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谋逆
“陛下，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叶留云的旨意太过惊世骇俗，特兰布都不禁脸色大变，他没想到叶留云竟会如此果决，“陛下难道要成为一个嗜杀群臣的暴君吗？此举必会遗臭万年，望陛下慎重。”
“特爱卿此言差矣。”叶留云笑容有些微妙，用平淡的语气说着最狠的话，“谁说朕是嗜杀群臣？朕不过是下旨斩杀奸细罢了。”
完了！
特兰布瞳孔猛然收缩，向四周大声呼号，“陛下莫不是失心疯了，只是因为失去民心就将我等污蔑为奸细！”
“特兰布、英林、汪礼列……”或许是觉得特兰布的声音太过吵闹，叶留云打断了他，不急不缓地点出了数十个人名，然后微微一笑，“是你们自裁还是我帮你们？”
被喊出名字的人纷纷脸色巨变，但很快被眼神中的狠辣所替代。
叶留云右手托腮，左手轻轻地敲打桌面，见无一人站出来，他沉声喊道：“乾龙卫何在？”
负责维持会场秩序的乾龙卫纷纷汇聚到行宫之中，将群臣包围起来。
被包围的特兰布也大声呼喊：“陛下莫要执迷不悟，残杀良臣，诸位也不要助纣为虐，陛下失德，尔等当站在公理一方。”
随着特兰布的演讲结束，负责守卫的普通士兵调转枪头，大半围了上来，与现场的乾龙卫对峙，原本包围会场的乾龙卫也有近四分之一转向相对阵营。行宫之外的宴桌更是有不少人站了起来，显然是与特兰布同一阵营。
“比我想的少了点。”面对如此危机，叶留云没有丝毫慌乱，随意地打量几眼，好像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不用挣扎，你们没有机会。”
知道陛下今天摊牌就不会放自己一干人等离开，特兰布一党也被激起了凶性，“若陛下再不悔悟，就休怪我等兵谏。”
叶留云不再多言，对他们的话充耳不闻，举起右手往前一挥。
特兰布不敢再让事态发展下去，仿佛下定了决心，全速向叶留云所在冲去，他必须速战速决。
“嘭。”巨大的声响将行宫之中的所有声音都掩盖，一道模糊的身影如箭矢般飞射而出，狠狠地砸到行宫的墙壁上，是特兰布。
为什么情报有误！
特兰布擦了擦嘴角流出的鲜血，他没有想到除了被牵制住的两位天华宗老，叶留云还留有后手。
“大家一起上，把这个昏君给拉下皇座！否则我们都会被清算。”特兰布试图带动在场众人一起将叶留云给干掉，站起的人互相对视几眼，微微挪动脚步。
“你们如果出手，视同谋逆，待在原地，犯人就只有我所念到那份名单之人。”
蠢蠢欲动的众人就停了下来，显然是被叶留云的话给震慑住了。
知道事不可违，特兰布只能让自己一党倾巢出动，这么多人一拥而上，总能有人得手。
坚定支持叶留云的一派自然不会让特兰布等人得逞，纷纷加入战局，一时间整个行宫乱作一团。
第三十八章 危机来临
徐北砚一直在旁边观看着事态的发展，也察觉到事情并不如特兰布所说的那么简单。
他们的确是三皇子的旧部，但不仅是三皇子的旧部，他们肯定还有隐藏的身份。他们的目的不是揭示真相，而是逼叶留云退位，让天华改天换地。
徐北砚好像抓住了关键，可许多地方还是被云雾所笼罩，无法窥见全貌，他没有太多的思考时间去想明白，因为冲突已经开始。
看见特兰布准备抓住叶留云，徐北砚就知道事情已经彻底变质。这已经不是陛下失德，这是谋逆！
陛下的周围怎会无人守护，不出意料，特兰布失败了，但局势显然变得更糟了。
由特兰布发起攻势，其他人也纷纷跟上，准备突破守护叶留云的护卫，整个行宫里都变得混乱起来。令人彻骨生寒的是特兰布一派的人没有全部跟随特兰布，其中几个人竟然调转身形开始无差别攻击。
他们疯了，绝对是疯了！
徐北砚真的不能相信特兰布一党竟然会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今日能坐在殿内的都是天华的根基，死了任何一个都会给天华带来巨大的损失。特兰布是在毁灭这个国家！
眼见其中一个身材比较瘦小的中年已经朝自己所在的方向冲过来，肯定会波及到这里。没有过多思考，徐北砚当即出手阻拦。
丁永只是哺真境初期，如果让那个人过来，丁永肯定会被伤到，必须把他拦在远处。身为问心宗的长老，徐北砚履行了他的义务。
耀眼的雷光轰击在瘦小中年身上，无数细微的白色闪电向四周飞溅。瘦小中年将视线投向徐北砚，雷光对他并没有造成多大的伤害，只是将衣服炸出一个破洞。这一刻徐北砚傻眼了。
糟了，忘记自己也只是哺真境了。
徐北砚这时才想到自己也只是初入哺真境的菜鸟，实力和丁永并无太大差别，又如何能救他。
“大哥，如果我说刚才手滑了，你会信吗？”被瘦小中年盯得头皮发麻，徐北砚强拉起一个笑脸，试图解释。
瘦小男子一言不发，似乎找到了中意的猎物，眼中红光大涨，与徐北砚迅速拉近距离。
对方明显就是要收拾自己，徐北砚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左脚掌微微顶地，然后一推，溜了溜了。
瘦小男子并不准备就这样放过徐北砚，相反，在徐北砚逃跑后他对徐北砚的兴趣愈发浓重，紧追不舍。
徐北砚在行宫里跑来跑去，可始终无法摆脱在身后的瘦小男子。
瘦小男子时不时释放攻击，但都被徐北砚险之又险地躲开了。
徐北砚都快哭了，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来帮帮他，“大哥，求求你，别再追我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手贱了。”
对于徐北砚的求饶，瘦小男子不为所动，坚定地追逐。
终于，瘦小中年释放出一道巨大的红色光刃，极致的速度确定了徐北砚没有躲避的可能。
望着逐渐接近的光刃，徐北砚眼睛一闭。
完了。
第三十九章 反转
光刃击中的瞬间，徐北砚倒飞而出，砸在其中一张桌子上，将整张桌子砸成无数小块。
“诶，怎么没事？”
徐北砚感觉情况有点不对劲，只有背部火辣辣的疼，五脏六腑好像都被撞得移位，可是并没有出现伤口或流血，甚至衣服一点没破。
经过快速的头脑风暴，徐北砚才想起来之前师兄们已经给过自己防身之物，比如身上的这件正在泛着浅浅光泽的淡青法衣。
回忆起师兄们给的豪华装备，徐北砚不紧不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轻轻拍一拍不存在的灰尘，不再逃跑，微笑着站在原地，底气前所未有的足。
瘦小中年见徐北砚一反常态，也知道迟则生变的道理，不再留手，从袖中掏出一柄短剑朝徐北砚刺去。
原本淡蓝色的灵力经过无数次压缩，汇聚在剑尖时已变成了漆黑之色，没有任何炸响，反而安静得可怕，好像将周围所有的声音都吞入其中。
徐北砚被吓傻了一般，呆站在原地，整个瞳孔中倒映着逐渐放大的漆黑剑尖。
没有破体而入的声音，瘦小中年脸色微变，往前一看，哪里还有徐北砚，有的只是一团无色的液体。
“柔水！”
瘦小中年第一次发声惊呼，很显然是知道这团无色液体的可怕之处。他万万没想到会碰到这种东西，尽管在努力试图挣脱，可是整只手还是慢慢地陷入进去。瘦小中年不敢再用力，整个人静止不动，催动全身的灵力包裹自己的身体，让自己慢慢地挤出来。
徐北砚怎么可能会给他这个机会，随即拿出一粒漆黑的菱形种子往瘦小中年掷去。
瘦小中年虽然不知道那黑色种子是什么，却有柔水的前车之鉴，也不敢让它触碰到自己，于是抽出些许灵力在自己身后支起一道防护网。
令瘦小中年大惊失色的是种子在触碰到灵力网的瞬间如同扔到水中的海绵一样迅速暴涨，而它的“水”就是灵力。
感受到自己的灵力快速流失，瘦小中年心中满是惊骇。由于手还在柔水里，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粗大的藤条逐渐缠住自己的身体。
他不就是个哺真境吗？怎么比长生境还难杀！这鬼东西到底是什么！
没有再给他机会，徐北砚又扔出两粒黑色种子，精准地落在不同位置，将瘦小中年彻底限制住。
趁他病，要他命！
徐北砚顾不上心疼，从袖子里拿出三道材质各不相同的符箓，准备朝瘦小中年扔去，让他再无翻盘的机会。
三道符箓在空中疾驰，仿佛三根无坚不摧的箭矢，注定了瘦小中年的败北。在徐北砚感觉胜券在握的时候，意外发生了，三道符箓在瘦小中年身后数寸的地方突然停住，被一道温和的灵力所包裹，无法再进一步。
该死，怎么忘了还有同伙。
徐北砚的视线落在瘦小中年旁边的黎桦上，黎桦也看了过来，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碰撞在了一起。
终究还是对上了。
第四十章 局
“徐长老，且慢。”黎桦表情没有太大波动，牢牢地将三道符箓束缚住，貌似是准备当和事佬。可是这不是普通的争吵，如果没有身上的法衣，徐北砚现在根本不可能站在这里。
“你什么意思？”徐北砚不可能因为他的一句话就乖乖地停下来，将手收进袖子里，准备拿出什么。
如果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长生境又如何？
“这人我们天华宫还有用处。”显然，黎桦也不准备多说，丢下这句话就朝瘦小中年走去，准备将他强行带走。
有个屁的用处，刚才他追我的时候你作壁上观，现在被抓住了却来找我要人，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徐北砚从手中多出了几道泛着幽蓝之光的符箓，随时都可能掷出去。奇怪的是黎桦全然不担心身后的危险，开始将瘦小中年从柔水中挤出。
哦哟，真的当我不存在是吧？徐北砚越想越气，实在忍不住了，手臂后扬，当即发难。可就在徐北砚准备掷出的时候，上扬的手臂被人给按下了。
徐北砚转身过去，丁永对他摇了摇头。
徐北砚脸色难看，不知道丁永为什么要阻止自己，但还是强忍着将手中符箓收回。
解决掉柔水之后，黎桦大袖一挥，将陷入昏迷的瘦小中年收入自己的小天地。徐北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回自己的位置上坐好，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默默将柔水收回小天地，徐北砚走到丁永身边用不大的声音说：“我觉得你需要给我一个解释。”丁永能感受到徐北砚语气隐藏下的不解与愤怒。
“徐师叔稍安勿躁，天华宫与特兰布并不是一伙。”丁永解释道：“天华宫并不会放走他。”
徐北砚摇摇头，锐利的目光都要将丁永射穿，“这个解释还不够。”
“今天其实是一个局，师叔稍后就会明白。”丁永说完后也返回了自己的位置，也不再多说。
徐北砚消化着丁永的话，明白他们早就商量好了，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这场婚礼的一切都已被安排好。
合着就我是外人，什么都不告诉我。
徐北砚看叶荒被层层保护，知道现在不是救他的好时机，只能静待机会，这样站着也不是个事，也准备坐回位置上。
鬼使神差的，在返回位置的路上徐北砚又开始思考丁永说出的话，脑海中灵光一闪，将所有都串起来了。
难道说今天是一场大清洗！
从最开始特兰布发出质问，叶留云一再忍让，并不作出任何解释，甚至还有几分推波助澜的意思，使得逼宫队伍越发壮大。在后面叶留云询问何人反对的时候更有天华宫的表态，天华宫的表态打消了许多人的后顾之忧，也给了他们站出来的胆子。只要顺着事态发展下去，在合适的时机将这些人一网打尽，成效巨大。
徐北砚望着行宫中央云淡风轻的叶留云，愤怒的同时又有些不寒而栗。
利用叶荒的婚礼消灭异己，通过这血色的婚礼巩固自己的皇位，果然皇家亲情最为淡薄。
第四十一章 载入历史
在徐北砚与瘦小中年周旋的同时，叶荒也不是就在那里待着，任何表现都没有。在特兰布一党向徐北砚涌去的时候，他眼眦欲裂，吼得嗓子都变得沙哑了。
“你们在干什么，快给我停下，殿前作乱可是杀头重罪！”
虽然大皇兄杀了三皇兄，但这是自家事，理应自家人坐在一起解决，怎么可能任由他们对大皇兄不利呢！
叶荒的喊叫没有丝毫作用，特兰布派的一名官员将叶荒牢牢控制在原地，语言十分敷衍，“靖王殿下不必忧心，我们知道分寸，现在场面混乱，我们得保证您的安全，请不要随意行动。”
“你们这是谋逆，你们这是造反！”叶荒拼命想要挣脱他们的控制，但这一切没有任何效果，日月境的他在大势之前显得无比渺小。
周围的人墙一动不动，显得叶荒的行动特别可笑。任凭叶荒如何怒吼，特兰布一党都没有停止行动，一开始还有人敷衍解释，到最后都不屑于伪装，没有一个人再理会他。
听着叶荒干枯沙哑的声音，叶留云表情终于不再平淡，眉头微微皱起，也不知对谁说，“这场闹剧该结束了。”
此言一出，原本置身事外的许多官员纷纷冲向战团。
面对巨大的战力悬殊，特兰布等人也放下最后的侥幸，开始自杀式攻击，用一条条性命拉近与叶留云的距离。
眼见无力回天，原本控制叶荒的官员调转身体，竟然准备向叶荒出手。
叶荒无法理解为什么前一段时间还在保护自己的人竟然向自己举起了屠刀，无力反抗的自己只能闭上眼睛，静待结局到来。
“噗。”
好像有什么溅到了自己脸上，腥腥的，是血吗？为什么我身上感觉不到任何痛楚？
一阵疾风将叶荒的头发吹得翻飞，也吹动了他的睫毛，痒痒的。轻轻抹了一下脸上的鲜血，叶荒缓缓睁开眼睛，面前的场景却完全不同。原本密集的人墙只有两三个还站着，手上还有正在流淌的鲜血。只是一眼，叶荒就明白他们是皇兄安排的卧底。一位身穿华贵长袍的老人站在叶荒正前方，身下躺着的尸体也最多，此人正是黎桦。
黎桦向叶荒微微行礼，“让靖王殿下受惊了。”
看着眼前的局势，叶荒明白了一切。不知为何，他突然感觉有些累，好像连站着都变得十分艰难，语言充满了疲惫，“这也是你们的计划吗？”
黎桦点点头，“没错。”
叶荒缓了一会儿才说出第二句话，“你们接下来会怎么做？”
黎桦转头看向行宫中央的叶留云，“这就要看陛下的意思了。”
叶荒缓缓蹲下，双手撑地，让自己坐下，他已经没有站立的力气了。头颅微垂，叶荒愣愣地盯着地上的红毯。
没想到我的大婚竟然隐藏着这样一个惊天计划，看来是无法继续下去了。真是何其有幸，我的大婚必将在天华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皇兄，你是让我该生气还是谢谢你？
第四十二章 自杀
见叶荒脱离危险，叶留云也将视线收回到特兰布身上。
“放弃挣扎吧。”叶留云眼睛微微眯起，“特兰布，或者说奥切路布斯.特兰布。”
听到这个名字，许多人都明白了。
“我就知道，他肯定是奸细。”一名在之前站起的官员赶紧和特兰布撇开关系，一副尽在意料之中的样子，“一开始他起身质问陛下时，我就察觉到此人用心险恶，一定是想要对我天华不利，果不其然，是一名奸细。”
“就是就是，当初他入朝为官的时候我就察觉到这个人别有目的，多次向大人请求撤销他的官职，可大人还是执意扶持他，终究还是养出了一头恶狼。”另外一人不甘落后，紧跟着说出自己是如何有先见之明，可惜无人相信的悲哀。
一时间整个行宫都被喧哗声淹没，人们慷慨发言，口诛笔伐，特兰布瞬间变成人人喊打的对象，谁都能踩上几脚。令人发笑的是这些人都是刚才选择支持特兰布的人，转眼就成为特兰布最坚定的反对派。
“闭嘴。”
全场噤声，无人再敢高声呼喊。
叶留云环视全场，嘴角的笑容多出了几丝嘲弄之意。
“朕有给你们喋喋不休的权利吗？真是聒噪！”
“臣不敢。”那群人纷纷跪下，表达自己的忠诚。
叶留云没有就这样轻易地放过他们，“既然你们如此大义凛然，就由你们捉拿叛贼吧，诸卿应当十分乐意。”
原本慷慨激昂的众官，瞬间变成萎蔫的公鸡，颇为艰难地迈动脚步。那可不是动动嘴皮就能行的，有几人不爱惜自己的生命。
叶留云看着这幅场景也感觉十分无趣，“算了，不用你们出手，在那里看着就行。”
叶留云的一席话让他们如释重负，表面却表现得有些为难，仿佛他们想要为国尽忠，只是陛下不许，“遵旨。”
特兰布仍未靠近叶留云的三丈以内，全身上下布满了各种伤势，整个人已是强弩之末。听到叶留云的言语，他突然诡异一笑，“陛下以为胜券在握了吗？”
没有等叶留云的回答，特兰布从衣襟里掏出了一个金属小球，没有丝毫犹豫，狞笑着塞进嘴里，吞了下去。
金属小球顺着食道落下，最终停留在腹部，鲜红的光束透过血肉，将整个行宫照亮。
“陛下小心！”
在声声惊呼之中，特兰布的身体鼓胀起来，就像气球一样越来越大，最后皮肉承受不了这巨大的能量彻底炸裂开来。
从特兰布吞下金属小球的时候，守卫早已齐齐站出，将灵力汇聚于一处，在叶留云身前凝成了一个巨大的防护罩。望着特兰布死前最后的挣扎，防护罩之后的叶留云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让徐北砚难以想象到底发生什么事情才能突破他的心防。
红光撞在防护罩上，将防护罩压得几乎变了形状，甚至有部分区域出现了裂纹，但终究还是挡下了，可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第四十三章 身边的人
在这紧要关头，原本负责保护叶留云的那位强者竟然停止了灵力的注入，调转身形向叶留云胸口抓去，他是卧底！
如此变故让众人猝不及防，由于身前的危险还未解除，护卫们一时无法抽身，失去了那位强者的灵力，只能咬紧牙根，艰难地维持防护罩，其中几人嘴角都溢出了鲜血，更有一人应承受不住压力而昏迷，整个人倒了下去。
不过刹那间，那强者的手便已距叶留云只有半尺，极致的速度带起了巨大的风，将叶留云的衣衫吹得猎猎作响，却没有再进一寸。
一只骨骼匀称的手攥住那强者的手腕，看起来纤细脆弱却比金石更加牢固，硬生生让抓势止住。那强者抬头望去，依旧是那张温柔的笑脸。
强者苦笑两声，认命一般收回了力气，“果然是句先生吗？”
句芒回以微笑，“可惜还是李老。”仿佛是老友间的寒暄，可局势显然不是这样。
防护罩最终没有破碎，维持在摇摇欲坠的程度，李老的目的也没有达成，一直被句芒制住。
李老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情绪失控，好似平时聊天一般说：“可以让我说两句吗？”
句芒望了叶留云一眼，得到了某个指示，回答：“当然可以。”
得到许可，李老仿佛释怀了，“原本我一直在怀疑句先生是在隐藏修为，可是几次三番的试探都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之处，好像真是一个普通的日月境。我也曾冒着暴露的可能与外面联系，试图通过他们得到一些蛛丝马迹，也没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今天其实是我最后一次试探，原本已经不抱希望，没想到却成功了。”
句芒同样揭晓了一些事情，“李老身在皇宫五十余年，陛下虽然早已知道了你的身份，但始终没有对你下手，只希望李老一直用伪装的身份度过一生，就带着这个秘密直至埋藏到土里，可惜天意弄人，陛下的愿望还是落空了，再也无法相安无事。”
“陛下之良善，老朽早已知晓。”李老苦笑道：“老朽也不愿对陛下出手，可惜身在不同阵营，总是有许多身不由己的无奈。”
一直沉默的叶留云终于开口了，说的只是短短的一句“朕会善待李老的家人。”
有了叶留云的这句话，李老眼神中流露出满足的情绪，发出了由心的笑容。
“多谢陛下，此生身拘枷锁，不得自由，老朽先走一步，来生必为天华尽忠。”
李老轻轻地将右手拍到胸上，好像只是轻轻的一下，没有剧烈的声响，没有血液流出，整个人便倒向地面，再也没有动弹。
句芒没有阻止李老的行为，或许也觉得这样的结果更好吧。
叶留云的视线随着李老的身体而移动，最终定在李老倒下的地面。他没有命人探查李老的生死，结果不言而喻，已经不必多此一举。
“把李老安葬在凉山。”
句芒恭敬行礼，“遵旨。”与护卫一起将李老的尸体托了下去。
第四十四章 未完
经过这一次变故，特兰布一党再无翻盘之机，剩下的只有随着时间流逝走向既定的结局。在这场惊心动魄的反叛中，叶留云始终没有站起来，甚至都没有细微的移动，静静看着台下鲜血飞溅，始终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俯视这个世间。
不久，尘埃落定，除了三人被抓住之外，剩下的人要么战死，要么自杀，在外等候的内侍纷纷跑进来将尸体移走并将血迹收拾干净，行宫似乎恢复了平静。
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安静，这份寂静在某些人心中比杀戮还要恐怖，群臣的视线不禁集中到叶留云身上，却又不敢直视，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在这令人难熬的空气中，叶留云终于开口：“此事到此为止，我知道有些人还有自己的小心思，我不会动你们，希望你们能自己请辞，或者别让自己露出马脚。”
行宫又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心里有鬼的人一个都不敢接话。
“皇兄，我想知道真相。”第二个打破寂静的是叶荒，他执拗地望着叶留云，即使刚才被叶留云无视，仍然不准备放弃。
群臣能感受到安静中蕴藏的巨大风暴。
“说吧。”叶留云久久地盯着叶荒，眸子里看不出什么情绪，许久之后才缓缓吐出两字。
句芒走到特兰布原本所坐的位置，通过那个转映机播放了另外一段影像。
还是相同的背景，相同的人物，但情节与之前播放的有了天差地别。
画面的开始，叶留云神色悲痛，“叶禅，你真的要执迷不悟吗？”
叶禅脸上满是冷厉，“我有办法吗？如果不这样做我就不可能坐上那个位子。”
“你可以和我说啊，如果说了我们或许能找到解决方法。”
叶禅冷笑两声，“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天真了？你以为这件事是你一个人能决定吗？不要再说这些令人作呕的可笑言语了。”
皇城无雨，但叶留云的心里下起了雨。
叶禅的不知悔改让叶留云的情绪变得更加糟糕，语气也逐渐变冷，“即使你要夺皇位也不该勾结外国的人，你知不知道如此可能引狼入室，颠覆天华！”
“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手底下见真章吧。”
之后的画面便和特兰布播放的大同小异，最后也是定格在叶留云转身离去，不过多了一句“不要破坏他们的尸体”。同样的画面，知道了前因后果就有了截然不同的感受。
句芒介绍：“真相大家都看到了，我也就不多做赘述。至于这份影像的确是一位大人偷偷记录，目的是能够堵住外界的误解。陛下仁厚，不忍让三皇子在史书上留下污名，就将这份影像给封存起来，并派出影卫伪装成当日死去的诸人，让他们在后来慢慢“死去”，能够保住他们的名声。可惜在数月前影音被盗，并被心思险恶之徒用来企图颠覆天华。”
真相让人震撼，也让人唏嘘。皇权是毒药，让多少人兄弟相残，让多少人妻离子散。
第四十五章 离场
真相对叶荒造成了巨大的冲击，虽然知道了叶留云不得已的原因，但残酷的事实还是让叶荒感到无限悲哀。
真相反转了，但和之前好像也没什么不同，没有幻想的美好世界，两位皇兄始终有一个是那恶者。
叶荒望向前面的父皇和母后，他们的脸上没有任何吃惊，有的只是回忆的悲伤，很明显早就知道了。
果然我是唯一被瞒在鼓里的人。
留给众人消化这个真相的时间后，叶留云平静地下达了最后一道旨意，“今日见血，不宜大婚，择日再议。”
大婚终止了，自己的目的达成了，可叶荒却没有任何开心的感觉。这样的结果是最好的吗？他也不知道。
宴席继续，不过不是婚宴，只是不让准备好的菜品被浪费，行宫之内静悄悄的，只有筷子夹起菜品的声音。
叶荒坐在桌旁，筷子始终没有拿起，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对于他的表现，叶留云也没有说什么，平静地夹起一道又一道菜品慢慢品尝。
宴会结束后，群臣相继退场，最后行宫之中只剩下寥寥数人，徐北砚知道叶留云应该想和叶荒说什么，这是叶荒的家事，自己也不便出现，于是走到行宫之外，准备等叶荒一起回去。
当徐北砚跨出行宫，行宫之外早有一人在等候，见徐北砚走出来，那人行了一礼，“拜见师叔。”
望着这个陌生的师侄，徐北砚表情冷漠，没有给他一点好脸色，“你怎么还没走？”言下之意是你怎么敢还在我面前晃悠。
丁永仿佛没有看到徐北砚脸上的冷意，自顾自地说：“我觉得师叔有事要问我。”
徐北砚冷冷地盯着他，很久之后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知道这个计划的？”
丁永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张空的宴桌，“师叔，我们不妨坐下来慢慢说。”然后便走到那里坐下。
徐北砚坐了下来，“回答我的问题。”
丁永倒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推到徐北砚跟前，自己喝了一口，“半年前。”
“宗内有几个人知道？”
丁永回答：“不超过七个。”
“为什么不告诉我？”徐北砚不明白，为什么不能让自己知晓。
“事关重大，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这么说天华宫和问心宗的摩擦也是假的喽？”
丁永摇摇头，“倒也不全是假的，两宗理念不同，有摩擦冲突是很正常的，不过为了一些东西可以摈弃前嫌，暂时携手，比如这个国家。”
徐北砚突然很想给面前这个人一耳光，自己这一年中就像牵线木偶一般，被不知名的大手推着不断前行，真的好累，而他却如此平静。可是耳光始终没有扇下去，他们也是为了天华，牺牲自己是不得已之举。
举起的手又垂下，徐北砚叹了口气，“好吧，事情结束之后我就会回问心宗，希望下一次看见你只是纯粹的见面。”
丁永也不再多言，深深一拜，转身离去。
经过这些事情，徐北砚想着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放纵自己，彻底远离纷争。
对了，还要把叶荒给接上，不然不像样子，让他一个人留在这里太残忍了。
第四十六章 解惑
行宫之中，叶留云将所有人都屏退，最后只留下叶荒和自己。
上皇和太后担心兄弟俩会发生矛盾，想要留下来，可惜被叶留云拒绝了。
“我和弟弟说会话，没事的。”叶留云语气平淡，但上皇和太后能感觉到他语气下隐藏着的不容改变的坚决。
上皇和太后脸上满是担忧，却也没有办法，只能将空间留给他们兄弟俩。
“好好和你哥哥说话。”太后还是不放心，在离开前特地对叶荒叮嘱道。
等了很久，叶荒始终没有回应，这让上皇和太后眉间忧愁更添几分。
“没事的，相信留云，他会处理好的。”上皇抓起太后的纤手，轻拍手背，拉着她走向行宫后面的小殿。
所有人都走了，连句芒也不例外，整个行宫就只剩下两人。
沉默，一直沉默，兄弟俩心照不宣的保持了沉默，似乎是想让自己有时间缓冲一下，方便自己组织语言。
长久的沉默之后，最终还是叶留云率先开口：“你就没有问题想问我吗？”
叶荒表情平静，“陛下不是将一切都解释清楚了吗？臣不敢有异议。”
语气没有悲喜，但这一声“陛下”落在叶留云耳中是那么刺耳，以至于他微微皱起眉头。
叶留云微微加重了语气，“你还是把这个世界太理想化了，你对皇权不感兴趣并不代表别人也不感兴趣，老三就很想要。”
叶留云的这番话彻底激怒了叶荒，以至于他都无法维持原本的表情，“三皇兄想要，可你为什么要手足相残，只要解决了问题不就行了吗？甚至可以将他软禁在临安。为什么要采用如此激烈的手段？”说到这里，叶荒渐渐哽咽，“你明明有机会的！三皇兄明明可以不用死的！”
“你真是太天真了，如果老三触动的是我的利益，我自然可以放他一命，但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联合外面的势力，他触碰的是天华的利益！”叶留云都说出了真火，真的以为他愿意手足相残吗？但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他都不会这样做。
“或许是那些人蛊惑三皇兄呢？”直到现在，叶荒还在为叶禅找借口。
“你觉得呢？是老三主动找到他们或是他们找上的老三有区别吗？当老三决定联手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任何区别。”叶留云眼神锐利，“无论任何人触动天华的利益，我都会让他付出代价。”
“即使是父皇和母后呢？”
叶留云毫无感情波动地重复道：“无论任何人。”
叶荒整个瘫坐在地上，行宫又陷入死寂之中。
“你知道那些人是谁了吗？”过了很久，叶荒突然问。
“知道。”叶留云并没有多说的意思。
“那你为什么不动手，为什么至今没有任何消息？”
“今天不就是吗？”叶留云环视行宫，“那些人才是刚开始。”
“这算吗？”
“怎么不算？”叶留云说：“战争只会损坏双方的利益，我们为什么不能选择一种对自己更有益的方法吗？”
“什么方法？”
“保密。”叶留云笑了，“不出五年，参与此事的组织甚至国家都会付出代价，你就拭目以待吧。”
叶荒只是点点头，他知道身为帝王，做事也会许多顾虑，要考虑的事情更多，自己也没法苛求他。如今也只有选择相信，希望未来真的能冲淡自己的悲伤。
第四十七章 交心
“今天的婚礼没能举行，你是不是很开心？”
叶留云突然冒出来的转折让叶荒猝不及防，整个对话的气氛开始走向奇怪的地方。
叶荒笑容尴尬，再也无法恢复到刚才的状态，“皇兄说笑了，我怎么可能会有那种想法？”
“真的没有吗？”叶留云笑得越发微妙，让叶荒都不敢直视他。
叶荒忍不住转移话题，“皇兄的赐婚本身不就是为了引出这些人吗？难不成还有更深的含义？”
“并不是。”叶留云笑了笑，说出了自己心中真正的想法，“我倒是更希望他们不要多事。”
叶荒对此很是无语，如果不多事自己不就完了吗？
“那皇兄是什么意思？”
“自然是为你着想。你马上就要去青云就藩，先把终身大事解决了才能让我少担心一点。”叶留云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向叶荒一步步靠近，“有一个人陪着你也能少走一些弯路。”
对于这个理由，叶荒表示不能理解，“为什么一定要是女人呢？”
“因为只有女人才能陪你一辈子，当兄弟有了女人，他就无法再一直陪你了，因为他也有了其他需要陪伴的人。”叶留云一阵揶揄，双掌压在叶荒肩上，“按你的性子，如果没有外力就是一辈子的光棍。”
被叶留云这么打击，叶荒怎么可能保持冷静，抖了抖肩膀，反驳道：“怎么可能，只是我暂时还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不然就是信手拈来。”
叶留云笑意不减，“那么你什么时候有结婚的意思，十年？二十年？”
叶荒真的撑不住了，主动求饶，“能不能不要一直说这个话题？”
叶留云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也就顺着叶荒的意思转移话题。
“你可曾怪过我？”
又扯回原本的话题，叶荒沉默了很久才说：“果然我的记忆是你派人封印的。”
“你说得不错。”叶留云似乎陷入了久远的追忆之中，“在当时我有两个选择，一个是任由事态发展，不加干涉，另一个是以此设局，将更多的人一网打尽。”
“所以你选择了后者。”
“没错，我伪装出对你的不喜，并封印了你关于的记忆，也就给了他们一个机会。”叶留云没有对叶荒说他其实还有一个最主要的目的，希望叶荒能永远不知道这段故事，将这件事永远封存在时光的角落，心中的三皇兄永远是那副和善的模样，所有记忆都是美好的。可惜最终还是没能达成。
“经过这件事，相信我们天华的政治将会焕然一新。”虽然很难受，但叶荒不得不承认行宫之变成效斐然，将许多危险因素都给揪了出来。
“不，这还不够。”
听到叶留云的话语，叶荒不禁问道：“为什么？”
叶留云望向殿外，目光深邃，“今天暴露的人还不够，剩下还隐藏在暗中的人才是真正需要解决的，与这些黑夜中的毒蛇相比，特兰布反而是最不用担心的，因为他是摆在明面上的。本以为今天那些人也会趁机作乱，可以一网打尽，没想到他们却这么能忍耐，这才是真正可怕的。”
叶荒不能相信，今天的行动竟然还失败了一半。
“接下来你需要更小心，”叶留云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当他们露出獠牙时，才是天华最危险的时候。”
第四十八章 不能拘于远忧
叶荒从行宫中走出，眉头紧皱，忧色不减。特兰布等人的解决并没能让他松懈下来，皇兄说的话让他知道事情远没有结束，未来将是更加艰难的斗争。
按皇兄所说，在朝廷之中还有许多人没被揪出来，这些人都是巨大的隐患。可是我又能怎么办？连首辅他们都未能找出的人，我又怎么可能有办法？皇兄啊，你真是高看我了，和我说也没用啊。
知道了这件事，叶荒就不可能置身事外，可又不知道该做什么。叶荒刚想抬头叹息一声，结果就通过眼角的余光认出了不远处的一道身影。
“你怎么还在这里？”
宴席结束许久，行宫外面的宴桌大多已空置，只有一张宴桌还摆满了菜品。正在吃第二顿的徐北砚听到声音，望向叶荒，“这都看不出吗？我在吃第二顿饭，你要不要来点？”
叶荒知道徐北砚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那就是我在等你。想到这里，他的表情都柔和下来，“刚好我在里面一点没吃，就稍微垫一下肚子吧。”
徐北砚将旁边的一张凳子摆正，叶荒当即会意，也就坐了上去。
“我今天才知道，你们这里也有青云的“八珍锅”，之前真是失算，没有问过厨子能不能做。”徐北砚一边吃菜，一边悔恨地说：“之前在临安吃的菜都挺好的，可没有家乡菜始终感觉有些难受。”
叶荒第一次对自己的婚礼颇感自豪，“你以为我的大婚是随随便便的吗？莫说是这种简单的菜色，更加珍稀的都有。”
徐北砚突然冒出来一句，“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有点想吃白卷卷了。”
的确，已经好久没有见过婶子，有些想他了。
叶荒心里思念，但表面却表现得相当洒脱，“这才是多大的事啊？等你吃完，我就带你去婶子那里，给你买十卷，让你吃个够。”
“对了，如果你要带我去买白卷卷最好先把身上的衣服给换了，不然可能会引起骚动。”
经徐北砚这么一提醒，叶荒才想起来自己仍然穿着婚服，自然不能在街道上随意走动。
“你先等我一下，我去换件衣服。”叶荒立即火急火燎地跑开，再也不复刚才的洒脱。
徐北砚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大声喊道：“你快去吧，再慢点我都快吃饱了，到那个时候我可不会等你。”
直到再也看不见叶荒的背影，徐北砚停下了碗筷，脸庞也染上些许忧愁。
希望这件事对他的影响不要太大吧。
不一会叶荒就已换好自己的常服，虽然也是华贵至极，但在天华这个权贵汇聚之地也不会太过引人注目。
“你吃饱了吗？”
徐北砚点点头，“出发吧，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两个人肩并着肩，踏上来时的路。
生活之中总会有许多事情需要自己去担心，但不能让这样成为常态。虽然事情还在那里，可一味地去想也是没用的。人嘛，总得让自己活得开心点。
叶荒走在林荫小道上，看着归程上心满意足的人，嘴角也渐渐扬起。
第四十九章 邀请
“为什么要我也参加？”
句芒还是保持着那温柔的感觉，丝毫看不出会是那种顶尖大佬，对于徐北砚的疑问，他只是说：“本次朝会主要是对特兰布之乱的后续处理和赏赐，徐长老自然在其中。”
“好吧，请先等一会儿。”徐北砚心中不安，准备找叶荒问清楚情况。
刚走出卧室的叶荒看到徐北砚，不禁一愣，平时徐北砚都是在大厅等自己的，今天竟然直接来找，一定是有什么事情。
叶荒也没有寒暄，直接问：“墨语，你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吗？”
“关于陛下明天的朝会，你知道些什么？”
“哦，你说那个啊。”叶荒知晓了徐北砚的来意，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于是精神一松，“不就是一个普通的朝会吗？”
徐北砚还是一脸严肃，“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朝会吗？你知道些什么，都告诉我。”
叶荒不明白徐北砚为什么反应这样大，觉得他是小题大做了，但还是说出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
“句先生也来找我说过，此次朝会主要是对特兰布他们做的事进行一个总结，顺便敲打一下动摇的那些人，最后再进行一些封赏安抚人心。”
听完之后，徐北砚眉头紧皱，“就这么简单？”
叶荒点点头，“就这么简单。”
“话说你也要去吧。”
叶荒觉得徐北砚今天太古怪了，净是问出一些奇怪的问题，“那是肯定的，我身为婚礼的主角，怎么可能不去呢？”
徐北砚还在那里嘀咕：“可是为什么我也要去？之前的议婚还能说我是你和风绵绵的长辈，这一次又怎么说？”
原来是害怕这次邀请不是奖赏，而是惩罚。
明白了徐北砚真正担心的是什么，叶荒不禁笑道：“你真是太小心了，都忘了你身后的是什么，你身后可是问心宗啊，问心宗在这次事情之中也扮演了重要的角色。邀请你只是作为问心宗的代表，到那个时候你应该也会看到天华宫的代表。”
叶荒的一席话并没能打消徐北砚的忧虑，毕竟自己曾经和特兰布接触过，难保那位陛下不会敲打自己。
叶荒这里是没有再浪费时间的必要了，还得从句芒那里套消息。
徐北砚当即跑回句芒身前。
“既然如此，我肯定得去了，就是不知道赏罚的人选是陛下亲口要求还是大臣议定的名单？”
通过徐北砚的话，句芒知道了徐北砚的担忧所在，他微微笑道：“各自参半吧，不过徐长老是陛下命我前来邀请。”
糟了，现在特兰布一党也死干净了，肯定是用我来杀鸡儆猴。徐北砚全身发凉，虽然自己不可能死，但这种不知会被如何收拾的恐惧真的十分糟糕。
徐北砚细微的表情变化都被句芒捕捉到了，觉得这样吓他有些过意不去，句芒解释道：“徐长老放心，陛下此次应该是对徐长老进行封赏。”
这句安慰的话毫无作用，谁知道是封赏还是“封赏”？徐北砚恨不得现在就去参加朝会，免得还得担惊受怕一天。
第五十章 入殿
还是熟悉的皇宫，大殿却不是以前进入的那几座。既然赏罚群臣，自然是在正殿之中。
望着眼前宏伟的承天殿，徐北砚感慨万千。
三次了，三次了，我终于能进一次承天殿了！
句芒察觉到徐北砚激动的心情，没有出言打扰，静静地等待徐北砚的心情平复下来。
等到徐北砚平复了，句芒才向徐北砚行了一礼，说：“徐长老，我接下来需要准备朝会的相关事宜，就不能引路了，之后请和这位大人一起。”
句芒转身向一名官员行礼，“劳烦商大人与徐长老一起入殿，提醒相关礼仪，以免出现意外。”
听到句芒的一声“商大人”，那名官员差点就跪下了，“句先生的吩咐，下官一定完成。”
句芒向徐北砚和那名官员各自一拜，“二位请稍候片刻，在此期间商大人可以介绍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我先行一步。”说完走进承天殿。
那名官员望着句芒的身影，浑身都在颤抖。
他奶奶的，我竟然让句先生拜了一下，这可以吹一辈子了。刚才发生的一切仿佛梦幻一般，商悬现在无比亢奋，沉浸在激动之中。
“这位大人，可否告知姓名？”
听到徐北砚的声音，商悬才想起来自己的任务，向徐北砚一拜，“本官商悬，现为散骑侍郞。”
散骑侍郞？没听过啊。徐北砚虽然不知道这个官职是干什么的，却也不会失礼地询问，只是微笑一拜，“见过商大人。”
被徐北砚这么一拜，商悬倒是没有什么感觉，毕竟虽然徐北砚的身份也十分尊贵，可和之前的句先生比起来就不算什么了，他对徐北砚说：“入朝的时候徐长老请跟在本官身边，虽然朝中并没有严格划分，但每个人应该在什么位置已经是约定俗成的了，既然句先生拜托本官，想来徐长老的位置应该和本官相近。”
“好的，之后我会注意。”徐北砚礼貌回应。
得到回应，商悬感觉这种别人认真听取自己的话的情况真是好极了，这可是问心宗掌教的师弟！
如果不是此地的人太多，他可能都会大声喊出来。接踵而来的幸福已经彻底将他给冲昏了。
“对了，在场的官员都会进入大殿吗？”
“自然是都进入大殿，徐长老何出此言？”商悬有些迷惑，不知道徐北砚为什么会这样问。
徐北砚腼腆一笑，“之前在书上看过不到一定品阶的官员只能待在殿外。”
了解到实情，商悬哈哈笑道：“徐长老不要被那些小说话本所影响。平日参与朝会的官员并不多，只有各地官员述职的时候才会出现那种情况。”
“哦，原来是这样，让商大人见笑了。”徐北砚也有些不好意思，果然书上的东西不能全信。
“徐长老不必如此，每个人总会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两者聊得十分火热，相处融洽极了。
“入殿。”
徐北砚听出了那是句芒的声音。随着声音响起，原本在四处活动的群臣纷纷踏上台阶，向高处的承天殿行进。
“徐长老，朝会已经开始了，我们也赶紧上去吧。”商悬向徐北砚发出邀请。
“商大人请。”
“徐长老请。”
第五十一章 赏罚分明
大殿之中，叶留云高坐于皇座之上，接受着群臣发自内心的敬畏。
徐北砚跟着商悬走到队伍的中段，见他站定，便跟着停了下来，见商悬微微垂首，也跟着有样学样。
确定殿内无人再走动，句芒大喊一声：“朝会开始。”开启了这个在后代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的朝会。
原本朝会最开始通常是由各位臣子提出议题，然后殿内群臣一起讨论，最终颁布指令，可是昨天发生了那样的事，议题早已注定，谁也不敢轻易开口。
一片死寂之后，叶留云环视群臣，“诸卿无事可奏吗？”
在场的人都没有说话，即使原本有事启奏的臣子也不敢让自己挡了行宫之变的道。
没有谁发出声音，叶留云便给了句芒一个眼神。
句芒会意，朗声道：“诸卿无事可奏，那便议一议昨日的行宫作乱之事。”
果然还是来了。许多人默默地将头压得更低。
“对于此事，诸卿认为该如何处理？”叶留云语气诚恳，好像是真的在和群臣商议一般。
群臣没有一人出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里都是你赶紧上啊。
终究有人看不下去那可笑的场面，骁勇将军邹云走出队列，“臣认为应该严惩，以防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另外，为防群臣相互包庇，应由陛下决断。”
“邹爱卿所言极是，甚合朕意，句芒传旨意吧。”叶留云露出满意的笑容，对邹云频频颔首。
“是。”句芒拿出早已拟好的圣旨，开始宣读。
“柳蒙徳、洛飞金…等身为朝中砥柱，立场摇摆不定，易受他人言语左右，险些酿成大祸，官降一级，原职由辅官进补，以示警告。”
被点名的人，大汗淋漓，却也如释重负。他们本以为惩罚会严重得多，甚至可能就此罢官，现在这个结果已是意外之喜。欣喜之余，他们连忙行礼，“罪臣接旨。”
将这道旨意传达完成，句芒又打开了另一道圣旨，缓缓念出上面的内容，“巴拉木措、徐陆、汪金禧…等不能明辨是非，险些被奸人利用，念其及时醒悟，罚俸一年，以观后效。”
被念到的人纷纷行礼，接受了这道旨意。
在此之后句芒又念出了数道旨意，对不同官员进行了惩罚。既有叹息，也有欣喜，心情不一。
待句芒将手中的圣旨全部念完，叶留云才开口说：“朕赏罚分明，有罚就有赏。”
此话一出，句芒不知从何处又弄出了数道圣旨。
“包昊宇为保护陛下，身中数道致命伤，至死方休，追赐乾龙卫长一职，以彰其行。”
“卫靖身先士卒，斩杀反贼七人，负伤不退，念其政绩尚可，补兵部侍郎。”
“天华宫和问心宗身为天华代表，协助朝廷解决问题，特赐御匾，天下宗门应以为榜样。”
“问心宗徐北砚孤身深入虎穴，为此次平叛有不可磨灭的贡献，封为青云子，享一郡之地。”
“啊？”徐北砚一愣，没想到竟然会对自己进行封赏，下意识地疑惑了一声。在被商悬拉了拉袖子才回过神来，连忙行礼，“谢陛下隆恩。”
叶留云并没有在意徐北砚的失礼之处，而是善意一笑，句芒也继续念出一道又一道旨意，整个朝会在有序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