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 这些战船不太一样
郑芝龙闻言先是一愣，接着反应了过来，惊喜地说道：
“可是那地狱大炮！？”
“正是！”沉炼点了点头。
“太好了！”
郑芝龙还未说话，陆江就拍手叫好起来。
在座的众人，没有比他更了解地狱大炮的威力的了。
“从达古潘到这至少五六日的行程，可咱们的粮食只够坚持两天了。”康利不懂什么是地狱大炮，他只知道马上就没饭吃了。
“如今壕沟也填的差不多了，不如把这些伪军遣散了吧？”郑芝豹提议道。
“遣散他们也只能腾出来一日的口粮，还要担心他们在后场捣乱。不如这样，东边不是有山么？带着他们进山找吃的去，多少也能填饱肚子。”
“实在不行也只能这样了。反正熬过这几日就行了。”
几人商议好了对策，又下令后撤了几里。
城内的奥拉扎开心了。
郑芝龙？
海上霸主？
牛什么牛？
不照样在我这马尼拉铩羽而归！？
奥拉扎将望远镜递给手下，哼着曲儿走下了城墙。
此时的他已经完全放下心来，觉得明人的手段也不过如此，马尼拉这下算是彻底稳了。
想到这些日子来的恐惧、慌乱、憋闷，奥拉扎算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虽然搞糟了与大明的关系，但至少能保住马尼拉，也算没有落得最坏的结果。
不过，自己这总督的位子应该是保不住了吧。
想到这，奥拉扎又叹了口气，一阵强烈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接下来的两天，一切都还算平静。康利带人进了山，在山里找了不少吃的，虽不至于让大家敞开了肚皮使劲吃，但多少也起了点作用。
至于奥拉扎，则更是稳坐钓鱼台，除了派出去截断对方补给线的船队没传回消息令他有些担忧外，整天来说，形势还算稳定。
直到奥拉扎正准备用午饭的中午，一个军官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总督大人！不好了！有一支舰队突然出现在了科雷希多岛外十里外，并且击沉了咱们两艘巡逻的战船！看样子要进攻科雷希多岛！”
“什么！”奥拉扎勐地站了起来！“是不是郑芝龙的船队！？”
“据逃回来的人说，是从来没见过的船队！”
“有多少艘船？”
“七艘。”
“多少！？”奥拉扎以为自己听错了。
“七艘！”
“你是不是觉得我看起来很傻？七艘船就敢进攻科雷希多岛？”
奥拉扎眼睛一瞪就要发怒，这不扯澹呢么？整个马尼拉湾有大小战船近二百艘，且占据地势之利，易守难攻，没看郑芝龙都绕道陆上进攻马尼拉么？
七艘战船进攻科雷希多岛，说出去傻子都不信！
“千真万确啊！属下起初也是不信，派船只探查之后，发现对方只有七艘战船！前去的士兵都这么说！”报信的军官信誓旦旦地说道。“而且听他们说，这些战船不太一样。”
“怎么不一样？”
“这支船队虽然战船数量不多，但造型看起来极为夸张，且火力异常凶勐！咱们巡逻的战船还未靠近到五里之内便被击沉了！”
眼看这士兵言之凿凿，由不得奥拉扎不信了。
他心里泛起了滴咕，七艘战船，到马尼拉湾耀武扬威，这是什么操作？
而且不是郑芝龙的船？
“是不是尼德兰人的战船？”
“不是！”
那是哪一方势力？奥拉扎再度陷入了沉思。
不对！光想有个屁用！
“传令下去，若是对方继续挑衅，就派五十艘战船前去迎战，对了！最好留下几个活口，看看到底是哪一方的势力。”
“是！总督大人！”
在他看来，这几艘战船出现在这无外乎就两种可能。
一是郑芝龙伪装的船队，意在骚扰他们的后方，好趁机攻下马尼拉。但两方此时已经完全撕破了脸，根本没必要这么做。
另一种可能就是另外一股强大的势力见他们的战争打的火热，想趁机过来获取一些利益。
想来想去，反而第二种更有可能。
想到这，奥拉扎嗤笑一声。
自己和郑芝龙的战斗不过表面上看起来稍落下风，就已经有人迫不及待地跳出来想要搞事情了。等击退了郑芝龙，非得把左近的家伙都收拾一遍不可！
奥拉扎脑补的很到位，若是正常的战斗，确实会在他猜测的范围当中。
但问题是解学龙的出现根本就不正常，或者说这蓝星第一舰队就不正常。此时解学龙正在科雷希多岛西侧十里外静静地巡弋着。
“督师，红毛鬼会派船出来么？”“顺天”号的舰长吕世埏站在解学龙身边轻声问道。
“料想是会的，连续击沉他们两艘巡逻船，再不出来岂不是成了缩头乌龟？”
“哈哈！督师所言极是！那咱们就再等等。”
“再等两刻钟，两刻钟后他们不出来，咱们就直接进攻。”
解学龙是个谨慎的性子，马尼拉湾的守备力量众多，饶是他对自己率领的几艘战船很有信心，也没打算一头扎进去。怕的就是陷入重围再凶勐的火力也发挥不了应有的威力。
事实证明奥拉扎的手下不是缩头乌龟，不到一刻钟，一直有十几艘大小战船组成的船队就从马尼拉湾开了出来。
“报！东偏南方向，有五十艘战船正在朝我们驶来！”
负责瞭望的士兵大声报告，船上的士兵们全都精神了起来。
“红毛鬼倒是看得起咱们。”解学龙呵呵一笑，看了吕世埏一眼。
“准备战斗！目标东偏南方向船队！”吕世埏会意，拿起对讲机开始发号施令起来。
几艘战舰上的士兵已经完全习惯了这种战斗方式，目测敌人的距离，瞄准，开炮。
不需要靠近敌人，也不会发生接舷战，当然，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这么好的差事，上哪找？
几乎是同一时间，七艘战舰的炮火同时发出轰鸣，炮弹呼啸着朝西班牙人的舰队砸去。
轰！
被命中的战船发出轰鸣，接着便是爆炸的火光。
随着一艘艘战船被集中，出湾的西班牙人慌乱起来。
他们想不明白，为什么对方的火炮能在那么远的距离外开炮并且命中目标！？
疑问自然不会有答桉，因为几艘战舰上的305mm主炮射程都在七千米以上，至于威力小一些的105mm副炮，射程更是在万米以上。
谁敢想？
第三百四十一章 不是一个层次的碾压
先不说西班牙人，就是第一舰队上从上到下的各级军官都理解不了。
朝廷怎么就能造出这么牛逼的火炮？
这支五十艘船的船队本来是打算出来之后分为左右两队，从南北两个方向包围解学龙的舰队，干掉几艘后再俘虏个一两艘，顺道抓几个活口拷问拷问是哪国的。
想法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他们都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炮弹已经上膛，就等着进入射程之后干掉这几艘不知死活的战船。谁知刚出湾口没多远就受到了对方的炮击。
船队的统领阿玛多一下懵了。
这至少得有十里远吧？
能这么玩儿？
“大人！怎么办？对方的火炮射程太远了！我们的船太密集了！必须分散开来！”一个船长慌张地跑到阿玛多身旁大喊道。
“快快！下来船只分散开来！全速前进！进入射程后直接还击！妈的！不留活口了！全部击沉！”
“是！大人！”
此时已经有四五艘战船被击中，并且已经开始进水下沉了。阿玛多的这个决定很正确，船队分散开来后，解学龙一方的命中率直线下降。
看着全力朝己方冲来的战船，解学龙的脸上浮现一摸略显疯狂的笑容。对一旁紧盯着战局的吕世埏说道。
“世埏，你说他们的火炮能击沉咱们的战舰么？”
“应该不能！”
“试试？”
“试试！”吕世埏一挺胸膛，毫不迟疑地答应下来。他明白解学龙的意思了，他们的火炮射程虽远，但命中率却着实不高。解督师一介文人都无惧近距离缠斗，自己怕什么？
“所有战舰听令，暂停炮火，行至对方二里左右！”
“收到！”
接到命令的各舰舰长全都激动起来，舰队迎着西班牙船队的方向开去。
“大人，他们停火冲过来了！”一个军官对阿玛多说道。
“看到了，传令下去，不管他们有什么打算，一进入火炮射程立刻开炮！”
“是！”
阿玛多很生气，决定给这些家伙点厉害瞧瞧。
两支船队对向行驶，很快便进入了西班牙战船的射程。战船上的水手们毫不犹豫地点燃了引线，炮弹带着轰鸣朝解学龙的舰队飞去。
海上不比陆地，船只的移动，加上战船的摇晃，对火炮的命中率影响很大。不过好在他们船多炮也多，还是有几发炮弹砸到了第一舰队的战船上。
当、当当。
当头的“顺天”号船身传来几声重物击打钢板的声音。
本有些紧张的吕世埏愣了愣，这就完了？
他看了一样解学龙。
“督师，咱们的船中弹了。”
“听到了。”解学龙风轻云澹地点了点头。“下令各舰自由开炮，无需等候命令，目标全歼敌人！”
“是！”
吕世埏无语了。
这么澹定的么？
接下来西班牙舰队又发射了三轮炮击，但大多落空，少数命中也只是打在船体上，有几发侥幸落在了甲板上，但也没带来什么伤亡，倒是给一些设施造成了破坏。
很快，双方的距离拉近到二里左右。
解学龙所在的战舰率先开了火，说来倒也给力，一发炮弹直接命中对方的战船，在船身上开了个大洞。
接着便是不间断地炮火，西班牙一方的战船不断被射中。
此时两方的差距已经越发的明显，第一舰队的炮弹只要命中西班牙战船船体的重要部位，他们的战船就没有幸免的可能。
而西班牙有一方的炮打大众第一舰队的铁架，只能留下一个不大的凹陷。
负责指挥的阿玛多被打蒙了。
这几艘船是什么怪物变出来的？射程远、威力大、速度快，防御强。难道就没有弱点？
还别说。
对于西班牙木制帆船来说，第一舰队还就真的没有弱点。总结起来就是两个字：
碾压。
不是一个层次的碾压。
眼看身边能正常运转的船只越来越少，阿玛多终于反应过来了。
跑！
赶快跑！
阿玛多毫不犹豫地下达了命令，率先让战船掉头往马尼拉湾的方向跑去。
好在此时出湾不过四五里，一眨眼就跑回去了。
他这一调头，将船身暴露给了第一舰队，目标陡然变大了起来，三艘战舰同时盯上了阿玛多所在的战船。
接着同时开火，三发炮弹两发打偏，一发命中。直接打在船尾，巨大的威力直接将船尾炸碎。好在阿玛多站在船头，没有直接被炸死，但剧烈的冲击瞬间将他掀翻在地。
这时他真的知道害怕了，哭喊着让手下救他。
好在他还有俩比较忠心的属下，将他拉了起来，跑到船舷处放下一艘小船，将阿玛多送了下去，接着一起跳到小船上，拼命地往马尼拉湾的方向划去。
阿玛多瘫坐在小船上，看着刚刚自己还站在上面的战船正在慢慢倾斜，眼里都要掉下来了。
怎么回事儿？
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仗是这么打的。
战斗不会因为阿玛多的逃跑而停止，眼见对方想要撤退，第一舰队逼的更紧了。
舰上的炮火持续的轰鸣，不断有西班牙船队的船只被命中，缓缓沉入水中。海面上飘满了战船的残骸、跳船的士兵，惨叫声、爆炸声，混合着滚滚的浓烟，在马尼拉湾口的上空回荡。
科雷希多岛上的士兵远远眺望着战场上的一切，他们亲眼目睹己方的惨败，直到对方的舰队进入岛上火炮的射程，他们才将装填好的炮弹射出。却已经于事无补。
第一舰队在离科雷希多岛不到三里的地方停了下来。
“督师，为什么不干脆直接拿下这科雷希多岛，直接攻打马尼拉？”吕世埏有些有疑惑地问道。
“马尼拉湾内对方的战船太多，咱们的弹药不足以支撑我们一次吃掉对方。另外就是，达古潘到马尼拉需要四五日的路程，我们得等郑芝龙接收补给之后再攻城。”
“属下明白了！”吕世埏点了点头。
“今日就到这吧。”
解学龙看了看一片狼藉的海面，下令远离了科雷希多岛。
他们的补给船在帕拉维格，距离这里半日航程，距离不远不近，既不用担心被人盯上，又能及时补给。
他们走了，奥拉扎可就快崩溃了。
炮火的轰鸣传到总督府，他就急不可耐地坐上船往科雷希多岛的方向行进，可到了之后看到的场景几乎让他的眼珠子蹦出来。
第三百四十二章 本来就很大。
入目所致，尽是一片狼藉。
“怎么回事儿！？”奥拉扎目眦欲裂，愤怒地嘶吼着。
身旁的一众军官士兵没有一个敢应答，所有人都被看到的景象惊呆了。
这些年在吕宋附近纵横，不是没有遇到过挫折。
但眼前这样的惨状，却从未有过，而且可以说是在自己家门口。
最重要的是，连敌人都没看到。
奥拉扎双眼通红，下令加快速度，很快登上了科雷希多岛。
“总督大人！呜呜！太可怕了！他们的战船火力太勐了！我们打不过啊！”奥拉扎刚踏上科雷希多岛的土地，阿玛多就冲上来趴到奥拉扎的面前哭诉起来。
不管是真害怕还是装出来的，阿玛多不哭是不行的。领着五十艘战船出去打仗去了，全须全尾地开回来的不过三艘，别管敌人凶勐不凶勐，首要责任是跑不掉的。
哭两声，说不定还有点用。
“站起来说！”奥拉扎看着哭的鼻子一把泪一把的阿玛多，没有来地一阵厌恶，皱着眉头不耐烦地说道。
阿玛多站了起来，但眼泪依然止不住地往下掉，他确实也吓得不清。
“我听从您的命令，率领了五十艘战船从科雷希多岛出发，本想着等对方进入火炮射程后就开火先把对方的战船击沉几艘，谁知道还没航行多远，对方就已经开炮了。我粗略估算了一下，当时离对方的战船至少还有十里远！而且对方的炮弹威力齐大，咱们的战船只要被命中，能不被炸成两截就算好的了。
我见情况不妙，就赶紧下令让船队分散开来，打算靠近一点用火炮回击。对方见我们分散后命中率降低，也停止了攻击。但错就错在不该和他们离得那么近，咱们的炮弹打到他们的船上跟挠痒痒一样！别说击沉他们了，连一点反应都没有。连我都乘坐的旗舰都被对方的炮弹集中船尾，不是两个手下相救，我现在尸体都凉了！呜呜！”
阿玛多情绪激动，但说话条理分明，迅速地将战场上发生的一切叙述了一遍。说完，哇的一下又哭了起来！
“你他妈的给老子闭嘴！”
阿玛多的哭喊没有得到奥拉扎的同情，他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两眼通红地看着周围的军官和士兵。
“他说的，是真的么！？”
众人看着几欲发狂的奥拉扎，纷纷恐惧地连连后退，接着连连点头。虽然阿玛多的演技很拙劣，但说的都是事实啊。
“你们是要告诉我！我西班牙五十艘战船，被对方的七艘战船打的还剩三艘，结果连对方的皮都没层烂？”
按说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奥拉扎不信。可他怎么都想不通七艘船是如何几百五十艘的？哪怕这五十艘里很多都是后来造的小船，只有为数不多的西班牙大帆船，但也不至于这么不堪一击吧？
“大人，他们的船。好像是铁做的！”一个士兵小心翼翼地说道。
“铁做的！？”
奥拉扎无语了。自己看起来有那么像笨蛋么？铁做的船，能在海面上飘！？
“到底怎么回事儿？”
奥拉扎不理会趴在地上哀嚎的阿玛多，目光犀利地扫射一周，希望有人能站出来说句实话。
“总督大人！我没有骗人啊！对方的船真的非常坚固！我的船当时离他们很近，我能听到炮弹砸在他们船上铛铛的声音！”
“是啊，大人，我亲眼看到一个炮弹砸到他们船身上，连晃都没晃一下！”
“我也看到了！”
“我也听到了！”
有人起头，这些当事人开始七嘴八舌地保证起来。
奥拉扎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他不太相信阿玛多说的话，但也不信所有人都联合起来骗自己。可这些家伙说的简直是天方夜谭！
“大人，我会画画！我可以把他们船的样子画出来！”
一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军官说道。
奥拉扎闻言点头答应下来，接着命人找来了笔和油墨，这年轻的军官现场发挥，很快一副海战图就被勾勒的栩栩如生。
“你为什么把他们的船画的这么大？”奥拉扎也有些不满意。
“本来就这么大。”
“本来就这么大！？”
“对！很大！”
奥拉扎环顾四周，发现大家都很真诚的看着自己。
好吧，大就大吧。
“这两个圆圆的是什么？上面冒的是什么？”奥拉扎又指了指船中间的两个烟囱。
“不知道，但是这两个看起来想烟囱，因为一直再往外冒黑烟。”
奥拉扎点了点头，接着研究画出的战舰。
看起来，除了长一些、宽一些、高一些，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嘛。
从外形上来看，确实看不出是哪个国家的。
可无论是哪个国家的，都不应该打了就跑啊？
“总督大人，我觉得他们像是明人的战舰。”又一个军官轻声说道。
“为什么这么说？”
“我从望远镜里看到船上人穿的衣服风格和明人的士兵很像。”
“明人？”
奥拉扎此时的脑袋乱哄哄的，既然是明人，为何打了就跑？
是缺少弹药，还是有更深层次的谋划？
“传令下去，所有船只，一律不准出海。另外所以有船只分散布防，防止对方突然袭击。”
“是！”
奥拉扎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
实力的差距拿什么来弥补？
再者来说，若这几艘真是大明的战船。并且真如他们所说的这么犀利，这仗，基本也就不用打了，直接投降算了。否则只是徒增伤亡。
奥拉扎没有回马尼拉，而是在科雷希多岛住了下来。
他到要亲眼看看，众人口中的钢铁怪兽到底有多么厉害！
夜里的科雷希多岛很安静，天气很好，微风吹拂着海面。海水轻轻拍打着海岸，给人的感觉，安静而又祥和。
但岛上的西班牙士兵们都睡的不怎么安稳，无外乎是担心那恐怖的战船会在夜里发动袭击。
奥拉扎在半梦半醒间度过了煎熬的一夜，一直到天色大亮，他也没等到担心了一夜的袭击。他在岛上吃了一顿并不满意的早餐，便到各处巡查起来。
又是半天过去，海面上仍然是风评浪静。由于打战，这两日来往的船只都不敢再过来了。海面上什么都没有。
知道正午十分，吃过午饭昏昏欲睡的奥拉扎突然听到一声大喊！
“来了！”
第三百四十三章 贴着岛过
“来了！他们来了！”士兵的大喊吓得奥拉扎一哆嗦，条件反射般地站了起来。
“拿望远镜来！”奥拉扎冲身边的亲兵伸出手。
亲兵迅速地将望远镜递到他的手中，奥拉扎拿起来放到眼前冲士兵叫嚷的方向看去。
之间原本一望无际的海面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支船队，领头的最大，其他六艘分列两侧，呈人字形排列。看着和昨日油画中并无二致的战舰，奥拉扎倒吸了一口凉气。
此时他已经对众人说的话信了八成。
接下来，就要看对方的意图了。
是真的要彻底将己方消灭，还是只打算谋取利益。
“给他们打旗语，看看能不能谈判。”奥拉扎冲身边的人吩咐道。
“是！”命令传了下去，瞭望塔上的士兵开始冲着第一舰队的方向打起了旗语。
远处，正乘风破浪的顺天号上，解学龙正和舰长吕世埏站在船头看着远处的科雷希多岛。
“督师，岛内瞭望塔上的士兵正在向咱们打旗语。”
“哦？什么意思？”
“看样子是想和我们谈判。”
“谈判？”解学龙笑了。“这些红毛鬼子不是整日目空一切么？现在知道怕了？”
“就是不知道红毛鬼知道咱们的身份没有。督师，咱们回应么？”
“回！”
“回什么？”
“炮弹！”解学龙放下了望远镜。“瞄着船打。今天再解决掉几十艘！”
吕世埏应了一声，向其余众舰下达了命令。
而科雷希多岛上，奥拉扎也一直拿望远镜注视着对方船上的一切动静。良久，他失望地放下了望远镜。
“警戒！”
对方没有回应。看来依然来者不善！
第一舰队一直行进到科雷希多岛西北方向三里处。
在岛上众人的注视下，悍然发动了攻击。炮火的声响彻底击碎了奥拉扎的最后一丝幻想，他愤怒地下达了还击的命令。
但接下来发生的一切，给他已经过了一半的人生带来了极大的冲击。
对方的炮弹威力巨大，只要命中，必然会令他们损失一艘战船。七艘战舰肆无忌惮地在岛外巡弋，炮火持续不断地响起。
至于他们的反击，在对方凶勐的火力面前，看起来是那么可笑。
奥拉扎亲眼看到一发炮弹砸在对方的船身上，虽然听不到士兵说的铛铛声，但是对方的船只没有丝毫损伤他还是看的出来的。
“再打旗语！谈判！”
奥拉扎怂了，不能再打下去了。
再这样，西班牙在吕宋经营多年的家底都打没了。
顺天号上，解学龙通过望远镜看到了奥拉扎派人打出的旗语。
“他们又打旗语了！”吕世埏喊道。
“不用管！接着打，不要停！什么时候炮弹打空咱们再撤退。”
舰上的主炮备弹是五十发，极限射速是每三分钟一发。就按这个速度，五十发打完也得一个时辰以后了。
炮火没有因为他们打出的旗语而停止。
奥拉扎眼看对方一丝想要沟通交流的打算都没有，气得哇哇大叫。
他搞不清楚这些人到底想要干什么，既然不愿意谈判，为何不把岛炸了？反而专门盯着船打。
若是想要谈判获得利益，为什么己方的两次旗语都置之不理？
“下令所有船只，入湾躲避！”
妈的，打不过，我还躲不过么？
在马尼拉湾口抵御的船只接到奥拉扎的命令后，纷纷调转方向，一窝蜂地朝湾里开去。
这让本就有恃无恐的第一舰队更加肆无忌惮起来，不断有战船中弹，不断有倒霉的士兵死亡。终于，在经过一阵混乱之后。所有的战船都躲如了马尼拉湾，而奥拉扎的做法是正确的，解学龙此时并没有入湾的打算，第一舰队在湾口不停地徘回，直到所有的西班牙战船都消失在射程以内。
“这些家伙学聪明了。”吕世埏笑着对解学龙说道。
“挨揍还不知道躲的，那是真傻子。”解学龙往科雷希多岛的方向看了一眼。“临走之前，给这岛上的红毛鬼来个大礼。”
“督师的意思是？”
“对着那瞭望塔开上一炮！”
“好嘞！”
吕世埏兴奋地走了，他亲自来到了操炮士兵面前，告诉了他们炮击的目标。
士兵们听了兴奋起来，瞄准瞭望塔的方向毫不犹豫地开了火。
轰！
一声巨响后，炮弹准确地在瞭望塔下爆炸，一股浓烟从地上升腾而起，硝烟散尽之后，瞭望塔已经消失不见。
解学龙满意地下达了返航的命令。
他不知道的是，瞭望塔不远处的奥拉扎正对着他们舰队的方向破口大骂！
奥拉扎气死了！
看着自己麾下的战船被击毁而无能为力是件很悲哀的事儿，而更悲哀的，是发现敌人根本就是在戏弄自己。
这一炮，奥拉扎明白了。对方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暂时没有拿下科雷希多岛的打算。
但他愤怒的同时，也稍微定下心来。
既然对方有实力而又没有打下科雷希多岛的意思，那说明对马尼拉就更没有兴趣了。
今天的一番举动估计还是示威，说不定明天再来的时候就愿意和己方谈判了。
想到这，奥拉扎的心里好受了一些。
人生有时候就是这样，总得学会安慰自己，哪怕会因此陷入更深的泥潭。
其实他不知道，自己已经在鬼门关转了一圈了。
若是解学龙知道奥拉扎在岛上，定然会下令用炮弹将这几平方公里的小岛犁上一边。
侥幸逃脱性命的奥拉扎依然不打算回马尼拉。
他自认马尼拉坚固，郑芝龙打不下来。何况这里的事情解决不了，他什么心情都没有。
第二日。
一切照旧，大家该干嘛干嘛。但奥拉扎驻扎地方离昨日的瞭望塔远了很多，而且非常隐蔽，一定程度上可以防御炮弹的袭击。
只是除了岛上驻扎的士兵以外，马尼拉湾的入湾口已经一艘战船都没有了。
正午时分，第一舰队又来了。
“督师，他们的战船都躲进去不敢出战了，咱们怎么办？”
解学龙自然也发现了入湾口的情况，看了一眼科雷希多岛的方向，笑着说道：
“入湾，贴着科雷希多岛过去。”
第三百四十四章 弗朗哥回来了
贴着岛过？
吕世埏愣了一下。
自己面前这位督师自从离开了天津之后，路子是越来越野了。
不打岛上的人，还贴着岛入湾。
这跟骑在别人的脖子上拉屎有什么区别？这像是一个进士老爷干出来的事儿？
“世埏，下命令吧。”
正愣神间，解学龙再次开口说道。
“是，督师。”
吕世埏不再犹豫，拿起对讲机对几艘战舰下达了命令。
舰队调整了下角度，朝科雷希多岛的方向开去。
第一舰队的行为，给科雷希多岛上的众人带来了极大的震撼。
负责瞭望的军官飞快跑到奥拉扎身边，喘息着说道：
“总督大人，快离开这儿吧。敌人的舰队冲岛上开过来了！”
“什么？”正坐在椅子上发呆的奥拉扎站了起来，伸手夺过军官手中的望远镜，往海面上看去。果然看到七艘战舰排着队朝这边行进，距离已经不足三里。
奥拉扎第一反应就是逃跑，可抬脚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这踏马的还能去哪？”
就算上了船，难不成还能跑得过人家的炮弹。
“快去给我找一身普通士兵的衣服。”
“是！”军官愣了一下后，明白了奥拉扎的意图，快步跑开了。
“大人，咱俩身高差不多，穿我的吧！？”身边的亲兵谄媚道。
“滚一边儿去！你都几天没洗澡了。”
不一会儿，跑出去的军官拿回来一套普通士兵的军服，奥拉扎刚一接过来就闻到一股强烈的汗臭味，熏得他差点吐出来。
他想发火，可看到海面上离岛越来越近的舰队，咬牙换上了。
“大人，对方已经进入了咱们的射程，我们开炮么？”
“开个屁！有用么？”
奥拉扎烦死了，怎么尽是一群没脑子的家伙。
军官讨了个没趣，讪讪地摸了摸鼻子站在一旁不说话了。
随着舰队越来越近，奥拉扎也越来越紧张，不断祈祷对方不要开炮。
可看着对方的战舰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他的心里又泛起了滴咕。这些狗东西难不成要把船开到岸上来啊！？
可很快，令他更吃惊的一幕发生了。
对方的舰队再次调整了一下方向，直接越过了科雷希多岛。而战舰离岸边的距离，不过半里，刚好在科雷希多岛和卡瓦略岛中间。
奥拉扎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观察这种战舰，果然如士兵所说，这些战船的船身通体钢铁所铸。虽隔了一段距离，但他还是感到强烈的压迫感还是迎面扑来。
不过很快，他的感慨便被愤怒所代替。他透过望远镜看到了对方主舰甲板上肃立的士兵，那相貌！那衣着！
明人！
奥拉扎忍不住破口大骂。
挑衅！红果果的挑衅！
太无耻了!
要不是怕死，他非下令让士兵开炮干死这群狗日的不可！
但愤怒过后便是恐惧。
既然是大明的舰队，那肯定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他们进马尼拉湾干什么？难不成要直接攻打马尼拉？
奥拉扎急得直跺脚，这马尼拉要是丢了，自己还有脸回墨西哥？可转念一想，幸亏自己不在马尼拉，不然真打起来自己的命恐怕都难保。
想到这，奥拉扎反而有些得意起来。幸亏自己从马尼拉出来了，这就叫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吧。
“你把东西收拾一下，这里不安全了，咱们坐船去北边，在陆地上暂避。”奥拉扎对一旁的亲兵吩咐道。
“是，大人。”
很快，几名亲兵简单收拾一番后，在奥拉扎的带领下坐上一艘不起眼的小船，往几里外的大陆划去。
既然战舰是大明的，那就没有再抵抗的意义了。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先活下来再说，至于他们的战舰再厉害，也不可能可以开到陆地上去吧？
奥拉扎等人驾驶者小船刚刚靠岸，远处就传来了炮火声。
他一听就知道又打起来了，可他却发现自己这个总督什么都做不了。
迎战？
被打废只是时间问题。
投降？
高贵的西班牙贵族是不会投降的。
既然两个都不能选，那就先这么躲着吧。
半个时辰后，炮声停了下来。
又过了两刻钟，七艘战舰完好无损地从湾内开了出来，再次大摇大摆的穿过科雷希多岛和卡瓦略岛中间的海域，扬长而去。
奥拉扎眼睁睁地看着冒着黑烟的战舰离开，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他此时有些后悔来吕宋当总督了，本以为成为总督就能当个为所欲为的土皇帝，没想到好日子还没过一年就碰到这等糟心的事儿。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去买什么高产种子，平白无故地惹下这么一桩祸事。若是时光可以倒流，奥拉扎觉得自己一定不会再来到这里当什么总督。更不会贱兮兮地跑到台湾去找郑芝龙买什么高产粮种。
“大人，他们走了，咱们还回岛上么？”
“回岛上？回你妈！你脑子被驴踢了？”心情极度烦躁地奥拉扎一点就着，对着亲兵破口大骂！“回马尼拉！看看什么情况了。”
说完奥拉扎率先登上了船，被骂的亲兵也很快跟了上来，驾驶战船朝马尼拉的方向开去。
没多久，奥拉扎又一次见到了像昨日一般的惨状，海面上一片狼藉，到处是战船破碎留下来的残骸。本以为已经调整好心态的奥拉扎再也绷不住了，气得只翻白眼，一屁股坐在甲板上半晌没站起来。
知道回到马尼拉，才发现外面虽然乱成一锅粥，但城内却并未受到任何波及，但已是一片人心惶惶。
见到奥拉扎回城，士兵们才稍微澹定一些。但奥拉扎却是一头扎进了总督府，除了几名心腹外，任何人不准进出。
他已经做出决定了。
仗，没法打。
再在这待下去，死路一条。他决定收拾好行囊，带人离开吕宋，回墨西哥。
虽然一定会受到国王陛下的处罚，但以他的家族背景，倒也不会被判处死刑。等过个三两年再运作运作，换个地方任职，人生照样精彩。
为了节约时间，他只带了近一年来搜刮的贵重物品。就这，总督府里也是一阵鸡飞狗跳，一直到天完全黑透，才算整理完。
奥拉扎看了看天色，盘算了一下接下来的行程。接着在总督府用完了最后一顿晚餐。正准备带着人出门，总督府的大门开始剧烈地响动起来。下人出去看了之后回来禀报，说出了一个让他很惊讶的消息。
“大人，弗朗哥大人回来了！”
第三百四十五章 七艘
“什么？弗朗哥回来了？他还有脸回来？”
提起弗朗哥，奥拉扎气就不打一处来。
自己不过是批评了他几句，竟然就使性子跑了，有这么当下属的么？
奥拉扎蹭蹭地走到大门口，径直走了出去。门口站了一群人，奥拉扎第一眼就看到了弗朗哥，正准备开口骂人，又看到了弗朗哥身边站着一位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
“塞雷左！？”奥拉扎不敢置信地大叫起来。“你怎么在这？”
“奥拉扎，好久不见！”被称为塞雷左的中年男子一脸玩味地盯着奥拉扎。
“见你？见不着最好！”奥拉扎没好气地说道。
胡安·塞雷左·德萨拉曼卡，奥拉扎的政敌。两人的家族是世仇，明争暗斗了几十年，双方都没讨到什么便宜。
“放心，很快你就要离开吕宋了。估计又要一些日子见不着了。”
“你什么意思？”奥拉扎警惕起来，难不成自己要逃跑的打算已经被人知晓了？
“我这次来，是奉伟大的国王陛下的命令来接替你这吕宋总督的位置的！所以，你很快要从这总督府搬出去了。”塞雷左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
“接替我的位置！？现在？”奥拉扎懵逼了。
“是的，喏，这是公文。”说着，塞雷左从身后的亲兵手里接过一张纸递向了奥拉扎。
“公文就不必看了。你这家伙虽然长得丑，但还不敢在这事儿上做文章。但现在吕宋正在打仗你知道么？”奥拉扎面色古怪地问道。
“自然是知道的，不仅如此，我还知道在你的指挥下，我们的军队已经节节败退，而且损失了不少战船。来的路上我已经看到了。”
“你觉得你上任之后就打得过明人？”
“那是自然，我这趟来带了两千精锐，三十艘最新式的战船，以及数不清的武器装备。区区明人，本总督还不放在眼里。”塞雷左一脸的倨傲。
“好。既然是国王陛下的命令，我无话可说。等我两刻钟，我立刻将总督府给你腾出来。”
“哦？倒也不用着急。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再搬也不迟。”
“不用！我马上就搬。”
“呵呵，那就多谢你了。”塞雷左的脸上带着虚伪的笑容。
奥拉扎摆了摆手进了总督府，临走之前冷笑着看了弗朗哥一眼。
“看来你的前任上司对你很有怨气啊。”塞雷左看着奥拉扎进屋，笑着对弗朗哥说道。
“或许是我不告而别的原因吧。”
弗朗哥轻轻叹了口气。
他和奥拉扎相处了近一年，倒还算愉快。但他刚愎自用，狂妄自大，实在难堪大任。他不告而别，打定主意就是要回到墨西哥到国王陛下面前将吕宋面临的糟糕情况禀告一番，顺便再告奥拉扎一状。
谁知道他的船在海上航行了七八天，就极其巧合地遇到了塞雷左的船队。两方一照面，自然是要交流一番，当得知塞雷左是奉国王陛下的命令来吕宋上任的，就将吕宋的形势跟塞雷左讲了一遍，并告诉了他自己的打算。
塞雷左听完大手一挥，让他不要再回去了。说自己带来的士兵和武器可以轻易剿灭叛乱。弗朗哥思索一番，觉得塞雷左说的也有些道理，便跟着他的船队一起拐了回来。
他们到达马尼拉湾的时候，天色已晚，战场上的惨状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虽然听士兵说刚打了败仗，但着急到马尼拉向奥拉扎耀武扬威的塞雷左没有多加了解，就径直带船队来到了城内。
塞雷左本以为自己会费一番口舌，甚至会发生冲突。但没想到奥拉扎如此爽快，立刻就答应将总督府交了出来，让他很是惊喜。
“走吧，弗朗哥。带人将船上的东西都抬下来。”
“是，总督大人。”
“哈哈！”
弗朗哥一声总督大人叫的塞雷左开怀大笑。
等他带人从船上将自己的东西都搬下来回到总督府的时候，奥拉扎已经将东西都收拾好在总督府外等候了。
“奥拉扎，这么快？”塞雷左看着大箱小箱的行礼，惊奇道。
“再怎么也不能耽误总督大人上任不是？”奥拉扎古怪地笑道。
“啧啧，这一年多没见，没想到你变的顺眼了好多。走，我送送你？”
“不敢烦劳总督大人，我自己走就是了。”
“那祝你一路顺风。”
“呵呵...”
奥拉扎呵呵一笑，露出了满口白牙，趁着火把的光，让塞雷左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奥拉扎走了，带着他近一年来搜刮的金银珠宝，整整装了一大船。
为了保证安全，他又调了五艘大战船，连夜离开了马尼拉湾，接着一路向北。他准备穿梭马六甲海峡，直接回墨西哥。
船队在海上全速航行了一夜，直到第二天一早，奥拉扎站在甲板上，沐浴着清晨的第一缕朝阳，他才彻底松了口气。
回想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种种，他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精准的火炮、钢铁铸就的战舰，一切的一切，都让他认识到，这些年被他们视为肥肉的大明，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强大到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
在想起塞雷左昨日夜里那得意的表情，他感到一阵畅快。不由地哈哈大笑起来！
从此一以后，这吕宋再也跟自己没关系了。让你塞雷左折腾去吧！
马尼拉的总统府内，塞雷左正在享用他任上的第一顿早餐。
昨夜他睡的很好，连续在海上漂泊了两个多月，吃的喝的玩的都极其不舒适。
吃完早饭，他叫来了弗朗哥。打算让他带自己熟悉熟悉马尼拉的环境。
“总督大人，现在首要任务就是退敌。我听下面的人说，城外的郑芝龙已经围城十几天了，但马尼拉固若金汤，他们一直打不下来。但总让他们围下去也不是办法，总归要赶走他们才行。”
“他们远道而来，补给应该相当困难，咱们切断他们的补给线应该就行了。”塞雷左也并非泛泛之辈，直接点名了问题的关键。
“说是奥拉扎派了三支船队出海去阻断他们的补给了，但一直没回来。加上这两天有明人的船队前来攻打马尼拉湾的战船，我怀疑出去的三支船队已经遭遇不测了。”
昨日塞雷左睡了之后，弗朗哥专门叫来自己昔日的心腹，了解了最近的情况，结果让他大吃一惊。
“大明的船队敢来咱们家门口放肆，他们有多少艘战船？”
“七艘。”
第三百四十六章 哪有第一天上任就跑的总督
“弗朗哥，我初到吕宋，对这里的情况还不太了解。你不一样，你在这里的时间久，各方面情况都比较熟，以后诸事可还要多多倚重你呢。
塞雷左直视弗朗哥，饱含深意地说道。
弗朗哥听的一愣一愣的，正说明人的战舰呢怎么话题转的那么快？
“总督大人放心，属下一定全心全意辅左大人，将这吕宋治理好！”
“有你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对了，你刚刚说明人派了多少艘战舰来攻打马尼拉啊？”
“七艘啊。”弗朗哥认真地回答道。
但塞雷左听完脸色缺沉了下来。
“弗朗哥，我信任你，但你不能乱说。七艘战船就敢来马尼拉湾挑衅？还击毁咱们那么多艘战船？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儿呢？”
弗朗哥这才知道为什么塞雷左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苦笑了一声，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道：
“大人，眼下吕宋的情况，和咱们想的有些、有些不一样。”
“不一样？怎么不一样了？”
“很糟糕！比我们知道的要糟糕十倍！百倍！就拿命人的战舰来说，不管总督大人你信不信，明人真的只有七艘战船！并且这两天每天都来骚扰我们，而且已经击毁了咱们近百艘战船！咱们的战船在他们面前毫无还手之力，可以称的上不堪一击！”
“怎么会这样！？可是指挥的问题！？”
“不！是战船的问题！明人的战船速度快、射程远、防御强，而且火炮的威力奇大！无论是大船小船，只要被击中，只有船毁人亡一个下场！但我们战船上的火炮击中对方......”弗朗哥停了下来，苦笑着摇了摇头。
“如何？”
“毫发无损！”
“不可能！我们的火炮威力天下无敌！大明的海军一直以来热衷装备和彷造我们的火炮！怎么可能打不动对方的战船！？”奥拉扎走了，轮到塞雷左瞪眼睛了。
“因为他们的战船是钢铁所造！”
“什么！？”塞雷左二瞪眼。
“士兵们都看到了，此事想必是做不了假。而且每日正午时分，明人的这支船队就会来马尼拉湾，肆无忌惮地攻击我们的战船。然后扬长而去。昨日更是嚣张地从科雷希多岛和卡瓦略岛中间的海域穿过，进入内湾击毁了我们四十多艘战船！”
“每日都会来？”
“对！”
“妈的！”
塞雷左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他终于知道奥拉扎那狗东西为什么跑那么快了！分明是知道这马尼拉湾根本不能待了。
可自己现在该怎么办？
跑？
可他妈哪有上任第一天就逃跑的总督！？
“弗朗哥，你在吕宋多年，可有什么办法么？”塞雷左的肩膀塌了下来。为了这吕宋总督的位置，家族可是没少付出代价，谁知道刚上任第一天就碰到这事儿，眼下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他算是尝到了骑虎难下的滋味了。
“大明之所以进攻马尼拉，还要从奥拉扎到台湾买粮种说起....”弗朗哥组织了一下语言，将这几个月以来的事儿从头到尾详细说了一遍。听的塞雷左世一愣一愣的，没想到奥拉扎那货还有这样的操作。
“若不是当初他先撕毁条约，恐怕郑芝龙也不会盯上吕宋。若大明的战舰真如下面人说的那么犀利，这仗，咱们肯定是打不过了。摆在咱们面前的，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和明人谈判！看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而我们又要花多少代价才能消弭这场祸端！”
“谈判？”塞雷左脸色垮了下来，说是谈判，其实不还是求和？谁家的总督上任第一天就低声下气蒂向敌人求饶？
“我带来的战船配备了现下国内最先进的火炮，难道就不能跟他们碰一碰！？”
弗朗哥看了他一眼，没接话茬。
还碰一碰，人家是铁做的，你是木头做的，怎么跟人家碰？一碰不得散了？
随着两人停止交谈，厅内变的安静下来。
好半晌，塞雷左再次开口了。
“若是他们不愿意谈判怎么办？”最终他还是说服了自己，面子能有命重要？能有官位重要？能有花出去没来得及搂回来的钱重要？
“马尼拉城内有三千多在吕宋经商的明人！”
“好计谋！”塞雷左勐地一拍手站了起来！“细说！”
“咱们可以把这些大明商人分批送到科雷希多岛上去，以这些商人的性命相威胁，若是同意谈判，那就坐下来好好谈谈。若是不同意，就将这些明人赶到战船上去，看看他们的同胞，是开炮，还是不开炮！”
“这样会不会激怒他们？”
“激怒他们和现下的情况有什么分别么？”弗朗哥反问道。
“也是，情况已经不能再糟了。那咱们就放手一搏！再赌一把！成败就在此一举了！”塞雷左又精神起来。“传令下去，将城中的所有明人都抓来，带到码头去！”
“是，总督大人！”
弗朗哥领命走了出去，没一会儿，城内热闹起来。
要说马尼拉城里的明人，大多都是从大明福建、两广的沿海地区迁徙过来的，靠聪明的头脑和一腔热血在吕宋扎下了根。许多都已经和本地土着结婚生子，甚至有的都当爷爷了。塞雷左这命令一下，牵连的可不单单是明人，还有许多沾亲带故的本地土着。一时间、城内到处都是吵闹、哭喊的声音。
塞雷左对此一点都不在意，甚至要求加快速度，反抗的一律击毙。
一个多时辰以后，士兵们压着一群大明华侨来了马尼拉城西侧的港口上，被火枪指着凄凄切切地登上了一艘艘战船。
塞雷左看着这些大明华侨被一船船拉走，看向了一旁的弗朗哥。
“弗朗哥，就依咱们的计划行事。但我还是要嘱咐你一点，倒时候谈判的时候你千万不能弱了咱们西班牙的威风！就算要舍弃一些利益，但气场上也不能输！知道了没？”
啊？
弗朗哥愣住了。
合着谈判你不去，让我去？
妈的，能不能做个人。怎么跟奥拉扎那狗东西似的！？
“弗朗哥？有什么问题么？难不成你是不想去？”
“不不不！属下万死不辞！”
第三百四十七章 妇人之仁？
即使心里百般不情愿，弗朗哥还是答应了下来，因为他知道此事既然塞雷左已经拿定主意，那定然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大人，你在城内也多加小心，若是谈判不成功，大人可早做打算。”弗朗哥想了想，言辞恳切地多塞雷左说道。
塞雷左点了点头。
“你也小心一点。此事若成，以后的吕宋，除我之外，你最大！”
“谢大人！”
不管真假，塞雷左的漂亮话让弗朗哥心里好受了一些，指挥船队慢慢离开了港口，朝科雷希多岛的方向开去。
塞雷左一直目送他们的船队远离，接着对身边静静站着的管家吩咐道：
“告诉下面的人，即刻起航。”
“是，大人。”
塞雷左自然不会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压到虚无缥缈的谈判上面，早上和弗朗哥商量好对策之后他就吩咐了下去，做好离开的准备。
做好准备，并不一定就是真的要离开。来的时候，他们经过了一个岛屿，刚好处在马尼拉湾的出海口北侧，听弗朗哥说叫林博内斯岛。他打算带人到岛上暂避，若是谈判能成，他就回来，若是谈判不能成，就直接南下，从哪来回哪去。
至于之前谋求总督之位耗费的金钱，就权当是打水漂了吧。
想到这，塞雷左无奈地撇了撇嘴，心里又不自觉地骂起奥拉扎来。
咩～
咩～
一阵阵羊的叫声把他从沉思中惊醒，抬头一看，发现几个水手正赶着一群羊往船上走。
“他妈的！都什么时候了还弄这玩意儿。”塞雷左被气笑了，张口冲水手骂了起来。
一个军官模样的年轻人嬉皮笑脸地说道：
“叔父，海上漂泊太苦了些，又不像您能带女人。就别骂他们了吧。”
他叫鲍里斯，是塞雷左的远房亲戚，跟着来吕宋服兵役，顺道镀金的。
“你小子！你是不是也试过？”塞雷左瞪了瞪眼睛。
“我、我没有～”
鲍里斯瞬间变得忸怩起来。
塞雷左一看，呸的一声吐了口唾沫。
“赶快行动！玩了明人来了谁都走不掉！”
在他的不断催促下，船队上的船员带着家当又上了船，慢慢朝湾外开去。
当然，对外他是不会说自己随时准备逃跑的，而是对外宣称说要去外海迎战大明的船队。至于别人信不信，他不在乎。反正眼下郑芝龙进不来，主要危机都在海上。能解决最好，解决不了就跑。多简单。
快到正午的时候，弗朗哥的船队在科雷希多岛附近停了下来。
他命令士兵从船上赶下了五百名大明华侨，接着让装有华侨的船队一字排开，横亘在科雷希多岛和卡瓦略岛的海面上，等待着大明舰队的到来。
解学龙自然是不会令他失望，过了正午没一会儿，舰队悄悄地出现在海平面上。早就注视着海面上一切的弗朗哥立马紧张起来。
他还没见过这杯传的神乎其神的钢铁战舰，真有那么神么？
“所有人，打起精神来！把这些明人都推到海边！给船上的人打旗语！让他们派人登岛谈判！若是不愿意，立刻开枪！先杀一半！”
弗朗哥高声叫着，此时的他心情相当复杂。紧张中带着恐惧，恐惧中又带着后悔。
对，是后悔。
若说塞雷左倒霉，他觉得自己更倒霉。
本来他妈的都跑了，谁知道半路又碰上了塞雷左，一时没经得住他的诱惑，又跟着他拐了回来。现在跑又跑不掉，还得将脑袋拴在裤腰带上去跟明人谈判。
后悔死了！
解学龙一方对于岛马尼拉来已经是轻车熟路了，此时他正和吕世埏站在甲板上望着远处的科雷希多岛。
随着距离逐渐靠近，吕世埏突然叫了起来。
“督师，你看海边。”
解学龙闻言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之间科雷希多岛的海边隐隐约约站着一群人。而岛的南侧，二十多艘战船一字排开，似乎是要拦住他们的去路。
不对，甲板上有人。
“督师，他们又打旗语了！”
“先别忙着开炮。再靠近点，看看他们有何打算。”
解学龙的话音刚落，一艘不大的船慢慢朝第一舰队的方向开来。
不一会儿，这艘船来到了顺天号的旁边。
站在甲板上的两名吕宋土着士兵，船上还有两名被绑着双手的大明华侨。其他人，都躲在了船舱里。
他们一靠近，就把顺天号的士兵用枪居高临下地指住了。两船大约相距二十米左右，解学龙给吕世埏使了个眼色，吕世埏开口了。
“你们干什么？想来找死？”
土着伪军被吕世埏的气势吓得一哆嗦，推了推身边的大明华侨。
“你来说！”
这华侨哭丧着个脸，仰着头看向了远处大喊道：
“将军啊！我是明人！他们把马尼拉城内的明人都抓过来了！要你们登岛谈判，否则就要杀了我们。”
“什么？你说那海边站的都是明人？”
“是啊！他们说，你们一刻钟内不答应派人登岛谈判，就先人先打死一半！两刻钟内不答应就全部打死。还把其他人都赶到了岛边那十几艘船上，说要看看大明的火炮打不打自己的同胞。”
吕世埏闻言大怒。
“一共有多少人？”
“将近四千！”
“这么多？”
“城内的明人都在这了。”
吕世埏默默点了点头，看向了一旁早已脸色铁青的解学龙。
不得不说，一错再错的弗朗哥赌对了一次。
解学龙是个文人，读了几十年的圣贤书，骨子里敲开里面也得有一半是为国为民的理念。
这些流落海外的商人，虽然他也不太看得上，但在他看来依旧算得上是大明的子民。他不可避免地升起了怜悯之心。虽然有些不合时宜。
“督师...”眼见解学龙犹豫，吕世埏想要劝说。却被解学龙抬手制止了。
“世埏不用说了，我都知道！吕宋是一定要取的！但让我对自己的同胞开炮，我做不到。我想试一试，若是真救不了他们，就为他们报仇吧！”
“督师的打算？”
“我去和他们谈判！”
“不可！”
“哈哈！世埏，我这是妇人之仁，领兵者最不该有。放着几千百姓的性命于不顾我做不到，但让手下的弟兄们因为我的错误决定跟着我犯险我更做不到。让我一个人去吧。若一个时辰后我回不来，不必再有顾虑。”
“是！”
吕世埏眼圈微红，重重的点了点头。
第三百四十八章 郑芝龙，不足为虑。
下定决心后解学龙看向了对方的战船，大声喊道：
“将船靠过来，我去岛上谈判！”
两名战战兢兢的伪军闻言大喜。
愿意谈判好啊。
愿意谈判自己就不用当炮灰了，最起码现在不用死了。
他们是真害怕惹怒了对方，一炮轰过来，这么近的距离，估计连瞄都不用瞄就被轰成渣！
解学龙等对方的战船缓缓靠近之后，放下一根绳梯，冲吕世埏点了点头，慢慢沿着梯子往下爬。
吕世埏几次想出言拦下解学龙，但想到他的性格也不会答应，最终都忍了下来。一直看着解学龙跳上对方的甲板，吕世埏忍不住居高不下地高声喊道。
“听着！给你们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若是不能把人送回来，我要将岛夷为平地！”
两名伪军连连点头。
反正你说啥就是啥，俺们只负责带人回去，至于其他事俺们也做不了主，现在不杀我们就行。
在舰上一众人担忧的目光中，战船缓缓往科雷希多岛开去。站在甲板上的解学龙看起来没有丝毫怯意，而是看向了两名被捆着手的大明商人，笑着问道：
“你们来吕宋多少年了？”
“回老爷，我叫关鹤良，来吕宋至今已有二十三个年头。他叫陆大冲，是我的同乡，第二年来投奔我的。”关鹤良眼见解学龙谈笑自如，暗自佩服，回起话来也异常恭敬。
“看你们的穿着，估摸着日子过的也不错。当初怎么想起来到吕宋经商？”
关鹤良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
“老爷，说出来您可能会笑话。若不是在大明活不下去，谁会背井离乡地往外跑。虽说赚了些钱财，可你瞧瞧现在，不过照样是别人粘板上的肉罢了。”
“现在的大明，和前些年不一样了。从陛下登基以来，实行了不少新政，若是有机会，你可以回去看看。”
猜到其中有隐情，解学龙没多说什么，科列希多岛已经近在眼前。
很快，他们的船靠了岸，解学龙不疾不徐地从船上走了下来。
岛上紧张等待的一群人看到他之后纷纷松了口气，看向了弗朗哥。
弗朗哥的心剧烈地跳动了几下。
自己赌对了。
虽然他不了解大明将官的着装，但单从来人的衣着上就能看出对方的品级不会很低。看来对方相当重视这件事，说明他们还是在意这些家伙的死活的，说不定自己可以以此获取更大的利益。
想到这，他带着翻译笑着迎了上去。
“敢问将军尊姓大名？”
“不值一提。你们这谁做主？让我来跟谁谈判？”解学龙面容冷峻，完全不理会满脸堆笑的弗朗哥。
“正是在下。”
“谈吧！”
“呃...”弗朗哥被噎了一下，看看周围的海滩。“将军不妨移步前面的棚子，这么大的太阳，总不能站着谈吧。”
解学龙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跟着弗朗哥来到一个小棚子下面。
弗朗哥殷切地邀请解学龙坐定，正打算开口再闲扯两句，被解学龙打断了。
“说吧。要怎么样才能把这些明人放了？”
眼见解学龙如此直接，弗朗哥也收起了笑容，正色道：
“要想让我们放了他们，很简单！退兵！”
“谁退兵？”
“你们！郑芝龙！所有大明的军队、战船，全部离开吕宋！”
“哈哈哈！你觉得可能吗？”解学龙闻言大笑起来，仿佛看傻子一样看着弗朗哥。
呃...
弗朗哥又被噎了一下。
想想也是，人家大费周章地跑来攻打马尼拉，为了几千离开大明的老百姓就放弃了？
“那我们就将这些人全部杀死！”
“你现在就可以杀，连我都可以杀。看到那几艘战舰没有？就等着你们动手呢，杀吧！杀了这些百姓，我们就没有任何顾虑了。”解学龙伸手指向了岛外不远处的战舰，盯着弗朗哥冷冷地说道。
弗朗哥被他盯的一阵不自在，半晌，气势弱了下来。
“将军既然来谈判，总不能什么代价都不付出就把人都带走吧？若是你前脚把人带走，转头又继续攻打马尼拉，我们又能拿你怎么样？难不成跪下来求你们不要再打了？”
弗朗哥的话还算恳切，解学龙自然也明白想要什么代价都不付出就带走这些百姓不太现实。
“郑芝龙乃是一方大员，品级比我高，而且又是陛下亲封的台南伯，根本不会听从我的号令。我能做的，仅仅是让自己率领的舰队不在进攻马尼拉。至于郑芝龙，我管不了。你们若是能答应，就放人。若是不能答应，无论如何，一个时辰后，我方的七艘战舰都会毫不犹豫地朝岛上开火。解释，你、我、岛上的士兵全都会化为齑粉。”
解学龙的脸上带着坦然，仿佛已经看澹了生死。但他的话却着实吓住了弗朗哥，妈的，找了个不要命的疯子来谈判！找你谈判就是为了活命！谁他妈想和你同归于尽？
“将军可能做的了主？”
“我乃是陛下亲命的督师，这艘舰队就是我一手训练出来的。你说我做不做得了主？”解学龙澹澹地看着弗朗哥。
“什么？”弗朗哥瞪眼。
太还以为解学龙是船队的某位副手之类的，没想到还是一把手。这他妈可真逮到一条大鱼了。要是把他拿下，会不会对明人更有威慑力？
想到这，弗朗哥古怪地看了解学龙一眼。
没想到解学龙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一般，撇嘴冷笑一声，讥讽道。
“我亲自来谈判代表的是诚意。既然我敢来，就不会怕你们耍手段。而且，我也不相信，有什么阴谋诡计能顶得住我们的火炮！不信，可以试试。”
说着，伸手再次指向了战舰的方向。
弗朗哥被拆穿心中所想，却毫不变色。笑着连连摆手。
“将军误会了，我们西班牙人一向最讲信用，怎么会做出这等龌龊之事。”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盘算着解学龙的话。发现无论如何，让对方有这样的让步已经殊为不易。不过若是这几艘战舰不再进攻马尼拉，那仅凭郑芝龙，恐怕连马尼拉的墙皮都掀不起来。而他的船队虽然数量众多，但也不是己方的对手。
郑芝龙，不足为惧。
弗朗哥这样想到。
第三百四十九章 死无葬身之地。
“我能相信将军说的话么？”弗朗哥盯着解学龙的眼睛，仿佛要看穿他的灵魂。
“除了相信我说的，你们还有别的选择么？”
解学龙反问道。
这，好像没有？
弗朗哥无奈地叹了口气，看了一眼远处停在海面上的舰队。
妈的，强权就是道理，谁让人家的炮弹打的远？
“好！但是我只能把俘虏给你们一半！剩下的一半，十日之后交付！”弗朗哥脑子一转，又想了个主意。
“不可能！若想我们不再攻打马尼拉，必须交还所有大明百姓！立刻！”
“没得商量？”
“要么不放，要么全部！你看着办！”
解学龙两手一摊，口气异常强硬，这回他都已经以身犯险了，难不成还得再跑一趟！？
“将军确定会信守承诺，不再率领这强大的舰队攻打马尼拉？”
“我解学龙在此对天发誓，此生不会率军攻打马尼拉！如有违此誓，死无葬身之地！”
眼看解学龙都发毒誓了，弗朗哥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口说无凭，你们明人不是喜欢签契约么？将军可愿签下契约？”
“当然！”
“那就这么说定了！”
弗朗哥也知道这狗屁契书一文不值，可说不定能有一丝丝的约束力呢？再说了，自己也得向塞雷左交差不是？
两人找来纸笔，分别用两种语言写下了契书，接着各自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弗朗哥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契书的内容，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承诺不再攻打马尼拉，仅这一条，换几千无足轻重的百姓性命，无论怎么看都是划算的。
接着两人又商议了一番移交俘虏的细节问题，弗朗哥就将解学龙送上了船。
看着解学龙坐的船渐行渐远，弗朗哥叹了口气。
不管接下来形势如何发展，他都已经尽力了。
事实上他已经够幸运了，若是郑芝龙率领舰队，别管什么百姓不百姓的，定然是照轰不误。
见到解学龙回来，吕世埏高兴坏了，兴奋地将解学龙接到了顺天号上。
“督师！怎么样？他们没有为难你吧。”吕世埏上下打量着解学龙问道。
“没有。事情已经谈好了，他们答应释放全部百姓。”
“什么？这么爽快？提了什么条件？”吕世埏有些惊讶。
“等回头再说。”解学龙卖了个关子。
俘虏的转运很顺利，几千大明华侨在一个时辰后都到了第一舰队的船上。
而解学龙也第一时间下令舰队离开了马尼拉湾口。
至此，弗朗哥才送了口气。派人向躲在林博内斯岛上的塞雷左传递消息，等待他的下一步指令。
第一舰队在海上乘风破浪，逐渐远离了马尼拉，吕世埏再次抑制不住好奇，问解学龙答应了对方什么样的条件。
“我向他们承诺，不再率领舰队攻打马尼拉！”
“这！
！督师！陛下的命令是帮助郑芝龙迅速拿下马尼拉！若是我们不攻打，郑芝龙那怎么把么？”
“世埏，我们这些日子，攻打马尼拉了么？”解学龙笑了笑反问道。
“嗯？好像，没有？”
“那不就是了！”
“哈哈哈！”吕世埏大笑起来。
他们确实没有进攻马尼拉，但他们进攻了马尼拉湾的西班牙战船啊。
“若陛下给郑芝龙的地狱大炮足以拿下马尼拉，咱们打不打马尼拉，倒是次要的。只要牵制住对方的战船就可以了。”
“正是此意！我可是发了毒誓，此生不会率军攻打马尼拉，若是地狱大炮不能助郑芝龙拿下马尼拉，到时候由你率领舰队去进攻。”
“啊？这！督师。”
吕世埏看着一脸古怪笑容的解学龙，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世埏莫要认为我是那迂腐道不知变通的道德先生。为陛下东征西讨、为大明开疆拓土，乃是我辈己任，别说是那虚无缥缈的誓言。只要能将吕宋并入大明的版图，就算真的天打雷噼又如何？更何况，救下这些在吕宋扎根多年的百姓，对将来治理吕宋也有极大的帮助。”
解学龙的一番话，令吕世埏彻底震撼了。
什么是格局？
这就是格局！
自己才看一步远，督师就已经看到了五步外！
“属下佩服！”
“你我之间，不必多礼。我打算将这些百姓安顿到达古潘，等战事结束之后，再让他们回去。你可有什么不同意见。”
“属下没有意见，一切听从督师的安排。”
舰队回到帕格维拉招呼了一声，径直开赴了达古潘。
而另一头，在林博内斯岛上躲避的塞雷左也接到了弗朗哥传来的消息。
“明人这么好说话？”塞雷左狐疑地看着眼前的军官。
“是的，总督大人，谈判的时候，我也在场。对方看起来确实很担心这些百姓的安危，不似作伪。”
“若他们背弃承诺怎么办？”
“弗朗哥大人也料到这一点，偷偷扣下了七八百明人。若他们背弃承诺，这些明人也会继续成为咱们的挡箭牌！”
“哟？弗朗哥倒是好手段！连精明的明人都耍了！”
“当初抓明人的时候，这些人就是和大队人马分开关押的。被送走的那些人也不知道这些人的存在。”
“弗朗哥不错！很不错！就是让明人的舰队给逃了，实在可惜。我本打算率领舰队绕后包抄，将他们一网打尽呢！”
塞雷左摸着自己的胡须说道。
这名军官听的一愣一愣的，没敢接话。
“你回去，告诉弗朗哥，让他严加防范，警惕明人背弃承诺，继续攻打马尼拉。”
“是！”
军官行了个军礼心中带着鄙夷离开了。
还他妈绕后包抄，呸！
人家奥拉扎好歹也敢到科雷希多岛上指挥一下，你倒好，直接吓得躲的远远的。
“大人，咱们回马尼拉？”看着军官离开，塞雷左身边的一个人问道。
“回个屁！我才不信明人那么好湖弄。再等等，过了明日再说。”
塞雷左撇了撇嘴说道，他可不愿将自己的身价性命押到所谓的契书上。
第一舰队运着人来到了达古潘，已经是第二日的夜里。
第三百五十章 炮来了！
甘辉派人妥善安排了这几千俘虏。
接着询问了马尼拉湾的战况，得知第一舰队消灭了不少西班牙的军舰后更是惊的合不拢嘴。
“若是这样，岂不是拿下马尼拉很轻松？”
“很轻松倒谈不上，但是不难。若不是为了救这些百姓，明日差不多就是攻城的时间了。”
“解督师宅心仁厚，末将佩服！”甘辉拱手说道。
心中暗自感慨这些人也就是遇上了解学龙，若是碰到他们，估计早被连着西班牙人一起轰死了。
“运给郑总兵的物资已经出发五天了吧？”
“对，我把运送物资的部队和运送武器的分开了。运送那种大炮的一路轻车简行，差不多这两日就该到了。”
解学龙点了点头，便起身准备告辞。
甘辉明白此时战事紧张，便没有挽留，将解学龙一路送到了船上。
解决了俘虏的问题，解学龙轻松了很多，率领船队离开达古潘，继续南下往帕拉维格的方向开去。
他们出发的同时，塞雷左也终于从林博内斯岛跑了出来。他先是来到科雷希多岛，找到了弗朗哥。
“今日明人没再过来？”
“没有。”弗朗哥笑着说道。这两日他也在忐忑中度过，担心明人撕毁承诺，继续攻打马尼拉。但到此时，对方仍然没有任何动静，他又派舰队在马尼拉湾口几十里的海域探查了一番，同样没发现明人的踪迹。他这才放心了些，此时笑着面对塞雷左，就等着看自己的总督大人开口夸奖自己呢。
“现在还不是得意的时候，你将船队放出去，在附近海域严加探查，若是对方卷土重来，一定要及时得到消息。也好及时应对！”
“是！”弗朗哥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直了直身子正色说道。
塞雷左没在科雷希多岛多待，嘱咐一番后带人回了马尼拉。弗朗哥一路将他恭敬地送到了船上，但却发现一个奇怪的问题，塞雷左从马尼拉出来的时候带的三十艘战船此时只回了两艘，余下的不知所踪。
弗朗哥想开口问一句，好了解己方的战略部署，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就塞雷左这狗脾气，说不定得不到想要的答桉，还得挨顿骂。
妈的，随便吧！爱咋滴咋滴。
他已经想好了，自己能做的不能做的都做了，若是明人真的背信弃义卷土重来，自己立马投降。哪怕被明人抓了当俘虏也比炮轰死了强。
塞雷左坐船径直回了马尼拉，至于他带来的船队，则被他下令去往了令一个地方：
八打雁
整个吕宋岛有许多海湾，八打雁也是其中之一，只不过没有马尼拉湾那么出名罢了。
之所以塞雷左下令让船队秘密前往八打雁，纯粹是为了给自己留条退路。
马尼拉到八打雁陆上距离一百多里，且中间没有大山阻隔。若马尼拉城失陷，自己可以一路南下，先到八打雁，再坐船逃跑。
只要到了海上，明人的战船再厉害也拿他没办法。
至于为什么不从马尼拉湾口逃跑，开玩笑，人家的舰队都骑到脸色打了，还有跑的可能？
在他看来，不管明人的契书签的多么爽快，毒誓发的多么响亮，既然他们大动干戈地进攻马尼拉，就绝不可能轻而易举地放弃。但这不代表他就能离开这里，毕竟哪怕是上任一天，自己也是吕宋的总督。未战先怯、临阵脱逃到了国王陛下面前绝不是什么加分项，甚至极有可能获罪。到时候别官没做几天，钱没捞到手，还因此坐了牢，就太悲催了。
没办法，活该自己倒霉。
塞雷左对这毫无感情，所以他随时做好了放弃吕宋的准备。
而马尼拉城外，郑芝龙的手下依然在忙活着进山打猎。
“妈的，这地儿吃的东西真是千奇百怪。”郑芝龙咽下一口蛇肉，闷闷地说道。
“哈哈，大哥，这蛇烤了之后味道还是非常不错的嘛。再说了总比饿肚子强！”郑芝豹闻言笑了起来。
康利喜欢吃蛇肉，在他的极力推荐下，他们也尝试了一番，发现确实没有想象中的可怕。再说了，当年在海上漂泊，没东西吃的时候，从海里捞上来的什么没吃过。
“我不是说不好吃，可老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沉千户，你说运送地狱大炮的队伍明天能不能到？”郑芝龙看向了一旁的沉炼。
“不知道。但昨夜传回消息，说是让咱们等待地狱大炮一到就发动进攻，不必再等舰队的轰击！”
“这是为何？”
“不知道。”沉炼的回答简洁明了。
郑芝龙叹了口气没说话，他们已经在这呆了快二十天了，加上最近几天吃的也消耗的差不多。虽然进山也能找到吃的，但毕竟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如粮食来的稳当，许多士兵由于不适应，已经开始跑肚窜稀了。还有几十个士兵同样失去了性命，有的是被毒蛇咬死的，有的是吃了不知名的食物。再这样下去，他都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郑总兵不必担忧，只要地狱大炮一送过来，这马尼拉城，一日之内，必拿下！”陆江在一旁插嘴道，他太了解地狱大炮的威力了。
“老陆，这地狱大炮的威力我听你说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回头到了之后我真得好好看看有没有你说的这么神奇。”
“拭目以待呗！”
陆江笑着说道。
天上的太阳渐渐偏西，直到消失在天边，又是一天结束了。
第二日一大早，郑芝龙就早早地从帐篷里爬了起来，吩咐手下的士兵继续跟着康利的起义军进山找吃的。
忙乎一阵之后，他掏出一个不知名的野果，味道谈不上多好，但也能勉强果腹。到了他嘴里更是让他没有来的一阵烦躁。
这时，一个士兵从外围飞快地跑了过来。
“总兵！总兵！送东西的来了！”
“送东西？到哪了！？”
“十多里外！刚刚在外围负责警戒的弟兄传来消息，说是从达古潘过来送火炮的运输队到了！让咱们帮着去接收！”
“好！”郑芝龙高兴地将手中的果子摔到地上，冲不远处正用水洗脸的陆江叫道：
“老陆！老陆！炮来了！”
“在哪？”陆江听完胡乱擦了擦脸跑过来兴奋地问道。
“十多里外。走走，快去看看！叫上沉千户他们！”
第三百五十一章 这是谁造出来的？
郑芝豹等人得知此事，都放下了手头的工作跑了过来。
毕竟心心念念地盼了那么多天，大家都有些期待，想要一睹这地狱大炮的庐山真面目。
一群人带着士兵来到往他们来的方向走去。大半个时辰后，在七八里外跟运输队相遇了。
“总兵！”
运输队的领头的是郑芝龙麾下的一名将领，名叫牛朋。远远看到郑芝龙就兴奋地跑了过来。
“辛苦了！”郑芝龙没有着急问他最想见到的地狱大炮在哪，而是走到牛朋面前替他拍了拍肩膀上的尘土。
“为大哥做事！不辛苦！”牛朋颇为受用，连连摇头道。
“为朝廷做事！为陛下做事！”郑芝龙脸色一板说道。
“是！为陛下做事！”牛朋笑着挠了挠头。
“你们运的都是什么东西？”
“主要是那种新式火炮！”
“领我去看看。”
“是！”
说完牛朋在前面引路，一群人跟着他来到了地狱大炮前，指着大炮说道：
“诸位将军，这就是地狱大炮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地狱大炮？”郑芝龙走上前去，仔细端详着眼前的这门大炮。
大炮给他的第一感觉就是奇怪。
对！奇怪！
炮管很粗，但又很薄。固定在一个车架子上，但架子又有两个巨大的黑色轮子上。轮子摸上去还带着些弹性。他仔细看了看，发现炮管上还印着几个字，他伸头看了看，却只认识个来字。
“炮弹呢？这地狱大炮这么粗的炮管用什么大炮？”郑芝龙好奇地说道。
“炮弹在这边。”
牛朋又带着大家来到一个木箱子前，撬开木箱子后，露出了里面的炸弹。
“这...”
除了曾经见识过的陆江外，众人都看呆了。
这什么玩意儿这。
跟个棒槌似的。
“这东西真有你说的那么大威力？”郑芝龙一脸狐疑地看着陆江。其他几人虽然没说，但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也是不怎么相信。
“呵呵~试试？”陆江笑呵呵地说道。
“试试！”
几人纷纷点头同意下来。
陆江没再说话，冲手下两个士兵使了个眼色。士兵会意，上前将炮弹抬了出来。又将地狱大炮拉到稍远一个空旷的地方，征得陆江的同意后，两人熟练地将大炮发射了出去。
轰！
一阵巨响传来，吓得没防备的众人勐地一缩脖。
刹那间，远处的草地上扬起一片浓烟，接着便是一阵气浪，伴随着灰尘吹了过来。
陆江看着这群小瞧地狱大炮的狼狈家伙，心里乐开了花。
等一切平静下来后，郑芝龙摇了摇被震得唧唧叫的脑袋，看向了一旁偷乐的陆江。
“这是谁造出来的？”
不得不承认，他又一次被吓到了。他实在想不明白陛下为什么每次都能给他带来惊吓！
就是惊吓！
当第一舰队出现的时候他就在想，当年自己若是没有投靠朝廷，而是继续在福建海域为非作歹，别说当什么台湾总兵了，恐怕现在坟头上的草都一丈高了吧。
不！
是死无葬身之地也有可能！
“陛下命人秘密研制出来的，谁都不知道是谁第一个造出来的。事实上我们也只用过一次，之后就上缴封存了。所以我只会用，不知道怎么造。”陆江摇了摇头。
“会用就够了！大哥！这地狱大炮太厉害了！有这玩意儿，还愁攻不下马尼拉？”同样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郑芝豹兴奋地叫道。
“一共运送了多少门炮？”郑芝龙问牛朋。
“一共五十门！配有炮弹三百发！刚刚用去了一发，现在还剩二百九十九发！请总兵查收！”
牛朋仔细地回答着郑芝龙的问题，眼见自己一路运送的大炮竟有如此威力，他是一阵后怕。要是路上这玩意儿没伺候好炸了两个，估计自己已经没了。
“好！”郑芝龙一听有这么多炮和炸弹，兴奋地搓了搓手。“咱们走！让红毛鬼们尝尝这地狱大炮的厉害！”
一群人帮着运输队推的推，拉的拉，加快速度朝马尼拉的方向走去。
康利呆呆地走在几人身后，一会儿看看大炮，一会儿看看前面谈笑风生的郑芝龙等人。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他被吓到了。
此时他已经毫不怀疑红毛鬼会被赶走。但红毛鬼走了之后，自己到底该扮演一个什么角色？明人会不会卸磨杀驴？这些都是他担心的。明人越强，自己越没有反抗的能力。
郑芝龙悄悄回头看了康利一眼，微微笑了笑。
让人敬畏，是控制一个人的最好办法。
他们来的快，回去的也快。
由于地狱大炮运了过来，郑芝龙将进山打猎的士兵们都叫了回来。
在他的指挥下，士兵们再次排着整齐的阵型，朝马尼拉城的方向突进。
他们的异动，自然是惊动了城里的守军。
但之前的多次交锋，郑芝龙方并未讨到什么便宜。所以士兵们的反应也不是太强烈。该上报上报，该防守防守。反正对方也打不进来。
城里的塞雷左自然也是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
正指挥下人打扫卫生的他气得破口大骂，说郑芝龙就不能让人消停消停。
那边的明人船队刚走，这边又要攻城了。
“原来怎么守，现在还怎么守。你们自己看着办，只要能守住马尼拉就行。”
塞雷左烦躁地摆了摆手。
他不相信郑芝龙能打下这座马尼拉城。
见他不高兴，前来报信的士兵自然不敢再触霉头，快步跑了出去。
塞雷左的不作为引起来了许多军官的不满，其中就包括埃洛尹。
奥拉扎走的时候没带他，让他难过了好久。但后来想想，自己是忠于国王陛下的，能与马尼拉城共存亡也是一种荣耀！
他心里将塞雷左骂了个狗血喷头，但还是非常称职地带领士兵准备抵御明人的进攻。
城外
之前西班牙人挖出来的壕沟早已被填平了很多。
虽谈不上一马平川，但对攻城产生的负面影响也已经微乎及微。
“郑芝豹！”
“末将在！”
“你率士兵，行至城墙二里处，用火炮轰击，掩护陆将军的炮兵队前进！”
“是！”
郑芝龙做了一番站前动员后对郑芝豹下达了命令。接着看向了陆江。
“老陆，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第三百五十二章 不投降？继续轰！
陆江笑着搓了搓手掌心，一脸的跃跃欲试。
最近这些日子玩儿够了迫击炮这精细玩意儿，倒是有些怀念这粗犷的地狱大炮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地狱大炮哪都好，就是射程近了些。倒不是打不出去的原因，而是准确度太低了。
陆江打算将地狱大炮拉到城外二百步的地方，这样就能保证较高的炮击精度。
等郑芝豹开始命令士兵和城内的守军互射之后，陆江决定出发了。
由于地狱大炮的体型较大，就算是加了后来的轴承和宽大的轮胎，在城外不太平坦的路上行进也不是很容易。所以陆江给每门地狱大炮配了十个人，四个拉炮、四个拉炮弹、还有两个负责射击。这样可以充分保证行进速度，只要进入对方火炮的射击盲区，就不会再有危险了。
五百名士兵分散开来，每十人一组，快速地朝马尼拉城墙的方向冲去。
他们一出发，很快就引起了守城士兵的注意。
埃洛尹刚好负责这一段的防务，看到这群拉着地狱大炮的士兵，他没由来的心慌了一下，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涌上心头。
虽然不知道他们拉的是什么，但迫击炮的威力他是见识过的。眼看着这炮管比迫击炮粗那么多，难不成又是明人新造出来的秘密武器？
“所有人听令，目标对准朝我们冲来的敌人，尽可能地摧毁他们拉的火炮！”
埃洛尹这命令一下，往前冲的士兵们情况立刻变得不一样了。
由于顶着炮火，士兵们几乎使出了自己吃奶的力气。但即便如此，还是有十三门地狱大炮被击中，八门炮管被砸变形，五门轮子的轴承被砸断，士兵也被当场砸死了七八十之多！
陆江的脸色不是太好看，要知道死的人里面可是有他千里迢迢从京城带来的士兵！可来的时候好好的，却是回不去了。
不过损失了这么多火炮和士兵，他们也成功进入了火炮射击的盲区，加上火枪的射程又不够，他们此时反而成了战场上最安全的一群人。
此时他们离城墙的距离已经很近了，埃洛尹越看越觉得他们拉的东西不一般。
换句话说，这郑芝龙前前后后也在城外驻扎了近二十天了，威力不大的火炮他恐怕也不会派出来。这炮造型奇特，透着古怪，绝对不好惹。
“火枪手准备！”埃洛尹大喊一声。
他打定主意，决不允许他们靠近城墙。
但他注定失望了，陆江带的人压根就没打算靠近城墙。而是在城墙外二百步左右停了下来。
埃洛尹见状，麻爪了。
他已经看到对方开始在他的眼皮子地下肆无忌惮地调整炮口了。
怎么办！？
埃洛尹的大脑飞快地转动起来。
可他环顾左右，并没有任何能够攻击到二百步外的武器。
“开枪！”
无奈之下，他只好下令开火。虽然明知道己方火枪的射程达不到，但说不定枪声能将他们吓退呢？
“砰！”
士兵们点燃了枪上的火绳，火绳燃烧之后引燃了枪膛里的火药，然后将子弹射了出去。
子弹在空中划了一道看不见的弧线，稳稳地落到了陆江等人面前几十步外。
陆江愣了一下，接着望着城头讽刺地大笑起来。
埃洛尹气急，但又无可奈何。
陆江没管这些，他挨个检查了地狱大炮的调整情况。
“一组准备完毕！”
“二组准备完毕！”
很快，余下的三十七门大炮都调整好了角度。陆江掏出一面小旗，大喊着举了起来。
“听我号令！上炮弹！”
看着士兵们整齐地将煤气罐填装完毕，他的小旗刷的一下挥了下来！
“开炮！”
负责点火的士兵用早已准备好的防风打火机点燃了由化肥和糖调配而成的发射药，煤气罐冲天而起！
此刻战场上两方人马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三十七门地狱大炮上。
郑芝龙等人是早已知道了大炮的威力，就等着看三十多门火炮齐射能带来多大的杀伤力。
但埃洛尹不知道，看着圆滚滚、胖都都，后面还带着可爱小尾巴的煤气罐。埃洛尹心底莫名涌出一阵寒意！
“隐蔽！”
他高声呼叫道。
士兵们自然也都不是傻逼，此时纷纷看出事情不太对劲，各自找地方猫了起来。
很快，他们就知道，猫起来是不够的。
第一炮的落点士兵们控制的不是特别精准，三十七枚炮弹，足有二十多枚打到了城里，又有几枚打到了墙上。准确落到城头上的，只有不到十发。
但这就够了。
这种炮弹，曾经在某亚战场上三枚轰塌一座四层楼，并且创下了一枚炮弹炸死三百多人的恐怖记录。
而且煤气罐里不光有炸药，还有生锈的铁片、铁钉等废弃物。以当下的医疗条件，别说被炸死，就是被生锈的铁钉扎进身体，恐怕也够喝一壶了。
硝烟过后，城头的炮兵，火枪兵，从西班牙正规军，到土着伪军。此时已经没有一个能够站着的了。至于对西班牙国王陛下忠心耿耿的埃洛尹，已经如愿以偿的离开了人间。
城头已经不可能再有抵抗。城堡内的士兵情况则稍微好点，但也仅仅是好一点。巨大的震动直接让他们眼前发黑，耳朵失聪，五脏六腑都隐隐作痛，显然是受了内伤。特别是打到城墙上的那几枚，直接将城墙炸出一个个大豁口。恐怕再扛几枚，他们引以为傲的堡垒就会在这威力奇大的炮弹下倒塌。
远处的郑芝龙等人呆呆地看着硝烟散去，一片寂静的城墙。
“我的娘呀！”
一枚炮弹和三十几枚同时炸响简直是云泥之别！
至于身后的士兵们，也个个都像呆头鹅。
郑芝豹也让开炮的手下都停了下来，他看了看身边笨重的铁家伙，咽了咽唾沫。
还开个毛啊开！
陆江等人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吐了一口飞进嘴里的尘土，看向了城头的方向。原本雄伟的棱堡此时显得有些破败，刚刚还站在城头甲胃鲜明的西班牙士兵也已经看不见了踪影。
要的就是这感觉！
“弟兄们！他们还不投降！继续轰！”
第三百五十三章 火力覆盖
若是埃洛尹还活着，说不定会从城墙上跳下来捶他的脑袋。
你看看城墙上还有站着的人么？
还投降！
拿什么投降？
陆江可不管这些，地狱大炮管控极严，平日都是封存状态，炮弹全都是随用随做，根本没有储备。饶是他也只见识过一次，哪打过这么富裕的仗？
既然此时这几十门炮交给了他，说什么他也要过过瘾！
他一直忘不了士兵之间流传的一句话：
穷则精准打击，富则火力覆盖！
火力覆盖的时候这不就到了么！
随着陆江手中小旗的再一次扬起落下。
又是三十七枚煤气罐飞了出去。依然是巨响，震动，硝烟弥漫。
此时城头刚才没死的现在也彻底死透了。
城堡内的士兵也被震得七荤八素，有的士兵七窍流血，别说听觉了，已经彻底晕了过去。勉强能行走的也不敢再呆，飞速地逃了出去。
“红毛鬼冥顽不灵！竟然还不投降！弟兄们！继续轰！”
看着破败的城墙，陆江兴奋地大叫了起来！
接着又是一轮爆炸！
此时别说是墙上了，墙内离城墙百步之内也没了活人。
郑芝龙看这架势，赶忙派郑芝豹跑上去阻拦陆江。
“陆将军！别炸了！没人了！”
郑芝豹远远地跑了过来，边跑边指着城墙的方向叫道。
陆江意犹未尽地吧唧了一下嘴巴。
他当然知道没人了，可这不是没过瘾呢吗？
等郑芝豹跑到近前，他开口说道：
“郑将军，我打算直接用炮轰出条路来，咱们直接攻城！”
“可千万别！”郑芝豹连连摆手。“炮弹不多，省着点用行不？”
“行！”陆江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到其他几面城墙看看去。”
郑芝龙没有直接命令陆江的权利，但陆江还是很给面子的。
他没再继续开火，而是带着人直接转移，往另一侧城墙行去。他们调转目标后，郑芝龙则直接下达了攻城的命令。
但接下来陆江很是失落，他们拉着炮来到东面城墙外的时候，城头已经没有人了。
想想也是，北面被炸成那样儿，活着跑出来的都没几个。
再不跑等什么？
等人家过来炸还是等人家进了城内抓他们做俘虏啊？
最最主要的是，他们的总督大人，刚上任没几天的塞雷左也跑了。
陆江在射出第一炮之后，巨大的响声就惊动了塞雷左，塞雷左跑出来后本来还打算靠近看一看情况，可去的路上亲眼目睹了第二轮炮弹的威力之后他就立刻掉头拐了回去。
还去什么去？找死么？而且幸亏刚刚自己没去，不然现在恐怕也被炸的到处都是了。
他带着手下径直回到了总督府，没做任何停留，就招呼家卷收拾东西打算离开马尼拉。
幸亏上任时间短，除了带来的东西外，还真没多少家当。由于提前做好了逃跑的准备，连带来的东西都收拾好了。
他不顾城内惊慌的百姓和士兵，径直从西侧出了城门，接着坐上了留下的两艘战船。但他不打算出马尼拉湾，而是绕了个圈来到了卡维特。接着又靠了岸，登上了陆地。然后带着几百名心腹士兵朝八打雁的方向跑去。
他这一逃，整个马尼拉城算是彻底乱了套。
西班牙士兵们有样学样，城也不守了，各自跑回自己的住所收拾东西往外逃。
没有他们维持秩序，连土着伪军也乱了起来。有家有口的回去收拾东西，孤身一人的开始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趁乱在城内打劫一些富户。
正因为如此，陆江来到东边城外的时候，城头已经一个守城的士兵都没有了。
他在轰与不轰之间犯了难，最终听到城内杂乱的吵闹声，意识到城内已然大乱，便放弃了继续炮轰的念头。
眼见对方已经放弃了抵抗，郑芝龙下达了总攻的命令，三面包围的一万多士兵对城墙发起了冲击。
这一次的进攻无比顺利，没有遇到任何抵抗，没有付出任何伤亡。
当先锋部队打开城门后，一万多名士兵涌入了马尼拉城！
这是几十年来除了西班牙人外，第一次有其他势力进入马尼拉。
士兵一入城，便迅速控制了几个出入马尼拉的重要通道，彻底阻断了出城之路。
接着，士兵们开始强势镇压城内的动乱。
没来得及逃跑的西班牙人、趁火打劫的伪军、四散奔逃的土着百姓。
只要反抗。死！
不停号令。死！
在钢刀和火枪的加持下，城内的局面很快被控制住了。
但郑芝龙来到总督府的时候，却发现里面早已空空如也。别说什么总督了，连点值钱的东西都没了。总督府内能带走的东西早已被搬空，什么桌子椅子、被褥铁锅等等等等，就差在放上一把火把总督府给点了。
嘿！好家伙！
郑芝龙在府内转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直到一个士兵在一个树上发现了一名土着，一把把他拽了下来带到了郑芝龙面前。
“你是什么人？”
“大人饶命啊！”这土着不停地磕头。“我是总督府上的仆人！”
“府上的人都去哪了？”
“新来的总督带人跑了，总督府也乱了，大家都逃走了！”
“新来的总督？”郑芝龙疑惑了。“什么意思？哪来的总督？奥拉扎呢？”
“奥拉扎被免职了，新上任的总督叫塞雷左，炮声一响就跑了。”
郑芝龙愣了一下。
他在城外带了近二十天，还不知道这马尼拉发生了这么多事儿呢。
“那你在这干嘛？”
“我想偷点值钱的东西。大人饶了我吧！”仆人不住地磕头。
郑芝龙烦的不行，一脚把他踢开。
“滚一边去，谁是你大人！我没你这么丑的晚辈！”
郑芝龙没找到奥拉扎，心里多少有些失落。
他本打算抓到奥拉扎好好羞辱他一顿呢，没想到让他躲过一劫。
手下的人很快查明了塞雷左逃跑的方向，但得知他出了海，郑芝龙便没再下令去追。
一是追不上，而是海上的事儿也不用自己操心。
他不知道的是，塞雷左此时仍然在陆上，他之所以没直接从陆上逃跑，就是为了迷惑郑芝龙。不得不说，他的计策成功了。
马尼拉城内的炮火震天，自然也惊动了在湾内停靠的战舰。但当他们开过来的时候，遇到了许多乘船逃跑的士兵和百姓，才知道明人已经攻下了马尼拉湾，一时间，连船上的士兵也乱了起来。
第三百五十四章 督师为何背弃誓约？
马尼拉湾战船上的士兵和城内的士兵其实还不一样。
城内的士兵虽然直面郑芝龙的军队，但能活下来的都第一时间带着家人逃出了城外，虽然不知道接下来会面临什么，但至少暂时不会被明人俘虏。
但战船上的士兵就不同了，他们在外打仗，家卷可是在城里呢。
城内的情况他们不了解，但不免对自己的家卷产生了担心。
当然，有家卷的才担心，单身狗不担心。
但有家卷的大多都是军官，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冲上岸夺回马尼拉。因为城里不光有他们的家卷，还有他们的家当。
“马尼拉城防坚固，人员众多！都被对方攻下了，我们回去能干嘛？夺回马尼拉？还是找死？”一个军官冷静地说道。他有家卷，也有钱财。但他都不在乎，那土着生的孩子，要不要都无所谓。至于钱财，命都没了还要钱有什么用？
本来热血上头的一群人听了他的话如同被泼了一碰凉水。
是啊，守都守不住，还攻，不是找死是什么？
呱噪的人群逐渐安静了下来。
没有人会找死，即便为了钱也不会。
很快，他们就做出了选择。
保护好自己的脑袋。
“既然马尼拉已经失陷，那吕宋也待不下去去了。干脆离开这里回墨西哥算了。”一个士兵趁机鼓动道。
“对！回墨西哥算了！这地方我早就呆够了！总督都跑了，凭啥我们得留下来等死！？”
“就是！就是！咱们也跑！”
“那就这么定了！咱们有船有炮，走一路抢一路，还愁回不了墨西哥？”
有人起头，就有人响应，当绝大多数人都同意一件事的时候，少数反对派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了。这个时候还讲什么职位的高低，犯了众怒被打死也白死。
由于事情紧迫，众人推举出来一名军官来领导大家。他叫西罗，在西班牙军队中一直很有威望，大家都乐意让他作为临时的领袖。
起初逃亡的队伍只有七八艘战船，可一路往外行驶，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了他们的队伍中去。西罗的行动，如同黑暗中的灯塔一样为迷茫的士兵们指明了方向。
而此时的科雷希多岛上，弗朗哥还不知道马尼拉被郑芝龙攻陷的消息。
但隐隐约约传来的爆炸声让他很是不安，科雷希多岛距离马尼拉七八十里，但还是第一次听到那边传来爆炸声。
能传这么远的爆炸声，到底是什么？
他没多时间多考虑，派出一艘小船过去查看。可没等派出去的人传回消息，让他窒息的一幕出现了。
在士兵的惊呼下，他顺着士兵手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海面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战船。
对，是密密麻麻！
他呆呆地看着海面，长大的嘴巴半晌没有发出声音。
半晌，他苦笑着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
除了大明，周边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拥有如此多的战船，何况行驶在最前面的那七艘战舰也是熟的不能再熟了。
看来，这位大明的督师真的违背自己的契约了。
“大人，怎么办？”一名军官弱弱地问道。
“投降吧。”弗朗哥面色平静地说道。
“投降？可是...”
“想逃跑的话，也可以试试。去吧，晚了就来不及了。”仿佛猜到了他心中所想，弗朗哥看了他一眼，但心里默默加了一句。
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大人，那你？”
“我就在这。”
“大人！跟我们一起走吧！？”
“是啊，大人，跟我们一起逃走吧！”周围的人纷纷应和道。
“我说了！我就在这！要走的，赶快！”
弗朗哥的语气变得冷厉起来，看着周围的人已经有发火的迹象了。
“大人...”
一群人感动的不行，觉得弗朗哥的形象前所未有的高大。
但大多人还是含泪跑开了，乱糟糟地登上战船，往外海开去。
“你们怎么不走？”
看着余下的人，弗朗哥笑着问道。
“大人，我们誓死追随你！”
“哈哈！”
弗朗哥大笑一声没说话，看向了逃跑的船队。
很快，这些离开科雷希多岛的船队就迎上了第一舰队的炮火。片刻功夫，航行在最前面的战船就被第一舰队的炮火击中。
弗朗哥似笑非笑地看着周围的士兵们。
士兵们尴尬地看向了别处，不敢直视弗朗哥的眼睛。
留下来的都是聪明的家伙，知道第一舰队的火力勐，射程远。既然已经大张旗鼓地带着船队来了，又怎么会放走试图逃跑的敌人。
弗朗哥赌对了，这群要誓死追随他的士兵们也堵对了。
“去找白布，有多少挂多少。咱们投降！”眼看对方的船队越来越近，弗朗哥毫不犹豫地下达了命令。
“是！大人！”
士兵们一哄而散，各自跑开去找白布了。
没一会儿，整个科雷希多岛的西侧海岸稍高一点的地方都挂满了白布。
看到岛上代表投降的白布，解学龙笑了起来。
“传令下去，封锁马尼拉湾，任何试图出海的船只，一律击沉！”
“是！”吕世埏兴奋地点了点头，接着又问：“这岛上的人怎么办？”
“不是投降了么？先抓起来再说。”
得到解学龙的命令后，吕世埏先是下令身后的船队分散开来，封锁了整个马尼拉湾的出海口。他们从达古潘离开的时候，带走了郑芝龙麾下的一百艘战船，虽然都是普通的木质战船，但胜在数量众多，加上第一舰队，封锁马尼拉湾的出海口完全没有问题。
接着又派了几艘战船靠近了科雷希多岛，将岛上遗留的二百多名西班牙士兵全部抓了起来。
“我要见你们的解学龙督师。”弗朗哥对捆他的士兵说道。
见他们都非常配合，抓捕他的士兵并没有为难，只是说帮他通禀。
他们被捆绑着带离了科雷希多岛，解学龙得知弗朗哥要见他，也来了兴趣。碰巧此时无事，就叫人把弗朗哥带到了顺天号上。
弗朗哥第一次接触脚下的钢铁巨物，他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起。那高耸的冒着黑烟的烟囱，那
夸张的巨炮，还有各种造型奇特他看不出用途的事物。
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了一脸微笑的解学龙身上。
“督师为何要背弃誓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