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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炸一份薯条     崇祯的网购系统txt下载     崇祯的网购系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四十五章 鳌拜和朱可贞的第一次交手

    鳌拜很勇勐,虽然此时还没有赐号巴图鲁。不过论起打架,黄台吉的手下已经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了。

    出了抚顺关,他领着骑兵沿着浑河一路向西。

    路上遇到了一波又一波从沉阳逃出来的难民。

    “可曾见过萨哈廉贝子?”

    鳌拜揪住一个难民问道。

    “小的从盛京出来的时候,萨哈廉贝子还在城内指挥人员撤离。”这名难民有些害怕地说道。

    鳌拜听完松开了手,心头有一丝阴霾笼罩。

    他有些担心萨哈廉他们没来得及从城内撤走,就被明军给堵上了。

    他下令加快了速度。

    带着五千骑兵疯狂地朝沉阳方向飞奔而去。

    过了抚顺,他见到了令他目眦欲裂的一幕:

    一群明军骑兵正在肆意屠杀着逃难的百姓。

    鳌拜发出一声愤怒的吼叫,带着手下的骑兵就冲了上去。

    屠杀难民的正是朱可贞的部下,此时也发现了嗷嗷叫着冲过来的鳌拜和几千骑兵,迅速调整队形。策马奔跑起来,准备迎敌。骑兵对冲本就少见,奈何两边丝毫不相让。

    鳌拜不愧是黄台吉手下最能打的勇士,一个照面便干掉了几人明军骑兵。给建奴骑兵壮了声势。

    但朱可贞率领的宁锦骑兵也不是吃素的,立刻与之战作一团。

    眼见鳌拜勇武,无人能近其左右。朱可贞策马来到了鳌拜不远处。勒令围在他身边的明军全部撤离。自己则骑马迎了上去。

    “来将可留姓名?”

    “少废话!老子叫鳌拜!”鳌拜用不太熟练地汉话回答道。

    “可敢出阵与我一战?”朱可贞说完率先勒马转身朝外奔去。

    “有何不敢?”

    鳌拜一看,也追了上去。朱可贞在一片敌我双方士兵都不多的地方停了下拉,右手持槊,静静地等待着鳌拜。

    鳌拜呼喝着挺着马叉冲了过来,正准备上前一叉捅死朱可贞,发现他的左手勐地一抬。端起了一根短杆火枪。

    他下意识地低头,听见“砰”的一声,自己的头盔已经被打掉。

    鳌拜嵴背发凉,吓出了一身冷汗!

    娘的!

    这个明人将领真不要脸!不讲武德!说是单挑,竟然搞偷袭!

    他继续策马往前冲去,内心极为愤怒,势要将朱可贞大卸八块。

    朱可贞一击不成,也来不及装弹了。提着马槊迎了上去。

    至于偷袭。

    战场上谁跟你讲那么多。

    陛下不是说了么,能偷袭就不要正面交锋。

    这一交手,鳌拜才发现,原来这个阴险小人武勇竟丝毫不在自己之下。

    两人叮叮当当地打了十几个回合,难分伯仲。

    朱可贞也不由暗赞一声,这是他从军以来第一个和他打的不分上下的对手。

    两人又战了几个回合,发现都占不了便宜。

    鳌拜勐地架开朱可贞的马槊,朝己方阵营跑去。

    朱可贞立刻掏出火枪,填药、装弹一气呵成。但还是没能瞄准已经跑进了人群中的鳌拜。

    鳌拜不再恋战,下令让自己的部下脱离战场。

    他的任务是接应萨哈廉等人,眼见讨不到便宜,便果断撤离。

    朱可贞也没下令追击,两方人数相当。建奴战斗力强,他们也占不到便宜。无论鳌拜去沉阳干啥,都有大队人马等着他,不需要自己操心。他下令继续向东,追杀建奴。

    鳌拜见对方没有追来,内心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了。明军敢分兵出来追杀逃走的百姓,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对攻城极有信心,要么已经攻下了盛京。

    两个结果都是他不能接受的。

    他快马加鞭,不敢稍歇。一路上见到了许多被杀死了建奴百姓。等到了沉阳城外,他彻底绝望了下来。

    此时城中一片寂静,城头立着的明军旗帜分外耀眼。

    鳌拜在城外伫立良久,沉阳既然已经失陷,萨哈廉等人此时恐怕已经是凶多吉少。他不再犹豫,调转马头往来路奔去。

    朱可贞一路追杀到抚顺关,也停了下来。这一路少说也杀了四五千建奴,不少了。

    想到这,朱可贞下达了回城的命令。

    向东的鳌拜,和向西的朱可贞再次相遇了,鳌拜不敢恋战,直接绕过了朱可贞部,朝关外跑去。

    朱可贞回到沉阳是天已擦黑,城内的一切都已经平静下来。

    一众将领正在城中心一座宅院里议事。

    至此,此次攻打辽沉已经取得全面胜利。

    众人的脸上都浮现出了笑容。

    “此战首功非李将军莫属。”祖大寿笑呵呵地对李自成恭维道。虽然李自成的级别比他低,但人家是京营的官,小心应付总是没错。

    李自成笑了笑,谦虚的说道:

    “此战能够取得胜利,靠的是众将士齐心协力,非我一人之功。”说罢朝朱可贞看去。“占遇此去追敌战况如何?”

    燃文

    对于朱可贞,他是知道的。陛下钦点的武状元,军校一期头名,天子门生。假以时日,必定前途无量。

    “倒是没遇到什么抵抗,都是些鞑子百姓。”

    夜里,前去铁岭、海州两地的满桂和赵率教也回来了。

    这两个地方的建奴也已经全部撤离。

    整个辽东,此时已经没有了活着的建奴士兵。

    此次战争,基本上落下了帷幕。没良心炮的出现彻底压弯了黄台吉的嵴梁。但祖大寿却又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祖大弼。

    怎么办?

    “你真没投敌?”祖大寿又让人把祖大弼押了过来。

    “我没有啊大哥!”

    祖大弼委屈吧啦的说道。他不是没往这事儿上想过,还想过若是大哥吃了败仗被朝廷问罪的时候劝大哥一起投敌。

    可眼下黄台吉已经被打得如丧家之犬,再投敌,岂不是傻逼?

    所以他此刻的意志很坚定,从来没有过的坚定。

    祖大寿盯着他看了半天,下定了决心,开口道。

    “我打算把你押送到京城,听候陛下发落。”

    “什么?大哥!我又没投敌,为什么要让陛下发落?你要是把我送到京城,皇帝一刀把我给砍了怎么办?”

    “那你活该。你也该为家族做点牺牲了。”

    在祖大寿看来,祖大弼的事儿陛下不可能不知道。

    一个明军将领高级将领战时被对方俘虏了,好吃好喝地伺候一个月,给送回来了。说没投敌谁信?更何况还有个总兵哥哥,只要有点本事的皇帝都不会容忍这样一个不安定因素的存在。

    当今圣上有本事么?

    有!

    吞并朝鲜、收复辽东。哪一条说出去不得吹爆了?

    面对这样雄才大略的皇帝,还是老实点好。

    “大哥!我委屈啊!”

    “大哥!我真没投敌。我是忍辱负重,卧薪尝胆啊!”

    “大哥!”

    祖大寿不理会自己兄弟的叽叽歪歪,让人把他拉了出去。

    第二日,祖大寿派兵占领了抚顺关、鸦鹘关等一些重要的关口,严防建奴的反扑。

    五月十六

    李自成接到了回京的命令。

    他找到了祖大寿。

    “祖总兵,陛下有旨,命我即日启程回京。”

    祖大寿点了点头。他知道在陛下的心腹之间有一种特殊的传递消息的工具,即使远在千里之外也能立刻收到消息。只不过他没资格用罢了。

    想了想,他还是下定了决心。

    “李将军,祖大弼前些日子从建奴那侥幸逃了出来,纵使我相信他没有投敌。但此事还是交由陛下发落为好!不如李将军将他一同押解入京吧!”

    李自成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这几日,祖大弼从沉阳逃出来的事儿传的沸沸扬扬。

    祖大寿此时的做法,恐怕也是为了自证清白吧。

    辽东战场上发生的一切,朱由检自然是知道的。黄台吉擅于用计,总爱摆出一副礼贤下士的嘴脸。祖大弼在沉阳一个月必然被他用某种方法动摇了动摇,不然也不会放他回来。甚至可能带着策反的任务回来的。

    不过应该是还没来得及实施,辽沉就失陷了,计划自然是落空了。

    以眼下的形势来看,只要不是脑子被驴踢了就不会造反。

    女真那边穷山恶水的,真以为是什么乐土啊。

    当他得知祖大寿主动要求李自成押送祖大弼进京,不由得一阵感慨。

    这些人真的很聪明。

第一百四十六章 钢铁集团

    辽东被收复的消息再次轰动了全国。

    无论怎么说,这当然是值得普天同庆的好事儿。

    但在有些人眼里却根本不算什么。

    为什么?

    从陛下继位以来做了多少惊天动地的大事儿?

    收复辽东?

    很难吗?

    不是早晚的事儿吗?

    不信?

    你看看那一条条水泥路。

    你看看京城到天津一天多少趟的大火车。

    你看看那新式炼钢厂。

    更不用说战场上那些新式武器了。

    这些玩意儿你们之前见过么?没有吧。我们也没有。都是皇帝陛下捣鼓出来的。

    但他们伟大的陛下此时正在发愁。

    辽东是打回来了,可另一个问题出现了。

    没人啊,原来辽东几百万人死的死逃的逃。

    大片土地抛荒,导致现在空有大片土地,无人种植。

    朱由检想到这就气得不行,狗日的努尔哈赤,亏你死的早。

    “王伴伴,召几位阁臣来见我。”

    “是!”

    王承恩见他心情不好,小心翼翼地答应着走了出去。

    不久后,五位阁臣悉数到场。

    “诸位卿,想必辽东收复之事,都已经知道了吧?”

    “臣昨日听说了此事,激动的一夜没睡。陛下雄才伟略,御极不过四载,已尽复辽东土地!臣为陛下贺!为大明百姓贺!”

    朱由检话音刚落,范景文就开始大唱赞歌,言辞恳切,声音洪亮。

    其他几人见状也不甘示弱,纷纷对着朱由检狂拍。

    朱由检皇帝当了几年,对这些也免疫力。静静地听他们发挥完才轻声说道:

    “说完了?说完了说正事儿。眼下辽东虽然已经全境收复,但接下来该如何治理是个大问题。眼下最大的问题就是辽东人口少。都说说吧,接下来该怎么办?”

    几人闻言陷入了沉思。

    武英殿大学士路振飞率先说道:

    “以臣拙见,努尔哈赤攻占辽东之后,对辽东百姓大肆屠戮,导致辽东百姓逃离者甚多。眼下可以在各地广贴告示,鼓励原住民返回辽东,由官府统一发放土地、耕牛以及耕种器具。想必能起到不小的作用。”

    “见白,你说的轻巧!发地还好说,整片整片都在那空着呢。可这耕牛从哪来?耕种工具从哪来?银子从哪来?依我看,此法行不通。除非陛下有银子。”路振飞的话刚说完,毕自严就接下了话茬儿,说着说着,朱由检觉得不对了。

    怎么冲着我来了?我他妈有没有钱你还不知道?

    “眼下户部能挤出些银子么?”

    “禀陛下,恐怕很难。”

    得,白问!

    这个毕老寇,吃定了我内帑有银子了。

    “路卿的想法不错,可以推广。但朕觉得恐怕短时间难以有什么显着的效果。还有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若是免税呢?”范景文试探地说道。

    “免税也行,范卿认为免多久合适?”

    “至少三年。”

    “那就这么办。另外朕准备把辽东单独划出来,设立辽宁省。擢升倪元路为辽宁巡抚、朱可贞为辽宁总兵。你们有没有什么意见?”

    几人闷头不语,各怀心思。

    为什么你每次都是做好决定了再通知我们,还要做出一副和我们商量的意思?我们敢反驳?

    朱可贞还好说,军校一期学员,陛下的学生。能被火速提拔不稀奇。

    可这倪元路年纪轻轻,什么时候就闯入了陛下的眼里了?

    “臣没意见。”范景文开口回答道。

    “臣也没意见。”

    这个时候还说啥。但接下来朱由检的一句话又让他们小心思活泛起来。

    “辽宁百废待兴,各级官员都需任命。你们几个回去想想,有勘用的人才,都呈上来吧。”

    “是!陛下!”

    打不打一巴掌,都要不时的给点枣吃。不然既要求清正廉洁,又要求有治国之才。你发的那点俸禄,人家很难给你办事儿啊。

    几人喜气洋洋地出了乾清宫。陛下的意思很明确。让他们举荐人才。

    那人才可太多了。

    举荐谁?

    谁还没有个亲戚朋友,同窗同乡啊。

    朝廷设立辽宁省的消息再次引起了朝堂上的震动,对许多人来说,这代表着机会。做官的机会。

    一时间,一些心思活络的人开始走动起来。几位内阁大臣的门槛更是差点被踏破了。

    朱由检自然是接到了关于此事的汇报,不过他没有理会。

    人之常情嘛。

    干好干不好再说。

    他正在召见倪元路。

    倪元路三十有六,看起来保养不错,很年轻。

    严格说起来,他和朱由检也是吊友,只不过李自成攻破京城的时候他上吊的地方离得远一些而已。

    所以这是个忠诚的人。

    这也是朱由检打算用他的首要原因。

    其实关于辽宁巡抚的第一人选,他首先想到的是孙承宗。这是一个很有威望的人,虽然打仗不太行,但搞基建是一把好手。

    但他身上的东林印记实在是太明显,加之辽东的将领多多少少跟他有些牵连。

    他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还是不要给自己找麻烦为好。

    倪元路有些忐忑地垂手站在朱由检面前,他其实不知道陛下为何突然召见自己。貌似自己也没有干出什么出格的事儿啊?

    “朕打算设立辽宁省一事,倪卿听说了吗?”

    “禀陛下,臣略有耳闻。”

    “朕打算任命你为辽宁巡抚。替朕管理这个新设立的省。”

    倪元路一听,都有些懵了。

    怎么就摇身一变成了封疆大吏了?

    “臣惶恐,臣何德何能,怎能担得如此大任!”

    “不必自谦,我说行就行,不行也行。”朱由检摆了摆手制止了倪元路的谦虚。“不过这巡抚可不是那么好干的,眼下辽东人烟稀少,朕与几位阁臣商议了,打算从各地招募农夫。到时你的首要任务就是移民的安置问题。你对此事可有什么不同的见解?”

    听到朱由检的问题,倪元路知道,考验自己的时候到了。他低头思索了一会儿,抬头朗声说道:

    “陛下,眼下辽宁初设,恐怕招募的效果不会太好。原因有二:

    一,建奴已经在辽宁为祸了几十年,百姓心中对他们早已心生恐惧,恐怕不敢迁移过去。

    二,辽宁苦寒,加上这几年天气异常寒冷,恐怕也会成为百姓不愿迁移的一个重要愿意。”

    倪元路说的很有道理,朱由检也考虑到了这一点。

    “此事朕也考虑到了,但眼下暂时没有更好的办法。倪卿的担子很重,无论能迁过去多少人,只要能过上好生活,就会有源源不断地人愿意迁过去。朕还有些别的安排,倪卿遇到任何困难都可以跟朕说,朕会全力支持。接下来,你我君臣协力,一定要把辽宁搞好。恢复昔日的繁华!”

    “是!臣定当竭尽全力。”

    “除此之外,朕打算在辽宁推行新政。”

    君臣二人又讨论了些治理辽宁的细节,朱由检便让他离开了。

    倪元路走后,朱由检叫来了方正化。

    “最近报纸办的怎么样?”

    “回万岁,一切都好。”

    朱由检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报纸的差事,你找个人交出去吧!”

    “奴婢万死,辜负陛下圣恩。”朱由检的话刚录落音,方正化就跪了下来,叩首呜咽道。

    “想什么呢!?眼下又更重要的差事交于你去做!”

    方正化随即又转忧为喜,再次叩首道:

    “能为陛下分忧,奴婢愿意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不用你去死。朕新设立了一个辽宁省,打算在辽宁建立钢铁厂,此时朕打算交由你负责。你先别急着磕头!此事非同小可,若是做不好,朕要你的脑袋!”

    朱由检制止了方正化,声音有些严肃起来。

    此事确实非同小可,他打算成立鞍本钢铁集团。

    鞍本钢铁基地的重要性自不必多说,未来要搞基建,钢铁产能必须要跟得上。

    而鞍山、本溪一带有近百亿吨的铁矿储备。

    而且辽宁不光有铁矿,还有煤矿。

    有铁有煤,就能炼钢。

    挖矿需要人,挖煤需要人,炼钢需要人。

    所以还得招人。

第一百四十七章 良辅号皇家轮船

    开发辽宁的任务是艰巨的,但成果一定是喜人的。

    朝廷组织迁移的公告一贴出来便受到了无数人的关注。

    只要挪挪地方,就有自己的田,自己的屋。虽然条件艰苦,但是三年都不用交税啊。再怎么样总比给地主当佃户强吧?

    而这些有意迁徙的人中,以山东最多。

    如果从军事角度,曾经的辽东都司是独立于山东的,山东无权在军事上对辽东都司指手画脚。但在民政司法,辽东则正式属于山东管辖。

    眼下朱由检干脆利落地吧辽东都司从山东化了出来,足以证明朝廷对此事的重视。

    许多人的心思活络了起来。

    赵四便是诸多有意移民的人当中的一员。

    他原本是辽东盖州卫的一个普通的农民,父母健在,儿女双全,一家六口三世同堂,日子过的虽然苦了点,倒也安心自在。

    直到有一天,努尔哈赤闯进了辽东,攻城略地,烧杀抢掠。朝廷节节败退,丢失了关外大片土地。赵四无奈之下,携家卷西逃。

    父母也在逃亡的路上死了。

    好不容易进入了关内,觉得自己一家安全了,没想到却被朝廷官员随便打发到密云附近的一户地主家做佃户。一家四口挤在一间茅草屋里,每天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就这还不算,自己的妻子,孩子都要帮地主家干活。稍有不顺心,动辄打骂。

    只因当初向地主家借了二两银子盖了两间遮风挡雨的茅草屋。

    没想到不但没还上,反而越滚越多,眼看着干到死都还不上了。

    今日他上集帮地主家买碳,听到有人在议论朝廷收复了辽东,号召辽民回牵的事儿。他边留了个心眼,多问了几句。

    听说如果愿意回迁,不但发地、发种,还发耕种工具,最重要的是,三年赋税全免。

    他心动了。

    他想回家。

    八年了,他逃到关内八年了。

    这关内虽然繁华,但他一点家的温暖都感受不到。觉得自己就像个要饭的叫花子。

    儿子赵彪到了娶妻生子的年龄,却因为穷,却没人愿意嫁过来。

    女儿倒是还小,但也快到了嫁人的年纪。

    回家后,他兴冲冲地找到了自己正在捡柴的妻子。

    “我今日上集,听人家都在说,朝廷把辽东给打回来了。现在正号召百姓移民回去呢。一回去就发地,还给盖房子!最重要的是,头三年赋税全免!”

    “真的?”

    妻子听了脸色一喜,随即又暗澹下来。

    “那咱们欠主家的银子呢?”

    听了妻子的话,赵四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十三两六钱。

    这是他这些年欠下的账。

    只要这个钱不还,别说回辽东,自己哪都去不了。

    唉...

    赵四长长叹了一口气,没再说话。往自己那两间破草屋走去。本就弓着的身子看起来句偻的更厉害了。彷佛一下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

    这些银子只不过是贵人的一餐饭钱,却足以压垮一个一无所有的家庭。

    像赵四这种情况并不是个例。

    无论是本地的佃户和从关外逃回来的,本质上都差不多。

    只不过在温饱线上挣扎罢了。

    赵四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了一夜,觉得还是找主家问问看。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来到了主家的宅子里。

    主家姓孙,人称孙员外。

    “你是说你要先欠着我的银子,带着一家人搬到关外去种地去?”孙员外彷佛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了眼睛重复了一边。

    “是啊,老爷。我本来就是辽人,眼下有机会回去,我想回去。您放心老爷,您的银子我一定会还的!”赵四躬身陪着笑脸说道。

    “去你娘的!?我把钱借给你是好心。现在不还钱还要跑?去关外?山高路远的,你若是再死在外面了我找谁去?要么还钱!要么就老老实实地给我种地!”孙员外没再跟赵四废话,直接起身一脚踹了上去。

    “老爷,我一定会还钱的!”说着跪下来上前就抱住了孙员外的腿。被孙员外一脚踹开。

    “滚一边儿去!什么东西!”

    赵四在孙员外府上挨了一顿毒打回到了自己家。

    再也不提移民的事儿了。

    移民的事儿,朱由检派锦衣卫一直在跟进。锦衣卫发现这样情况的佃户不再少数,于是层层汇报,传到了朱由检的耳朵里。

    他听了也有些无奈。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事儿,总不能下命令让人家不还了吧。这影响也太恶劣了。

    想了想,他找来了方正化。

    “你代表钢铁集团去下去招人,若是愿意举家搬迁到辽宁的,欠的账由钢铁集团暂时垫付。后期再从工钱里面扣。”

    “是!”

    接着他又召见了几位内阁辅臣,说了自己的想法。

    不管你们推荐谁去辽宁做官。

    他只有一个要求。

    解决移民问题。

    给每个任职官员三个月试用期,在移民工作中表现出色的继续留任,表现差的免去职位。

    总之一句话,能做出成绩的有官做,做不出成绩的卷铺盖回家!

    命令一下,这些跑官的人彻底坐不住了。纷纷发动自己的关系拉人。

    朱由检把辽宁省化成了八个府,府下有州,州下有县。

    各级官员们的人脉开始突显出来。

    而另一边的方正化就更简单了,大把大把的银子撒了出去。

    你愿意去辽东?

    好!欠多少钱!?十两!?

    咱家替你还!?

    来我这打工吧?一家子都能去,包吃包住!行不行,行就报名!

    两边的工作都进行的如火如荼。

    另一个好消息传了回来。

    去了天津造船厂呆了一年多的王徵回来了。连自己家都没进,就着急忙慌地进了宫。

    “陛下,蒸汽轮船做出来了!”

    “什么!?这么快?能动不?”朱由检怀疑地看着王徵,就是有图纸也不能这么快啊,别再跟火车了,能跑没刹车。

    “回陛下,臣不敢欺瞒,绝对能动!”

    “那你先回去,朕明日一早去天津看看!”

    “是,陛下!”

    第二日一早,朱由检带着勇卫营三千兵马出发去了天津。

    俗话说的好,江湖越老,胆子越小。他已经不敢只带几个人就往城外跑了。有家有口的,死外面了咋办?

    更何况此次出宫带着的还有周氏、田氏,以及自己的儿子朱慈烺。

    偶尔在河边吃吃烧烤,钓钓鱼虾,惬意的不得了。

    至于有没有人嚼舌头根子。

    去他妈的。

    他不在乎。

    打了一辈子仗,就不能好好享受享受?

    接着奏乐,接着舞!

    王晨恩,啤酒炫起来!

    爱妃,喝一杯奔富赤霞珠红葡萄酒,美容又养颜!

    朱由检等人一路上游山玩水,走走停停。原本四五天就能到的路程足足走了八九天。

    终于到了建在天津卫北塘的造船厂,见到了王徵造出来的蒸汽轮船。

    这是一艘蒸汽明轮船,两边各有一个带叶片的大轮子。

    朱由检看了一眼就明白了,这艘船不大,只有五六十米长,十多米宽。

    最重要的一点,这是艘木船。

    想来也是,就算有图纸,钢铁船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出来的。

    不过即使是木质结构的已经是不小的进步了,能用蒸汽机取代人力,就代表能装载更多的货物或者武器。以及更快更强的动力,彻底摆脱了对风力的依赖。

    王徵的一小步,大明海军的一大步。

    “能开动么?”

    “能!”

    “跑一圈。”

    “是!陛下!”

    说着快速上了船,命水手操作起来。

    呜呜呜~

    在众多人的期盼中,轮船动了起来,慢慢朝远处驶去。一个时辰后,又转了回来,在岸边停靠。

    王徵从床上跑了下来,激动的满脸通红,抖动着自己花白的胡须,用热切的眼神盯着朱由检高声说道:

    “良甫号蒸汽船航行无问题,请陛下赐名!”

    “这不有名字了吗?”

    “请陛下赎罪,臣只是想起来了之前的火车,不小心说秃噜嘴了!”

    ......

    朱由检一阵蛋疼。

    你不是秃噜嘴,你是要名垂青史啊!

    “就叫良甫号皇家轮船吧!”

第一百四十八章 以战斗的姿态屹立在这个世界

    说实话,朱由检本打算把这全球第一艘蒸汽轮船命名为崇祯号的。

    但看着眼前满脸希冀的小老头,心软了下来。

    王徵今年都六十了,还孜孜不倦地活跃在科研一下,也不容易。

    再说了,就算他在研究领域没什么建树,单凭他在甲申之变后自杀殉国这一条也值得朱由检尊敬。

    “谢陛下!”王徵的嘴笑的都合不上了。

    “朕把辽东划成了一个新的省份,在辽东、广宁中各取一字,称为辽宁。其中鞍山、辽阳及本溪地区的铁矿矿体厚度大、埋藏浅,适于大规模露天开采。朕已经命人筹建鞍本钢铁集团了,鞍本钢铁集团一旦投产,便可开始大规模的铁路修建。到时,你也可以朝钢铁蒸汽船的方向研究了。”

    “早前臣也听说了陛下收复辽东之事,不过臣到没有太过惊讶。臣早就知道,以陛下的雄才伟略收复辽东不过是早晚之事。若是陛下说的鞍本钢铁集团一旦投产我大明将不会再缺钢铁。大到修建铁路,降低运输成本。小到制造炊具、农具。都将给大明带来惊人的变化。不过有一事,臣不得不说。”

    “王卿请讲。”

    “若工业化一旦全面启动,会有很多人因此失业。陛下要做好准备。”

    “此事,朕已经考虑到了。你看看这海外,大明虽然幅员辽阔,但海外有更多我们没到过的沃土等着我们去发掘。

    这几年天气越来越冷了,朕预测,未来十多年将会有面临更多的天灾。旷日持久的干旱,南方的水涝,以及大灾之后必然会出现的瘟疫。就算不推动工业的发展,我大明百姓的生存也将面临巨大的威胁。

    我们只有快速发展工业,才能保证我大明百姓的生存。修铁路,我们可以快速转移灾民,快速运输救援物资。往坏一点讲,快速运兵。炼钢铁,我们可以造出坚船利炮,我们可以在灾荒之年出海捕捞,也可以和其他国家进行贸易。我们有最航速最快、最坚固的轮船,我们有射程最远、威力最大的火炮。我相信没有国家能拒绝和我们做生意,如果有,那就是我们没有和他们进行友好的磋商!

    王卿,朕不想让大明变成什么天朝上国,也不想让别的国家知道朕的仁慈。朕想让大明,以战斗的姿态屹立在这个世界!

    至于你说的那些事、那些人。朕不怕,朕的刀可以砍鞑子,不是不能砍他们!”

    王徵看着眼前的皇帝,一股说不出的情绪在胸中激荡。

    “臣一定要多活些时日,陪陛下看着大明屹立在世界之巅!”

    “哈哈哈!会的!走吧,陪朕喝两杯。”

    “行!”

    “你的府邸在哪?”

    “呃,臣住的地方有些凌乱,要不就别去了吧?”

    “诶~朕也是上过战场的人,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走走走,去瞧瞧。”

    最终朱由检也没能在王徵家里吃上饭,太乱了,各种工具器械,肆意摆在院子里。一进门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朱由检差点以为到了废品收购站。

    “王卿,过些日子朕命人给你建一座大宅子。把家卷接过来吧,身边没个知冷知热的人不行。”

    “谢陛下,不过不用了。臣一个人在这挺自在的。没事儿搞搞研究,看看书。一日三餐都去船厂的食堂吃。船厂伙食还是不错的。”

    朱由检点了点头,没再坚持。

    若他真的贪图享乐也不会在这一呆就是一年。

    看完蒸汽轮船,朱由检又在天津逗留了两日,爬了爬盘山,便踏上了归程。

    回去的路上,朱由检特意去看了看三角淀,接着沿着卢沟河一路向北从京师西面入了城。

    一路上,他或明察,或派人暗访。

    了解了离京师最近的这些地方移民开展情况。

    结果还算满意,各地都在行动。

    看来这些人为了当官还是愿意付出一些努力的。

    回到宫里,翻看了一下近来的奏折,才算知道了具体情况。

    这些日子以来,辽宁各级官员共组织了五万三千六百八十一户,共计十二万一千五百六十人前往辽宁。

    而方正化招募的要少一点,只有三万多人,预先垫付了五十多万两白银。

    六月初八

    得到朱由检的许可后,两波人马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朱由检按照区域,把辽宁为八府。

    分别为:锦州、辽阳、鞍山、本溪、铁岭、定辽、复州以及沉阳。

    介时这些人将被分配到八个府,开荒种粮,繁衍生息。

    而方正化招募的三万多人,则要从中挑选青壮,投入到钢厂的建造当中去。

    这边倪元路带着大部队刚走,朝鲜巡抚袁可立就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他组织了四万万多原本辽东逃到朝鲜的百姓以及在朝鲜失去土地的农户,分赴辽宁各处。

    朱由检喜不自胜,他不怕养活人,就怕没有人。

    先期二十多万人,已经能在辽宁施展开拳脚了。

    在他的前期规划中,辽宁北部矿产资源丰富,适合搞工业,辽宁南部气候稍好,适合搞农业。

    特别是工业,带来的周边衍生产业是相当巨大的。

    西靠关内诸省,东临朝鲜半岛。加上漫长的海岸线。

    相信不出五年,辽宁昔日的繁华就能完全恢复。再过个十几二十年,新一代人完全成长起来,辽宁必将成为大明最重要的省份之一。

    六月初十

    李自成带着一千名没良心炮的操作手回来了。

    同行的还有二疯子祖大弼。

    “鸿基,我听说你娶了个婆娘给你戴了绿帽子?”

    “鸿基,你到底会不会唱陕北民歌?”

    “鸿基,你说我这次进京会不会死?”

    “鸿基......”

    “祖大弼!闭嘴!再说我先打死你!”李自成愤怒地说道。

    这祖大弼也不知道听谁说了自己的小名,一路上天天在自己耳边呱噪,烦都烦死了。

    “生什么气嘛。”

    祖大弼笑眯眯地说道。

    他已经听这些京营的士兵说了,陛下脾气很好,从不乱发火,也不爱杀人,估计他这趟死不了。加上他性格天生大大咧咧,满满的倒是不害怕了。

    “我跟你说,到了陛下跟前收起你这份**的鸟样子,惹得陛下不快,有你受的。”

    “好嘞!”

    果然,到京城的第二日,朱由检便召见了李自成。

    话说回来,这是他第一次见李自成。

    朱由检好奇地打量了一番这个本该是宿敌的人,果然相貌不凡,一看就是个当兵的好材料。

    “你婚配了没有?”

    李自成勐地一愣,陛下怎么这样?天底下谁不知道我李自成被戴了绿帽子?

    “禀陛下,末将、尚未婚配。”

    “你今年二十多了吧?”

    “禀陛下,末将二十有五。”

    朱由检点了点头,想起了一个人。

    “此次攻打辽沉,你居功甚伟,朕打算给你官升一级,赏银千两。”

    “谢陛下!”

    “你觉得祖大弼投敌了吗?”

    朱由检的突然发问一下子问住了李自成,这要我怎么回答。

    “末将不知。”想了想,他还是选择了最稳妥的回答。

    “那行,你回去吧。”

    “是!末将告退。”

    李自成走后,朱由检问一旁的王承恩,得知现在祖大弼正在锦衣卫接受盘问。就让人把他带了过来。

    “祖大弼!你可知通敌叛国是什么罪?”

    一照面,朱由检就慢声细气地问道。祖大弼的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也不是是不是在锦衣卫那儿吓的。

    “这!末将不知!”

    “依《大明律》,私通敌国、暗中与敌结盟者、卖主求荣者,凌迟。祖大弼,你见过凌迟么?”

    “末将冤枉啊!末将真的没有私通敌国,做出背叛陛下之事啊!”祖大弼跪在地上磕着头,叫起了屈。娘的,谁说陛下脾气好。上来就要凌迟叫脾气好?

    “是吗?你可是和奴酋的女人行那苟且之事了?”

    “这,末将当时迫不得已,只好委身事贼,卧薪尝胆,麻痹奴酋,只为了能逃回大明,继续为陛下效力。”

    这下轮到朱由检惊讶了。这货浓眉大眼的,说起漂亮话怎么一套一套的。

    “是迫不得已?还是没来得及?”

    “若我明军此战失利,恐怕你已经带着你们祖家将投奔了那黄台吉了吧?或许你还能策反你大哥?朕说的,对也不对?”

第一百四十九章 刘能起义

    听着皇帝略带寒意的话,祖大弼身体勐地一抖。

    自己心中所想,为何陛下能洞若观火?

    太可怕了。

    但心中虽惊,言语上却是绝对不能承认的。

    “陛下,末将对陛下、对大明一片赤胆忠心,怎敢辜负陛下的厚望!请陛下明察啊!”

    “行了。这辽东你也不适合再去了,就现在京城呆着吧。”

    “谢陛下!”

    祖大弼大喜,慌忙叩首谢恩。

    既然见他,朱由检就没打算杀他。人家大哥刚为你立下汗马功劳,你不封赏也就算了了,转过头立马对付人家弟弟。

    影响不好。

    对于祖大寿这个人,他不好评价。

    但至少历史上投降后金是不可磨灭的事实。能列在《贰臣传》里的人物,总要留点心眼才是。

    提起明末汉奸,武臣中最出名的当属吴三桂,洪承畴。其实祖家也很厉害。

    到了明朝后期,祖大寿、祖大乐、祖大弼,子侄辈里面祖润泽、祖泽溥、祖泽洪、祖可法、祖泽远、祖泽清,最终全部降了满清。

    其中贰臣传里就有四位:

    祖大寿

    儿子祖泽洪

    养子祖可法

    从子祖泽润

    还都是甲等。

    纵然他们的投降,崇祯也有一定责任。但再怎么样也令人不爽。

    祖大弼就这样在京城住了下来,又修书一封送给了身在辽东的祖大寿。

    六月十二

    从福建那边传来了消息,历时近四个月的起义终于平息了下来。

    这一切还要从四个月前说起。

    漳州府

    龙岩县

    龙岩县境内有一座紫金山,海拔一千多米。

    要说一千多米的山真算不得什么,但这个紫金山就不一样了。

    它是个矿山。

    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矿。

    金矿和铜矿。

    这是一座上金下铜的矿山。

    既然守着金山,正常人的第一反应应该是干嘛?

    挖?

    不是,报官啊。

    私自挖矿,那是要命的,而且还他妈是金铜矿!

    但是有人就不。

    龙岩当地有个叫黄时平的人偶然间得知了这样一个消息,他决定挖一挖。

    黄家在漳州府乃至整个福建都颇具影响力。

    连知府见了他都得称一声黄老爷。

    黄老爷家里钱很多,地也多,产业也多。这么有钱的人要是家里再有矿那就更好了。

    黄老爷就是这么想的,并且付诸了行动。

    他在官府上下这么一打点,再拿出来点分红给知府,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开挖!

    挖矿自然是要人的。但黄老爷手下不缺,他田产甚多,光佃户都好几千。让他们去挖矿岂不是合情合理?

    按说用自己家的佃户挖矿,再看管的严一点,自不会出什么问题。但黄老爷这人比较自私。

    通俗一点讲就是只顾着自己的利益,不把佃户当人看。

    要说这也挺正常。

    不剥削佃农的地主还算是地主么?

    但佃农加旷工的斜杠青年们受不了啊。农闲时间还好,到了农忙季节就彻底撑不住了。

    吃不饱也就算了,没工钱就算了。

    不让回家是怎么回事儿?

    过年都不让回家?

    这群人中有个叫刘能的人,长得人高马大,孔武有力,且为人仗义,很受大家的拥戴。他年前刚娶了老婆。对于老百姓来说,无论日子再穷再累,家里有个婆娘抱着总能多些安慰。

    可刚成亲没几天就被弄到矿上来了,连过年都不给回去。

    这下刘能受不了了,刚跟工友学的十八般武艺都没地方施展了。

    他在矿上一抱怨,大家立刻群情激奋起来。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刘能的脑袋里产生了。

    反他娘的!

    念头一起,便再也止不住了。

    想起黄老爷那可恶的嘴脸,想起往日对自己等人的欺压,刘能叫来了自己几个相熟的工友,合谋一番。

    稍微那么一扇动,几千个矿工也决定跟随刘能造反。

    四千多矿工扛着挖矿的工具杀死了黄老爷派来看管他们的管家和家丁,直接朝龙岩县城杀去。一口气杀死了黄老爷家上下几十口,抢光了黄家的财物,各自带着自己的亲人家卷,向西逃窜而去。

    刘能造反轰动了整个福建,消息很快传到了朱由检那里。

    但不知哪个环节除了纰漏,紫金山有金矿的消息被隐瞒了下来。

    郑芝龙接到圣旨的时候,刘能的起义军已经攻破了瑞金,已经有愈演愈烈之势。

    在郑芝龙眼中,这些起义军还真不算个啥。

    带着手下的两千个精锐水手信心满满地出发镇压起义军去了。

    过了漳州、汀州二府就到了瑞金附近的。此时已经是到了江西境内。

    这时,郑芝龙才发现自己带的人少了。

    不是打不过,而是刘能的起义军根本不跟他正面交锋,加上他们所过之处从不烧杀抢掠。

    连粮食都是用金银从百姓手中买来的,虽然用刀架着脖子买的,但好歹人家给钱还不打人。

    一些知道了真相的百姓们都很同情他们的遭遇,以至于他们东躲西藏的时候竟然还有百姓为他们打掩护。无形之中又给清剿增加了难度。

    三月十八

    四望山脚下。

    熊文灿抽调的五千官府兵也到了。

    “大哥!这些家伙又躲到山里去了,这上哪找去?再说就算找到了咱们也没法打啊。”郑芝虎郁闷地对郑芝龙说。

    郑芝龙也有些烦躁,本以为手到擒来的事儿没想到竟然这么困难,还是海上打仗爽快。

    “别废话了赶紧追吧。围上了先别急着打,先问问看愿不愿意投降。都是一群庄稼汉,不是被逼急了,好好的造什么反?”

    “是,大哥!”

    “叫我总兵!”

    “是,大哥!”

    接着他们又在四望山耗了几日,等发现对方踪迹的时候,发现他们已经出山跑了。

    郑芝龙彻底愤怒了。

    “芝虎,派人往家里传消息,让没出海的弟兄全部过来!再派人去找巡抚熊文灿,让他再派些兵过来。”

    “是,总兵!”

    “叫我...诶?”

    四月二十,郑芝龙又调集了一万兵马,对刘能一伙人进行围追堵截。

    刘能无奈之下,只好把队伍分成了好几波,分头逃窜。

    郑芝龙也发了很,坚决不分兵,就盯着刘能的主力追击。

    五月初十,郑芝龙终于在大帽山堵到了刘能。

    大帽山峰岭连绵,山明水秀,飞瀑流泉,风景优美。

    是一处幽雅的观光胜地。

    此时刘能正静静地站在山顶,俯瞰着山脚下驻扎的官府军。

    “大哥,官府军估摸着得有近两万人,咱们只有不到一千。跑是跑不了了,怎么办?”刘能的铁杆谢厂坤忧心忡忡地问道。

    “厂坤呐,你跟乡亲们都说说,若是真的跑不脱了,我就去投降。咱们这一路对沿途百姓秋毫无犯,总不会把咱们全部砍了吧?倒是你们就说都是我拿家卷威逼着你们造反的。尽管把罪责往我身上推便是。”

    在刘能有限的认知中,还是法不责众那一套。只要自己投降了,乡亲们就回去该干嘛干嘛了。

    至于他想要的公道,恐怕是再也要不到了。

    还有自己的婆娘,一路上跟随自己无怨无悔。这次自己恐怕要丢下她了。

    唉......

    刘能长叹一口气,他看到山脚下的官府军开始上山了。

    他下定了决心,冲谢厂坤交代了一声,空着手往山下跑去。

    “别动!”

    一照面就被郑芝龙手下一个拿鸟铳的水手给指着了!

    “我是山上那些人的首领,我要投降。但我要见你们的头儿!”刘能举起双手站在原地,明明衣衫褴褛,却又有一种莫名的气势。

    这名水手点了点头,让两个同伴把刘能捆了起来。

    一刻钟后,刘能被押送到了郑芝龙眼前。

    郑芝龙上去对着刘能的肚子就是一脚!

    “你他娘的!追了你两三个月了!你还跑啊!?”

    这一脚很重,刘能痛苦地蜷缩在地上,半天才缓过来,却一声不吭。

    “哟,还是条汉子。”

    郑芝龙见刘能硬气,惊讶地道。

    “敢问将军身居何职?可说了算?”

    “本将军乃是福建总兵郑芝龙!你说本将军说了算不算!?”

    “小的知道自己此次难逃一死!但事情都因我一人而起,求将军能向朝廷禀报,放过那些无辜的百姓!”

    “别他娘的跟老子摆出一副舍身成仁的架子!有屁快放!若是真有冤屈,本将军就是砍了你也会为你讨回公道!”

第一百五十章 流放

    听着皇帝略带寒意的话,祖大弼身体勐地一抖。

    自己心中所想,为何陛下能洞若观火?

    太可怕了。

    但心中虽惊,言语上却是绝对不能承认的。

    “陛下,末将对陛下、对大明一片赤胆忠心,怎敢辜负陛下的厚望!请陛下明察啊!”

    “行了。这辽东你也不适合再去了,就现在京城呆着吧。”

    “谢陛下!”

    祖大弼大喜,慌忙叩首谢恩。

    既然见他,朱由检就没打算杀他。人家大哥刚为你立下汗马功劳,你不封赏也就算了了,转过头立马对付人家弟弟。

    影响不好。

    对于祖大寿这个人,他不好评价。

    但至少历史上投降后金是不可磨灭的事实。能列在《贰臣传》里的人物,总要留点心眼才是。

    提起明末汉奸,武臣中最出名的当属吴三桂,洪承畴。其实祖家也很厉害。

    到了明朝后期,祖大寿、祖大乐、祖大弼,子侄辈里面祖润泽、祖泽溥、祖泽洪、祖可法、祖泽远、祖泽清,最终全部降了满清。

    其中贰臣传里就有四位:

    祖大寿

    儿子祖泽洪

    养子祖可法

    从子祖泽润

    还都是甲等。

    纵然他们的投降,崇祯也有一定责任。但再怎么样也令人不爽。

    祖大弼就这样在京城住了下来,又修书一封送给了身在辽东的祖大寿。

    六月十二

    从福建那边传来了消息,历时近四个月的起义终于平息了下来。

    这一切还要从四个月前说起。

    漳州府

    龙岩县

    龙岩县境内有一座紫金山,海拔一千多米。

    要说一千多米的山真算不得什么,但这个紫金山就不一样了。

    它是个矿山。

    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矿。

    金矿和铜矿。

    这是一座上金下铜的矿山。

    既然守着金山,正常人的第一反应应该是干嘛?

    挖?

    不是,报官啊。

    私自挖矿,那是要命的,而且还他妈是金铜矿!

    但是有人就不。

    龙岩当地有个叫黄时平的人偶然间得知了这样一个消息,他决定挖一挖。

    黄家在漳州府乃至整个福建都颇具影响力。

    连知府见了他都得称一声黄老爷。

    黄老爷家里钱很多,地也多,产业也多。这么有钱的人要是家里再有矿那就更好了。

    黄老爷就是这么想的,并且付诸了行动。

    他在官府上下这么一打点,再拿出来点分红给知府,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开挖!

    挖矿自然是要人的。但黄老爷手下不缺,他田产甚多,光佃户都好几千。让他们去挖矿岂不是合情合理?

    按说用自己家的佃户挖矿,再看管的严一点,自不会出什么问题。但黄老爷这人比较自私。

    通俗一点讲就是只顾着自己的利益,不把佃户当人看。

    要说这也挺正常。

    不剥削佃农的地主还算是地主么?

    但佃农加旷工的斜杠青年们受不了啊。农闲时间还好,到了农忙季节就彻底撑不住了。

    吃不饱也就算了,没工钱就算了。

    不让回家是怎么回事儿?

    过年都不让回家?

    这群人中有个叫刘能的人,长得人高马大,孔武有力,且为人仗义,很受大家的拥戴。他年前刚娶了老婆。对于老百姓来说,无论日子再穷再累,家里有个婆娘抱着总能多些安慰。

    可刚成亲没几天就被弄到矿上来了,连过年都不给回去。

    这下刘能受不了了,刚跟工友学的十八般武艺都没地方施展了。

    他在矿上一抱怨,大家立刻群情激奋起来。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刘能的脑袋里产生了。

    反他娘的!

    念头一起,便再也止不住了。

    想起黄老爷那可恶的嘴脸,想起往日对自己等人的欺压,刘能叫来了自己几个相熟的工友,合谋一番。

    稍微那么一扇动,几千个矿工也决定跟随刘能造反。

    四千多矿工扛着挖矿的工具杀死了黄老爷派来看管他们的管家和家丁,直接朝龙岩县城杀去。一口气杀死了黄老爷家上下几十口,抢光了黄家的财物,各自带着自己的亲人家卷,向西逃窜而去。

    刘能造反轰动了整个福建,消息很快传到了朱由检那里。

    但不知哪个环节除了纰漏,紫金山有金矿的消息被隐瞒了下来。

    郑芝龙接到圣旨的时候,刘能的起义军已经攻破了瑞金,已经有愈演愈烈之势。

    在郑芝龙眼中,这些起义军还真不算个啥。

    带着手下的两千个精锐水手信心满满地出发镇压起义军去了。

    过了漳州、汀州二府就到了瑞金附近的。此时已经是到了江西境内。

    这时,郑芝龙才发现自己带的人少了。

    不是打不过,而是刘能的起义军根本不跟他正面交锋,加上他们所过之处从不烧杀抢掠。

    连粮食都是用金银从百姓手中买来的,虽然用刀架着脖子买的,但好歹人家给钱还不打人。

    一些知道了真相的百姓们都很同情他们的遭遇,以至于他们东躲西藏的时候竟然还有百姓为他们打掩护。无形之中又给清剿增加了难度。

    三月十八

    四望山脚下。

    熊文灿抽调的五千官府兵也到了。

    “大哥!这些家伙又躲到山里去了,这上哪找去?再说就算找到了咱们也没法打啊。”郑芝虎郁闷地对郑芝龙说。

    郑芝龙也有些烦躁,本以为手到擒来的事儿没想到竟然这么困难,还是海上打仗爽快。

    “别废话了赶紧追吧。围上了先别急着打,先问问看愿不愿意投降。都是一群庄稼汉,不是被逼急了,好好的造什么反?”

    “是,大哥!”

    “叫我总兵!”

    “是,大哥!”

    接着他们又在四望山耗了几日,等发现对方踪迹的时候,发现他们已经出山跑了。

    郑芝龙彻底愤怒了。

    “芝虎,派人往家里传消息,让没出海的弟兄全部过来!再派人去找巡抚熊文灿,让他再派些兵过来。”

    “是,总兵!”

    “叫我...诶?”

    四月二十,郑芝龙又调集了一万兵马,对刘能一伙人进行围追堵截。

    刘能无奈之下,只好把队伍分成了好几波,分头逃窜。

    郑芝龙也发了很,坚决不分兵,就盯着刘能的主力追击。

    五月初十,郑芝龙终于在大帽山堵到了刘能。

    大帽山峰岭连绵,山明水秀,飞瀑流泉,风景优美。

    是一处幽雅的观光胜地。

    此时刘能正静静地站在山顶,俯瞰着山脚下驻扎的官府军。

    “大哥,官府军估摸着得有近两万人,咱们只有不到一千。跑是跑不了了,怎么办?”刘能的铁杆谢厂坤忧心忡忡地问道。

    “厂坤呐,你跟乡亲们都说说,若是真的跑不脱了,我就去投降。咱们这一路对沿途百姓秋毫无犯,总不会把咱们全部砍了吧?倒是你们就说都是我拿家卷威逼着你们造反的。尽管把罪责往我身上推便是。”

    在刘能有限的认知中,还是法不责众那一套。只要自己投降了,乡亲们就回去该干嘛干嘛了。

    至于他想要的公道,恐怕是再也要不到了。

    还有自己的婆娘,一路上跟随自己无怨无悔。这次自己恐怕要丢下她了。

    唉......

    刘能长叹一口气,他看到山脚下的官府军开始上山了。

    他下定了决心,冲谢厂坤交代了一声,空着手往山下跑去。

    “别动!”

    一照面就被郑芝龙手下一个拿鸟铳的水手给指着了!

    “我是山上那些人的首领,我要投降。但我要见你们的头儿!”刘能举起双手站在原地,明明衣衫褴褛,却又有一种莫名的气势。

    这名水手点了点头,让两个同伴把刘能捆了起来。

    一刻钟后,刘能被押送到了郑芝龙眼前。

    郑芝龙上去对着刘能的肚子就是一脚!

    “你他娘的!追了你两三个月了!你还跑啊!?”

    这一脚很重,刘能痛苦地蜷缩在地上,半天才缓过来,却一声不吭。

    “哟,还是条汉子。”

    郑芝龙见刘能硬气,惊讶地道。

    “敢问将军身居何职?可说了算?”

    “本将军乃是福建总兵郑芝龙!你说本将军说了算不算!?”

    “小的知道自己此次难逃一死!但事情都因我一人而起,求将军能向朝廷禀报,放过那些无辜的百姓!”

    “别他娘的跟老子摆出一副舍身成仁的架子!有屁快放!若是真有冤屈,本将军就是砍了你也会为你讨回公道!”

第一百五十一章 那地方叫什么名字?

    “将军!我是龙岩人士,自父辈欠钱还不上被黄老爷收了田地以后,就一直在黄老爷家当佃户。原本虽然穷,但至少能吃的上饭。可自从去年春上黄老爷在紫金山发现了矿之后,日子就没法过了。

    他勾结官府,承包了矿山。强迫我们佃户去给他挖矿,刚开始承诺的工钱不但一分没有,还不能不干!

    而且田里的租子一点都不能少。有几个忍受不去,前去告官,不但不了了之,回来就被他打死扔河里了。大家都害怕他,不敢反抗,也不敢告官!就想着只要日子能过得去,就忍下来。

    可谁知道黄老爷越来越肆无忌惮,竟给我们立下了规矩,每天挖不出多少斤矿石不给饭吃。有身体差一点的连续好多天吃不上饭,给活活饿死了。

    就连我娶婆娘都是跪着求了管事半天才让我回去了几天,后来一直到过年没能再回去。一直在矿上为他干活。我气不过,就跟兄弟们商量,干脆把黄老爷杀了算了。

    这些百姓都是我用他们家人的性命威胁着才跟着我的。我们本来打算往海外跑,可我早就听说过郑总兵的威名,知道往海边跑无异于自投罗网。所以就带着他们一路往内地跑,就想着找个山隐居起来。没想到还是被郑总兵给抓了。

    郑总兵!黄老爷一家都是我带头杀的,跟他们这些人没有任何关系!我们一路逃来,没伤一个人,没抢一粒粮!

    求郑总兵开恩,把他们放了吧!他们只是被我逼着才一同造反的!要杀就杀我吧!”

    说完,刘能跪在地上背着手咣咣地磕起头来!不一会儿,脑门就被地上的碎石扎的鲜血直流。

    “你听说过我的故事?”半晌,郑芝龙发话了。

    “郑总兵的大明响彻环宇,整个东南沿海谁没听说过尼古拉斯·一官的大名!”

    “好汉子!”

    郑芝龙连日来的郁闷被刘能一句话洗刷了大半。

    听听,人的名,树的影。

    连一个种地挖矿的佃农都知道我郑一官的大名!

    “你叫刘能?”

    “是的,总兵。”

    “我可以这样跟你说。你死不死,我说了不算,那要我们陛下去决断。但跟着你的那些佃户,我会尽量保!”

    “谢总兵!刘能今生无以为报,下辈子必当结草衔环,以报总兵厚恩!”

    “你读过书?”

    “念过几年私塾!”

    “有胆有谋,倒是可惜了!”说完又想起了刚刚刘能说的话。“你刚刚说紫金山有个什么矿来着?”

    “金矿!紫金山就是一座矿山,上面是金矿,下面是铜矿!”

    “金矿!?还有铜矿!?”

    郑芝龙瞪大了眼睛,自己还得辛辛苦苦的打劫做生意呢,这些家伙直接伸手就揣自己兜里了?

    “各级官员呢?巡矿的官员呢?都不管?”

    “小的也不知。”

    “那行,这样吧。你先上山把你那些同伴叫下来,先跟我们一起回去。你放心,我以总兵的名义向你保证。只要陛下不下旨,整个福建没人能动得了你们!我说的!”

    “谢总兵!我这就上山!”刘能不再犹豫,觉得上山去喊人。

    脑子一热和一凉之间往往会做出不同的决定。

    事实上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后悔了,包括刘能。挖矿没出路,可造反也没出路啊。区别好像不过是死在矿上和死在别处而已。

    刘能上去的时候谢厂坤正组织拿着锄头的农民军严阵以待,防备明军会冲上来。看到刘能勐地一喜。

    “大哥!你回来了!?是不是没下山?我就说嘛。下山死路一条,还不如死扛。”

    “下山了!”

    “那你?”谢厂坤疑惑地问。

    “我见到了朝廷的将军,福建总兵郑芝龙。他答应我了。只要你们下山,一切既往不咎。”

    “真的?”

    “真的!”

    “大哥,会不会是要把我们骗下去杀死!?”

    “不会!”

    刘能心里也没底,但他觉得郑芝龙不会骗自己。何况此时已无路可逃,若是拿起武器对抗官兵,将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郑总兵说了,朝廷要追究也是我一个人死,其他人都没事!”

    “大哥!”

    谢厂坤眼眶红了。

    刘能再次说服了这些陷入绝望的百姓,慢慢地下了山。

    官兵果然没有对他们动手,甚至连绳子都没绑。

    开玩笑,我尼古拉斯·加斯巴德一代海上巨枭,一个唾沫一个钉,岂会欺骗这些拿着锄头的农民“军”?

    在刘能的带领下,郑芝龙又跑了几个地方,收拢了四散而逃的起义军。

    接着便踏上了归程。

    本以为,事情到此就结束了,但路过漳州时却又出了意外。

    原来刘能造反在漳州掀起了轩然大波,漳州士绅全部要求严惩凶手。时任漳州知府的曹荃更是黄老爷的利益共同体,极力想要遮掩此事。

    郑芝龙的大军一进入漳州境内,便被贾荃拦住了。

    说此事发生在他的辖区内,理应由他来接手!

    郑芝龙怎么会答应。直接义正言辞地拒接了贾荃的无理要求。

    “郑总兵,你只是奉旨镇压而已,事情到此已经结束了。你又何必节外生枝呢?何况,这几千口人,郑总兵准备弄到哪里去?他们大多无罪,让他们各自回家种田不好吗?你说是吗?”

    “是你妈!你威胁老子!?”

    “不敢!但你我同在朝中为官,总得留些情面才是。这些叛军交由我们漳州府自行处理,处理结果,我会上奏陛下的!”

    “上你妈!你奏个屁!老子不会奏啊?”

    我电台一开,消息都传出去了你的奏疏都没写好呢。

    “你能不能不骂人!”

    “我喜欢!去你妈的!你让不让?再不让老子动手了!”

    “你!”

    贾荃气得吹胡子瞪眼,但仍然不让手下让开道路。

    正在僵持不下时,后方一阵骚动。

    郑芝龙伸着头一看,呵,好家伙。

    熊文灿来了。

    众人纷纷行礼后,熊文灿来到了郑芝龙面前。

    对于这个招抚自己的人,郑芝龙还是非常尊敬的。

    “末将拜见抚台!”

    “一官,这些人为何不交给贾荃处理?”

    熊文灿点了点头,冲郑芝龙问道。

    “抚台,出兵之前陛下就说了,此事由我一人全权处理。不瞒你说,此事牵扯不小。我打算回泉州后向陛下汇报此事,由陛下定夺。”

    “有这么严重?”熊文灿疑惑道。

    “有!据这些造反的百姓说,紫金山有金矿。黄时平私自开采,逼他们当矿工,还不发工钱,他们活不下去的才造反的。”郑芝龙附在熊文灿耳边轻轻说道。

    “当真!?”

    “矿在那,抚台一查便知。”

    熊文灿沉默了。

    他娘的,此时必然与这些狗官脱不了干系。你们都有钱拿,不给我送?看不起我?

    “你走吧。此事我会命人严查。”

    熊文灿发话了,下面的人自然不敢再拦。

    郑芝龙领着兵穿过了漳州,来到了他的大本营泉州。向朱由检禀报了此事。

    朱由检还真没想到一小股农民起义中间会发生这么多事。他立刻下旨让熊文灿严查此事,想了想不放心,又派了几十名西厂番子前去秘密调查。

    对于刘能这些造反的百姓,朱由检不打算杀。

    想到泉州优越的地理位置,他做出了对这些人的处罚决定。

    流放!

    流放到台湾。

    眼下内陆已经没有了他们的容身之处,本就是破产了的农民,到台湾既能开荒,又能让他们重新拥有土地。可谓一举两得。

    郑芝龙得到这个命令,也不由一阵欣喜。

    这事儿他熟啊。

    几年前他就没少往台湾移民,台湾是他另一个大本营。

    当即命人找来了刘能。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

    “你不用死了!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陛下命我把你们流放到台湾去开荒。到时候会给你们重新分配土地!”

    刘能听完高兴坏了。

    朝廷发牛发粮发地,简直不要太完美!

    开荒?

    再累也比挖矿强!

第一百五十二章 疟疾和猎人头

    对于大多数人而言,渡台并不算一件多么值得欢庆的事情。

    因为在东南沿海的人眼中,台湾往往代表的是海难、瘴气、猎人头。

    台湾看起来离大陆很近,台湾海峡也不宽,但实际上从福建出发渡海前往台湾比前去琉球或吕宋还要困难的多。

    主要是跟台湾海峡的地形有关。

    台湾海峡两头宽、中间窄,在地形影响下季风风速比东海和南海都要快。冬季吹东北季风,夏季吹西南季风,导致从福建出发前往台湾的航道经常和季风呈直角,这对于帆船来说,是挺不友好的一件事。

    过了台湾海峡还不算完,澎湖列岛和台湾之间还有澎湖水道。澎湖水道海底地形复杂,被称为黑水沟。船只航行更加困难,稍有不慎,便会船毁人亡,葬身鱼腹!

    若是扛过了海难侥幸到了台湾本土,那恭喜你,闯过了第一关。

    接下来进入到第二个关卡:瘴气。

    瘴气这个说法比较笼统,因为他是多种疾病的统称。像疟疾、痢疾、脚气、沙虱病、出血热、黄疸等。其中尤以疟疾的危害最大,死亡率最高。

    在古代人的刻板印象中,南方自古就是瘴疠之地。主要是地处亚热带和热带季风温暖湿润气候,使得区域性的传染病和风土病确实较北方更为严重。先民不了解疟疾等疾病传播的途径,误以为是山水之间的雾气、饮水、土壤等等含有毒素,使人致病。

    而台湾则兼具这两种气候,这就导致除了土生土长的原住民,外来移民大多需要一定的时间去适应这里临海湿热、多蚊虫的环境。事实上这些疫病不光出现在汉人移民中,只要是登岛的,无论是荷兰人、西班牙人,再到后来的日本人,都遇到过大规模的疟疾、瘟疫或鼠疫病爆发。传言郑成功赶走荷兰人后的四个月后就病死,就是因疟疾暴亡。

    最后,进入到台湾的人要接受持续时间最久,最漫长的考验。

    猎人头。

    顾名思义,就是把你弄死,割了你的头。

    原住民把这个称为“出草”。

    他们把人杀死,把头带回家放在家中或部落的首棚中以示战功彪炳。他们割头不是为了钱财,也不是出于仇恨,就是单纯的为了显示自己的武勇。

    成年了割个头挂起来。

    祭祀祖先割个头挂起来。

    甚至同部落的人为了追求同一个女子都要比赛谁割的头最多。

    没别的,就这习惯。

    就跟过年放鞭炮一样,简单、自然。

    刘能把朝廷的决断告诉了这群百姓,但消息让他们变得担忧起来。

    “郑总兵在台湾经营多年,手下船员对海上航行有这极为丰富的经验,所以我们不用担心会死在路上。而且郑总兵说岛上有专门的大夫,会教会我们如何预防瘴气。

    我知道大家认为故土难离。但眼下那些地主和官府沆瀣一气,我们若是再回漳州,谁知道会不会面临报复。郑总兵说了,去台湾的人,每人发五两银子。每三个人发一头牛。去台湾虽然看起来凶险,但只要我们团结一致,一定能闯出自己的天地!”

    不知是刘能康慨激昂的演讲征服了他们,还是五两银子和牛征服了他们。总之,没有人再抱怨朝廷的安排。

    事实上他们确实不用太过担心,郑芝龙常年往返于台湾海峡,已经掌握了一条相当稳妥的航线。若不是特别倒霉的话,海难的概率极低。

    这一点朱由检也考虑到了。

    在下达了让刘能他们迁移的命令后,他随即找来了吴又可。

    吴又可自从掌管了惠民药局以来,可谓是忙的不可开交。一边要承担惠民药局的工作,一边要研究陛下赐给他的两本书。

    《瘟疫论》让他大受启发,《赤脚医生大全》简直让他如获至宝。

    太全了!

    内科,外科,儿科,妇产科,骨科,眼科。

    并且详细记载了每一种病的预防,治疗等方法。

    或许单论一众病的治疗方法不是最全的,但却是最有效的。吴又可越看越心惊,从中获益匪浅。

    “吴大使,朕打算派一批人到台湾去。但台湾瘴气严重,朕记得《赤脚医生大全》里有预防疟疾的办法。你那两个徒弟学会了没有?能不能派一个去台湾推广?”

    “禀陛下,我那两个徒弟才疏学浅,臣亲自去一趟吧。”吴又可想了一下,回答道。

    “台湾路途遥远,你确定亲自去?”

    “陛下,您赐我的那本书让我受益匪浅,但行医贵在实践。臣想亲自前去,结合书中理论,为百姓总结出一套切实可行的预防办法!”

    “好!”朱由检盯着他看了半晌,赞叹道。

    所谓医者仁心,说的就是这种人了吧。

    “陛下,臣想辞去惠民药局的差事,潜心研究医学。”

    “朕准了。”

    “谢陛下,那臣明日一早便出发前往台湾。”

    “去吧。”

    吴又可的请辞让朱由检感触颇多,前有王徵,工部侍郎都不做了。又有吴又可,自愿长途跋涉,远渡重洋,到不毛之地实践医学理论。

    或许,这就是信仰的力量吧。

    六月十六。

    吴又可出发了。

    一行四人,一个徒弟,两个车夫,两辆马车。

    除了生活必备用品外,还有两百瓶青蒿素胶囊。药当然是朱由检在并夕夕上买的,以备不时只需。

    而同一时间。

    福建

    泉州府

    郑芝龙正在码头送别即将登船的刘能一行。今日天气晴朗,适合出海。

    “刘能,本将军在泉州尚有公务,就让芝虎送你们过去。到时候会有妥善的安排的。记住到了岛上,一定要小心那些原住民,出门的时候最好成群结队,别被割了头。到时候你们可以组建一个一百人的卫队,我会让人给你们发武器的。还有就是小心防范那些红毛夷,别被他们给欺负了。”

    “是,将军。将军大恩,刘能没齿难忘!”

    “不必谢我,这都是陛下的旨意,要谢就谢陛下吧。”

    刘能点了点头,告别了郑芝龙上了船。

    他们这群人拖家带口的,足足有近万人。光大小船只都用了二十多艘。浩浩荡荡的出了泉州,朝台湾方向驶去。

    四天后

    船队穿越了澎湖列岛,在蚊港靠了岸。

    早已有接应的人在港口等待,正是郑芝龙的另一个兄弟郑芝豹。

    “二哥,一路上没遇到大的风浪吧?”

    “妈祖保佑,一路上还算平静。”

    “那就好。大哥有没有说这些人安排在哪?”

    “没有,大哥说让你看着安排,挑个安全一点的地方。”

    “行!我好好想想。”郑芝豹点了点头道。

    郑芝豹带着刘能近万人又走了两天,在一个汉人比较多的地方停了下来。

    “郑将军,到了?”刘能好奇地问。

    “还没有。咱们先在这歇歇脚,采购一些必要的生活物资。对了,你们当中可有人会建造房屋?”

    “有!很多。”

    “那就好,你们将来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但眼下还是一片荒地,你们要自己盖房子了。”

    “行!没问题。”

    采购完东西后,郑芝豹再次带着他们继续往东走去。

    随着离汉人集聚区原来越远,道路逐渐窄了起来,田地也越来越少。

    最后在一片荒地边停了下来。

    “到了。你们要把这地方开辟出来。这里有近万亩地,足够你们生活了。北边有个林子,建房需要的木材直接砍就是。过两日我会派人把跟牛和工具都送来。你们干活的时候一定要主意蚊虫叮咬,再有就是没事儿不要往山上跑。千万要小心那些原住民,谨防被他们割了头!”

    “是!将军!来之前,郑总兵说会让我们组织一个百人的巡逻队,还给我们发了武器。只要我们小心防范,应该不会有问题。”

    “那最好!”郑芝豹点了点头。“如果需要生活用的东西和药,可以到西边的集市上去买。那里什么都有。”

    “是,将军!是刚刚那个地方么?”

    “对!”

    “那地方叫什么名字?”

    “麻豆社。”

第一百五十三章 狩猎生番

    “好名字!”刘能赞叹道。

    “名字是好,但真正的麻豆社还在西边。我们刚刚经过的其实是咱们汉人建立的新地方。你可别小瞧了这麻豆社,他与新港社、萧垄社、目加熘湾社并成为原住民西拉雅族的四大社。

    自天启四年这些尼德兰的红毛夷被从澎湖赶到台湾后,就在台南建了一座热兰遮城。到现在已经七年了。这些红毛夷虽然人不多,但靠着火器犀利把这些岛上的原住民打的服服帖帖。

    我大哥自从被陛下委以重任以后,实力越来越强,往岛上迁了几万人。再加上对这些原住民的态度很好,帮他们制造工具工具,教他们种田。所以我们才能慢慢在这站稳脚跟。

    不过大哥与尼德兰的合作时好时坏,主要是因为咱们没少抢他们的东西,只不过他们没抓到证据而已。原住民排外,所以你们在这要小心点,无论是其他几个社,还是这麻豆社,你们最好别去。有需要买的东西就到咱们汉人聚居区去买。”

    郑芝豹不厌其烦地嘱咐到。

    他们所在的地方,地处嘉南平原的最东边,再往东就是中央山脉。这片区域说不上好,因为离山上的生番很近。但也说不上坏,因为至少开垦出来之后可以耕种。

    刘能一行就在这安顿了下来,由于没有房子,只能暂时住在帐篷里。夜里的蚊子格外的多,不过还好郑芝龙为他们准备的帐幔起了作用。由于人多帐幔少,只好男男女女的挤在一起。

    刘能就跟他的媳妇刘谢氏分开了。

    “大哥,跟嫂子分开住,想不想得慌?”谢厂坤一脸的坏笑,两只眼眼睛在帐篷透过的月光下照的透亮。

    “滚一边儿去。烦着呢!”刘能烦躁地推开了谢厂坤。

    “嘿嘿~”

    “厂坤,你说我们能在这里活下去么?”

    “大哥,其实我也不知道。”

    “厂坤,你知道我为什么想来这边么?”

    “为啥?”

    “因为我想换个活法。”

    “大哥说的,我也不懂。反正我就跟着你就是了。你让我干啥我干啥。”

    “哈哈~厂坤,既然乡亲们都听我的,我就有义务把他们保护好。明日我准备挑出一百个好手,都发上武器,组建一个护卫队。在这蛮荒之地,恐怕只有拳头够大、心够狠才能活下来。厂坤,你别急,等过些日子,我再给你寻个婆娘。到时候你也不用再怕人家窗户下面偷听了。

    厂坤?厂坤?

    娘的,这憨货!”

    刘能自言自语了半天,发现谢厂坤已经发出了均匀的鼾声。

    第二日

    天刚蒙蒙亮,刘能就起来了。

    等乡亲们吃完饭后,便开始让他们各自挑选地方,准备伐木建房。

    挑好地方后,便开始寻找水源和适合的泥土。

    刘能给这些人做了分工,打土坯的打土坯,伐木的伐木。一群人干的热火朝天。

    “累不累?”刘能问正在割草的刘谢氏。

    “累啥,不累~”

    对于刘谢氏来说,能每天和刘能在一起就是一件幸福的事儿了。

    “等房子盖好,咱们再生个宝宝。”

    “干活呢,说什么呢~”

    “嘿嘿~”

    下午,郑芝豹命人送来了耕牛和耕种工具。还有几个熟悉当地农作物种植的农民以及两个朗中。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他们登岛已经二十多天了。

    在乡亲们的努力下,一座座房屋在平原上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一亩亩良田被翻了出来。

    刘能挑出了一百孔武有力的青壮,发了武器,日夜巡逻。

    最近他巡逻的时候发现,有几个穿着奇异的人偷偷地观察着他们。让他想起了猎人头的传说,立刻警惕起来。

    不知是不是警惕性高,没有给他们机会,这一个月平平静静,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但防得了猎人头,却没防住瘴气。

    有人开始生病了。

    起初以为是普通的伤寒,熬点药吃吃就好了,可没想到越来越严重。

    有些人开始出现呕吐、腹泻、大便带血、昏迷等症状。郑芝豹派来的郎中确认是疟疾,但开的药吃了却不见好!

    慢慢的,巡逻队里的青壮也有生病的了。

    一时间,人心惶惶,原本进行很快的开垦工作也停了下来。

    紧接着,从一天一两个,到一天七八个。

    这个刚开辟出来的村子笼罩在一股恐怖的气氛当中。

    有些内心脆弱的已经不愿再出门干活了。不知谁先开的头,离开这里的呼声越来越强烈。

    可都这个时候了,哪里还回的去。

    刘能只能一家一家挨个走访,一个一个地劝说。

    正在这时。

    郑芝豹领来了一个人。

    “刘能,这是京城来的御医吴大使,是陛下派来的。”

    刘能眼中闪过希冀的光,扑通一下跪在了吴又可面前。

    “大使!求求你,救救我们这些乡亲们吧!”

    吴又可赶忙把刘能扶了起来。

    “陛下派我来,就是为了救人的。现在你们这有多少人发病了?有多少人死了?说与我听!”

    “吴大使,到今日已经死了六十七人,但正在发病的有七八百人。”

    “走!去看看!”

    吴又可一连看了几十个人,通过问询和观察,最终确定了他们感染的大多是间日疟和恶性疟。

    “郑将军,烦请你派人照着这个方子抓些药来。能抓多少抓多少。”

    吴又可回来后写了一张方子,递给了郑芝豹。接着又从箱子里拿出朱由检送给他的青蒿素胶囊。

    “刘能,这些药是我来之前陛下赐的,专门叮嘱我这是治疗疟疾的特效药!你派人发下去,一次吃一粒,一日吃三次。连续吃三天。”

    “唉!好!”

    刘能兴冲冲地带着人发药去了。

    虽然此时还看不出吴又可的医术是否高超,但京城太医的名号已经唬住了所有人。两个时辰后,几个去买药的人回来了。

    “大哥,集市上没有那么多药,恐怕不够咱们用啊!”

    “先给病情严重的人服药。”没等刘能说话,吴又可就吩咐道。

    一碗碗药很快就被煎了出来,此时天已擦黑,刘能端了一碗回到自己的家里,来到了自己的妻子面前。

    “小脚,起来把药喝了。”

    说着把刘谢氏从床上扶了起来。

    “当家的,这药有用么?之前郎中开的药都喝了两天了,一点用都没有。”

    “有!这次的药是陛下派来的御医开的方子,保你药到病除。对了,还有这个,也吃下去。”刘能也不知道药效会怎么样,但依然对她说出了善意的谎言。

    刘谢氏皱着眉头喝完了刘能手中的药,接着问道:

    “陛下派来的?京城离这里好远吧。陛下还想着我们呢?”

    “不知道啊。”

    刘能陷入了沉思。陛下,这是个很陌生的称呼,可这些时日却时常出现在他耳边。而他们的生活,也随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大哥,老孙家的小崽子下午去摘果子,到现在都没回来。”正发呆间,谢厂坤急匆匆地找到了刘能。

    “上哪摘果子?不是说不让随便乱跑吗!?”

    刘能蹭地站了起来,恼怒地说道。

    “唉~老孙的媳妇发疟疾了,他儿子说要给他摘点果子甜甜嘴!谁知道去了快两个时辰还没回来。”

    “赶快去找。”刘能说着话就往外走去。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看床上躺着的刘谢氏。

    “你去吧,当家的。我没事儿。”刘谢氏虚弱地摆了摆手,示意刘能赶快去找孩子。

    刘能愣了一下,勐地一跺脚,往外走去。

    一群七八十个人举着火把朝山脚下走去,慢慢搜寻着老孙的儿子。

    直到队伍里一个人传出一声尖叫,刘能等人慌忙围了过去。

    “儿子!我的儿子!”

    只见老孙正抱着一个瘦小的身子哭的痛着心扉,但他的儿子再也不可能回答他了。

    因为没有头。

    刘能等人气得几乎咬碎了牙!无仇无怨的,为什么要对一个十多岁的孩子下手!?

    没人能给他们答桉。

    这晚,他们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猎人头。

第一百五十四章 报仇

    老孙抱着儿子无头的尸体一路痛哭着走回了村子。

    听到动静的村民们纷纷从屋里走了出来。

    “怎么了这是?”

    一个年纪稍大的妇人问刘能,刘能摇了摇头,没说话。

    “怕是遇到生番了。”被郑芝豹派来的其中一个郎中叹息着摇头道。

    许是听到了老孙的哭声,他媳妇跌跌撞撞地从屋里跑了出来,一看情形“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冲上前抱住了儿子的身体。

    不知是不是感应到自己的母亲在身边,老孙的儿子垂下的手松了开了,一个不知名的果子从手里掉落,滚在地上。

    无论是举着火把的护卫队,还是赶来围观的村民。此时全部泣不成声。

    瘴气也就算了,那毕竟是天灾。

    可好好的一个孩子说没就没了,大家都很难接受。

    “杀上山!为孩子报仇!”

    “对!要他们偿命,为孩子报仇!”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句,众人都开始跟着激动起来。

    “大家都静一静!”

    刘能高声喊了一声,示意大家都静下来。然后看着刚刚那个郎中说道:

    “赵先生,这是不是就是猎人头?”

    “对!但恐怕,你们想报仇很难!”

    “为什么?”

    “山上离咱们最近的部落应该是邹族,虽然人数没有阿美族、排湾族、泰雅族这几个大族的人口多,但少说也有两三千人。他们个个会打猎,而且在山上设了许多陷阱,你们要上山,恐怕会死更多人。”

    “那就这么算了?”刘能恨声道。

    赵郎中没有再说话。

    不算了又能怎样?来岛上的汉人死得还少么?

    晚上,刘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当家的,还在想孙娃的事儿呢?”

    “嗯,连仇都报不了,心里憋的慌。”

    “唉,要我说忍忍就算了,以后小心点就是了。”

    “可问题是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那咱们能怎么办?”

    “这不正在想么。你快睡吧,不用管我。”

    接着背过身不再说话,而刘谢氏也进入了梦乡。

    让他欣喜的是,刘谢氏的病情好像好了很多,这一夜睡的很安稳。

    第二日

    村里的病人继续吃吴又可的药,到了第三天,一些轻症病人已经不再发病了。

    大家都高兴坏了。

    不断赞叹这京城的太医水平就是高!

    只有吴又可自己心里知道,恐怕是皇上赐的药起了大作用。因为开的方子不可能见效这么快,而且好多病人压根都没吃。

    大家强忍着悲痛把孙娃下了葬,看着老孙一家悲痛的样子,刘能复仇的愿望更强烈了。

    到了第五天,已经没有人再发病了。

    考虑到疟疾的潜伏期较长,吴又可又把青蒿素胶囊拿了出来,给每人分了三粒。

    有病治病,没病预防。

    接着他又给大家讲述了疟疾传播的原理。

    “任何疫病,都有源头,也就是传染源。有的通过空气,有的通过饮水,有的通过血液。咱们村里人得的这种病叫做疟疾,是通过蚊虫的叮咬进行传播的。通俗一点讲,一个蚊子身上带的有病原体,那么他在咬人的时候会把疾病传染给这个人。所以,我们想要不生病,最重要的就是防蚊。

    我们常说的瘴气,实际上是多种疾病的统称。我们应该从饮水卫生、粪便管理、除害等几个方面进行预防。

    喝水这个大家都知道,水里面有许多看不见的小虫子,我们直接喝下去就会生病。所以以后饮水一定要煮沸了之后再喝。

    粪便管理,有两个好处,一是减少传染病以及寄生虫传染机会。二来也可以当做肥料,提高粮食产量。我们要做到的,首先一点就是不要随地大小便。家家户户建厕所,定期清理。

    接着就是除害,灭蚊蝇。

    只要蚊虫少了,自然疫病就很难传播了。”

    吴又可站在人群中央,讲述着疾病预防的各种办法和措施,大家听的都很认真。神医在教保命的方法,谁不愿意学呢?

    郑芝豹派来的两个朗中更是听的聚精会神,吴又可的一些观点引起了他们的沉思。

    闻所未闻,但却又很有道理的样子。

    明明都是大夫,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接下来吴又可带着大家开展了轰轰烈烈地灭蚊行动。

    给大家治完病后,吴又可没有走,而是在村子里住了下来。

    他的到来,对于这些村民来讲,无异于大海里的灯塔,黑夜中的明灯。既照亮了前路,又指明了方向。

    而最让大家感动的是,他每天挨家挨户地走访,传授预防疾病的知识。现在整个村子上到六七十的老人,小到六七岁的儿童,多少都知道一些防病的知识。

    吴又可在村子里住了半个月,就准备离开了。

    他打算到台湾各个地方走一走,把这套切实有效的疾病预防办法在岛上传播开来。让在岛上居住的汉人都能掌握一些这方面的知识,降低登岛人的死亡率。

    这天清晨,吴又可找到了刘能。

    “刘队长,我准备到岛上其他地方去看看。就此别过了!”

    “吴先生,怎么不多呆些日子?还有好些乡亲想请你吃饭没排上队呢!”

    这些日子吴又可经常被村里的百姓强拉硬拽着去做客,拿出家中最好的东西去招待他。

    “不了,行医,行医。老在一个地方呆着怎么能行!”吴又可摇了摇头,拒绝了刘能的挽留,在没惊动村民的情况下悄悄地走了。

    背着药箱,带着随从。

    吴又可走后,村子好像平静了下来。

    刘能召集了护卫队的成员,计划复仇。

    “大哥,这么多生番,我们杀的完么?”谢厂坤疑惑地问道。

    “我们不需要杀完,杀到他们怕!杀到他们不敢再下山袭扰!让他们知道,咱们不是他们的猎物。敢挑衅就要付出代价!”

    在刘能的安排下,护卫队开始行动起来。

    他们十人一队,悄悄地搜寻邹族生番出没的痕迹。再向有经验的人打听清楚邹族生番的生活习性,以及各类祭祀的时间。

    经过打探,邹族人在二月或八月,会在部落广场前举行祭拜天神和战神的仪式。这个仪式被称为敌首祭,也叫凯旋祭。

    在邹族传统上,举行敌首祭的时机有三种:一是出草归来,二是重建会所,三是小米收获季后。以首级祭天神。猎头有时候也有有其他目的,如复仇、保土、掠地及炫耀勇武。

    在他们的认知中,若一整年一个头都弄不回来,天神无头颅可食,这一年的粮食就不会丰收,打猎就不会有收获、家里面就不会添丁、大地也会凋零。

    所以,邹族在猎首这件事上,会全力以赴。

    眼下已经是七月底了,眼看八月份就要到来,不得不提前做好准备。

    他带着谢厂坤找到了郑芝豹,向郑芝豹说明了情况,并提出了自己的请求:要装备。

    郑芝豹很康慨,立刻答应给他们五百副铠甲,四百把战刀和一百把鸟铳。

    当然,之所以对他们这些人如此放心,全都来自郑芝龙的安排。

    “此事结束后,战刀鸟铳你们可以留着,但铠甲要交给我。”

    “没问题。”刘能爽快地答应了。

    郑芝豹又几名军官,帮他们训练护卫队的村民,又教会他们鸟铳使用的方法。

    八月十五

    理应是一年一度的中秋佳节,但村子内的气氛却异常紧张。村内的青壮全都严阵以待,防止邹族生番下山猎头。

    而护卫的五百名青壮,更是早早地来到了山脚下的树林里埋伏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在流逝,一直到天擦黑,一点动静都没有。

    “大哥,会不会情报有问题?哪有人下山?”谢厂坤有些急躁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但我们只能等。”

    正说话间,从远处的山脚下钻出一个人。身穿皮衣,头扎飞羽。正小心翼翼地四处张望。

    “大哥!上吧?”

    “别急,再等等!”

    今日对于邹族来说是大祭,不可能只有一个人的。

    果不其然,这个人又往前走了大约几百步,模彷着鸟儿叫了几声,山林里便又一个又一个人冒了出来。看衣着打扮,全是生番。

    人都出来后,慢慢朝着刘能他们村子的方向摸去。

    刘能数了一下,大概在三四百人左右。他不在犹豫,站了起来,对着身旁的人大声喊道:

    “兄弟们,想想惨死的孙娃!想想你们的亲人孩子!要是不想被他们一个个割掉头颅拿回家,就跟老子一起冲上去,把他们全部杀光!”

第一百五十五章 吴又可被抓

    刘能的一番话激起了他们心中最深处的怒火,最初的紧张被怒火掩盖,提着刀向外面冲去。

    这边的动静自然是瞒不过那些生番。

    眼见树林里出来一大群身穿铠甲的人,他们也知道坏了。

    领头的是负责此次行动的征帅。

    看到刘能等人后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通,带着生番们快步朝来路跑去。

    但刘能等人有备而来,很快就堵住了他们的退路,一百手持鸟铳的护卫队站定之后稍微整顿了下队形就对着生番们开了火。这是郑芝豹派来训练他们的军官给出的建议,因为人员射击水平良莠不齐,也别搞什么三段击了,都站在阵前,能开一枪就开一枪!

    鸟铳是斑鸠铳,是郑芝龙的心肝宝贝。

    这种鸟铳长5.5尺,内径0.6寸,因为枪身很重,需要用脚架支撑,所以也叫斑鸠脚铳。这种铳威力极大,虽然无论是精度还是射程都比不上米涅步枪,近两公分的弹丸砸在身上是个什么感觉?

    生番的惨叫给出了答桉。

    由于征帅带领着他们毫无顾忌的冲锋,加上身上的单薄皮衣毫无防御能力。斑鸠铳给他们带来了极大的伤害。

    一轮攻击过后,前排至少倒下了七八十人,后面也有些骚动,奔跑的速度随即慢了下来。征帅见势不妙,又大声咕噜噜噜说了两句,这群生番再次加快速度手持弯刀冲了上来。

    他们的骚动刚好给了这群刚端起枪没几天的农民足够的装弹时间。

    砰!

    又是一轮射击。这次距离更近,倒下的更多,足有百来人。

    第二轮射击后,拿铳的护卫队员快速退到了后面。对于这些张牙舞爪的生番,他们其实有些害怕。他们都可以怕,但作为领头的刘能却不能怕!

    他咬了咬牙提着钢刀第一个冲上了近前,迎上了刚刚一直在发号施令的征帅。

    刘能对征帅,王牌对王牌。

    刘能身材高大,穿着明军制式铠甲,看起来威风凛凛,一把钢刀在他手中舞的是密不透风。但能在邹族做征帅的自然也非善类,瘦弱的身体异常灵活,左右腾挪间,刘能竟连他的衣角都碰不到。还要担心他时不时抽冷子来那么一下。

    交手十几个回合之后,刘能心思开始活泛起来。

    这么打,对方累都要累死自己。

    “后面那火铳的兄弟,瞄着我面前这个生番!等一下我把他引到人少的地方,等我倒在地上的时候就开枪!”

    虽然嘴里说着话,动作却是一点没停。连砍几刀逼的征帅连连后退。

    “好的,大哥!”

    后面的弟兄听见他的话立刻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由于双方鏖战在一起,他们也不敢随便开枪。三个端着鸟铳的护卫队员跟着刘能移动起来。

    刘能引着征帅边打边退,一直来到战圈的边缘。

    “射!”

    刘能大吼一声随着对方的攻击趁势倒在地上,征帅正准备趁胜追击,就听见三声不太整齐的响声。

    他勐地停住了身形,低着头看着自己胸前的窟窿。

    三枪只中一枪,但已经够了。

    刘能见征帅中枪立刻从地上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双手握刀奋力朝征帅的脖子挥去,一颗头颅随刀而起,掉落在地上!他一把攥起征帅的头,不顾正在往下滴的鲜血,聚过了头顶,激动地大叫道:

    “看看他妈老子杀了谁!?”

    汉人听得懂,但生番听不懂。一个个只顾着打架,哪有人看他。

    他娘的,话本上不是都说只要斩杀敌酋,敌人便不战而退么?语言不通真不方便!

    刘能提着人头跑到一个正哇哇叫着追砍护卫队员的生番面前,把征帅的脑袋递到了他面前!

    “别他妈打了,看看这是谁!”

    生番一愣,他是听不懂刘能说的啥,但他认识这个头是谁的。当即哇的大叫一声。

    “叽里咕噜,咕噜咕噜叽叽叽!咕噜咕噜叽叽叽!”

    他这一喊,所有的生番都听到了,纷纷朝这边看来。一看自己领头的被弄死了,一个个顿时失去了主心骨,也无心恋战了。朝着东面山的方向跑去。

    问题是双方已经战成了一团,短时间内能跑到哪去?更何况外围还有拿火铳的护卫队员。

    本来人数就不占优势,加上领头的又被弄死了。士气低落,加之武器不占优势,战斗基本呈一面倒的趋势。

    反观护卫队员们,克服了前期紧张、恐惧的情绪,竟然打得有章有法。

    若是放到正规军队的眼中,这只能算是一群乌合之众的群殴。

    但没办法,一方半斤,另一方八两。

    菜鸡互啄。

    护卫队身上穿的制式铠甲和只放了两枪的鸟铳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良久以后,除了十几个带伤突围的生番外,剩下的全部都被护卫队包了饺子。

    战斗进行的很快,等一切结束时,天才完全黑了下来。

    “有没有死伤的弟兄?”刘能点燃了一根火把高声叫道。

    “有,王五死了!”

    “刘大彪死了!”

    “张晓光死了!”

    九个人!

    刘能命人把这些人的尸体都找了出来,暂时放到一边。

    “大哥,这些生番该怎么处理?”谢厂坤来到刘能近前问道。刘能看了一眼,依稀看到还有没死透的正在痛苦的呻吟。

    “没死的都杀了,把他们的头全部割下来,用木棍插在地上。他们不是觉得猎人头很有趣么?让他们好好享受享受!”刘能又想起了前些日子死去的孙娃,和他手中掉落的野果。心中的最后一丝怜悯荡然无存。

    一群人举着火把,逐个割下这些生番的头。大多数人对这种行为有着强烈的抵触,刚刚打仗时注意力没在这还好一点,此时看着一个个头颅被割了下来。许多人都没忍住,哇哇地吐了起来。

    他们实在搞不懂这些土着是怎么做到以此为乐的。

    刘能的胃里也有些翻滚,但他忍住了。

    在领袖这条路上,他已经越走越远,越来越合格了。

    他相信,经此一役,那些山上的家伙再下山猎人头的时候定然不会再像原来那么肆无忌惮了。

    割完人头后,他们一把火把生番的尸体全部烧掉,抬着牺牲的九个护卫队员朝村子的方向走去。

    村民们此时都在村口焦急地等候。

    远远看到身着红色甲胃的刘能等人,村民激动的叫了起来。

    “王叔,王五死了!对不起!”

    刘能把九人的尸体放到了众人眼前。一个个地向他们的家人道着歉。

    “对不起,我没能把他们带回来。”

    这些烈士的家属们不可避免地陷入了悲伤之中。

    王五的父亲扶起了跪在地上的刘能。

    “刘能,这不怪你们。打战哪有不死人的,王五他们没活下来是他们的命,只要他们的死能给村子带来安宁,那就够了。他们死得值!”

    刘能沉默不语,默默站在那没有动。

    他们不是第一批来到岛上的汉民,也不会是最后一批。

    一群又一群人前赴后继,谱写了一首渡台悲歌。

    劝君切莫过台湾,台湾恰似鬼门关,千个人去无人转,知生知死都是难。

    就是窖场也敢去,台湾所在灭人山,台湾本系福建省,一半漳州一半泉。

    ......

    另一边,侥幸逃到山上的十几名邹族生番回到了自己部落。

    广场前

    邹族的百姓们也在翘首等待着自己部落勇士的到来。

    他们的头目坐在最中央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广场中间燃起的篝火。

    突然,外围骚动起来,十几个逃回来的人闯进了广场,来到头目面前。跪在地上哭诉道。

    “头目!我们下山出草的勇士全部都死了,征帅也死了!”

    头目缓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沉声问道:

    “怎么回事?不是说这些外族都是手无寸铁的农民么?”

    “不知道他们从哪弄来了铠甲和兵器,还有很厉害的火铳!一个照面就打死我们好多人!”

    听完这个勇士的哭诉,广场上群情激奋起来!

    “下山跟他们拼了!”

    “对!报仇!”

第一百五十六章 普特斯曼的野望

    邹族实际上并没有严格的阶级制度,但是有几个特殊地位的人物:

    头目,一般由其中的一个家族固定承袭。

    征帅,争战、猎首的指挥官,有时可能是头目。如果战事频繁,会有好几个征帅。

    勇士,在战场上有特殊功勋的族人。

    眼下邹族就有三个征帅,刚刚被刘能砍掉脑袋的是其中之一。

    此时头目见大家群情激奋,思索了半晌下达了命令。

    “达布,你再率领二百族中勇士下山看一看。这群刚迁过来的外族虽然人数不多,但已经有了自己的军队,你们一定要小心。如果情况不妙,立马逃回来,不要枉费性命。刚刚猎回来的头已经足够祭祀用了,所以不必为此担忧!”

    “是!”

    这个叫达布的征帅领着二百勇士,借着月光悄悄下了山。

    达布一直自认为是族中最有能力的人,从来都瞧不上别的征帅。他认为如果这次派他去出草,猎回来的人头一定能让天神满意,来年部落必定大丰收!

    他怀着这样的心思快步下了山,那些外族刚刚打完胜仗,一定防御松懈。到时候自己带着人到他们村子里大杀特杀。

    这次一定要在自己家屋檐下挂满人头。

    风一刮,一串串人头随风摆动。

    那画面,想想都美。

    正沉浸在奇妙的幻想中的达布一不小心撞到了前面的人身上。他用力推了一下前面人的身子,有些生气地说道:

    “走的好好的,停下来干什么!?不是已经下山了么?”

    “征帅,看前面。”前面的人依然没有动,惊恐地指着前方不远处的空地。

    “什么东...”

    达布不在意地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嘴里的话不自觉地咽了回去。

    人头。

    一个个用木棍插在地上的人头!

    全部面朝大山的方向!刚好和他们面对面。

    从头上的飞羽可以辨识出全都是他们的族人。

    达布愣住了。

    他旁边的族人们也愣住了。

    他们是以猎头为乐,但并不代表不会害怕。

    达布走到了跟前,看着这些往日熟悉的族人的头颅,他们的眼睛或睁或闭,彷佛在述说着自己生前遭遇的痛苦。

    “把他们带回去。”达布一声令下,大家纷纷过来把木棍上的人头取了下来。

    他知道这是那些外族在向他们示威,但他不可避免地胆怯了。

    达布不敢再前进,而是带着这些脑袋回去了。

    正在准备祭祀的头目见他们带回来的人头后,便下令禁止让他们大规模的进行出草。

    达布听完,舒了口气。

    自此之后,刘能带领着乡亲们彻底扎下跟来。

    他们给死去的九个人刻了碑,立在了村口,上面凋刻了九人的名字以及为了保卫村子而光荣牺牲的壮举。刘能又跟村子里的一些有威望的老年人商量了一下,给村子起了个名字,叫漳来村。

    取义从漳州过来的人聚居的村子。

    而暗中观察着他们的郑芝豹彻底地放心了,他把这一切汇报给了他大哥郑芝龙,郑芝龙又汇报给了朱由检。朱由检听完有些感慨,下令让郑芝豹不要再收回他们的铠甲。又下令让郑芝龙加快往岛上移民。针对内地破产了的农民,佃户,只要愿意过去就田发牛发银子。他打算加快对台湾的开发,加强对台湾的统治。

    这是他的执念,比拿下朝鲜还要深的执念。

    当朱由检得知吴又可到了漳来村不久就离开了的时候,不由有些担心。

    吴又可在岛上行医,若是遇到生番就完蛋了。

    不过山高皇帝远的,朱由检也帮不上什么忙。往辽宁的移民工作已经基本完成,接下来便是前期的基础建设问题。

    辽沉地区还好一点,由于黄台吉一直没放弃,土地抛荒还不算太严重。但沉阳以南的大片土地,已经基本处于荒废状态,地里长满了杂草。

    不过还好荒芜的时间不长,开发难度不高,在各地官员的带领下,一些良田再次被开发了出来。用不了一年,这些土地在他们的照料下,会重新变成沃土。

    而方正化到了之后,第一件事情便是跟着工部徐光启派来的人一起在鞍山,本溪两地寻找铁矿和煤矿。

    很快便有了收获。鞍山的大孤山铁矿,本溪湖煤矿。

    这让方正化振奋不已,既然有铁又煤,那钢铁集团就绝对不是纸上谈兵。

    他立即组织人手开始做开采的准备,但鞍山本溪两地距离有一百多里,就算矿产开采出来,运输也极为不便。为此,他专门请示了朱由检,看看能不能在两地之间修一条水泥路。

    朱由检得知之后,立马找来了范景文商议此事。

    “范卿,方正化传来消息说,已经在鞍山发现了大型铁矿,本溪发现了大型煤矿。但两地相距甚远,问朕能不能修一条水泥路出来。你觉得此事如何?”

    “陛下,为何不修建一条铁路?岂不是更方便?”

    就是啊,朱由检也愣了,怎么忘了这茬了。

    “朕也不知。兴许是眼下钢铁厂还没投产,从内地运输不便,暂时没有能力修铁路吧。”

    “臣建议先修一条水泥路,等钢铁产量上来之后,再修建一条铁路。”

    “有道理,要说运力强还是得靠火车。虽然前期造价大,但后期用起来也方便。范卿你看,鞍山,本溪,沉阳呈三角之势。咱们可以直接把三地道路全部修通。从鞍山到本溪,从本溪到沉阳,再从沉阳到鞍山。以沉阳为依托,钢铁集团的发展潜力将非常巨大。”

    范景文呆住了。

    陛下的脑袋里装的东西为什么如此之多?

    既然决定了,那说干就干。

    他命徐光启找来了当初在边关修水泥路的三人。

    山西太原的翁守运、河南开封的邹元、江西吉安的郭吉臣。

    他这次没有再招标,而是把三条水泥路的修建直接分给了三人,并且依然才用三三四的付款方式。

    三人自从上次获取了水泥的经营资格后,可谓是赚的盆满钵满。

    他们在各自的家乡成立了水泥厂,专业生产水泥。

    由于水泥路修建快捷,坚固耐用,很快便受到了广大群众的一致好评。

    从城中主要干道,到富商的园子,水泥以极快的速度推广开来。

    三人听了徐光启的要求,二话不说,当即开始组织人手开始到辽宁建厂修路。三人本就是嗅觉灵敏之辈,看似千里迢迢地跑到辽宁去建厂好像费力不讨好一样。但整个辽东那么大,建的水泥厂总不会用一次就荒废掉吧?以后赚钱的地方多了去了。朝廷手里有现成的技术,自己建厂毫无问题。为什么要用他们,不过是他们手下熟练地工人多而已。

    朱由检也正是这样想的。若是朝廷建厂,还需要招募工人,组织人员培训,麻烦不说,还耽误时间。这三个人手下有现成的工人,修水泥路根本不费事儿。既节省时间,也多花不了多少银子。

    在朱由检和内阁等人的规划统筹下,辽宁大基建,轰轰烈烈地开始了。

    而远在台湾的吴又可,却遇到了危机。

    他从漳来村出来后,便到各处汉人聚居的地方行走。

    第一站,他来到了一个叫双溪口的地方,这个地方居住的汉人大约有一万多人。吴又可一表明身份,便受到了大家的热烈欢迎。

    在他们看来,京城来的太医,那是专门给皇帝治病的。能来到他们这给他们治病,是他们的荣幸。

    吴又可便在当地住了下来,开始推广起疫病防治办法来。

    期间又治好了几个得了疟疾的病人,名声大震。

    几天后,推广工作结束后的吴又可离开了双溪口,去了加哩林。又在加哩林呆了几天,准备折返前往北港,那里的汉人最多。

    但去的路上,却被几十个红毛夷给拦了下来,态度强硬地把他请到了热兰遮城。

    此时的热兰遮城还叫奥伦治城,是荷兰人在岛上进行海贸,蚕食台湾的中枢。

    荷兰人把吴又可带到城里之后,就把他安排在一个小院子里,严加看管起来。

第一百五十七章 攻打奥伦治城

    吴又可已经被关了两天了。

    他很费解。

    自己好端端的行医,怎么就被这群红毛鬼子给抓了起来。

    他们倒是没有虐待自己,一日三餐都有人专门送过来。

    除了不让出门,一切都还好。

    这天上午,吴又可和随从许彦如一起吃过早饭,拿起书看了起来。

    “老师,这群红毛鬼子到底要干什么?为什么把咱们带到这就不管了。”许彦如在吴又可的身边一边研墨一边说道。他跟着吴又可好几年了,耳濡目染地从他这学了许多东西,一直以老师相称。

    “谁知道呢,既来之则安之。”吴又可气定神闲地说,看不出一点紧张。

    “你说他们也真奇怪,既然不想杀我们,总要有人来说事儿吧。天天在这呆着算什么事儿啊。养我们啊?”

    “你啊,一点定力都没有,总会有人来找咱们的。”吴又可略带责备地说道。

    两人正说话间,门外想起了杂乱的脚步声,许彦如透过窗向外看去,发现一队红毛士兵闯了进来。

    “一会儿不要说话。”

    吴又可嘱咐了许彦如一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往外走去。

    刚走到门口,迎面进来一个人。

    “吴大使。幸会!”

    此人一照面,就笑着对吴又可拱手道。吴又可皱了皱眉头,这是个汉人!

    “你是何人?”

    “鄙人罗三炮,福建福宁府人士。现在在尼德兰总督府为总督担任翻译一职。”

    罗三炮读过几年私塾,侥幸考上了秀才,却因和别人的老婆通奸被发现,仓皇出海逃到了台湾。恰逢荷兰人在澎湖列岛大败,被逼着迁往台湾。罗三炮主动投效,拼命学习尼德兰话。竟然他掌握了这门语言,成了总督信任的翻译。

    “汉奸?”

    ......

    这么没有礼貌的吗?

    “混碗饭吃而已,吴大使,跟我走一趟吧。总督要见你!”

    “哪个总督?”

    “尼德兰驻台湾最高行政长官,汉斯·普特曼斯!”

    “我乃是大明太医院大使,你说的什么黑丝,我不认识。想见我,请让他自己过来。”

    “吴大使,咱们汉人有句古话,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罗三炮脸色阴沉了下来。

    “慢走!”

    吴又可转身回了里屋,留下罗三炮气得脸一阵青一阵白。

    若不是总督说了要以礼相待,就是绑也得把他绑过去!

    罗三炮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会儿,跺了跺脚离开了院子。

    回到长官公署,罗三炮向普特曼斯禀报了此事。

    普特曼斯闻言倒没有特别愤怒,哈哈一笑道:

    “有本事的人,总是有些特别的脾气的。三炮,走,咱们一起去见见这位大明皇帝陛下的御医!”

    普特曼斯是荷兰派到台湾的第四任总督。

    他的前任彼得·奴易兹是滨田弥兵卫事件的苦主。

    天启六年,日本人滨田弥兵卫带领船只到台湾买生丝,并且想要向荷兰当局借用帆船到福建运回货物,但都被荷兰当局给拒绝了。从那之后,滨田弥兵卫就暗生恨意。

    崇祯元年,滨田弥兵卫再一次率船来到了台湾,同行的共有四百七十人。时任总督的彼得·奴易兹收到密报说滨田弥兵卫的船上有士兵和大炮、刀枪等武器。彼得·奴易兹派人一搜,果然搜出大量武器及火药,便将武器和火药全部扣留,把滨田弥兵卫也软禁了起来。

    滨田弥兵卫多次要求归还武器放人,他都没答应。他一气之下带着几十号人闯到彼得·奴易兹的住处,把他和他的儿子都抓了起来。以他们作为人质跑回了日本。

    滨田弥兵卫回到日本之后,立马把彼得·奴易兹和他的儿子关进了牢里,并且封闭了荷兰在平户的商馆。荷兰当局多次交涉不成,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最后放弃了彼得·奴易兹,在崇祯二年年将彼得·奴易兹撤职,并宣判其两年徒刑。

    普特曼斯就在这种情况下临危受命,被派到了台湾。

    他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一上台就颁布了法令,向岛上的汉人征收十分之一的酒税。

    到了崇祯三年,又出台了人头税,按照规定,岛上的汉人,每三个月要到奥伦治城领取税单,登记户口。但随着这两年郑芝龙的势力越发壮大,人头税的法令基本上形同虚设。

    普特斯曼认为郑芝龙影响了荷兰在台湾的统治,不断向荷兰当局请求多派人到岛上来,以增强军事力量。但连续来了两拨人,都因为水土不服,死伤严重,上面便不愿意派兵过来了。

    普特斯曼觉得不解决这个问题,很难再向上面要人。正愁着呢,一个消息传到了他耳朵里。

    有一个自称是大明皇帝的御医的人,正在汉人集聚区行医,传授如何预防疟疾和治疗的办法。他还听说这个人手中有治疗疟疾的特效药,并且治好了好几个重症患者。

    这下可把他激动坏了,赶快命人前去探查,结果还真是确有此事。接着便暗中盯着吴又可的行踪,在他去北港的路上,把他“请”到了奥伦治城。

    去吴又可住处的路上,普特斯曼还在想这个事情。只要吴又可能为他所用,保证他们荷兰人到了岛上不死人,自己的军事力量将得到极大的提升。到时候赶走郑芝龙,再打跑北边的西班牙。称霸台湾岛指日可待。

    想到这,他加快了自己的步伐。

    一刻钟后,普特斯曼来到了吴又可的住处。

    “HalloambassadeurWu,ikbendegouverneurvayeiseeeoen!”一见面,普特斯曼就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通。

    “说人话!”吴又可一点都不客气。

    但罗大翻译可不敢这么翻。

    “总督,他是汉人,听不懂你说什么。我来翻译吧。”说完看向了吴又可。“吴大使,这是总督,他说他很高兴见到你。”

    “我不高兴见他,问他什么时候放我走?”

    “总督,他说他也很高兴见到你,但他想知道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

    “总督说让你交出治疗疟疾的药和制作方法。”

    “不交!”

    “......”

    “总督,他说不交!”

    “交出来,总督会给你很多金银珠宝。不交,你永远不能离开这个地方!”

    普特斯曼说完便转身离开了。罗三炮瞪了吴又可一眼,慌忙跟着跑了出去。

    “你们都是汉人,比较容易沟通,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把我想要的东西拿到。哼!”普特斯曼语气不善地冲罗三炮说道。

    罗三炮闻言慌忙点头哈腰地向普特斯曼保证一定完成任务,便转身又回到了吴又可的住处。

    “吴又可!你是不是真的搞不清自己的处境?你现在就是阶下囚!你有什么可豪横的?啊?”

    “我大明的瑰宝。怎能交予这些对我大明居心叵测的异族?你当汉奸走狗,良心就真的不会痛吗?”

    “我不知道什么瑰宝,我只知道人活着得有脑袋吃饭才行!你要是不交,就别怪我不客气!”

    “随你!”

    罗三炮见吴又可油盐不进,也不再客气,大手一挥。

    “给我搜!”

    七八个荷兰士兵冲了进来,对着吴又可的行礼开始一件件翻找了起来。

    最终在吴又可的箱子里找出了十几瓶青蒿素胶囊,拿到了罗三炮面前。

    “是不是这个!?”

    罗三炮拿着药瓶子厉声喝问,吴又可仰着脑袋一眼不发。临走时陛下赐了他两百瓶药,在漳来村都消耗了一百七十多瓶。这段时间行医又用掉了十几瓶,眼下他也就剩这么些了。

    半晌,罗三炮笑了。是不是找个病人一试便知。

    药找到了,他也能回去交差了。

    “吴又可,我劝你还是好好考虑考虑,你不要以为你太医院大使的身份在这还有人在乎,不想死在这就老老实实的把制药的方法说出来!”

    临走时,罗三炮再次劝了吴又可一句。吴又可连正眼瞧他一眼都懒得瞧。

    罗三炮回去之后立刻找了一个疟疾病人,让他吃下青蒿素胶囊。

    连续吃了三天,病人果然痊愈了。

    普特斯曼大喜,这十几瓶药能治上百人!

    上报!增兵!

第一百五十八章 攻占普罗民遮

    普特斯曼知道这下自己捡了个宝,直接给罗三炮抬了两大箱珠宝,让他去说服吴又可投降。

    吴又可哪会看得上这点东西,连门都没让罗三炮进,看见罗三炮就往外轰。气得罗三炮打也不是,骂也不是。

    只能说罗三炮真的不了解吴又可,吴又可作为一个悬壶济世的医生,你若是以救死扶伤为出发点,那说不定还真能打动他。

    钱财?

    他若是贪图这些就不会大老远的从京城过来了。

    罗三炮有意要用点刑,但普特斯曼不同意。一不小心弄死了损失不就大了么。

    他已经向总部汇报了此事,希望总部能多派些士兵过来。

    吴又可被抓的第二天,郑芝豹就接到手下的汇报。

    人找不到了。

    这下可把郑芝豹给急坏了。

    皇上派来的御医在自己的地盘走丢了,这不开玩笑呢么。

    他一边派人去找,一边给自己大哥郑芝龙报信儿。

    “我说派人保护吧,他不让。非说什么耽误他行医。这下好了,要是被高山上的生番割了头,我可怎么交代。”

    郑芝豹懊悔的自言自语道。

    当日晚上,他收到一个好消息。

    吴又可没死。

    但随之而来的就是坏消息。

    吴又可被红毛鬼抓走了!

    他妈的,事情大发了。这下他彻底坐不住了,立刻派人到奥伦治城要人,得到的回答是。

    什么御医?

    从来没见过什么京城来到御医。

    好家伙,睁着眼睛说瞎话。

    他知道这事儿不是自己能搞定的了,立马坐船回了泉州。

    等见了郑芝龙将此事跟他一说,郑芝龙的眼睛瞪的像个大金鱼。

    “你是说,吴又可,被红毛鬼抓走了!?”

    “是的,大哥!”

    “不是让你看着他吗?”

    “他不让我的人跟着啊!”

    “你狗脑子啊?他不让跟就不跟?我马上禀报陛下,要是陛下怪罪下来,看你怎么办。”

    朱由检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因一个好消息而高兴。

    田氏怀孕了。

    “朕又要当爹了?”朱由检来到承乾宫,发现皇后周氏,皇嫂张嫣都在。正陪着田妃说着话,告诉她一些日常生活中的注意事项。

    “皇嫂也在啊!”

    “万岁,田妹妹又要为我们皇室添新成员了。恭喜万岁!”

    朱由检点点头。

    “田妃,还不快多谢皇嫂,以后还要诸事要多向皇嫂请教。”

    “是,万岁。”说完田妃就要向张嫣行礼,被张嫣扶住了。并且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万岁说什么呢,田妹妹有孕在身,怎么能乱动。”

    “过两日我再张罗张罗,再为万岁纳个妃。”不知是不是有备而来,张嫣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这可如何使得?”

    “我已经与二位妹妹商量过了。过些日子便将此事提上日程。”

    朱由检摸了摸鼻子,笑了笑。算是默认了。

    以后就可以愉快的四人斗地主了?

    当真是天若有情天亦老,贤妻不如好大嫂啊。

    正浮想联翩的时候,王承恩走了进来,附耳小声说道。

    “万岁,郑芝龙传来了紧急奏报。”

    朱由检皱着眉头出了乾清宫,边走边问。

    “郑芝龙怎么了?”

    “郑芝龙刚刚传来消息,吴又可在台湾被红毛鬼抓了!”

    朱由检没说话,走回了乾清宫。

    刚刚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这郑芝龙干什么吃的,叮嘱了多少次了。让他照看好吴又可,搞到现在竟然被抓了。无论如何也得把他救回来。

    “有没有勒令尼德兰当局放人?”

    “和他们沟通了,但他们说没有见过吴大使。”

    “找死!给郑芝龙下令!让他出兵台湾,尼德兰如果敢不放人,那就打!”

    “是,陛下!”

    王承恩去下命令了,朱由检开始沉思起来。他在考虑要不要出兵帮助郑芝龙。以郑芝龙眼下的实力,打败荷兰军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此时的热兰遮城和赤坎城已经被他们经营的初具规模,想打下来估计也不容易。

    想到这,他决定让李自成带着没良心炮兵再跑一趟。

    他下达了命令之后,为每个士兵准备了一盒青蒿素胶囊和一盒晕船药。这些士兵大多没去过南方,别到海上晕了船,吐啊吐的怎么打仗?

    而郑芝龙收到陛下的命令后,长叹一口气。

    果不其然,以陛下的脾气根本不可能容忍自己的人被欺侮。这普特斯曼也真是的,好好的做你的生意不好吗?还敢抓陛下的御医?真是服了。

    九月初三,李自成出发了。

    九月初五,郑芝龙集结了两万五千兵力,率领将士在金门“祭天”“礼地”“祭江”,举行隆重的誓师仪式。一切准备就绪后,船舰将士集结于料罗湾,候风进发。

    九月初七,郑芝龙的船队越过台湾海峡,陆续到达了澎湖列岛。他第一时间派人向荷兰总督普特斯曼发出了警告。一天之内把吴又可送回来,否则立刻攻城!

    普特斯曼见郑芝龙来势汹汹,也有些慌了。

    就抓了个大夫,你们至于么?

    两万多人,四百多条战船?

    但从这就更能看出吴又可的重要性,想到这,他脑子一热,做出了一个自杀式的决定。他命人把吴又可送到了普罗民遮城,也就是后来的赤坎城。

    而他决定死守奥伦治城!

    他认为,只要奥伦治城不沦陷,普罗民遮城就最安全。同时他又给罗三炮下了命令,无论用什么手段,都要从吴又可的嘴里撬出治疗疟疾特效药的药方!

    一天过去了,郑芝龙没有等到普罗斯曼的回复,毅然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他让郑芝豹率领五千人、一百条船在澎湖列岛留守。

    自己则亲率三百条大小战船浩浩荡荡地杀向了奥伦治城,荷兰守军在目睹这一鼎盛容后,慌忙将粮食等补给都归入热兰遮堡垒。同时普特斯曼还要求城内的华人不准出门,并拘禁了一些地位比较重要的华人代表。随后又下令没收所有华人小船,不给内部渗透者以任何通敌机会。做完这一切,普特斯曼稍微松了口气。

    奥伦治城是典型的欧式近代化要塞,除主体结构的棱堡与半月堡外,还有矗立在外围沙丘上的乌得勒支堡能提供额外火力。奥伦治城分为上、下两城,上城又有上下两层,上层最中间是一座四方形的三层建筑,其高度达到了三丈左右。

    城墙的四周各有一座棱堡,每座棱堡有十二门加农炮。在山脚下层又建造了四座半圆堡和两座棱堡,每座半圆堡有三门加农炮,两座棱堡各配置四门加农炮。此外,在城南南方制高点上还有一个碉堡炮台,配置了十二座加农炮。并且在最外围又布置了一层木栅栏,挖掘了壕沟。

    这座不大的城里,有八十门最先进的加农炮!这也是普特斯曼的信心来源。

    郑芝龙的船队一靠近,便受到了来自城内和战舰上的炮火攻击。再加上这片水域地形复杂,导致第一次进攻连对方的城墙都没摸着,被击沉了十几艘船后惨败而归。

    这些普特斯曼彻底放了心,奥伦治城地理位置优越,易守难攻。我就不出门,耗都耗死你们。

    而郑芝龙受挫后退回了澎湖的柑桔屿,召集手下将领商讨进攻办法。

    “此处地形复杂,红毛鬼子火力凶勐,奥伦治城我们想打下来非常困难。不如在台江登陆,先进攻普罗民遮城,再从岛内进攻奥伦治城。这样会轻松很多!”郑芝虎指着地图说道。

    “咱们根本进不去,要进入台江,只有南北两条航道。南巷道就在大员港。北航道在北线尾与鹿耳门屿之间,就是鹿耳门航道。

    南航道口宽水深,船容易驶入,但港口有敌舰防守,陆上有鬼子布下的重炮。北航道水浅道窄,只能通过小船,咱们的大船根本过不去。”郑芝龙闷声说道。

    一时间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强攻的话,损失太大了。还不一定能打的下来。

    “北航道水浅,我们等涨潮在进去不就行了?”

    一个声音打破了众人的沉思。

    郑芝龙勐地一愣,反应了过来,朝说话的人看去。

    像是头上的灯泡突然被点亮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援军被大风刮跑啦

    郑芝龙扭过头,发现说话的是个陌生的面孔。

    “这位兄弟是?”

    郑芝龙疑惑地问。

    “大哥,这是我带来的,我手下的弟兄,叫卫淮。福州人,能文能武。”郑芝虎见大哥问询,笑着解释道。

    “卫兄弟对此事有何高见?”郑芝龙听完郑芝虎的介绍,笑着问卫淮。

    卫淮闻言抱了抱拳。

    “鹿耳门这里每逢初一和十六都会涨潮。海面能上涨七八尺,虽然仍然很浅,但已经足够我们的船只进入了。今日初八,我们只需再等待八日,到时趁着夜色渡过鹿耳门,登陆台江。只要我们上了岸,凭借人数优势红毛鬼定然不是我们的对手。”

    “好主意!”郑芝龙听完后赞叹道。

    “就按照卫兄弟说的办!现在这等待些日子,等涨潮的时候再进入鹿耳门!”

    “是,大哥!”

    既然此时已有定计,众人便各自离开了。

    郑芝龙站在岸边望着奥伦治城的方向。想起了还在红毛鬼那的吴又可。

    希望吴又可能坚持的住吧。

    吴又可真的快要坚持不住了,他已经五天没吃饭了。

    罗三炮把他带到普罗民遮城后,便使了个阴损的注意,也不打他也不骂他,就是不给饭吃。但是水管饱。

    几天不吃饿不死,但不能不喝水。

    但吴又可依然无动于衷,你爱怎么样怎么样,我就是不理你。

    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

    罗三炮有些坐不住了。

    “你当真不想活了?”

    “想活!但不能苟活!”

    “你这人怎么这么死脑筋。都是治病救人,救谁不是救?”

    “不一样的!你这种汉奸永远不会明白的!”吴又可虚弱的摇头。

    罗三炮见从吴又可这找不到突破口,就打算从他的随从许彦如那下手。这次他不再客气了,上来就是严刑拷打,但许彦如倒也硬气,任凭你怎么打!就是一个字。

    不知道!

    这下可把罗三炮气坏了,让人死命的折腾许彦如!

    师徒俩一对儿死脑筋。

    吴又可听着外面许彦如的惨叫,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他知道只要自己把秘密说出来,自己的这半个徒弟就不用再受这样的罪了。

    但理智告诉他不能。

    罗三炮还是没敢下死手,许彦如虽然伤痕累累,但都不致命。

    九月十六

    郑芝龙惊喜地站在海边,果然发现涨潮了。

    他立刻下令全军动员起来。

    当夜幕降临,他率领两万大军再次出海,朝鹿耳门开去。

    可倒霉的是,刚出发,就遇到了风浪,而且越来越强,竟然下起暴雨来。

    “大哥,这样不行啊,风浪越来越大了。再继续前行恐怕有危险!”郑芝虎来到甲板上,对着正在指挥的郑芝龙大声喊道。

    “不行也得行!我们没时间等了!今夜必须要在台江登陆!”

    郑芝龙斩钉截铁地吼道。

    他确实不能再等了。现在有风浪,难道下一次涨潮就没有风浪了?一直等下去,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更何况,他们此行带的补给根本不足以让两万大军支撑一个月。

    他亲自站在甲板上,顶着狂风暴雨指挥着操帆的水手。

    巨大的风浪严重阻碍了船只的航行,让原本一个时辰就能到达的航程,足足延后到了后半夜。

    当船只陆续在台江靠岸的时候,船上的人大多筋疲力尽。

    天蒙蒙亮的时候,郑芝龙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目标,普罗民遮城。

    而此时的普特斯曼,依然躺在他那柔软舒适的大床上沉睡,鼾声正浓。旁边还有一个长腿大脯子的红发女人。

    昨夜的暴雨让他格外兴奋,窗外电闪雷鸣伴随着女人的尖叫让他欲罢不能,足足折腾了半宿。

    但他的好梦并没有持续下去。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下来便是剧烈的敲门声。

    “谁!?”

    普特斯曼被敲门声吵醒,烦躁地坐了起来,摇了摇头,冲外面吼道。

    “总督!不好了!明人夜里偷偷地渡过鹿耳门,在台江登陆了。现在大军正往普罗民遮城进发!”

    “什么!?”普特斯曼大惊失色,推开女人压在自己身上的腿,慌乱地穿起衣服来。

    穿好衣服后,他打开门走了出去。

    “明人的将领是谁?有多少人马?”

    “郑芝龙!两万!”

    普特斯曼知道明军这次动真格的了。

    眼下整个台湾不过两千多荷兰士兵,奥伦治城有一千八百多,普罗民遮城只有四百多。

    “你赶快派人,到巴达维亚请求支援。再派五百士兵前往普罗民遮城支援他们守城。另外关闭城门,所有人一律不能进出。”

    “是!总督!”

    普特斯曼在一阵慌乱后镇定了下来,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

    支援普罗民遮城的五百士兵坐着四艘战舰出发了,但郑芝龙早料到普特斯曼会有这样的行动,直接派了几十艘战船把他们围了起来。

    四艘战舰被击沉一艘,重创两艘,还有一艘逃了回去。

    普特斯曼决定不再支援普罗民遮城,集中优势兵力守卫奥伦治城。

    郑芝龙前进的路上再也没有了阻碍,直接包围了普罗民遮城。

    但普罗民遮城虽然不大,里面人也不多。但大炮同样不少,郑芝龙正准备命人发起进攻。

    卫淮求见了他,并且献上了自己的计策。

    “总兵,我们无需强攻。我刚刚像附近的汉人百姓打听了,普罗民遮城的饮水都是从城外面的山上引进的山泉,只要我们切断泉水,城中守军就无水可用。不出三日,红毛鬼必定投降。”

    郑芝龙一听大喜,这得少死多少人。

    “卫淮,这次打下普罗民遮城你当居首功!”

    接着,他命人切断了城内的水源,直接在城外驻扎了下来,围而不攻。

    又命人对着城内喊话:

    “城内的红毛鬼子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现在放弃无谓的抵抗,出城投降!争取宽大处理!”

    城内的守将叫坎普,稍微懂一些汉话,听到明军的喊声纳闷地问旁边的罗三炮。

    “三炮,我怎么听明军喊着要投降?”

    “不是啊,明军喊的是让我们投降。”

    坎普气坏了,一发炮弹都没打呢就让我投降,我不要面子的啊?

    不过这明军是怎么回事儿?来这里野炊么?怎么一点攻城的意思都没有?

    “不好了,我们城内的水源被明军从外面截断了!”

    “什么?”

    坎普这下可慌了神。城内的粮食充足,坚持个把月没问题。

    但没有水问题可就大了,几天不吃饭饿不死,但几天不喝水肯定活不了。

    这可怎么办才好。

    难道真的要投降?

    坎普很纠结,且一纠结就是三天。

    到了第三天,城内彻底没水了。有的士兵都开始喝尿了。可两三天没喝水,连尿都不够喝。

    “三炮,咱们投降吧。”

    坎普虚弱地坐在椅子上,嘴唇干裂,对一旁的罗三炮说道。

    罗三炮的状态比坎普还差。

    张了张干裂的嘴唇,沙哑地应了一声。

    片刻之后,普罗民遮城的城头上缓缓举起了一个白旗。

    城外的郑芝龙一看,乐了。

    不是不投降么?

    接着抗啊?

    又过了一会儿,城内的士兵举着白旗走了出来。

    郑芝龙立马派人把四百多号士兵全部绑了起来,接着命手下入城接管了城防。等一切就绪,郑芝龙才入了城。

    虽然他这几年在沿海纵横,但这普罗民遮城还真没来过。他带着人到处走走、看看,不知不觉来到了关押吴又可的地方。

    “这是红毛鬼子的大牢?”郑芝龙问身边的郑芝虎。

    “估计是。”

    “走,进去看看红毛鬼子的牢里关的都是什么人~”

    说着率先往里走去。

    郑芝龙一间间地看了过去,发现基本上都是汉人,还有一些岛上的生番。

    看的郑芝龙一阵火大!

    正准备转身出去找钥匙,一个蜷缩在角落的人吸引了他的注意。

    这人身穿一袭直裰,头戴网巾,一副文人打扮。

    而吸引郑芝龙目光的是这个人头上带的网巾。

    “吴大使?”

    角落里的人缓缓抬起了头,露出苍白的脸。

    不是吴又可是谁。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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