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疑云
时间不长，随意交谈一番后，牛掌柜便主动告辞，走进了客栈。徐北砚没有跟着一起回去，仍靠在那棵白杨树上，望着远处的那只沙雕。
吃顿饭也不会花费太久时间，一会儿客人们就大多吃完了。
徐北砚觉得时候差不多了，走进客栈准备离开。
可是刚进客栈的瞬间，徐北砚便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所有人都坐在位置上，好像没有要走的意向。
徐北砚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询问自己的两位师侄，“刚才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还不走？”
张兵回答道：“原来是准备走的，可是有人起身后，那个领队就和我们说因为躲避沙暴的缘故我们不得不推迟行程，还要在这里呆一会儿。”
徐北砚沉默片刻，“原来是这样。”
在心里思考一阵，徐北砚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于是抬起头寻找离古拉司的身影，可环视四周都没有任何发现。
既然视野了没有，徐北砚就释放出精神力，终于在后厨那里发现了离古拉司，而他此刻正和牛掌柜在一起说着什么。
“你这一次做得不地道，为什么不事先通知我一声？”牛掌柜似乎有些不悦。
离古拉司歉意道：“我也没办法，那三人是临时加入的，而且似乎修为不俗，所以我也不敢传信。”
似乎是接受了离古拉司的说法，牛掌柜问道：“既然如此，接下来你怎么安排？”
离古拉司回答说：“我这不是在想吗？刚好附近也有沙尘暴，借此可以拖延一段时间，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做。对了，你有没有什么主意？”
牛掌柜翻了一个白眼，“我能有什么主意？你自己想吧。”
……
徐北砚听着二人的对话，脸上毫无表情，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张兵，你还要吃吗？”
听到徐北砚的话语，张兵愣了一下，将碟中的最后一粒花生夹进嘴里，又将酒壶旋转一百八十度，确定没有剩下一滴酒，才将筷子放在桌上，回答道：“不用，我已经吃饱了。”
徐北砚说：“既然吃饱，那么派你去办件事。”
不知为何，张兵莫名的心悸，但还是说：“师叔请讲。”
徐北砚向张兵招招手，“你凑近一点。”
张兵听话地侧过身子，将耳朵靠到徐北砚身前。
尹离坐在一旁，对此毫无芥蒂，并不觉得师叔是区别对待。
徐北砚也不知说了什么，张兵的表情先是震惊，随后变得有些古怪，诧异地看了徐北砚一眼，在徐北砚的注视下收回视线，但表情仍在不停变换。最后连尹离都能感受到张兵五味杂陈的心情。
张兵听完了徐北砚的话，仍然有些迟疑，“师叔，真的要这样做吗？”
徐北砚点点头，“没得商量。”
张兵苦着脸，走出了客栈。
徐北砚对尹离笑笑，“我们俩在这里等着就行。”
“好，听师叔的。”
一段时间之后，徐北砚透过店门，望着铺天盖地的沙暴，突然说了一句：“开始了。”
第九章 尸体
徐北砚在第一眼看到外面的时候其实就已知道这场沙暴并不是自然发生的，他刚才在客栈之外停留那么久，并不只是简单的休息，而是发现了什么。
凭借敏锐的感知，徐北砚感觉到在某个他看不见的地方发生了一场激烈的战斗，沙暴便是那场战斗的产物，准确来说应该是消灭痕迹的手段，因为那场战斗似乎只是瞬息之间便已分出了胜负。可惜由于距离太远，徐北砚暂时也只能感受到这些。
这种实力相差巨大的战斗应该不是简单的沙贼相斗，只是不知道和我们有没有关系。离古拉司和牛掌柜表现也不太对劲，似乎在瞒着什么。隐藏在表象之下的景象会是什么样的？如果是一场阴谋的话，是冲着我们来的吗？还是说不仅是我们？
这一系列事情带来了些许不安，徐北砚感觉不能在这样被动下去了，他不着痕迹地将一道灵力扔出门外，很快原本遮天蔽日的沙暴便逐渐消散，再也没有一丝存在过的痕迹。
客栈内的众人虽然有些诧异沙暴的瞬息消失，但并没有思考太多，很快就想到其他地方。
队伍中的一位商人说：“现在沙暴也没有了，我们可以走了吧？每延误一天我都得损失好多钱。”
有了一个人打头阵，剩下的人纷纷应和起来。
“都休息了那么久，是该走了。”
“快点走吧，我的腿都快坐麻了。”
面对众人的催促，离古拉司下意识地看了牛掌柜一眼，可是牛掌柜老神在在，似乎这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
离古拉司心中恼怒，却没有将这些情绪表现出来，随即收回视线，看向客栈中的大家，“既然沙暴已经消失，诸位也没有继续休息的意向，那我们收拾收拾就出发。”
“有什么可收拾的？不就每人身上带的这点东西吗？赶紧走吧。”其中一位客人没有顺离古拉司的意，甚至都不给他思考对策的时间。
“既然大家这么着急，我们就继续赶路了。”这一次离古拉司果断地答应下来，而且率先走出客栈。由于背对众人，没有人看见他此刻的表情。
“欢迎各位客官下次再来。”牛掌柜热情的大声喊道，对已经走出绿洲的驼队遥遥招手。直到连黑点都看不见以后，牛掌柜站在原地自言自语了一句，转身走回客栈。因为声音很小，没有人知道他说了什么。
简单的修整之后，驼队又踏上了干燥乏味的旅途。奇怪的是徐北砚却没有再抱怨，而是双眼睁大，四处打量，很有精神。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徐北砚望着前面的沙丘有些吃惊，随后变成了微妙的笑容。只见他双手微垂，左手的食指与中指并拢，稍稍向前一指。
离古拉司正在最前方领路，可爬上前面的一个沙丘的时候重心不稳，差点摔了下来。他刚准备骂一句，可看到下面的场景，脸色瞬间变了。
在离古拉司的正下方是一具半掩的残缺尸体！
第十章 是熟人
沙漠里出现尸体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离古拉司望着那具尸体，只是感觉很晦气，就准备绕开，可是不知为何，在绕开之前，他又鬼使神差地看了一眼尸体，就是这一眼，他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整个人停住了。
怎么会是他？！
被掩埋在沙丘之中的尸体不是别人，正是前不久才看见过的毒蝎。眼前的毒蝎与之前所见到的样子有天壤之别，左手只剩下一根大臂骨，右手更是整只不见，头颅被打碎了一半，脑浆早已被黄沙所替代，整个身体犹如一个到处漏风的破袋子。如果不是长久以来一直打交道的缘故，离古拉司都认不出这个死去的沙贼。
离古拉司跳到沙丘上，抓住露出的肩胛骨，想要将这具尸体给拔出来，可是稍微使劲，他就感觉手中一轻，原来自胸骨以下只剩半根断裂的脊柱，随意一拉便将整具尸体给拉了出来。
由于离古拉司在队伍最前面领路，此处的异象自然早已被其他人所发现，大多数人没有什么反应，只有少数两三人也认出了这具尸体的身份，心中一凉。
徐北砚带着张兵和尹离凑到前面，饶有兴致地看着离古拉司的表情，旁观事态发展。
“离古拉司，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他会死在这里？”驼队中的一人指向尸体的手指微微颤抖，显然是认出了毒蝎的身份。
离古拉司也面露不安，“我也是刚才偶然发现这具尸体的，不知道他身上发生了什么。”
之前的那个商人则是浑身颤抖，面色惨白，似乎是想到了这个发现所带来的影响，“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离古拉司环视四周，观察到许多人脸上或明显或不明显的表情，心中暗叹一声，很快调整状态，劝慰道：“大家别担心，这种情况在沙漠里很正常，我们离出沙漠已经不远了，不会有事。”
离古拉司的话并没有取得好的效果，不安在驼队中蔓延，愈演愈烈。
“你们在说什么，可以解释一下吗？”短暂的沉默后，徐北砚问出了这个许多人心底的问题。大家纷纷看向离古拉司，等待着他的解释。之前三人的对话让剩下的人感觉云里雾里，只是知道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却毫不了解，心中涌现出丝丝恐慌。
离古拉司勉强笑笑，为大家说明情况，“没什么，只是这个死掉的沙贼刚好我们认识，所以表现得有些失态，大家别担心。”
“原来是这样。”徐北砚好像接收了离古拉司的解释，也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回到队伍的最后。
离古拉司站在原地，面沉如水，因为他感受到此次对话之后，驼队中的气氛变得更加诡异。
为什么他会死呢？只希望接下来别出意外。
驼队的最后，徐北砚望着重新开始领路的离古拉司，心中疑惑渐起。
看起来不对啊，难道真的和他没关系？是我想错了吗？
第十一章 萨若纳
遭遇到这个变故之后离古拉司很快就恢复过来，没有其它异常的表现，只是默默地加快了速度。
“张兵，还要多久我们才能到达目的地？”徐北砚转身向张兵提出了一个问题。
张兵估计了一下，“我也不清楚，如果一直保持这个速度的话一天半就能到，但他好像还在加速，所以可能会更短。”
徐北砚不禁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看来他是准备赶紧离开这片沙漠，既然这样，我也就不多事了。”思考片刻，他还是决定不再横生枝节，赶紧前往国都。
果然不出张兵所料，离古拉司之后的路上还在加速，接下来的路程没有出现任何意外，连过路的动物都没看见，仅仅用了一天多点的时间便已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图罗亚东方最大的交通枢纽——班加里。
几位客人在到达班加里的瞬间心弦一松，不顾形象地席地而坐，双腿呈外八字张开，双手后撑。席地而坐的人彼此之间相视大笑，似乎有了一个只有他们知道的秘密。其他人虽然感到奇怪，也没有说什么，他们也暗暗松了口气。
到达班加里，简单与各位客人办完最后的手续，离古拉司便与这批旅客告别，告别时还说回去的时候还可以找他。徐北砚他们在驼队时就在队尾，自然选择最后再走，在临走时离古拉司还亲切地与三人分别拥抱，看不出丝毫异常。走出了很远，徐北砚突然回头望去，可惜离古拉司已走进一间食宿，这一次没能有任何收获。
徐北砚面色不改，转身招呼张兵和尹离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之前那具毒蝎的尸体其实是徐北砚指示张兵移动到那里的，早在沙暴来袭之时他便发现了那具残尸，便准备发挥毒蝎最后的余热。本来是想要通过这次行为让离古拉司露出破绽，从而获得一些有用的信息，可惜结果得到的信息对目前的局势基本没有影响。
算了，不管这些，正事为重。只要不惹怒我，我也不会主动找他们的麻烦。
走在街道之上，徐北砚发现了几家食馆，于是向身后的二人问道：“你们两个想吃什么？”
尹离没有特别的偏好，回答说：“师叔做主便行。”
张兵就不客气了，“师叔，我们去大一点的馆子，点菜方便些。”
徐北砚原本只是客套一下，结果被张兵这个实诚人弄得哭笑不得，“好吧，去大点的馆子，不过你可别把我给吃穷了。”
张兵眉飞色舞，“不会，怎么可能会吃穷呢，我这人最知道分寸了。”
……
吃过饭简单休整一下，心如死灰的徐北砚带着两人又加入了另一支北上的队伍。
这支队伍的速度相当给力，不过两天时间便已接近国都。
在国都数十里外，徐北砚终于拿出了许久未用的飞舟，招呼张兵和尹离上来。
飞舟刚刚升上高空，徐北砚便望见了远处那座璀璨的国都，心中波澜起伏。
记得洛轩说过图罗亚的首都叫萨若纳，意为璀璨的宝石。
第十二章 禁飞
远处的萨若纳就像一片缤纷的水晶簇，在这遍地黄沙的地面上熠熠生辉。
整座城市的材质不是土石，似乎是颜色各异的水晶，建筑样式也与天华有显著的不同，多是圆形的房顶。天上的阳光有部分被房屋折射，彩色的光晕便射向城市各处，整座城市由此产生了一种幻彩的美感，让徐北砚切实地了解了一次异域之美。
远处的模糊景象勾起徐北砚想要了解这个城市的强烈冲动，飞舟逐渐产生推动力，驶向这座凌洛轩所在的城市。
随着飞舟的渐渐接近，徐北砚始终没有露出失望的表情。萨若纳的美经得起品鉴，没有和个别城市一样出现远近不一的情况。随着距离的接近，眼中出现的只有越来越多的惊喜。
惊喜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太久，在飞往萨若纳的过程之中，飞舟前面出现了一个骑着飞禽的士兵，拦下了徐北砚一行人。
观察了一下徐北砚等人的身份，士兵用一口并不熟练的天华语大声喊道：“王权交替之际，城内禁止飞行，请几位将飞舟停在旁边的场地，然后再入城。”
循着士兵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有很多交通工具停留在场地上。徐北砚十分客气地向士兵道谢一声，操纵飞舟降落。
飞舟停稳之后，徐北砚三人跳出飞舟，然后徐北砚就将飞舟重新收回小天地。
不知道该干什么，张兵向徐北砚提问：“师叔，接下来我们直接入城吗？”
徐北砚微微笑道：“不急，有人来了。”
张兵回头一看，果然有一名身穿白色包头长衫的异国男子正小跑着过来。
异国男子似乎是跑得着急了些，上气不接下气，用手撑膝，过了好久才缓过劲来。
徐北砚等这个异国男子恢复得差不多了，才问道：“请问找我们有事吗？”
这个异国男子的天华语倒是还算可以，“尊敬的客人，你们好。我想请问三位的身份，方便后续的安置。”
“哦，我明白了。”徐北砚表示理解，随即拿出自己的身份证明，还补充道：“我们三人来自天华的问心宗。”
刚准备接过身份证明的异国男子突然一抖，没有接过去，反而直接跑了，“三位请稍等，我需要请示上级。”
不一会儿那名异国男子便回来了，身边还有一位年长者。
年长者接过身份证明的同时说：“尊敬的客人，你们好。我是现任萨丘，相当于天华接待外宾的辅官。”
徐北砚摆了一个怪异的动作，“萨丘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萨丘眼前一亮，十分意外，“尊敬的客人，你怎么会懂得我们的礼节？”
“不过是刚好和人学过一点，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萨丘确认了眼前三人的身份，相当热情地和徐北砚交谈了很久。
“我还有公务在身，就不能陪诸位客人了。切切提尔，你带几位客人前往招待驿站。”萨丘向三人告辞之后，吩咐过那名异国男子相关事项，便离开了。
那名异国男子向徐北砚三人行礼，“诸位客人，请随我来吧。”便带着三人走向城门。
第十三章 招待驿站
城内的景色与预想之中的相差不大，并不是清一色的水晶，还与其他材料搭配。徐北砚打量着这个奇异的城市，越发想要了解更多。
切切提尔在前面不远处为徐北砚一行人领路，对于徐北砚四处张望的行为没有任何鄙夷的意思，而是相当自豪地说：“萨若纳虽然规格上没有天华的临安城那么庞大，但没有一个图罗亚人会认为它不如临安。在所有图罗亚人心中对此都有一个相同的评价，萨若纳是上天赐予的明珠，是无可比拟的财富。”
徐北砚没有想到萨若纳在图罗亚人之中竟然有圣地般的地位，随即应和道：“说得不错，在我所看见过的众多城市之中，萨若纳都可以说是独一无二的，甚至想找到一个与之相似的都很困难，的确可以称之漠上明珠。”
切切提尔听着徐北砚夸赞萨若纳的话语，好像被夸的是自己一样，整个人的喜悦溢于言表，“尊敬的客人，接下来距离典礼还有数天时间，请暂时入住招待驿站，等待仪式开始。”
徐北砚又以图罗亚的礼仪行礼，“多谢。”
切切提尔赶紧回礼，“尊敬的客人，不必客气，这是我该做的。”
闲聊几句之后，切切提尔便将徐北砚三人送入一座紫色与红色相间的晶石小院，“那么就请诸位在这里等待，当典礼开始的时候我们会派专人将你们送入仪式场地。”
“亲爱的切切提尔，你去忙你的事吧，我们也应该进入小院休息了。”进入小院后，徐北砚主动向切切提尔告别。
切切提尔也顺水推舟，向三人告别，“那么诸位尊敬的客人，你们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告别之后切切提尔就开始原路返回，准备接待下一波客人。
张兵望着切切提尔，突然想起还没拿钥匙，准备叫住他，结果刚准备开口的时候就看见徐北砚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哦，原来门没锁。
张兵刚刚张开的嘴巴又缓缓闭上，默默跟在徐北砚身后，走进小院。
招待驿站就是不一般，连门锁都不用，半点不怕有小偷潜入。
小院大小适宜，有五六间卧室，足够三人居住。徐北砚让张兵和尹离各自挑选自己的卧室，然后就打发他们去收拾整理房间。
随便选了一间卧室，徐北砚抬头一看，日头还高悬在半空之中，他也不可能直接就去休息。在屋里坐了片刻，徐北砚就去询问张兵和尹离要不要在附近走一走。
张兵自然干脆利落地答应了下来，可尹离似乎对此不感兴趣，拒绝了徐北砚的邀约，让二人一起去就行，不用管他。
尹离不去，徐北砚也不会强求，交代了几句，便带着张兵走出了招待驿站。
徐北砚和张兵走后，尹离在屋内坐了一会儿，也走出了房间，在这个小院内四处走走，时不时停下来，好像在观察什么。
在小院内彻底走了一圈，尹离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这才返回自己的房间，坐在一张椅子上闭目养神。
第十四章 夜客
徐北砚说只是在附近走一走，可这随便走走就走到了明月高悬。
如果只是自己一个人可以走到天亮，但是因为叶荒催促十多遍，徐北砚也只能先回去。
走回自己的卧室近前，房间里竟然点着灯，一个淡淡的黑影投射在窗上。徐北砚推开房门，才走进房间，视线便投向房间尽头的黑影。
一个人身披黑袍，连头都兜在里面，整个背面都被遮掩得严严实实的。此刻他正面向墙壁，似乎是在欣赏墙上的装饰。
徐北砚盯着那个背影，突然喊道：“洛轩。”
黑袍人听到喊声，转过身来，露出了那张熟悉的脸。凌洛轩苦笑着摇了摇头，“真没意思，你怎么知道是我？”
徐北砚对凌洛轩的来访毫无意外，成竹在胸，“今天一整天都没有看见你，就想着你晚上应该会来一趟。”
凌洛轩听着徐北砚这个纯粹的直觉，不禁大笑道：“如果不是我心血来潮偷偷来见你，你就得等一整夜了。”
徐北砚注意到一个关键词，“什么叫‘偷偷’，身为国王的你都不能光明正大地出行吗？”
“不能，”说道这里，凌洛轩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成了国王反而约束更多了。”
徐北砚也跟着叹了一口气，“可惜啊，我不是国王，体会不到那种感觉。”
凌洛轩都被弄得不知道该说接什么了，开始转移话题，“这一次来有没有带礼物？我可先说好，随便弄的就不用给我看了。”话是这么说，其实双方都清楚这只是一个玩笑。
徐北砚把手伸进袖子里，作势要掏。凌洛轩则是认认真真地看着，很好奇徐北砚到底会拿出什么。
徐北砚的手从袖子里抽出来，握拳攥紧，手心向下，“接着。”
凌洛轩把手放到徐北砚拳头下面，手掌摊开。
见凌洛轩准备好了，徐北砚将手掌摊开，然后……然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徐北砚专属气味，开不开心？”
凌洛轩嘴角撇了撇，“这就是你的礼物？”
徐北砚装傻道：“对啊，很惊喜吧？”
“嗯，嗯，很惊喜。”凌洛轩表情突然冷淡，用一种相当敷衍的语气说。
“还有呢？”等了一会儿，徐北砚还是没有动作，凌洛轩只能主动问。
徐北砚又把手伸进袖子里，作势要掏。还没等他继续动作，凌洛轩已经早早地把手掌摊开，伸到徐北砚面前。
徐北砚将拳头一松，有什么从手中掉了下去。
凌洛轩仔细一看，手中的好像是一个木质挂件。木头雕得并不好，只能看出是一个小兔子。应该是刚开始学雕刻，表面凹凸不平，缺乏美感。在尾指长短的挂件上还刻着有些歪斜的四个小字——平安快乐。
凌洛轩把玩着木头挂件，眼中多了些别的情绪。
“这是百乐雕的吗？”
徐北砚点点头，补充道：“你离开了那么久，百乐也挺想你的。听说我要来找你，她就雕了这个挂件，让我带给你。”
凌洛轩还在不停地把玩着那个挂件，沉默了很久，才吐出了几个字。
“挺好的。”
第十五章 聊天
注意到凌洛轩的情绪有些低落，徐北砚调侃道：“尊贵的切切罗亚.阿图索大王竟然会不高兴，是谁惹到你了？要不要我帮你解决一下？”
凌洛轩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说：“没什么事，只是有些想大家了。等典礼结束以后，想你们的时候我就会回问心宗看看。”
徐北砚又想起了一茬，“说起来你就只来见我这一面吗？在临安的时候冬霖可是带我玩了好几天。”
凌洛轩苦涩地摇摇头，“我也想带你在萨若纳好好游览一下，可是马上典礼就要开始了，真的没有时间，今晚都是我偷跑出来的。”
徐北砚似乎被凌洛轩的回答给惊到了，“这么夸张的吗？我以为情况应该不会太糟，即使成为国王也会有自己的时间。”
“可事实就是这样，”凌洛轩叹了一口气，“这样吧，下一次你来的时候我一定会带你好好逛逛。”
“那好吧。”徐北砚突然又想起一个问题，“你们的典礼都要干些什么。”
“也没什么，只是与客人见面，在大家的见证下接过象征王权的王冠进行王位更替，然后与客人们一起欢庆。”凌洛轩补充道：“对了，在典礼的那天我们还会一起品尝图罗亚的菜品，观赏一些图罗亚的特色表演，你应该会对这些更感兴趣。”
接下来两人又聊了一些别的话题。凌洛轩向徐北砚询问自己离开后宗内又发生了哪些有趣的事情。徐北砚挑拣了几个凌洛轩应该会感兴趣的，娓娓道来。可轮到凌洛轩说的时候他却含糊其辞，只说没什么有趣的事，最近一直都在为继承王位做准备。
对此徐北砚也没有刨根问底，转而说起了其他人的近况。
“余霁在你走后不久就达到了壤息境，他父亲为庆祝此事，给宗里送了好多东西，我也分到不少。”
“刘二虎还是改不掉乱吃东西的毛病，最夸张的一次竟然在一天之内被抬走了五次。”
“夏院长还是那副老样子，今年被其他院抢弟子，差点大打出手，不过洛云深死死抱住了她，这才没有大打出手。”
……
徐北砚漫无边际地说着，连爱花都没有放过，凌洛轩则津津有味地听着。
从房梁上飘下一道黑影，一名侍卫凑到凌洛轩身边，小声说：“王上，我们该走了。”
凌洛轩表情有些沮丧，但没有办法，只能向徐北砚告别，“时候也不早了，你好好休息吧。”
徐北砚点点头，起身准备把凌洛轩送出门。
凌洛轩一只脚刚踏出门口，突然转身问道：“那阿荒呢？他怎么样了？”
徐北砚表情也开始不自然起来，“我也不太清楚，只是他说自己过得挺好的。”
“哦。”凌洛轩淡淡回了一声，“你不用送了，我自己走就行。”
徐北砚停下脚步，“那好，路上小心点。”
“知道了。”凌洛轩向屋外走去，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
徐北砚站在门口，突然有些感伤。好像回不到从前了。
第十六章 典礼开始
等到徐北砚将周围的情况都熟悉得差不多了，典礼的时间也到了。
一天清晨，东方微明，相关的使者就敲响了徐北砚的房门，“尊敬的客人，典礼即将于今天上午开始，现在请随我前往场地。”
徐北砚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却没有就这样跟着走。他让使者稍等片刻，转身去将张兵和尹离从房间里叫了出来，三人到齐之后才跟着使者走出招待驿站。
走在路上，徐北砚就由远及近地打量着那道显眼的建筑。
徐北砚现在要去的地方类似于天华的大殿，不过样式不同于天华大殿的庄严恢宏，图罗亚的大殿更加注重的是精致或者说精巧。
整座大殿的线条很细，很密集，与天华大殿的广大形成了显著的区别。在阳光的照耀下，各色晶光共同组成了唯美的画卷。
看来这位建筑师是个心地美好的人。
使者将徐北砚等人领进里面的大厅，没有安排具体的座位，就让他们三人再次稍作等待。
徐北砚无事可做，便开始打量起这个大厅。整个大厅中央有一块圆形区域明显高于其他地方，并且由此延伸出一条走道，一直延伸到大厅之外。在隆起的圆形区域上只有一座各色水晶拼接而成的王座。徐北砚简单看了几眼就明白了这些东西的用途。
没有打量太久，徐北砚听到大厅之外出现嘈杂声便开始等待正主的到来。
大门打开，凌洛轩从外面走了进来，他走在镶满宝石的走道上，步伐缓慢而庄重。两侧的人都不再动作，整个大厅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
凌洛轩身穿一袭绯红色长袍，上面布满金纹与各色宝石，尽显庄严尊贵。可徐北砚更在意的是他身后的那名老人，老人身穿一袭普通的白袍，可白袍上的纹路却是与凌洛轩一样的绯红色！
注意到徐北砚的视线，老者转头朝徐北砚微微一笑，这一幕却让徐北砚表情更加凝重。
好强！
徐北砚收回视线，脑海中却在思考。
不合礼制的红色纹路，难道洛轩的异常和这个老人有关？
在徐北砚思考的时候凌洛轩和那个老人已经走到中间的高台上。
老人俨然此地主人一般，“欢迎大家前来图罗亚参加典礼，我代表图罗亚对各位表示热烈的欢迎。”
令徐北砚奇怪的是，老人此番出格的话却没引起在场图罗亚人的反感，相反，每个图罗亚人都充满了狂热，似乎觉得这一切理所当然。
老人讲完欢迎的话，开始宣读宣言一类的东西，由于用的是图罗亚语，徐北砚也不清楚他说了什么。
以一个“锁”字音结尾，老者转身面对凌洛轩，从侍从的手中接过一枝新鲜的树枝，在凌洛轩额头上滑动起来。
树枝之中蕴含了许多绯红色的汁液，随着老人的挥动，凌洛轩的脸庞逐渐被一种神秘的图腾所覆盖。
在完成了这道步骤之后，老者望向门外，所有人也跟着老人的视线看了过去。
一名使者正捧着王冠走进大厅。
第十七章 成王
徐北砚盯着使者所抬的王冠，看得十分仔细。
王冠与萨若纳十分相配，同样以各色晶石为主体，有着浓厚的文化色彩。制作的匠人应该先是通过将黄金打造成王冠的框架，之后再将大小相同的各色晶石镶嵌在上面，最终就成了眼前的模样。如果看得仔细的话，还能看得见每颗晶石的中央都雕刻着不同的图案，不知是古老的文字还是图腾。
使者小心翼翼地通过走道，将王冠送到老人身边。老人表情肃穆，伸出双手先是做了一系列繁杂的手势，仿佛在向上苍祷告，然后托住王冠的两端，缓缓地从样式精美的托盘上拿了起来。
老人将王冠高高举过头顶，面对凌洛轩，凌洛轩则微微弯腰，将头顶对准王冠。
老人将王冠轻轻地放在凌洛轩头上，凌洛轩似乎承受不住，整个身子都被压得下坠，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控制着身体站直，之后走到王座前坐了下来。
凌洛轩坐下之后，全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所有人作为见证者，纷纷表示出自己的祝贺。徐北砚也是其中一员，拍得格外卖力。
凌洛轩端坐在王座之上，犹如一位神祇，他环视一圈，缓缓开口：“本王才疏学浅，远不及诸位先王，本非成王的最佳人选，却有各位一致赞成，今日才得以接过这座见证王室传承的王冠，因此心中也有了许多话想要说与诸位听……”
才听了最开始的几句，徐北砚大概就推断出凌洛轩接下来会说些什么。对于这种场面，大多数情况下主人公都是先来几句自谦之语，以示自己的谦逊，之后则是表明志向，大肆封赏，用以安定民生。
果不其然，先是一段精炼的话语表示出自己的谦逊，凌洛轩接下来又花费短暂的时间画了一堆大饼，而且画得十分之好，涉及各类民生，几乎将所有需要解决的问题都包括在内。
徐北砚一听就知道这一套一套的是有人在后面支招，凌洛轩只是在背稿子罢了。
以自己对洛轩的了解，他是不喜欢用这些场面话的，那一定是有人要他这么做。
应该就是台上的那个老人了。短暂的思考之后，徐北砚就大概猜到谋划这一切的人究竟是谁了。不过这一次徐北砚没有再冒失地看向老人，只是在心里默默思考。
虽然知道这个老人不一般，可他究竟是什么身份？不太好判断啊。
似乎是在为徐北砚解惑一般，凌洛轩宣布了自己就位的第一道命令，“基尾皓尔几十年坚守岗位，为图罗亚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封基尾皓尔为大科瓦。”
原来这个老人叫基尾皓尔，大科瓦应该是一种官职或者身份吧。徐北砚通过凌洛轩的话对这个老人有了更多的了解。
在徐北砚思考的时候，老人已经行了一礼，接受了凌洛轩的命令。
之后凌洛轩又发布了数道命令，不过都是那种表面上的工作，只是简单地封赏了数人。
将仪式结束之后，凌洛轩便宣告举行宴会招待各位来宾。从门外走进许多侍者，引领客人前往。
第十八章 厅中献礼
走出原先的大厅，侍者在过道中穿梭，将所有来宾都领到专用的宴会厅，并将自己所负责的客人都带到所属的座位。
徐北砚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第一眼就看见了十分感兴趣的东西。他把玩着桌上的造型奇异的餐具，感觉很新奇。
图罗亚不像天华人一样使用筷子，而是用一种与之差异很大的餐具，这种餐具有点像勺子，但中间却是镂空的，能够用于食用除汤以外的所有食物，而且在图罗亚是没有汤这种东西的，所以不能用于喝汤也不算是一个缺点。
徐北砚简单熟悉一下餐具，也注意到桌上的其他东西，于是开始品尝起桌前的美食。
凌洛轩身居主位，见所有人都已在自己的位置坐好，拿起图罗亚酿造的酒向诸位来宾示意，“今日是值得纪念的日子，让我们在此举杯畅饮，为此庆贺。”
所有宾客同样举杯起身。徐北砚嘴中还在咀嚼着口中的食物，慢腾腾地起来举杯。
凌洛轩将手中美酒一饮而尽，其他宾客也跟着一饮而尽，徐北砚原本只是抿一口意思意思，可喝到口中，他的表情就变了。
这种酒喝起来真奇怪，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等到徐北砚回过神来，酒已经喝完，这让他有些按捺不住。他刚准备唤来侍者，可宾客中的一位突然站了起来。
“时摩所为庆贺王上即位，特地献牢马皮一百张与碎牛三十头以结两国之好。”这位宾客竟然选择在此时献宝，让其他宾客措手不及，连凌洛轩都微微诧异了一瞬，只不过马上就恢复过来了。
“客人如此做倒是让本王有些吃惊，不过无需礼物，诸位既然来了，本王也就知道各方的情谊了。”
那名宾客没有就此罢手，而是坚持道：“此礼不算贵重，却是时摩所与图罗亚友谊的承载物，希望王上再慎重考虑。”
凌洛轩沉吟片刻，“原来本王是不愿收下的，时摩所的情况也不是很富足，不过既然这些礼物代表的是时摩所的友谊，本王也只好收下，来日必定拜访时摩所。”
那名宾客行了一礼，“多谢王上体谅，在此我祝图罗亚与时摩所友谊长存。”
凌洛轩回应道：“祝图罗亚与时摩所友谊长存。”
在这一出结束后，其他宾客也无法视若无睹，很快就有第二个人站了起来，“我代表萨鲁路坦送上白黎马三匹、无卢根三株以及特产矿石若干贺新王。”
有一有二便有三，接下来人们争先抢后地向新王献礼，彼此之间都没有任何间隔。
“图纳米为贺新王，献礼上等武器一百人份。”
“部栓以本国海产三十箱贺新王。”
“为贺新王，纳努斯洛斯吉奥芬愿减少双方交易的税收。”
……
等到第一批献礼的人结束，徐北砚才慢腾腾地站起来，“问心宗送上青白应尾各一头与十株千叶枝楠，贺新王。”
这份礼明显拿捏得恰到好处，在所有的礼物之中只是中上，既不太过特殊，也没有让别人看低，没有引起太多的注意。
第十九章 告别
真是的，什么时候不好，偏偏选在现在献礼，就不能让人好好吃个饭吗？
交代张兵和尹离去献礼之后，徐北砚又坐下来吃起了饭，心里吐槽不断。
其实徐北砚并不是最后一个献礼的人，在他后面又陆陆续续地有人献礼，但所献的都只是一些尚可的东西，没有一样能让徐北砚侧眼相看。
在此期间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不过席间凌洛轩看到徐北砚面前的菜不多了，便下令让侍者继续上菜，这可苦了一些早已吃饱的宾客，只能一边感谢凌洛轩的招待，一边挑战自己的极限。
饭后小憩，厅中留出的一片空闲区域便有了用武之地。一支支天华的特色歌舞交替出现，吸引了一众宾客的注意，徐北砚也是其中之一。
结果并没有让徐北砚失望，他随着表演的进行不断轻轻打着拍子，回味悠长。
表演也不是无休止的，更像是给诸位宾客一段饭后消食的时间。宴席之后，也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凌洛轩便派侍者将各位宾客送回相应的招待驿站。徐北砚以为凌洛轩会私下让自己留在这里，所以离开的时候刻意放缓了速度，让自己在队伍最后，可惜直到离开宴会厅也没有等到那道命令。
徐北砚回到招待驿站，丝毫不急着走，老神在在地于摇椅上躺着。他知道白天没有留他，凌洛轩晚上肯定会来找自己的。
不一会儿房门被推开，徐北砚知道是凌洛轩来了，却没有张开眼睛，淡淡地说：“你来了。”
“师叔，你要不要一起去吃宵夜？”张兵站在门口，向徐北砚发出邀请。
徐北砚睁眼看见是张兵，白眼一翻，“不去。”
张兵想要吐槽一下徐北砚的行为，可最终还是忍住了，轻轻关上房门，“师叔，那么我就去吃宵夜了。”
“嗯，早去早回。”沉默了片刻，房内又传来一道声音，“你问过尹离了吗？如果没有问过就去问一下他愿不愿意去。”
张兵回答：“我之前就问过了，他不去。”
这一次房内没有了声息。
张兵向房间行了一礼，退出小院。
徐北砚没有闭上眼睛，而是望着天花板，正在思考未来的事情。
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今天休息一天，后面和洛轩见一面就走，回去的时候也得换条路线，原来的路线总是感觉不太舒服。
徐北砚不是那种优柔寡断的性子，很快就将计划敲定下来。完成了这一切，他又闭上眼睛开始小憩。
“咚咚。”轻轻的两声敲门声响起，一道声音从门外传来，“阿语，是我。”
“门没关，直接进来就行。”
屋门被缓缓推开又缓缓关上，徐北砚睁开眼睛，凌洛轩还是像上次一样身披黑袍，连头都兜在里面。
即使见过一次，徐北砚还是忍不住吐槽：“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需要这样吗？”
凌洛轩将兜帽摘下，苦笑道：“没办法，还真得这么做。”
徐北砚没有深究下去，开门见山，“既然今天你来了，那我也不需要久留，我明天就离开。”
第二十章 基尾皓尔
凌洛轩听到徐北砚的话，终于急了。
“不是才刚来吗，怎么就急着走？”
徐北砚摇头道：“没办法，你又没有时间带我四处逛逛，我也只能下一次再好好看一看。”
凌洛轩松了一口气，“原来你说的是这个，还以为是什么大问题呢？我可以派个人带你去各大风景。”
“问题的重点不是这个，”徐北砚语重心长地说：“我所喜欢的是和朋友四处游历，欣赏沿途的风景，你让一个陌生人领着我去，那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
凌洛轩嘴巴微张，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没有任何声音传出。不知为何，徐北砚能感受到他身上隐藏着的浓浓悲伤。
或许是真的没有办法吧。
“那好，明天我送送你。”凌洛轩好像经过了艰难的挣扎，才下定决心说出这句话。
“既然你要送，那么我就把时间定在正午吧。”徐北砚停顿片刻，“当然，如果你不方便我也可以改时间。”
凌洛轩摇摇头，“挺方便的，就选在正午吧。”
和凌洛轩表明了离意，徐北砚又想起了某件一直想问的事，“对了，之前和你在一起的那位老者是谁？”
对于徐北砚的问题，凌洛轩的表现却很诡异，他表情呆滞，没有任何回应。
“洛轩，洛轩。”徐北砚又叫了两遍，还用手在凌洛轩面前摇了摇。
凌洛轩似乎现在才回过神来，对徐北砚说：“抱歉，刚才走神了，你再说一遍。”
徐北砚拿不准他之前到底有没有听到，还是再说了一遍。
“我说之前和你在一起的那位老者是谁？”
“哦，你说的那位老人叫基尾皓尔，与我父王情谊深厚，可以算我的一位叔伯。”
徐北砚接着问：“那么之前的大科瓦又是什么，是一种官职吗？”
凌洛轩否定了他的猜测，“并不是一种官职，更像是一种荣誉封号。”
“那是什么级别的荣誉封号？”
凌洛轩思考了一阵才找到恰当的说法，“准确来说是一种在不断变化的荣誉封号，是独一无二的。在有的时候比天华的首辅还要地位更高，有的时候却只是一般的封号。”
“这次册封的大科瓦呢？”
凌洛轩沉默许久，才回答：“是前者。”
“这么高？！”徐北砚对此很吃惊，凌洛轩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
凌洛轩也知道这个消息的震撼程度，解释道：“大科瓦在我父王当政时期便已位高权重，后期更是地位堪比首辅。”
徐北砚听了凌洛轩的解释，果然更能接受一些，但还是非常吃惊。
原先徐北砚觉得老人应该是王族里的长辈，可这位老人的身份远比徐北砚所想的崇高。
图罗亚国土还不及天华的一半，可这并不意味着老人崇高的地位便是有水分的。在任何地方，但凡能达到这种地位，都是能够影响世界走向的人。
徐北砚好奇心越发浓重，开始顺着这条线走下去，通过凌洛轩的叙述领略基尾皓尔传奇的一生。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还没说多少，侍卫便走到凌洛轩身旁提醒他该走了。
凌洛轩好像想说什么，可最后徐北砚听见的只有两个字。
“再见。”
第二十一章 计划改变
回想起凌洛轩离开时的模样，徐北砚眉头一皱，确定事情并不简单。
“我们先不回去了，在这里多呆一会儿。”将张兵和尹离叫来自己的房间，徐北砚说出了这个认真考虑之后的决定。
张兵和尹离没意见，宗中目前没有需要立即处理的事情，他们也乐得更了解这个城市一点。
说完决定后，徐北砚问了一个问题，“对了，你们俩知道基尾皓尔的详细情况吗？”
尹离表现一般，张兵却是摆出一副吃惊的表情，“师叔，你竟然不知道他？图罗亚的书籍近半数都有记载他的详细事迹，你都没有看到吗？”
徐北砚解释道：“不是有凌洛轩在峰上嘛，有关图罗亚的事我都是直接问他，所以图罗亚的书籍也就没有看过。”
张兵摇头道：“这也不应该啊，凌洛轩应该会和你说才对，毕竟基尾皓尔在图罗亚的影响真的很大。”
“他也没和我说过。”徐北砚的答案也不是张兵所想。
“那就奇怪了，这种名人怎么都应该介绍一二才对。”张兵陷入深深的疑惑之中。
徐北砚听着张兵的话，有些不爽，“这么说你很懂喽？要不要为我介绍介绍？”
听到徐北砚的话语，张兵立刻就软下来了，“师叔你就别抬举我了，我也只是去吃宵夜的时候听到隔壁桌说起，所以听了一点点。”说着他还比出一个手势，表示真的只是一点点。
“尹离，你呢？”徐北砚又问尹离。
尹离摇了摇头，“回师叔，我也不了解。”
徐北砚叹了一口气，不再对二人抱有希望，“接下来我们分头出发，打听一下相关信息。”
“收到，那我们就出发了。”好不容易得到能够光明正大外出的任务，张兵早已跃跃欲试。
“尹离倒是没问题，我担心的就是你。”徐北砚开口告诫道：“在外面的时候注意点分寸，不要问得太明显，记住我们是暗中打听。”
……
将所有信息汇总到一起，徐北砚才明白为什么说富有传奇色彩。
基尾皓尔身世并不好，他出生在图罗亚西北方的边疆小镇。由于与邻国灵步都接壤，时常会发生一些小的摩擦。在这种情况下他是如何一步步从平民成为图罗亚首屈一指的大人物，可以说他的这一生就是一部活生生的奋斗史。
在数十年内，基尾皓尔硬生生将国界推出去了数十里，将原本只是小国之一的图罗亚打造成在附近极具影响力的强国。这一切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实力与天分两个词就能解释的。
最关键的是基尾皓尔与上任国王也就是凌洛轩的父王关系好到甚至可以称作异姓兄弟，按道理来说凌洛轩与基尾皓尔的关系也应该极好才对，可根据徐北砚所感觉到的是凌洛轩对基尾皓尔的关系总透露着一种诡异的味道。至于基尾皓尔，徐北砚没有与之交谈，也不清楚他的脾气秉性。
徐北砚望向片云不染的碧蓝天空，幽幽一叹。
怎么感觉又卷到事情之中了？
第二十二章 见面
没有出现意外，第二天正午，凌洛轩准时走进徐北砚所在的小院，前来相送，而徐北砚早就在屋外等候。
凌洛轩看见徐北砚的第一眼，既有吃惊，更多的是喜悦，“你是在等我吗？”
徐北砚点点头，佯装行礼，语气也故意的夸张了，“没错，知道大王要来，我早就将一切都准备好，时刻恭迎王驾。”
凌洛轩也不知道徐北砚为什么要摆出这幅样子，哭笑不得，“你别这么说，让我有点不适应。”
“你吃过午饭了吗？要不要吃一点？”凌洛轩说了之后，徐北砚果然正常多了，他指着摆在桌上的一些小吃，询问凌洛轩的意思。
凌洛轩瞟了一眼桌上的小吃，笑着摇了摇头，“我就不吃了，萨若纳的很多小吃都是名副其实的，你可以每样都尝试一点。”
凌洛轩既然不吃，徐北砚也没有再客气，直接坐下吃了起来。凌洛轩当然不会就这样站着，直接坐在徐北砚旁边开始等待。
一时间，小院里只剩下咀嚼的声音，与院外的嘈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桌上的小吃很多，凌洛轩也没有催促徐北砚吃快一点，只是静静地看着，似乎很珍惜现在平静的时光。
“哇，这些小吃味道真不错。”徐北砚将所有吃食横扫一空，这才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见徐北砚吃完了，凌洛轩才问：“墨语，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听到这个问题，徐北砚望向凌洛轩，嘴角带着古怪的笑容，“我刚要和你说这件事，我改主意了，不走了，我准备在这里多呆一段时间。”
“真的吗？！”凌洛轩的话语声之中夹杂了些许惊喜，但不知为何很快就被压了下来。他看着徐北砚说：“没关系吗？会不会影响到宗门里的事务。”
徐北砚对凌洛轩挤眉弄眼，自嘲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宗里过的是什么日子，别说待几天，待个把月都可以。”
凌洛轩担心的不是这个，但他也不好明说，只能说：“好吧，那么你就好好欣赏一下萨若纳各处景色。”
“对了，洛轩，你能帮我介绍一下基尾皓尔大人的生平吗？”
徐北砚突然问出的这个问题让凌洛轩猝不及防，他唰地抬起头看向徐北砚，“你问大科瓦干什么？”
徐北砚也是定定地望着凌洛轩的眼睛，笑眼微弯，“没什么，只是有点好奇能和你在一起的人就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凌洛轩迟疑了一下，“也没什么可说的，大科瓦的事迹人尽皆知，你还不如去找一个专业的说书人，他们讲得应该比我更生动，或者我直接找一个送来招待驿站。”
明明是很好的建议，徐北砚却摇了摇头，“没事，你说吧，我更喜欢听你说。”
凌洛轩非常不情愿，但是仍然选择开口，“大科瓦……”
“大王既然不便，那就由我为徐长老讲述吧。”一道纯正的天华语将凌洛轩打断，之前在大厅里所见的白袍老人从院门走进来，步伐之间，尽显威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