两个也是傻的？
让我说，他们一点都不是傻！真正傻的是虎墩兔，自己已经被明人抓走死活不知了，连自己的儿子都被撵的跟狗一样东躲西窜，你特木尔愿意让你的儿子过这样的日子？
他们在辽东和海外都能折腾，就不能在咱们漠北折腾了？不保存实力，想办法抵挡他们的入侵，到漠北被他们吞并的时候，咱们就得被他们弄死，咱们的后代就得世世代代给他们做奴隶！你特木尔愿意让你的子孙都当奴隶？
不要怀疑明人有这个能力，他们只不过派了三千人就已经把土谢图和车臣两部弄残了，收拾咱们，也绝不会太难！”
“我、这......”一向不怎么爱说话的其木格此时竟变得滔滔不绝起来，又是插汗，又是海外，又是辽东，又是交趾的。让特木尔的脑子差点转不过来，说话也结巴起来。半天才组织语言弱弱地反驳了一句：
“照你这么说，咱们干脆啥也别干了，直接学科尔沁，投降大明得了。还能从他们那多要点儿实惠，只要拉的下来脸就行。”
说完，还看了一眼坐在上首的素巴第，被素巴第瞪了一眼。
“特木尔！你怎能说出如此没有骨气的话？”其木格一下子愤怒起来，对特木尔怒目而视。
“不是你说的，大明强的很，随便动动手就能干掉咱们吗？”
“那又如何？那就能成为你投降的理由？”
“其木格，你是不是找茬？”说着，特木尔气得撸起了袖子。
“好了，都别吵了！”
素巴第眼看闹剧要升级，咳嗽一声，出言阻止了他们的争吵。
扫视了一圈，等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的时候，素巴第才缓缓开口道：
“明人的强大，绝非咱们想象的那么简单，所以咱们一定要谨慎。但谨慎，不代表就要放弃眼下难得的机会，衮布野心勃勃，发病之前与本汗达成协议要共同瓜分漠北，他们吞并了车臣后把自己的领地让出一半给本汗。眼下该到了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特木尔，你代表本汗，去一趟土谢图，问问衮布，当初的承诺什么时候兑现。也顺道探一探他们的虚实，若真像消息中说的那般，兵力折损了大半，那咱们就以他不守诺为理由出兵！争取入秋之前那些土谢图的主要领土！”
素巴第说的康慨激昂，但是特木尔懵逼了。
“大汗....为啥要让我去...”
“没有为啥，我觉得你最适合去。”
能不去么？
特木尔在心里悄悄问了一句。
“大汗，若是我回不来，请把我的儿子抚养成人。”
“你最小的儿子都十九了，还怎么成人？少他娘的废话，收拾收拾吧，明日一早就出发！等你到的时候，衮布差不多也该回来了！”
“是...大汗。”
特木尔悄悄瞄了周围幸灾乐祸的众人一眼，无奈地答应了下来。
第二日一早，特木尔带着一队人出发了。
素巴第很重视，亲自送他出行，并且嘱咐了许多注意事项。
特木尔走了，带着一小队人。
他走的很慢，吃饭的时间很长，休息的时间很长，睡觉的时间很长。
总是就是想消极怠工。
但双方的距离实在是不怎么远，七日之后，他来到了衮布的汗帐附近。
早就有人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并且派兵把他们围了起来。
领头的是一名面膛黝黑的青年男子，用手中的马刀指着特木尔厉声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从哪来！？”
“小兄弟，我叫特木尔，是札萨克图素巴第大汗麾下一名首领，此次前来，是特地求见你们大汗的。”
“见我们大汗？你叫特木尔？”
“是的。”
“在这等着！”
青年男子的表情舒缓了一些，接着又吩咐自己的手下。
“盯着他们，若有任何不轨的行为，格杀勿论！”
“是！”
在特木尔无语的眼神中，青年男子走了。
两部之间的关系虽说不怎么融洽，但也没到如此剑拔弩张的份上吧？看来土谢图是真的有事儿了啊！
青年男子回去之后，请示了衮布。
衮布听闻札萨克图来人，很是诧异。
自己不过刚刚回来两天，这素巴第就得到消息了？
派人来是什么意思？
想干嘛？
他想了半天，也没个确切的答桉。
最终还是决定见他一面，因为至少来的是一小波人，而不是整个札萨克图的兵马。
两个时辰后，特木尔被带到了他的面前。
“你叫特木尔？”
“小的叫特木尔。”
“你们大汗叫你来的？”
“我们大汗叫我来的。”
第六百八十九章 你是来羞辱本汗的?
“你们大汗叫你来干嘛？”衮布皱着眉头望着眼前看起来傻乎乎的特木尔。
“我们大汗想让我过来问问您，这次出兵进展如何。”
扯了半天，特木尔终于还是艰难的进入了正题，小心翼翼地问道。
太难了，明知道人家大败而还，损兵折将，还要在人家伤口上撒盐，怎么说都有些可耻。
“你叫特木尔是吗？”衮布的脸色明显难看了下来，直勾勾地盯着特木尔，再次重复了刚才的问话。
“是、我是特木尔。”
“你知道不知道你在问什么？”
“知、知道...”
“那你也知道这次本汗并未拿下车臣了？”
“知道...”
“知道还问！？你是来羞辱本汗的么？”衮布愤怒地咆孝了起来，接着从一旁的护卫腰间拔出钢刀指着特木尔的鼻子怒道：
“说！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特木尔吓得浑身一哆嗦，脑子里响起大汗对自己的叮嘱。
咱们札萨克图现在的实力在漠北最强，无需惧怕任何人，见到衮布的时候态度一定要强硬！
他倒是想强硬，可他娘的被一群壮汉虎视眈眈地盯着，被人拿刀指着，再强能强到哪儿去？
“我、我...”
“跪下！”
好吧，在衮布的呵斥声中，特木尔极其没有骨气地跪了下来。
“大汗，大汗派我来，是想让我问问您。您并没有吞掉车臣，那咱们两方的约定还作不作数？”
“什么约定？”衮布脸色阴冷，装傻道。
“吞、吞并车臣，分治漠北。”特木尔咽了口唾沫，艰难地回道。
“吞并车臣，分治漠北。是不是要先吞并车臣？土谢图此次攻打车臣，受明人暗算，大败而回，这是不争的事实，本汗也不打算隐瞒。既然没能吞并车臣，你们让本汗怎么分治漠北？之前的约定还怎么作数？
难不成让本汗带着部落里的牧民搬出去，给你们札萨克图腾地方？我土谢图不过打了一场败仗而已，难不成要把自己的领地让出来交给你们？”
我里凉，你这是要耍赖啊。
走的时候怕人偷家，自己信誓旦旦地说要把车臣干掉，之后再把自己土谢图的领地让出来一半，两家共治漠北。
结果打了败仗回来就不认了。
不认就不认，知道你们打了败仗不容易，但态度就不能缓和一点？这么强硬给谁看呢？欺负谁呢？
不就是老子来的时候带的人少吗？
“大汗，这、这样的话，我回去怎么跟我家大汗说呢？”
“你怎么说，那是你的事。但你要让素巴第明白一个道理，不是本汗不信守承诺，而是由于明人的阻挠没能吞并车臣。既然吞并不了车臣，那之前的约定又从何谈起？你们大汗派你来的目的无非就是试探一下本汗的态度，顺便探一下我部落的虚实。
其实大可不必，我土谢图此次一战兵力折损三万余，实力折损大半。但即使这样，也不是你们札萨克图能随意染指的。领地，我们是一分都不会让。如果想要，那就过来抢吧！
我土谢图每一个牧民都会用自己的生命去捍卫自己脚下的土地，想要吃掉土谢图，那就做好伤筋断骨的准备！也做好被车臣黄雀在后的准备！”
车臣？
特木尔有些意外，你们跟车臣打生打死，损失那么大，我们打你，怎么又扯上车臣了？
衮布很满意特木尔的反应，脸上也多了一丝意味深长。
“实话告诉你，车臣已经主动与我土谢图结盟！目的，就是为了对付你们札萨克图。素巴第野心勃勃，而这次我们两个部落的实力又都损失严重，难道会不做好准备？
只要你们动，我们两家必定会兵合一处，跟你札萨克图死磕到底。
当然，硕垒那家伙的话也未必可信，很可能只是想让我土谢图在前面当炮灰，等把你们的力量消耗的差不多了之后，再上演一出坐收渔翁之利的戏码！你们自己好好掂量掂量便是。”
“大汗，据我们得到的消息来看，这次车臣的实力恐怕损失不比贵部小，就算我们札萨克图大败了贵部，他们又有什么能力与我们抗衡？”
“他们是没有能力，但若是他们背后的大明呢！？”
“大明！
特木尔不自觉地瞪大了眼睛。
“车臣跟大明？难不成有什么牵连？”
“难不成？”衮布冷笑一声。“若不是他们勾结了明人，你觉得以土谢图的实力，会被他们打的损兵折将？三万啊！只不过一次战斗就损失了三万士兵！以硕垒的本事，有本事让本汗这么狼狈？别说是他硕垒，你们大汗有这个能力吗？”
“那、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他们两方不是也起了冲突吗？”
“嘿，这么看来你们的消息也不怎么灵通嘛。”衮布冷笑一声，接着说道。“他们是起了冲突不假，本汗也是这么想的。本以为硕垒被明军一战打死了两万士兵，根本没有合作的可能，才掉以轻心，将全部力量压了上去。
谁知道硕垒竟然又和明人勾结在了一起，在战斗的关键时刻故意引我大军到了明人火枪的射程之内，结局你也知道了，三万！若不是这样，怎么可能会损失这么多人！？”
说着说着，衮布内心的伤疤再一次被揭开，越来越愤怒，声音也变了腔调。
特木尔呆呆地听着他说的话，咀嚼着话语中所包含的内容。
火枪！
他找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能让三千人直面十数倍于自身人数的火枪，是什么火枪？
他倒不怀疑事情的真实性，因为传回来的消息中也重点提到了明人拥有一种射速奇快，威力奇大的火枪，射出的子弹跟水泼出去一样，堪称是骑兵克星。
若是这样的话，那土谢图被打败似乎也就合情合理了，因为硕垒确实没有实力让他们有这么大的损失。
但他们与明军一战之后也折损了两万人，想必也是死于这种火枪之下。
可问题是，刚被人家弄死了近两万人，又转头抱上人家的大腿了？
硕垒就这么没有骨气？
可若不是如此，明人又怎么会帮他们抵御土谢图的进攻呢？
第六百九十章 抱上了明人的大腿。
特木尔眉头紧皱，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他觉得中间一定有什么不对劲，但却又想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敢问大汗，那车臣被大明弄死了那么多人，怎么又转头跟他们好上了？”
“你问本汗，本汗如何能知道？说到底不过是硕垒没有骨气罢了，被人家打的哭爹喊娘，转身又抱上了人家的大腿！真为黄金家族蒙羞！哼！”衮布的脸上带着浓浓的不屑，特木尔也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与衮布的这一番交谈，让他本来十分坚定地支持对土谢图用兵的他也变得不那么自信起来。
倒不是怕土谢图，也不是怕车臣。而是怕车臣身后那张牙舞爪的大明。
再结合其木格的分析，让他觉得有一些恐惧。他感觉在明人的搅合下，这漠北似乎变成了一个大漩涡，谁先动手谁吃亏。
若是自家大汗带着自己等人一头扎进了这个大漩涡，自己说不定也随时有死掉的可能。
想到这，他觉得此时进攻土谢图似乎不再是一个好主意了。
“我们大汗派我来的意思，倒也不是完全为了之前的约定。也是想让我看看，大汗有没有什么困难，咱们两部本就一脉相承，能帮忙的，大汗尽管开口，想必我家大汗还是很乐意帮忙的。”
“哦？素巴第这么好心？那行，先送个二三十万旦粮食再说。”
“这，我回去之后就禀报大汗，只要大汗同意，想必很快就能给您送过来。”
“这么说，你要走了？本汗还想让你在这住几天，好好感受一下土谢图部人的热情呢。”
“大汗事务繁忙，我就不多打扰了。这就回去了。”
“那本汗送送你？”衮布斜着眼问道。
“不不、不敢劳烦大汗，我这就走。”说罢，又对着衮布磕了仨头，才慢慢站了起来，在帐内众人虎视眈眈的眼神中退出了帐篷。
衮布摆了摆手，让护卫出去送他。接着叹了口气，身体也松弛下来，自顾自的揉着脑袋。
为了打消札萨克图进攻土谢图的意图，他把话说的很强硬。但无论如何，听起来都是外强中干，因为人少就是人少，打不过就是打不过。
至于硕垒，很可能靠不住，所以他不能把希望寄托于他身上，毕竟直面札萨克图的是他们。
但这些都不足让札萨克图在这件事情上停手，因为他对素巴第有着足够的了解，那是一个只要有机会就不放过的家伙，野心不比自己的小。
现在虚弱的土谢图成了一块送到嘴边的肥肉，如何才能让素巴第不吃，这是个大问题。
于是，他急中生智，扯出了大明这张大旗。虽然他恨明人入骨，虽然他很不情愿，但也不得不承认，大明的名号，真的好使。
没看连特木尔在听到大明掺和其中的时候，都变了脸色。说归说，但拿自己的敌人去吓唬另一个敌人，真的是件很羞耻的事情啊。
即使这样，他也没信心能够真的将素巴第吓退。毕竟如果是他换成素巴第，面对这样的诱惑，他还是愿意赌一把的。
想到这，他吩咐身边的护卫，召集大小部落首领前来汗帐议事。特木尔的到来，透露了一个信号。
对方已经盯上他了，无论会不会打过来，他们都必须要做好准备了。特木尔被衮布唬的一愣一愣的，思绪万千地走出了土谢图的汗帐，找到了自己随行的人员，没有丝毫停留地往回走。
这一次，他没有再消极怠工，而是马不停蹄地往回跑。只不过四天的功夫，他就回到了札萨克图，第一时间见到了素巴第。
素巴第见他回来，立刻将大小部落首领都叫了过来。
“好了，人都到齐了，特木尔，你说说这次你去土谢图的见闻，何时出兵攻打他们才好。”素巴第见人都到的差不多了，便把主场交给了特木尔。
本以为特木尔会保持曾经的想法，支持尽快出兵攻打车臣，谁知道特木尔环顾四周，开口就语不惊人死不休。
“我觉得，咱们不能出兵攻打土默特！”接着在大家震惊的眼光中，他又加了一句。
“至少现在不能！”这下不光是其他首领，连素巴第都被他的话给惊到了。
你小子之前不是一直怂恿着本汗出兵拿下土谢图的吗？怎么去了一趟土谢图思想转变这么大？
难不成是受了别人的好处，被人给收买了？素巴第皱着眉头还未说话，一个本来就和特木尔不对付的首领阴阳怪气地开口了：“特木尔，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去土谢图之前可是一直嚷嚷着要打他们的？怎么出去转了一圈，就像变了个人？看这样子，是在土谢图那儿得了不少好处啊？”
“阿拉坦仓，你不要血口喷人！”特木尔一听就跳脚起来。
“我这么说，自然是有理由的！”说着顿了顿，看了一眼素巴第继续开口了。
“大汗，这次我去了之后，第一时间见到了衮布。他先是询问了我的来意，我如实地回答了。然后他就直接问我们是不是要打他们。还说要打就打，他们不怕，他们土谢图部的每一个人都会为部落战斗到最后一刻。他还说，让大汗您在发兵前，考虑考虑后果。只要不担心被硕垒从中捡了便宜，那就打吧，他们迎战便是。”
“硕垒？硕垒在东边，捡什么便宜？”素巴第疑惑道。
“他说硕垒已经找他们结盟了，为的就是两个部落在实力大损之后共同对抗咱们！”
“他们？结盟？他土谢图不是刚被硕垒害死了三万人么？会和硕垒结盟？”
“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感觉衮布说的像是在骗人。但衮布确实很坦然，直接说硕垒定然靠不住，一定会让他们顶在前面，借此消耗咱们的力量。”
“这才对嘛，咱们的领地又和车臣不挨着，他们也犯不着那么着急帮土谢图抵抗咱们。”素巴第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可是他说硕垒抱上了明人的大腿，若是咱们打土谢图，那打完之后，硕垒就会打咱们。”
第六百九十一章 我是为了部落
“啥？”
帐内不约而同地响起了好多声惊呼。
这消息要是真的，可真的算不上什么好事儿。
就算硕垒离他们远，那按照衮布的说法，必定也会让他们投鼠忌器，不敢全力出击。
再退一步讲，就算硕垒不会帮衮布对抗己方，那也必定成为他们统一漠北的障碍。
再者来说了，难道抱上明人大腿的硕垒，就不会滋生野心？
到时候说不定还会借助明人的力量，反过来对己方出手，到那时候，问题可就大发了。
别说一统漠北了，自己的部落都有可能因此被他们干翻。
真他娘的吓人。
“我当时和大家的反应一样，若是硕垒那家伙真的勾结到了明人，那咱们绝对不能打了。”
“消息确定么？”素巴第问道。
“特木尔，会不会是衮布害怕咱们攻打他们，故意这么说的？”
“衮布是这么说的。”顿了顿，特木尔又继续说道：“不过我觉得可能性非常大，毕竟如果硕垒没有大明的帮助，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大败衮布，并且让他损失这么多士兵的。
而且，看衮布恼怒的样子，也不像是在说谎。”
“那这么说来，攻打土谢图一事，还真的要从长计议了。大家有没有什么好的想法？都说一说吧。”素巴第有些无奈地看向了帐内的众人，想从他们那儿看看有什么不同的见解。
沉默了一会儿后，此前一直主张要小心行事的其木格发话了。
“大汗，若是依照特木尔的说法，这仗还就真的不好轻举妄动了。但话又说回来，车臣与大明结盟，毕竟和土谢图没有关系，咱们要打土谢图，是咱们和土谢图的事儿。难不成还得经过车臣的同意不成？
再者来说，车臣若是真的和大明有了深入的合作，怎么还会主动找上衮布，跟他谈合作呢？两个部落中，车臣若是与大明有了勾结，那必定是占据优势的那一方。
依照衮布的说法，占据优势的车臣，主动找上处于劣势的他们，主动要求与他们结盟，这难道不矛盾吗？
但就这一点来看，衮布说的也不尽然都是实话。
可他为什么要说谎呢？
无非就是一点，他心虚！
心虚什么？
害怕咱们对他们用兵！否则真像他说的那样，根本不担心咱们对他们用兵，那他又何必说谎呢？
所以我的建议就是，出兵！尽快出兵！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土谢图！”
其木格一开口就是一大串，再次将帐内的众人说的一愣一愣的。
其他人还在品味着他话里的意思，特木尔立刻就炸毛了。
“其木格，你什么意思？去之前我说要赶紧打土谢图，你说不能着急，要稳扎稳打，徐徐图之。我这去了一趟土谢图，带回来了消息，说是不能攻打土谢图。你又说能打，而且还要赶快打？
你这是干什么？非要跟我作对是不是？
关系到部落未来的生死存亡，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安的什么心？”
“特木尔，我还没说你，你倒是说起我来了。你的前后态度变化那么大，是不是就是收了衮布的好处？还是根本就已经叛变了？”
“叛你妈，你血口喷人！我是为了部落！”
“你是为了部落，难道我就不是？那我问你，你仔细想想衮布的话说的过去吗？他们在车臣被硕垒勾结明人打的落花流水，结果转过头，硕垒又主动找他结盟，说是什么共同抵抗咱们札萨克图。
听听，这不骗小孩儿呢么？硕垒要是真的抱上了明人的大腿，又怎么会在乎和他们结不结盟？还共同抵御咱们，真要是那样，大明随便派只军队来漠北，就没人敢动他们。还需要结盟？
所以要么就是硕垒并没有抱上明人的大腿，要么就是硕垒没有和衮布结盟！
你说是哪个？”
“这、硕垒若是没有抱上明人的大腿，怎么可能将衮布重创？”
“那不就是了，所以真相只有一个，硕垒根本没有和衮布结盟！衮布这么说，就是为了让咱们投鼠忌器，不敢随便攻打他们。以此来拖延时间，摆脱困境！”
其木格说的斩钉截铁，搞得特木尔哑口无言。
但帐内的其他人反而眼睛亮了起来，比如为首的素巴第。
“其木格，照你这么说，应当尽快出兵攻打土谢图？”
“没错，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再想碰到就难了。”
素巴第点了点头，接着又看向了其他人。
“大家还有没有异议？”
“大汗，我觉得其木格和特木尔说的都在理，但行军打仗不是脑门一热就能做出决定，就算决定了，调兵遣将，准备粮草物资也需要时日。
不如趁着这中间的间隔，派人再查探一番，看看到底车臣与大明是否有没有勾结，也看看是不是如同衮布所说的，硕垒主动和他们结盟，打算共同对抗咱们。
无论如何，确定好消息再出兵，定然是不会有什么差错。也不至于将部落陷入到不利的地步，请大汗三思！”
说话的是名年龄稍长的部落首领，论辈分，素巴第也要喊一声叔父。
听他这么说，素巴第点了点头，思索了一阵之后，开口说道：
“就按照你说的，两边同时进行，做战前准备的同时，再派些人分别赶往车臣和土谢图，暗中打探消息。等消息证实之后，再决定是否对土谢图发兵。”
“是！”
众人见他做出决定，并且很稳妥，也都没再多说什么。
素巴第又分配了任务，之后便各自散了。
当日傍晚，几十匹快马奔出了他们的营地，分成好几波向东行进。
而素巴第也下令召集各部的青壮，到汗帐周围集结。
一时间，整个札萨克图上下全都动了起来。
他们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是瞒不过时时警惕他们的土谢图。
很快衮布就收到了札萨克图大军集结的消息，当即大骇。知道自己扯的大旗并未吓到对方，他变得十分慌乱。
想来想去，唯一的办法就是去找车臣，让他们兑现承诺，发兵相助。
第六百九十二章 两千大军
于是他赶紧派人去找硕垒，打算让他兑现自己当初的承诺，出兵帮自己抵御土谢图。
派出的士兵快马加鞭地来到车臣，见到了硕垒。
“你们大汗派你来的？”
“是的，大汗！”
“啥事儿？”其实他已经猜了个大概，但仍然不耐烦地问道。
“札萨克图前两日异动，正在召集士兵，估计不久之后就要进攻我部了！我们大汗派我来过来，请大汗发兵，共抗札萨克图。”
“有异动？啥时候的事儿？本汗怎么不知道？”
“就在大汗派我来之前。”
送信儿的士兵很无奈，你们离这么远，能知道什么？
“消息准确么？”
“准确，以他们的速度，恐怕十日之内就能对我部发起进攻！求大汗速速出兵！”
“知道了。”坐在上首的硕垒随意地摆了摆手。
嗯？
送信儿的士兵无语了。
知道了是什么意思？
“大汗的意思是？”
“知道了啊！？你回去吧，等本汗有空就派人去帮你们打仗去。”
......
“札萨克图此次声势浩大，恐怕至少出动五万兵马，我土谢图能调集的兵力不多，最多在三万上下，我们大汗的意思是，您至少要出一万人马，否则难以抗衡札萨克图....”
“我出十万好不好？”
“啊？这...”
十万？你们车臣有那么多人？
“是不是觉得我们没有这么多兵力？”
......
士兵没敢吭声。
“不相信就对了，我们确实没有这么多人。确切来说，我们现在能出多少人，本汗也确定部落，你先回去便是。本汗这两天捋一捋！到时候定然会派兵相助！”
“这...大汗说，让我随贵部的援军一起回去。”
“那你就等着吧，带干粮了吗？我们车臣穷得很，没有多余的口粮。”
“带、带了。”
“好，你出去吧，本汗累了。”
......
士兵见硕垒嘴里一句实话都没有，索性无奈地退了出去。
他出去之后，硕垒嗤笑一声，派人叫来了手下的大小将领们。
“衮布派人来了，说是素巴第要打他，让咱们派兵助战。”
“啥？这么快？”
“果然被大汗猜中了，素巴第果然野心勃勃，不愿意放弃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这衮布刚回去没几天，那边就已经打算干他们了！哈哈，听说衮布倒霉，我就开心。真是个令人开心的好消息啊！”
“开心个屁，札萨克图吞并了土谢图，难道不会对咱们部落下手？”
“他们有那个实力吗？难道打土谢图不死人吗？让他们狗咬狗吧，回头咱们再去收拾残局不就好了？”
硕垒刚说出消息，帐内的人就七嘴八舌地议论了起来，他听来听去，不愿出兵的人占大多数。
在经过一番讨论之后，他做出了决定。
“我部与土谢图都是刚刚经历了大战，元气大伤。而札萨克图，养精蓄锐，即使咱们两部加在一起也不一定能够抗衡札萨克图，与其将兵力折损在此，还不如养精蓄锐，等土谢图消耗了他们之后，再做打算。
但既然之前本汗已经答应了衮布，在素巴第进攻他们的时候出兵，多少也得做做样子。本汗打算派两千人出战，你们谁有兴趣前往？”
说完，硕垒扫视一周，发现大家都低着头不说话。
很明显，这样的事儿，大家都不愿意去。
“既然没人去，那阿木古郎，你去吧。”
“大汗，我...我....”
阿木古郎勐地抬起头，说话都结巴起来。
怎么就没人去，指上我了？
“怎么？不愿意去？”
阿木古郎很想回答，告诉他这吃力不讨好的事儿，他不想去。但不敢开口。
“你不必担忧，让你去不是真的让你去战场上打仗的。你就带着人兜一圈就行，本汗的意思，你明白吗？”
兜一圈？
“敢问大汗，真的只是兜一圈，不必上前线？”
“你要是想和素巴第的人打仗，也可以试试。”
硕垒的打算很明白，不做一个食言而肥的人。
出兵的时候答应了你们不假，但不代表出多少人还得受到你们的制约。
于是在衮布派来报信的士兵吃着自备干粮等待了四五天后，硕垒派出了两千大军，由阿木古郎率领，浩浩荡荡地往西行进。
当报信的士兵看到这样的场面的时候，气的脸色通红，但在一群车臣首领似笑非笑的目光中他还是忍了下来。
耻辱，简直是耻辱。
两千士兵能干嘛？
到了战场上都不够素巴第的人塞牙缝的！硕垒真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他在肚子里骂了一遍又一遍，但似乎什么都改变不了。
接下来，这支部队就在漠北草原上开启了闲逛模式。一路行军下来，歇着的时候比走的多，偶尔还打打猎，开开篝火晚会啥的，走了五六天，也没走到土谢图的领地。
另一头，素巴第也将手下的将士都召集了起来，各部加起来，一共五万五千余。
他很满意，以他们士兵的数量和战力，此时在漠北确实可以称霸了。
现在就等待东边传回来了的消息了。
若是衮布真的像说的那般说瞎话骗人的话，那就直接进攻土谢图，干掉衮布！
两日后，有一小队士兵第一个传回了消息。
土谢图确实和车臣结盟了。
这对素巴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但更不好的消息又传了回来。
车臣似乎真的勾搭上了明人，明人从车臣撤军的时候，硕垒还送上了许多礼物。并且派出一队使者带着给大明皇帝的礼物，一同随着明军一起离开，准备出访大明。
这！
素巴第震惊了，这样一来，基本上就验证了衮布说的话。
那这仗还能打吗？
“大汗，稍安勿躁，不是还有几队人没回来呢吗？这些消息不一定准确，咱们再等等。”一旁的其木格见素巴第脸色不好，出言安慰道。
素巴第确实心情不好，没说话，直接走开了。
但好在两天之后，事情就迎来了令他欣喜的转折。
又一队士兵回来了。
不是硕垒找着衮布结盟，而是衮布怕回来之后被我们打，找着硕垒结盟。
接着，又是一队士兵回来，他们跑得最远，消息也最新鲜。
硕垒派出了两千大军支援衮布！
哈哈哈哈！
素巴第听完，仰面狂笑起来。
第六百九十三章 向大明示好
“两千，哈哈哈。硕垒是打发要饭的呢~哈哈哈。”
素巴第好像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一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久才停下来。
“这两千大军，是不是已经到了土谢图了？”
“大汗，这两千士兵行军的很慢，就跟...就跟郊游差不多。”
“哦？这么说来，硕垒是纯粹为了湖弄衮布啊！看来双方结盟的事儿可以确定是真的了，但恐怕硕垒也没把衮布当回事儿！这样好，无论他们和明人有没有勾连，至少咱们攻打土谢图，他们不会再出兵阻拦了。“
素巴第冷笑一声，看向了东边。
“衮布小儿，任你那嘴皮子能把死的说成活的，这一次，本汗都要将土谢图给吃下来！”
“大汗，这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哈哈，大汗！下命令吧！”
素巴第还没什么表示，手底下的人都开始跃跃欲试起来。
反倒是其木格，此时竟然出奇的冷静。
“大汗，这几日，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车臣眼下虽然实力大损，但似乎在漠北的地位变得超然起来。咱们不敢动他们，土谢图上赶着要和他们结盟。
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他们和大明扯上关系罢了。我就在想，既然他们能和大明扯上关系，为什么咱们不能？”
其木格面色平静，将他的想法娓娓道来。
“跟明人扯上关系？你是说，要投靠明人？”
“不一定是投靠，咱们可以成为他们的藩属，保持自己独立的自主权的同时，又能打着他们的旗号，方便行事。当然，若是能够借助他们的力量，一统漠北恐怕要比现在容易许多。”
“可是咱们根本没有与明人接触的契机，该如何是好。”
“咱们虽然暂时接触不到大明，但咱们的南边不是两个邻居吗？”
“南边？你是说土默特？”
“对！无论是土默特还是科尔沁，咱们只要和他们接触上，表达出咱们的意图，这件事情就有希望。”
“你觉得此事可行？与大明合作会不会是与虎谋皮？”
“可行！说白一点，若是大明有染指漠北之心，以咱们的力量根本无力阻拦。还不如提前和他们接触，至少能多得到一些好处。
就算他们要将漠北收入囊中，是不是也需要一个像科尔沁巴达礼那样的代理人？
若是没有的话，那自然最好，那么咱们在漠北干什么，他们都不会理会了。
而且主动与他们示好，还可以试探他们到底和车臣合作到了哪种地步。毕竟若是单单因为何大明扯上关系，就阻碍大汗一统漠北的大计，那就真的太遗憾了。”
其木格的话，让本来很是喜悦的素巴第脸色沉了下来。盯着其木格半天，才开口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咱们能不能有好日过，还要全看明人对漠北有没有染指的意图？”
“大汗，虽然说出来很令人丧气，但这确实是不争的事实。明人，太强了，强到令人难以生出抵抗之心。”
“那咱们就活该仰他们的鼻息而活？！”素巴第的脸上浮现了怒容。
“没有人想这么活着，但事实摆在眼前。不想这么活的虎墩兔已经被抓走了，拉下脸来的巴达礼和俄木布此时在漠南风生水起。咱们漠北，就没有这样的人？
无论是衮布还是硕垒，若是真豁出去，如同巴达礼一般完完全全地投靠大明，再借助大明的力量统一漠北，谁能挡得住呢...”
其木格叹了口气，面色暗然，说不下去了。
自从大明消灭插汗以后，这些日子漠北的动荡他完全看在眼里，相对于大多数人的目光都局限于漠北，他则是跳出了这个圈子，思考一些本不是他的位置该思考的问题。比如札萨克图的未来，漠北的走向，以及大明近些年的疯狂扩张。
想得越多，越觉得恐惧，越觉得没有出路。
而此次大明只派出三千人就将漠北搅成一潭浑水，更让他的危机感爆棚。
能想到的唯一出路，就是与大明搞好关系。
仰人鼻息？
那至少还活着，若是别人一个不痛快，死了就真的一了百了了。
见他这个样子，素巴第也没再说什么，虽然知道他说的话都是实施情况，但听起来，真的很让人泄气。
“依你看，这件事该怎么办？”
“大汗率军攻打土谢图，同时派人到科尔沁求见巴达礼，请求他们为咱们引荐，看看能不能与明人接触。最好是能直接带人面见他们的皇帝陛下，直接向他禀告咱们的想法。”
“科尔沁的人会为咱们引荐么？”
“不知道，但是要试一试，咱们东边有土谢图和车臣，从他们的领地过去不安全。只能往南，而科尔沁部又是必经之地，所以不能越过他们。”
“既然如此，就按你说的办。一边攻打土谢图，一边向大明示好。不过对于出使大明，你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吗？”
“没有，此事应当大汗做主。”
“既然没有好的推荐，那就你去吧。这件事既然是你提出来的，就由你来主导。”
“这...是，大汗。”
其木格犹豫了一下，觉得素巴第说的也有道理，于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那攻打土谢图的事儿，就让我儿子带队去吧。”
“好。”
素巴第点头答应了下来，无论谁带队，反正都要听从他的指挥。
没有明人的搅合，衮布那点人是不可能抵挡住自己的五万余大军的。此次战役说是手到擒来也不为过，无外乎就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其木格的说法，让他很是心动。
其中有一点让他最有感触，那就是大明的强大，已经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不管他们承不承认，这漠北已经不再是从前的漠北，他们必须正视南边这个强大邻居的态度。
是不理他们，井水不犯河水。
还是要插手他们之间的斗争，甚至吞并整个漠北。
他们不清楚，但和大明搞好关系总归是没错的。
当然，前提是明人要愿意和他们搞好关系才行。
第六百九十四章 土谢图喝的水
既然做出了决定，那接下来理所当然的就是行动。
素巴第率领军队浩浩荡荡地一路向东，其木格则是带着小队人马和礼物一路南下，准备求见巴达礼。
札萨克图动起来了，衮布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他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叫来了忠心耿耿的陶格斯，询问如何应对眼下的局面。
但面对如此局势，陶格斯也确实没什么好办法，对方人多势众，打不过就是打不过。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计谋都是枉然。
“大汗，硕垒那边怎么说？”
“派去的人还没回来。”
“若是硕垒那边能派出一两万援军，以防守姿态，抵御素巴第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本汗知道，但是就怕硕垒耍赖，置从前的承诺于不顾。”
“大汗，下令让各个部落的人口全部收缩吧，集中到汗帐附近，这样力量集中在一起，才能有击退他们的希望。”
“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衮布的脸上带着暗然，有些想发怒，但却不知道该冲谁发才好。
“这些日子，我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咱们人数上确实有很大的劣势，但也不是毫无办法。咱们蒙古人自古以来打仗都是以骑兵为主，而骑兵最大的优点就是机动性强。所以在与明人作战的时候，常常让他们防不胜防，多数时候都是处于防守地位。
他们想了很多办法来遏制骑兵，包括挖战壕，做拒马，造火器等等方法。
火器咱们是做不来了，那就学学明人，挖战壕，做拒马！”
“这，咱们没这么搞过啊。能行吗？还有别的方法吗？”
陶格斯沉默地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说。
眼下车臣后面有大明，札萨克图有兵，他们有什么？
他们什么都没有，还夹在中间两头不讨好。
娘的，怎么就混到如此地步？
两人头对着头憋了半天，啥办法也没憋出来。
只好按照陶格斯的说法，学习明人，在汗帐周围挖战壕，做拒马。
并且下令让所有部落都在汗帐周围集合。同样是挖战壕，做拒马。
眼下确定了札萨克图已经倾尽所有力量前来攻打，而且己方兵力和对方相差甚远，修建这些防御工事是唯一的办法，于是从上到下都慌了神，防御工事进展十分迅速。
如果说他们是乙方，那么札萨克图就相当于甲方，而札萨克图派出的兵力就相当于工程款。
工程款一到，他们干活的速度自然是提上去了。
所以在素巴第率领五万多士兵，加上几万后勤保障部队到达土谢图的时候，见到的是一个被弄成刺猬一般的土谢图。
素巴第很惊讶，看着一圈又一圈的壕沟和一个个带着尖刺的拒马。
他懵逼了，怕不是到了明人的营地了？
“衮布那孙子，怎么学会大明的招数了？我蒙古健儿，什么时候学会挖地洞了？”
素巴第咒骂了几句，接着又郁闷起来。
又一个问题摆到了他面前。
这仗怎么打？
用骑兵趟过去，得死不少人，如此大的消耗，是他最不愿看到的。因为还不知道未来要面对什么。
“大汗，看衮布的架势，摆明了要和咱们打持久战。既然这样，咱们也急不得，就跟他们耗上了。看样子，他们是把大大小小的部落都集中在了一起，这样虽然兵力击中了，但是这么多人的吃喝拉撒，绝不是小问题。
他们不是挖战壕吗？咱们就给他们填上。他们做的有拒马，咱们就用火油给他们烧了。
咱们就跟他们耗上了，我就不信，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他们还能扛得住，看他们的粮食储备能扛多久。”
没等素巴第开口问，特木尔率先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说的素巴第连连点头。
“咱们的人，吃喝也要跟得上。不能这边还没耗死他们，咱们先没吃的了。特木尔，你先去查查，咱们带来的粮草够坚持多久，提前做好准备，派人从家里面调集。”
“是，大汗！”
素巴第遥遥望着对面的一座座帐篷，陷入了沉思。
此时天色已晚，明知道他们不可能发动进攻，土默特一方的阵营里已经开始升起了鸟鸟炊烟。
素巴第又忍不住骂了一声，自己带着人都打到门口了，还他娘的有心情吃喝？
想起自己行进了大半天，肚子也饿了起来。
于是下令就地驻扎，埋锅造饭。
不多久，也冒起了烟。
夜里，一片寂静。
素巴第躺在简陋的床上，思绪飘得很远。
想起自己未来的一段时间都要在这呆着，他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吃不好睡不好，不过打仗吗，他有心理准备。
可你衮布就不能明刀明枪的干上一仗？怎么就突然学坏了，跟那明人一般，在地上挖洞，跟老鼠一样。
想着想着，素巴第觉得有些口渴。
晚饭吃太闲了。
“来人，给本汗弄点水来！”
“大汗稍等，喝的水恰好用光了，小的已经命人去打水了。请大汗稍等片刻，很快就回来。”
“去哪打水了？”
“北边三里外有条河，咱们用的水和土谢图用的水都是从那汲取的。”
“哦。”
素巴第没再说什么。
口渴而已，一时半会又死不了人。
眼看没水喝，他又重新躺到了床上，百无聊赖地闭上了眼睛。
咦？
他突然想起刚刚护卫说的话。
土谢图的水源也是从这条河里来的？
他勐地坐了起来，眼睛亮亮的。
“来人，来人！快快，把他们都叫来。”
护卫再一次走进了帐篷，依照他的吩咐去将所有大小部落的首领叫了过来。
虽然所有人都很疑惑，但还是来到了他的帐篷。
“你们渴不渴？”
“不渴...”
众人连连摆手。
扯犊子呢？大晚上的把人叫来就问渴不渴？
“本汗渴了。”
.....
素巴第显然是心情极好，都有心情卖关子了。
“本汗晚饭吃的有些咸了，于是睡前想让人打些水来，可你们知道咱们喝的水是从哪来的吗？”
“不是从西边的河里面打来的么？”
特木尔疑惑地回答道。
“正是，可你知道不知道，土谢图喝的水，也是从那河里而来？”素巴第的眼睛里放着光，似乎说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第六百九十五章 堵上了
“土谢图部喝的水也是从这条河里来的？”特木尔愣了一下问道。
“没错，是不是想到了什么？”素巴第笑眯眯地看着他说道。
“想到啥？”
特木尔一脸的不开窍。
“特木尔，你真是猪脑子，大汗的意思是可以截断水源，让土谢图部不攻自破！是不是大汗？”
旁边一个首领忍不住插话道。
“没错！他们不是很会挖战壕吗？不是愿意当老鼠吗？咱们可以截断他们的水源!让他们没水吃！看看他们到底能忍多久！”
素巴第很兴奋，似乎想到这样的计策，之前的惆怅全部迎刃而解了。
“好主意！”
特木尔也随即反应过来，眉飞色舞地叫道。
“咱们可以在上游阻断河流，下游的水自然就干了，看他们连吃的水都没有，还能不能坚持下去！大汗！这活交给我！明儿一早我带人去上游截断水源！”
“明日一早，你先到上游勘察一番，看看水流的宽度，断流的位置，以及需要的人手。争取以最快的速度将河水截断！”
“是！不过咱们也要多存点水，别他们的水还没吃完，咱们的水先不够喝了！”
“那是自然。”
帐内众人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俱都高兴起来。
在素巴第的帐篷里你一言我一语地商量了半夜，才各自回去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素巴第便下令，让所有的士兵到河边轮流去打水，只要是能装水的东西，全都盛满水。
他们这边动静，很快就被衮布察觉了。
“他们一群群地往河边跑什么？”衮布站在高处，遥遥地望着对面札萨克图的方向，疑惑地喃喃道。
“是不是要打水做饭？”一旁的陶格斯试探地说道。
“做什么饭需要几万人去打水？”
“这...”陶格斯无语了。
确实是啊，做什么饭需要这么多人去打水？
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于是便出言安慰道：
“大汗，无论他们干什么，咱们只需要坚守住营地不被他们攻破，任他们上蹿下跳，一切都是枉然。”
衮布点了点头，听陶格斯这么说，他的心里好受了许多，自顾自地吃早饭去了。
另一边，素巴第等人打完水后也吃完了早饭，特木尔带着一队人从后面饶到了河水的上游。
看到足有上百步宽，且流速不慢的河水，特木尔有些蒙了。
这么宽的河，怎么截流？况且他试了试，河水还不浅。
“首领，咱们再往上游走走，说不定上游会窄一点。”
“好！”
一队人马继续沿着河往上走，一直走了足足二三十里，来到了一个河流改道的地方。
这里的河水流速更加湍急，但宽度却是比下游的窄上不少。
“首领，这里怎么样？虽然水流急了点，但是河面很窄。估计千把人用半天功夫就能把河水拦起来。”
“这地方还行。再往上游看看，说不定有更合适的地方。”特木尔点了点头，带着人继续往上游走。
又走了几十里远，也没见到比这里更加合适的地方了。
于是他们便折返回去，将勘察的情况禀报给了素巴第。
素巴第没有多犹豫，立刻下定了决定，派出两千人绕到上游，力争最快的速度将河流拦截下来。
两千人出动的动静不大，加上刻意绕行，并未引起土谢图部的注意。
直到第二天，早晨打水的士兵察觉到不对之后，将消息禀报给了衮布。
联想到昨日清晨对面的异动，衮布心中大骇！
他们是要对河水下手！让自己等人吃不上水，己方的防御就不攻自破了！
“大汗！一定是札萨克图的狗东西将上游的河水给拦住了！他们是要断了我们吃的水！简直无耻！”
陶格斯对着外面大声咒骂了起来，其他人也是义愤填膺，纷纷破口大骂。
倒是衮布，一直紧皱着眉头没说话。
半晌，他出言制止了大家的骂声。
“河里的水变少了，定然是他们在上游做了手脚，拦住了河水。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将河流重新打开。否则不出三天，咱们部落必然大乱，不攻自破！
陶格斯，你率领三千兵马、不，五千！你带五千人，沿河而上！以最快的速度将河流打通！”
“是，大汗！”
忠心耿耿的陶格斯终于受到了重用，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正准备去准备，另外一个部落首领拦住了他。
“大汗，白天可是不能去。若是被他们察觉了，这几千人马就有去无回了啊！不如夜里去，就算他们在河边驻扎了人手，咱们夜间突袭，说不定还能有所斩获！”
衮布一听确实是这么回事儿，于是便让陶格斯到入夜之后再去。
入夜之后，陶格斯和另外一名首领一起带着人分批次悄悄地出发了。
衮布派出这么多人，就是担心对方有埋伏，事实上，素巴第一方还真的没想到这一点，特木尔白天将河水断流之后，便没有停留，带着人返回了自己营地。
当陶格斯一行小心翼翼地来到他们断流的地方，一路上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没人？”陶格斯疑惑地说道、
“没人最好，赶快挖开再说。”
“好！我带一千人去挖，你们负责警戒！”
“行！”
两人简单交流之后，便分好了工。
一切进行的都很顺利，相对于阻断河水，将河流挖开要简单的多。
一个时辰之后，河水便恢复了原样，望着奔流的河水朝下游流淌，陶格斯很是满足。
“回吧？”
“回！”
接着他们又带着人返回了自己的营地。
“大汗，那素巴第真是傻的够呛，把河流断了就走了，也没人在那儿守着，也不想想，咱们就不会派人挖开吗？”
“嗯，做的不错！”
衮布夸了他一句，便不再说话，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半晌，衮布看向了他们两人。
“你们说，他们明日发现咱们挖开了河流，会怎么样？”
“应该还会再想办法堵上吧？”
“那如果说，咱们派人，在上游埋伏着，等他们断流的时候，突然袭击，他们扛得住吗？”
第六百九十六章 有把握吗？
嗯？
无论是陶格斯，还是其他人，全部都愣住了。
集体沉默下来思考衮布说的可能性，不过片刻，陶格斯笑着叫了起来。
“大汗英明！若是这样，他们当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大汗，还让我去吧！”
“好！难得你有为部落奋战之心，此事就还交由你去办！事不宜迟，你还带着人去上游埋伏。现在就出发！”
“是，大汗！”
于是这五千士兵屁股都还没暖热，再次悄摸摸地出了营地。
第二日一早。
一直关注着河流动向的札萨克图的人发现了河水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于是赶紧禀报给了素巴第。
素巴第听完很生气，叫来了特木尔。
“你们怎么回事儿？为什么河水又淌下来了？是不是没堵住？”
“不可能，大汗！我们断流之后再三确认，没有外力的话，是不可能冲开的！一定是土谢图的人察觉之后重新挖开了！”特木尔信誓旦旦地保证到。
“他们挖开了？白天还好好的，难不成是夜里挖的？”
“应该是夜间挖的，这些家伙真是太狡猾了！”特木尔恨恨地说道。
“他们挖开，咱们就还堵上！你带着人再跑一趟，将河流截断之后，先别着急回来。等入夜时分，本汗派出一万士兵，埋伏在河流上游。
他们不是愿意挖么？本汗让他们有去无回！”
“是，大汗！”
特木尔点了点头，带着两千人又绕后了。
到了之前断流的地方，果然看到河流又被人挖开的痕迹，他也没多想，带着人就动起手来。
这边的他们干的热火朝天，没发觉上游二里处的草地上趴着的人。这人发出一声动物的鸣叫，传出了老远。
紧接着，上游不远处又有人发出鸣叫。
一直传了很远，在特木尔的人确定看不到的地方，一个人站了起来朝远处跑去。
没一会儿，就来到了陶格斯身边，向他禀报了陶格斯开挖的消息。
陶格斯二话不说，跨上战马，对着他们干活的地方就发起了冲锋。
五千对两千，有心算无心，加上特木尔的人还在干活，自然是被打的落花流水，两千士兵被全歼。
只有少数人急中生智，一头扎进了河里，才逃过一劫，其中就包括特木尔。
战斗结束之后，陶格斯立刻带人返回了己方的营地，兴高采烈地向衮布报喜。
“好！干的好！”
衮布一连夸了两遍，虽然歼敌人数不怎么多，但对眼下大家的士气却是一个极大的提升。
“大汗，这次歼灭了他们这么多人，素巴第必定恼羞成怒。一定还会派人继续前往上游，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陶格斯显然是没被这小小的胜利冲昏了头脑，冷静地分析着当前的局势。
是啊，只是干掉了他们两千人而已，素巴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衮布的眉头又重新皱了起来。
故技重施肯定是不可能了。
素巴第兵力充沛，至少能分出一两万人在上游，还能保证在对峙中占有优势。
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以我之见，咱们静观其变好了。若是他们派到上游的人少，咱们就想办法吃掉他们。若是他们派去的人多，咱们是不是可以直接对他们的大营发动突袭？”一名首领建议道。
“不可能！就算他们派出两万人，还能有三万，咱们现在满打满算不过两万人，还对他们的大营发动突袭？怎么可能打得过！”
他的话，引起了另一个人的反对。
但他说完，大家都沉默了。
道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没人家人多，就是打不过。
“大汗，眼下他们能想到截断水源这样的办法，代表他们也没信心短时间内攻破咱们的防御。眼下的问题，就是如何解决水源的问题。”
“道理大家都知道，可若是他们明日派出一万士兵到上游断流，咱们怎么办？”
特木尔问出了一个核心的问题。
“多存点水吧，越多越好！”
衮布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也没什么好法子，只好下令多存点水。
他的心情不好，众人也都陆续退出了他的帐篷，带着下面的人弄水去了。
要是硕垒能派个一两万援军，己方的局势就会好的多吧？
衮布走出帐篷，望着远处的天空想到。
正在衮布想着援军的时候，援军也正在赶来的路上。
只是速度依然很慢，依照当下的速度恐怕没个十天八天是到不了战场了，求援的士兵急的火急火燎的，但提了几次意见都没人搭理他，气的他整日整日的睡不着觉。
特木尔顺着河一直漂到下游没有追兵的地方才爬上岸，也不管身上湿漉漉的衣服，带着几十个属下拼命往营地跑去。
等素巴第见到如此狼狈的他时，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一下理解不了发生了什么。
“大汗，我们断流的时候，中了土谢图的埋伏，他们几千兵马突然杀了出来，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手下的兄弟们死得死，抓的抓，就我们这些人跑回来了！”
特木尔的话音刚落，素巴第就气的叫了起来：
“他衮布吃了豹子胆，就那点人还敢主动出击，给咱们下埋伏！？”
说来也是他们疏忽了，想着对方人少，只能龟缩在营地里不敢出来。哪想到他们还敢主动给己方下套。
“特木尔，明日你继续带人去上游断流！这次带一万人！然后就驻扎在那儿，本汗倒要看看，他们有多少兵力可以吃掉你们这一万人！”
素巴第愤怒地下达了命令。
第二天一早，特木尔再次率领一万人去了上游。
这一次，他们没再刻意隐藏踪迹，而是大摇大摆地从土谢图的营地旁路过。如此红果果的挑衅，让衮布相当生气，但又无可奈何。
到了正午时分，下游的水再次减少，又断流了。
“大汗，干脆我夜间带人去上游突袭吧？不就是一万人吗？你给我一万就行！保证杀的他们溃不成军！”
一个首领找到了衮布，表明自己愿意带人夜间突袭素巴第的人。
衮布盯着他看了半天，最后开口道：
“有把握吗？”
第六百九十七章 你的消息从哪来的？
“有！”这首领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俄日和木，你有个屁的把握！他们一万，你出动一万，必然不能快速结束战斗。假如被他们缠住，从这到上游不过二十多里，援军最多大半个时辰就到，到时候指不定是谁全歼谁呢！”
陶格斯一听，立刻毫不客气地开口反驳道。
“那你说咋办？就等着他们将河给堵上，然后什么都不干，等着没水喝了再迫不得已和他们决一死战，然后再被他们打得落花流水？”俄日和木也立刻反唇相讥。
“至少几日之内不会缺水，你现在急什么？总得想个稳妥的办法不是？”
“让我看最稳妥的办法就是主动出击，只有消耗他们的力量才是最好的办法。”
“嘿！那你去吧，看看死不死。”陶格斯冷笑一声，不再多说。
俄日和木见特木尔越说越难听，也恼怒起来。
你他娘的不过是刚刚受到大汗的重用，都想骑在我的头上拉屎了，谁给你的胆子！
他正准备破口大骂，被衮布给阻止了。
“都少说两句。俄日和木，陶格斯说的也有些道理，他们虽然出动的人不多，但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够消灭的了的，再加上从这到上游的距离这么近，若是他们真的派援军过去，确实是个麻烦。咱们现在人手本就不宽裕，实在是不能再冒险了！
还有你，陶格斯，说话注意分寸。本汗知道你们都是为了部落，但也不能伤了彼此之间的和气！听到了没有？”
“是，大汗。”
陶格斯被衮布不疼不痒地训斥了两句，连忙低眉顺眼地点头称是。
见大家一个个都耷拉着脑袋，衮布没再说什么，摆手让人走了出去，一场本就不怎么开心的议事不欢而散。
这个白日，过的很平静，双方没有发生任何摩擦。
由于素巴第一方派出的人多，衮布也只好放弃了夜间偷袭的打算。
特木尔一整夜在上游河边枕戈待旦，等着他们的到来，可一直到天色大亮，却连一个人都没见着。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衮布急的心急如焚，嘴上也虚出来一个大水炮，看谁都不顺眼，想要训斥几句。
正当两边陷入胶着的时候，受到素巴第的命令赶往大明的其木格几经波折，终于如愿以偿地见到了巴达礼。
“你是谁？”巴达礼皱着眉头不耐烦地问道。
突然多了这么大的地盘，可把他给忙坏了，说是什么札萨克图大汗素巴第的头号心腹。
什么玩意儿？这样的阿猫阿狗都敢来见自己了?
“我叫其木格，奉我家大汗之命，前来拜见大汗！略备了些许薄礼，不成敬意。”说着，他看向了一旁的护卫。
护卫明白他的意思，伸头在巴达礼耳边耳语了几句。
听说其木格带了不少贵重礼品，巴达礼的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些。
“你们家大汗是素巴第？”
“回大汗，正是。”
“那你在漠北应该也不是什么无名之辈，应知道，本王也不再是科尔沁的大汗！而是大明科尔沁王！所以你要注意你的言辞才是。”
其木格明显愣了一下，随即醒悟过来，赶紧躬身说道：
“大王说的是！小的长居漠北，对漠南形势不甚了解，还请大王不要见怪才是！”
“无妨，不知者不怪。你们大汗派你来，还带这么多贵重的礼物，所为何事？”
“想必大王也知道，眼下漠北乱了套，车臣和土谢图前些日子刚发生过战争，互有损伤。听说大明还派出了兵马，仅仅三千，就帮助车臣，将土谢图打的落花流水，兵力折
损大半。
我家大汗得知此事之后，甚是艳羡，想着如果和车臣一般得到大明的助力，到时一统漠北不在话下。到那时，我家大汗愿意统领完整的漠北，成为大明的藩属国，为大明驻守北疆！”
其木格想了想，将他们的想法简单地交代了一遍。
巴达礼皱着眉头听完，终于知道了他的突然造访是为了什么了。
“这么说，你的意思是，想从我大明获得助力，好让你们消灭其他部落，一统漠北？”
“大王明鉴，我家大汗正是此意！若是与车臣那般和大明结盟，那就最好不过了！”
“车臣？据本王所知，大明并未与车臣结盟。你的消息从哪来的？”
“怎么会如此？若不是车臣与大明结盟，大明的军队怎么会帮着车臣抵御土谢图的入侵？”
“徐总兵带着人从本王这来回路过，没听他说起过和车臣结盟的事儿啊？帮车臣抵御土谢图的入侵？是不是他们冒犯了我大明的军队？反正本王是没听说过有结盟这回事儿。”
巴达礼看起来有些惊讶，似乎真的从未听说过这么一回事儿。
“哦？竟然如此？”其木格脸上挂着疑惑的表情，内心却早已是一阵狂喜。
车臣没有与大明结盟！
也就代表着没有如他们想象中的一般抱上明人的大腿。
既然他们没抱上明人的大腿，那消灭完土谢图之后，还有什么好顾及的？直接平推过去，连车臣也一块儿干掉，一统漠北算了！
虽然很不合时宜，但他还是忍不住陷入了对美好未来的幻想当中。
巴达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没有出言打扰。
徐彦琦前些日子路过他这，还跟他一块儿喝了顿酒，漠北的事情他怎么会不知道？
车臣和土谢图都已经废了，眼前这其木格来的目的也已经说的很明确了，无外乎就是要和大明合作，称霸漠北。
再不济也要让大明不插手漠北的纷争。
既然如此，巴达礼当然不会给他们泄气，打去吧，你们漠北打成一团烂泥，又跟咱有啥关系呢？最好是皇帝陛下连漠北也弄回来，保不齐自己的领地又得大上不少。
想到这，巴达礼也开心起来。
两人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直到其木格意识到当下的场合，勐然回过神来。
“既然车臣并未与大明结盟，那我札萨克图部可有这个荣誉能与大明共事呢？”
第六百九十八章 你的脑袋被驴踢了？
“和大明合作，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你们大汗考虑好了吗？”
巴达礼没着急拒绝，而是笑着开口问道。
当然他也不可能答应，因为这件事也不是他能做得了主的。
“能与大明合作，是我们札萨克图万分荣耀的一件事，我们大汗自然是已经考虑好了，所以才会命我前来见大王，求大王助我们一臂之力！”
其木格自然是看不出巴达礼表情中的意味深长，听到他问有没有考虑好，立刻表示己方已经坚定了抱大明大腿的意愿。
“哦？还要本王帮忙？这种事要京城的老爷们和陛下做主，本王能帮的了什么忙？”
“大王与明人接触的久，又被大明皇帝倚为这关外的左膀右臂，随便指点一二，都能让我们收益不尽！”
“哈哈哈~你倒是挺会说话。这陛下的左膀右臂算不上，不过在陛下跟前说话倒也有一些分量。”
“那就求大王指条明路，我们该如何做，才能取得大明的信任！获得大明的友谊！这次带来的只是见面礼，事成之后，我们大汗必然另有重谢！”
“什么谢不谢的，以后再说。你先说说你们的打算，为什么会突然要与大明合作？”
巴达礼这么问，其木格有些犹豫该怎么回答，脑子转了几圈，最终决定实话实说。
“想必大王也知道，漠北三大部落，严格来说，算是出自一脉，无论是哪一部的大汗，都想将其他部落吞并，一统漠北，重现祖上的荣光。我家大汗自然也不例外，前些日子，土谢图和车臣的争斗，让大汗看到了希望。
但他也自知，以我札萨克图眼下的实力，想要统一漠北实在是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刚好明军在漠北战场上展现的实力让大汗震惊不已，于是才派我来这求见大王，希望大王看在咱们祖上渊源的份上，拉我们一把！”
“照你这么说，看来本王不帮忙也不行了！”
巴达礼故作无奈地说道。
“其实这事儿，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就看你怎么去操作了！”
“求大王明示。”
“方才已经说过了，这事儿你光和本王说自然是不行，本王做不了主。做主的是皇帝陛下，但是除此之外，内阁几位阁老也能影响陛下的决定。
你若想要办成此事，最好的办法就是亲自去一趟京城。该带的，该送的，千万别小气。有一位阁老为你们说话，你们就有机会，有两位阁老为你们说话，那你们的机会更大。
若是你们有本事让所有的阁老都为你们说话，恐怕陛下也要慎重考虑此事。
【鉴于大环境如此，
本王这么说，你能听懂吗？”
“这...大王的意思，是收买那些内阁阁老们？”
“收买？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不中听？”
“那这样，小的懂了。”其木格脸上浮现出了暧昧的笑容。
“懂了就行。这只是让你想办法接触上内阁的人。但最终做决定的，还得是我们皇帝陛下。只要你们能拿出足够的诚意，陛下想必也不会拒绝与你们合作的。”
“怎么才算有诚意呢？大明皇帝陛下，有什么喜好？”
“这问题，本汗确实没法回答。这整个大明，偌大的疆土都是陛下的，你说陛下缺什么？”
“这...”
其木格迷茫了。
金钱、权利、美人？哪一样是一个坐拥万里疆土的皇帝缺少的？
“其木格是吧？这事儿，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若是想去京城，本王派人给你做向导，事儿成
不成不敢说，但保你安全到达京城还是没问题的。”
“既然如此，那小的就先回去禀告大汗，求大汗定夺，也好为京城之行做些准备。届时恐怕还真少不得要麻烦大王派人为我们领路呢！”
“小事情。”巴达礼随意地摆了摆手。
“没别的事儿，你就回去吧。他日要是决定去大明的时候，本王会吩咐的。”
“多谢大王，那小的暂且告退！”
“去吧。”
其木格带着手下踏上了回漠北之路，相比于来的时候，他们轻松了不少，带的两车礼物留了下来，行军的速度也快了很多。
整体来说，来这趟的结果他还是很满意的。
车臣没有与大明结盟，或者说大明不承认与车臣有瓜葛，这也就代表着，此时的札萨克图是漠北最强，什么心有余而力不足，那都是说给巴达礼听的。
接下来他们要横扫漠北，想必大汗知道这个消息也会开心的。至于与大明的合作，也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重要了。成与不成，到时候多送点礼，稳住他们，不插手漠北的事务不就好了？
觉得自己洞察了一切的其木格感到豁然开朗，再次催促手下加快了回去的速度。
就在他们快马加鞭地往回赶的时候，衮布已经愁的一天一夜没合眼了。
今天已经是截断水流的第三天了，虽然他们之前做足了准备，但是存的水也只够喝三天，再过三天，他们就没水喝了。
难不成真的要以绝对的劣势和对方决一死战？
那整个部落，还能活得下来多少人？又有多少人会迫于死亡的压力向札萨克图投降？
“大汗！大汗！”
正在衮布发呆的时候，陶格斯掀开帘子快步走了进来。
“怎么了？”
衮布抬了抬眼睑，看了他一眼，低声问道。
“我想到办法了！”
“什么办法？”
衮布的兴致依旧不高，因为这三天以来不断有人来献策，但可行性都不高。
“大汗，素巴第他们派一万人大摇大摆地到上游去，无外乎就是想要看看咱们敢不敢主动出击。不敢的话，自然是没水喝。敢的话，他们就会立刻派出援军，围歼咱们的人。
这一招，可以说是让他们立于不败之地的阳谋。但是我这两天一直在想如何破解，想来想去，虽然没有万全的办法，但有个办法，可以赌一把。”
“什么办法？”衮布见他说的郑重，也重视起来。
“出兵！大张旗鼓地出兵！”
“往哪？出多少？”
“上游！一万以上！”
“你这两天，脑袋让驴踢了？”
第六百九十九章 好个屁
“没、没啊，大汗。”陶格斯突然被衮布怼了一顿，有些懵逼。
“没有你在这说什么？往上游出兵！还一万以上！还大张旗鼓地！你是怕他们不知道咱们出去了？”
“大汗，您误会了啊。我是这样想的，既然他们派人去上游的时候，刻意不隐藏行踪，那说明打算着就是为了引起咱们的注意。只要咱们一动，他们会立刻派兵出击，将咱们围剿。
咱们何不将计就计，夜里出兵，装作被他们发现了行迹，然后去外面兜一圈再回来，如此反复三五次，他们的耐心恐怕就降了下来。到那时，咱们的机会就来了。”
“这是不是哪个叫啥羊来了的小孩儿？”
“大汗，是放羊的小孩。”
“管他什么小孩，本汗问你，若是他们不上当呢？”
“所以才说有赌的成分。”
“将大家叫过来商议一下吧。”衮布还是觉得有些不靠谱，但好像也没有别的好办法了。
“是。”
没一会儿，大小首领们就过来了。
大家七嘴八舌地那么一商量，觉得眼下也没什么好办法，倒不如试一试。
虽然听起来很像馊主意，但说难听点，死马当活马医，似乎也只能这样了。毕竟他们离死也不远了。
于是乎，当日晚上夜幕降临之后，陶格斯和两名首领一起，带着人悄默默的出动了。
虽然他们极其“小心”，但还是被素巴第的人发现了端倪。
接到下面人的报告后，素巴第略微思索之后就下达了命令。
派出两万兵吧前往上游断流之处，围剿衮布派出的人。
之所以这么决定，是因为他料到他们此时出兵的目的必然是要偷袭驻扎在上游的特木尔，那就直接去那里干他们就是。
可他们的人到了地方之后才发现，特木尔的人丝毫没动静，而且还吃完了晚饭，准备睡觉了都。
听到大队骑兵的动静，一个个都吓的不轻，以为是衮布的人来打自己了。
结果到跟前才发现是自己人。
两方已沟通，得知原来衮布派出的人根本没来。
他们只好又带着两万人屁颠屁颠地跑了回去。
回去之后，将情况禀报给了素巴第，素巴第知道后，不满地咒骂了几句，就让他们歇着去了。
衮布个狗日的瞎折腾，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到了后半夜，衮布那边再次传来了动静，素巴第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只好再次派出了原班人马。
可两万骑兵再次到达上游特木尔的驻地的时候，依然是风平浪静。
这一次，特木尔都睡着了，被吓得不轻。
既然没见到人，只好再次返回。
素巴第也没睡，等着战场传来捷报呢，谁知道等了半天，得知了这么个令人气愤的消息。
素巴第大怒，将衮布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但又无可奈何。
“大汗？还让下面的弟兄们睡觉吗？”
手下的人如是问，素巴第可犯了难。
睡吧，他们要是再来一趟怎么办？
不睡吧，这大长一夜的，谁不困？
妈的。
衮布这狗日的，本事不大，就知道整些弯弯绕。
“让他们都睡去吧！”
于是士兵们在他的命令下，又去睡觉去了。
可刚睡了不到一个时辰，衮布那边又传来了动静。
素巴第也刚睡着没多久，得知此事后，气得暴跳如雷。
但还是又一次派出了人马，这一次，他直接下令，不必前往上游了，直接进攻对方的兵马。
可等他们带着人绕到衮布营地后面的时候发现，陶格斯等人出了营寨之后，转了一圈又回去了，根本没走远。
素巴第那个气，真想伸手掐死衮布。
他决定不睡了，而且派人就埋伏在衮布的营寨不远处，计划着等他们一出来，就干他们。
可谁知道一直到天亮，他也没等到战报传来，也没等到衮布的人出动的消息。
陶格斯去哪了？
晃了几次之后回去睡觉了。
他们后半夜是睡着了，可素巴第的人基本上一夜没睡。
到了吃早饭的时候，素巴第一点胃口都没有。
“让他们回来吧。”
出去的人没带粮食，又折腾了一夜，无奈之下，他只好把人叫了回来。
又是一个相安无事的白天过去，当夜幕将领的时候，陶格斯再次出动了。
素巴第依旧派人出去拦截，但还是连个毛都没拦到。
这次素巴第学聪明了，依旧让人在外等候，可一整夜过去了，衮布的人再也没出来，反倒是他们的人，等了一夜，精疲力尽，却又被人耍了。
“大汗，他们到底想干什么？”下面的人这么问素巴第。
我他娘的怎么知道他们想干什么！？
我要是知道了，还会被他们当猴子耍？
“大汗，要不我直接带着人去跟特木尔一起驻扎在上游吧，也省的这样提心吊胆的，担心他们偷袭。”
“这...也行。”
素巴第愣了一下，光想着特木尔别被干了，怎么没想着直接多派些人手呢？
只要再坚持几天，衮布的人就没水喝了，战争也就结束了。
于是这两万人来到了特木尔所在之处，到此时，三万大军驻扎在断流之处，衮布挖开阻隔，让河水重新流淌的机会彻底没有了。
这下衮布急了，三万大军驻扎在那，他们绝对打不过了，这可咋整？
被召集来商量事情的大小首领们也是脸色难看，有人将矛头对准了出主意的陶格斯。
“都是你出的馊主意，若是他们只有一万人驻扎在上游，咱们拼死还能将将河水挖开一个决口。现在好了，三万人，怎么跟人打？再过两天就没水喝了，怎么办？啊！？”
说话的人瞪着陶格斯，似乎一言不合就要动手打他！
此时的陶格斯反而表现的很镇定，平静地盯着衮布，慢慢开口了：
“大汗，我之前就说过，此事有赌的成分，他们本就人多势众，咱们也不过是想办法将他们的兵力分散而已。虽然情况依旧很艰难，但至少比之前好多了吧？”
“好个屁！一边三万多，一边两万多，哪点好？怎么好？”
第七百章 只有几千？
“三万咱们打不过，那两万多呢？”
“咱们所有人加起来也不过两万多，怎么跟他们打？”
“若是偷袭呢？”
“偷袭？”
“对！偷袭！倾尽全部兵力，偷袭！目标，就是那儿！”陶格斯一脸的疯狂，伸手指向了外面，大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虽然隔着帐篷，大家依旧看出了他指向的正是素巴第的大本营。
“陶格斯，你疯了吗！？”
“我没疯，但要是再等下去，几日之后，你我连疯的机会都没有了！因为素巴第绝对不会放过我们！”
见到陶格斯的样子，大家都沉默了。
连素巴第看向他的眼神都有些吃惊，半晌，他语气低沉地开口了：
“陶格斯，说说你的计划。”
“大汗，札萨克图人多势众，五万多兵马汇聚在一起，无论如何咱们都不可能打的过。但现在不一样了，他们的兵力已经分散，为了守住上游断流处，此时素巴第的大本营不过才两万多人。
如果咱们有心算无心，夜间突袭，他们也并非不能战胜！只要此战得胜，我土谢图再也无需担忧以后被他们吞并了！”
“好！”衮布大叫一声，站了起来。“本汗总认为他们人多，我们无法战胜他们。以至于不知不觉中失去了进去之心，陶格斯！你的话点醒了本汗！活路，是用命拼出来的，而不是守出来的！
咱们的儿郎天生就是马背上的战士！又怎么能做得了这在地里刨土的地老鼠呢！？
就这么定了！今夜，突袭素巴第大本营！若是左右都得死，还不如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大汗！”
衮布说的康慨激昂，令人热血沸腾，但依然又冷静地叫了起来。
“大汗，三思啊！若是战败，咱们同样再也没有机会抵抗札萨克图了，咱们部落的牧民们该何去何从？咱们的家卷们该何去何从？”
“何去何从？在这呆着就有地方去了？”衮布斜着眼问道。
“此事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说着，这几个人怒视着陶格斯，似乎在责怪他出的馊主意。
陶格斯丝毫不以为意，再次对衮布说道：
“大汗，虽然咱们只能搏一把，但还是从长计议为好。我是这样考虑的，还是效彷前日的策略，先假装出动，骚扰对方，等过个三五次后，再全军出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进攻对方大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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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办！我挑选三千精锐，随你做先锋！”
“是！大汗！”
陶格斯朗声接受了命令。
入夜，衮布的大营再次热闹起来，吵闹声再一次传到了素巴第耳朵里。
衮布那***又在干嘛！？
还能不能消停了！？
上游都有三万兵马了，你他娘的还能干啥！？
衮布自然是听不到他的骂声，所以也没消停下来。
无奈之下，素巴第只好派人密切关注着衮布一方的动静，发现他们出了营地之后，朝上***进。
于是素巴第派人快马加鞭地通知了上游的特木尔等人，可他们被叫醒之后等了半天又是连个人影都没见。
衮布的人去哪了？
回去了。
接着又是第二次，第三次。
一直折腾了大半夜，素巴第被折磨的头昏脑涨，下面的人也一个个困的直打哈欠。
眼看快要到了丑时，衮布的营地才彻底消停下来。
素巴第又等了一会儿，最后实在忍不住倒在床上睡着了。
另一头，陶格斯正在对着精心挑选出来的三千勇士做着战前动员。
他没说多么扇动性的语言，只是将眼下的厉害关系简单的说了一遍。
是他们现在死，搏得部落存在的希望，还是他们再多活两日，等着部落被人吞并。
他们的女人将被蹂躏，他们的儿子将会成为别人的奴隶。
陶格斯让他们做选择。
很明显，这道谁都会做的选择题不需要多思考。
卯时
天亮之前最黑暗的一段时间，到了。
三千勇士带着易燃的火油，在陶格斯的带领下，毅然决然地出发了。
这一次，他们没有再刻意搞出动静，而是人衔枚马裹蹄，尽量不发出任何动静。
近了、近了。
战马奔腾，夏夜微凉的风从耳畔呼啸而过，当对方的整个营地遥遥在望的时候，陶格斯觉得自己的血液被点燃。
没有什么“冲啊，为了什么”之类的话语。
也没有哪个人强自镇定地嚎叫着发泄情绪。
他们都知道，机会只有一次，把握不住，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
不，似乎能不能把握住机会，他们活下来的机会都不多。
无论是他们多么小心，几千战马的奔腾依旧不可避免地发出了巨大的响动，素巴第的人，醒了过来。
而此时双方的距离，不到两里。
一瞬间，刚刚进入梦想没多久的士兵们再次在急促的号角声中醒了过来，他们迷茫地抓起身边的武器，慌乱地跑出了帐篷。
战马奔腾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响，所有人都知道，敌人来了。
好在他们也算训练有素，在各自头目的带领下，飞快地跑向了自己的战马。
可他们的反应再快，终归是及不上奔跑起来的战马更加迅速。
大部分人都没做好准备，但陶格斯已经带着人来到了近前。
此时的素巴第已是一身戎装，被一群人紧紧地围在中央，他静静地听着黑暗中传来的动静，紧皱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一些。
只有几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