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都什么个事
被那咆哮声给吼了清醒,唐曲明第一眼就看到了血泊里,那一条还在扭动着的大尾巴。
老虎?这么大的一头老虎,是谁家那么有钱养出来的呀。但在他的心底里,想得最多的还是他那徐师妹。
昨夜里那一幕,至今还深深地烙刻在他的脑海之中,令他痛苦万分。
“你这家伙实在太可恶了,竟然敢伤我的白龙。白龙上,咬死他!”
理直气壮的柳淑烟,从白龙这颤抖不休的身子上,知道了它的疼痛。却无法替它分担些痛苦,她倒忙着指挥它,吃了曹祐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讨厌鬼。
还真别说,这牲畜所到之处尽是摧枯拉朽,一点儿也没有病猫该有的模样。
“你才可恶呢!大白天的,纵容大猫伤人。再不停手的话,可别怪我把它宰了。”
因了自己还背着唐师兄,曹祐没有在这一片林子里跑得太快。他只当刚才那一刀,是惩罚那牲畜偷袭于他。只要人家不再这样子穷追不舍,他还是能够原谅人家的。
否则,他只能为民除害了。
“呸,这是我表哥调教出来的白龙,才不是你家的那种小猫。”
不忙着跑回去帮白龙包扎伤口,柳淑烟听了曹祐那话,气得小脸忽红忽白,就差亲自动手让曹祐跪在她的面前求饶。
嚇,也觉得柳淑烟坐着说话不腰疼,有些疲惫起来的白龙,怀疑起了曹祐究竟是不是一个小孩。它这么大的一头猛虎都追不到他,天底下还有谁能追上他呀。
不学柳淑烟这样子丧失理智,这牲畜借助于这一棵老树,停下了这种被曹祐溜着玩的行为。
跟着停了下来的曹祐,猜想是那头大猫懂得了,继续追他没有任何好处。一个玩闹心思袭上心头,曹祐背着唐曲明反过来追上了这牲畜。吓了一大跳的白龙,更觉得曹祐这小子太过于可恶了,简直是欺虎太甚。
哪有这种老虎不追人,反而被人追的破事儿。担心被同类知道成了个笑柄,它更是无所保留地往这林子里跑了来,生怕下一秒就被曹祐给吃了。
“白龙别怕呀!去找我表哥,让他们来帮我们报仇。”
对白龙这举动感到极其的无奈,柳淑烟不由地想起了她表哥。伤心落泪之余,她更是巴不得曹祐别再追过来了。
对呀!该去找大当家的。听明白了她这话里的意思,不往惊云寨跑的它,一个紧急刹车之后,改变了个逃跑的方向。
“算你们跑得快,不然一定要让你们多吃点苦头。”
担心柳淑烟和那大猫是去找救兵,不想继续往前追的曹祐,几个闪跳往这树冠丛里跑了来。
“……小师弟,我们快些回风梧山庄吧,这里不宜久留。”
误以为曹祐还想着在这里,玩些猫抓老鼠的游戏,唐曲明努力了一下,有气无力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近乎恳求的话语来。对于此时的他来说,也只有曹祐能够帮得了他。
“咦?唐师兄你醒啦,好一点了没有?”
将唐曲明放在了这棵老树旁,曹祐略有些担心地询问了唐师兄一声。他多担心自己这一路的耽搁,会误了唐师兄的小命。现在好了,唐师兄没有死掉,还能活着说话。
“我恐怕撑不了多久了,你顺着……顺着那个方向,把我送到东州城就行了。”
仔细瞧了这棵树几眼,认出了个方向来的唐曲明。很想要让曹祐带自己回风梧山庄,却又想到自己可能活不到那个时候了,便将这手稍微移了移,指向了东州城的所在。
他怕自己真活不到风梧山庄,会让徐师妹见了伤心。
“不会的,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记清楚了唐曲明所指的这个方向,曹祐再一次将唐师兄背了起来。和刚才追那头大猫有所不同,他所施展而出的速度更加的快,快到超过了他从前任何时候。
他不希望唐曲明就这样子死了,不仅是他奢望自己的付出能够有所回报,也是为了听一听唐师兄,为什么也会掉到那山谷里去。
曹祐相信在他被鹤松踹飞之后,风梧山庄里一定发生了另外的一些事情。而就是那些他所不知道的事情,害得唐师兄也跟着掉到了那山谷里。
嚯,一小片被曹祐踩了着的枯叶,不小心燃了个亮。单是它一片被烧了,可能不会有太大的问题。问题就在于这晌午的林子里,少了太多轻风。
它还没烧完呢,就投进了这一堆枯枝烂叶中。顿时,这个意外就真的成了意外。
“着火了,着火了……”傻傻跪在原地的这些个山野村夫,迟迟等不来柳淑烟那俩母老虎。迫得他们四处逃窜的,还是这一阵能够熏死人的烟尘。
再不跑,他们可就真得死在这里了。和曹祐不同,他们熟悉这片山林,也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该往哪里逃最为合适。
“那小子就躲在香怡楼中,直接把他捆来不就完事了。”
一肚子憋屈劲的鲁道桐,早知有这么个结果,就自己一个人冲到那香怡楼中揪来夏侯元了。在他身后走着的这些挑夫,担子里表面装的是些水果蔬菜,底下可都是金银珠宝。
“这事儿就先搁着,不着急。等过几天,我们再择个良辰准保将那小子请来山上喝茶。”
戴着顶蓑笠帽的单祝,本来是不想下山料理这种闲事的,但又不希望鲁道桐这死心眼的家伙,真死在那东州城内。
有些时候,单祝觉得鲁道桐才是那惊云寨中的老大哥,动不动就得去一堆人下山请他,不然这家伙还宁愿蹲牢房,也不想着回来了。
“不好!山上着火了……”
打扮得比大当家还要像村夫,池隶闲来无事往前方一看,倒是看到了不少灰蒙蒙的烟尘。任由这火烧下去,过不了两个时辰,定然会烧到寨子里去的。
众人循着他所指的方向而去,没有先看到什么冲天的烟尘,倒是先看到了柳淑烟和白龙。
“呀!表哥?”
喜出望外的柳淑烟一看到单祝等人,心底里的委屈瞬间就没了个踪影。高兴过了头,她等来的却不是他们的笑脸相迎,而是奇怪地看着他们一个个,往她和白龙的身边奔驰而过。
107、进一步计较
临近申时了,集市内的热闹到了一天中的高峰。他们所买卖的物什,也不过是周边州城所有的,没有半丁点儿稀奇。
没有心思逛街的曹祐,带着唐曲明火急火燎地往家里跑了来。刚到家门口,他就瞧见了一辆马车也停了下来。不管那些人是个什么来历,他就冲了进去。
“刚才那人不会是祐少爷吧?”
守在门口的这家丁,有些大白天活见那玩意的惊愕。老爷这两天不就派人在找这小子么?现在怎么突然就出现了,该不会真是赶在头七前还魂吧。
“我猜也是了……”
得了这兄弟的提醒,另外这一个家丁也觉得那一瞬间的事儿,就是曹祐背着个人站在他俩的面前。傻了小半会儿,他才幽幽地嘀咕道,
“我去州府衙门找老爷去,没准老爷会明白这都是个什么事儿。”
“?!”
多深吸了一口气,这家丁看着那位老哥真跑去找老爷了,却有些奇怪于不远处那一些人,是为了什么而来的。他们又不往这曹家大院的门口近一些,又不舍得走开,仿佛是在张望着些什么人。
机智地将马背上那几人的衣着,偷偷地给记了下来,他便继续守着这么个不常有人来往的大门口。
“三伯……快来帮帮忙……”
直接将唐曲明丢在了自己的床榻中,曹祐随声叫喊了起来。他所在的这个小院子里,虽然没有曹天那一边的大,客房倒是还有好几个。
先前为了早晚能够看到曹三伯,曹祐遂让他也住在了这院子里。就是不知道几天没见,三伯有没有被赶回清平城去了。
“……少爷?”
忙着收拾行李的曹三伯,刚想着回清平城去呢。当曹祐被鹤松踹飞的消息传来时,他也觉得自家少爷必死无疑,毕竟鹤松位列四翁之首,实力比老爷和霸刀门的长老还要恐怖。
别说是少爷了,就算是老爷,恐怕也是有死无生。可这会儿倒好,院子里竟然传来了少爷的声音,难不成真是他三伯快要死了,才会在大白天也变得浑浑噩噩的,听到些不可能听到的声音。
撇下桌子上这个包袱,曹三伯赶忙从屋子里跑了出来。定眼一看,曹祐所在的屋子还真开了门,喜出望外的曹三伯,快步走了来。
“三伯,唐师兄受伤了,家里有没有什么药呀?”
没有曹三伯这一脸的高兴劲,曹祐端着个木盆想着到天井中打点水来。一看是三伯来了,他那悬着的心稍微舒缓了不少。
若不是越老不懂救病治人之法,他倒也不用大老远跑回家了。
“唐?师兄?容老奴看一看……”
相信少爷真带了个病患回来,曹三伯也跟着紧张了些。在曹祐的陪同之下,他还真看到了一个脸色苍白的年轻人。
确定唐曲明所穿衣物是霸刀门的,曹三伯冷静了些跟曹祐说道,
“老爷这会儿应该在州府衙门料理些事务,一时半会儿可能回不来。我们先去请个大夫来给他看一看,再不行的话就等老爷回来再进一步计较。”
“大夫?嗯,那你告诉我那大夫住在哪里,我去拉他回来给唐师兄看一看。”
将手中这木盆搁在了桌子上,曹祐就想自己去找三伯话语里的大夫。他想以自己的速度,就算那大夫住在清平城,也能够在半个时辰内将人家背回来。
“听街坊们说,有个叫肖安的大夫医术挺高明的,就是诊费有点高。少爷你刚回来,不大认识咱这东州城的大街小巷,还是让我去吧。”
明白曹祐迫切想要救醒唐曲明,曹三伯也不怕招惹来曹祐不高兴,清楚了说出了这么个人尽皆知的大夫。
“也是,虽然我跑得快,但还不大清楚东州城里,有几户人家几条巷子。三伯你就先把那大夫拉来,钱的事情等门主大人回来再送还给他。”
多看了一眼昏睡中的唐曲明,曹祐瞬间就没了半路上那股紧张劲。要是个子能够再高一些,他还想直接抱着三伯和唐师兄去找那大夫呢。
“我一定将那大夫请来……”
信誓旦旦的曹三伯,银两没带多少,信心倒是装得满满的。听了曹祐这吩咐,他匆忙往那德云天庐而去,不敢有一丝的迟疑。
“真的假的,那小子回来了?你先回去吧,我随后就到……”
坐在这高堂之上的曹天,一听这家丁的禀报,言语中倒是没有多大的惊讶。但在他的心底里,那可是波涛汹涌。
这天底下能接下鹤松致命一击的,怕是没有几个吧。
“是……”
也觉得曹天事情太多了,这家丁哪敢在这等军机重地多逗留呀。平时别说是进来一趟了,就是在大门口转悠几圈,都得被乱棍打死。
暗喜自己还活着,他往回走的速度,比他来时要慢了一大截。等他回了曹家大门口,曹天早已在府中了。
“咳……”
往曹祐这屋子外走了来,这曹天还没进门呢,就撞见了曹祐守在床榻边,不知在守着什么人。
不知道自己该跟这平安无事的儿子聊些什么事,有些尴尬的曹天,忍不住轻咳了一声,希望里头的曹祐,能够多注意到他的出现。
真见自己这举动吸引来了曹祐的目光,曹天才假装一脸严肃地说道,
“你都去哪儿了?怎么现在才回来,是不是不当这里是个家了。”
“……”
听着曹天这些话,曹祐忒想扑身过来揪一揪人家的老脸,看一下这个老爹,是不是别人易容而成的。眨巴了一下双眼,曹祐有些不开心地说道,
“唐师兄受伤了……”
“唐师兄?咦?你原来是飞到悬崖下去了呀,还带来了唐曲明这小子。早知你俩都安然无恙,我这个当门主的,就直接跳下去找你们了。”
认出了床中之人真是唐曲明那小子,曹天欠抽地说起了些风凉话。别说他不清楚曹祐和唐曲明掉在了一块,就是他知道了,他也不会真跳下去找他俩。
“呵,曹门主有空的话,就来帮唐师兄看一看吧,他好像受了很重的内伤。”
算是明白了这曹天是个什么样子的人,曹祐像个陌生人一样,不冷不热地招呼起了曹天。
108、第二张方子
虽说曹天没啥大本事,这等缺胳膊断腿儿的事,他多少还是懂一些的,不然这些年来非浪费一大笔膏药钱。
不理会曹祐这小子奇怪的眼神,曹门主大方地给唐曲明来了个望闻问切。当然了,唐曲明还昏睡着,他问不了什么话,只能依赖些常识来判断。
从唐曲明这紊乱至极的脉象中,曹天猜到了他俩在悬崖底下,可能遇到了个人物。怪事儿,他接掌霸刀门这么些年,也还没听说过那下面,有住着什么怪物呀。
可唐曲明被内劲所伤,却也是个不折不扣的事实。该不会是曹祐这小子和唐曲明发生了什么争执,而互相打了起来吧。
“少爷,我把肖大夫请来了……”
脸上又堆起了不少笑意的曹三伯,领着肖安他俩径直往这小院子里走了来。要是他知道曹天此时就在曹祐那屋里头,非得吓死不成。
肖安何许人也?医术虽然挺高明的,但也是整个东州城里诊费最贵的大夫呀,比王城里的御医还要贪财。
“唐曲明这小子做出了那么多好事,我都想着把他关到州府衙门去……”
缩回了手的曹天,眼里尽是些对唐曲明的不管不顾。他觉得曹祐之所以,会对唐曲明这么个在意,定然是曹祐还不了解唐曲明,为什么会掉到那悬崖底下去。
话还没说完呢,曹天就听到了曹三伯的声音。肖大夫?什么肖大夫,不会是那个坑死人不偿命的肖安吧?反应迟了点的曹天,想要找俩人来轰走肖安他俩,已是晚了些。
“呀,曹门主,不知府上何人需要就诊呀?”
跟在曹三伯身旁,走到了这房门口的肖安,一见曹天本人就在屋子里,更是高兴坏了。
没办法,谁让人人都说,曹天是全东州城里最有钱有势的贵人。如今挣大钱的机会来了,他焉能不乐呵一下。
“……”
四目相对间,曹祐并没有觉得这个姓肖的糟老头,有何高明之处,倒觉得人家身旁,那个小子有点儿眼熟。
不等苦青着个脸的曹天发话,曹祐跟肖安指了指床榻中的唐曲明,满怀期待地说道,
“我唐师兄受伤了,你是大夫就过来看一看吧。”
“好,老夫定当竭尽毕生所学,替老爷和少爷分忧。”
偷笑了一声,不再客套半分的肖安,直接了当地坐在床沿边,给唐曲明把起了脉。为了让曹祐觉得这事儿有点复杂,他迟迟没有将唐曲明的手放回去,而是故作为难地等了起来。
一旁的苏弥好似从来没有见过曹祐,轻手轻脚地替肖安从匣子里取出了笔墨,就等肖神医大笔一挥财源扑面而来。
“大夫,唐师兄到底怎么样了?能不能救治呀?”
也觉得肖安这人有些做作,假装没看出来的曹祐,一脸难受地询问了一声,希望肖安赶快弄点药给唐师兄喝了,也好让唐师兄清醒过来。
“嗯,这位唐少爷五脏六腑皆被内劲所伤,再晚个把时辰就无药可救了。幸亏曹门主将老夫唤了来,待老夫开个方子,再请曹门主以自身修为相辅,调息个三五天就能清醒过来了。”
缓缓地收拾起了这个小垫包,肖安也不说些糊弄曹祐的话语来,极为淡定地往苏弥这边走了来,就忙起了这药方子的书写。
“那就好……”
得知唐师兄还有救,曹祐整个人都轻松了些。不过,他有些不明白曹天这是在偷看什么,莫非这姓肖的大夫要在药方子里动手脚?
也凑了过来的曹祐,横看竖看都没能看懂,这些歪七扭八的文字在表达些什么意思。
“肖安,听说你那德云天庐挺热闹的,为什么今天这么有空来我曹家呀?”
心头在滴血的曹天,岂肯让自己辛苦攒来的钱财,落入这等奸诈之徒手里。为了提醒一下这家伙,曹天话里有话地问候了一声。
“呵,曹门主真会说笑。我等悬壶济世之人,本就是将百姓的生死关怀于心,就算再忙也得抽点时间来救人呀。”
熟练地写完了这第二张方子,搁下了手中笔杆,肖安接着跟曹天说道,
“这第一张方子嘛,三天之内可以让唐少爷恢复些气力。至于说这第二张方子,可能就得花个三五年了。”
“管家,送客!”
不多犹豫一下,曹天便将那第二张方子,从桌子上面拿了来。认真地看了又看,确定这方子花不了多少钱,他才下起了逐客令。
就他这行为落在曹祐眼里,那是极其的可恶。
“额,曹门主呀,老夫这五百两诊费,该去哪领呀?”
不舍得就这样子带苏弥离开的肖安,略有些为难地询问了曹天一声。别人不敢跟曹天开口要钱,他肖安可是没有任何的顾虑。
大不了领完钱之后,连夜离开东州城呗,又不怕曹天找人来砸了那药铺。
“五百两是吧?没问题,你跟管家去账房领吧。”
诡谲地笑呵了一声,曹天反常地挥了挥手,示意肖安可以跟着曹三伯离开了。
“告辞……”
拱手对曹天拜了拜,肖安便寻思起了曹天,会做出些什么不要脸的事情,来迫害他这等小老百姓。苦思冥想小半会儿,他也就想到了那个地方。
只有在那个地方动手,才能让曹天名誉不损反增。乐呵一声,肖安便消失在了曹祐的眼前。
“这一张药方子有什么问题?”
将桌子上另外这一张纸给拿了起来,无聊地看了又看,曹祐怎么也没看出里头的门道。
“那方子上的药材都是王亲贵胄才吃得起的,你就省点工夫琢磨吧。等唐曲明醒了,让他回风梧山庄去,别在这里待着……”
随手将这张软绵绵的药方子丢回了桌子上,曹天就想回他那州府衙门,去料理东州境内的军务大事。
“说白了,你就是想省钱。你都管着东州这么大的地儿,会连一张药方子的钱都付不起嘛?”
不懂得曹天心底里的那一份感受,曹祐少不更事地说出了,这么一番近乎埋怨的话来。再怎么说,唐师兄也是他们霸刀门的人,不是应该好好地照料一下么。
“呵,我这城主兼门主,一年也就才三百两白银的俸禄,你希望我有多少钱,来填这一万两白银的巨坑?”
撇下这种无奈至极的话,曹天闪身离开了曹家大院。
109、少些人知道
三百两白银和一万两白银是个什么概念,能够买多少个热气腾腾的包子?
曹祐不懂,却也觉得那肖大夫挺坑人的,简直就是昧着良心做坏事。才一次出诊而已,就花了他曹家五百两。
嗯,得找个机会讨要回来。殊不知曹天的身家,远远超过了一百万两金子。
“小娃儿,你老爹给不起这方子的钱,我们可以自己去赚呀!刚才经过大街的时候,我看到那布告栏中贴了好多告示,准保有很多钱。”
将自个这身形涨了又涨的越老,给曹祐出了这么个馊主意。
其实,这老头儿是嘴馋了。当曹祐背着唐曲明往这曹家大院跑时,他看到了太多让他眼花缭乱的东西,比如那一个又一个五颜六色的花灯,以及那些外焦里嫩的豆腐块。
“赚钱?一万两耶,那得赚到什么时候呢。”
眼睛里闪过了一阵芒光,曹祐对越老这个想法颇有些兴趣。和越老在一起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觉得,有个出谋划策的人陪着真不错。
不过,他也还记得曹天刚才说过的那些话。东州第一人每年俸禄也不过三百两,他一个小孩子又能用啥法子去赚钱呢。
“船到桥头自然直嘛,我们先出去转一转,没准就能找到个挣钱的门路了。”
比曹祐还要期待的越老,忍不住搓了搓双手,就等曹祐往那热闹非凡的大街而去。
“我们要是走了,谁来照顾唐师兄呀?”
感兴趣归感兴趣,曹祐明白这屋子里就他和越老俩。要是他俩都走了,肯定就得把唐师兄搁在床上歇着。唐师兄不醒来倒好,一醒来铁定是要找点吃喝。
到时候没人照顾唐师兄,反而会害得唐师兄更加难受。
“少爷……”
从账房那边拿了一小袋钱回来的曹三伯,刚一进屋呢,就被曹祐给抱了住,仿佛他是曹祐的大恩人一样。
受宠若惊的曹三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来安慰一下曹祐。
“三伯,你留在这里照顾唐师兄好不好?”
仰起脑袋来的曹祐,一脸的坏笑。他是不敢直接跟三伯说自己要去赚一万两白银回来的,只是抓着手里头这两张药方子,就等曹三伯点头答应了。
“可以是可以啦,那我再去找个人到药铺抓药。”
隐约中猜到曹祐,是有了个不为人知的打算,闲着没事做的曹三伯,随口就答应了下来。本来这种料理家务照顾人的活计,他很多年前就习惯了。
只是曹祐失踪的那几年里,他忙着挑水卖柴而已。
“街上药铺很多的,我去抓药就好了。”
松开了环抱着曹三伯的双手,曹祐撒腿就跑了去。当他快要走出曹家大院的时候,他才想起抓药和吃包子是一个道理的,都需要花钱。
折返回来的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询问曹三伯道,
“三伯,我们有没有抓药的钱呀?”
“看我这老糊涂的,这是老爷让账房,拨来给唐少爷抓药的,虽然有些少了点,但吃个三五天应该没问题。”
没有曹祐腿脚这么利索的曹三伯,还没走到床沿边看一下昏睡中的唐曲明呢,就见曹祐又出现在了这屋里。将这袋钱币递到了曹祐的手上,他才往这床沿边坐了来。
“嗯,我很快就回来……”
以为赚钱很容易的曹祐,接过曹三伯手中的钱袋,又一次跑了去。这一次,他这样子光着脚丫跑了个远。
一到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他就有些忘了唐师兄的事儿,在越老的陪同下,逛起了这人来人往的集市。
“往前走个三里地,就能进入东州城了,我们从哪里开始忙起好?”
走在右边的郝东丛,用手中的鞭子跟同行的这俩人,指了指东州城的所在。估量着酉时将近,他是打算歇一晚再有所行动的,毕竟东州城也是个地儿,特别是在阮曦今嫁给曹天之后。
各种人物关系之复杂,会在无形中影响他们仨的判断。
“听说东州城有个叫‘香怡楼’的歌坊,我们今晚不妨去那里逛一逛,也好看一看都有哪些人,喜欢往那种地方去。”
脸上和左右这俩人一样的冷静,燕之匆一点儿寻欢作乐的心思都没有。早在他们仨来东州境内时,其他人已经先一步抵达三宗九门辖地了。若他们有意拖延,等待他们的将是比死还要痛苦的折磨。
“既然你们俩都没什么问题,我们就快些走吧,免得天黑前进不了东州城。”
话里有话的方橘,只当没有注意到斜后方的那几双眼睛。策马往前奔了来,他也不等燕之匆他俩再多迟疑。这种事儿,少些人知道为妙。
一旦惊起了曹天过多的关注,可就不好行动了。
“大哥,你说我们运气是不是太好了呀,出来散个步都能撞见三个有些来头的家伙。”
从这树冠丛中站起身来的妙白珏,暗暗佩服了自己一把。
“对,撒泡尿你都能捡到金子。跟上去吧,也许他们仨是从王城来的密探。”
率先从树上跳了下来的夏侯巍,可不觉得那三人没有发现到他和妙白珏的气息。
“不会又是像上次那样子跳墙进去吧?我想这一次,不如就光明正大地走进去吧,刚好我从姬纲那里偷来了两块牌子,应该能够保证我们不会被拦下来。”
跟着跳了下来的妙白珏,连忙从怀里掏出了,这两块纯金打造的牌子,就等大哥也拿一块在手了。
“什么牌子?给一块我看看。”
一听是从姬纲那里偷来的牌子,夏侯巍大致上猜出了个七分。果然,随手一接,他就认出了这种专属于金麟军的腰牌。
以金麟军在三宗九门里的影响,偶然有两个跑来东州城办事,却也不大会引起守城士兵的怀疑。但夏侯巍有些担心妙白珏这家伙会玩出些花样来。
“嘿……”
笑脸嘻嘻的妙白珏,心情并没有夏侯巍那么愁闷,而是跟紧了夏侯巍。为了不给大哥带来任何麻烦,这小子识趣地收敛起了自己体内,这一股人畜勿近的气息,装起来倒有些像个来办事儿的金鳞军小将。
110、小赌难宜情
说是有福同享,吃掉的却是给唐师兄抓药的钱。
后悔不该买那么多东西的曹祐,看了看袋子里的这两张折成小块的纸,越发觉得旁边这俩铜钱太可怜了。
两个铜钱能抓药嘛?给自己出了这么个难题,曹祐连多往前走的气力都快没有了。他害怕空着双手回去见唐师兄和三伯,担心他俩会责骂他。
反观罪魁祸首越老,则是一脸的幸福模样。
“嘿,小娃儿,那里是不是赌坊?我们进去逛一逛吧!”
将这小斧头缩成了发簪那么小,这老头儿一边忙着替曹祐弄了个发型出来,一边好奇地大呼小叫起来。
“赌坊又是什么地方呀……”
停了下来的曹祐,哪有心情去在意什么赌坊酒坊的,很想就这样子走回去,又不想走得太快。在这些个行人眼里,他就一个披着件大黑袍的小叫花子,没准裤子都没穿。
“赌坊那可是好地方呀,运气好的话能够让一个铜钱变出几百万两来。”
永远都想这么乐观的越老,哪敢告诉曹祐这赌坊另外一个坏处呀。有钱如曹天都不敢来这种地方闲逛,因为这里既可以一夜暴富,又可以让人瞬间家破人亡。
“几百万两?!天底下有这样子的好事嘛?”
怀疑起了人生的曹祐,再笨都不想相信越老的话了。可他迫切需要将手中这个钱袋给装满呀,不然他都不敢往曹家大院走了。
“天底下自然是有这等好事了。不过,我们俩要稍微配合一下……”
见曹祐又有了个兴趣,越老在曹祐的肩膀上挪了挪,说起了些小秘密。在越老这番惊天地泣鬼神的小秘密勾引之下,曹祐终究还是走进了,这个号称东州城内最大的赌坊——财源坊!
“来来来,买定离手,童叟无欺,老少皆宜!”
吆喝得最大声的这个小厮,哪知死神已经踏进了,这等凡间的鬼门关。对于长桌前这些个大老爷们,他少说也能喊出十几个名字来,大家都是街坊邻居嘛,太熟了。
“哇,那个叫骰子,一般有六个面。通常赌坊都会将这种游戏分为三个区域,分别是‘小’、‘大’,还有‘豹子’!那边的叫牌九,也是看点数决定胜负的。哇,还有那个那个……”
一进这财源坊的门,连忙往这半空中飘了来的越老,顿时就将大堂内的摆设都尽收眼底。
“?!”
瞧见了夏侯元那小子的曹祐,有些好奇这些天里,人家躲到哪里去了,既没有回家也没有回风梧山庄,该不会人家一直都在这赌坊里吧?难
道这里也是曹家的基业,可以任由夏侯元在这里赖吃赖喝。
“怎么着?本少爷从你们这里拿个三百两金子,还得写个欠条不成?”
攥紧了手中的这个大袋子,夏侯元死活不肯放手。为了让这些个看场的粗汉识趣些,他还不忘摆一摆他这元少爷的身份。
“这……这自然是不用的……”
管事的这老头儿,一把就拍开了这些个粗汉的脏手,任由夏侯元这死胖子,趾高气扬地走远了去。
不过,放任归放任,他还是招呼个记账的伙计,将这笔数目给记下,以免过两天曹家人来了没个证据。
“切……”
往这大门口走了来的夏侯元,虽对曹祐没个什么兴趣,但也还记得对方的存在。不多解释一声,他只当曹祐过俩天也会往香怡楼去逛一逛的。
到时候曹天怎么个生气,也是不会再打骂他的,更别提曹祐比他多懂事了。
“小娃儿,别愣着呀?快把你那俩铜钱拿出来,我们今晚要好好地玩一把。”
转过身的越老,没有看到夏侯元离去的背影,倒是看到曹祐一脸晦气地愣在门口。惦记起了曹祐钱袋里那俩铜板,越老模样逗人地往这小子的身边挨了来,就等曹祐实现那个计划。
“我刚才看到那个家伙了,他从那边背了一袋子东西出去……”
跟越老指了指计账的那一边柜台,曹祐不明白夏侯元为什么可以这样子做。不是说拿别人家的东西都需要付钱么,为什么夏侯元背了那么多,却没人敢拦他呢。
“哎呀,别管他谁谁谁呢,我们先赢他个一万两白银哈。”
不多理会曹祐在说些什么糊涂话,越老让自己这身形变成了原来的大小,推着这小子往这长桌前走了来。
“开,小!这两边的客官对不住了。”
比越老笑得还开心的这小厮,不管收钱的事情,只管招呼着他手里头的这个骰盅。一打开看到这三个骰子,吃了不少人的血汗钱,他哪会多心疼一下呀。
“好了,下一把开大!我们拿一个铜钱压在这一个圈里。”
认清了那小厮的把戏,越老又变成了个小可爱的模样,趴在了曹祐的脑袋上。
虽说他对桌子上这几个字不大认识,但看了几把,他还是知道哪边是大哪边是小。担心曹祐会放错位置,这老头儿整个人都往那桌子上蹦了去。
“……”
多看了一眼这钱袋里的俩铜钱,曹祐迟疑了小半会儿,才拿出了其中的一个,放在了越老的身边。
“哈,一个铜钱也来逛赌坊,真是笑话啊。”
“小兄弟,你钱袋里是不是还有一个铜钱呀,都拿出来吧。”
站在曹祐身旁的这些个家伙,一看曹祐真好意思拿出了一个铜板,纷纷笑呵了起来。
有几个无聊的,还专门拿了个形状一样的铜板搁在了一起,准备用点小钱,消一消曹祐所带来的晦气。然而,下一秒他们却有了些奇怪,因为这一把还真是开了个大。
“来来来,买定离手,童叟无欺,老少皆宜!”
这小厮一见买大的人太少了,有意让曹祐这一边赢一把。相比而言,赔六个铜钱可比赔三百两赚多了。
越老刚从骰盅里溜开,这小厮就将它打了开。一看三个骰子数目加起来是个大数,他故作惊讶地喊道,
“大?哎,这两边的客官真对不住了。”
一变两,两变四,看着眼前的钱越来越多,曹祐的脸上也开始有了些笑意。
在他还没拥有十两银子那会儿,别人都不跟他放一起的。直到他拿下了三百两银子,这些人才像见了活菩萨一样,开始跟紧了他的步伐。
111、四个金元宝
不管有没有人出老千,天底下的赌坊,都不会任由有人赢下太多钱的。
这个事儿没有人写成明文,却也早成了个规矩。所以古往今来,永远都是输钱比赢钱的多,因为太多人赢了拿不走!
没有这种顾虑的曹祐,想也不多想一下,就将手中这俩金元宝放在了桌子上。
到了这种时候,却没有人敢将银两和他放一起了。他们害怕,害怕等会儿翻多了老本,会死在某条小巷子里。
“……”
还是第一次觉得赌坊里,有这种让人难受的气氛,这小厮不敢再开这个骰盅了。他也怕了,怕再给曹祐赢一次,他的小命也得跟着赔进去。
别人不知道他在桌子底下动了什么手脚,可他自己却是很清楚的。但凡有一边的押注超过了另外两边,他就会用那小机关将骰子翻到最有利的那一个点数。
可自从这黑袍臭小子来了之后,他都没有成功过几次。
“咦?你怎么不开了呀,是不是你们这里赔不起了。”
相信越老的曹祐,不明白那小厮为什么在发抖。被这种赢钱的开心劲,给勾起了个兴趣,曹祐此时巴不得赢下一万两金子呢。这样子一来,就有足够的钱给唐师兄抓药疗伤了。
“谁说我们财源坊赔不起的!”
阴沉着个脸走了过来的曹酥,在俩粗汉的陪同之下,舍弃了那一本陈年旧账。前一会儿,他还在人群之后呢。这会儿,他倒是挽起袖子站在了这小厮的身旁。
一看赢钱的果真是个小孩,这白发苍苍的糟老头儿,更是气得老脸通红。耻辱,简直就是个耻辱呀。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大门都不用开了。
“嗯,那你快开吧,我还赶着去药铺抓药呢。”
笑脸嘻嘻的曹祐,一点儿也没有被人家,那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给吓坏,而是目不转睛地瞧着那俩金元宝,希望它俩能够变出更多的钱来。
“……”
有些受不了曹祐这种啥也不懂的眼神,心头一横,曹酥一掌往这桌案上拍了来,将骰盅和那俩金元宝震到了半空中。
只接过骰盅的他,暗运气劲耍弄了起来。借着骰盅的遮掩,曹酥偷偷地往曹祐的脑袋上,砍来了一击刀芒。这一刻,他想要曹祐的小命,而不是一局输赢。
“?!”
比越老反应快了多的曹祐,误以为这是曹酥开骰盅前的一个习惯,遂没有想着多理会,而是随意地用自己这一道紫芒罡气给挡了下来。
哐当一声,曹祐没有被伤到分毫,倒是他脑袋上的这些木板给砍了个稀巴烂。好在楼上的那些人,早已挤到这楼下来看热闹,不然死得可就不是一个两个人了。
“……”
咬紧了牙关的曹酥,哪还敢再出第二招。没有成功让曹祐的脑袋断几根弦,他就已经输了。
担心曹祐真有个吓人的背景,曹酥用这左手将半空中翻转的骰盅给拍了下来,愣是将这桌子给震了个碎。
他的右手托住了底盘,左手搁在骰盅盖上,没让这些人多笑话一声。可当他打开骰盅的时候,他自己都傻了。这底盘上衬托的,不是一堆粉末,而是剩下一粒完好无损的骰子。
这该死的骰子不偏不倚,竖起了最小的那一面。暗叹那小子真有高人相助,曹酥心如死灰般说道,
“赔钱……”
“哇,这都行……”
这些个家伙再一次,将目光聚焦在了曹祐的身上,认定了这小子,就是传说中赌术界的神童呀。人家曹酥刚才那一番厚脸皮的举动,分明就是不想让他小子赢吗。
可最终结果呢,还是让这小子给赢了。四百两金子呀!那可是足足四百两金子呀,寻常人家努力多少辈子,才能攒到这么一笔钱呀。
“小娃儿,我们收拾东西先离开这里吧……”
头昏目眩的越老,哪敢将那个小真相告诉给曹祐知道呀。越老觉得再不走,那曹酥真要动真格了。
刚才他在骰盅里努力了老半天,也没能让那转速奇快无比的骰子变成小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们一个接着一个粉碎。
“嗯,下次有空的时候,再来你们这里玩。”
将这地上四个金元宝给拾了起,曹祐在众人那又气又羡慕的眼神之中,光明正大地走了出去。
走了,他成了这财源赌坊里第一个赢了四百两金子,而活着走出去的小孩。刚走到这大街上,他才发现天黑了。记挂起了唐师兄的药,曹祐连忙在这几条大街里,找起了还没关门的药铺。
“哈,今晚一定要亲眼目睹沈姑娘的风姿……”
“听说沈姑娘约下四道难题,若有人能一一解开,就能成为她的入幕之宾。”
“别说是入幕之宾了,就是让我摸一摸沈姑娘的小手,这辈子就算值了!”
“我倒比较喜欢能近一些看一下沈姑娘,最好是能……哈哈哈……”
匆匆忙忙,往香怡楼的所在狂奔而去,这帮有钱没处花的公子哥,一个个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宝贝,一边说着一边幻想着花魁娘子,沈盈雨的绝世容颜。
被他们勾起了个兴趣的越老,仿佛也看见了一个貌若天仙的女子,一脸娇羞可爱地搂着小斧头。
“师傅,别跟我说,你也想去看他们说的那个沈姑娘……”
坚定了这个抓药的信念,曹祐可还没到,那种对漂亮姐姐感兴趣的年纪。
不多理会这些个,衣衫华丽的大哥哥们要跑去哪儿,曹祐继续逛起了,这条渐渐没了多少人的大街。搁在以前,就算是到了酉时,还是会有很多公子哥和小家碧玉,出来走动走动的。
“你这小娃真不懂事,也不想想你怀里那四个金元宝,是谁帮你挣来的。”
委屈巴巴的越老,不想着继续跟曹祐走下去了,而是悬在了这半空中,哪儿也不想去。
“那我们出来,本就是替唐师兄抓药的嘛,又不真是来玩的……”
停下脚步来的曹祐,转过身来自言自语地对不远处的越老说了一声。
这一转身,他却瞧见了苏弥那小子。嘿,人家早些时候,不是跟着那个肖大夫一起来的么,这会儿应该是去找肖大夫。
跟着人家,没准就能找到那个姓肖的老家伙。
112、第一道难题
大半夜没得歇的苏弥,拎着这几包药材,快步往这一座灯火通明的楼阁而来。
他想送完这药,回去以后一定要给自己,烧一大桶热水,好好地搓个澡,免得明天早上没个力气,接着跟肖老头跑东跑西。
没有往这座楼阁的前门而去,苏弥悄悄地往后门走了来。一见后门关着,他有些熟练地敲了敲门。等了老半会儿,他才等来这木门打开半边。
“?!”
远远地看见苏弥走了进去,曹祐赶忙跑了来。好在他的速度够快,不然这门关上了,他得费点劲翻个墙。
一到这晾了不少衣服的院子里,别人没有看见,曹祐倒是看见苏弥两手空空在等着什么人。
“你来这里做什么?这种地方不适合小孩子来的。”
没能忍住这一肚子的无聊劲,苏弥看见曹祐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遂嘀咕了一声。
“你家那个肖大夫在哪儿呀?他帮我唐师兄开的方子,我想找他拿药。”
不明白苏弥话里是个什么意思,将怀里抱着的这四个金元宝垒成一柱,曹祐腾出手来,向苏弥晃了晃手中的小钱袋。
“找那老头抓药得去药庐,这里是香怡楼,别人听曲喝酒的地儿。”
觉得自己也很傻的苏弥,多管闲事般解释了一声。见那小厮拿钱来了,苏弥瞬间就无视掉了装傻的曹祐。
还真别说,当曹祐把那四个金元宝竖起来的时候,苏弥是有多看几眼的。虽说肖安挺贪财的,但他在肖安那里,从来没见过金元宝,有的只是些小铜板。
“那你是来这里送……送药的?”
也觉得自己太傻了,曹祐见着苏弥从那小厮手中,接过了些碎银,顿时就明白了苏弥为什么会往这里来。
稍微竖起耳朵听一听,他还真听到不少奇怪的声音。
“噗……”
偷笑了一声的越老,不明白曹祐是真傻还是假傻。谁家的药铺会有七八层楼高呀,真有那么多药也是找个仓库屯起来,而不是放在高楼中。
偷笑之余,越老又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刚才他让曹祐来这边看一看,这小子死活不来,现在都来了,岂有不看的道理呀。
趁曹祐将过多的注意力,搁在苏弥和那小厮的对话中,越老抓住其中两个金元宝,就往这楼阁中飞了来。
“……那家伙也是肖大夫的徒弟嘛?”
将这一份药钱尽数给了苏弥,这小厮本没想多让苏弥在这里逗留的,但一看院子里多出了个曹祐,他便多问了一声。
“我不认识他……”
没曹祐那么有钱的苏弥,拿了钱转身就往这后门而来。哪知他走没一小步,就见有一道黑影袭了过去。
料想那黑影就是曹祐那种装傻的家伙,苏弥暗暗佩服自己说不认识曹祐,也就不用担心会惹来什么麻烦了。
“咦?那小子到哪去了?”
不见了曹祐的踪影,这小厮不由地慌张了起来。不理会苏弥的自行离去,他大声吆喝道,
“来人呀,来人呀。”
“哟,赵公子快请这边坐……李公子来了呀……王公子真是越来越英俊了……”
忙得歇一会儿的心思都没有,这王妈妈可笑坏了个,比那玩意还白的老脸。早知道这种事情这么好赚钱,她就多安排安排了。
然而,在人群里走来走去的她,还没高兴够呢,就见衣着不堪入目的曹祐闯了进来。进来就进来吧,还要抓着四个金元宝。
有钱了不起呀,在座的公子哥们,哪个家里没有千百两金子几百亩良田的。不过,钱这东西呀,王亲贵胄都喜欢,更何况她王妈妈呢。
别扭地堆起了个笑脸,王妈妈婀娜多姿地往曹祐身旁凑了来,笑呵道,“
这位小少爷莫不是,也要来看一看我们家沈姑娘的……”
“……”
傻了眼的曹祐,没有进到这大堂里来,还真不知道这里装潢挺漂亮的。
没注意越老和这王妈妈将金元宝抢了去,曹祐傻傻地忙着看起了,这些琉璃灯七彩锦缎。待他缓过神来,才意识到手中的金元宝都不见了。
扑通一下跪到在地的他,恨死越老了。这下子好了,真就不用给唐师兄抓药了。
“小娃儿,你开心一点嘛!没听那老妈子说的话嘛,只要你能解开那四道题,就可以拿走一万两金子,还有那沈姑娘的……”
流起了口水的越老,一点儿也没觉得自己,有做过些对不起曹祐的事情来。
哇,看看现在多好呀,又可以看到那么多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又能够来这种倍有面子的场合凑热闹。
“一万两?”
站起身来的曹祐,脸上哪还有半丁点儿委屈劲呀。曹天不是说过,第一张药方子需要一万两白银么?
有了这一万两,唐师兄的伤不就好得快一些了嘛!笑呵了一下,曹祐左右张望了一下,找到了这么个空着的座位,就等那四道题出来,而不是期待什么沈姑娘沈姥姥的。
“大哥,那小子有点意思耶,会不会是曹家的人?”
坐在这最高最末排的妙白珏,跟身旁的夏侯巍指了指斜前方的曹祐。从曹祐的身上,妙白珏嗅到了一丝和前面那仨人不一样的味道,一种让他妙白珏想要拿把剑,去试探一下的冲动。
“这里本就是曹家地界,多几个曹家的人也没啥奇怪的。”
不用妙白珏多提醒,夏侯巍也注意到了曹祐的所在。从人家的身高上来判断,夏侯巍可不希望那就是曹祐。真要是曹祐的话,这以后又是有事忙了。
“嘿,真香……”
趴在曹祐面前的这张桌子上面,喝起了美酒的越老,还不知道这里头,有很多人看到了他的所在。算夏侯巍他俩在内,这香怡楼里边,至少有七人能够看清他的一举一动。
“恭喜各位公子,通过了我们沈姑娘的第一道难题,也就是你们进场的时候,所缴纳的那一百两金子。接下来请公子们欣赏我们香怡楼姑娘们的舞姿……”
站在了那舞台中的王妈妈,也不怕被这些公子哥们取笑,说出了沈盈雨的第一道题。
“哈,看来今晚沈姑娘非我莫属了……”
一听第一道题就是和钱有关,这些个非常有自信的公子哥们,纷纷哄笑出声,颇有些后悔没多带点钱,来砸垮香怡楼,然后带着那个沈盈雨回家,聊一聊下半生的幸福。
113、沈姑娘的事
这百来号人笑没半盏茶的工夫,就一个接着一个晕了去。
等待他们的,虽是沈盈雨的窃窃私语柔柔情意,但也不过是一个美梦罢了。稍微有些修为的人,一看身边的人倒下来了,便怀疑起了这其中有诈,皆想动粗拆了这香怡楼。
然而,下一秒他们也都没了知觉。三曲霓裳舞下来,能坐在这台席中的人,也不过三十来个。
“各位公子无需害怕,这不过是我们沈姑娘和大家开的一个小玩笑。待半个时辰之后,他们这些被琴曲所惑的,就会醒过来了。”
丝毫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王妈妈在这些七彩歌姬退下之后,笑脸嘻嘻地出现在了舞台中,略有点担忧地接着解释道,
“这便是我们沈姑娘的第二道题,不过我们沈姑娘希望各位醒着的公子移步二楼,写下你们听曲时的感想,二字便可。”
王妈妈话音刚落,这一排又一排的席位,就发生了个变化。在座的众人以为,自己是要往那楼上升去,却不想是那二楼在向他们接近,而另外那些失败者都往一楼沉去。
微微一个震动之后,他们才没再看到什么奇怪的变化。但这二楼的布景,和一楼又有了些不同,不再有歌姬们翩跹游走的舞台,以及那些从楼上垂放下来的七彩锦缎,而是一根又一根金芒闪耀的柱子,还有那亦真亦幻的水中楼月。
“看来当初建造这座香怡楼的人,是来自于火器门。曹天的人脉还挺广的,能够请来火器门的人。”
轻声笑呵了一下的郝东丛,指了指眼前那一座水池,跟身旁的这俩人说了声。能够见到这样子一副美景,他觉得这一次东州之行,还真有了个好的开始。
“从刚才就有人躲在暗处弹琴,那琴声之中隐隐流露着魔音门的摄魂迷音曲……”
皱了皱眉头的燕之匆,不觉得这是一个好的开始。隐约中,燕之匆认为,这香怡楼会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地方。先别说身后那俩人了,就不远处那白衣书生,修为之高可谓深不可测,没准他仨联手都不一定能够击败对方。
“音中藏意,曲中有情……那二字该是如此……”
细细品味了那袅袅而来的琴音,方橘猜出了那沈姑娘第二道题的答案。高兴过了头,他却忘了将这答案,告诉给燕之匆和郝东丛知道。
“大哥,这一道题的答案是……”
大老远就瞅见了方橘下笔的动作,窥探到了个答案的妙白珏,偷偷地跟夏侯巍说了起来,也不管那王妈妈看了是个怎般生气的模样。
“……”
听清了妙白珏所说的这两个字,夏侯巍却有些犹豫要不要写出来。他来这里是探一下那仨人的来意,这会儿他都看出来了,便不想继续逗留下去。
可别人都说沈姑娘怎样美若天仙,这不稍微看一眼,还不得被妙白珏这小子笑话。迟疑再三,夏侯巍还是用这笔杆写下了个答案。
刚写完这俩字,他就见这白纸又成了白纸,一点儿字迹都没有。
“师傅,大家都在画什么呀?”
愣坐在这桌子旁的曹祐,哪里知道是个什么答案。他既没有妙白珏那种居高而望,更没有方橘通晓音律,怎么个左顾右盼就是看不懂自己该做些什么事情。
“好酒好酒……”
醉得一塌糊涂的越老,又做起了他朝思暮想的那种美梦。若他知道了曹祐此时的尴尬,怕是也想帮着他,偷看一下别人在写些什么样的感想。
“这位小少爷,你写好了没有呀?”
拿着这把粉毛绒扇遮住了鼻嘴,王妈妈一脸嫌恶地瞅着,不知道曹祐要拖延到什么时候。这又不是人家进京赶考,不用这样子苦思冥想吧。
两个字的事儿,随手一写不就出来了。
“快了快了……”
额头上冒起了不少的冷汗,曹祐意识到自己再不写出点东西来,就拿不到那一万两金子的。想呀想,他脑海里想得最多的,只是唐师兄这会儿醒了没有,哪有什么曲中之意呀。
“那你就快点写,别让大伙儿等着你一个人。”
显得有些不耐烦,招呼起了姑娘们,将那些个写好的纸卷收了走,王妈妈都着急要去睡个美容觉了。
往常这会儿,早就歇业了,哪里还有这么多事儿。
“依样画葫芦,写吧……”
走了来的欧桓,隔空在这张纸上,给曹祐绘出了两个图案。别人看是文字,落在曹祐眼里只能说是图案了。
大叔?抬起脑袋来的曹祐,一看大叔站在他身旁,连忙抓起这根又细又长的笔杆,开心地在纸上画了起来。
就他这用拳头攥紧笔杆的姿势,落在那王妈妈的眼里,就是小婴儿抓阄时的胡闹劲。努力了老半会儿,曹祐才写完这俩意为‘思君’的图案来。
搁下这根笔的那一瞬间,曹祐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请各位公子稍坐一会儿,容我们沈姑娘将各位的字看一遍,也好让她确认出个答案来。”
见着所有纸卷都收了回来,王妈妈心想等会儿又有人要下楼去了。保不准这些人里头,也就尹公子一人能够留下来。
一想到这事儿,王妈妈更觉得那沈姑娘,才是这香怡楼的掌柜,尽是想出些别人捉摸不透的事情。
“沈姐姐,师傅果真来了……”
将这几卷从楼下传来的纸,丢进了备好多时的水桶里,邢鑫就知道个高兴。随手捞了捞,她就从水中捞出了这一卷字迹清秀的答卷来。
不用多怀疑,她就明白了,这是她那藏头不露尾的师傅的笔迹。
“他来就来了,关我什么事儿。再说了,这曲子是他教出来的,他自然懂得是个什么意思。”
窃喜了一声的沈盈雨,端坐在这帘帐中,继续抚着琴弦。如她的心情一般,这曲中之意变了又变,没有刚才那么愁闷了。
“这一张是谁写出来的,歪来扭去的,肯定是没进过学堂。”
拿出了这最后一卷纸,有些受不了这种奇怪的起笔方式,这臭丫头忍不住小声嘀咕起来。仿佛是为了更快地结束这一夜的热闹,她趁着一旁无人观望,偷偷地撕掉了不少正确的答案。
114、他一人能解
跟着来到了三楼的曹祐,成功让王妈妈又失望了一回。
算他曹祐在内,此时在场的也不过五个人。那四人可都是来跟他曹祐争那一万两救命钱的,一个个都是高手。
学着他们那样子,将桌子上这杯苦涩的水液,给喝了个一空二净,曹祐脑袋一个昏沉,直接倒了去。
“我可是号称千杯不醉的……大哥你头上好多小鸟呀……”
第三个倒了下的妙白珏,临睡之前还要跟身旁的夏侯巍说说话,可见他平时在梦里没少遇见夏侯巍。
在他所认识的那些人里头,他的酒量算是最好的了,起码比苏旦洪那家伙要强。
“算我弃权好了……”
不想来个一醉方休的夏侯巍,没敢来喝这杯看似简单的酒水,而是直接放弃了往四楼而去的念头。
论酒量,妙白珏这小子可比他好很多了。可如今这小子都醉了,这酒一定很有来头。
酒是没喝,但夏侯巍却把它和妙白珏一起带了走,好似要去找人来研究一下,这酒里都是用什么药材配制而成的。
“咦?那位公子,你真就走了呀?明个儿有空再来玩哈……”
无法理解夏侯巍这种奇怪的行为,王妈妈笑嘻嘻地对着跳窗而出的夏侯巍,招了招手。
实际上,她是想骂夏侯巍跳窗就跳窗,也不顺便把窗户关一下。关好门窗回来的王妈妈,一看方橘也倒了去,更是认为那第四道题不用出了。
在场除了美少女克星的尹公子,还有谁活着呀。
“唐师兄,我正要给你抓药呢!”
被梦里披头散发的唐曲明吓了个醒,曹祐也吓了王妈妈和那尹公子一大跳。他刚才喝掉的那一杯酒,可是人家尹公子独门秘方调制而成的,醉倒十头牛都没问题。
可他倒好,醉就醉了呗,偏偏只醉了那么一眨眼的事儿。
“哎呀呀,尹公子,这事儿现在怎么办呀?”
生怕曹祐来吃了她,王妈妈连忙往人家尹公子这边躲了来。稍近了些,王妈妈不免有些芳心萌动。
这尹公子长得真不是一般的俊俏,搁在任何地方,都能赛过那些二世祖。恐怕连那高高在上的帝尊,也不及这尹公子半分清秀。
“沈姑娘的第四道题是什么?继续……”
有些后悔自己来凑这个热闹,尹伯期怒哼一声,不明白沈盈雨在闹哪门子小脾气。现在好了吧,不止他尹伯期一人安然无恙。
这事儿继续闹下去,看她怎么收场。
“老身也不清楚了,容我去问一问沈姑娘……”
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尹伯期的身边,王妈妈赶忙找起了上楼的道儿。临上楼之前,她还不忘多事的,将曹祐和尹伯期所在的座位升到了四楼去。
一到这六楼中来,王妈妈就半哭半喊地嚷嚷道,
“沈姑娘呀,尹公子生气了,你说你们这事儿怎么办好呀?”
“他生气什么呀,我还没生气呢。”
停下了手中拨弄琴弦的动作,沈盈雨这隐在面纱之中的小脸,不由地抹过了一阵悔意。尹伯期越是这样子着急,她心底里越是开心。
嘿,到头来谁也别理谁,反正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那……那这第四题该是什么呀?他们已经在四楼等了。”
没想着往这屋子里来的王妈妈,略有些焦急地站在门口询问了沈盈雨一声。现在她算是明白了,今晚这事儿就是沈姑娘折腾出来激怒尹公子的。
尽管香怡楼不是什么个正经地儿,却也没人能够强迫得了她沈姑娘吧。对尹公子情有独钟就另寻机会呗,何必玩这种很容易出事的游戏呀。
“他们?不是只有他一个嘛,还有谁到四楼了?”
受了王妈妈这一份不安的影响,沈盈雨自己也有了些不开心。这真有个好歹,吃亏的只会是她,而不是尹伯期那家伙。
红着眼眶看了王妈妈一眼,沈盈雨开始想起了个对策。
“还有一个毛头小子,岁数应该和鑫儿差不多。”
知道邢鑫这会儿也在屋子里,王妈妈不敢误了沈姑娘的事,一五一十地将曹祐的存在,开心地说给了沈盈雨知道。
“一个碍我好事的臭小子,我就不信他有多聪明。把五楼那两盘一模一样的残局丢下去给他们,看他们谁先把红棋消灭完了。时间……就给他们半柱香的时间好了。”
想起了自己还有这么个制胜法宝在,沈盈雨又稍微放松了些,不想自己吓唬自己了。但她也忘了,尹伯期经常跟她和邢鑫提及过,人外有人。
“好,那俩残局是尹公子创出来的,一定是尹公子最先解开。”
偷笑了一声,王妈妈不着急下楼去了,而是盘算起了明天该买些什么礼物,来祝贺沈姑娘和尹公子的千金之夜。
“你到这里来的目的,只是为了那一万两金子的事儿,就别多去看那人。那人从头到尾所流露而出的,皆不是一个人该有的气息。还有……从现在开始直到你拿到钱离开这里,你都别当知道我存在,更别把我对你说的任何话说出口。”
从尹伯期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和库鲁洛很相似的气息,欧桓借助龙魂刀将自己这番意思,极其谨慎地传到了曹祐的脑海之中。
“……”
识趣地点了点头,曹祐也觉得那个尹伯期,不是个什么好相处的大哥哥。仅仅那一瞬间的对视,他就以为自己脑海里的一切想法都被窥视完了。
“?!”
无法看清曹祐这小子,尹伯期自然而然地将目光和灵识收了回来。饶是这样子,在那小子的身上,他也感觉到了些久违的气息。
但尹伯期就是说不准,自己在东州城以外的地方,有碰见过这小子,更别说有些交情了。
“?!”
在邢鑫的陪同下,往这楼下看了来,沈盈雨哪里能看出尹伯期的所思所想。
她刻意不去看曹祐那小子,并不是她害怕曹祐,而是她压根就没把曹祐放在心上。
幻影残局,那可是尹伯期自认最强的兵法布局,可谓天底下只有他一人能解。两个字都写不顺溜的臭小子,能懂什么奇门遁甲之道。
他?借着这个角度,稍微认出了曹祐的邢鑫,也觉得这第四道题,只有她的师傅尹公子能够解开。
因为从她遇见曹祐开始,她就认定了曹祐,是一个连回家的路都记不清的傻小子,哪里会解什么奇局。
115、按年龄来算
咯吱一阵响,两个半丈来宽的棋盘,就在这些木头的帮助之下,来到了曹祐和尹伯期的面前。
当尹伯期看到自己前天,才解开的这道残局时候,哪里能够不明白,这是沈盈雨她们故意要让他赢下的这一局。
往楼上瞧来一眼,尹伯期果然瞧见了,满怀期盼的沈盈雨和邢鑫。可就算是在这种天时地利人和,皆对他非常友好的情况下,尹伯期还是有些担忧。
他在担心曹祐真是一个怪胎,外表看似一个小孩,实则是一个隐士高人。
“这是我们沈姑娘的第四道题,名为‘幻影残局’。只要你们二位,能够在半柱香的时间内,将这棋盘中的红棋消灭完,那你们其中的一个,就能够成为我们沈姑娘的入幕之宾,并且拿走一万两金子。”
在几个小厮的帮助下,王妈妈搬来了这两个大小不一的香炉。小个一些的,自然是留给曹祐这种不识趣的小子。大个一点的,只有她家尹公子才能有的待遇。
“一样是半柱香时间,为什么他那一边的半支香那么大啊,而我的这么小……”
看出了这些人,明摆的就是在帮那尹公子,曹祐连忙替自己伸起了冤。他前面的这半柱香,还没他拇指粗呢。反观那尹公子的半柱香,比一根柱子还要大。
“这是按年龄来算的,别跟我说你今年有二十岁了?好了,开始吧。”
在这绒毛扇子的遮挡之下,偷笑了一声的王妈妈,就是要让曹祐,无法在足够的时间内,解开这一盘残局。随手甩了一下,她就示意那几个小厮,将两柱香用打火石点着。
打火石?想来那些小厮也是高人。
“这是古巫苗国时期,盛行的兵棋,完整时双方各有八十一个士卒,以及一个将帅和一个君王。规则是把将帅和君王消灭,则算获胜。”
简单地将这一盘残局的雏形,说给了曹祐听,看到那半柱香已经快烧了大半,欧桓极其冷静地跟曹祐接着说道,
“用你最快的速度,跟着我右手起落的动作,将那些黑棋放到相应的位置!”
“……”
得知那半柱香也是被动过了手脚,曹祐哪敢不听欧桓这位大救星的话呀。那一个个不跑去睡美容觉的姐姐,此时正站在楼上等着看他的笑话呢。
被人笑话不要紧,问题是输了之后,他就只剩得一个铜板了。总不能再往那财源赌坊去一次吧,越老可还醉着呢。
嗒!两个轻重不同的落子声,飞快地在这四楼中响了起来。尹伯期落子的速度很快,几乎都不用去想下一步该怎么走,就知道红棋会沉下去多少颗。
当他将手中这一颗骑兵移往敌军腹地时,他毫不惊讶地看到一小队伏兵跑了来。这个自动沉坠棋子的棋盘,因为尹伯期这异于常人的反应速度,而开始有了些焦味。
咯吱,藏匿于这棋盘之中的齿轮机关,再一次沉下了不少红棋。
“你们快看那个小孩,速度也好快呀。”
“尹公子你要加油呀!”
“真的真的耶,他是怎么做到的,我都看不见他的手将那些棋子收到哪里去了。”
“一定是他偷偷藏衣服里去了,不然怎么可能会比尹公子还要快。”
“哇,等下他要是真赢了,我要下去找他签名,没准以后他就成大将军了。”
没有沈盈雨和邢鑫那样子,只关心着个尹公子,这三三两两的歌姬姐姐,从一开始的看热闹,到了最后反而想着,替曹祐加加油油。
好在她们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不然非得把心底里的那一股激动劲给喊出来。
“?!”
一心二用的尹伯期,也注意到了曹祐那一边的情况。
这不可能!所谓兵棋,不就是建立在攻城略地的基础上,而擒获对方君王将帅么?
被自己那一个最佳方案给困了住,尹伯期怎么也想不明白曹祐,究竟是想出了什么更加好的法子。一个不小心,尹伯期险些被棋局中的箭矢,给吞得个全军覆没。
他所创出来的这个幻影残局,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兵棋,而是配合着棋盘底下传来的那些琴曲,形成了一个亦真亦幻的魔局。只要执棋者足够专注,都不得不多考虑一下,那些大伪似真的千军万马。
“兵临!”
和曹祐的手保持着高度一致的欧桓,心中所拥有的念想,并不是所谓的最佳,而是赢。
赢,往往需要付出十分残酷的代价,比如他牺牲掉了大半的士卒,直接让将帅和君王两颗棋子,直扑对方君王。成功消灭了对方君王之后,他又让剩余的士卒与对方同归于尽,留得将帅和君王互成犄角之势,大破四方。
滴嗒,汗流浃背的曹祐,还无法理解这种山河尽在脚底下的疯狂模式。他只明白当他抓着这颗黑棋,落在这棋盘的中间地带时,棋盘中已没有了任何一颗红棋,更别说第二颗黑棋了。
在他缩回手的下一刻,那半柱香还要三分之一的长度在燃烧着。不过,一眨眼的工夫,它就剩得一小根留有些许灰烬的竹棒。
一曲和刚才那一阵琴音不同的调子,悠悠扬扬传到了曹祐的耳边,提醒他该擦拭一下额头上的汗水了。
输了……
尹伯期没有着急离开这个棋盘,继续将他手中剩余的黑棋给布了出去。过了小半盏茶的工夫,他才成功让所有红棋沉入棋盘之中。
这一战输在了哪里?眼露芒光的他,不解地看着从那坐垫上站起身来的曹祐,仿佛看到了曹祐身后那一个不可战胜的怪物。
人外有人的无奈,也不过如此这般的时候。
输了?他怎么可以输了呢!
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的沈盈雨,脑袋顿时一片空白。一个无力,她整个人往这木板上跌坐而来。一滴又一滴似泪珠的水液,无声地从她的眼眶中流淌而出,让她更加后悔起了今晚这一出玩闹。
“沈姐姐,你没事儿吧……”
缓过劲来的邢鑫,也是一脸的苍白。
她师傅何许人也,那可是又高又帅又聪明的绝世高手呀,怎么可能输给一个连家,都不知道怎么走的傻小子呢。
一定是他作弊了!咬定了这么个事实,这丑丫头想着将沈姐姐搀扶起来,顺便想个办法,来对付一下可能往这六楼而来的曹祐。
116、这够一万两
从众人那不可思议的表情中,曹祐分明看出来是他赢了这一局。
既然赢了,就该拿了那一万两金子离开这里,去帮唐师兄抓药呀。将泡在酒杯里的越老捞起来放在小钱袋中,曹祐笑脸嘻嘻地走向了这话事的王妈妈。
“你……你你要做什么?”
不喜欢曹祐这种笑意的王妈妈,本能地搂紧了自己,生怕曹祐意图不轨。真有这种事情发生,她以后就不用见人了。从楼上搭乘木梯而来的这些个歌姬姐姐,反倒想要跟曹祐这种奇怪的小孩亲近亲近。
最好呢,是能把他单独带到房里去互相了解一下。
“刚才不是说赢了,就能拿到一万两金子嘛?我这是算赢了还是输了呀?”
没让那些姐姐们将自己给围了住,曹祐拉着王妈妈的手,往这一边走了来,想着讨要那些钱财。
“我身上哪有一万两金子,你要找也得找沈姑娘去呀!”
死活不敢把怀里这一大叠银票拿出来给曹祐,王妈妈机智地将这付账的晦气事,推塞给了哽咽不休的沈盈雨。
对呀,这事儿又不是她王妈妈策划出来的,要拿钱也得找人家沈姑娘。
“……那她在哪呀?我出来这么久,晚了回去三伯一定会担心的。”
不肯让这王妈妈逃了去,曹祐疑惑地往这楼上看了来,哪有瞧见什么沈姑娘沈姥姥的,该不会那个沈姑娘,就躲在这些又往他这边跑来的姐姐里头吧?
“这位小公子你莫急嘛,你都赢了,这沈姑娘和那一万两金子今晚都是你的了。她在六楼,我这就带你去找她。”
没有再看到尹公子的身影,王妈妈便认定这事儿尹公子同意了。尹公子没意见,沈姑娘又有言在先,怪不得她王妈妈吃里扒外吧。
有气没处撒泼的王妈妈,一见那些个不忙着去练舞和休息的歌姬,要来曹祐这边凑热闹,顿时冲着她们大声喊道,
“你们都不想要这个月的工钱是吧?还不赶快回自个的房里去。”
“姐妹们,咱们走,以后有的是机会见一见这位小公子。”
领头的这位姐姐,一看王妈妈将怨气丢到了她们这边来,倒也识趣地往这一个能够搭载不少人的木梯而去。她一走,其她人也觉得无聊,嬉笑着散了开。
“不管那沈姑娘要你喝什么吃什么,你都不要去碰。只管拿了钱就走,她们这一个个的,是巴不得你两手空空离开这里。”
缩了缩身形往曹祐的肩膀上坐了来,小欧桓可对这个机关重重的香怡楼没多大兴趣。至于说这能够上下移动的木梯,原理也不过是以重载重。
“……”
一听大叔说她们要赖账,曹祐的小脸上哪里还有些笑意呀。想他阴谋阳谋一大堆,费尽心思不就是,为了拿到那一万两金子么。真落得两手空空的局面,他非得伤心难受死不成。
“沈姑娘,我把这位小公子领来了,你们今晚就好好聊一聊哈。”
到了这六楼,王妈妈哪还能看到沈盈雨的身影呀,只见邢鑫那丫头一个人守在门外。往她们这房门口走了来,王妈妈还是没能挣脱掉曹祐这只小手。
假装起了个委屈模样,王妈妈求饶道,
“我已经把公子你,领到这沈姑娘房门口了,你就行行好放了我吧,我这一把老骨头也是不容易呀。”
“不行,你让那沈姑娘出来把钱给我,要不你就替她还我。”
就是不肯让这王妈妈走脱的曹祐,不理会邢鑫那一副厌恶的模样。他是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羡慕他,有些人又厌恶他。
来这种地方又不是他的本愿,他不过是追着金元宝进来的受害者。
“哎哟,鑫儿你快跟沈姑娘说一说,要不我们就把钱给了这小公子吧,免得等会他把我们香怡楼给拆了。”
用手中这绒毛扇拍了曹祐的手几下,王妈妈这会儿才看到这小子连双鞋子都没穿,一直光着脚丫子。
“我就一打杂的丫头,你们的事情不归我管。再说沈姐姐早就歇下了,哪还会出来管这种事情。王妈妈你身上踹着那么多张银票,随便给他个百来张,不就把他给打发了。”
拦下了要往房里闯的王妈妈和曹祐,邢鑫假装从来没有见过这小子,嘟呶着个小嘴,将王妈妈那点小心思,说给了曹祐知道。
“好呀,原来你这大婶身上有钱,还要骗我说钱在什么沈姑娘沈姥姥那里。”
将手中这个小钱袋,搁在了头发里的小斧头旁,曹祐就想伸出手来,往王妈妈身上搜出,那些属于他的一万两金子。
就他这举动,落在看戏似的邢鑫眼里,那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公子使不得,使不得呀!老身都一大把年纪了,不该辱没了公子的手。”
又哭又闹的王妈妈,只当曹祐这坏胚子,是要听了邢鑫那臭丫头的话来偷她的血汗钱,顿时千百个不乐意。
为了阻挠一下曹祐的这只手,她使劲用这把绒毛扇替自己挡了挡,担心晚节不保。一个绝望之下,她到底还是丢了那扇子,自己从怀里摸出了几张银票。
“这些够一万两嘛?”
从王妈妈这颤抖不休的手中,拽过了这几张图案奇怪的纸,曹祐自言自语般嘀咕了一声,希望大叔能够帮他看一看这些银票里的面额。
“哈,够了够了,够公子在城里买几套大宅院了。”
瞥了偷笑不已的邢鑫一眼,王妈妈连忙帮曹祐解答起了这么个疑惑。吝啬如她,一眼就看出了曹祐手中的银票总面额也不过一千两白银罢了,哪够一万两金子的数。
“我不信,你再给我几张!”
撇开了王妈妈的手,曹祐一张一张地数起了手中的银票,横瞧竖看都觉得邢鑫那丫头在笑话他。既然是被笑话了,里头一定有问题。保不准这五张银票加起来,也不过千百两而已。
“鑫儿,让他进来吧……”
听了大半天,沈盈雨才知道自己在曹祐的心目中,竟然还不值那一万两金子。
开什么玩笑?虽然她已不是什么名门闺秀,但论姿貌绝对是这东州里头的第一美女。傲气加上点报复心理,她撅着个小粉唇,毅然做出了这么个引狼入室的决定。
117、方寸大乱了
遁了个无影无踪的小欧桓,岂敢瞧一瞧那沈盈雨,是个什么美若天仙模样。
真要那样子做了,他还算是个忽冷忽热的怪人么?
老惦记着这笔财富的曹祐,是走进了沈盈雨这房中。可他有些不明白刚才还忙着偷笑的邢鑫,为什么会哭着跑了开,而没有跟着进来呢。
得了个解脱的王妈妈,是觉得沈姑娘不会真做出个傻事来,而是躲回了楼下,去心疼那几张被曹祐拽在手里的银票。
“沈姑娘?沈姥姥?沈大婶!你能把那一万两给我嘛,我还要赶着给唐师兄抓药呢。”
站在这偏堂里的曹祐,隐约中觉得那沈姑娘,就在两边其中的一间房里。哗啦啦,一阵倒水的声音,从他右边这个房里传了出来。
于是,曹祐更加肯定了沈姑娘应该在这个房里,可能是在洗澡,也可能是在洗脚。
“公子天资聪慧,家里不止有个千百万两金子吧,何必稀罕我们这里的钱财呢。”
忒想跑出去把曹祐绑起来踹一顿,大木水桶中的沈盈雨,拨弄了一下水面上的这些花瓣。捻起其中一片,她只当这就是曹祐,活生生地把它捏了个碎。
“我家那爹爹,说他一年才三百两白银的俸禄,没有那么多钱。要不是那个肖大夫一下子拿走了五百两,我也想跟他开口要一要的。现在唐师兄受了伤躺在床上,我正指望这一万两给他抓药呢。”
给自己找张椅子坐了下来,曹祐看着眼前这些粉红香滑的帘帐,又摸了摸椅子上这些毛绒绒的垫子,有些希望家里也有这些奇怪的物什。
“那一定是你爹骗了你,他肯定藏了不止千百两银子。”
不觉得曹祐这个故事很感人,沈盈雨忙着在想,邢鑫那丫头怎么没有跑进来,而尹伯期那害了她的家伙,又跑到哪里去忏愧了。
顿了顿,她悠悠地说道,
“你师傅是谁呀?为什么教了你一身好修为,却没有教你点人情世故呢?香怡楼这种地方不适合你这种小孩子来的,你应该早些回家去,别等你爹拿棍子来打死你。”
“我师傅就是我师傅,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不过轩辕伽那家伙,以为鲛海才是我师傅,其实他是我师公。一开始我也不想来这里的,是我师傅听别人说这里很热闹,非要抢着我从赌坊那里赢来的两个金元宝往这里跑……”
将手中这几张银票折了折,塞进了这个小钱袋中,曹祐也不稍微提防一下屋子里的沈盈雨,便将这些个事儿说了出来。
“也就是说……从刚才开始,就是你师傅帮着你答题的是吧?就像你们在赌坊赢钱一样!”
听出了些意思来的沈盈雨,意识到尹伯期不是输给了曹祐,而是输给了曹祐的师傅。没准人家那师傅这时候也在外头。
“……”
心头咯噔一下,仿佛所有的小秘密都被沈盈雨给识破了,曹祐想多说些话,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才好。在财源赌坊那会儿,确实是师傅耍老千在帮着他赢钱。
而之所以会跑到这里来,也是因为师傅才会来的。
“嗯,夜深了,你就拿着王妈妈给你的那点儿钱,赶快离开这里吧,省得等下我把她叫来,让人打你出去。”
偷笑了一声,沈盈雨觉得曹祐实在太可爱了。作弊就作弊嘛,非得一五一十地把事情都说给她知道。
“可你们不是说好了,赢了就能拿到一万两金子么?为什么我赢了,你们却不想着给我钱呀。”
想明白了沈盈雨这是在故布疑兵,目的是想让他自个乖乖地离开这里,曹祐等不来她的言语,遂着急地解释道,
“我师傅只在赌坊的时候帮过我,来这里之后他就趴在杯子里睡着了,根本就没参与过你那四道题。”
“你说没你师傅帮忙,那下棋的事该怎么解释?别和我说你跟你师傅学了十几年棋艺,没人是你的对手了。”
嫌着这桶水有些凉了,沈盈雨又折腾出了一阵稀里哗啦的落水声。从水中走了出来的她,像极了那些包裹在烟雨朦胧中的花蕊,不仅有着一股别样的芬芳,而且处处流露着些诱人的味道。
琴艺也好棋术也罢,她是不觉得自己有多厉害,但这含苞待放般的玲珑娇躯,她可是有着非常强的自信。
偏偏尹伯期那种家伙,成天冷眼看着她,也不对她的美,说出那么一个好听的词来。
“那……那是我胡乱摆着,摆着摆着就剩下一个黑棋了。”
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这番话的曹祐,不知哪里飘来了一股奇香。这种香味有点儿,像娘亲身上的那种味道,就是稍微差了一点点。
沉默了下来的他,不由地想起了六年前那事儿。现在的他比之六年前,已经强了很多。可娘亲此时在哪呢?为什么爹爹不去找娘亲,非要守在东州城这种地方。
误以为外面的曹祐,早已中了迷香睡成了一头死猪,有恃无恐的沈盈雨,真像在自个闺房里一样,只披着这么件薄衫就打开房门走了来。
一看曹祐那小子正低着头坐在椅子上,她更是没有半丁点儿的担心,想着往另外这个房里来歇息。至于说曹祐嘛,等会儿自然是会被人摔到楼下去,去见他家祖宗的。
“咦?你就是沈姑娘嘛?”
嗅到了另外这股香味的曹祐,一脸好奇地抬起了个脑袋来。此时的沈盈雨在他眼里,那也不过是一个,比邢鑫那丫头高一些、好看一些的姐姐罢了。
“啊!”
循着曹祐这一道简简单单的目光,想到了些什么的沈盈雨,连忙往这屋子里闪了来。她只当自己被曹祐那臭小子看了个透彻,哪有多理会房门还没关上呢。
噗通噗通,蹲在了这墙角边的她,脸上都快滴出血来了。她觉得自己看清楚了天底下所有的男人,却没想会被一个小孩吓成这样。这种奇怪的感觉,让她方寸大乱了起来。
“沈姑娘你怎么了?”
不懂沈盈雨此时的心情,曹祐疑惑地往这门口走了来,怎么都没在这灯火幽暗的屋子里,看到她的身影。若他再仔细看一看,他一定能够看见人家沈姑娘,此时就躲在这门板旁边,和他隔了不过六寸来远。
118、这一片阴森
用鬼犬支撑着身体,往前走了来的季敖,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走出那个山谷。
这阴森森的林子,搁在大白天都能够吓死不少外乡人,但季敖却不为之所动。在他身上的这些个伤口,虽被他用些泥沙给封了住,但隐隐之中还是带走了他不少的气力。
季敖迫切需要吃一顿快餐,哪怕是一头迷路的小鹿也好,好让他有足够多的气力,走出这边鸦叫连连的怪林子。
“谁?什么人在那里?!”
高举着火把的这个家伙,仿佛是第一次出来巡夜,走不到半里山路,就喜欢这样子冲着林子里乱喊几声,以为这样子做就能够壮一下胆子。
“你个臭小子,大半夜的别瞎嚷嚷行不行?万一招惹来些山妖野怪,想逃都逃不了。”
这个辈分高一些的大个子,随手就将他手中的刀刃,往那毛利毛躁的家伙身上砍来。亏了他是用刀背下手,不然其他人还要跟着他背锅呢。
“……”
脑袋遭了一击捶打,这家伙吃疼地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就在他回过身来的这一瞬间,他是有撞见一个黑影。但他死活就是不敢说出口,生怕身后这些欺软怕硬的家伙,又要来拿他出气。
越往前走着,他越是觉得不对劲,因为身后没再传来他们脚踩枯枝烂叶所发出的声响了。停下脚步来的他,隐约觉得传说中的山妖野怪,此时就站在他的身后,就差一掌把他拍个粉碎。
“你们寨子在哪里?有多少吃的东西。”
对这种生吃活人的事情不感兴趣,季敖一把就将手中这个没了喘气的家伙,随意地丢到了树林深处。
站在这哆嗦不已的家伙身后,季敖想要从这人话语的话语里,得知这里最近的地儿在哪。三更半夜不睡觉跑来巡山的,不是盗贼,就是找人。排除掉了第二个可能,季敖只当他们一个个都是这附近山头的贼寇。
“山神爷爷饶……饶命呀……我家上有老下有小……你要算账得找……我们惊云寨离这里不远的……往那……”
扑通一下跪倒在地的他,早已被身后的季敖给吓得方寸大乱。他不将惊云寨的方位指出来,还能稍微活久一点,一指出来,瞬间就被季敖踹进了枯枝烂叶堆中,连棺材都省了。
“……惊云寨?!”
对这个名字没有任何的印象,季敖速度不慢地跑了来。猜想人家那寨子里少说也有些牛羊鱼肉,他往前跑的时候,更没想着少踹死几棵无辜的老树。
咕,一阵猫头鹰的叫声,伴随着这些鸟兽的惊慌,弥漫在了这一片阴森森的林子中。
“?!”
嗅到了这些血腥味的白龙,连忙从这屋子里走了出来。
没了那条尾巴的帮忙,它跑起来的速度,那比以前是慢了一大截。刚跑到柳淑烟的房门口,白龙就听到了山脚下传来的喊闹声。
看来,不用它大老远跑上来通知一声,都有人知道是个什么事儿了。从自个那屋里跑了出来的关伏志,也不等大当家单祝他们集合开个会议商讨一下,就在白龙的目送之下,飞檐走壁般闪跳向了遇佛灭魔的季敖。
“你转过身去,把眼睛遮住!没我同意不可以转过身来。我这就拿你那一万两金子给你。”
听清楚了曹祐就站在门口,沈盈雨攥紧了粉拳,恨不能了结自己,以保清白之躯。瞥了这幽暗的屋子一眼,看到了架子上晾着的那一套衣服,她不得不耐心地等了等。
“好……那你快一点……”
得知那一万两总算有了个着落,曹祐听话地转过身来,用手捂住了双眼。当他转过身没多久,沈盈雨就从这门旁探出了个脑袋来,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咯吱一声响,曹祐身后的这道门便被她给关了上。
径直往这衣架旁冲了来,她也不管这些衣服搭配在一起好看不好看,急急忙忙地穿了起来。
平时穿个衣服画个妆,她得花费两三个时辰。这会儿为了快些赶走曹祐,她的速度已经超越了,普通人所能够驾驭的程度。
没准流星和她比个速度,都得自惭形秽。确认自己把自己包了个实在,她才穿好鞋子,抱紧了桌子上的这一架古琴。
“笨蛋,还不赶紧逃!”
比曹祐率先察觉到了这一股子危险,库鲁洛可没有不远处那欧桓的闲情雅致。虽说现在是大半夜,但他只能乖乖地站在这牢笼之中,受这个白瓷面具的制约。
这种扰人心智的琴声,之所以没有妨碍到曹祐,那还不都是他库鲁洛在默默地承受着。
“……逃?”
稍微移开了手的曹祐,有些好奇地看起了眼前这一个又一个衣着各异的沈盈雨。她们围着他跳呀跳,绕得他脑瓜子都快成一团浆糊了。
不明白这种琴曲的厉害之处,曹祐不自觉地往鼻嘴间抹了一下,赫然看到了些血液。额,他受内伤了。
“不信玩不死你这臭小子!”
自信心又一次满满的沈盈雨,折腾得自己满头大汗,很想要用这一首夺魂之曲,收拾了曹祐。她认为只要曹祐一死,也就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她刚才的窘迫了。
噔,又是一根琴弦被她撩拨出了个动人的弦音。
“这事要是换做库鲁洛来,倒是简单多了。”
用左手往右手掌心中捏了颗椭圆的棋子,欧桓自娱自乐地玩起了这种不同于兵棋的黑白棋。
这种棋的棋盘有三百六十一个落子点,其中又有五个落子点,排列比较有些意思。嗒,一个清脆的落子声,从曹祐的灵泉深处飘扬而来,瞬间就击散了这一个又一个的梦幻之影。
“……”
捂着个昏沉的脑袋,往这窗户外跳了来的曹祐,重重地落在了这空无一人的院子里。他忘了跟沈盈雨讨要那一万两金子,而是这样子近乎本能地往大街上走着。
“算你跑得快,不然非让你死在这里不成。”
停下手中抚琴的动作,沈盈雨顺着外头那物体坠落声,往这窗台边走了来。微微探出了些许脑袋,她虽没有看到曹祐的身影,但也认定曹祐是逃离了这香怡楼。
可关好窗户的那一瞬间,她又觉得自己做错了些什么事情,心里头怪怪的,怎么也拦不下那些往外流淌的泪水。
119、遭了个偷袭
寂静无人的大街两旁,家家户户都已关紧了门窗。偶有些挑灯夜读的年轻人,也没敢将烛光撩拨得太亮,生怕招惹来什么前世孽障今生冤债。
自带阵阵阴风的这人,脚不点地跟在了曹祐的身后,就差伸出他这一双藏在袖中的手,掐住曹祐的咽喉,大喊一声欠债还钱阿弥陀佛。
“?!”
缓过神的曹祐,才意识到自己,还没跟那沈姑娘讨要到钱呢。可当他一个转身,他不由地吓了一大跳。这人是谁?大半夜的还披头散发,难不成是专门来吓唬,他这种大半夜还没回家的小伙子。
“曹祐,不记得老夫了嘛?”
从袖袍中掏出了个夜明珠,这鲛海瞪大了双眼,看了看这个子快赶上他的臭小子。为了让这小子长点记忆力,他也不等曹祐大喊出声,一手就敲了来,真在曹祐的脑袋上敲出了个红彤彤的小包子。
“你你……你是鲛海?!”
往后跌了一跤,曹祐害怕地往上多看了一眼,倒也觉得这人和鲛海一模一样,就是人家那声音怪怪的。一时半会儿,曹祐想不出那声音和鲛海的声音区别在哪。
“咳,没大没小,什么鲛海鲛山,老夫可是你师公,你得叫我一声‘师公’。算了,不跟你纠结这种小事。听说你最近都懈怠了,还跑去那种地方玩是不是?”
将肩上背着的这个包袱,重重地丢向了曹祐的身边,鲛海大方地原谅了曹祐一小会儿。但转念间,他又指了指那香怡楼的所在,装出了这一脸的愤怒。
把自个老脸气得通红,他都没有等来曹祐半句悔过之言。
“我哪有去什么地方玩,要不是我师傅……”
把小斧头和那小钱袋从头上取了下来,曹祐一点儿也不好奇这个包袱里头,装的都是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一想到那一万两的梗,他就忙着在心底里,怨怪起了越老和沈盈雨她们。
“包里有套衣服,和一些治内伤的药,你就带回家去吧,别再想那金元宝的事情了。这颗夜明珠不值几个钱,也一起送你。若是过些天,老夫再来看到你整天忙着玩,一定把你再抓回水晶宫里去,让你永远都不用再回来了……”
仿佛看穿了曹祐的委屈和小心思,往后越飘越远的鲛海,瞄准曹祐的脑袋,直接将这价值连城的夜明珠丢了过来。
“哎哟……”
又遭了个偷袭,曹祐连忙心疼起了,自己这还没开窍的小脑袋。站起身来的他,想要找鲛海算账,可哪里还能看到那老家伙的身影呀。
瞧了一眼,地上这颗照亮了大半条街的夜明珠,他倒是瞬间就忘掉了鲛海所有的不是。至于说这包袱里的,该不会又是那种奇重无比的衣服吧?
也觉得自己这些天没有太大的长进,曹祐心不在焉地将小斧头和小钱袋塞进了这包袱中,找起了还有哪家药铺没有关门。这夜明珠落在他手里,俨然就是被拿来当灯笼照路用。
“……”
从这一条小巷,跳到了另外这一处大街上,尹伯期小心翼翼地跟起了曹祐。刚才那人是不是鲛海,他不大感兴趣。他想要从曹祐身上找到的,不外乎那一种感觉和存在。
“他个姥姥的,不就两只小羊羔的事,至于来这么多个送死的嘛。”
生吃起了这羊腿儿的季敖,隔空一拳又打死了不少聒噪的小喽啰。大半只羊羔下肚,他身上的伤倒是没有那么疼了。
“什么人?竟敢擅闯我惊云寨!”
前脚刚落地,关伏志就搬出了他这俩大锤子。一看是个穿着破裤衩的野人,他那浓须大眉忍不住抖了抖。
料想解决此人不过一锤子的事儿,关伏志对准季敖的脑袋,利落地丢来了一锤子。然而,那野人还是有点儿实力的,单手就接下了他那重达千斤的大锤子。
“你又是何人?报上名来,我可不希望有什么孤魂野鬼来找我讨债。”
掂量出了手中这物什的重量,季敖顺手一推,便将它还给了关伏志。接着剩下这半只羊羔胡乱吞咽了起来,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关伏志,想着该用什么个简单的法子,将鬼犬塞进人家的心窝里头。
“哪个鸟货,胆敢跑来打扰本大爷的好梦……”
没给关伏志个自报家门的机会,光着脚丫子跑了来的鲁道桐,一拳就往满嘴血腥的季敖脸门上砸来。砰的一声,这货愣是把季敖给砸进了马厩中,吓得不少马儿乱叫了起来。
“哈哈哈……”
怪笑了起来的季敖,扛着他手中的这把鬼犬,一边啃着手中最后这一只羊腿儿,一边从那坍塌了的马厩里走了出来。如若非要给鲁道桐这股蛮力来个评价,季敖只能勉强给出个中下等的分数。
就人家这一拳,也就给他抹抹嘴,哪里能够伤到他的皮肉。
“鲁兄弟,这人有点来头,莫轻敌!”
严阵以待起来的关伏志,可是觉得鲁道桐那一拳力道还不错呀。可就算是这样子又如何呢,那家伙不也还是一脸的不屑。他不敢来拦下鲁道桐,只这样子看着鲁道桐又一次扑向了季敖。
“啊!”
鲁道桐可不理会什么轻敌重敌,瞎嚷嚷了一通,攥紧手中铁拳直怼季敖那张臭脸。打了足足两百拳,他都快把自己这手磨破皮了,还是没有见着季敖停下脚步来。
“你们这里主事的谁呀,这寨子我就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咀嚼完了最后一小块骨头,季敖对鲁道桐的这些拳头一脸的无所谓。好在对方没碍着他吃东西,不然他可真想让饿了老多年的鬼犬也尝尝鲜。
“阁下好大的口气,也不先问一问我们这些弟兄。”
不想看到鲁道桐受伤的关伏志,一锤子对准季敖的脑袋砸了来。这一次,他可不信这人敢像接鲁道桐的拳头一样,不多反抗地接下他这蓄力一锤。
轰隆,关伏志像打地桩一样,折腾出了个闷响。待尘埃落地,他才愕然地瞧见季敖只不过用了一拳头,就接下了他这锤子。霎时,关伏志配合着鲁道桐,认真对战起了季敖。
他再不拿出点儿气力来,明早惊云寨可就真得成了别人家的东西。
120、叔叔伯伯呀
东州城里出了一件大事儿,夏侯元那死胖子失踪了?
这事儿很快,就在曹家大院里里外外传了开来,想不让懒床的曹祐不知道都很难。
但和夏侯元相比,他更关心唐曲明的事情。因为在他昨夜里灰溜溜地回来之后,就不见唐师兄在家里了。听说是风梧山庄来了人,把唐师兄连夜带了走。
“少爷,我们东州城可能真要出大事儿了……”
听到了不少传闻的曹三伯,端着这一碗冷掉了不少的白粥,往曹祐这敞开了门的屋子里走了来。一看曹祐趴在床里瞅上瞄下,他连忙将心底里这一份担忧给说了出来,并不想隐瞒曹祐任何事情。
“三伯,我觉得我们该换一张结实点的床了,从刚才我穿上这套衣服开始,就听到了不少咯吱声。”
对曹三伯的着急没有多大的兴趣,曹祐往后看了一眼床榻中的这方天地,不免怀念起了以前,在鲛海那珊瑚水晶宫的生活。
在那时候,他每天早晨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防备着越老来吵醒他,然后再收拾收拾去玩那小斧头。
可自从回来以后,他也没多开心,反而变得一天比一天沉闷。
“那等会我们去街上转一转,看一看哪个工匠有些好一点的木材。”
瞧出了曹祐一脸的愁闷,曹三伯缓缓地将这盘子放在了桌上,不想再多说些什么话。这些天里,老爷也就唐少爷受伤来过这里,其它时间都不知道跑哪儿去,更别说和少爷吃吃饭聊聊天什么的。
要是夫人在就好了,起码这偌大的曹家不会这样子冷清。
“咦,不如我们去找唐师兄吧,还有那个徐师姐。风梧山庄那边虽然没几个熟人,但也比在家里热闹多了。”
想到了唐曲明和徐丹琪的事儿,曹祐的小脸上,又没了那一种不该属于他的闷闷不乐。从床上溜下来穿好鞋子,他也不管桌子上这碗粥会不会太热,几大口就将它给喝了个光,就等三伯陪他一起到风梧山庄去。
“这也好,我们顺道去跟老爷说一声,这会儿他应该还没出门。”
见着曹祐又有了些,小孩子该有的开心劲,曹三伯倒也不稍微劝诫一声。因为他觉得那风梧山庄,虽然不比这曹家大院多安全,但起码有不少和曹祐同龄的小孩子在。
到了那边,曹祐会更开心些。
“嗯,那我们走吧!”
忘了将熟睡中的越老和小斧头一起带上,衣着整齐的曹祐真有了个少爷的模样。配上他这一张小白脸,别人要说他脸黑,都找不着个地儿。
不过,脸黑这事儿,有时候是在某些事情上体现出来的,比如这会儿,当他拉着曹三伯的手,往这大堂里走来时,他撞见了一伙儿奇奇怪怪的家伙,也要往这屋里来。
“老爷,少爷想去风梧山庄走一走,老奴想陪着他走一趟……”
赶在那伙儿魔音门的人,走到这门口前,曹三伯往里头探了探脑袋,得知曹天就坐在里头,遂大声地询问了一下。
站在他身旁的曹祐,可没想像他这样子客气,却也没有急着到那风梧山庄去。
“这都什么个时候了,还到处跑?唉,你俩想去就去吧,别再烦我了。”
藏好手中这张用夏侯元的,鼻血涂成的血书,曹天这会儿脑袋正疼着呢,哪里有心情去理会一下曹祐的事儿。若不是那魔音门的人早不来晚不来,恐怕他早就带齐兵马去救夏侯元了。
“曹门主别来无恙呀,我等远道而来多有打扰,还望见谅哈。”
人还没走过这道门槛呢,蒙术这老家伙,就冲着前方坐立不安的曹天抱拳拜了拜。
当然了,他是把更多的注意力,搁在了门口这紫衣少年的身上。在他这一双贼眉鼠眼之下,他从曹祐的身上看出了一种全然不同于霸刀门路数的气息。
“哈,原来是蒙术长老大驾光临,真是让曹某受宠若惊呀。”
挤出这一抹苦笑来的曹天,颇为不乐意地从里头走了出来。此时的他脑海中一片混乱,恨不能让一旁的曹三伯,帮着轰走这群远近驰名的泼赖。
去他丫的魔音门,说是三宗九门的一份子,成天就是闲着没事玩那些窝里斗的把戏。也不知他们大老远从昙州那边而来,为了个鸟事。
“三伯,我们走吧……”
对这帮口是心非的家伙满心窝的厌恶,曹祐牵着曹三伯的手,就想往这一条廊道走来。哪知还没走多几步呢,曹祐就听见了蒙术和曹天的声音。大人们谈事情,关他一个小毛孩什么事呀。
“哎呀,曹门主真是客气。那位仪表堂堂的少爷,莫不是门主的公子曹祐?”
傻笑了两声,蒙术哪用得着曹天给他让出条道儿来呀。老眼一转悠,他就瞥清了曹祐的一举一动。
“是呀是呀,那就是犬子曹祐。整天就知道瞎玩闹,也不好好待在宗门里跟师兄们讨教,着实伤透了我的脑袋。”
一个,两个的,曹天也将蒙术身后的这些个家伙,看了个一清二楚。其中那个脸上蒙着条青丝的少女,惹得他曹门主多看了几眼。
估摸了一下,曹天明白这帮家伙,应该不是远道来拜访他的,可能是来拜访曹祐的。于是,曹天亮了亮嗓子,跟稍微走远的曹祐喊道,
“祐儿,还不快过来见过蒙伯父,以及魔音门的各位师兄师姐?”
呸,什么蒙伯父师兄师姐的,不就是一群贼眉鼠眼的家伙么。停下了脚步来的曹祐,不爽地瞪了那青丝少女一眼。论身高,那人应该比他曹祐要高出些许。
但碍于这是霸刀门与魔音门之间的事,曹祐多少还是顾及起了曹天的脸面,尽管他从一开始,就不认为那是他亲爹曹天。
模样可爱地笑了笑,曹祐在三伯的陪同之下,一边往这人群旁走了回,一边悠悠地说道,
“呀,原来是各位叔叔伯伯哥哥姐姐来了,我刚才急着出门,真是不好意思哈。”
“大伙儿瞧瞧,都瞧瞧,这曹贤侄真不愧是名门之后哈,连打个招呼都这么有意思。”
分明就从曹祐那小子的眼里看出了几分不屑,但蒙术可是魔音门中数一数二的厚脸皮,哪会将这种小事放在心上,反而在众人面前夸了曹祐一声,就差抱抱曹祐,亲一亲人家的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