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意外来客
这一夜叶荒睡得极浅，天幕之中残星未隐便已起床。犹豫一会儿，叶荒还是没有叫醒徐北砚，只是带着徐总管开始熟悉这座王府。
走在小径上，叶荒随口一提：“说起来，我还没有问过总管的名字。”
总管恭敬回答：“若靖王殿下不嫌弃，叫我老徐头就行。”
叶荒想到了徐北砚，“哦，那真是巧了，我的那位朋友也姓徐，或许你们还是远房亲戚呢。”
“徐长老是何等人物，小人万不敢当。”徐总管表现出惶恐的样子。
“老徐头这个称呼等以后熟悉了再用，现在就先叫徐总管吧。”叶荒也没在意徐总管是如何知道徐北砚的身份，向徐总管说：“昨晚时间不早了，我也没好好看一下这座王府。徐总管就带我熟悉一下王府的布局吧。”
“是。”徐总管跟在叶荒右边靠后一步，为叶荒介绍起王府布局。
“这座靖王府是在陛下册封其他亲王之后一并建造的，由工部主办，礼部负责监督。单说这靖王府就有一位工部郎中和一位礼部郎中常驻，可谓是重视至极。整个建造过程耗时半年，殿下回京前不久才验收完成。”徐总管对王府如数家珍，将一个个不易察觉的地方细细道来。
走到偏室的时候，徐北砚刚好打开屋门走了出来，看到叶荒和徐总管在交谈，不禁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既然徐北砚已经起床了，叶荒便发出邀请：“我们正在看一看王府，你刚好和我们一起熟悉一下。”
叶荒和徐北砚并肩而行，大概将这座王府逛了一遍。
“墨语，你觉得怎么样？”叶荒看向徐北砚，征询他的意见。
“还可以。”徐北砚又补充了一句“比起百乐山还是有些差距。”
“这怎么能相提并论呢？王府也在一定程度上表现着皇室的威严，肯定不能建成百乐山那种样式。”叶荒突然一笑，“其实我也更喜欢百乐山。”
徐北砚突然提问：“你准备在这里待多久？”
叶荒想了想，“应该也就几日功夫，将那些事务处理好之后我们就回去。”
“好吧。”
“徐总管，王府里的饭菜不必大操大办了，我和徐长老出去吃早饭。”对徐总管吩咐完，叶荒又向徐北砚神秘一笑，“今天就让你尝一尝皇城里的特色吃食，保证让你流连忘返。”
徐北砚眉毛一挑，“哦？说得这么好，我可真的要好好见识一下了。”
叶荒便拉着徐北砚准备走出王府。徐总管见状小跑到叶荒前面，“殿下请稍等，小人去把驳驾拉出来。”
叶荒摇摇头，“不用了，我步行就可以。”
徐总管欲言又止，“那小人知会余统领一声。”
“不用他们跟着。”叶荒依旧拒绝。
这下徐总管真是左右为难，“可是……”
“不用可是。”叶荒将徐北砚拉到自己前面，“你知道这位有多强吗？能打一百个乾龙卫。”
徐总管还想劝阻，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正在此时，一名负责守卫府门的乾龙卫跑到叶荒面前，单膝跪下，“禀报殿下，有客来访。”
“急匆匆的干什么？”叶荒看着乾龙卫的表现有些不满，“是谁来访，让你慌成这样？”
乾龙卫抬起头回答：“禀报殿下，是首辅。”
第六十八章 首辅的礼物
“首辅？他怎么会来？”叶荒似乎十分意外，吃惊的表情显露无遗。
徐北砚不解，感觉叶荒的表现有些过了，“很奇怪吗？”
叶荒直接肯定地回答：“对，很奇怪。虽然我现在已成靖王，可按理来说首辅也不该亲自登门，真的不正常。”
徐北砚没有好好接触过北淮官场规矩，也不清楚为什么叶荒会感觉奇怪，只好说：“别想这些有的没的，快去见面吧，别让人家等太久。”
叶荒拍了拍徐北砚的肩膀，眼神中饱含歉意，“对不起了，没法带你出去吃早饭了。”
“没事，刚好我也想见一下这位首辅。”徐北砚对此并不在意，“况且我们可以明天去吃。”
简单说了几句，叶荒和徐北砚便亲自到府门迎接首辅。走到府门前，徐北砚第二次见到了这位首辅。
在府门前站着一位精神矍铄的老者和一名侍从。老人身穿一件普通的青色长衫，外面套上大氅，手中还拄着一枝竹杖，看起来虽然不是宝刀未老，却也没有太多衰朽之感。如果不仔细观察，徐北砚也无法将这个村中老人一般的首辅与册封仪式上的那道身影联系到一起。
叶荒在门口时加快了脚步，看到老者的瞬间便行礼道：“首辅到访，有失远迎，请勿怪罪。”徐北砚也跟着礼貌性行礼。
面对二人的问候，老者笑了起来，眼角展露出明显的鱼尾纹，缓缓回礼道：“靖王殿下言重了，只要不怪罪老朽不请自来便好。”
向叶荒回礼之后，老者又对徐北砚回礼，“想必这位就是问心宗的徐长老了，久仰久仰。”
徐北砚也难得地客套说：“首辅大人折煞我了，我对首辅大人才是神往已久。前不久才在青山书院瞻仰了首辅大人所作的七言，真可谓是千古绝句，至今回味无穷。”
老者笑道：“徐长老此言真是让老朽无地自容了，只是年少轻狂时的随笔挥就，不算高明，入不了行家之眼。”
听着徐北砚和老者互相吹捧，叶荒才想起在青山书院的白鹤亭的确有首七言，正是首辅所作，但当时没有细看，也没注意具体写了什么。
等了一会儿，叶荒主动开口：“二位就别在这里干站着了，我们进去聊。”
徐北砚点点头，“首辅请。”
首辅没有让侍从搀扶，持杖走上台阶，结果走到一半又停了下来。
“瞧我这记性，”首辅回头吩咐侍从：“把我准备的礼物拿出来。”
首辅对叶荒和徐北砚一笑，“人老了，不中用了，总是会忘东忘西的。”
叶荒没有回这句话，而是说：“首辅真是太客气了，能来王府小坐便是最好的礼物，何必特地准备礼物呢。”
老者却摆出一副生气的样子，“靖王殿下哪里的话？只是一块不值钱的玉璧，还请殿下不要推辞。”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推辞几句之后，叶荒没让总管去拿，而是亲自接下那个木盒。他没有直接打开木盒，而是将空闲的右手一伸，“请。”
“请。”老者也不客套，径直走向正厅。
第六十九章 只是道贺
为表示对长者的尊重，待到首辅落座之后，叶荒才坐上主位。
轻轻地将木盒放在身旁的小桌上，叶荒率先开口：“不知首辅今日所为何事？”
首辅笑眯眯的，似乎有什么让人十分高兴的事情，“今天前来就只为一事，为靖王殿下道贺。陛下赐予封地，让靖王殿下成为青云七郡的藩王。更令人惊喜的是靖王殿下的封地刚好就在问心宗周围，可以与问心宗相互帮衬，简直是为靖王殿下量身定制的。陛下可谓是用心良苦。”
叶荒朝皇宫行礼，“陛下有心了。”
首辅接着说：“陛下雄才大略，有圣皇之相，现在又广封贤王，让诸位坐镇四方，何愁外患？”
叶荒自谦道：“首辅谬赞，其他诸王的确可以坐镇一方，而我就不行了，没有出色的能力，只能挂个名字。”
“唉，靖王殿下太过自谦了，为皇子尚可，变成藩王就不能再这样了。”
“首辅说的是，多谢首辅指出。”
或许是觉得冷落了徐北砚，首辅又朝徐北砚说：“当初在青山书院我便对贵宗的赵先生神往已久。为官之后虽只与赵先生浅谈过几句，却也受益良多，每一次都印象深刻。不知赵先生近况如何？”
徐北砚对此早已见怪不怪。赵师兄作为宗使，大多时候都在外面和各类人打交道，随便到一个地方都会有人认识他也不算什么。
“劳烦首辅挂念，我替赵师兄谢过首辅大人。赵师兄前段日子返回宗门，状态还不错。”
首辅抓了几下稀疏的胡子，“那就好，真期待下一次与赵先生见面啊。”
“首辅为何不直接拜访赵师兄呢？”说完这话徐北砚就明白了什么，“是我失言了。”
“没事，我们这里就三个人，想必靖王殿下也不会介意吧。”首辅似乎是在自言自语，“身在首辅这个位置上，顾虑反而比普通人多了太多，做任何事都要深思熟虑，无法随心所欲。”
叶荒面色却严肃起来，从中想到了其他的东西。的确，这一次首辅来见自己虽然只是道贺，但在别人看来就不仅仅只是道贺了，而是多出了些别的意味，甚至很多势力都会因此而动。
可是，他这一次来是想告诉我什么呢？叶荒望着首辅，脸色不太自然。
首辅一脸疑惑，“靖王殿下为何如此看着我，是我喝的茶水太多了吗？那老朽便不喝了。”
“首辅说的哪里话，一些茶水罢了，无须计较。”叶荒赔笑道：“首辅吃过早饭了吗？”
首辅摇摇头，“来得匆忙，还未吃过。”
“刚好我也没吃，首辅愿意一起用餐吗？”
首辅也没有客气，“那老朽便却之不恭了。”
得到首辅的回应，叶荒向总管问道：“早饭备好了吗？”
总管恭敬回答：“回禀殿下，已经备好了，小人这就让他们呈上来。”说完便退了下去。
“说起来老朽也好久没有在王府吃过饭了。”
叶荒哈哈大笑，“那首辅这一次可得多吃点。”
三人坐到中桌上，开始这顿迟来的早餐。
第七十章 出游
“我总感觉没那么简单。”吃过早饭之后，首辅也没有多作停留，告辞离去。叶荒望着逐渐远去的马车，说出了心中的顾虑。
徐北砚却没有那份隐忧，语气中满是悠闲，“其实无论简单还是不简单都没差别。”
“为什么这样说？”叶荒听闻此语，转头看向徐北砚，期待着他的下文。
徐北砚突然一笑，“因为你也看不出来啊。”
“好你个墨语，还在这里调侃我。”意识到自己被鄙视了，叶荒佯装发怒，一拳轻轻捶打在徐北砚心口，以示惩罚。
徐北砚没有任何反应，好像刚才的一拳不是打在自己身上一样，“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计划可多了。”被徐北砚这么一扯，叶荒就一一细数开来，“白染园、清鈡、罗眉树、音华谷……能去的地方实在太多了，除了景色还有其他的吃食玩意，绝对是安排得满满的，让你眼花缭乱。”
叶荒这么一说，徐北砚也感觉时间挺紧张的，于是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叶荒以简单的二字回应，带着徐北砚就直接走出府门。
看见叶荒走出来，两名士兵跪地行礼，“参见靖王。”
“起来吧，你们继续守卫，不用管我。”才说完这话，叶荒就拉着徐北砚消失在府门外的人潮之中。
等到叶荒已经出门了一段时间，余烬才后知后觉地跑到府门询问守门士兵：“靖王殿下去哪了？”
守门士兵据实回答：“靖王殿下往坤武街方向去了。”可这个回答并没有让余烬满意。
“你们为什么不拦着，万一出了意外怎么办？谁能为靖王殿下的安危负责？”余烬死死盯着守门士兵，一个又一个字从脖子里挤出，“是我还是你？”
两名守门士兵一言不发，静静地接受余烬的训斥。
“余统领不要为难他们了，有火气就朝我发吧。”
徐总管不知何时走到府门，为守门士兵开脱：“当时我也在府门看着。”
余烬并不买账，直接就是一句狠话，“别以为你是太妃的人我就不敢动你，但凡靖王殿下少了一丝毫毛我都不会放过你。”
徐总管也没有生气，依旧一副和和气气的样子，“余统领不必担心，与靖王殿下同行的徐长老可不是绣花枕头，不会有什么意外。”
余烬显然不认同徐管家的话，也不准备再和他多费口舌，作势就要追去。
徐管家也没有阻拦，只是善意的提醒：“余统领最好换身衣服再去，不然太过显眼了些，打扰到靖王殿下的雅兴就不好了。”
余烬冷哼一声，转身返回府内。不过片刻时间，换上便服的余烬带着两个手下走出了靖王府，与徐总管错身而过的时候都没有看他一眼。
望着消失在人潮之中的余烬，徐总管心中并没有芥蒂，只是哑然失笑，“年轻就是好啊，朝气十足。”
随口吩咐守门士兵关上府门，徐总管就消失在王府之中。
第七十一章 罗眉
人潮之中，叶荒指着位于街口的一棵古树对徐北砚说：“墨语你看，那就是罗眉树，据说是很久以前一个叫罗眉的人引种到这里，经过这么多年的生长，已经成为了皇城的一部分。也是因此后面几次皇城重建时都刻意没有砍伐，现在已是皇城的一处盛景。”
的确，堪称盛景。
占据了徐北砚大半个视野的罗眉树占地极广，仅主干便已有接近半个王府大小，更别说上面还有无数的枝叶。树枝有种玉的质感，通体青白色，树叶却是深蓝色，仿佛同天空接壤。拥有奇异性状的树叶纷纷扬扬地落下，却在半空便化为光斑消散，寥寥几片落到徐北砚近前，也没能存留得太久。
徐北砚感受着树叶在自己手上消散，内心涌现出奇妙的感觉。真是一棵美妙的树。
“怎么样，不错吧。”叶荒洋洋得意，好像一个小孩在展示自己珍藏的宝物，“我以前就经常来这里玩。”
徐北砚没有说什么怪话，而是大方承认：“挺好看的，我很喜欢这棵树。”
“这样的景色还有很多呢。”说完叶荒有些遗憾地叹息一声：“可惜这棵树从未结果，将部分枝干移栽去其他地方也都毫无例外地枯萎了，不然我怎么都得砍两枝给你。”
徐北砚没觉得有什么可遗憾的，“这样也不错，毕竟有的东西得到了反而不美。”
“就你道理多。”
“对了，余统领也来了。”
“我之前就看到了。”叶荒瞥了一眼在不远处望着自己的余烬，有些头疼。
徐北砚倒是不太在意，“接下来又去哪里？”
叶荒指着正东方说：“离这里最近的是音华谷。”
“那我们走吧。”
叶荒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一直有人跟在自己身后总感觉很不得劲。叶荒还是决定和余烬说一下，转身向后面走去。
见叶荒朝自己这里走来，余烬也不躲避，行礼道：“参见殿下。”
叶荒有些无奈，“余统领，不用管我，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
“是我影响到殿下游玩了吗？”余烬仿佛知道叶荒的意图，直接说：“殿下不必为难，我不会再影响殿下。”
“那行。”叶荒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也不再多言，转身回叶荒那里。
又走了一段路，叶荒发现自己想错了。余烬仍跟在两人身后，不过距离变得更远了。
叶荒一脸颓废，“我真是败给他了。”
“那现在怎么办？”
“没办法了，有人跟着总是感觉很奇怪，今天就这样吧。”叶荒又瞟了一眼余烬，“等我回去和他好好说清楚，明天再出来吧。”
徐北砚回答的相当干脆，“行。”
叶荒走到余烬身前，“余统领，我们回去吧。”
余烬当即把另外两人也叫过来，三个人护卫着叶荒返回靖王府。
走进靖王府，叶荒便把余烬叫进了正厅，徐北砚没有跟着一起进去，他不准备掺和这些家务事。
半个小时之后，叶荒一脸痛苦地走出来，“真的说不动啊。”
第七十二章 解决之法
对余统领这种人，叶荒是真的头疼。你说他吧，说了也没用；你骂他吧，人家又是为了你好。
走投无路的叶荒只能向徐北砚求援，“墨语，赶紧动用你聪明的脑袋，想出一个好办法。”
看着叶荒祈求的小眼神，徐北砚心中产生些许无力感，总感觉叶荒小脑瓜子不太灵光。他叹了口气，无奈地说：“你派点任务给他不就行了吗？”
叶荒恍然大悟，“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好主意啊。”
徐北砚看着叶荒的表现不禁抚额。我说错了，不是不太灵光，应该把“太”字给去掉才对。
叶荒思考一阵，似乎是在组织语言。片刻之后他似乎已经打好腹稿，微微一笑，走进正厅。
叶荒走到余统领身侧，顺势勾住余统领的肩膀，“小余啊……”
还没等他说出下文，余烬就跪到地上，“请靖王殿下不要逾越礼制，小人承担不起。”
叶荒只能悻悻地收回手，背在身后，语重心长地说：“小余啊，刚才想了很久，我也想通了，就不为难你了。”
余烬跪在地上，一动不动，“谢殿下体谅。”
“不过我也不能让你再担任侍卫了。”
叶荒的一席话如晴天霹雳一般打在余烬心口，余烬面无血色，“请殿下三思。”
叶荒一看余烬的表情就知道他想岔了，心中暗爽，让你再一直不听我的话。
“徐统领不要多想，不是要你卸职，只是因为一些事要你去办，所以可能在一段时间内你都没法回王府了。”
余烬抱拳道：“殿下之命自不敢违背，敢问殿下要交给我什么任务？”
糟了，之前没具体想过。叶荒尴尬笑笑，“余统领稍等，此时的细节还没有敲定，我一会儿再给你回复。”
说完话的叶荒便夺门而出，赶紧去和徐北砚商量对策。
余烬也没有等太长时间，叶荒便回到了正厅。
“我有一个东西需要你送去北淮边界武晋城的一间茶馆，交给茶馆的老板——一个老头。去到那里的时候你说是叶荒送来的他就知道了。此物十分重要，不容有失，只有你去我才能放心。”叶荒表情严肃，似乎在说一件大事。
“在下必不负殿下重托，即使死也会护好那件东西。”余烬语气坚定，掷地有声。
叶荒又离开了正厅，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个密封漆盒，“事不宜迟，现在就出发吧。”
余烬恭敬地接过漆盒，离开王府。
叶荒站在门口目送，“墨语，你在漆盒里放了什么？不会是空的吧？”
“不是空的，当然有东西。”
“是什么？”叶荒眉毛一扬，对漆盒里的东西产生了巨大的兴趣。
“秘密。”
“不说就不说，真小气。”叶荒嘴巴一撇，仿佛根本不在意，拉起徐北砚就要走出府门，“趁他出去的时候我们快去玩吧。”
结果到出府的叶荒表情又垮了。余烬虽然走了，但没有忘记将人手安排好。
叶荒双眼无神，心如死灰。今天算废了。
徐北砚突然说：“你们俩负责到我们将去的地方探路，我们到的时候你们就赶快去下一个地方查探。”
两名侍卫有些为难，纷纷看向叶荒。
叶荒也想明白了叶荒的意思，欣喜若狂，连忙点头同意。
得到叶荒的命令，两名侍卫便率先动身，开始探路。
第七十三章 白卷卷
视线中已经没有了两名侍卫的身影，叶荒朝徐北砚竖了个大拇指，“不愧是你，总能想出很多好主意。”
徐北砚摇摇头，“不是我聪明，你就是懒，一点事情也不愿意想。”
叶荒连忙求饶，“好吧，是我不对。作为补偿，我请你吃东西。”
“我看是你想吃才对。”
被拆穿想法的叶荒也没有否认，只是辩解说：“不都是一样嘛。”
徐北砚呵呵两声，也没再多说什么。
“你没反应我就当你同意了。”
叶荒带着徐北砚在人流中穿梭，拐过几个相对窄小的街道，最终在一个摊位边停了下来。生意还算红火的摊位上坐着一个妇女，身前摆放着一张小桌，桌上被一张张堆叠起来的白色薄膜所占据，在旁边的小凳上则放有许多的瓶瓶罐罐，都是调料。
“婶子，给我来两套白卷卷。”
正在忙碌的妇女头也不抬，“没看见老娘正在忙吗？赶紧排队去。”
没能享受特殊待遇的叶荒竟然十分听话的拉着徐北砚乖乖地排队，都没有多说什么。
在队伍的最后面，叶荒对徐北砚高度赞扬道：“这白卷卷是整个北淮地区的特色美食，甚至在皇城内都有很多不同的风味，但我吃了这么多家还是觉得这里的白卷卷最好吃。唯一可惜的是白卷卷被认为是街头之食，不能登大雅之堂，因此我也不能经常吃到。”
情况其实也不是太糟，排在叶荒前面的人也就十多个，短暂的等待之后就到了两人。
才排到叶荒，他便说：“婶子，这一次我是带朋友过来的，你可不能随便应付。”
妇人没给叶荒好脸色，“什么叫应付，附近谁不知道我最童叟无欺？你再说瞎话就别想吃了。”
这句话仿佛掐中了叶荒的软肋，叶荒赶紧求饶：“婶子，我错了，给我一份不辣的。”
妇人没搭理叶荒，看向徐北砚的时候却换上了一副温柔的笑容：“小伙子，你就是他的朋友吧。婶子也没啥见面礼，这一次就让好好你尝尝婶子的手艺。”
长者赐不可辞。徐北砚行礼道：“那就多谢婶子了，我的可以稍微辣一点。”
“多有礼貌的小伙子啊，如果不是婶子没有女儿，肯定得把你拐回家。”说完这话，妇人又狠狠瞪了叶荒一眼，“你自己的份得花钱。”
叶荒刚扬起的嘴角又垂了下去，弱弱地说：“知道了。”
在做白卷卷的同时，妇人也没有冷落徐北砚，随意地聊着家常。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徐北砚，婶子叫我小徐就行了。”
“真好听的名字，”妇女称赞一下名字，“小徐你是哪里人啊？”
“青云人。”
“青云？那可真不近。”
……
在和妇人聊天的过程中，徐北砚也没有忘记观察起制作的过程。妇人先将白色薄膜从四分之一处对折，从最大的罐子里舀了半勺暗红色的酱倒在白色薄膜上，用勺背将酱涂匀，之后又按顺序拿起一个又一个罐子，将调料撒到薄膜之上，最后用一种巧妙的手法将薄膜卷成一朵花，抽出一张油纸包好后，递给徐北砚。
徐北砚双手接过，再次致谢：“谢谢婶子。”
妇人连忙摆手，“不用谢，这么客气干什么？你先等一下，我把这小子的也给弄了。”
在第二次做的时候叶荒发现不对了，“婶子，为什么我的蒙浆果这么少？还有那秘制汤汁都没有洒。他的怎么就那么多？”
妇人一挑眉，“你再啰嗦就别想吃了。”
叶荒立刻捂住嘴巴，都不敢出声。
第七十四章 婶子
“婶子，那我们就先走了。”拿到白卷卷的叶荒和妇人打了个招呼。
“赶紧走，别耽误老娘做生意。”看似不耐烦地催促叶荒离开之后，妇人倒是十分亲切地对徐北砚说：“小徐啊，常来玩啊。下次再来婶子这里，别的不说，白卷卷管够。”
“好的，婶子再见。”徐北砚行礼告辞。
由于还有许多人排队，妇人也没有闲暇时间，二人便没有继续打搅妇人，离开了摊位，也没看见妇人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两人的背影，然后又开始低头忙碌起来。
拿到白卷卷的二人并没有直接前往目的地，而是在远处找了一处墙角站着就准备吃。
望着忙碌的妇人，徐北砚突然发问：“看起来你们关系很好呢，是亲人吗？”
叶荒摇了摇头，“不是。”
自己的猜测被推翻，这下子叶荒更感兴趣了，“那是什么关系？”
“我也说不清楚。”叶荒也望着妇人的身影，瞳孔却是散开的，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
“在我小时候有一次偷偷溜了出来，结果在街道上走着走着就迷路了。暗中护卫的人接到过不能主动出现的命令，附近的人家也都是关紧大门，所以当时我害怕极了，以为周围只有我一个人。就在我蹲在台阶上哭的时候，一个人拍了拍我。”
“那个人就是婶子。她问我家在哪里，我便指了指皇宫。婶子以为我是不想回家，就把我带回了她住的房子，还做了白卷卷给我吃。那时尝到的味道早就忘了，那时心里是什么感受也记不太清楚了。不过回宫之后我都会找机会来找婶子。”
徐北砚一直在静静地听着，直到叶荒停下之后才认真地说：“我能感觉到婶子是把你当儿子看待的。”
“这我也能感受到。我也曾经问过婶子家里的情况，可每一次婶子都只是简单带过，似乎不想多聊，所以我始终不知道婶子家里还有什么人。”叶荒蓦然一笑，“说来也有趣，在赋礼之后连母后都疏远的我竟然对婶子没有太多排斥，或许是我和母后之间没有发生过什么印象深刻的事情吧。”
“一不小心就说多了，赶紧吃，放久了味道就变了。”叶荒突然拿起白卷卷，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徐北砚也拿出自己的那份咬了一口，果然很好吃。这白膜好像是谷类，一口下去，被滑滑的白膜包裹着的诸多调料便溢满整个口腔，各种味道同时在舌尖绽放。与曾吃过的几种小吃有些相似，却只是相似，还有一种不同于其他小吃的美妙味道。看着叶荒不太好看的吃相，徐北砚笑了。
之前还在那里嫌弃自己的那份不好，这里少了，那里少了，现在吃得倒是挺快的。其实徐北砚刚才观察制作的时候就看出来了，自己这份看似丰盛的白卷卷反而比不上叶荒的那份，或许是少了一份亲情。
徐北砚小口小口地吃着白卷卷。心中既有缕缕的温暖，又掺杂着淡淡的忧伤。
这可能就是母亲的味道吧。
第七十五章 瘦小男孩
“那里好像有什么事，我们去看看吧。”走在街道上，叶荒突然发现前方好像有什么情况，行人围成了一个圈，于是拉着叶荒挤了进去，看清了里面的情形。
一个身材瘦小的男孩被另外三个比较健壮的同龄孩子围在中央，三个孩子时不时往他身上吐口水，周围有很多围观观众，却没有一个人选择上前帮忙。
为首的男孩被这么多人围观，丝毫没有心虚，反而更加嚣张，“瘦猴，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改口就放过你。”
瘦小男孩竟丝毫不妥协，大喊着：“不改，死都不改。”
为首男孩阴狠一笑，“说吧，那个姓徐的给了你多少钱，让你昧着良心帮他说话。”
“我只是说出自己的想法，这都不行吗？”瘦小男孩不知从哪里冒出的勇气，狠狠地瞪着为首的男孩。
“前面在楚月门发生的惨案大家都知道吧。在比赛之中问心宗的长老徐北砚不顾比赛规则，悍然出手，将一位已取得优势的弟子打伤，将其一身修为尽废，只为泄愤，事后竟然还恬不知耻地将脏水泼到天华宫上。对于这种仗势欺人的恶棍，我自然仗义执言了几句，结果这家伙竟然还敢为那人辩解，简直是为虎作伥。”为首的男孩转了一圈，向围观人群问道：“我说得有错吗？大家给评评理。”
“你胡说，我只是……我只是说事情没有了解清楚就不要随便传播。”瘦小男孩原本想说的应该不是这句话，可不知为何在最后改口了。
“我也听说了，那名弟子已经落下终生残疾，这辈子就算废了，真是人间惨祸啊。”
“可好像官方并没有给出明确的解释，或许是以讹传讹吧？”
“你竟然还在帮恶棍开脱，你还是天华人吗？我看你也是问心宗的走狗。”
在天华宫的主场，天华宫的影响力自然是压倒性的，原本两极分化的声音很快就变成了一边倒。所有人都口诛笔伐，似乎不这样做就不配为人一般。
瘦小男孩看着这众生相，眼眸中的神光逐渐消散。
“呸。”不知是谁向瘦小男孩吐了口水，场面瞬间失控起来，所有人一个接一个的吐口水。不知何时起，瘦小男孩已经摔倒在地上，他也没有反抗，只是蜷缩起来，好像想护住什么。
“我乃天华宫执事，赶紧散开。”徐北砚突然散发出些许灵力，将喧闹的场面镇了下来。
听到徐北砚的话，为首男孩小跑到徐北砚身前，好似邀功一般说：“大人，是这样的，这个人竟敢为恶棍辩解，我觉得必须把他拉出来给大家看看，以正风气。”
徐北砚大袖一挥，“我天华宫不曾禁人言谈，允许人们各抒己见。你觉得你是谁？能替天华宫发声。”
徐北砚一怒，为首男孩被吓得面色苍白，浑身颤抖，连忙说：“不敢，不敢。”
徐北砚环视四周，“我天华宫历来是以最大的宽容面对众生，可你们现在在干什么？赶紧给我散了。”
被徐北砚所震慑，围观群众纷纷作鸟兽散，很快原地就只剩下那个瘦小男孩。
第七十六章 谣言
徐北砚蹲到瘦小男孩身前，小心地为他剥离身上的口水，然后将男孩扶起，“你没事吧？”
叶荒这才发现这个男孩其实比自己想象的小一点，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和那三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差了不少。
瘦小男孩没有哭闹，平静得让人害怕，“我没事，哥哥。”
叶荒义愤填膺，“怎么会没事呢？哥哥帮你打他们一顿。”
瘦小男孩此刻面露惊恐，“不要。”
徐北砚伸手一拉，制止了叶荒的行为。其实叶荒也知道，只打那几个坏孩子一顿，自己是痛快了，最后受苦的还是瘦小男孩。可要说惩罚他们，这样的罪行也就抓去关几天，几天之后又出来了，没法判得太重。
等叶荒回过神来，小男孩已经走远了。
徐北砚望着瘦小男孩的身影，“我告诉他以后那群人肯定还会再找他的麻烦，如果不想一直被欺负下去的话就只能靠自己。只有自己强大了才可以强迫别人和自己讲道理。”
叶荒于心不忍，“你让他来找我不是更方便吗？靖王府一直都会在那里。”
“可这样对他真的好吗？”
叶荒沉默了，他明白徐北砚话中的意思。
“你为什么不生气呢？”
徐北砚答非所问：“我曾看过一篇有趣的文章，说的是谣言。”
“作者将谣言分为三种人。第一种是用心不良者，借助谣言达成自己的目的；第二种是唯恐天下不乱者，谣言的真假性对他们来说无关紧要，需要借助某件事情宣泄情绪的人也处于此列；第三类则是盲从者，他们并不知道如何辨别谣言的真假性，只能跟着别人行动，人云亦云，没有自己的主见，知道谣言真假却仍然随大流者也属于此类。你觉得之前围观的人有几类？还是全都有？”
叶荒想了想，“应该全都有吧。”
徐北砚视线逐渐上移，最终落在天幕之上，“谣言是一种根深蒂固的毒瘤，可如何才能根除呢？我也曾经花费过很长时间去思考解决方法，结果发现仅凭一个人是无法解决的。它是毒瘤，也是大势，是人之本性，任你是帝王还是天下第一都无法以一己之力抵挡。即使是那位千古一帝，在血腥禁谣之后也落得个国祚断绝的下场。”
“所以到底该怎么办呢？”徐北砚看向叶荒，期待着他给出的答案。
叶荒犹豫着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只要让它不再是大势不就行了吗？”
徐北砚满意地点点头，“没错，这便是移风易俗。那位千古一帝初心是好的，可惜方法不对，太过急于求成。”
“我即使以后修炼有成也只能改善问心宗之风，可你不一样，身为靖王，你的影响可以辐射到整个天华，甚至是天华以外，这类移风易俗地位越高的人作用越大。”徐北砚拍了拍叶荒的肩膀，一副我很看好你哦的样子。
叶荒也是意气风发，头一次发现自己对这个国家竟然有这么大的作用。
“咕。”
在豪情万丈之时，叶荒的肚子却发出了咕咕声。
叶荒老脸微红，“我们先去吃饭吧，吃完再说。”
徐北砚一本正经地直抒胸臆，结果碰到这种情况，瞬间气氛就不对了，也只能无奈一笑，“走吧，让我看看你还有哪些珍藏的美食。”
“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第七十七章 拍卖日
“对了，今天又是拍卖日了，我带你去拍卖行瞧瞧。”填饱肚子的叶荒又向徐北砚发起了邀请。
“哦，什么级别的？”徐北砚眉头一挑，似乎对这个拍卖日挺感兴趣。
叶荒神秘一笑，“去到那里你就知道了。”不等徐北砚说什么，他就走到前面开始引路。徐北砚见状也就跟着叶荒前往目的地。
穿过几条街道的徐北砚站在拍卖行之前，表面不动声色，心中早已被吐槽充满。
你再说一遍，这是拍卖行？这是一座小型城池吧！
眼前的建筑有十层之高，逐层收缩，飞檐斗拱，占地极广，甚至横跨几条街道，数条街道延伸进去，直接从内部贯通，简直能和路上看见的小城媲美。
叶荒没有关注徐北砚的表情，带着徐北砚走进建筑之中，边走边指着街道两旁的店铺介绍道：“这些商家都是大有来头的，大多是有名的老字号，不然也不能在商贸最繁华的这里占据一席之地。”
徐北砚点点头，“看这种规模，拍卖行的主人就只能是国家了。”
“那是肯定的，没有国家的主持，谁能镇得住场？”叶荒给了肯定的回答，随后说道：“不过可能和你想的有点区别，拍卖行并不归属户部，而是单独划分。”
听着叶荒的介绍，徐北砚突然问：“那么拍卖场是在上面喽？”
“对，虽然这里也归属拍卖场，但平时都不参加拍卖，严格来说上面的九层才是拍卖场。”
“哦，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等我去问问。”说完这话叶荒就跑到旁边的店铺里和老板攀谈起来。
似乎是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叶荒向老板道了一声谢，跑了回来。
还没等叶荒站稳，徐北砚便问道：“你和老板问什么？”
“上面的拍卖厅并不是只有一个，而是有九个。但是最中间的主厅平时是不用的，一旦启用就是举国震动的大事。”似乎是怕徐北砚不了解主厅的重要程度，叶荒补充道：“简单和你说吧，上一次使用时的首件拍品便是半仙道藏。”
“哦。”叶荒这么一说，徐北砚就明白了，“那么平时怎么办呢？在旁边？”
“对，平时则是周围的八个拍卖厅交替使用，而每过七日便会有一个拍卖日。平时的拍品较为稀松平常，拍卖日的时候则会相对珍贵一些。我刚才就是去问今天的拍卖是在哪一个拍卖厅。”
“这么说是哪一个拍卖厅呢？”
叶荒指着一个方向，“今天是白藏厅，刚好离我们这里不太远。”
徐北砚突然又想起一件事，问道：“我们现在在哪一座拍卖厅？”
听到徐北砚的问题，叶荒咧嘴一笑：“我们现在就在青云厅下面，你说巧不巧？”
饶是徐北砚也没有想到会是青云，点点头，“是挺巧的。”
走到白藏厅下面的时候，徐北砚满是欣慰。果然是成长了。
要搁在以前，这七八里的距离叶荒肯定是抱怨不停，但现在竟然说不太远。
叶荒也没有注意到徐北砚欣慰的表情，指着两间店铺之中能容纳数十人上下的楼梯说：“我们上去吧。”
第七十八章 奇珍市场
徐北砚望着楼梯，有些疑惑，“刚才我看到每过十多家店铺就有这样的楼梯，人流量有这么大吗？”
叶荒笑着回答：“平时的人流量自然不会有这么大，但也不算少。”
顺着楼梯走上二楼，徐北砚就看到了门前的两位侍女，瞬间眼前一亮。一个拍卖场的等级从外面的侍女就可以判断一二。这两名侍女肯定是专业培训过的，穿着得体，十分自然的微笑，虽然不是美若天仙，却也担得起美人之名。见叶荒和徐北砚走来，侍女礼貌地行礼。到现在为止，徐北砚对天华拍卖场的感观相当好，各方面都恰到好处。用简单一句话说概括接待过程，王侯公卿也不会感觉有所怠慢，平民百姓也不会局促不安。
走进二楼之后看到的就是约两丈宽的过道，拐过一个很大的直弯，徐北砚看到又一扇门，门口也有侍女守候，不过与上二楼时看到的侍女不同，这里的侍女都是一袭青衣。
“这里就是拍卖厅的一个侧门。”叶荒指着这道门说。
“即使这座拍卖厅持续运营，拍品也是有限的。难道拍卖场只拍这些就够了吗？”
“这你就问到点上了。”叶荒好像早就等着徐北砚提出这个问题。
叶荒没有带徐北砚进入拍卖厅，而是顺着过道继续走，“现在的拍品还不算太好，离我们要参加的那一场还有一段时间，我带你去个地方。”
或许是感觉时间有些紧，叶荒带徐北砚走的速度快了些。
很久之后，叶荒带着徐北砚从一处楼梯走了下去，眼前璀璨夺目。
“这就是全国最高规格的奇珍市场。”
徐北砚眼前的是一处广场，场地之中人潮攒动。不同于一般的地摊，这里的每个摊位都有序地摆放着一张相同模样的珍宝桌，桌上或多或少地摆放着各式物件，不乏徐北砚都眼馋的东西。
叶荒为徐北砚介绍：“摆在这里的要么是没法进入拍卖厅的东西，要么是和拍卖厅没谈拢的，我可以和你说这里肯定是整个天华最为鱼龙混杂的奇珍市场。”
“嗯，发现了。”徐北砚一眼看过去，竟有十数股不弱于自己的气息，而这还只是在一天之内。
“当然，就算进不了拍卖厅的东西能进这里的也不会太差。整个奇珍市场的珍宝桌是固定的，只有一万张，所以即使是落选的奇珍在一般地方也是可以当作压轴的。”叶荒突然减小音量，“我感觉定额一方面是为了筛选，另一方面不把这个领域全占了。留下低级拍卖会和交易市场的份额给其他人。得让他们喝点汤才行。”
徐北砚想了想，的确现在的分配比较合理。将紧要的东西掌握在国家手中，其他的则由各方势力相互竞争，也能激发活力。与此同时，徐北砚不禁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怎么突然就变聪明了？
“你要看看吗？不看我们就回拍卖厅了。”
徐北砚转身走上楼梯，“先看拍卖会吧，至于这里，结束之后再来吧。”
“那也行。”叶荒也跟上去，“看拍卖会喽。”
第七十九章 能到几楼
走进拍卖厅，果然不出徐北砚的意料，大得惊人，仅普通的位置便可容纳万人，更别说还有包厢。此时在普通席上已经坐着上千人，却还是显得十分空旷。整个拍卖厅四四方方，拍卖台紧靠其中一边，普通席则在其他三边。
叶荒向守在门口负责招待的侍女出示玉牌。验明真伪之后侍女向叶荒甜甜一笑：“请殿下随我上五楼包厢。”
“好的，有劳姑娘。”叶荒谢过侍女之后转身向徐北砚嘚瑟道：“看到没？这就是藩王的排面。”
“看到了，不过比我预想的有点低。”徐北砚望着更上面的四层包厢，有些失望。
叶荒被徐北砚的话气得不轻，“现在这场拍卖会最高的包厢就是五楼，再往上的不开放。”
“哦，这样啊。”徐北砚又问：“如果全部开放你最高可以去几楼？”
“七楼。”
看到徐北砚还是失望的表情，叶荒觉得有必要向他科普一下：“根据拍卖会不同的级别开放的包厢也不同。能在八楼的时候就是在主厅开放，举行最高规格拍卖会之时。能上九楼的莫不是对天华又巨大贡献的大佬，当朝众臣也只有三四位能够坐到那个位置。八楼的也都是能够影响天华走向的大佬，等我就藩之后如果经营得当也能到八楼，现在只有一个名头最高也只能到七楼。”
“至于第十楼，永远只能有一人，那便是当今陛下。”
叶荒说得酣畅淋漓，结果一看徐北砚反应都没有，“你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
就是这平淡的反应，我不爽很久了。叶荒咬牙切齿，也只能在心里吐槽几句。
其实叶荒是听到了的，不过当下他正在思考一个问题。
我到底能到几楼？
根据叶荒所说，那宗门里应该只有掌教师兄才能登上九楼，能在八楼的应该也只有寥寥数人。至于现在的自己嘛，七楼都不用想了，或许只能在六楼了，甚至是五楼。想到这里，徐北砚莫名地有些不爽。
可恶，还是羡慕了。看来回去之后要开始好好修炼了，尽早让掌教师兄把位子让给自己。
叶荒并不清楚，他的介绍竟然催生了一个大胆的夺权计划。
叶荒坐在软椅上，向旁边的侍者说：“小兄弟，今天晚上有些什么好玩的东西？”
侍者从旁边的摆架上拿来一本册子，“这是今晚拍卖的珍宝，请殿下过目。”
“哇哦。”叶荒翻看得两眼放光，惊叫连连，“墨语，你也看一下，有好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徐北砚知道叶荒就是专门叫给自己听的，想让自己也好奇到底有些什么，但是他没有接过册子，一直盯着下面的拍卖台，“来拍卖会看的就是惊喜，现在就把拍品都看了就没有意思了。”
实际上也没有看册子的叶荒故作沮丧状，“糟了，我现在看了，这下一点惊喜都没有了。”
“不用装了，我知道你没全看。”
被拆穿的叶荒赶紧扯开话题，指着外面，“你看主持人已经上台了，马上就开始了。”
第八十章 玄尾狮鬃
叶荒向旁边微倾，为徐北砚介绍道：“这一次拍卖会的主持人是现任户部给事中之一，也不是一般人。”
“难道主持人不是固定的吗？”徐北砚只是小小的吃惊于主持人的身份，随后注意到叶荒话的细节。记得自己以前参加的拍卖会都有专职拍卖师，怎么听叶荒的意思这里的主持人都是临时邀请的。
叶荒为徐北砚解释道：“也不能这么说，拍卖场自己是有几名专职拍卖师的，但偶尔也会有各界名士受邀主持。”
“哦，这样啊。”
在两人交谈的时候，这位户部给事中已经简单的和大家打过招呼。
给事中指着摆在移动柜台上的几株草药，“下面是第一件拍品——青柠草三株，起拍价九枚灵石。”
叶荒瞥了一眼，似乎对这种情况早已见惯，“应该是即将枯萎了。他们经常会这么做，把不能存放又暂时用不到的东西拍卖掉。”
徐北砚对这些情况并不感兴趣，而是问：“这个拍卖场的起拍是用三品灵石计算吗？”他明白青柠草的大致价值，即使是即将枯萎也不是二品灵石就能买到的。
“对，起拍的单位的确是三品灵石，当然也有人使用更高品阶的灵石，不过不太常见。”
和叶荒交谈的徐北砚似乎听到了极感兴趣的东西，朝叶荒比了个手势，叶荒立刻就安静了下来。
最开始拍卖的都是一些小玩意，但其中的一件拍品引起了徐北砚的兴趣。
给事中拿起一团顺滑的黑色毛发，“一份玄尾狮鬃，韧性极好，对各种力量的抗性都挺好，材料大约可以制成一件护衣，制成护腕护肘等亦可。为了让大家更方便。，拍卖结束后拍卖得主可以与拍卖场联系，拍卖场负责按得主意愿进行定制。起拍价三十五枚灵石，现在开始竞拍。”
给事中尾音还没有结束，一道声音便回荡在大厅之中。
“三十六枚。”
不仅普通席的拍客开始骚动起来，给事中也感到十分意外。
玄尾狮鬃虽然韧性极好，但也就只有韧性极好，防御能力并不是很好，多数时候都是被用来制作护体衣衫，以防衣服在战斗中破损而尴尬。而且由于材质穿起来并不舒服，颜色也只是单纯的黑色，只有不太富裕的修士才会用此物将就，其他人大多是寻找更好的材料代替。因为这些因素，一般都是普通席的拍客竞争，今天还是第一次有上面的人出价，而且还是五楼的大人物，而且这加价未免有点寒酸吧。
“墨语，你是不是看出了什么？”叶荒不觉得徐北砚会买一些无用的东西，觉得是徐北砚发现了其中的不凡之处。
徐北砚摇摇头，“没看出什么。”可这话却让叶荒更加确信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妥妥的客套话。
徐北砚发声之后，本来准备竞拍的人纷纷犹豫起来，掂量怎样做才合适。漫长的挣扎之后，其他人都选择退出，只有一名男子还不愿意放弃，艰难地报出了价格。
“四十枚。”
“四十二枚。”
听到楼上传来的声音，男子心有不甘，却又如释重负。四十枚灵石已经是自己能承受的最高价格了，接下来没法再加价了。
等待片刻，确定没有人再加价，给事中宣布了竞拍的结果。最终玄尾狮鬃被徐北砚给拍到，立即便有人员送到房中。
徐北砚摸了一把玄尾狮鬃，嘴角不禁扬起，“果然没错。”
徐北砚的言语让叶荒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我就知道你不会做一些无所谓的事，说吧，这玄尾狮鬃有何奇异之处？”
徐北砚却是转向侍者，“什么都可以定制吗？”
听到这句话，侍者本能地感觉有些不对劲，但还是硬着头皮说：“只要是正常的都可以。”
听到侍者的回答，徐北砚笑得更灿烂了，“那就定制几套假发。”
第八十一章 蝶鹿
“抱歉，我刚才走神了，可以再说一次吗？”侍者无法理解这个要求，下意识地认为是徐北砚说错了。
徐北砚耐心地重复了一遍，“我说让你看看能不能做成假发？”
侍者再次小心地观察徐北砚的表情，确定他不是开玩笑，脑中一团乱麻，但还是按照拍卖场的规矩回答：“好的，我这就让人送去专业部门制作。”
叶荒一开始听到徐北砚的话也是一阵错愕，于是再次打量玄尾狮鬃，结果看了一眼，意外地觉得挺合适的。
徐北砚不说像头发自己肯定不会想到，但说了之后怎么越看越感觉的确像头发？真亏他能联想到。
“墨语，你是要送给谁啊？”叶荒向徐北砚打探消息，他记得徐北砚身边好像没有谁需要假发啊。
“不该问的别问。”徐北砚没有给出答案，一句话就封住了叶荒的追问。
“不说就不说，”叶荒嘴一撇，“真是的，又不是多大的事？”
“一旦告诉你就不是小事了。”徐北砚瞅了叶荒一眼，言语中是满满的不信任，“我又不是不了解你，你是那种能藏得住话的人吗？”
叶荒有些不服气，小声辩驳道：“我就是啊。”
“呵呵。”
徐北砚冷笑两声，突然转向拍卖台，“五十。”
“你吓我一跳。”叶荒被徐北砚的突然竞拍吓了一跳，随即注意力便转移到徐北砚的第二件拍品上，于是望向正在给事中旁边的展柜。
那是一头蝶鹿，似乎刚出生不久，只有拳头大小，被放在一个干草制作的小窝里，此刻正用一双晶蓝色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拍卖台旁的众人。
叶荒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这头蝶鹿也并不是什么稀有的异兽，你买了干什么？”
徐北砚解释道：“这一次出来了那么久，回去总得给百乐带点礼物吧。”
“不是已经预定过小吃玩意了吗？何况这蝶鹿有点寻常了，要不我们之后再去买一只更讨喜的小兽？”叶荒赞同徐北砚的想法，但觉得送蝶鹿不太够，不如送更可爱的小兽。
“八十。”
“已经超出市价了，幼年蝶鹿一般也就六七十。”见徐北砚还在往上加价，叶荒忍不住劝道。
“可我觉得这头蝶鹿就挺讨喜的，”徐北砚看向叶荒，“我觉得百乐也会很喜欢的。”
既然徐北砚坚持，叶荒也不再多劝，“随你的吧。”
最后徐北砚以八十五枚三品灵石买下了这头蝶鹿。
当侍者将蝶鹿送到包厢之中，徐北砚直接从侍者手中接过那个小窝，放在自己腿上，用手指逗弄着这个小家伙，小家伙也不怕生，用小头使劲顶着徐北砚的手指。
徐北砚笑笑，“你看，这不是挺好的吗？”
“你开心就好。”
接下来的暖场之中，徐北砚又几次出手，但买的都是一些比较冷门的东西。
这种古怪的行为让在场的人都对这位五楼的客人有了深刻的印象。不少人怀疑此人是专门来捡漏的，不然此等高位者怎么会买那么多普通的东西呢？
在拍出一套名为《巴布青山指》的日月境指法之后，负责拍卖的给事中向前几步，大声宣布：“下面开始今天的正式拍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