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陌生人
徐北砚感觉自己还不如去其他地方寻找办法,今天来分部的决定完全就是个错误,只是单纯地浪费时间。花费了大半个上午却没能得到令自己满意的东西让徐北砚感觉很失望。
事情没有丝毫进展,徐北砚有了离意,便对丁勇说:“算了,你继续忙你的去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好,师叔慢走。”丁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徐北砚行礼,彻底断绝了徐北砚的退路。
好家伙,你什么意思?竟然都不挽留一下。徐北砚也是惊了,没想到丁永连客套一下都不愿意,如此明目张胆地送客。
本来准备离开的徐北砚不甘心,又暗示说:“你事务繁忙,不用送我。”
这一次丁永连话都不说了,只是颇为认真地点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
看着丁永的反应,徐北砚突然觉得很无趣,也没有心思再暗示丁永,直接大步走出分部。
等到徐北砚走出分部后,丁永突然停下了手头的工作,抬起头来,望着徐北砚逐渐远去的身影,眼中好像蕴含了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直到很久后才收回视线。
现在也不知道该去哪里能有进展,就先回去吧。
由于没有任何头绪,徐北砚决定先回去吃个午饭再说其他的,不过在回去之前他还是想要多了解一点监视者的信息,于是再一次释放出感知。
不得不说,幕后之人真是舍得下血本。徐北砚感受着反馈回来的信息,连连咂嘴。
监视者的修为参差不齐,下至此生无望壤息境的普通人,上至与自己相当的哺真境,简直就是个修真境界示例,幸亏没有长生境,不然自己真的不敢就这样单独在街道上闲逛。
既然丁永知道这些人的存在却不出手,自然是有他的考虑,徐北砚也不会做画蛇添足的事,就此离开。
穿过一个又一个街道,徐北砚的表情突然变得凝重起来。他感受到在自己的感知范围内多了一道细微的气息,瞬间汗如雨下。
该死的,我不过是随口一说,怎么就变成真的了呢?我以前求了那么多事情,老天爷你一件都没实现,偏偏这次随口一说实现了,这让我以后还怎么还会有求愿的想法?
突兀冒出的气息虽然只是一闪而逝,但徐北砚在刹那间还是清楚地感受到了气息的主人绝对是长生境无疑。
都不需要徐北砚去寻找,走到下一个街道口,在徐北砚前方不远处便出现了一个身穿绸衫的普通老者。老者知道徐北砚看到了自己,也没有出声说话,而是对徐北砚作出了一个请的手势,便走进了街边的一间客栈。
算了,先看一看情况再说。徐北砚自恃身上有师兄们所给的各式物品,也不担心自己没有逃的机会。更重要的是此人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善意或恶意,不知是敌是友,他很好奇老人约见自己的目的。
脑海里迅速划过各种想法,徐北砚稍稍加快脚步,跟着老人的步伐也走进了客栈。
第二十三章 旧部
老人走进客栈之后没有就此停下,而是径直走上二楼,似乎笃定徐北砚不会离开。
眼看着老人走进二楼的雅间,徐北砚稍稍考虑后也跟了进去。
雅间里除了刚才的老人还有五六个年纪不一的人,虽然没有用面具或是别的什么东西遮挡身份,但徐北砚总有一种错觉,这些人的脸都是假的。
感觉是不会打起来,徐北砚大大咧咧地扯过一条椅子坐到桌边。
“首先感谢徐长老能够赏光前来参加此次宴会,我提议共饮一杯以示欢迎。”引路的老者显然是这群人中的领袖,见徐北砚落座后拿起一个酒杯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其他人纷纷响应,同样站起来拿起酒杯准备共饮。可过了许久徐北砚都没有任何反应,还是坐在椅子上,没有丝毫起身的意思,一时间雅间内弥漫着诡异的气氛,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到徐北砚身上。
在众人的注视下,徐北砚夹过一块糕点送进自己的嘴里,细细咀嚼之后才抬起头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脸,“抱歉,我不喝酒,你们喝你们的吧,不用管我。”
徐北砚如此不给面子,其中的几个人脸色微变,想要说什么却被引路老人给阻止。引路老人暖场道:“诸位,既然徐长老不饮酒,那么我就代徐长老喝一杯,让我们共饮此杯。”说完就第一个饮尽杯中酒,其他人也跟着喝完了酒。
饮过一杯酒,领路老人说:“说来我还没有自我介绍,我是特兰布,现任兵部郎中。”
有特兰布开头,他右侧的一个人跟着介绍:“我是礼部员外郎周里。”
“我是户部同知,名叫汪礼列。”
……
在座众人一个接着一个介绍自己,徐北砚却没任何表示,一直在自顾自地吃菜。直到最后一人介绍完自己,他才稍稍减慢了出筷的速度。
“郎中大人是外国人吗?”
特兰布脸色不变,“徐长老说笑了,我的姓的确有点稀少,不过毋庸置疑是天华人。”
徐北砚没有接话,“各位就不必弯弯绕绕了,有什么事就说吧。”
特兰布笑道:“徐长老快人快语,我们也就不兜弯子了。”
“话说你们请客吗?”徐北砚的一句话瞬间就让事情朝着奇怪的地方发展。特兰布笑着回答:“徐长老不用担心,我自会付钱。”
“好了,你们想说什么就说吧。”特兰布的反应让徐北砚有些失望。
特兰布向徐北砚提出了一个奇怪的问题,“徐长老知道我们的身份吗?”
徐北砚一脸疑惑,“知道啊,你们不是之前已经介绍过了吗?难道要再介绍一次?”
特兰布做出一个为难的表情,“徐长老就不要再开玩笑了。”
“好吧,请说出你的故事。”徐北砚瞬间变脸,身体前倾,将手肘撑在桌上,摆出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
特兰布假装看不见徐北砚的姿势,开始继续自己的话题,“今天聚在这里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点。”
“我知道,都是朝廷官员。”
特兰布当做没有听到徐北砚的话,停顿了很久,然后才缓缓说:“我们都是三皇子一派的官员。”
第二十四章 摊牌
三皇子!这个称呼瞬间在徐北砚心中激起了滔天巨浪。徐北砚还记得叶荒曾经说过三皇子已经在当年的宫变中死去,而现在人们看见的三皇子其实只是假的,如今三皇子的旧部来找自己肯定会造成巨大的影响。
虽然头脑风暴,但徐北砚表面却没有波动,佯装不知,“哦,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特兰布没给徐北砚装糊涂的机会,直接说:“我相信靖王殿下已经和徐长老说过此事了。”
徐北砚皱起眉头,“说什么?我有些听不懂,特大人请说清楚一点。”
对于徐北砚的装蒜,特兰布的应对只有一句话,“三皇子已死。”
“怎么可能?”徐北砚连连摇头,似乎被此话所震惊,“皇子之死怎么可能毫无消息?必定会引起天下震动,特大人请不要用这种事开玩笑。”
特兰布笑了笑,“徐长老认为是开玩笑吗?”
徐北砚表情严肃,“我很难相信,除非你能拿出一些证据。”
“三皇子其实在数年前便已去世,而且不是病逝,是死在当今陛下的手中!在数年前的一天,当今陛下不知为何决定宫变,三皇子得到消息后也不敢相信,只带了部分人前往查探真伪,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谁也不知道那一天的皇宫发生了什么,我们只知道回来的那些人早已不是熟悉的人。”特兰布说着说着,情难自已,不禁潸然泪下。
徐北砚可不吃这一套,丝毫没有被他们的情绪所感染,“特大人,这就是你所谓的证据吗?如果是这样,请恕我不能相信你的一面之词。”
“既然徐长老要证据,我就给徐长老证据。”特兰布抹了抹脸上残留的泪水,“别的不说,我就讲一下最近的事情。徐长老可知靖王殿下在外遇刺一事?”
徐北砚不明白特兰布为什么要提起这件事,“这自然是知道的,有什么问题吗?”
特拉布悠悠说道:“徐长老可知凶手是谁?”
徐北砚摇摇头,“不知道,据说朝廷内也没有线索。”
“幕后之人正是陛下。”
徐北砚面色难看,直接站了起来,“特大人如果再信口雌黄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
特兰布不慌不忙,“如果徐长老不相信,那么如何解释刺客至今都未抓到?”
徐北砚有些犹豫,“可能是刺客太狡猾了。”
“这可是临安,天华的国都,是无数强者汇聚之处!”特兰布言辞咄咄,大有一鼓作气说服徐北砚的意思,“一位藩王在此遇刺,满城长生竟无一人能及时赶到,这真的能让人相信吗?”
“这……”
特兰布打断了徐北砚的话,“而且在遇刺之后靖王竟然困居府中,名为保护,实为软禁,靖王殿下肯定是知道了宫变一事。如果不是陛下心中有鬼又怎么会软禁靖王殿下,若不是靖王殿下知晓了关键的内幕又怎么会被囚禁?”
说到这里,特兰布直勾勾地盯着徐北砚:“徐长老现在还不相信吗?”
第二十五章 所谓的计划
徐北砚对于特兰布的说法自然不会简单相信,但表面还是说:“特大人都说到这个地步,也不由得我不信了。”
特兰布毫不在意徐北砚的态度,他知道徐北砚不会全信,准确来说他的目的本就不是让叶荒相信,他要的不过是在徐北砚心里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只要种子埋下了,接下来就只需要静待发芽。
特兰布微微弯腰,“徐长老能相信我,我感到十分荣幸。”
“说起来特大人应该不会只是单纯告诉我此等秘闻的吧?如果还有什么事就一并说了吧。”徐北砚没有沉默,而是主动发问,而这正中特兰布下怀。
“自然是有其他事情要与徐长老商议。”特兰布微微笑道。
特兰布刚想说出自己真正的目的,徐北砚却突然打断了他,“特大人,既然是重要之事,肯定需要集中精力,不能有丝毫分散,我们不如先把饭给吃了,这样才能更好地谈事情。”
特兰布对徐北砚突然冒出的言语十分意外,但马上就控制住情绪,哈哈大笑道:“当然可以,徐长老请先动筷。”
有了特兰布的许可,徐北砚当即动筷。在徐北砚风卷残云的扫荡之下,桌上的饭菜很快便空空如也。特兰布等几人的目的也不是吃饭,更多的只是需要这样一个环境,因此只是象征性地动了几下筷子便不再继续。
“徐长老,饭菜可还够?如果不够我让他们继续上菜。”特兰布还是笑眯眯的,似乎一点都不介意徐北砚会吃多久,让徐北砚不禁赞叹他深厚的养气功夫。
夹过最后一筷菜,在口中缓缓嚼碎咽下,徐北砚抹了抹嘴巴,放下筷子,“行了,我已经饱了,不用再加菜。劳烦诸位等我许久,特大人可以开始说了。”
特兰布继续自己刚才的话题,顺畅得好像没有中间的插曲一样,“由于一直没有机会,我们隐忍至今,不过皇天不负有心人,在不久之后出现了一个机会,一个绝佳的机会。”
徐北砚意识到了什么“特大人是说?”
“没错,靖王殿下的大婚便是那个机会。”特兰布重重点头,证实了徐北砚的猜想。
徐北砚开始紧张起来,“特大人准备如何做?”
“当然是将当今陛下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这是我们唯一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见到靖王殿下这个关键证人的机会。”
前面的话还不算什么,接下来特兰布更是语出惊人,“我们将会在大婚上提议让陛下退位,由靖王殿下即位。”
饶是徐北砚早有准备还是被这话给吓到了,“如此重要的计划就这样告诉我没关系吗?特大人不怕我向陛下揭发吗?”
特兰布没有丝毫慌乱,“我确定徐长老不会这样做。”
停顿片刻,特兰布接着说:“徐长老应该是站在靖王殿下一方的吧,你难道愿意让靖王殿下就这样被软禁一辈子吗?”
长久的沉默后,徐北砚说:“你们想让我干什么?”
特兰布笑容不改,“徐长老只要遵从本心就行,至少在大婚时不要阻止我们。”
第二十六章 再见陛下
其实除了一个事实与一个计划也没什么可说的,于是在说完自己的计划之后特兰布便带着几人离开,留下徐北砚一个人在雅间。
特兰布的目的达到了,徐北砚虽然还是没有完全相信他的说辞,但对叶留云的看法有了微妙的变化。
“虽然冬霖说过叶留云不会对他不利,但也不得不防,必须想一条后路应对意外。”
现在徐北砚已经不需要再去思考取消大婚的方法,因为特兰布他们早就解决了。
经过特兰布计划的实施,无论结果是成功还是失败,大婚肯定无法继续进行,叶荒就不用担心了。
问题解决了,徐北砚也就没有了继续待在外面的理由,于是直接打道回府。燃眉之急解决了,道路两旁的风景都变得不一样了,徐北砚的步伐也就慢了下来。
回到府门前,徐北砚发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当即止步。
句芒向徐北砚一拜,打招呼说:“见过徐长老。”
徐北砚回了一礼,直接向句芒问道:“句先生为何事来此?”他知道句芒找自己肯定是陛下有事要交代。
句芒微微一笑,“当日在大殿之上陛下未能与徐长老仔细交谈,深以为憾,命我来请徐长老。”
知道了句芒的来意,徐北砚说:“哦,请句先生稍等,我换身衣服。”
句芒解释说:“徐长老不必如此郑重,陛下此一次不是以皇帝的身份召见,只是以一位兄长的身份与徐长老见面。”
“请。”既然如此,徐北砚也就随意一点,没有换衣服,当即上路。
“诶,句先生这是要带我到何处?”走着走着,徐北砚发现了不对劲,这并不是去皇宫的方向。
句芒走到靖王府门前停下,“既然是以兄长的身份见面,自然不会是在皇宫,所以陛下早已移驾靖王府。”
得到这个消息,徐北砚猛地脸色一变。
会不会是陛下已经知道了一切,准备当着我和冬霖的面敲打敲打?想到这里,徐北砚冷汗直冒。
句芒注意到徐北砚的异样,“徐长老怎么了?”
徐北砚望向句芒,摇了摇头,“没事,只是突然想起来还没有与弟子交代事情。”
“若是此事,徐长老不必担心,我已告知那名弟子。”
“那就好。”
应该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如果真是敲打应该不会让句芒来邀请我。
怀着满腹心事,惴惴不安的徐北砚见到了院中闲坐的叶留云。
叶留云穿了一身常服坐在院中,将身上的气势收敛大半,加上与叶荒有七八分相似,也让徐北砚少了几分紧张。
“徐长老用过早饭了吗?如果没有,可以在这里吃。”叶留云指了指石桌上的饭菜。
徐北砚恭敬一拜,“回陛下,小人已吃过早饭,谢陛下隆恩。”
叶留云摆摆手,“徐长老不必如此拘束,现在在你面前的不是皇帝,只是一个普通的兄长。”
“是,陛下。”
叶留云也没有再次纠正徐北砚,而是说:“这一次我和你说一说叶荒的婚事,作为二人的师长,我希望你能主持这场婚事。”
第二十七章 交谈
经过漫长的挣扎,徐北砚最终还是选择了拒绝,“小人惶恐,请陛下收回旨意。”
叶留云没有强迫,反而恳求道:“徐长老真的不考虑考虑吗?”
徐北砚一时之间竟然弄不清楚叶留云的想法。一开始叶留云提出这个请求的时候叶荒以为里面一定有深意,可接下来叶留云的表现却好像真的只是让徐北砚主持婚礼。
徐北砚咬咬牙,回绝道:“如果是主持婚礼的话,我觉得朝中许多大臣都比我更加适合,除此之外还有皇族长辈可以选择,恳请陛下慎重考虑。”
叶留云摇摇头,仍然不放弃,“皇弟和风绵绵都曾为徐长老的学生,再也没有比徐长老更合适的人选了。我希望此次婚礼能少点政治色彩,只是一个简单的婚礼。”
见叶留云一再坚持,徐北砚犹豫片刻后说:“实不相瞒,非是不愿,小人胆小,实在不能应付如此大场面,但若陛下执意如此的话,小人请求只担任诵念贺词一事。”
叶留云思考着徐北砚的话,点了点头,也退了一步,“既然如此,我也不为难徐长老,就依你之言。”
结束了一个话题,叶留云接着说:“本次大婚之后,我就会让皇弟前往青云就藩,到那个时候还劳烦徐长老多多照拂。”
徐北砚连忙一拜,“小人惶恐,九州之地皆为皇土,支持靖王殿下的治理是问心宗的本分,怎么能让陛下特地嘱咐呢?”
得到这个消息,徐北砚感到比知晓大婚还要震惊。
怎么会?!按理来说叶留云应该至少还会将叶荒留在城中数年,以防出现什么变故,可他的处理与徐北砚所想的可以说是截然相反,莫非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吗?所以他才做出了这个决定。
局势再一次扑朔迷离。
“有徐长老的承诺,我就放心了。”叶留云说:“徐长老也知道,皇弟终究还是太年轻,行事比较稚嫩,如果没有人帮助的话肯定会被那些“土皇帝”吃得骨头都不剩,况且前段时间还发生了那种事,很难让我放心。”
徐北砚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向叶留云行礼,“陛下对靖王的爱护之心实在让人感动,谁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小人定不负陛下所托,竭尽全力帮助靖王殿下。”
“有徐长老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接下来我便不打扰徐长老休息了。”叶留云也站了起来,走到徐北砚近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希望徐长老不要让朕失望,皇弟就交给你了。”
话音刚落的短短瞬间,叶留云气势大改,恢复了皇帝的身份,迈步走出院落。
徐北砚依旧保持着行礼的姿势,“恭送陛下。”
叶留云走了,徐北砚却久久没有起身,今天发生的事情让他的思路彻底混乱。先是特兰布等人揭露的惊天内幕,然后是叶留云邀请主持婚礼,还有最后叶荒即将就蕃的消息,错综复杂的的事件根本不是徐北砚这个年纪该触碰的。
这样的局面真是我能应对的吗?师兄,我想回去。
第二十八章 前夜
“墨语,你真的准备好了吗?如果失败了我这辈子可就完了。”叶荒在厅中来回踱步,这已经是他今天第十三次询问。
厅外明月高悬,时间已是深夜。
徐北砚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上,轻抿一口茶,安慰道:“放心,一切准备就绪,不会出现意外的,实在不行我就将你掳走,婚礼也就不得不终止。”若在平时他早已睡下,可是叶荒实在着急,他也只能留在这里陪着叶荒。
今天已是初二,夜幕褪尽之时叶荒就会作为新郎参加自己的婚礼,如何能不急?
叶荒在旁边不停地唠叨,徐北砚不胜其扰,想要把特兰布的计划告诉他,可最终还是忍住了。如果叶荒知晓了计划,在婚礼上的反应肯定会有所不同,他不想让叶荒被认为是计划的主谋之一。
想了想,徐北砚准备转移叶荒的注意力,“冬霖,你有特别怀念的时光吗?”
叶荒不知道徐北砚的意图,老老实实地回答:“当然有。”
“是什么时候?”
叶荒没有犹豫,“当然是在问心宗的时候,无忧无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徐北砚问道:“你不喜欢临安吗?”
这一次叶荒回答的时候有些迟疑,“不是,临安当然也很好啦,这里有我的亲人,可是我总感觉自己和临安格格不入,它不适合我。”
“你这句话的意思是问心宗就适合你了?”
“我也不确定,不过总得多住几年才能确定。”
“话说你为什么费尽心思想要取消这门婚事呢?我觉得风绵绵是个好女孩,你真的讨厌她吗?”说了半天,徐北砚又将话题扯回到婚事上。
叶荒突然有些扭捏,“也说不上讨厌啦,只是总感觉这桩婚事不合适。”
徐北砚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懂了,你是想要和风绵绵水到渠成,而不是这种强迫的婚姻。”
“你不要胡说。”叶荒被徐北砚说得恼怒起来,“谁告诉你我喜欢他?”
“我有说你喜欢她吗?”徐北砚脸上出现揶揄的笑容。
“难道不是?你明明就是这个意思。”
“算了,不逗你了。”徐北砚又突然冒出一句“如果她喜欢你,你会接受他吗?”
叶荒呆愣了一瞬,大声说道:“怎么可能?”
徐北砚一本正经地说:“说不定是她主动求婚,我记得在宗里就有很多人说你俩是欢喜冤家。”
叶荒开始着急了,“墨语,你可别毁坏人家姑娘的清誉,她答应婚事一定是有什么原因。”
“你确定不是吗?很多人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成为别人的白月光,你确定你不是其中之一。”
“不是,绝对不是。”叶荒的声音兀的变大。
“好了,不是就不是,我们聊点别的。”
徐北砚这么一说,叶荒如释重负,但脑海里开始不可遏制地胡思乱想。
万一他说的是真的可怎么办啊?
徐北砚说着今天买的小吃,私底下却在观察叶荒的表现,嘴角微微勾起。
再胡思乱想一阵,马上他就坚持不住,肯定会赶我走,到时候就可以睡个好觉喽。
第二十九章 大婚之日
有时候你越是不想时间流逝,它就越是跑得飞快。
残星未消,明月仍悬于半空,本该还是休息的时候,叶荒就被宫中的侍者请走了。
徐北砚想要一起去,但被侍者阻止了,原因是叶荒需要先去准备婚礼的相关事宜,而徐北砚不需要。
“没什么可准备的,念贺词如此简单的事情即使事前不准备,徐长老应该也不会出错的。当然,我们还是会提前请徐长老过去,请徐长老耐心等待,不久之后就会有其他侍者前来邀请。”侍者解答了徐北砚的疑惑。
“可是,我为什么不能一起去?这样不是更方便吗?”徐北砚还是不能理解,需不需要准备和他什么时候去有什么必然的关系吗?
“抱歉,请徐长老不要为难我们,事情是上面定下的,我们也没有办法。”侍者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搬出上司,这本来就是上面的意思。
侍者没能拿出一个令徐北砚信服的解释让他感觉很难受,可抓着侍者不放也没有意义。徐北砚叹了口气,“行了,我留下便是。”
没有徐北砚陪着,叶荒感觉很慌,依依不舍地对徐北砚说:“墨语,你可要赶紧过来啊,我可是将一辈子都压在你身上了。”
徐北砚点点头,安慰叶荒,“放心,只要邀请我的侍者到达,我便会立刻出发。”
叶荒出发了,徐北砚一直送到街口,直到再也看不见叶荒的背影才转身返回自己的院子。
走进院子,冬三早已准备好一切,抱剑倚柱,时刻准备出发。
你终于想起来自己该干什么了。徐北砚被这一幕感动得差点流出眼泪,虽然也不知道带上冬三有啥用,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冬三不会再是毫无存在感了,即使没啥用也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充满感动的徐北砚坐在院中的石凳上,静待侍者的到来。在这个过程中,他还时不时望冬三一眼,然后又会露出欣慰的笑容。
时间间隔不长,约莫半个时辰后,邀请徐北砚的侍者敲响了院门。
“徐…”
还没等侍者说出,徐北砚便带着冬三走到了小院外,对侍者说:“我们走吧。”
侍者将原本想要说的话吞了回去,换以一句“是。”
侍者微微小跑,因为后面的二人都走得太快了,一不小心自己就会失去领路的作用。
“二位,请稍慢一点,时间还很宽裕。”侍者实在撑不住了,向徐北砚发出请求,他真的不明白徐北砚为何要这么着急。
“哦,抱歉,我习惯了。”徐北砚说着就减缓了速度,不过有了些许疑惑,“我们这是去哪里?这好像不是去皇宫的路。”
侍者一脸奇怪地看着徐北砚,“只有陛下的封后大典才能在皇宫举行,靖王殿下自然不可能在那里大婚。”
失去了目标,徐北砚更迷茫了,“那么我们该去哪里?”
“陛下隆恩,让靖王殿下在城外的行宫中举行大婚。”
听到婚礼举行在行宫,徐北砚联想到特兰布的计划,不禁担忧起来。
希望他们不要做得太过分吧。
第三十章 途中见闻
行宫位于临安城郊的一处山脚,虽然距离城中不近,但这与盛大的婚礼比起来并不是问题。徐北砚坐在车驾上,望着官道上看不到边际的长龙不禁担忧道:“时间来得及吗?不如我们走过去。”
侍者回答:“徐长老不必担心,距离大婚开始的时间尚早,我们还来得及。不过如果徐长老很着急的话也可以步行前往。”
有了侍者的同意,徐北砚怎么可能还慢腾腾地坐在车驾上呢?他从车驾上一跃而下,带着冬三准备步行前往。
本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徐北砚竟然如此干脆,侍者也不敢阻止,只能吩咐车夫几句,小跑着跟了上去。
“徐长老等等我。”
徐北砚的做法不是个例,在不大的林荫小道上早已有了三三两两的行人,不仅有达官贵人,还有市井小民。
初见此状,徐北砚想到了某种可能,不禁向侍者询问:“大婚的宾客都有些什么人?”
侍者察言观色的功力自然不弱,瞬间就明白徐北砚真正想问什么,回答道:“本次大婚邀请的多为当朝权贵,还有一个特定的区域是划分给靖王殿下和王妃的亲人好友,除此之外,行宫之外还设有许多宴桌,没有限制,任何人都可以入座。”
“任何人都可以落座,陛下有心了。”
徐北砚不会像有些人一样询问为什么不将宴桌改在城内,让更多的贫苦百姓能填饱肚子,没有这个必要。
在徐北砚前面数十步,就有一家五口,穿着陈旧却漂洗得很干净的衣服,正向行宫方向前进。身为一家之主的中年男子走在中央,让女童骑在自己的脖子上,右手则扶着一位老妇人,左边应该是他的妻子,怀里还抱着一个男童。
小女孩不知从哪里找到了一根仍然翠绿的狗尾巴草,调皮地在男人鼻子前晃动,挠得男人鼻子直发痒,然后便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别闹。”男人语气温柔,小心地把鼻子前的狗尾巴草移开,动作轻微,生怕这并不珍贵的狗尾巴草就此断掉。
女童自然不肯,又将狗尾巴草挪了回去,奶声奶气地说:“爹爹,上一次的鱼香喷喷的,可好吃了,这一次还有吗?”吸溜吸溜的两声,让人真担心会有口水流到男人头上。
男人对此习以为常,嘿嘿笑道:“有。”
“还有还有,那个小蛋糕甜甜的,我还想吃。”
“好,这一次爹爹的那份还给你。”
徐北砚眼神温柔地看着前面的一家人,嘴角不自觉地勾起。
“这种来者不拒的宴桌多久会举办一次?”
侍者回答:“少则一月,多则半年,举办的地点不固定,多在郊外。”
徐北砚没有再询问,他觉得自己应该明白了。
陛下的想法应该就是如此吧,这些大餐并不是施舍,而是为了让更多的平凡之家能够增加一些美好的回忆,能够在日复一日的艰苦中心怀希望,能够有一天不再为生活而忧愁,而是放下一切工作,郊外踏青,品尝那些平时无法吃到的美食。
第三十一章 被拦住的乞丐
到达行宫附近的时候,行宫外面的宴桌大半坐满了人,好不热闹。
徐北砚停了下来,远远地望着行宫,通过所见的细节感受主人的品行。
行宫并不奢华,没有花哨的雕梁画栋,有的只是简朴的雅致。如果让徐北砚说这个行宫最明显的特点,那就是大。真正的宫殿不大,殿内殿外的平地却大得离谱,似乎平地才是主体,宫殿只是次要的。
难不成这个行宫就是专门用来举办宴会的?
徐北砚刚想询问侍者一些事情,却被远处的动静吸引了注意。
“站住,你太臭了,现在不能进去。”一位兵士将想要进入的乞丐拦住,伸出手指了指一个地方。
奇怪的是在座的人没有谁表现出同情,似乎早就习以为常,更有甚者笑话道:“瞧,又是一个不懂规矩的。”
不是谁都可以来的吗?为什么他会被拦在外面?
看到这种情况,徐北砚原本美好的心情瞬间被破坏殆尽。他冷冷地望向侍者:“请问这是怎么回事?”
侍者愣了愣,随即就明白徐北砚想岔了,连忙解释道:“徐长老应该是误会了,我们只是让他清洗一下。不如我们去现场看一看,或许徐长老就明白了。”
了解到事情并不简单,徐北砚耐着性子向兵士所指的方向走去。他也希望自己是想岔了。
不过数十步,徐北砚就看到了意外的一幕。在行宫远处架着数十个帐篷,不时有人进进出出,之前被拦住的乞丐就走入了其中一个帐篷。通过释放感知,徐北砚感受到帐篷里有一人正在使用法术为乞丐净身,连同他的脏衣服衣服都变得干干净净。做好一切后,那人警告乞丐:“就餐无关身份,但必须干净,否则会影响到其他人就餐。以后记得洗澡后再来,以后注意”
“谢谢,谢谢。”乞丐连连道谢,从帐篷中钻出来,向宴桌跑去。这一次他没有被兵士拦下,顺利地坐到一张宴桌旁。
明白了前因后果,徐北砚难得的羞惭起来,对自己之前不好的想法感到无地自容。
侍者没有看到徐北砚的表情,解释道:“之所以拦下他,并不是因为歧视乞丐,而是为其他人着想。不可能为了让乞丐舒心却让其他人顶着恶臭就餐,这样做才能让所有人都能有愉快的感受。”
徐北砚主动承认,“真是惭愧,我之前不明事实便产生了恶意的揣测。”
侍者安慰道:“任何人只看到那一幕都会那么想吧,倒不如说徐长老好恶分明,敢于表现出来。”
这些话说得徐北砚更不好意思了,不由地在心里对自己说以后不能再率性而行了。
停顿片刻,侍者继续对徐北砚说:“如果徐长老没有其他的事情,我们现在可以进入行宫了吧?”
“当然可以。”被侍者催促,徐北砚十分不好意思,连忙说:“请带路。”
有了徐北砚的首肯,侍者走在前方,很快就将徐北砚带入了行宫。
第三十二章 同桌
当徐北砚走进去,行宫之中也已有很多人落座。徐北砚刚准备随意找个地方坐下,却被侍者告知每个人的位置都是固定的。
没关系,该坐在哪里就坐在哪里吧。
在侍者的引导下,徐北砚坐在了靠近中央的一张圆桌旁。徐北砚随意一瞥,圆桌旁已经有四人坐下,三个是生面孔,徐北砚唯一认识的就是丁永。
“你也来啦。”徐北砚主动向丁永打招呼。
丁永微微起身一拜,“见过徐师叔。”
徐北砚微微一笑,问道:“这次大婚的宾客真是多啊,你知道都有哪些人吗?”
“各行各业有民望的人大多来了。”丁永补充道:“身为藩王,自然不可能办得小家子气。”
徐北砚不禁赞叹:“真是盛况空前,我都无法想象陛下的封后大典会是什么情景。”
“陛下还未封后,徐师叔会有机会的。”
与丁永简单聊了几句,徐北砚用漫不经心地语气问道:“说起来几位是?”
距离最远的那个异邦男子似乎有些兴奋,“徐长老你好,我是图罗亚的使者阿那木索,本次有幸代表图罗亚参加靖王殿下的婚礼。”
简单介绍过自己之后,阿那木索继续说:“本次出使之前大王特别叮嘱我,如果遇到了徐长老或者靖王殿下一定要说明自己的情况。大王其实很想亲自前来见证靖王殿下的成婚,可是由于身份特殊,大王不能随意离开王都,深感遗憾。”
徐北砚对凌洛轩的反应并不意外,但还是很高兴,难得他不能来还特地让人解释。
“如果使者回去可以和大王说不必遗憾,大王册封王后之时我与靖王必会参加。”
阿那木索行了一礼,郑重地说:“我一定会将徐长老的话传达给大王。”
徐北砚笑了笑,感觉这个阿那木索还挺有意思的。
与阿那木索交谈结束后,徐北砚往第二人望去。
第二人是一位中年美妇,气质典雅。见徐北砚将视线投向自己,她微微一笑:“景山,刘璇。”
徐北砚行见面礼,“幸会。”
景山也是雄镇一方的势力。
刘璇不愿多聊,徐北砚自然不会徒惹人厌,当徐北砚将视线投向最后一人的时候,那位身穿华贵长袍的老人冷冷地说:“天华宫,黎桦。”
徐北砚没想到会是天华宫的人,他意外于此次大婚如此安排,但马上就想通了,天华宫身为第一宗门,和问心宗代表在同一张桌子也挺正常,负责安排的人也不会特地为了两宗不闹矛盾而重新安排。
“我本以为徐长老会被留在问心宗,没想到墨宗主竟然舍得让你出来。”本以为不会有后续,结果黎桦却主动开口。
徐北砚自然不会毫无反应,“徐某没有做出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怎么不敢前来?”
黎桦呵呵两声,“希望徐长老不会引起事端。”
“自然不会。”
黎桦也不多言,只是说:“言尽于此,希望徐长老好自为之。”
徐北砚也不会在叶荒的婚礼上闹出什么不愉快,随即收声。
第三十三章 大婚
与天华宫的黎桦进行短暂的交锋之后只保持了短暂的平静,徐北砚很快就感到无聊,想要找点事情做,于是微微侧身,凑到丁永耳畔小声说什么。
几个呼吸后丁永脸上的表情变得很精彩,似乎听到的消息出乎自己的意料。他也数次想要说话,但最后都忍住了,好像是不想打断徐北砚,只是静静听徐北砚说。
黎桦看着二人在那里的表情变化,不屑地冷哼一声。
在座位上待了一个时辰左右,将桌上摆放的餐前瓜果点心都消灭殆尽后百无聊赖的徐北砚听到行宫外传来的动静,知道时候到了,稍稍摆正了身体。
“陛下驾到。”伴随着长长的拖音,所有人都将视线投向外面。沐浴在阳光下,身穿皇袍的叶留云搀扶着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与另一名年长的威严男子并肩而行,在数十名侍者的簇拥下走进行宫。
虽然没有见过叶留云身边的两人,但从叶留云的表现中,徐北砚已经猜到了二人的身份。
“拜见陛下,拜见上皇,拜见太后。”行宫之中的众人齐齐从座位上站起,恭敬行礼。
叶留云的速度不快,似乎是在迁就妇人,于红毯铺就的过道上缓步前行,最后在行宫中央最大的那张圆桌旁坐下。
待到上皇和太后都入座后,叶留云才开口说:“诸位请坐。”
“谢陛下。”直到叶留云话音落下的前一刻,在场众人都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一动不动。即使坐下后,大部分官员都是正襟危坐。
叶留云微微一笑,“诸位不必拘谨,今日便当做普通的婚礼,可以随意点。”
“遵旨。”全场的声音整齐划一。
“本次婚礼由礼学大祭酒主持,请礼学大祭酒开启婚礼。”等到所有人都已坐好,站在叶留云旁边的句芒高声喊道。
“微臣遵旨。”在徐北砚四处张望谁是礼学大祭酒是谁的时候,与徐北砚间隔两桌的一位白发老人站了起来。
老人身穿特制的金红长袍,浑身上下都透露出如茶般的醇厚,只是看一眼就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徐北砚暗暗点头,不愧是礼学大祭酒,感觉就是不一样。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礼学大祭酒缓慢而沉稳地走到主持的地方,用一种似吟似唱的腔调诵出十六字,“老朽有幸能见证良缘结成,残年无悔矣。”
将自己一笔带过,礼学大祭酒又开始用与刚才相似的腔调诵唱:“鸾凤和鸣,良缘遂缔。”
语音刚落,行宫外传来阵阵奇异的鸟鸣,将所有人的注意都吸引过去。徐北砚远远望去,整个天空竟被五彩的鸾凤所铺满,连行宫外正在用餐的平民都不禁停下了筷子,想将这美妙的场景记得更加清晰。
鸾凤在空中不停回旋飞舞,似乎是在表演一种特殊的舞蹈。飞旋了许久,漫天的鸾凤落于红毯两侧的树枝上,礼学大祭酒便开始了第三轮诵唱:“麒凤良眷,宜室宜家。”
远处的大门缓缓开启,身穿喜袍的叶荒顺着红毯进入殿中。
第三十四章 插曲
叶荒走得异常缓慢,不过数百步的距离,走了半刻钟还没有走完,所有人的脸上都开始浮现怪异的表情。
墨语,你的准备到底在哪里?再不行动就彻底没机会了!叶荒在心里不断怒吼,他真的害怕婚礼就这样顺利的进行下去,这不是他想要的结局。
对于叶荒的反应,徐北砚毫不慌张,表示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当然,他的表示叶荒根本看不到。
身处奇怪的气氛之中,许多人已经开始脑补婚事背后隐藏着什么秘密以至于叶荒会如此做。就在此时,特兰布站了起来。
在所有人都坐着的时候,一个站着的人无疑是极其突兀的,很多人的视线都投向特兰布。
“特爱卿,你有何事?”诡异的沉寂之中,坐在中央的叶留云出声询问。
特兰布先向叶留云行了一礼,不卑不亢地说道:“靖王殿下既已立妃,可以为政。臣恭请陛下退位,禅让于靖王。”
此言一出,犹如一滴滚油落入水中,整个行宫瞬间炸了。
没有人想到在靖王的大婚会发生这种变故,在座众人脸色皆变,不少人开始交头接耳,更有甚者也站了起来。
“特兰布,你发什么疯!赶紧给我滚出去。”兵部尚书脸色难看,他没想到竟然在靖王大婚的关键时刻会在自己管理的兵部最先出问题。
特兰布毫无反应,就和没听见一样,还是望着叶留云,等待他给出回答。
叶留云的脸色倒是没有任何变化,微微一笑,颇有兴致地询问:“特爱卿何出此言?”
“陛下在位期间,政治清明,贸易繁荣,可谓是盛世之始。若仅止于此,陛下当为一世明君,可以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说到这里,特兰布顿了顿,话锋突转,“只可惜陛下有失德之过。”
原本以为只是特兰布失心疯了,现在看来却像是早有预谋的,他并不是心血来潮。许多人的神色变得凝重,无法猜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朕有何失德之过?特爱卿可细细道来。”叶留云竟然不制止特兰布,还主动给他机会,这样的情况让特兰布一时间都产生了疑惑。
难不成陛下知道我会在今天发难,早已有破解之法?
越想感觉越不对劲,特兰布将心中的不安强行压了下去,恢复那副悠闲的样子,“下面请让我先给大家看一幅景象,之后大家应该就会明白。”
当特兰布说完话后,坐在特兰布旁边的一人将早已准备好的转映机拿出,调整方向,很快行宫半空中便出现了几副影像,有人抬头望去,当即惊呼出声。
影像虽短,却十分完整。画面中叶留云面无表情,身后的侍从先后越出,向对面扑杀而去。在对面的一群人也不是生面孔,多是朝廷官员,为首的是当时的三皇子!
在惨烈的厮杀后,皇宫恢复了平静,只剩下满地尸体,叶留云不为所动,转身离去,没有施舍给血泊中的三皇子一点目光。
第三十五章 证据
行宫之中陷入久久的寂静,原本的窃窃私语已消失殆尽,只有几副影像在反复播放。
“啪啪啪~”清脆的响声打破了寂静,所有人望向掌声传来的方向。
叶留云抬起双手,不停鼓掌,语气带着些许吃惊,“特爱卿竟然有这些影像,着实让朕意外。”
在众人看来,这是陛下变相承认了影像的真实性,如同一柄重锤敲在心上。
特兰布没有和叶留云说场面话,质问道:“陛下可曾有过负罪感?”
听着特兰布的质问,叶留云摇摇头,“朕为何要有?”
对于叶留云的表现,特兰布没有选择再问,而是对大家说起了这段影像的来源。
“这段影像也是意外得来,当时在场的一位大人在参与了弑杀三皇子的行动后,被负罪感所折磨,每次听到三皇子的消息都被愧疚包围,最后实在无法忍受,在一次交谈之中便将这份记载着陛下失德的影像托付给了我。”
“不知特爱卿还有没有其他的东西想要展示给大家?”叶留云好像事不关己,整个人就是一种看热闹的态度。
特兰布没有让叶留云失望,高声喊道:“当然有,李信方李大人可在?”
“当然在,”一个没啥精神的男人站了起来,自嘲一笑,“说来也好笑,李某人竟不知道自己原来在很久以前就死了。”没错,他就是在影像里死去的人之一。
在场诸人大多松了口气。的确,影像之上的人大部分都还活跃在朝廷,总不可能都是别人假扮的吧?
“不得不说,这位大人扮演得还是挺投入的。”特兰布微微一笑,给了那个方向一个眼神。
正当李信方不知道特兰布在葫芦里卖的是什么,坐在他身旁的一位官员悍然出手。
李信方一时不慎,被一击狠狠地打在脸上,虽然只是往后退了两步,但他应该宁愿被打飞出去。李信方的整张脸变得破破烂烂,惨不忍睹。按理来说面对此等强度的攻击,李信方应该只是青肿渗血,万万不会变成这个样子,除非一个原因——他的脸曾被整容!
特兰布适时地解说:“整容可以骗过所有人的探查,可惜有一个缺陷,那便是整容过的脸不能像原来的脸一样,会变得异常脆弱。”
此事一出,在场很多人瞬间站起,警惕地看着身旁的友人。
当然,特兰布不会仅限于此,他还有一个杀手锏。
“如果各位还不相信,我还可以证明。”特兰布对不再迈步的徐北砚说:“靖王殿下当时也在宫中,可否告诉大家这些影像是不是真的?”
感受到所有人投来的视线,叶荒终于明白徐北砚为何说不必担心,但他真的想不到徐北砚竟然会为了阻止婚事做出如此惊世骇俗的事情。面对特兰布的提问,叶荒一时陷入两难的地步,一方面他希望宫变之事能为世人所知,但另一方面,他也不希望大皇兄因此失去皇位。
经过漫长的挣扎,叶荒最终做出了选择。
“这些影像,都是真的。”
第三十六章 各方态度
叶荒的证词引起了前面数次都没能造成的巨大影响,在这个时候,与皇帝有血缘关系的靖王所说的话无疑是最具可信度的。
靖王也要和陛下撕破脸了吗?在很多人眼里,此举无疑是表明靖王站在了皇帝的对立面。
皇家夺权,历来是撼动国家根基的大事,大部分官员都保持沉默,不敢轻易站队,选择旁观事态发展。
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的交谈声,沉默的叶荒突然抬头,直勾勾地看向叶留云,“我并不想当皇帝,只是想问一句,你为什么要杀三皇兄?”徐北砚能看出,在叶荒的眼睛中充满了坚定与希望,他希望叶留云能给自己一个苦衷。
叶留云却没有理会叶荒的话,面向特兰布,“特爱卿还有其他要说的吗?”
自己手中的牌几乎打出去了,特兰布躬身行礼,“回陛下,没有。”
叶留云环视在场众人,“其他人呢?还有谁有意见”
群臣皆噤声,没有一个人敢冒头。
叶留云不依不饶,“你们的意见是什么?同意特兰布的人都站起来吧,让我看看有哪些人是一起的。”
叶留云话音刚落,在徐北砚旁边的黎桦站了起来,这代表了天华最大宗门的态度。
黎桦的表现无疑是一个赤裸裸的信号,叶留云不再能稳稳地控制全场了。
第二个人站了起来,是徐北砚见过的户部同知汪礼列。
站起的间隔越来越短,很快就有人如雨后春笋般冒出。不到半刻钟时间在场近三分之一的人都已站着。
这三分之一的人貌似还不足以撼动一切,可是剩下的人也不都是拥护叶留云的,还有许多摇摆不定的中立派,场面已经脱离了叶留云的掌控。
到这个时候,叶留云竟然还笑了。
“已经没有人了吗?”叶留云还贴心地问了一句,好像在怕有人还来不及起身。最终站起的还是那些人,没有再增加。
叶留云的表现显然出乎特兰布的意料,特兰布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他知道不能再等了。
催动着灵力,特兰布大声喊道:“请陛下退位,禅让于靖王。”
“请陛下退位,禅让于靖王。”
“请陛下退位,禅让于靖王。”
在特兰布的带动下,站起来的人纷纷进言,很快就汇聚成一道洪流,响彻行宫内外。
叶留云没有说话,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特兰布觉得这三分之一的人还不够把稳,于是将视线投向徐北砚。
徐北砚感受到特兰布的注视,知道情况坏了。
果不其然,特兰布开口了,“徐长老是忘记之前所说的话了吗?”
此言一出,举棋不定的中间派也惊了,没想到特兰布竟然连问心宗也联系上了。
徐北砚受不住所有人的注视,但还是硬着头皮说:“特大人请不要误导他人,我并没有承诺会支持你,问心宗从不干政。”
徐北砚的态度让原本高涨的局势瞬间急转直下,不过特兰布很快就抑制住了。
“徐长老不敢让问心宗趟入浑水之中,我能理解。徐长老不必为难,仅凭我们也足够了。”
“说够了吗?”叶留云微微一笑,却让人感受到无限的寒意。
“把站着的人都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