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出发了
早晨时分，太阳刚从地平线尽头冒头，徐北砚就敲响了叶荒的屋门。
“一大早的干什么啊？”没有开门，没有起床，叶荒在床上坚持着死尸躺，连眼睛都不带睁的。
徐北砚也没有采取什么强硬措施让他起床，只是悄悄地走到叶荒跟前，坐在床沿轻声说道：“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今天就要出发了。”
叶荒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嘟囔着嘴抱怨道：“不是要再过一会儿才出发吗？怎么这么早就来叫我？”
徐北砚扯扯被子，让叶荒的头露出来。“你忘了？我是负责带队的，必须早点去组织人员。洛轩已经答应和我一起过去，所以我来问一下，你和我们一起去吗？”
“我不去，你们先去吧。”叶荒一拉被子，整个人又缩回被子里。
“好吧。”徐北砚也没有强求，只是提醒叶荒一句：“别迟到了，不然我们可不等你。”
“知道了。”叶荒说完这句就没了下文，也不知道是不是又睡着了。
徐北砚摇头一叹。算了，就这样吧。大袖一挥，走出了屋子。
……
“啊…睡得好饱。”叶荒伸伸懒腰，简单收拾一下，背上了自己的小背包，不急不缓的走出屋子。
今天天气真好呀，真是一个适合出行的好日子。记得墨语说过这次出发是乘坐洛峰山的哒灰鸡，距离也不是太远。叶荒估计一下，时间刚好。
欣赏着蔚蓝的天幕，穿梭过一片片风景，叶荒就这样慢悠悠地踏上去往洛峰山的小路。
两刻钟后，走到山脚下的叶荒摇了摇头。是清场了吗？都没啥声音，感觉没有以往热闹了。
对于这个异样，叶荒也只是随口一句，并没有放在心上，顺着台阶一步步靠近位于山腰的停鸡场。
站在山腰，望着眼前空无一鸡的停鸡场，叶荒小小的脑袋有了大大的困惑。还有一点时间啊，怎么一只鸡都没了？也没看见他们？是还没准备好吗？
逮住一个经过的人，叶荒询问道：“请问师兄，为什么鸡停场现在一只哒灰鸡都没有。”
男子打量了他一下，似乎是有些意外他会问出这种问题，还是礼貌地回答：“都已经飞出去了。”
“什么！”叶荒大惊失色，又问：“那去交流学习的队伍呢？”
“刚飞走不久，临走前好像还在等什么人。”男子再看看叶荒的表情，“不会就是你吧？”
叶荒木然地点点头，承认了自己就是那个错过的人。
“不是还要过一会儿才飞吗？”
师兄回答道：“好像临时有变动，提前飞了。”
呜呜，果然我被抛弃了。叶荒此刻的心情十分糟糕，有点想骂人。
看着叶荒阴晴不定的脸色，男子好言提醒：“要不你马上去瑞云山，那里应该还有哒灰鸡没飞。你应该还能追得上。”
叶荒抱拳谢道：“多谢师兄提醒。”
“对了，你最好乘交通工具去，不然可能没法及时赶到那里。”男子补充道：“隔壁山就有，不过……”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
“不过什么，师兄你快点说吧。”叶荒有些着急，难道还有什么事？
男子说：“不过价钱有点贵，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第五十五章 太黑了
站在瑞云山下的空地上，望着逐渐远去的交通工具，叶荒的表情十分精彩。
太黑了，只是这么短的一段路就要两颗灵石。可恶，我为什么坐上之前不先问一下价钱？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在停鸡场周围会只有那一家，这种玩意就是专门宰客的。
叶荒暗暗咒骂几声，等到彻底看不见了，才放出声来，骂骂咧咧地朝云瑞山上走去。
瑞云山的停鸡场和洛峰山大同小异，也是建在山腰上，应该是按照某种规定的尺寸建造的。走进鸡场，一眼看去场上也是空荡荡的，这让叶荒心里一紧。
叶荒心急如焚，四处寻找，才发现此刻在角落里还有一只哒灰鸡在休息，这可给他高兴坏了，赶紧向那里跑去。
“站住，你要干什么？”
跑了几步，一个身穿制服的男子突然出现在叶荒身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叶荒见状，连忙解释缘由：“师兄你好，我是这次参加新生交流学习的弟子。我们原定是在洛峰山搭乘哒灰鸡前往宗外，可是由于临时变动，我一不小心误鸡了，所以才跑到这里搭乘其它的。如果搭这只哒灰鸡我还能追上队伍，你能让我上去吗？”
男子脸色一变，开始教训起叶荒，“笨蛋！都不问问目的地是哪里，你就直接上去，万一坐错了呢？慌慌张张也得有个限度。”
叶荒跟着脸色一变，“难道这不是去那里的吗？”
难道我真的要错过了吗？
“算你运气好，”男子脸色稍霁，“这只哒灰鸡刚好顺路，也是去北边的。以后记得坐哒灰鸡前先看一看目的地是哪里。”
“那就好，我知道了，谢谢师兄。”叶荒松了口气，绕过男子，准备坐上去。
“等一等。”男子突然伸出一只手，再次挡住了叶荒的去路。
叶荒急得不得了，连忙发问：“师兄，你还有什么事吗？我赶时间。”
男子一脸无奈地看着叶荒，“师弟，坐哒灰鸡是要交灵石的。”
“怎么会？”叶荒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疑惑地问男子：“这次飞行不是宗门报销吗？应该不用自掏腰包吧？”
男子解释道：“你说的是洛峰山的哒灰鸡，报销也仅限那几只，不是你随便坐哪只都可以报销。这一只是要出灵石的。”
“那要多少灵石？”叶荒忍痛从兜里掏出六块灵石，“这些够不够？”
男子拿着灵石端详片刻，摇了摇头，回答道：“你的这些灵石连一成纯度都没有，这样的至少要十块才行。”
“可这已经是我所有的灵石了。”叶荒很难过，他想要放弃，可又不甘心付出了的那两颗灵石打了水漂，“师兄你能帮忙想想办法吗？”
看着叶荒难过的样子，男子也动了恻隐之心，犹豫了一阵之后仿佛下了决心，说：“算了，这一次少的我就先替你垫上，以后要注意了。”
“谢谢师兄。”叶荒从未如此感动，对这位素不相识的师兄充满感激。果然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
第五十六章 印象深刻的一天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从门外传了进来。披上外袍，徐北砚看看天色，晨曦未出，残星悬空。
“谁啊？”徐北砚问了一声，同时拉开了门。
“冬霖，你怎么弄成这样了？”
叶荒站在门外，头发凌乱，面容呆滞，双眼通红，还一直大口喘着粗气。
没有回应徐北砚的问题，叶荒跨进屋内，都没有脱掉沾满泥浆和各种不知名物体的衣衫，直接躺倒在床上，不一会就打起了呼噜。
……
等到叶荒醒来已经时至中午，醒来第一眼就看见徐北砚坐在桌旁翻看着一本书，似乎一直在守着他。
一见他醒了，徐北砚合上书页，也没有介意他身上的臭味，坐到床沿问：“你感觉好些了吗？”
叶荒张开干枯的嘴唇，声音沙哑，“水。”
徐北砚倒了一杯水扶着她喝下，喝完之后叶荒又说：“吃的。”
徐北砚走出屋门，再回来的时候手上已经多了一碗炒饭。
叶荒接过炒饭扒了一口，感受着炒饭的味道，眼泪就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你知道我这一天是怎么过来的吗？
昨天的师兄真是个好人，替他交了五颗灵石，还给他留了一颗应急。结果等他飞到的时候被工作人员告知徐北砚他们已经走了。
叶荒来不及休息，又开始追徐北砚他们。
为了赶上徐北砚他们，叶荒在路上搭上了一只柏居，万万没想到驾驶柏居的那个人面相憨厚，心却如此之黑。
那人一开始就把叶荒最后的一颗灵石收了，嘴上答应送叶荒追上大部队，结果装模作样的送了几里路，随便找了几家客店，他就不着痕迹地把叶荒拉到一处荒无人烟的地方，坐地起价，要叶荒再给一颗灵石才继续拉叶荒。了解到叶荒已经没有灵石了，男人朝叶荒身前的地上吐了一口痰，扬长而去。
叶荒气得想捶人，又怎么追得上驾着坐骑又熟悉地形的男人呢？不一会就被男人甩开了。
叶荒摸爬滚打很久之后才找到有人烟的地方。那时夜已深了，叶荒又困又饿，却不敢就此停下脚步，他害怕就在自己休息的时候大部队正在离自己越来越远。
一处一处地询问，敲响了一家又一家的门，期间有人骂他，有人给他干粮，有人留他住宿，有人给他领路。经过一个又一个好心人的帮助，叶荒不断修正路线，离徐北砚愈发近了。
终于，在凌晨时分叶荒向一个小二询问得知徐北砚等人就住在店里。问到徐北砚的房间，叶荒敲了敲门，看见徐北砚的瞬间，疲惫一股脑的涌了上来，他再也坚持不住了。叶荒用尽最后的力量走到床边，就这样人事不知了。
听着叶荒的悲惨经历，徐北砚也是闻者伤心，同情地看着叶荒，“其实你不用特意追过来，你不来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这句话已经迟了，叶荒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什么，只是问：“我的灵石能报销吗？”
徐北砚想说不能，可一想到叶荒的经历又觉得于心不忍，咬了咬牙，准备自己给他补上，反正和他的债比起来只是九牛一毛。
“可以报销。”
对于徐北砚的回答，叶荒没有表现出明显的高兴，继续说：“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叶荒递出干净的碗，“再来一碗。”
第五十七章 乘车
为了给叶荒留出足够的调整时间，徐北砚决定再原地休息半天。
期间凌洛轩进来看了叶荒一眼，恰好他睡着了，也没有打扰，就退了出去。
中午，叶荒醒了，是饿醒的。准备找吃的他刚溜出房间，十数道视线就集中到他的身上，让他动弹不得。
“嗨，你们好呀。”叶荒僵硬地打了个招呼，那些视线才逐渐从他身上移开。
叶荒深呼一口气，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顺便在小店里扫视了一圈，果然大多是熟人。
徐北砚突然从叶荒身边冒出，关切问道：“怎么样？好些了吗？”
叶荒回答说：“好多了，就是还有点饿。”
徐北砚把叶荒推回房间，说：“你不用出去，我拿来给你就行。”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吃好之后记得洗个澡，衣服我已经放在浴桶旁边了。”
专门叫我洗澡干什么？
叶荒把袖子凑到鼻子旁边，吸了一口气，身体一颤，白眼一翻，差点又昏过去了。还好徐北砚手疾眼快，让叶荒避免了二次昏死的命运。
事实证明，如果连自己都能闻到臭味说明真的很臭了。
叶荒清醒后第一件事就是一路飞奔，纵身一跃跳进浴桶，溅出道道水花。
“冬霖，其实可以先吃饭的。”
叶荒的声音从屏风后传出，“饭你放在桌上就行了，我洗完澡再吃。”
“好吧。”
不一会儿，徐北砚拿了两碗炒饭放在桌上，“饭我给你放在桌上了，记得早点吃。”
“知道了，出去的时候顺便把门带上。”
……
半个时辰后，叶荒第二次走出房间。
徐北砚见叶荒已经调整好状态，便说：“既然你吃好了，那我们就准备出发了。”
其他人都早已在店外等候许久。
叶荒有些不好意思，歉意道：“真不好意思，让大家等了那么久。”
屠妍妍大声喊道：“有这时间道歉，还不赶紧出来。”
叶荒也不敢继续磨叽，快步走出小店。
在店外四处张望，却没有看见什么交通工具，叶荒心底生出些许害怕。他真的不想再继续走路了。
叶荒小步挪移，凑到徐北砚身边，低声询问：“墨语，我们该怎么走？不会是走路吧？”
“是不是昨天走得已经害怕了？”徐北砚直接揭穿了叶荒的想法。
“是的，我真的走不了了。”叶荒也不管什么面子不面子的，没有藏着掖着，直接挑明了。
徐北砚哈哈一笑：“放心吧，我们坐车。”
叶荒悬着的心这才落了下来，“车在哪里？”
“就在小店后面。”
听到有车，叶荒的心情十分愉悦，迈着轻盈的脚步跟着徐北砚走向小店后面。
看着在地上啃草的几头兹白牛，叶荒又问：“不是坐车吗？”
“对，就是坐车啊。”徐北砚给叶荒一个奇怪的眼神，就走到牛旁，和一名壮年男子交谈一番，随后那人点了点头，走进一间草棚。等他出来的时候带出了一块带有两个轱辘的大木板，用工具固定在其中一头兹白牛后面。
“看，我没骗你吧。”徐北砚十分满意。
“可是坐牛车很没面子的。”
“那你还是走路吧。”
叶荒完败。
第五十八章 夜宿
坐在木板上，一行人的身体随着牛车的颠簸而左右摇晃。
其实这样也不错。没有车厢的阻隔，叶荒极目远眺，所有的景色都一览无余。牛车顺着林侧的青泥小道行驶，在其上留下深深浅浅的蹄印。近处的草地，远处的青山，山下的溪流，山尖的白雪。没有蔚为壮观，却也别有一番滋味。
这就是最普通的世界吗？
不时经过一条山溪，几人又从牛车上下来，踩着溪中的圆石过去。不时经过几户人家，徐北砚又换得几道小菜，将牛车拴在村口，简单地解决吃饭问题。
随着牛车的行进，路边的人烟逐渐少了，有时候一个时辰都看不到一个村子。
一行人已经在披月而行两个时辰，眼前却迟迟不见灯火，叶荒不禁问驾车的中年男子：“大叔，什么时候才能到村子啊？我不想野营。”
车夫回头憨憨一笑，露出一口黄牙，正是山野田间最常见的笑容。
“小娃子别急，我记得应该有一个村子就在这附近，马上就到了。”
叶荒望着远处，也没有接收到一丝灯光。
算了，听大叔的吧。
穿过一座山，果然灯火渐起。
叶荒对车夫比了个大拇指，“不愧是叔，这些地方知道得那么清楚。”
车夫挠挠头，似乎不太适应别人的夸赞，“那可不，大叔我就是吃这口饭的。”
不过，在即将靠近村子的时候，车夫大叔停下牛车，低声提醒一句：“这个村子我也不熟，睡觉要小心一点，保管好自己的财物。”
叶荒挥挥衣袖，“放心吧，叔，我只有两袖清风。”
车夫大叔被叶荒的话逗乐了，继续驾起牛车，“到时候丢了什么可别哭鼻子。”
“知道了。”
到达村口，首先看到的就是一块一人高大石头，上面刻着红漆染色的三个大字——陆家村。
车夫前脚驾车进入村子，听到动静的人就把他们围了起来。
村里约莫百十口人，把叶荒他们围在村里的一块大空地上。徐北砚试图交谈，可他们说的方言自己也是实在听不懂，只能让车夫大叔帮忙交流。车夫大叔也不能完全听懂，只能知道大概，经过一阵艰难的交流之后，一个男人转身离去，再回来的时候身边多了一位老人。
老人十分和蔼，一看就是村长，更令人惊喜的是村长竟然操着一口标准的天华语，比徐北砚的还标准。
村长了解来意之后，确认道：“你们的来意我知道了，借宿是吧？”
“对。”徐北砚说：“您应该是村长吧？”
“我是村长。”村长看一下人数，想了想，说：“你们的人有点多，没法一起，只能分开，一家住几个。”
徐北砚行礼谢道：“那就麻烦大家了。”
村长摆摆手，“不用客气。”
他转身对围观的村民说：“仁山、仁海，你们几家大一点，一家就住两个人吧。惠香、翠芳，你们几个就带这几个小姑娘去休息。”
村长很快将徐北砚一行人分给村里的几户人家，让车夫去自己家住一晚，还贴心的拉着牛车去村里的牛棚。
叶荒被划给了那个叫仁山的男人，虽然长得有点凶，但人还可以，没有拒绝，直接带叶荒回家。
“冬霖，我和你一起。”徐北砚实在放心不下他，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守在他身边，有事方便处理。
面对徐北砚的加入，叫仁山的男人皱了皱眉头，也没有多说什么。
第五十九章 触发事件
虽然听从了村长的安排，陆仁山的态度却十分冷淡，他把叶荒和徐北砚领进一间客房就直接关门离开了，全程没有说一句话，看起来好像十分不待见他们。
徐北砚对此没有什么不满，始终微笑着目送他离开。毕竟别人肯让自己借宿就应该感谢了。
等到门关上后，他回头发现叶荒正在房间里四处乱翻，徐北砚轻声提醒：“冬霖，小心一点。别把人家的东西给弄坏了。”
叶荒拍拍胸脯，“放心吧，我很稳重的，只是随便看看。”
徐北砚没有就此掉以轻心，直接把叶荒赶到床上，从根本上杜绝意外的发生。
忽然，门外传来几下敲门声，没等徐北砚行动，门就被推开了。陆仁山拿着两碗简单的挂面走进房间，放在桌上。
“谢谢。”
面对徐北砚的道谢，陆仁山置若罔闻，径直走出房间。
“墨语，他的脸真臭啊。”叶荒从被子里钻出，在徐北砚耳边小声嘀咕。
“别这么说人家，人家还是挺好的。”
叶荒拿起一碗面扒拉两口，有些嫌弃，“这清水挂面味道不行啊，怎么不加点东西？”
“吃你的吧。”徐北砚给叶荒一个暴栗，“有吃的就不错了，你还挑三拣四。”
叶荒遭受重击，不再多言，可怜巴巴地扒完了那碗面，又缩回被窝。
徐北砚坐在桌前，愣愣地看着灯火，心里总感觉有些不舒服，好像有个小石子一直在磨一样。是有什么事要发生吗？想到这里，他晃了晃头，放弃了思考。算了，明天再说吧。
……
第二天，叶荒一大早就被外面的嘈杂声吵醒。歪头一看，徐北砚早已不在屋内。
什么嘛，还让不让人好好睡了？
充满怨念的叶荒简单穿戴好，出门查看打扰他睡觉的罪魁祸首。
才走出陆仁山家的小院，叶荒就看见在村中的空地上有两拨人遥遥对峙。
屠妍妍向对面的一个中年妇女大喊：“我和你说过多少遍了，我没拿你家的东西！”
对面的中年妇女也不甘示弱，拿出骂街多年的本事回敬道：“小姑娘家家，看起来清清秀秀的，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我都不好说什么了……”一番冷嘲热讽之后还翻了个让人无比难受的白眼。
屠妍妍年纪轻轻，又怎么是那妇人的对手，除了会说一句‘我没拿’和‘别冤枉我’就没有其它招数，随即败下阵来，其他人赶紧支援。
“哟嚯，一个吵不赢就来一群吗？谁怕谁。”
短暂的休整之后，两边人不断加入战团，使得声音越发嘈杂。
环视一圈之后，叶荒终于在一个边缘地带找到了徐北砚。此刻他正在和村长交涉，车夫大叔也在一旁调解。
徐北砚一脸正色，“村长，抱歉，发生了这种事情我也很难过，但这事和我们真的没关系，妍妍她不是那种人。”
村长面露难色，说道：“我心里是相信你们的，可发生了这种事总得给个说法，不然我这个村长也没法和大家交代。”
场面一时陷入胶着，叶荒却发现了遗世独立的一人。陆仁山没有参与进来，而是靠在墙角，面无表情。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引起了叶荒的疑惑。
第六十章 猫腻
大清早的陆家村就有一道奇异的风景，站在街上的两拨人遥遥对峙，互相骂架，徐北砚和村长则是在角落心平气和的商讨，而叶荒和陆仁山更是靠在墙边晒着太阳看着好戏。
陆仁山对局势袖手旁观，没有一丝帮忙的想法，好像两拨人和自己没有关系一样，只是看一出寻常的闹剧，对逐渐摸近的叶荒也是视若无睹。
“陆大叔，你怎么不去帮村里人？”叶荒开了个头。
陆仁山面无表情。
叶荒自顾自地问：“陆大叔，你知道是村里人弄错了吧？所以才不去帮忙，对吗？”
陆仁山眼睛轻晃一下，没有理会叶荒。
过了几秒，叶荒又想到了一个新的可能，“还是说你和村里人的关系并不好，所以才呆在这里。”
陆仁山斜瞅他一眼，还是没有说话。
叶荒接收到眼神，但显然想岔了，他突然面露悲悯，“陆大叔，你不会是哑巴吧？”
陆仁山眉头皱起，显然已经没法再把叶荒忽略掉。
“陆大叔，陆大叔……”
“闭嘴！”陆仁山真的忍不住了，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奇秀俊朗的少年竟然如此嘴碎，都快超过他婆娘了。
“陆大叔，原来你会说话啊。怎么都不理我？”叶荒主动忽略了那句话，只注意到陆仁山说话这件事。
经过短暂的挣扎，陆仁山还是败在叶荒的嘴碎之下，自闭了。
……
“村长，我觉得不能这样下去了。要不我们两边都把人散去，只留下两个当事人详细了解细节，我们再一起找出真相，你看行吗？”徐北砚提出了破冰之法，当前的混乱局面只会让真相越来越远，再这么磨蹭下去把证据错过了，到时候就是“黄泥掉在裤裆里，不是事(屎)也是事(屎)了”。
村长对于徐北砚提出的建议有些措手不及，一时之间竟有些迟疑，没有马上答应下来。
注意到村长的怪异表现，再联系到这起莫名其妙的偷盗案，徐北砚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味。他决定试探一下村长。
“我想了想还是算了吧。村长，我们还要赶路，也不好在这里浪费太长时间。虽然我们没有偷，但我们也没有多余的时间一直耗下去。你说吧，我们可以先拿东西进行抵押，等回程的时候再把事情给解决了。”
村长一脸为难之色，“这样会不会对你们不太公平？我先试试能不能让他们安静下来，好好调查。”虽然这么说，徐北砚还是观察到村长紧皱的眉头稍稍舒缓。
果然有猫腻！
“村长，带我去现场看一看吧，我这里有一个很擅长搜寻蛛丝马迹的后辈，只要让他看一看现场，这件事就能解决了。”
徐北砚的话让村长一时转不过来，“你不是说你们准备走吗？”
徐北砚眉头一皱，“怎么，村长你希望我们走吗？”
村长打个哈哈，“不，怎么会呢？不过他们现在情绪很激动，我也没法带你们去现场。”
回答在意料之中，徐北砚突然笑了，看着村长说：“村长，我们就开门见山吧，你们是第几次这样做了？”
第六十一章 摊牌吧
村长的呼吸猛然急促，眼神开始飘忽。他没有想到这么快就露出了马脚。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有些听不懂，我们还是想想怎么妥善地解决这件事吧。”
村长的转移话题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徐北砚依旧直勾勾地盯着村长，毫无反应，导致村长脸上的不自然愈发明显。
“你们都停下来吧，我已经找到真相了。”
徐北砚的一句话让弟子们全都噤声。没有了吵架的对象，村民们的声音也逐渐变小。一时之间街上竟被一阵诡异的寂静弥漫。
徐北砚继续盯着村长，“村长，把事情说清楚吧。你应该也知道你们输了。如果不说清楚的话，即使你们撒泼打滚，我也一个子都不会给。不仅如此，我还会向附近的官府上报案件，到时候可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了。”
“你准备就这样简简单单地赖掉吗？那可是我多年攒下的钱，不还钱就别想走。”和屠妍妍争论的中年妇女急了，作势要抓住徐北砚，不让他走。
徐北砚把视线移到中年妇女身上，舌灿莲花，一顿操作猛如虎，让弟子们见识了什么叫我有一嘴，可敌天下。简单几句之后，那个妇女仿佛经历了多年的风吹雨打，面色苍白，嘴唇微颤，连话都说不出，其他的妇女则远远躲开，根本不敢助战。他们对眼前微笑着的青衣少年有了新的认知——他就是个魔鬼！
眼见吵架无望，村长深深一叹，对徐北砚一行人摆了摆手，“罢了，这件事我们也不多计较了，你们走吧。”
村民们纷纷望向村长，喊道：“村长，不能让他们走。”
“他们就这样走了我们怎么办？”
村长一脸疲惫，好像厌倦了，“你们还有什么办法吗？”
众人哑口无言，也没有人继续阻拦，这也变相的默认了这其实是他们设的一个局。
徐北砚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继续发问：“你们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
村民听到徐北砚还不准备放过他们，眉头倒竖。
“你别太过分，让你们走就快走。”
“别逼我们。”
……
叶荒看着陆仁山，“陆大叔，你们村子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陆仁山顺着墙默默移开，远离这个碎嘴。
叶荒像颗粘糖一样，怎么甩都甩不掉，紧紧跟着过来，“哦，我知道了，大叔你不愿与他们同流合污，又不想坏了和村里的关系，所以一直在旁边两不相帮，我说的对不对？”说着，还做出了一个机智如我的表情。
陆仁山第一次翻了白眼，他真的受不了了。上天啊，求求你把他给收走吧。
……
徐北砚还在盯着村长，“你们说出来吧，或许我能帮忙解决。”
村长感受到徐北砚认真的目光，迟疑片刻，内心忽然衍生出些许希望，“好吧，我告诉你。”
村长的话犹如火上浇油，使得稍稍平静的村民再次骚动起来。
“村长，不能说啊。”
“对啊，说了我们村子就完了。
村长看着村民，只说了一句话：“或许他真的能解决呢？”
村民们对此不抱希望，他们并不认为徐北砚有那个能力。只是感受到村长的态度，选择给村长面子，没有继续刁难徐北砚。
待到众人都安静下来之后，村长郑重地对徐北砚说：“既然这样我就告诉你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第六十二章 山鬼
村长慢腾腾地走到旁边的一条石凳坐下，用手拍一拍石凳上面，示意徐北砚坐他旁边。
徐北砚坐下之后，凌洛轩等人也跟着拢到石凳周围，这一幕像极了老爷爷给村里的孩子们讲故事。
村长望了一眼还聚在周围的村民，摆摆手，“你们先回去吧。”
村长都发话了，村里人也不好不听，稍稍走远了些，却没有一人选择离开。
村长看着徐北砚的眼睛，没有直接说出情况，而是先问了一个问题，“你知道旁边的这座山叫什么名字吗？”
徐北砚抬头一望，审视那座距离不远的山。山并不高，远不及百乐山，也就约莫百余丈高度，山上绿林密布，充满生机灵气，应该是一处物产丰富的地方。
“那座山名叫陆明山，如你所见，是一处物产极为丰富的地方。由于村子周围大多是贫瘠的沙土地，陆明山也就成为了我们村子生活的主要来源，凭借着山上的草木鸟兽养活了整个村子的人。我们祖祖辈辈就这样生活，虽然方圆几十里都没有其它村子，也倒是活得不错。”
听着村长的描述，徐北砚知道是山上出问题了。
果然，村长的声音忽然低落，“可是这一切都被打破了。大概在七八年前，山上出现了一只山鬼。”
“山鬼？那是什么？”叶荒向凌洛轩问道。听起来有点耳熟啊。
“你真是笨死了，连这都忘了。”屠妍妍忍不住嘲讽叶荒，“老师不是说过了吗？山鬼其实有两种解释，分别是正规的和乡间的，我们认为的山鬼是由山上的精粹汇聚而成的一种灵，而村长说的应该是第二种，也就是山中的类人生物。”
在他们解释的同时，村长还在继续说。一提起山鬼，村长也面露惊恐，似乎想起什么极恐怖的场景，“一开始进山的人都被赶回来了，其中几个还受了些些伤。他们说山中出现了一只山鬼，把他们给赶出山了，山鬼说陆明山是他的，还警告说以后所有人都不能再进入陆明山。”
“听到他们转述的这些话，我们也没法置之不理，毕竟我们就是靠这座山生活的，于是我带领了二十多个村子里的青壮年准备去看看情况。然后……”村长像回想起什么，衰朽的身躯一阵颤抖，“那只山鬼全身沐浴在紫色的火焰中，看起来像个人，不，更像是九幽的鬼魂。他再次警告我们赶紧退出去。几个年轻娃子争论一阵后准备动手，结果下一秒就倒在血泊之中，等我再回过神来，我们已经出山了。从此以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进过山。”
听到这徐北砚就完全理清了，“这么说你们没有了生活来源就想出了讹人这个馊主意。”
村长面露苦涩，“我们附近荒无人烟，偶尔会有旅人借宿，如果那人是着急赶路，我们就会骗一点钱。大多都能成功，然后我们就会分给村子里实在过不下去的人。”
徐北砚呵呵一笑，“真是好算计。”
第六十三章 决定了，我们出发
徐北砚有些疑惑，“那你们为什么不和官府说呢？这类事件官府会派人处理的。”
这次轮到村长呵呵一笑。
“官府也派人来看过，好像还折损了几个人手。知县怕影响政绩，就把这件事给压下来了。”说到这里，他自嘲一笑，“反正我们这种深山里的村子他们也不会太在意。”
“那可以去上报郡守呀。”
村长摇头道：“我们也试过了，都被县令的人给赶了回来。”
“附近的宗门呢？”徐北砚说：“相信有些宗门会感兴趣的。”
“也试过了，附近的宗门都明哲保身。也是，也没什么好处，怎么会有人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呢？”
“七八年时间，总会有大修士经过吧？如果有的话为什么不去求助？”
村长苦笑道：“我不是说了吗，没有好处，人家怎么会帮忙？”
“那为什么不去问心宗求助？问心宗是愿意帮忙的。”
“问心宗？那是什么？附近没有叫这个名字的宗门。”
徐北砚表明身份，“实不相瞒，我就是问心宗的弟子。”
村长一听徐北砚有帮助的意向，大喜过望，“真的吗？您能帮帮我们吗？”忽然，他想到了什么，脸上的喜悦都消失了，刚迈出的脚步也缩了回来，“可是连一位据说是日月境的大修士都陨落了，你们还是不要去了。”
徐北砚说：“没事，你不是说它不会直接攻击人吗？我先去看看情况，其他的之后再说。”
村长很担心徐北砚的安全，心底又有些希望徐北砚能解决这个困扰他们多年的问题，想劝他别去的话徘徊在嘴边，始终没有说出口。
徐北砚把弟子们拢在一起，准备商讨一下计划。仔细数过之后，却发现少了一个人。看着不知何时又跑回墙角晒着太阳唠着嗑的叶荒，徐北砚气不打一处来，大吼一声：“叶荒，你丫的赶紧给我滚过来。”
“那么凶干什么？”叶荒嘟囔了一句，拖哒着脚步缓缓过来。
见所有人都到齐了，徐北砚说：“刚才的话你们都知道了。”
除叶荒之外的众人点头。
“后来说了什么？”刚才叶荒肚子有点饿，就去找陆仁山要吃的，并没有听到后来的事。
没有人理他。
哼，不说就算了。
“因为情况未知，我不能带所有人去，只能带几个自保能力强的去见识一下。”徐北砚扫视众人，“谁去？”
大部分人都举起了手。
徐北砚扫视一圈，“叶荒，你跟我去。”
双手插在兜里的叶荒无辜躺枪。
叶荒小声回了一句，“可是我还没吃早饭。”
“不吃一顿早饭饿不死人。”与此同时，徐北砚用眼神警告叶荒不要说什么多余的话。
“凌洛轩，你也一起。”徐北砚继续点出第二人。
凌洛轩向前几步，走到徐北砚身旁。
“屠妍妍。”
……
“你们留在这里等我们的消息，记得随机应变。“安排好剩下的人，徐北砚对五人小队的其他四人说：“就这样决定了，我们出发。”
第六十四章 入山
在村口告别之后，没有要村里人领路，徐北砚率领着五人小队在荒芜的山路上摸索。
一开始的山路还算清晰，可随着逐渐远离村子而变得模糊起来，小路上杂草茂盛，由于已经七八年没有人走过，原本就不太明显的小路更是很难看出，徐北砚不得不选择走直线，穿过一些密林荆棘，向陆明山笔直前行。
陆明山也不远，就在陆家村附近，不到半刻钟徐北砚就已经感觉到地面有了明显的坡度。他们进山了。
走了几步，徐北砚毫无预兆地停下脚步，导致紧跟在他身后的叶荒整个人撞在了他的背上。
没有在意叶荒委屈的小眼神，徐北砚转过身来面对众人，重申道：“由于此次情况特殊，我要再叮嘱一下。”
他不再随意，难得的正经起来，“据村长所说那只山鬼曾击杀了一个日月境修士。虽然不知此事真假，我们还是必须谨慎对待，暂时将其估计为化灵境，可能还会更高。”
“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徐北砚一脸郑重，“这就意味着到时候我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及时救下你们，那个时候你们能靠的只有自己。”
他指着山下的陆明村说：“如果没有信心从化灵境强者手下逃走，现在还能回去，我希望你们能对自己的生命负责。”
没有一个人退后，他们既然选择跟来心里就已经做好准备了。
“当然，碰上比我还强的山鬼的几率其实很小，毕竟我也是很强的。”徐北砚伸手握拳，做有力状，也不知道是故作轻松还是真的如此。
“不过既然你们选择留下来，那就小心一点。从现在开始，紧跟在我身后，看我的指示行动。”
一路走过来，这山上的植被茂密，种类繁多，分布着许多药材和其它的一些值钱的草木，偶尔还能看见几只野味，想来村民们应该就是借此谋生吧。
几人持续爬山，这么说也不太准确，因为这山的下半截并不陡，只是上半段急剧变陡。
可还不到半山腰，徐北砚就感觉到周围灵气的流动有些奇怪，笑意敛去，表情凝重。看来所言非虚，来的是个硬茬子。
徐北砚抬手示意众人小心一点，随时准备逃跑。
忽然一阵阴风吹过，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小孩出现在徐北砚身前。
“滚出去！”
小孩浑身沐浴在紫色的诡异火焰之中，身形有些看不清楚，白色的长发并没有下垂，而是悬浮在空中，随着火焰的升腾与消散上下飞舞，徐北砚能够察觉到，那双没有眼白的漆黑眼睛正在盯着自己。
徐北砚露出一个自认为和善的微笑，“你好，我是来交涉的。”
小孩置若罔闻，只是重复说着那句话，“滚出去！”
“你等我说完嘛，我们没有恶意的。”
小孩身边的火焰呼的爆开。
不好，危险！
徐北砚冲向小孩，挡住爆开的紫焰，同时向旁边大吼：“阿雉，带他们走！”
第六十五章 山鬼凶猛
不知从何时起，一名青年出现在叶荒身后，双手攥起叶荒和凌洛轩的衣领，同时用手臂夹住剩下两个，一闪而逝。等叶荒再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回到了山下。
青年丢下一句“你们在这好好待着，不要靠近。”整个人就此消失不见。
山上紫焰滔天，伴随着剧烈的地震，时不时传出阵阵爆鸣声。叶荒四人脸上满是忧色，却没有能力前去探查。终究还是太弱了。
“叶荒，你说师叔祖会不会……”说到一半，她忽然止住了话语，重新说一句，“叶荒，你知道那只山鬼是什么境界吗？”
叶荒眉头紧锁，“根据刚才青年把我们放在这里来看，那只山鬼有一定的威胁性，又在可接受的范围，应该是和师叔祖相差不大。”
屠妍妍又问，“对了，你知道刚才的那个青年是谁吗？”
“师叔祖喊他阿雉，说明师叔祖认识他，而且他一直跟着我们，所以应该是宗内派来保护我们的人。”叶荒思考片刻，说出自己的看法。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对话，似乎是有意冲淡这紧张的气氛，可即使是在说话的时候，他们的眼睛还是一直盯着山上。
渐渐的山上好像没有动静了，应该是战斗结束了。四人待在原地，仔细注意着任何风吹草动。
突然，从树林里传来簌簌的响声。有东西过来了！
叶荒四人看着传来声响的树林，如临大敌。里面出来的东西将决定他们的命运。
簌簌，枝干晃动之后，从枝叶交横的树林里钻出了两个脑袋，是徐北砚和那名青年。
四人终于露出了笑容，松了一口气。可当徐北砚走出树林的时候，他们脸上的笑容又消失了。
徐北砚受伤了！
徐北砚胸前的衣服早已被焚烧殆尽，露出了匀称健美的身体，可这美玉一般温润美好的身躯上现在却有一道几乎占据整个胸膛的狰狞伤口，血肉外翻，深可见骨，还有紫色火焰在其中不断蔓延。
叶荒四人齐齐转头，不敢再继续看下去。可即便不看，脑海里浮现出那道狰狞的伤口，胃中就翻涌起来。
“你们是被吓到了吗？”带着如此严重的伤势，徐北砚脸上竟然还挂着微笑，仿佛受伤的不是他。
“喂，不用这样吧。”众人的不忍、难过与恐惧都落入他眼中，让他都感觉自己的表现不太恰当。
该怎么化解当前的困局呢？灵光一闪，他心生一计。
徐北砚假装无力，躺倒在地上，“哎呦，疼死我了。阿雉，快来帮我疗伤。”
四人听到徐北砚倒下的声音，赶紧上前帮忙，只一眼，那四人又别过头去，不敢再看徐北砚的伤口。
徐北砚没好气地说：“这么丁点伤你们都是不敢看，以后怎么在这个复杂的世界生活？”
四人没有回应。
徐北砚败下阵来，自己开始疗伤。
“好了，我没事了。不信你们看，伤口已经没有了。”短短数秒之后，徐北砚就说出了这句话。
屠妍妍用手肘顶了叶荒一下，让他先看看。
叶荒狐疑的慢慢转过身子，只看了一眼，眼睛就移不开了。
之前狰狞可怖的伤口早已消失不见，伤口所在的皮肤已经完全恢复。只有那比周围稍微深点的颜色告诉叶荒刚才看见的伤口并不是错觉，而且颜色还在迅速变浅，转眼间就已和周围的皮肤一样，别无二致。
其他三人也回过头，看见了这一幕。除了衣裳的空洞，再也找不出一丝大战的痕迹。
突然，屠妍妍满脸红霞，嘤咛一声又转过身去，肉眼可见的红霞爬上了她那修长的脖颈和精致的耳垂。
叶荒何时见过“兄弟”这番女人态，再看看徐北砚，顿时了然。
“师叔祖，你可以把外袍披上吗？”
胸前透风的徐北砚这才想起这里还有一个女孩。
“抱歉，抱歉。”
第六十六章 二探
随意披上叶荒递过来的外袍，徐北砚找到一片草地，也没有管是否干燥，大大咧咧地坐下，全然看不出是个受伤的病患。
“这次接触虽然挨了一下打，但总的来说收获还是很大的。”徐北砚心情不错，还吹起了口哨。
“第一就是确定了这事不是你们可以掺和的。那个男孩模样的东西并不是单纯的山鬼，而且他竟然是哺真境，这种实力在整个青云州都是能排上名号的。原本我打算让你们跟着见识一下，即使是化灵境也没关系。结果事实证明你们连见识一下的资格都没有。你们还是回去吧。”
徐北砚顿了一下，似乎是被什么硌得有些不舒服，挪了下屁股，继续说：“第二个是确定了他并不是单纯的占山为王，而是这座山里有什么他非常在意的东西，也是因为如此，之前交手的时候我和他都刻意收手了。事情并不是村里人说的那么简单，你们的其中一个任务就是回去问一问村长是不是对我们还有什么隐瞒。”
徐北砚自顾自的说完，周围人却连反应都不给一个。
没有继续浪费时间，徐北砚对青年说：“阿雉，送他们回去。”
被称作阿雉的青年默不作声地出现在四人身后，就要带他们离开。
“哦，差点忘了。”徐北砚拍一下自己的脑袋，“阿雉，介绍你自己给他们认识认识。”
四人回头，这才第一次仔细端详起那名青年。青年面相平平无奇，是那种普普通通的帅，从脸上的表情就可以看出他是一个极其正经且认真的人。
“我叫百里雉。”青年说话的声音也是一本正经。
四人等了一会，没有等到下文。
这就完了？
见青年不准备多说，徐北砚补充道：“这位可是宗正首徒，你们要有礼貌。来，打个招呼。”
四人纷纷行礼，“师伯好。”
百里雉回以一礼，没有拖泥带水，立刻就把叶荒四人带回去了。
看着回来的百里雉，徐北砚十分无奈。
“阿雉，你就不能随意一点吗？一直那么正经可是很累的。”
百里雉面无表情，“谢小师叔提醒，我以后会注意的。”
徐北砚打趣道：“你的秉性真是和宗正师兄大相径庭，反而像是和掌教师兄一个模子里出来的。要不我帮你说说，让你改投到掌教师兄门下。”
“小师叔，这种话你已经说了八十七遍了。”即使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还是没有流露出多余的情绪。
“有吗？我怎么不记得了？”徐北砚哈哈一笑，“好了，不闲扯了，刚才你有发现什么吗？”
“那不是山鬼。”言简意赅。
徐北砚点头表示赞同，“对，我和他交手的时候就发现他不是山鬼，甚至他已经能称为半个山神了。而且由于那部分山神特质的遮掩，我也看不出他的跟脚。怕他们担心，所以没有和他们说实话。”他拉了拉外袍，“你呢？看出是什么了吗？“
百里雉回答：“小师叔都不知道，我又怎么会知道？”
徐北砚有些失望，想了想，说：“等一会你和我一起上，不给他发作的机会，直接把他给困住，应该能得到一些消息。”
百里雉没有什么意见，“我听小师叔的。”
第六十七章 对话
“多亏有你在，不然我一个人还真不一定能把他给抓住。”
徐北砚很没形象地坐在地上，擦擦实际上并不存在的汗水，好奇的打量着这只“山鬼”。
“山鬼”小男孩被困在一堆金色符文交织而成的圆球里，蜷缩在一起，不时发出声声怒吼。
在剧烈燃烧的紫焰之下，他的身体也呈现一种晶莹的紫色，不知是被紫焰烧灼所致还是原来就是这种肤色。在他的双臂上徐北砚还看见了几片不太明显的圆形鳞片。这使得小孩原本就不明的跟脚愈发扑朔迷离。
“我觉得我们可以谈一下。”
徐北砚试图和他对话，可是没什么效果。每一次的提问他总是以嘶吼回应。
“他并不完整。”观察一段时间后，徐北砚语出惊人。
“难道他的真正实力不止于此吗？那种级别的人物不太多了。”百里雉有些吃惊，一个残缺的就已经是哺真境，那样就很容易寻找了。
知道是百里雉理解错了，徐北砚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指的是他的身体里缺失了一部分我也不太清楚的东西，来到这里之后不自觉地吸取山之精气弥补那些缺失，所以我们才会在他的身上感知到部分山神的雏形。”
百里雉意识到什么，“难道说……”
“没错，”徐北砚给出了答案，“他出现在这里可能是某些人有意为之，是计划的一环。”
“难道是要对付宗门吗？”
百里雉在这一瞬想了很多。能有这种手笔又有胆子直面问心宗的也只有同级别的庞然大物。想到这里，他的心头一阵压抑。乱世又要来了吗？
徐北砚摇摇头，“不好说，在事情没有浮出水面之前都不能妄下定论。”
“那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百里雉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
徐北砚思考一阵，做出了决定。
“也不知道宗门附近还会不会有这种暗子？你马上带着他返回宗门，报告一下这里的情况，顺便让宗门检查一下周围。”徐北砚眼神突然锐利，“如果有的话，别让人家以为我们好欺负，不然我不介意让他们体验一下什么叫一蹶不振。”
百里雉没有什么意见，欣然接受，“好吧，那小师叔你小心一点。”
徐北砚嘿嘿一笑，“放心吧，我的实力你还不知道吗？”
“那我走了。”
百里雉走到“山鬼”面前，准备带上他。可刚伸手抓向符文球的瞬间，异变突生！
“山鬼”似乎感受到即将被带离山上，眼睛中的漆黑更加浓郁，简直是要把周围的光线都吞噬殆尽，符文球周围形成了一个漆黑的空间，连徐北砚和百里雉也无法看清内部的情形。
“小师叔，他要逃出来了！”百里雉清晰地感受到符文的力量在不断减弱，已经摇摇欲坠，随时都可能崩溃。
徐北砚冲到圆球面前，试图加固符文。可还没修补百分之一，一阵气浪就将徐北砚推出十余步。
“啵。”清脆的声音响起，符文球被打破了。
第六十八章 给你脸了
“阿雉，你在一旁掠阵，寻找机会。”徐北砚说完这句话就向前冲去。
百里雉从袖中拿出一扎看一眼就知道不凡的符咒，将其散在空中。掐诀之后符文从纸上爬出，布满他的两条手臂。
徐北砚在前面左右躲闪，还试图与“山鬼”对话，“兄弟你先停手，我们好好商量一下。”
“山鬼”只是说了些鹿鸣山、我的、滚之类的字眼，丝毫没有商量的打算。
眼见交涉无望，徐北砚从袖中掏出几颗翠色药丸，朝“山鬼”所在的方向抛出。
哼哼，我炼制的这些睡眠丹可是效果拔群，你就乖乖跟我们回去吧。
眼见几颗睡眠丹都在“山鬼”周围散开，变成一团飘渺的雾气，徐北砚自感胜券在握，嘴角翘起。
准备叫阿雉收网吧。
“小心！”
耳畔传来百里雉的惊呼。
徐北砚还来不及反应，“山鬼”已经逃出布满药尘的空间。紫焰升腾，把徐北砚整个人包裹在其中。
数个呼吸后，徐北砚冲出紫焰，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可一身衣衫就没有那么好运了，才穿在身上不足一刻钟就已光荣牺牲。
盯着自己身上的烂布条，徐北砚的表情前所未有的难看。他重新抬头看向“山鬼”，眼神与之前截然不同。
“雷法！”
听到徐北砚喊出的二字，百里雉立即后撤。
随着徐北砚挥手向下，天上并没有出现乌云与雷电。
雷电是从徐北砚体内窜出的，看起来像是寻常雨天会出现的白雷，从徐北砚掌心窜出时只有拇指粗细，向外延伸的同时直径也在急剧扩张，到“山鬼”面前时已是粗如立柱，狠狠地砸在他的身上。
徐北砚不断挥手，一道道雷霆将那里染成白色的世界。
挥手十数次后后徐北砚短暂的停手，使“山鬼”的身影显露出来。“山鬼”躺在深坑之中，被泥土掩埋大半，他试图起身，可全身都已麻痹，难以动弹。
徐北砚短暂的停手不为别的，只为重新锁定目标。
锁定了“山鬼”的脸，徐北砚将溢散在体外的雷霆凝成一只巨掌，又是一个耳光拍下。
“给你脸了是吧，好好和你讲道理你还不听，还敢蹬鼻子上脸，真当我是好脾气啊？”一个又一个耳光挥出，白色的世界又一次出现。
“小师叔，可以了，再打就打死了。”
百里雉忍不住提醒一声，怕小师叔不能把握分寸。发脾气的小师叔真是太恐怖了。
徐北砚听到后又赏了两个耳光，这才收手。
烟尘散去，“山鬼”竟然还没昏迷！虽然无法动弹，他的身上却没有明显的伤口。
“真是皮糙肉厚啊。如果不是因为他没有多少灵智，我们俩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徐北砚悄悄甩甩发疼的手，“阿雉，一张都别留着，全用掉，我就不信这样他还能挣脱出来。”
百里雉点点头，把手贴到山鬼身上。手臂上的符文直插到“山鬼”的体内，逐渐布满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