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六章 我演的怎么样？
夜里，返回的斥候的兵将消息汇报给了徐彦琦。
徐彦琦和卢承珪商议之后，又做了一个决定。
第二天一早，派出一支五百人的骑兵队，再一次往西而去。
这次，他们的任务是打着寻找额哲的旗号将和硕垒的战斗宣扬出去，让衮布一方知道现在硕垒的处境。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乌力吉再一次找上门来，求见了徐彦琦。
不过不一样的是，这次他没有空着手，而是带着几个人赶着三辆马车。
“你怎么又来了。”
徐彦琦撇着嘴问道。
“将军，这不还是昨天说的那事儿么。不知将军考虑了怎么样了？”
“考虑啥，没什么好考虑的，不行就是不行。我们的军队不能因为这样无意义的战斗而消耗实力！”
“将军此言差矣，进攻衮布一方怎么能是无意义的事儿呢。他们实力强大，居心不良，若是大明不重视，将来必将酿成大祸。就如同曾经的努尔哈赤，只不过十三副铠甲起兵就能给大汗造成这么大的伤害，更何况是土谢图这样人丁兴旺、野心勃勃的大部落呢？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我们大汗是一心想要向大明靠拢的，绝不会、也不敢对大明的领土有任何觊觎之心！将军可以完全放心，为表示诚意，我们大汗还命我带来了些许薄礼，还望将军笑纳。”
说完，指了指外面的三辆马车。
“哦？还带着礼物来的？”听到乌力吉说带着薄礼，一直兴致缺缺的徐彦琦仿佛来了精神。
装！
再装！
我带这么多东西来，你们的人会不检查？
心里骂的震天响，脸上却带着谄媚的笑，嘴里还说着恭维的话。
“既然来看将军，定然是要带着诚意来。昨日来的急没准备也就算了，今儿岂能再忘？”
“没想到你还挺懂事儿。”
“如果将军愿意，我还可以更懂事一点。要不，咱们出去瞧瞧？”
“可。”
徐彦琦点着头朝外面走去。
三辆马车早已被麾下的士兵检查了个彻彻底底，此时正在一片空地上，等待着新主人的到来。
快到跟前时，乌力吉紧走几步，一把掀开了马车上面蒙着的布，接着打开了其中一个箱子。
金子。
满满一箱金子。
想不到这些家伙出手倒是大方，从马车压过草地的痕迹判断，这辆马车上的其他两个箱子恐怕也都是金子。
“将军，像这样的箱子有九个，其中还有七个，和这个一样，最大的那一个，里面则装了些珠宝之类的。也不知道将军是否满意。”
“看的出来，你们大汗确实很有诚意。”
“那是自然。”
“但本将军也不是没见过这些黄白之物，让我为这些污秽之物而放弃自己的原则。那你们大汗也未免太小看我了！”
“不不不、将军不要误会。大汗久闻徐将军纵横辽东、所向披靡，来之前他还专门叮嘱我，这些都是送给将军的见面礼。权当交个朋友，不会提任何要求，万望将军莫要推辞才是！”
“交个朋友？”
“交个朋友！”
“不提别的要求？”
“不提别的要求！”
“这么说来，我不收还不行？”
“不收真不行！”
“你叫乌力吉？”
“是的，将军，在下正是乌力吉！”
“你这人很聪明，也很会说话。但有一点，你要明白！”
“请将军明示！”
“不是所有人，都能够用金子收买的。把你这些肮脏的东西拉回去！明日戌时之前，看不到额哲，本将军绝不会手下留情！滚！”
说完，怒气冲冲地一甩手，转身便准备离开。却被卢承珪一把给拉住了。
“总兵...”
“承珪？拉我作甚？”
卢承珪没有先回答，而是先屏退了身边的下属，才小声说道。
“总兵，有句话，属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你说。”
“将军出身名门，家境优握，自然是不缺这黄白之物。可下面弟兄们不一样，他们大多出身贫寒，若不是没了活路也不会来当兵。
此次出征漠北，看似威风，实际上却是一点油水都捞不到。出征打仗就是为了混口饭吃，让家里人的生活过的好上一些。
可是靠着朝廷时准时不准的微薄粮饷，自己能吃饱就不错了。更不要提照顾家里了。”
“你想说什么？”徐彦琦皱起了眉头。
“不是我想说什么，是我代表了广大兄弟们的心声。不吐不快！”
“说！”
“我想留下这些东西，发给弟兄们，让他们也跟着沾沾光！让他们知道将军不会忘掉她们！将来作战的时候，才能为将军拼命！”
“卢承珪，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属下知道！”
“知道你还说出这样的话！卢承珪，你太让我失望了！此事我向朱总兵汇报。到时候总兵如何处置你，就看你的造化了！”
“将军！”
“叫元帅也不行！”
“将军！不能这样啊，就算你不为咱们想，也得为其他小朋友想一想。求你了，对兄弟们好一点吧！”
卢承珪拦在他的面前，单膝下跪沉声说道。
“混账！”
徐彦琦愤怒地掏出火枪，指着卢承珪的脑袋愤怒地吼道：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么！？啊！？”
“属下固有一死，但若是能为弟兄们谋些福利，属下宁愿被大汗开枪打死！”
“你要造反不成！？”
徐彦琦握枪的手来回抖动着，显然是已经气急。
“属下不愿造反！求将军成全！”
“你！”
正当两人僵持不下间，乌力吉回过味儿来了。
这他娘的是要内讧啊！
他赶忙趁着机会，插了一句。
“徐将军，钱财乃是身外之物。怎能为了钱财，而置下面的兄弟不管不顾呢？
以我之见，东西你就收好吧！给下面的兄弟们分一分，将来到了战场上，弟兄们还得为您卖命呢！”
徐彦琦看了看乌力吉，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卢承珪。
纠结了半晌，才颓然地放下了手中的手枪。
“你...起来吧！”
“我替下面的弟兄们谢过总兵！”
徐彦琦摆了摆手没说话，颓然地走了。
“诶~”乌力吉想开口说点什么，被卢承珪制止了。“别过去了，总兵此时心情不好。你到下午再来吧！若是真有诚意，这见面礼就再来几车！我也帮你劝劝总兵，兴许下午就能把事儿敲下来呢？”
“那就多谢卢将军了！”
“不必客气。”
卢承珪送走了乌力吉，快步回到了徐彦琦的帐篷。
“总兵，我演的怎么样？”
第六百五十七章 诚意
“唉，跟王来聘那孙子比还差点火候，不过也不错了。”
“嘿嘿，还要跟着总兵多学习！”
卢承珪笑着回答道。
“总兵，我把他支走了，让他下午再来。到时候再多带点礼物！”
“他怎么说？”
“他能怎么说，自然是同意了！”
“嗯，那就下午再说。”说完便忙自己的事去了。
乌力吉回去之后，立马找到了硕垒，将刚刚发生的事儿跟他说了一遍。
硕垒听完，冷笑一声道：
“早知道这些明人死要钱，果然名不虚传。既然有需求那就好办，不就是钱吗？给！你到傍晚的时候再去一趟，再给姓徐的送五车金子！砸死他！”
“这么多？”
“比起部落的生死存亡，这点东西算得了什么？此事就交给你了，无论如何，不能再让明人咬着咱们不放了！”
“是，大汗！”
时间很快就到了傍晚，乌力吉再一次带着几辆马车来到了明军的营地。
这一次，他没有直接求见徐彦琦，而是迂回了一下，先找到了卢承珪。
“卢将军，我们那事儿，怎么说？徐将军态度缓和了没有？”
“唉，将军的性格，不是一般人能劝得动的啊！”卢承珪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乌力吉一听，脸色立马垮了下来。
但又听到了卢承珪的下一句话。
“还好我不是一般人。”
啊？
乌力吉愣了一下，随即又反应过来。
你娘哟，你不能好好说话？哪有这么大喘气的？
“走吧，我带你去见总兵。”说完，卢承珪看了一眼乌力吉身后的马车。“这次可是比上次有诚意多了！”
“全都是将军指点的好。”
卢承珪引着乌力吉来到了徐彦琦的住处，见到了刚巡视营地回来的徐彦琦。
“你怎么又来了？”
一看见乌力吉，徐彦琦就皱着眉头问道。
“总兵，我让他来的。”
乌力吉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卢承珪赶紧把话接了过来。
“总兵，你看，额哲的事儿，确实现在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前日一战，咱们消灭了他们近两万士兵！眼下车臣实力大减，处境也极为艰难，根本没有能力再和衮布谈判。
这种情况下，咱们再要求他们交出额哲，无异于难上加难，让他们的处境雪上加霜了。而且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们根本没有能力交出额哲，难道咱们就因此大开杀戒吗？
毕竟车臣也没有得罪大明的地方，这么做，恐怕对陛下的盛名也有损伤啊！”
卢承珪一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样子，说着本就串好的台词。
由于事先有了安排，卢承珪的话被实时翻译了过来。
听得乌力吉是一愣一愣的。
看看人家的高度，一边充当刽子手，一边讲道德、说仁义，真是一个字，绝！
瞧瞧人家的口才，再想想自己翻来覆去就是不行啊，难办啊。
若是有卢承珪这说话的本事，说不定早就和大明勾搭在一起了，哪还会发生这么多事儿。
“以你的意思，就算他们交不出额哲，咱们也不能再大开杀戒了？”沉思了片刻的徐彦琦开口了。
“不能啊，总兵。你想想，本来咱们就是奔着额哲和贵英恰来的，虽说与车臣之间有些误会。但也并没有到了将他们赶尽杀绝的地方，那样的话，传出去，有损陛下的盛名。再者来说，眼下他们的态度还算端正，这次乌力吉来，可是带足了诚意。是吧，乌力吉？”
在说诚意的时候，卢承珪加重了语气。接着把话题转移到了乌力吉身上。
“对对对，诚意足！诚意相当足！就在外面，将军去看看！？”
“那...看看？”
“好嘞！”
乌力吉咋怎么样也不傻，知道事儿到这地步基本上也就成了一半了。
便欢快地在前面带路，引着两人一起来到了几辆马车旁。
他将所有的箱子全部打开，露出里面的金银或珠宝，金光闪闪、五颜六色，在晚霞的映衬下，看上去倒真是美不胜收。
“将军，来时，我们大汗吩咐了。只要能获得将军的谅解，以后，这样的诚意还会很多。而且，会派人单独向将军表达！”
“哦？”
徐彦琦看了乌力吉一眼。“你们大汗真是这么说的？”
“千真万确！”
“哈哈哈哈！没想到硕垒还真是个聪明人！”徐彦琦爽朗一笑，顿了顿，又拍了拍乌力吉的肩膀。“既然你们的诚意这么足，那我也就退一步。
一个月！无论是你们还是我们，只要能找到额哲，一切都既往不咎！
额哲的事儿，是我们此行的主要目的，不能有差池。否则我回去也会受罚！回去跟你们大汗说一说，有任何消息，及时告诉我们。你们解决不了的，咱们可以坐在一起想办法。但有个前提，我这个人不喜欢和没有诚意的人交往。你懂我意思吗？”
“懂懂懂！诚意！诚意！”
乌力吉面色谄媚，连连点头。
“行了，不早了，我也不留你了。卢承珪，送客！”
说完，转身就离开了。
“怎么样？没骗你吧？”
“此事能成，还真是多亏了卢将军！多谢！”
“然后呢！？”
“啊？”
然后？什么然后？
乌力吉有些懵，事情不是已经商量好了吗？
“乌力吉啊，有些话，按道理我不应该说。但是求人办事儿，总不能过河拆桥吧？我费尽口舌将事儿给你办了，你就打算不痛不痒地说两句感谢话就完了？
看来你只是对我们将军有诚意啊！是也不是？”
这话说的，就差直接伸手从乌力吉怀里掏钱了。他要是再不明白，那就真是傻子了。
明白过来的乌力吉在心里痛骂，脸上却一点表现都不敢有。
“卢将军，您看您说的。忘了谁都不能忘了您不是？我已经和大汗说好了，白日不方便，等夜里，再单独给您送来些我们这里的特产！”
“哦？这样嘛，也行。”卢承珪摸了摸下巴。“将军这人善变，看来我还要帮你们多劝劝才是！”
“那有劳卢将军费心了！今夜亥时，营寨外西北处，卢将军派人去接收便是！”
“知道了。你回去吧！”
卢承珪傲慢地摆了摆手，似乎不愿再睁眼多看乌力吉一眼。
第六百五十八章 攻打车臣部
乌力吉回去之后，将徐彦琦和卢承珪的表现绘声绘色地演绎了一遍。
对他来说，人生中第一次和大明的高级将领如此直接深入的接触。
徐彦琦和卢承珪一起，把明人将领的腐败贪婪演绎的淋漓尽致。
同时，也让本就对明人的印象不怎么好的乌尼日深信不疑，以为如自家大汗说的一般，用金钱就能将明人将领收买，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虽然花些金银，但相比眼下的处境来看，实在是不值一提。现在他们已经不逼着咱们交出额哲，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少了他们的威胁，咱们就可以安心对付衮布了。”
得知明人的将领被收买，硕垒心里的一块大石也落了下来。
“衮布会对咱们发动进攻吗？”
“不知道，若是咱们和明人的战斗不传出去，他们势必是不敢贸然对咱们发动进攻的，可就怕他们知道了咱们现在的情况。不过他们想要完全吃掉咱们，恐怕也不可能！毕竟他们就算干掉咱们，自己也必然元气大伤，他们西侧的素巴第难道就忍得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所以，最大的威胁还是来自大明。如何把大明伺候好是现在最重要的问题。
至于衮布，防着便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如果咱们现在是蝉，那衮布就是螳螂，想要吞掉咱们，就要考虑后面的黄雀啊！”
“大汗英明！”
“别拍马屁了，将送给卢承珪的东西准备准备吧。阎王好惹，小鬼难缠，这姓卢的虽说不当家，但也不能得罪。”
“是，我这就去。”
他们这边在讨论明军和衮布，徐彦琦这边也没闲着，正和卢承珪等几个将领商讨着接下来的行动。
“派出去传播消息的队伍已经回来了。衮布那边一定已经得到了消息，但他们敢不敢都动就不好说了。”一名游击将军说道。
“不敢动？他衮布带着几万人跑到车臣的地盘来，又是抓额哲，又是策反硕垒的部下，还有什么不敢动的？”卢承珪皱着问道。
“以衮布的实力，对付元气大伤之后的硕垒定然是没什么问题的，打败他们，无外乎是自己损失多少的问题。但如果衮布聪明一点，就不会不考虑另外一个因素。”
【鉴于大环境如此，
“另外一个因素？”卢承珪皱起了眉头，片刻之后，心里一动，开口道。“你是说，素巴第？”
“对！素巴第！漠北蒙古的局势，可谓是三分天下，牵一发而动全身。即使一方势弱，其他两方也得考虑发动战争带来的后果。因为只要没有毫发无损地吞掉别人的能力，贸然出手只会为他人做了嫁衣。”
“你说的有道理，但既然衮布敢带这么多人来，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已经和素巴第达成了某种协议？”
“有这个可能，但恐怕代价也相当大。”
“那就要看衮布能在车臣这里获得多大的利益了！总兵，我觉得和硕垒比起来，这个叫衮布的家伙更不老实，若是有机会，干脆干掉他算了！”
“行啊！我给你配一挺重机枪，你过去把他干掉吧。”一直没说话的徐彦琦揶揄道。
“哈哈哈~”
话音刚落，帐篷内哄堂大笑。
“咱们行军打仗不是街头混混打架，想干掉谁就干掉谁。咱们背后代表的是朝廷，所以做一件事最重要的是符合国家的利益。现在漠北不太平，对咱们来说是好事。
不瞒你们说，此次行军，抓额哲是假，探一探漠北的虚实才是真！若是能搅动漠北的局势，从中分一杯羹，我和在座的诸位，均是大功一件
！以陛下的康慨，定然是不吝封赏。
但若是一事无成，回去之后在弟兄们面前也抬不起头来。别的不说，朱总兵不得把我骂个抬不起头绝不会罢休。
现在车臣虚弱的消息已经放了出去，接下来就看衮布敢不敢动了！若是动，咱们就有机会！说是不动，咱们就让他动！总之这一次，我必须要带点功劳回去！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
众人肃容回答。
徐彦琦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讨论了些注意事项，便散了。
与此同时，衮布的汗帐里，也在紧锣密鼓地商议着明日的行动。
他们今日得知一个消息，硕垒和明军交手了，而且大败，损失了近两万兵马！
得到消息后，他立马把前日俘虏的车臣头目叫了过来，拷打一番，确定了消息的准确性。
车臣实力大损，明军在侧咄咄逼人，索要额哲。
机会！
土谢图的机会！
如果运作得当，这将是他们称霸漠北的第一步！
衮布很振奋，想要干掉硕垒的心都要跳出来了，便叫来了麾下的诸多首领，商议明天进军的事儿。
“大汗，以我之见，既然硕垒实力损失严重，咱们直接大军压境，将他们大败便是了。到时候车臣偌大的地盘都是咱们的！若大汗同意，我打头阵！保证将硕垒的首级带来见您！”
“对！干他娘的，干掉车臣，咱们的实力就能远超札萨克图，假以时日，一统漠北，指日可待！”
大多数人的心情都很振奋，觉得他们的机会来了。
但也有小部分清醒的人，意识到此事的不简单。
“大汗，若是咱们进攻车臣的过程中，素巴第对咱们发难怎么办？或者，咱们在吞并车臣，立足未稳之时，素巴第对咱们发动战争怎么办？不能只看眼前的利益而忽略隐藏的危险，此事不得不防啊！”
一个言语不多的部落首领在众人情绪最高涨的时候浇了一盆冷水。
许多正康慨激昂的人纷纷闭上了嘴。
对啊，怎么没想到这事儿。
后面还有个札萨克图的素巴第呢，若是这边打的热热闹闹的，素巴第横插一杠子，到时候可真是遭了老罪了！
眼见众人意识到事情的复杂，慢慢沉默下来，衮布反而笑了起来。
“你们的想法，都没问题。有局限也正常，毕竟并不是每个人都如本汗一般将局势洞若观火，明察秋毫。对于此事，本汗早已有了打算。”
说到这，衮布顿了顿，等所有人将目光投向他时他才开口说道：
“明早启程，进攻车臣部！”
第六百五十九章 土鸡瓦狗
衮布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以及强烈的自信。
听他这么说，帐内的人开始骚动起来。
“大汗，三思啊！攻打车臣干系重大，不能如此草率啊！”
“是啊，大汗！这次到这里来，已经带走了部落里绝大多数青壮，若是素巴第发难，恐怕难以抵挡，后果将不堪设想啊！”
“请大汗三思！”
“请大汗收回命令！”
众人说的话不一样，但表达的意思却是相同，都是不支持他攻打车臣的决定。
衮布面带微笑，对众人的言语不为所动。
直到场面彻底安静下来，他才笑着开口了。
“你们有这样的忧虑，说明你们动脑子了。但说来说去，无外乎就是担心咱们攻打车臣的时候素巴第在背后捅刀子？但若是素巴第不在背后捣鬼呢？车臣还打不打？”
“若是素巴第对咱们没有威胁，那定然是要打的。”
“对，素巴第不搞事情，肯定要打！”
“可问题是这对素巴第来说，也是难得的机会，他会按兵不动吗？”
“就是，让他按兵不动实在是不可能！”
众人又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总结下来就是一点。
车臣能打，但前提是素巴第不会趁火打劫。
“本汗既然有这样的想法，又怎么会不考虑素巴第的问题呢？诸位请放心，素巴第不会对咱们出手的！”衮布再次笑着说道。
“为什么？”
一个首领疑惑地问。
“因为来之前，我已经和他达成了协议！若是不进攻车臣也就罢了，大家自然相安无事。若是进攻车臣，他也不能在后面搞事情。”
“素巴第这么好说话？”
“不好说话！但是本汗开出了一个他注定无法拒绝的条件！”
“什么条件？”
“攻下车臣，干掉硕垒之后。将咱们的领地分出车臣领地的一半大小，让给素巴第！
“什么？将咱们的领地分给素巴第！？”一个首领听完立马尖叫起来。
“对！只有这样，他才不会干扰咱们的行动！”
众人面面相觑，太疯狂了！
大汗太疯狂了！
“敢问大汗，若是不能将硕垒干掉呢？”
“那就不需要出让领地！”
“素巴第有这么好的心地？”
“好心地？若不是本汗许下这样的承诺，你觉得他会坐视咱们吞并车臣？恐怕咱们一动他们就发兵抄我们的后路了！而现在他们什么都不用干，就能获得大片领土！而咱们的人打生打死，也不过获得和他们差不多的土地。
你们说，这么看来，这素巴第的心地还算好吗？”
“这不趁火打劫吗？”
“就是啊，啥都不用干，就能白得这么多好处！”
“狗东西素巴第！”
衮布的一番话，又让大家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开始咒骂素巴第的无耻。
“不过相对于他们来讲，咱们获得的好处将会更多。他们获得的是土地，而咱们获得的是包含土地在内的一切战利品！虽说会付出些人员伤亡，但本汗实在不愿意放弃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硕垒被大明干掉了两万骑兵！这可不是个小数目！过了这个村，就不知道何年何月才会有这个店了！”
“大汗所言极是！我支持大汗攻打车臣！满都那愿意打头阵，为大汗做向导！”
土谢图的大小首领们都还没发言，一直沉默的满都那朗声叫了起来。
众人诧异地望着他，谁都没想到反而是叛变过来的他对攻打自己的旧主这么上心。
又打头阵，又做向导。
瞧你那不要脸的狗样子！
看着他急不可耐地想立投名状的样子，众人心中一阵鄙夷。
“哈哈！本汗还打算让你避避嫌，但难得你有这份心！明日就由你来做向导，为本汗带路！争取一鼓作气灭掉车臣，本汗定不会亏待你的！”
“多谢大汗！”
满都那闻言，喜气洋洋地行礼道。
敲定了明日对车臣发起进攻，众人接下来又商议了发动进攻的各项细节，一直到深夜，才散会。
第二日一早，大军再次开拔，浩浩荡荡地向东行进，目标，硕垒的汗帐。
他们这一动，很快就被负责侦查他们动静的车臣士兵给发现了。
等消息传到硕垒耳朵里的时候，已经是过了正午了。
他得知此事后大吃一惊，略一思索便明白是己方和明军战斗的消息走漏了风声。想来也是，有满都那那样的叛徒在，想要将消息完全瞒下来，也不是件容易事。
对于车臣来说，衮布发难绝对不是件好事儿，但对于此刻他们的处境来讲，其实也算不上最糟糕了。
“还好已经暂时安抚住了明人，否则腹背受敌。车臣还真的是有难了啊！”
硕垒喃喃自语，接着让人叫来了乌力吉。
“大汗，您叫我。”
“衮布来打咱们了！现在在路上，快的话，明日就能抵达！”
“啥！？怎么来这么快！？他们怎么敢过来？不怕素巴第抄了他们后路！？”
“谁知道呢！但不管素巴第抄不抄他们的后路，现在咱们要先面对他们的进攻了！他们这次至少出动了五六万人，来者不善，恐怕就是奔着将我们消灭来的！”
“那该如何是好！？咱们和明人一战，已是元气大伤，正面交锋，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大汗，要不咱们暂时避一避吧！”
眼下之意，就是赶紧跑。但乌力吉说的很是委婉。
“避一避？往哪避？他们有备而来，定然不会善罢甘休的！而且你别忘了，满都那可是在他们那儿。咱们的一切，都不可能瞒得过他们了！”
“娘的！狗日的满都那！要是将来落到我手里，定然将他碎尸万段！”乌力吉咬牙切齿地咒骂起来。“大汗！那怎么办？打又打不过，逃也无处逃，难不成就这样坐以待毙！？”
“让你来，就是商议此事。我备好了十车金银，你再去明人那走一趟！”
“去明人那？请他们出手？”
“对！只要他们出手，就算衮布带再多人来，也不过是土鸡瓦狗！”
“可他们会同意吗？”
“十车金银！本汗的诚意很足！若是他们认为还不够，那就再加！”
“是，大汗！”
第六百六十章 可以协调
上次收买成功，硕垒算是尝到了甜头。
眼下得知衮布前来攻打他们，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请求明人出手比较靠谱。
一是他们现在确实打不过衮布。
二是明人虽然贪财，但实力却是母庸置疑的。
既然他们那么喜欢钱，那就给他们钱！
有钱能使鬼推磨！也同样能使明人帮自己打仗。
若是传统的战斗，他还没有这么强大的自信，因为就算再强大的军队也不可能没有伤亡。
但以现在明军的情况就不必考虑这么多了，无外乎是哒哒哒地多费些子弹的事儿，能有什么难的？
当然，这都是他自己的想法，明人的胃口有多大，暂时还不知道。
“此事宜早不宜迟，你抓紧时间去。无论如何，要让明军帮咱们击退衮布的进攻！记住！不惜一切代价！”
“是，大汗！”
两人商议完，乌力吉又一次带着队伍来到了明军的营地，又一次求见了卢承珪。
“卧槽，你怎么又来了！当这是你家啊！”
见面第一句话，卢承珪就皱着眉头说道。
“哈哈，卢将军，这不是又有点事儿要麻烦你么...”
“又有事儿？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没完没了了是吧？你看我好说话是不是？我告诉你，你不要当我是好好先生哦，我很难搞的！”
“不敢不敢，实在是我们没有别的办法了，不求到您这，我们车臣就要面临灭顶之灾！”
乌力吉依旧是一脸谄媚，笑着恭维道。
“好了好了，别废话了，快说什么事儿吧！”
“不知卢将军是否看到了我们的诚意？”
“嗯，看到了东西，但诚意没看到。”
卢承珪撇了撇嘴，不是看到你带着东西来的，连营地你都进不来。
“怎么会，这次大汗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将他的诚意表达清楚！所以东拼西凑，才凑齐了十车金银珠宝的！”
“你说的对，东西确实是不少，但是也得看什么事儿不是？你让我将整个漠北打下来送给你们，那这些东西还真是不值一提。”
“哪能啊！我们怎么敢提这么过分的要求。”
“到底什么事儿？你说不说，不说就回去吧！”
“说、说，这就说。”见卢承珪不耐烦，乌力吉也不敢再卖关子了。“今日收到西边传回来的消息，说是衮布率领五万大军，正在朝咱们这边行进。看那架势，分明是打算干掉我们车臣啊！”
“然后呢？”
“您也知道，前两日的一番大战，我们车臣损兵折将，至少有两万人或死或残，根本没有能力抵御衮布的进攻。我们大汗的意思是，看看能不能请求你们的军队略微出一下手，震慑一下衮布，让他不要再搞事情了！”
“我算是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给我们钱，让我们替你们打仗？”
“这这，也不能完全这么说，毕竟以你我双方的联系，想必也不想看着车臣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吧！”
“想，怎么不想。你们打成什么样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怎么会没关系呢？若是车臣被衮布所吞并，大明就少了一个听话的邻邦！而又多了一个虎视眈眈，即将做大的土谢图！是非利弊，唇亡齿寒的道理，想必卢将军应该也想的明白吧？”
“唇亡齿寒？嘿！”卢承珪一下笑了起来，这个词用在这里还如此的突兀。“你们车臣能和我们唇齿相依？不是我看不起你们，自己的位置都拎不清，还想说客！想多了吧你！”
“卢将军，我为我刚刚的话向你道歉。请您务必原谅我！”
“原谅原谅，你走吧。”
“啊？将军答应帮我们击退衮布了？”
“我什么时候答应的？我只不过是副手，怎么能替一把手做决定呢？你先回去吧，此事，我得先探探总兵的口风才是。”
“卢将军，不能等了啊。衮布麾下俱都是骑兵，若是全速前进，恐怕不日即到，再不做打算，恐怕就没有机会了啊！”
“不能等你去跟滚布打架去吧！”
说罢，转身就走。
乌力吉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带带地站在原地愣了好久，还是打算在此等待。
他一屁股坐在旁边的一辆马车上，双眼看向了天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卢承珪走后，来到了徐彦琦这里。
“十车都是金银？”
“对，下面的人一一打开看了。”
“看来硕垒这人还是挺大方的。不过相对于整个部落的覆灭，这些东西还真的啥都不算。”
“是啊，衮布带着五万余精锐，正浩浩荡荡地朝这边赶了过来。一个不小心，车臣就有被吞并的危险！”
“所以这么看，这十箱金银还算多吗？”
“不多！”
“嫌少的话，那怎么办？”
“明白了！”卢承珪点了点头。“可是总兵，咱们真的要听他们号令，帮他们抵御衮布吗？”
“到时候再说吧，你先把他叫过来，就说我要和他好好聊聊此事！
没一会儿，乌力吉满脸堆笑地走进了徐彦琦的帐篷。
“听承珪说，你又带了许多礼物。想让我明军在关键时候伸出援助之手，可有此事？”
“有！衮布带人打过来了，我们也是万不得已，才来求总兵的。请总兵大人一定不要推辞！”
“唉，乌力吉，不瞒你说。此次来，我们的主要目的还是要追查额哲的下落。可到现在为止，别说额哲了，连贵英恰都没找到。整日在这叨扰你们也不是个办法，我和将士们商议了一下，打算打道回府了。你说的事儿，恐怕我们爱莫能助啊！”
“将军，就不能多留几天？”
“那不能！上面的命令已经下来了，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这可如何是好啊~”
乌力吉脸色一下耷拉了下来。
“不过你们要是真想让我们多留两天，那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
“请徐将军明示！”
“你也知道，我们这些统兵的，虽然看起来风光。但实际上要受文官辖制，还得忍受监军的刁难。日子其实也是苦哈哈的。眼下上头已经下了命令，不按时回去的话，恐怕回去之后，就会面临上级的诘难。
但你也知道，有些事情，总有协调的余地。
那些文官和宦官的胃口都不小，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付出些代价呢？”
第六百六十一章 明日再说
“是要花钱吗？”乌力吉弱弱地问道。
“哎，这天底下办事儿，哪有不花钱的！但你要搞清楚，我不是在向你要钱，我是拿你的银子去办你的事儿！明白了吗？”
“明、明白了。”乌力吉被徐彦琦说的一愣一愣的。
“那得多少钱？”
“黄金十万两！”
“啥？这么多！？”
“关乎到车臣的生死存亡，少了恐怕也办不成吧？你自己想想，用十万两黄金，保你们整个部落一个平安，这买卖，不划算？当然，你们要是觉得代价太大，那就算了，刚好我也不愿因为这点儿事儿去受那些文官的鸟气！明早我们就撤回辽东，不耽误你们和土谢图打仗了！”
“别别别！别急，这事儿我做不了主，我现在就回去问大汗！大汗一定会同意的！”听说徐彦琦要走，乌力吉一下子急了起来。
这要是明人真走了，他们车臣不就彻底遭殃了？
“唉，本来我们来这就是为了把额哲抓回去，哪成想耗到现在人也没抓到，还和你们产生这么大的误会，不小心干掉你们这么多士兵。现在又要让你们花这么多钱去送礼，本将军真是于心不忍。要不这事儿就算了吧！让你们大汗和衮布好好谈谈，给他们送点银子啥的，让他别打你们了。额哲我们也不抓了，明儿就走。你也别拦我，这冤枉钱怎么也不能让你们多花！你这回带来的东西也拉回去吧，无功不受禄！承珪，送乌力吉回去。”
“是，总兵！”
“哎哎，徐将军，您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啊！我这就回去跟大汗商议此事！晚上！晚上我还来！一定让您满意！”
“乌力吉，你还是搞不明白！不是让我满意，是让上面的人满意！”
“对对对，让上面的人满意！十万两黄金，今夜一定送到您面前！”
“再说吧。”徐彦琦不愿再多说，摆了摆手，忙自己的事情去了。乌力吉着急忙慌地跑回了自己的营地，见到了硕垒，将徐彦琦的说辞重复了一遍。
“他娘的，就知道明人一向贪婪，但没想到如此贪婪！十万两黄金！还真他娘的敢开口！”
“听徐彦琦说，他们要拿钱来去和上级官员协调。”
“协调？跟谁协调？分明是姓徐的自己想贪钱！之前就听说大明的官员贪婪，这回终于见识到了！”
“那咋办？大汗，按他们的意思，这钱要是不拿出来，他们明日就返程了！”
“本汗知道！”硕垒不耐烦的说道。他皱着眉头在帐篷里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地咒骂徐彦琦不是东西，但最终，理智还是战胜了愤怒，咬牙切齿地下命令去筹集黄金。
十万两黄金说多不多，说少也绝对不算少，再加上之前前前后后表示的那些诚意，加起来足有一百多万两银子了！
硕垒气的晚饭都没吃，但却一点办法都没有。他现在是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夜里乌力吉带着人再一次惊扰了徐彦琦的美梦。
“徐将军，您要的东西我给您送来了。金子实在是凑不齐，用银子和其他珠宝代替的。你清点一下？”
“知道了。”看起来睡眼惺忪的徐彦琦摆了摆手。
“还有什么事儿吗？没事儿就回去吧。”
“呃~没、没事儿了。”乌力吉被弄得蒙蒙的，这价值十万两的东西给你送来了，你就来句这？
就不打算多说两句？比如明日衮布来了之后怎么办？部队如何部署？双方怎么配合？
乌力吉站在原地欲言又止，似乎还想要说点啥。但徐彦琦有些不耐烦了。
“你怎么还不走？”
“徐将军，明日衮布就要帅军赶来了，您看...”
“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明日来现在看什么？屁大点事儿，闹得觉都不让睡了？”啊？
屁大点事儿？还没你睡觉重要？乌力吉气的想一巴掌扇在徐彦琦脸上，但憋了半天还是强行挤出了一丝微笑。
“那行，徐将军，您先歇着，明日一早我再过来。”这下徐彦琦话都懒得说了，摆了摆手示意乌力吉自行离开。
乌力吉无可奈何，只好再次回到了己方的营地。硕垒还没睡，正等着他的消息，意见乌力吉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怎么样？姓徐的怎么说？明日衮布的人来了之后他出不出兵？打算派出多少人？怎么配合我们？”
“他没说。”
“什么没说？”
“什么都没说。”
“什么都没说！？那你去干嘛去了？他在干嘛！？”
“他在睡觉。”
“睡觉！？我们车臣正处在生死攸关之际，他收了咱们的钱却在那睡觉？”
“他说屁大点事儿，不能耽误他睡觉。”
“我草他祖宗！”硕垒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掀翻了帐篷内的桌子，接着气急败坏地将帐内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个遍，中间还夹杂着怒骂声。
乌力吉站在一旁噤若寒蝉，一句话都不敢说。良久，硕垒才冷静下来，扶起一把凳子坐了上去。
“你现在就回去，到明人那里去，徐彦琦想睡觉，那就让他睡！你就等着他！他什么时候睡醒，你就什么时候问他！到底明日衮布到了怎么办！到底咱们花出去的钱，能不能保命！”
“这...”乌力吉很想告诉自己的大汗，他也想睡觉，但看到硕垒那随时要发货的表情，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是，大汗，我这就去。”说完，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了硕垒的帐篷。
此时已是深夜，乌力吉抬头看了看满天繁星，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连着当了几天孙子，是又送钱又挨骂，结果现在倒好，还得等人睡醒咯才能谈事儿。
这他娘的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对于乌力吉再次回来，负责警戒的士兵不乐意了。
“你他娘的一趟又一趟，以为自己家呢？在外面等着，明日再说！”这是原话。
乌力吉气得想咬死他，但最终也还是老老实实地在外面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坐着坐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入了梦想。
第六百六十二章 你们欺负人
乌力吉太累了，虽然强打着精神，但还是睡着了。
不知道是不是这些日子压力太大，还是觉得在明军阵前安全感爆棚。
今夜的他以天为被，以地为床。
睡得出奇的香。
迷迷糊糊地，他听到嘈杂的交谈声和马蹄声。
他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睁开眼睛坐了起来，接着往面前的明军阵营看去。
只见这两日都没动静的明军彻底动了起来，士兵们正收拾东西，看起来要走。
乌力吉快步跑上前去，想要去找徐彦琦，却被士兵拦了下来。
士兵知道他的来历，也知道他在外面睡了一夜就是为了等徐彦琦，于是直接让人带着他去找了徐彦琦。
一个士兵带着他来到徐彦琦身边，轻声对徐彦琦说道：
“将军，他又来了。夜里在外面睡了一夜！”
徐彦琦点点头，看向了乌力吉。
“你怎么又来了！？”
“徐将军这是要去哪？”
“我军的动向，怎么能随便告诉你？”
“这！不是说好了帮我们抵御衮布吗？”
“衮布来了吗？”
“没、没有。”
“没有抵御什么？”
“这！可是不应该先做好准备吗？”
“有什么好准备的？一群乌合之众而已！”
“可是...”
“行了，别可是了。你回去吧，必要的时候我们会出手的！”
“必要的时候？那是什么时候！？”
“必要的时候就是我觉得必要的时候！”徐彦琦瞪起了眼睛。“哎？我说你怎么那么多问题！？我说帮你们抵御衮布，可没说让我的军队听从你们的指挥吧？
你是不是以为，有两个臭钱就能让我大明的军队无条件的供你们驱使？是你没睡醒还是你们大汗没睡醒？脑子被驴踢了吧！？”
“徐彦琦！”乌力吉再也忍不住愤怒，突然大声吼了一声！
“叫什么叫！我没聋！”
“你无耻！出尔反尔！言而无信！背信弃义！不是好人！”
“去你妈的，你脑子有病吧！”徐彦琦听见乌力吉敢骂他，一脚踹在了他肚子上。“我再跟你说一遍，答应你的事儿，我们自然会做到！但老子的军队，想去哪就去哪！你管不着！你们大汗也管不着！
你如果觉得不满意！可以，带着你的金子！滚蛋！但是你记住，出了这片地方，你们车臣是投降还是被人灭族，都跟老子没半点关系！”
被踹倒在地的乌力吉仰着脸徐彦琦，半晌之后，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呜呜，你欺负人！你们太欺负人了！没你们这样的！呜呜...”
饶是徐彦琦想破脑袋也没想到，这乌力吉竟然被自己一脚给踹得哭了起来。
看着地上泪流满面的乌力吉，徐彦琦一阵无语。
妈的，怎么哭起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怎么样了呢！
“行了，别哭了。”
“呜呜...”
“我告诉你别哭了！”
“呜呜...”
“行了行了，我告诉你怎么回事儿！”徐彦琦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们打算后撤五里，省的衮布大军到来之后施展不开！明白了吗？”
“明白了。”乌力吉擦了擦眼泪站了起来。
早说不就完了，害我流这么多眼泪。
“你回去告诉你们大汗，衮布到来之后，立刻派人通知我们。到时候我们会观察战场上的情况，选择合适的出手时机！”
“是！”
“还有什么想问的没有？没有的话，那就滚蛋！”
“好嘞！”
乌力吉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也不再留恋，转身就走。
回到硕垒身边，将徐彦琦的话跟他说了一遍，硕垒才算稍稍有一点安心下来。
“你派人盯着他们，千万别让他们跑了。”
虽然知道人家要走自己也拦不住，但硕垒还是觉得稳妥一些好。
“是，大汗。”
而明军这边，打发完了乌力吉，徐彦琦便带着人后退了五里驻扎了下来。
至于原因，自然是为了给即将到来的衮布腾出场地，好让他们和硕垒来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
没错，徐彦琦要看着他们打起来，而且死的越多越好。
虽然答应了乌力吉要出手帮他们抵御衮布，但也没说过什么时候出手不是？
战斗没开始的时候出手是出手，战斗开始后出手也是出手。
他又没说要什么时候和衮布动手。
对讲机里，不断有斥候兵传来的消息。
衮布已经越来越近了。
三十里、二十里、十里、五里，最终停了下来。
咦？
这下轮到徐彦琦意外了。
走的好好的为啥要停呢？不是来打仗的吗？
快啊！
但令他更惊讶的事儿发生了。
“报告！衮布阵营出来两名骑兵，正朝咱们营地的方向奔去。目的不明！”
“再探再报。”
“报告！这两名骑兵并未改变方向，距离咱们的营地还有十里！”
“报告！这两名士兵距离咱们的营地还有五里！”
徐彦琦听着对讲机里传来的声音，皱起了眉头。
找我的？
难不成是打算送额哲过来？
还是有其他什么打算？
衮布一方的这两名骑兵越来越近，最终还是没有改变方向，来到了明军阵营，但很快被拦了下来。
“我们奉土谢图汗衮布之命，前来拜会你们首领！劳烦各位通禀一声！”
“见我们总兵有何事？”
“我们大汗想与大明合作一番，但具体事宜，见了你们总兵才能说。”
“在这等着！”
警戒的人也没废话，两人构不成威胁，且上面已经下了命令，让他们核实身份后，把人带到总兵面前。
很快，两个就来到了徐彦琦面前。
徐彦琦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们一番，开口说道：
“你们是衮布的人？”
“正是！我们奉大汗之命，过来和将军做个买卖。”
“哦？什么买卖？”徐彦琦一下来了兴趣。
“我们知道，大明的军队所向披靡，战无不胜。所以这一次进攻车臣，我们大汗希望能得到将军的帮助！一举拿下整个车臣！”
“帮助？既然是买卖，那你们就要付出些代价！”
“那是自然，我们大汗可是诚意十足！定然不会让将军觉得吃亏！十万两！”
说话的人略有些骄傲的说道，仿佛自己开出了一个明人无法拒绝的价码。
“十万两黄金？”
第六百六十三章 小气
一听来者说要掏钱，徐彦琦来了兴趣。
再一听是十万两，他的兴趣更浓了。
但接下来对方的话让他想打人。
“黄金？白银！”
来者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仿佛在惊讶他的脑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十万两黄金，还真敢开口。
不过是打算拉着你们这点儿人壮壮声势，就给你们十万两黄金？当我们大汗是傻的不成？
“你的意思是说，打算用十万两银子收买我们，让我们帮你们一起打车臣？”
“若是将军愿意的话，得胜之后，还可以分一些战利品！”
“哦？还能分到战力品？”
“对！不过那要看你们的军队战场上的表现了。”
“还得看表现？意思是表现不好了，还分不着战利品？”
“那是自然。”
“那这价钱不能再商量了？”
“十万两还少？不少了。你们只不过五千兵马，此战能起多大作用还不一定呢。”
......
徐彦琦看着这个趾高气昂的傻逼，感到一阵腻歪。
“你们大汗让你来，有没有告诉你，我们明军的战斗力很强？”
“强？不过五千人，恐怕强也有限吧？”
“确实有限，不过你们搞错了，我们只有三千人。”
“三千？”
这人愣了一下。
才三千？
大汗太慷慨了，花十万两银子让这些明人帮他们打仗。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陶格斯，他是我的护卫。”
“你在土谢图的地位很高？”
“不高。”
“那为什么你们大汗会派你过来？”
“我会说汉话。”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那你知不知道，前几日，车臣被我们干掉了两万人？”
“什么？两万！？就凭你们三千？”
“对。就凭我们三千。”
陶格斯认真地盯着徐彦琦的脸，从他的表情来看，似乎还真不像是假的。
可这事儿没人告诉我啊？
明人这么牛逼的吗？
大汗也没说他们前几日刚弄死了硕垒两万人啊，再说了，不是说有五千吗？怎么变成三千了？
三千干掉两万，这也太刺激了吧？
陶格斯咽了口唾沫，冲徐彦琦问道。
“徐将军是认真的？”
“你说呢？”
“若是这样的话，徐将军能答应与我们合作进攻车臣吗？”
“不能。”
徐彦琦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的提议。
十万两银子就让我帮你们打车臣，想什么好事儿呢？
“你们不光给的银子少，还空着手来，让本将军很难看到你们的诚意啊。”
“大汗的意思是，只要将军能答应与我们合作，事成之后，银子定然一分不少地送到将军手中。”
“呵呵...你们大汗的如意算盘打的，我这十几里外都听到响声了。回去吧，本将军就当你们没来过。”
“这...那在下告退。”
说完，陶格斯带着自己的护卫灰溜溜地走了。
“傻逼。”
徐彦琦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鄙夷地骂了一句。
“总兵，这衮布的脑子被驴踢了吧？”
“不是被驴踢了，是试探咱们的态度。你觉得，咱们在这，他们不害怕？”
“好像是这么回事儿。那咱们怎么办？”
“再后退三里，让他们安心打车臣。”
“好嘞。”
陶格斯回去之后，将双方的对话在衮布面前复述了一遍。
“陶格斯，那徐彦琦嫌钱少？”思索片刻后，衮布开口问道。
“是的，他问我能不能多给点，应该是嫌十万两银子太少。”
“嫌少？就怕他不还价。这样，你再跑一趟，就说咱们愿意出二十万两！让他们帮忙进攻车臣！”
“是，大汗。”陶格斯领命，然后欲言又止地问道：
“大汗，明军真的只用三千士兵就干掉了硕垒的两万人？”
“应该不假。”
得到衮布的确认，陶格斯倒吸了一口凉气。
真，牛逼啊。
不过您老人家好歹也跟我说一声啊。
“你知道就行了，这也是本汗让你去和明人谈合作的目的。他们的战斗力太强了，此时又在十几里外虎视眈眈。若是咱们的人知道了明军的战斗力，恐怕士气是个沉重的打击！除了一些首领之外，本汗并没有让太多人知道此事。
毕竟谁愿意在放羊的时候被一群羊盯着？谁不怕打着打着，明军横插一杠子，坐收渔翁之利？哪怕是本汗也抱有这样的担心，所以才让你去试探他们。
本汗这么说，你明白是什么意思吗？”
“明白明白，小的明白。小的一定不会对外声张，并且想办法试探出明人的真实想法！”
“好！若是此事办的好，封赏少不了你的！去吧！”
“是，大汗！”
陶格斯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心里那个欢欣劲儿就别提了。
自己这也算是进入了大汗的视野了吧？
这事儿要是办好了，得到了大汗的赏识，再顺利拿下车臣，到时候自己的地位定然是水涨船高。
走上人生巅峰，指日可待！
沉浸在对未来生活的美好幻想中，陶格斯再一次来到了徐彦琦身边。
“你怎么又来了？”
咦？徐彦琦说完，自己都愣了一下，这话好像最近说过不少次了？
“徐将军，之前咱们的交谈，我回去禀告了大汗！方才得知，原来徐将军的麾下如此勇猛，竟然能以三千士兵直面车臣数万骑兵，且毫发无伤，反而消灭了他们两万士兵！
战斗力如此强大的军队，简直闻所未闻！小的万分佩服。”
这次陶格斯的态度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上来就是一串彩虹屁。
“你跑过来就是为了拍马屁的？”
“自然不是，徐将军，我们大汗说了。只要徐将军愿意与我们土谢图合作，十万两白银不行的话，他愿意多出一倍的价钱！
二十万两！仅仅一场战斗就行！”
“哦？又多了十万两？”徐彦琦眯起了眼睛。“你知道我统领的是什么军队吗？”
“这个，小的真不知道，请将军告知！”
“我麾下这三千将士，俱都是从整个大明州府挑选出来的精锐中的精锐，穿的盔甲，用的火器，连一把简单的匕首都是朝廷工匠精心打造出来的精品！
不提别的，就这一身装备起码千两银子起步。再加上各种各样的火器，仅仅装备这一支军队都得大几百万两银子了。你们大汗只花二十万两银子就想让我部帮你们打仗，是不是太小气了？”
第六百六十四章 到底有完没完？
一身盔甲装备起码上千两？
啥装备啊？
金子做的啊？
糊弄人都不会，骗鬼呢？
“你不信？”
见陶格斯一脸的不相信，徐彦琦开口了。
“来来来，咱们试试就知道了。”
说完命人拿出一副盔甲，放到了陶格斯面前。
“你试试，无论何种武器，只要能刺破它！我立马带领麾下士兵配合你们进攻车臣！”
“此话当真？”陶格斯瞪起了眼睛。
“当真！”
“好！请先给我一把刀！”
徐彦琦撇了撇嘴，给了他一把刀。
陶格斯拿着刀，比划了半天，有些找不到下手的地方，最后还是决定绑在一把凳子上。
“嘿~”
陶格斯积蓄全身的力气，对着绑在椅子上的盔甲就是一刀。
结果显而易见，椅子是倒了，但盔甲却没反应。
陶格斯不敢置信地看了一眼手中的钢刀。
这玩意儿假的吧？
想到这对着椅子腿砍去，结果椅子腿一下断成了两截。
真的？
陶格斯不信邪，对着盔甲咔咔又是两刀，却依然没给盔甲造成伤害。
这下他忍不住了，上前摸了摸盔甲的材质。
不是铁的？
接着又拿起来掂量掂量，好轻！
“这是什么做的？”
陶格斯忍不住问道。
“这样的机密，能随便告诉你？再说了，我说了你能懂？还要不要再试试？给你来把长矛？要不射两箭？”
“不试了...”
陶格斯手拿着盔甲不舍得放开，但却没再坚持继续试。
毕竟他的力量有多大他自己清楚，以他手中钢刀的锋利程度，寻常的皮甲一刀就能划开。
即使是铁甲，这几下也得砍得变了形。
可手中这副不知道用什么做成的盔甲，却是毫发无伤。
“这种盔甲，一副就要四百多两银子！贵吗？很贵！但放到战场上，却又不贵了！因为一个训练有素的士兵，穿上这样一副铠甲，再配上我大明犀利的火器，带来的杀伤力绝对不止四百两银子！
所以收起你的无知，将格局打开一点，见识见识让人闻风丧胆的大明精锐！”
陶格斯被震撼到了。
四百多两银子，是啊，听起来确实很贵，但到了战场上还真就不贵了。
若是土谢图有一万身穿这种甲胄的骑兵，这漠北还有谁是咱们的对手？
他仿佛看到了这些士兵攻城略地，征服一个又一个部族，奴隶、金钱、女人，都将归他们所有。
天哪！
陶格斯觉得自己的心都要颤抖起来。
“徐将军！请问我们能从大明手中买这副铠甲吗？”
“买？你脑子让驴踢了？换做是你，你卖吗？”
......
陶格斯无言以对，谁卖谁才是真傻。
“别废话了，我明白告诉你。想让我们出手，必须要满足我们两个条件！第一，百万两白银！第二，交出额哲和贵英恰！少一个都不行！回去告诉你们大汗吧！”
“可是...”
“滚蛋！”
陶格斯还想再说点什么，被徐彦琦给骂了回去。
眼看再也没法交流，陶格斯只要无奈地离开了。
“这衮布真是小气，抠抠索索的，一点都不利落，还不如硕垒！”卢承珪鄙夷地说道。
“你要是这么想就大错特错了。衮布小气不小气，暂且先不说。但他比硕垒聪明那是真的。第一次就是派这个叫陶格斯的家伙过来试探的，第二次还是。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陶格斯还会来。
而下次来，那就是真真正正地谈条件的时候了！”
“什么条件？他不会真的以为咱们会愿意帮他们打车臣吧？”
“他们或许不奢望咱们帮忙进攻车臣，但如果袖手旁观呢？他们不照样拿下车臣？所以陶格斯再过来，就要谈谈如何让咱们按兵不动的事儿了。
就是不知道，他们愿意付出多少代价，不过无论怎样，他们这次都不可能吞并车臣！留着硕垒这样的二逼，比留着衮布这等精于算计的人强多了！”
徐彦琦做的一切，出发点都是出于对大明利益的考虑。
眼下有机会，他不光要搅乱漠北，还要让他们彼此攻伐，避免一家独大！这样，才能在未来越来越弱，直至大明理顺了漠南，腾出手来，占领漠北！
“别的不说，额哲肯定是要交出来的。否则，一切免谈。”
“以衮布的脑子，下次陶格斯再来的时候，一定会把额哲给带来。”
徐彦琦异常笃定地说道。
陶格斯再次回到衮布身边，又一次禀告了两人的经过。
“嘿，一百万两银子！他们还真敢开口！胃口这么大，也不怕撑死了！”
“大汗英名，明人果然如大汗所料一般贪婪！”一旁的满都那笑着恭维道。
“大明边关的将领贪婪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他们胃口大倒也正常。不过咱们是势必不会满足他们咯！”
“那额哲怎么办？”
“这正是我忧虑的所在。无论是硕垒那边，还是明人这边，都认为额哲在我们这！可事实上额哲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明人向咱们要人，咱们上哪弄人去？”
“要不就说咱们没见？”
“没见？你都叛变硕垒了，就是为了把额哲送到土谢图去。结果现在又说没见，谁信？你自己信不信？”
“不信...”
“那不就是了？唉...”衮布叹了口气。片刻之后，才无奈地说道：
“陶格斯，你再去一趟明人那，将额哲的事儿如实和他们交代清楚。另外，再加十万两银子！三十万两银子！就买他们，后退十里，按兵不动！”
“他们能答应吗？”
“不答应的话，那就再加钱！加到他们答应为止！”
“这，加多少合适？”
“最高加到一百万两银子！”
衮布咬着牙说道。
他实在不愿放弃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能顺利吞并车臣，钱财算什么？
将来若是成为漠北蒙古至高无上的存在，那一切都唾手可得！
感受到衮布的决心，陶格斯也严肃起来，领命走了出去。
这叫什么？
这就叫临危受命！
咱立功的机会到了！
陶格斯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再次来到了明军阵营。
“你个狗日的，到底有完没完？还来！？”
第六百六十五章 不瞒将军，跑了
这次没等陶格斯见到人，得知了消息的徐彦琦就从帐篷里冲了出来。
冲着陶格斯就是一顿骂。
“陶格斯，你个傻逼，是不是脑子有病？老子说了几遍了？不同意与你们合作！你们拿多少钱都不行！别他妈再来了！滚蛋！”
“三十万两！”
“四十万两也不行！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五十万两！”
“五、五十万两也不行！”
“六十万两！”
眼看徐彦琦话语中带着懵逼，陶格斯是崽卖爷田不心疼，一个劲儿地抬高价码，决定用银子把徐彦琦砸晕。搞得徐彦琦都有些不适应了。
之前还扣的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大方起来了呢？
“六十万两白银？你们大汗怎么就突然大方起来了？”
“我家大汗一向大方，只是徐将军没感受到而已。我大汗说了，只要徐将军点头，银子立马送到你们手中！”
“你们打仗还带这么多银子？”
“有备无患！”
“六十万两虽然不少，但相对于我麾下士兵的珍贵，实在不值一提。所以，我还是不能答应你！”
“也就是说，无论如何徐将军都不会出兵助我们攻打车臣？”
“倒也不是，只是你们出不起价格而已。”
“敢问徐将军，若想让您率部出手，需要多少银两？”
“至少两百万两！”徐彦琦对着陶格斯比了个二。
“二、二百万两！！！”
“那如果说，我家大汗出六十万，不求徐将军出兵，只让将军后退十里，徐将军可愿意？”
“六十万？后退十里？不用出兵？”
徐彦琦明显愣了一下。
“还有这等好事儿？”
“那是自然，只要徐将军点头，银子，六十万两立马送到徐将军这来！”
“这...”
徐彦琦看了一下身边的卢承珪。
“我需要和部下商议一下！你且等候片刻！”
“将军轻便。”
陶格斯懂事地走向了一边，等待着徐彦琦商谈的结果。
徐彦琦看着陶格斯走远，才转过头对卢承珪说。
“瞧瞧，我说什么来着？”
“嘿嘿，总兵英明。看来衮布最担心的就是咱们和大汗一起弄他们啊！”
“只要不是傻逼，就知道不能和咱们为敌！连硕垒都想得到，衮布能想到也正常。前面两次来不过是试探，这一回才算真正的说出最真实的要求。六十万两，不少了。不过估计还能再往上加。”
“还能加？”
“没看这陶格斯说的那么爽快么，估计还能再加个二三十万两。”
“只要他们答应，那就再加点。不过咱们不是答应了硕垒帮他抵御衮布了吗？”
“咱们可以后退十里，按兵不动。但是要是对方先对咱们动手的话，咱们就不能不出手了吧？”
“对咱们动手？衮布？他们敢吗？”
“肯定不敢，但要是追硕垒的时候，不小心进入了咱们的警戒圈，产生一些误会是不是也很正常？”
“啊？”
“好了，就这么干！咱们干掉了硕垒两万人，现在他的实力已经远远不如衮布，咱们不帮他的话，车臣迟早被衮布吞掉。到时候衮布实力大涨，再过个几年，再吞并札萨克图，一统漠北，对漠南也是个威胁。
这回咱们帮硕垒一次，让他们两方的势力相对平衡，之后就让他们自个儿打着玩儿去吧。”
“总兵威武！”卢承珪竖起了大拇指！
“威武什么啊，这边的情况我汇报给了陛下，这些都是陛下的决定！”
“陛下英明。”
“好了，跟陶格斯要钱去！”
说完，徐彦琦来到了陶格斯面前。
“徐将军可考虑好了？”
“考虑好了，我们可以答应你们的条件。但是价钱还得再往上加一加！”
“价钱？六十万两不少了！徐将军和麾下的士兵啥都不用干就能白得六十万两银子，难道还不够吗？”
“我们是啥都不用干，但不代表我们不值这么多钱。你们要是不想掏钱，没人逼着你掏。但我们想在哪驻扎，想帮谁打仗，是我们的自由。你们管不着！”
“徐将军，你口口声声说着不逼我们做事！？可现在不是在威胁我们？”
“你要是这么理解，那我也没办法。”徐彦琦摊了摊手、。
“你...”陶格斯气的差点说不出话来。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堂堂大明的高级将领，怎么说出来的话就这么无赖，这么不要脸？
“加多少？”
“凑个整吧，一百万两！”
“不可能！”陶格斯一下叫了起来。
虽说衮布是说哪怕砸一百万也要让明人答应他们的要求，可那是最后的底线，谁家谈判的时候上来就触碰自己的底线？
“徐将军，若是真有合作的诚意，请你能不能不要狮子大开口，一百万两银子，我们真的办不到，我们大汗就算不打车臣，恐怕也不会答应这样的要求！七十万，不能再多了！”
“七十不行，最少九十！”
“七十！”
“九十！”
“八十！徐将军若是不同意，我们就全军撤退。你们总不能一直驻扎在车臣吧！？”
“银子什么时候送来？”
“徐将军这是答应了？”
“勉为其难！”
“既然徐将军答应了我们的条件，我马上回去禀明大汗，如无意外的话，今日天黑之前，银子会全部送到！”
“除了银子，没别的了？”
“别的？还有啥？”陶格斯疑惑地问道。
“额哲呢！？你们不是将额哲弄你们那儿去了吗？今日一并给本将军送回来！”
徐彦琦这一问，把陶格斯给问住了。只见他面露难色地开口道：
“额哲...不敢欺瞒将军，他跑了。”
“啥！？跑了？”徐彦琦还没说话，一旁的卢承珪就跳了起来。
“你们策反了满都那，大张旗鼓地搞了那么久，现在告诉我们，人你们又弄丢了！？你看我们总兵像傻子吗？有那么好骗？”
“这...二位将军自然不是傻子，也不会那么好骗。可问题是，额哲真的跑了啊！我若是骗你，就让我死无葬身之地！永世不得超生！”
一看两人都不信他说的话，陶格斯大声道发起誓来。
第六百六十六章 我没答应
徐彦琦紧紧地盯着陶格斯，试图从他脸上看出来点啥。
结果盯了半天，他无奈地意识到。
陶格斯说的，似乎是真的。
额哲又跑了。
妈的！
“怎么跑的？你们那么多人，连个小孩都看不住？满都那是干什么吃的？就这本事还敢叛变？”
“唉，这事儿说起来倒也不怪满都那。是额哲和贵英恰一起杀死了看守他的人，往南跑了。大汗也派人追了，但是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估摸着抓到的可能性不大了。”
“往南跑了？南边都是我大明的地盘，他们还敢往南跑？”
“谁说不是呢？所有人都没想到他们会往南跑，以至于错过了最佳的追捕时间，导致现在追也追不到了。”
陶格斯摊了摊手，无奈地说道。
“那这么说，额哲你们是交不出来了？”
“若是抓不到的话，就真的交不出来了。说实话，我们大汗起初的想法是抓到额哲，送到将军手里，借此来和大明搞好关系。将来甚至能和大明做做买卖，让牧民的日子好过一些，就像当初的插汗一样。谁成想，半路出了这样的岔子。”
“你们...”徐彦琦无语了，抓不到额哲，自己这趟差的任务就完不成，在这漠北搅风搅雨的，结果连最基本的任务都完不成。虽然责任并不在他，但结果确实不怎么令人愉快。
“若是交不出额哲，得加钱！”
“不要啊！徐将军！来前大汗吩咐了，短时间内就只能拿出这么多银子，再多的话，恐怕大汗只有退兵了！”
“真的？”
“真的，骗你不是人！”
“好了好了，就这样吧！八十万两就八十万两，本将军就捏着鼻子认了。你现在就回去，跟你们大汗说好。今日天黑之前把银子全都送过来。过时不候！”
“是，我马上走。”
陶格斯也不再废话，说完转身就走。
再次回到衮布身边后，陶格斯将发生的一切说了一遍。重点强调了徐彦琦的咄咄逼人和不依不饶。
最后全靠他据理力争，软磨硬泡才将价钱维持在八十万两，给己方省了二十万两。
衮布听了是一阵肉疼。
虽说是决定花一百万两银子安抚住明人，但那只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八十万两银子就这么打了水漂，换成谁都不会开心。
但看着一脸等待夸奖的陶格斯，他也不好说什么，随口勉励了他几句，就让人准备银子去了。
当八十万两银子成车成车地摆在徐彦琦面前的时候，他的心情是十分愉快的。
“徐将军，八十万两，都在这了。您让人点点。”
“诶？点什么点，还能信不过你么。今日已晚，明日一早，我率军后撤十里。将战场交给你们。”
“哈哈，徐将军果真爽快。那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我这就回去复命了！”
“回什么回？留在这吃晚饭！尝尝我大明的美酒！”
“这，不合适吧？”
“那好，我就不留你了。”
额~
陶格斯本来想推辞一下，半推半就的在这整一杯的。
结果人家压根就不往下说。
娘的，这么没诚意的吗?
送了八十万两银子，连口饭都没混上。
陶格斯最终还是带着遗憾走了。
得到明军承诺的衮布放下心来，连夜召集麾下的首领们做起了战前动员，希望明日一战，一鼓作气拿下车臣。
而他们明日的目标，车臣汗国的领袖硕垒，则正在坐立难安。
衮布带着人浩浩荡荡地过来，他自然是知道。
本以为今日就会直接发动进攻，没想到一天了还没动静。
他派出的探子探查之后，告诉他一个消息。
衮布的人往返了明人军营好几次，并且在傍晚给他们送去了几十车东西。
消息一出，他可算是吓坏了！
脑子里联想出无数可能，最终觉得最有可能的一点就是衮布也用钱收买了明人，和他们一起进攻自己。
“大汗，一定是姓徐的收了衮布的银子，想和衮布一起来打咱们！贪婪的狗东西，真不讲信用，两头吃！”
乌力吉愤恨地咒骂道。
“这事儿还不一定呢，本汗在想，要不要去问一下。若是情况不妙，那就赶紧撤退。”
“这...明摆着的事儿，还需要问吗？”提起这事儿，乌力吉的内心是拒绝的。
要是问的话，岂不是还得他去问。
若是明人真的打算背信弃义两头吃，自己还能活着回来不？
“乌力吉，本汗觉得，你还是要跑一趟。看看明军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别中间有什么误会。”
“这，大汗。若是明人真的想毁约，我要是活不了了怎么办？”
“明人不可能做的这么绝吧？”
“谁知道呢...万一他们做的绝了，我可就见不着大汗了...”
“这样吧，先派个人去看看。”
“行！”
乌力吉一听不让自己出头，赶紧点头答应，然后派出一名手下去了明军的营地。
焦急地等待了大半个时辰后，派出去的人回来了。
带回来一个不算坏的消息。
“姓徐的就是这么说的？”乌力吉盯着手下问道。
“是的，他就说让你去跟他谈。”
......
姓徐的，我日你祖宗。
你他娘的倒地想干啥！？非得把我骗去弄死？难不成有什么好处不成？
“要不，你还是去一趟吧......”硕垒看着一脸蛋疼的乌力吉，最终还是让他去看看情况。
“是...大汗。”
自家大汗都这么说了，乌力吉也没啥好说的了，只好答应了下来。
辞别了硕垒，乌力吉心情沉重地来到了明军这边，见到了徐彦琦。
“有事儿你怎么不来？派来一个小兵算什么事儿？”徐彦琦一见他就生气地质问道。
“这个...那个...徐将军没啥事儿吧？”
“啥事儿？你这个那个的在说什么？大晚上的有话直说！”徐彦琦不耐烦地说道。
见他这样，乌力吉也不再废话了，开诚布公地问道：
“我们收到消息，说是衮布派人来徐将军这儿了，还拉来了许多东西。敢问徐将军，可有此事？”
“有，那些箱子里都是银子！一共八十万两。”
......
都不避讳了？这么坦然？
“他们说，出钱让我和他们一起攻打你们。”
完了。
果然是这么回事儿。
钱都收了，看来双方已经协商好了。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早知道不来了。
“我没答应。”
啊？
第六百六十七章 我的未来在哪？
乌力吉都做好了徐彦琦翻脸不认人，然后弄死自己的准备了。
结果听到徐彦琦说没有答应对方的要求。
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又是一阵欢喜。
“没答应？徐将军真是个守信用的好人！能与徐将军合作，真是我们车臣千万子民的福气！”乌力吉激动不已，对着徐彦琦就是一顿夸，接着又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不过，徐将军不是说衮布送来了八十万两白银吗？您不是收了吗？”
“收了。”徐彦琦坦然答道。
“那为何？”
“起初他们要求，说给我送二十万两银子，让我率军在他们进攻你们的时候配合他们一起进攻。我没答应，他们就又来了两次，价钱一直涨到六十万。但别说六十万了，就算是一百万两银子摆在这里，我都会毫不犹豫地拒绝。也不看看，我徐彦琦是那种背信弃义的人？”
“对对。”
“后来他们的人看我毫不动心，于是就换了种方式，说是让我们后退十里，按兵不动。不能向你们提供任何援助。”
“您答应了？”乌力吉紧张地问道。
“答应了。他们给的实在太多了。”
“这...”
乌力吉的脸色又难看起来。
没有大明的帮助，他们照样打不过衮布。打不过衮布被吞并，和徐彦琦答应他们一同攻击他们的条件似乎没什么大的区别，因为结果都一样。
“他们给了我八十万两银子，还让我啥都不干。你说我能拒绝不？我不能啊！谁会跟前过不去？”
“可是...可是...”
“没啥可是的，我已经禀报陛下了，陛下也支持我的做法。所以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那、那我们？我们车臣怎么办？”
“你们？不是有我们呢吗？”
“可徐将军不是答应了他们，后退十里，按兵不动么？”
“对啊。但我不是提前答应了你们，帮你们抵御他们吗？”
“啊？”
“我们后退十里是不假，但我们不动你们也不动？就站在那儿让他们打？不知道往我们这边跑吗？到时候我军受到战场的波及，情急之下正当防卫，合情合理吧？”
“啊？”
“别啊了，听不懂吗？”见乌力吉就知道张着嘴巴啊来啊去，徐彦琦有些不耐烦了。
还想让老子说多明白？
“懂懂懂！懂了懂了！”突然醒悟过来的乌力吉头点的像捣蒜。
“懂了就行，回去跟你们大汗说一声，尽可能的把人往我们这边领，只要进入我重机枪的射程，包你们平安无事！”
事实上徐彦琦在答应过乌力吉要帮助车臣时，也考虑了战斗的问题。
崇祯四三三零的火力虽然强大，但毕竟机动性不如骑兵。再加上进攻的一方是衮布，他们若是见到自己大张旗鼓地帮助车臣，可能在试探性攻击之后就撤退了。毕竟重机枪的威力在那摆着，傻子才会强攻。
但如果他们不强攻，以己方的兵力想要大量歼灭对方的兵力就会很难。
本来他是打算伺机而动，但衮布却自己派人找上门来。
若是有车臣的人配合他们引衮布上钩，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
“明日你们把他们引入我军火力范围之后，就绕后，堵住他们的退路，不需要完全抵挡，只需要阻拦片刻，让他们撤退的不那么容易就是了。这样，我们才有机会尽可能地杀伤他们的有生力量。”
“好嘞！乌力吉在这先谢过将军了！明日若是衮布进攻，那我们就往这边跑！到时候，就全靠徐将军了！我就先回去了，事成之后，我一定再为将军献上一份厚礼！”
“回头再说吧。走吧，我要歇着了！”
乌力吉怀着和来时截然相反的心情悄悄回到了自己的营地，见到了焦急地等待的硕垒。
“怎么样？明军那边什么情况？”
“大汗，衮布确实派人和徐彦琦接触了，并且给他送了八十万两银子，要求他率部后撤十里，按兵不动！”
“徐彦琦答应了没有？”
“答应了！”
“什么！？我就知道，明人大多奸猾！骗了我们这么多银子，却背信弃义，转头就又收了衮布的银子！骗子！混蛋！无耻的家伙...”
乌力吉想卖个关子，但还没来得及解释，硕垒就气急败坏地骂了起来。
“大汗、大汗...”
乌力吉慌忙出言，打断了硕垒、
“干嘛？”
“我话还没说完呢。”
“什么意思？”
“徐彦琦虽说答应了衮布，后退十里，但是并没有打算放弃与咱们的合作，他说让咱们明日往他们那边跑，到时候就可以帮咱们抵御衮布了。”
“啥？他这是什么意思？”
“贪财呗。用徐彦琦的话说就是，不能跟银子过不去。”
“这家伙。”硕垒舒了一口气。“真是...真是无耻啊...”
“他说让咱们明日想办法把衮布引到他们那去，然后绕后堵住衮布的退路，方便他们输出，尽可能的多杀死衮布的士兵。”
“咱们的士兵还没到他们的一半，怎么能挡得住？”
“他说不需要完全阻拦，只要放慢他们的逃跑的速度就行。”
硕垒点了点头，陷入了沉思。
从乌力吉转述的话里，可以看出明军对自己战斗力的自信。
他们从来不考虑失败，只考虑尽可能大的扩大战果。
这样的自信，源自于自身的实力。
但想来也是，自己部落的两万亡魂，就是他们自信来源的一部分吧。
而明日，衮布似乎也要迎来他们对大明认识的改变，想必明人的形象将会在明日彻底颠覆。
那自己呢？
车臣呢？
未来到底该何去何从呢？
整个漠南已经在大明的统治之下，自己将面临一个空前强大、且又野心勃勃的新邻居。
稍有差池，便会如同虎墩兔一般，被带上枷锁，送到大明的京城接受别人的羞辱，屈辱的活着，活着死去。
我要走到这一步吗？
我的未来又在哪？
帐篷里的蜡烛将硕垒的脸映衬的忽明忽暗，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回过神来，看向了静静站在原地的乌力吉。
先度过明日这一关再说吧。
第六百六十八章 那样毫无意义
“既然徐彦琦这么说了，那做戏就要做全套。明日衮布若想进攻，咱们要抵挡一阵才是。装作不敌，仓皇逃窜，慌不择路之下，跑入了明人的警戒圈。
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降低衮布的警惕。”
“大汗英明！”话音刚落，乌力吉的马屁立马拍了上去。
“车臣的未来，就看明日了。去吧，安排安排。”
“当效死力！”
乌力吉下跪行礼，接着阔步走了出去。
漆黑的夜，在寂静中度过。
当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大地上三股势力不约而同地苏醒了过来，各自行动起来。
炊烟升起，站前的伙食总是要好上一些。
当天完全大亮，士兵们也填饱了肚子。
徐彦琦一声令下，带着士兵开始后撤，将战场留了出来，交给了蒙古人。
而衮布在确定徐彦琦后撤之后，则王权放下心来，决定对硕垒发起进攻。
他穿上一身甲胃，跨上战马，环顾左右，朗声开口了：
“诸位！漠南前些日子风起云涌，插汗覆灭。科尔沁和土默特相继归顺大明！至今，大明已经完全掌控了漠南。而漠北，则因为额哲逃难至此也变得不太平起来。
但时势造英雄，原本漠北三大势力的平衡被明人打破了，硕垒率部和明军一战，折损了两万兵马。此时实力大减，正是我们吞并他们的最好时机！
拿下车臣，我们的领地将扩大一倍，我们统御的牧民将变得更多。也将拥有更多的牛羊、牲口、甚至奴隶。
到那时，我们可以拥有更多的女人，剩下更多的战士！而将来，这些战士将继续征战，直至连札萨克图一起消灭，称霸漠北！而你们，和你们的孩子们！将会是这一切的受益者！
今日，就让我们一起并肩，为土谢图的明天而战！为子孙后代的明天而战！
冲啊！为了部落！”
衮布一声令下，数万大军浩浩荡荡地奔驰起来。
另一头，硕垒也做好了准备。
但人数比起衮布一方，则就完全不够看了。
虽然这几日又召集了一些人，但和衮布比起来，依旧是差了不少。
好在他们将希望寄托在明军身上，不然早就已经不战而逃了。
而到达指定地点的徐彦琦此时也停了下来。
“总兵，衮布动了。预计前锋部队一刻钟后能与硕垒交手。”
“一刻钟...”徐彦琦想了一下。“让弟兄们做好准备，最多两三刻钟后，人就到了。无论如何，要让土谢图也尝尝咱们的厉害！让咱们大明的这个新邻居，好好想想以后该如何对待大明！”
“是，总兵！”
卢承珪答应下来，就下去吩咐去了。
而衮布进军的消息，不断从对讲机里传了出来。
“还有五里。”
“还有三里。”
“还有一里。”
“双方交手了！”
其实不需要对讲机里的消息，大家也能得知双方交手了。
因为喊杀声已经响彻天边，在空旷的草原上传出很远。
徐彦琦静静地站在阵前，看着远方的天空，听着传来的厮杀声。
不知过了多久，厮杀声变得不一样起来。
“来了。”
徐彦琦话音刚落，对讲机里就传了斥候兵的声音。
“硕垒试图脱离战场，朝我军驻扎的方向前进。”
徐彦琦看向了卢承珪，卢承珪点了点头。表示已经安排妥当了。
见状，徐彦琦没再说话，对于卢承珪的能力，他是非常信任的。
对讲机仍然不断传来对战况的汇报。
这一次，硕垒一方的人数本不占优势，再加上心存幻想，不敢死战。
双方一照面，他们就损失不小。
虽然硕垒的预想中，即使撤退也要从对方身上撕下一块肉来。可事与愿违，本就人数不占优势，加上士气又低落，一下子打破了他的幻想。
从最初设想的羊装败退，变成了真真正正的败逃。
而且还是被衮布一方追着杀。
硕垒傻眼了。
结果还是这么个结果，但过程怎么就和他想的不太一样呢？
不管了！
跑！
往明人那儿跑！
明人是咱们坚强的后盾！
因为早有安排，大大小小的部落都依照打算中的一样，往明军所在的方向逃去。
其实别说是硕垒，连衮布都没想到，战斗会进行的如此顺利。
眼前这些以往和他们部落的士兵不相上下的对手，此时竟变得如此不堪一击。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这其中有诈。
可自己麾下的将士们在战场上杀死的人却都是实实在在的。
联想到己方远远超出对方的人数，衮布稍微放下心来。
任由下面的人肆意地追杀这硕垒的士兵。
而硕垒，则是快马加鞭地往徐彦琦这边跑，早已顾不上后面的状况了。
对讲机里不断播报着双方的战况。
在听到车臣一方的伤亡时，徐彦琦有些无语了。
三四千人！
这他妈才几分钟？
就能死这么多人？
怎么这么菜？
好在双方的距离还不算远，不然救都没法救。
徐彦琦有这样的疑问，衮布也有。
他真没想到自己曾经无比重视的敌人此时竟然这么差劲。
追着追着，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这方向，不就是往明人那边跑的吗？
“陶格斯！”他连忙回头对着身后的陶格斯大喊一声。
“大汗！我在！”
“前面是不是就到了明军驻扎的营地？”
“好像！是的！”
“那他们怎么往那边跑？”
“是不是不知道明军在那边！？”
“不可能！他们敢不在意明军的东西？”衮布一口断言。
“那怎么回事儿？总不能想借明军来吓唬咱们，让咱们不敢追了吧？”
“嗯？”
衮布愣住了。
他突然觉得陶格斯说的好有道理。
“哈哈哈！陶格斯，很可能是这样！他们吃过明人的亏，知道明人的厉害！此时又往明人这边跑，无外乎是两种可能。第一、他们和明军达成了协议，明军答应帮他们打咱们。
第二，就是你说的，借明人的声势来吓退咱们！
本汗倒觉得第一种情况不太可能，因为若是他们双方有了协议，直接配合硕垒对咱们发动进攻就行了。哪怕他们是想骗咱们的银子，也没必要再后退十里装样子，那样毫无意义。”
第六百七十章 离他们远一点
奔跑中的硕垒看到这一幕，吓得差点魂都没了。
他娘的啊，这些家伙是真的在瞄着自己啊。
若是再靠近一点，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非被那哒哒哒的东西打成筛子不可。
“大汗...”乌力吉也看出了情况有些吓人，叫了硕垒一声，打算再提醒提醒他。
“我知道！”刚一开口，硕垒就叫了一声，像是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你他娘的和徐彦琦怎么谈的？他们为什么要拿枪口对着我们？”
“他就说不要靠近他们百步以内，但也没说会开枪啊。”
“那你怎么不提醒我？”
“大汗，我之前说了呀。刚刚我也打算提醒您一下的，但是还没开口您就下命令了！多亏了大汗慧眼如炬，看出情况不妙，否则又要徒增伤亡了。”
乌力吉先解释后拍马屁，直说的硕垒哑口无言。
硕垒正想发火，便听到明军阵营里传来哒哒的枪声，他脑袋一缩，吓得魂都没了。
他这个反应，众人也都差不多，都吓得将身子俯了下来，同时朝明军的阵营看去。
只见明军的那些重机枪正疯狂地喷射着火舌，但方向却不是对着他们，而是身后追逐的土谢图一方的士兵了。
衮布的人在消灭断后的阿拉坦后，便马不停蹄地朝这边追来。
当看到硕垒一方不敢靠近明军，紧急调转了方向之后，衮布心里的最后一丝担忧也消失无踪。
瞧瞧本汗说什么来着？
硕垒那家伙就是虚张声势，逃跑就逃跑，还往明军那边跑。
那明军能是好相与的？
跑那么近，怎么不躲到人家后面去？
真以为看不出你们是想要借明军的名义想要吓退我们？
明人有个词叫什么来着？
对了。
狐假虎威！
这次本汗要让你们看看，你这只自以为是的小狐狸有多可悲！
衮布越想越兴奋，战马跑起来也是呼呼带风。
他太喜欢这种感觉了，作为一名领袖，还有什么比吞并和自己部落的实力差不多的大部族更快乐的事儿呢？
他们沿着硕垒前进的道路前进，离明军也越来越近。
待到双方距离还剩三百步时，卢承珪果断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早就准备好机枪手扣动了扳机。
哒哒声响起。
密集的子弹如雨点一般朝他们射去。
硕垒一方吓了一跳，却发现明军不是冲着自己，自己的人也毫发无伤。
衮布一方也吓了一跳。
接着吓了一跳的人好多都死了。
他们开始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
衮布见前排的士兵不断惨叫着跌下战马，他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什么玩意儿？
刚刚硕垒离得更近，你们都不打！？
为什么打我们？
不是说好了按兵不动吗？
不是收了八十万两白银吗？
怎么说话不算数？
怎么翻脸不认人？
“陶格斯！？怎么回事儿？”
衮布想起来了己方谈判的使者，转过头怒吼道。
“我也不知道啊，大汗！他们当初说好的按兵不动的啊！”陶格斯也吓坏了，哭丧着脸解释道。
“说好了为什么会开枪！啊？你是不是骗了本汗！？”
眼看己方的士兵惨叫连连，衮布都快要气死了，怒吼着拔出刀指着硕垒的鼻子质问道。
“大汗！真没有！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欺骗大汗啊！”
“混蛋！”
衮布扬起刀想一刀砍死陶格斯，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此时的他，更应该考虑的不是怎么处置陶格斯。
而是如何处理眼下棘手的问题。
前锋已经被明军射的人仰马翻，止步不前，导致中军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惨叫声混杂着重机枪的哒哒声，此起彼伏。
只不过几个呼吸，衮布就下定决心要撤退了。
因为士兵死伤的速度太快了！
简直如同镰刀割麦子一般，成片成片的地倒下。
他算是知道为什么硕垒在面对明军的时候，会有如此大的伤亡了。
放箭还得一波一波的放呢。
这他娘的火枪声音响起来就根本不会停！子弹跟雨点一样，躲都没地方躲去。
就这一小会儿功夫，他目测至少两三千人死在对方的手中了。
“撤退！！！撤退！！！”
此刻的他，也顾不得管硕垒在哪，往哪个方向跑了。
他现在只想带着人赶快跑，跑得越远越好。
什么理想抱负，什么一统漠北。
去他娘的，啥有活着重要！
可到了这个时候，他引以为傲的几万大军，反而成了负累。
由于前锋前进受阻，后面的骑兵纷纷勒马，导致后面的挤着前面的，前面的再挤着前面的。
加上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整个部队陷入了混乱，命令也不通畅起来。
衮布挤在中间，进退不得。
气得挥舞着手中的钢刀哇哇直叫。
他们乱，明军可不乱，机枪手们根本无需瞄准，只需对着他们的大部队一直扣动着扳机就行了。
身旁的辅助兵，不断地供应着弹链，保证输出的子弹片刻不停歇。
不远处，从一开始战斗就忍不住停下来观看的硕垒等人，更是震惊的像是吃了鸡蛋一样，嘴巴都张的大大的。
震惊中，还夹杂着无穷的恐惧。
硕垒看了看身边的乌力吉，咽了口唾沫。
“这种武器，可有什么克制的办法？”
“有！”
“有！？”
“是的。”
“什么方法？”硕垒一下来了兴趣。
“跑远一点，永远不要和他们碰到。”
“你他娘的...”
硕垒骂了一声，对着乌力吉的脊背就是一鞭子。
“别他娘的瞎扯了，赶快走！趁他们此时大乱，绕他们后面堵着去！哈哈哈！狗日的衮布，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人就是这样，自己惨的一逼的时候，心情自然是不快活。
但同一时间若是看到自己的对头倒霉，那这口气将会变得顺畅的多。
硕垒就是，见衮布的士兵每一个呼吸都在成片成片的倒下。
他的心情无比的畅快，似乎同样被明人干死了这么多士兵的仇恨也消减了不少。
“出发！”
硕垒一声令下，带着麾下的两万多骑兵朝衮布的大后方饶了过去。
这一会儿，麾下士兵的士气，似乎也又一下子提了上来。
第六百六十九章 我儿子也一岁
陶格斯没想到自己随口那么一说，就被自家大汗给脑补了个明明白白。
虽然还是觉得有哪些地方不太对劲，但似乎大汗说的，很有道理啊？
以徐彦琦那不要脸的劲儿，要是想爽约，直接跟硕垒他们合作干自己就是了，确实没必要再后撤十里去做样子。
若是这样的话，那硕垒往明军那边跑的意图确实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那就是想借明军的威势来吓唬自己。
不过既然已经被大汗识破，那就真的打错算盘了。
此时包括衮布在内的所有人都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明军的火力构成问题。
他们只知道明军有一种威力很大的火器，但并没有考虑这种火器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能迸发出最大的威力。
在他们的认知中，硕垒率领几万大军进攻他们三千都大败而回，那他们和明军战斗的结果也好不了哪去。
至于怎么战斗，明军的火力能不能超过他们骑兵的机动性，追着他们打？这样的问题，他们压根儿就没去思考。
“大汗，若是这样的话，那就继续追击？”
“那还用说！？继续追击！想用明人来吓退本汗！？当本汗是被吓大的？”
衮布说边跑，顺道让人继续进攻。
前方的硕垒疯狂地逃跑，不时回过头看看后面的情况。
当发现衮布在后面追的越来越紧，他心中大急。
照这么一直追下去，双方纠缠在一起，明人怎么进攻？难不成连自己都打？
“乌力吉！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必须要把距离拉开！否则明军根本没办法发动进攻！！”
奔跑在他身边的乌力吉沉默了一下。
他也知道这样不行，距离拉不开，明军要么不进攻吗，要么就得连他们一起打。
可问题是，他能干啥？
断后啊！？
他知道这方法可行，问题是他不想啊。
断后基本上等同于找死。
他不想死。
“大汗...我小儿子刚一岁...”
嗯？
他的话让硕垒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他是什么意思。
“你他娘的，本汗让你派人断后，没让你去！你狗日的能不能有点出息！”
硕垒破口大骂，将乌力吉喷的直缩脑袋。
“大汗不要急躁，我马上就派人前去断后！”
乌力吉慌忙应承下来，随即脑海中思考着派谁。
片刻之后，就做出了决定。
“阿拉坦！这样下去不行，必须有人断后，将距离拉开。否则明军没法出手！”
乌力吉大声对自己的手下大声叫道。
阿拉坦闻言也愣了一下，接着也开始委屈起来。
“首领，我女人也刚给我生了个儿子...”
“生你娘！我不去，你不去，让大汗自己去？老子平日待你不薄，大汗待你也是恩重如山，到这时候了，你还在这推诿堵塞？若不是我不放心大汗，你觉得会让你去断后？”
“我去！我去！”
阿拉坦又被乌力吉一顿喷，一句废话不敢多说。
“你带三千骑断后，无需死扛，只需阻拦片刻，让前面的部队和衮布的追兵拉开距离就行了！”
“是！首领！”
“你自己小心点，记得活着回来。”
“是！”
听到乌力吉的关心，阿拉坦仅有的一丝小幽怨也消失不见，呼啦一声，带着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乌力吉回过头看了他两眼，便什么也没再说闷着头跟着硕垒继续往前奔逃。
距离和明军约定的距离越来越近了，按照约定，他们要在明军的左翼掠过，接着再兜个大圈子，绕到衮布的后方去，等待他们溃逃的时候阻拦他们的退路。
前期的设想还是很美好的，但战斗一开始的伤亡就比预想中的大，再加上衮布追得过紧，又不得不派人回转断后。
导致整个部队的士气一降再降，局面简直快要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
硕垒的脸色十分难看，心里默默盘算着和明军之间的距离。
若是明军发动进攻的时候再出意外的话，恐怕就真的完了。
阿拉坦带领的三千人确实给追击的衮布士兵带来了一些麻烦，但微不足道，只阻拦了大军片刻前进的脚步。
但就这片刻，他们和硕垒一方的距离就稍稍拉开了些。
而阿拉坦和三千骑兵，也完成了他们的使命，淹没在衮布一方的人海中。
徐彦琦站在阵前，听着对讲机里传出来的声音，还有大地隐隐约约的震动声，下达了准备战斗的命令。
“承珪，吩咐下去，无论是谁，只要敢靠近军阵百步，一律开火！”
“是！”
卢承珪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接着拿起对讲机吩咐了下去。
他明白徐彦琦的意图，无论是衮布也好，硕垒也罢，都不值得他们完全信任。
和硕垒暂时的合作也不过是符合大明利益的临时策略，没有任何情义可言。
百步，足以保证将士们的安全。
“车臣一方已进入射程，请各单位做好准备！随时应对突发情况！”
“车臣一方距离我军还有一里！”
五百步、四百步、三百步。
距离越来越近，机枪手们也将手指放在了扳机上，随之准备开枪射击。
“车臣一方距离我军还有二百步，准备射击！”
随着卢承珪一条条命令的下达，一场屠杀仿佛再次到来。
硕垒看着越来越近的明军，看着那熟悉又陌生的重机枪对着己方的枪口，猛然醒悟过来。
我日他嘚！
忘了明人的凶残了，就算现在是合作关系，自己就这么率军冲过去，他们能会不开火？
“调转方向！！！调转方向！！！往西南方向前进！！和明军保持距离！！！”
硕垒歇斯底里地大吼一声，前面的人听他的声音如此急促，不敢耽搁，快速调转马头，朝西南方向行进。
而另一边，卢承珪已经在默数双方的距离，等待下命令开火了。
却见对方在他下命令的最后一刻，快速改变了方向，往西南方向行进。
而此时，双方的距离不过一百多步。
“调转枪口，保持警惕，若对方有异动，无需命令，直接开火！”
卢承珪再次下达了命令，重机枪的枪口开始随着车臣一方士兵的移动调转着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