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6、可真有意思
入了夜的品仙楼,本该比白天的时候要热闹一些,但因为它的那个规矩,一天到头都没有太大的变化。
有谁能够理解这么华丽的一座香楼,一个时辰也不过接待九个人,不论他们高矮胖瘦贫富贵贱,只要能出得起那三百两银子,任谁都能进入其中尝点儿仙酒。
这一行四人低调着从夜幕深处走了来,走进了这座不知藏有多少秘密的香阁。
像他们这样成群结队地到来,落在门口那俩小厮的眼里,已非什么稀罕的事情。
怪就怪在他们来的正是时候,算上他们在内,偌大的品仙楼里刚好有九个宾客。
“他娘的个姥姥,这派头可真有意思。”
忍了老半天,好不容易来到了第三层的这一间房里,壮汉一把就将脑袋上的黑纱帽甩了开,瞪大了双眼来瞧这一个足够容下五百多人的小仙境,唯独没见着仙女们出来相陪饮酒。
“有意思的话,你不妨住在这里一辈子,保管有人把你也当成仙人。”
咯声怪笑两声,矮个子见着云雾里浮出了四张玉石雕刻而成的横桌,随意地挑了上首的一个位子坐了下,自己替自己斟满一杯香味撩人的酒液,还没送到嘴里浅尝一口,倒是见着杯子里多了点黑不溜秋的杂物。
怒目一瞪,矮个子质问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
“女人还没见着一个,就先喝起酒来,等会儿她们出来了,你还不得连见识一下的机会都没有。”
解释起来分外冠冕堂皇,高个子也摘掉了头上的黑帽,笑嘻嘻地坐在了矮个子的对面,似有针对之意。
“哼”
冷呼一声,矮个子随手一丢,连同那杯子一起丢了开,不再去碰那瓶子里的酒液。
跟着他们仨一同进来的这人,没能躲开这个杯子的侵害,柔身一倒跌在了壮汉的脚边,想躲又躲不及了。
“嘿,谁说没有女人的,这里不就有一个。”
宛如老鹰扑食般揪起了这人的肩膀,壮汉一个跨步搂着她往高个子身旁的这张桌子边坐了来,不忘伸手去扯开那个罩住了她面容的黑帽。
虽跟外边那些丫环比起来,少了几分稚嫩和坚强,但她好歹也是个身段不错的女人,够他玩一小会儿了。
“猪永远都是猪,见到母的,哪管亲娘与姥姥。”
听得了那女人无力反抗的喘呼声,高个子也不去瞧她身上的衣服是否完好,冷声笑了把,巴不得壮汉真能在这种地方里快活一些时候,最好是能死在这里。
“你个直娘贼,老子又不是在玩你娘,需你这般多事?”
脑袋里头装的东西不多,可他也没傻到家,终究是听出了高个子的话中之音,一把将这女人推到了一旁,壮汉一拳就往高个子身边砸了来,没能伤到那厮,却把这可怜的桌子砸了个稀巴烂。
“这就怪了,我几时说过我在说你了?况且你若承认自己是猪,我还想把她看成个人嘞。”
借着这一退身的机会,高个子又把这屋子里多看了一遍,愣是没看出这里头有何门道,直到那一些云雾说变就变,变化出了四道多余的木门。
只那么一瞬间,他们仨都呆在了原地,谁也没空去搭理谁,因为那门里已走出了四位天仙般的女子。
近水楼台先得月,高个子在短暂的发呆过后,扑身搂向了最近的这个仙女,顿觉得自己来此一遭不算白费了时间。
“唔……这位公子如此喜欢女人,就该到那香怡楼去,我们这里可是卖酒的地方。”
小嘴遭了个偷袭,这位红衣粉衫的姑娘,略有点慌乱地从高个子的怀里挣脱而出,却没逃到多远的地方去,好似在等着他的另一番爱怜。
“你们这里不仅卖酒还卖笑,我又不是瞎子和聋子,怎会不知道这里的规矩,不过是大胆尝一下姑娘嘴中的琼浆玉液,究竟是何滋味,现在尝来果真妙不可言。”
双眼里透出了些光亮,恨不能在此将她生吞活剥,高个子一副比猪还厚的脸皮,怎么也不会把那轻薄之名揽到身上来。
他还想再去搂一下这名仙女,手里只得了个酒杯,哪有那软玉般的温香。
“公子此话可是要得罪人的,我是甜儿,那位才是妙妙!”
嗔怪着瞪了高个子一眼,她已将那玉杯斟满了酒液,容不得高个子敢把这些来之不易的佳酿糟蹋掉。
顺着她的柔声所指,确有一名相貌不逊于她的女子坐在了矮个子的身旁。
“果然美酒还得美人来陪,才够滋味。”
暂时忘了身边坐着个绝代佳丽,矮个子缓缓地闭着双眼,举起了这杯八分满的酒液,享受地闻了闻这些飘散而出的酒香,似乎从里头闻到了那妙妙姑娘的一身芳纯。
“公子若是喜欢,便多饮几杯。”
美眸里没有丝毫的泪光,这位妙妙姑娘的话语里,却带着几分的伤感。
没人能猜懂她手里的这壶酒里,是否掺着一些和她有关的泪水。
“真是久闻不如亲尝,这娘们够味,哈哈哈……”
忘掉了高个子对他的那番挑衅,壮汉施展开身法掠了来,大有将那女子就地正法的意思。
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的人还没扑到她的身上,反而挨了她一脚,被强行踹飞到了角落里。
“?!”
被那女汉子的一脚踹了清醒,高个子和矮个子怎么也笑不出声来,脸上隐隐多了点苦意。
这些女人看似手无缚鸡之力,有谁知道她们一个个的修为与常人无异?
乍一看是他们仨在狩猎她们,玩弄她们,但事实上真的是那样么?
没准,是她们在可怜他们。
品仙楼,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臭娘们,腿劲这么大,功夫一定不弱了……”
啐掉了一口夹着血丝的唾沫,壮汉想要召唤出一把灵器来废掉她所有的行动力,不想那女的比他还生气,一脚黏起个大酒缸,连人带酒往那厮的脸面上飞了来。
“呀,公子快保护我,小醉姐姐要跟人拼酒脱衣服了。”
听不得那些吵闹之言,甜儿姑娘软身一粘,贴在了高个子的怀里,仿佛要来寻求一点儿保护。
587、刻意而为之
看到有人一个个地往品仙楼里走,却没见那些人左摇右晃地从里边出来。
这种无声的恐怖,悄无声息地蔓延在了黑夜的怀抱里。
亏了那些人老命还在,不过是经由某种别人不晓得的途径,稀里糊涂地回了家,否则人们真想把品仙楼当成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窟。
躲在了这条小巷里的二人,早已明白经过那种途径之后,进去的人都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和住处,而没从里头得到任何的消息。
这种地方本是三教九流获取些秘密的场所,如今看来,倒成他们赔了钱财又丢人的销魂窟。
买醉?那也不该卖掉自己的秘密。
“人呢?”
横抱着怀里的美娇娘,要去寻个僻静的地方尝尝鲜,这一回头瞥来,高个子不由地缓下了宽衣解带的心思,疑惑地盯向了美眸微张的甜儿姑娘。
这个号称甜仙儿的女子,浑身上下虽被他摸了个遍,但那一身紧实的衣服,始终都没离开过她半分。
“这自然是不胜酒力,偷偷地回了去。”
身上的衣服是还完好着,可她的人就有点儿不完好了,左腿被这家伙紧拐着,双手又都落在他那宽阔的臂膀里,想要护住自己的衣带已非易事,怎能多想些溜走的可能。
感受到了那一股来自于这人的灼烫,甜仙儿那一脸的红晕里又多了些羞怒。
“走了也好,正好成全了我们的好事……”
眼睛里亮出了点黑芒,这厮不再对她那嫩滑的小嘴感兴趣,转而袭向了她的香颈,毫无怜香惜玉之意地吹出了些热气。
这女的给他的感觉,胜过了以往那些庸脂俗粉的滋味,他很享受又很在意自己能够真正地拥有她的全部。
“公子……不可……”
没能多变出几双手来,甜仙儿眼看自己横竖都拦不下他的攻势,想要迎合他的索求,又始终不肯放开心里的那点束缚。
一阵云雾升起,无声地掩盖掉了那些从她鼻嘴里呼出的暖香。
“这……”
裤子都快脱掉了,这家伙忽然不见他怀里的甜仙儿,更觉得这品仙楼诡异极了。
这是一场梦?不对,那些感觉太真实了,断不可能是一些傀儡出现在他的面前。
兴致一下没了大半,想着那俩家伙会在这里消失,极有可能是他俩喝了那些看似普通的酒液。
而他一整晚只顾着玩弄着那娘们,才不至于连自己被丢到哪里都不清楚。
诡谲地笑了笑,他也不去折腾点事情出来,涨着那一肚子尚未消去的疼意,大步走出了这个空荡荡的房间,出现在了一众丫鬟的惊讶之中。
对她们来说,这人能从屋子里走出来,并没有什么好稀奇的地方,稀奇的是这牲畜竟然不懂得美酒与佳人需着一道品尝的乐趣。
有人出来了?竟然会有人从品仙楼里走出来?
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嘛?也许那家伙是人家的采办嘞,大半夜不歇着,专门跑出来想逛,终点还是那一座歌舞升平的香怡楼。
一个正常的男人进了香怡楼能做些什么?那自然是喝酒听曲赏风观月了。
对这种事情没有任何的兴趣,他俩又看了彼此一眼,询问着对方是否还要往品仙楼里走一遭,说不定香怡楼那种地方更合适他俩的秘密调查。
“?!”
未知自己这会儿成了个大人物,会被那些认识与不认识的家伙寻找着,马杜一天到头都得不到个舒服劲,整天像个囚犯似的被困在这么一件霉味熏天的臭房子里,吃喝拉撒睡都迈不出二十多尺以外的地方,因为这屋子里不止他一个人。
现在一想,他是真个后悔离开了莱州,离开了火器老祖的灵界。
至少在老头子的地盘里,他不愁吃不愁喝,还能到处跑一跑,不用这样有苦没处伸,非得跟这怪物一道待在一个屋子里。
忽然,夜空里的一阵寒意袭来,惊醒了辗转反侧的他。
好似不知道这屋里还有第二个人的存在,这人驾着寒风而来,在那些冰晶裹上木墙的瞬间,利索地破出了一条通道,想要将马杜从这屋里头带走。
他的速度很快,犹如风灵过山呼啸而至,可也因为如此,势必弄出了些声响。
他的手刚搭到马杜的肩膀,急忙折腾出了一个白芒罡气球,护在了他和马杜的身上。
但这玩意有用嘛?只见那个出现在他身后的家伙,一劲骨爪摸了来,轻而易举地切开了这道算不得成熟的罡气。
死亡,总是发生在眨眼间,除非有人刻意而为之,否则都是触不及防的灾厄。
心知躲开了这一爪,也带不走马杜,他倒是想得开,顷刻间释放出了那股纯厚的灵力,用这些坚不可摧的冰晶封住了他和马杜。
吱,想不到对方年纪不大,反应颇为果断。
只在这一块厚实的冰晶表面划出了个刺耳的金属切割声,这人微皱了一下眉头,召唤出了这把煞意凌人的灵器,打算顺着中间那个位置直切而下,帮这冰系修行者废掉一只手,然后再把马杜拽出来。
谁想他的思绪还没得到实践,他所踩着的这片土地,突然来了个崩塌。
这么意外的变故,落在寻常人的眼里,那自然是要先惊慌一阵,毕竟没有谁活腻歪了,喜欢生活在地震的哆嗦里,谈笑平生。
深知这个变故的出现绝非意外,而是有人刻意为之,他想用手里的这把灵器勾开那么大的一块冰晶,不让它称心如意地往地底下坠去,却见着那地底下冒出了一颗绿光,不偏不倚地击飞了他这把七百多斤重的弯刀。
一切,是那么的短暂而迅速,就多眨了两眼而已,那个无底洞就没了踪影,取而代之是些平铺在上的沙土。
闻声赶来的众人,本是离得这边没有多远,却像度过了漫长的十生十世,怎么个赶法都嫌太慢。
最先到达这边的还是她,但她刚到没一会儿,已见得另外那些人也都来了。
他们能在这破屋子里找到些什么线索?有的,是一声从地底下传来的爆破闷响。
往上掀开的沙土,又成了个坑洞的模样,稍有不同些,这次只有这个一身狼狈的怪家伙,没有了那个冰系修行者和马杜。
588、活着的机会
不懂得类似的功法,闷在地底下久了,多半也是自寻坟墓。
将这俩兔崽子从地底下丢了上来,这牲畜像回了自个家一样,随意地坐到了这块破碎的石碑上,冷眼瞧着那些比石头还硬的冰晶该在什么时候消褪无踪。
许是里头那人知道自己逃到了一个安全些的地方,一柱灵力往外牵引而来,缓慢地将这些冰晶散为了灵力收归己身灵泉。
他的手,还保持着那个抓着马杜肩膀的动作,而他的眼睛已开始了眨动。
等他彻底散去这些冰晶,他才明白这破地儿压根就算不得安全,仍是个危险的所在。
因为不远处还悬着那口金光灿灿的棺材,即便那些是不是金子发出的光芒,但也足够迫得人毛骨悚然。
“呵,你那师傅对你也算不错,别的怪招没多招呼给你,倒让你学会了这种保命的能耐。”
不知是在赞许还是讽刺,季敖冷笑着将注意力从轩辕伽的身上移到了哆嗦不停的马杜眼里,猜不透暗灵盟要抓了这个火器门主有何用。
“他教我的本不多,唯有这招最有用……”
独自站起了身来,轩辕伽多看了两眼,没有找到那些毛绒黑发的同类,遂也有了点小安心。
安心之余,他又将目光丢在了季敖的身上,似有所觊觎。
“你?你……”
缓了老半会儿,才抖掉了这些不该属于他的寒意,马杜一眼就认出轩辕伽,也记着那天跟妖毛猪扭腰摔背的牲畜便是季敖那土狗。
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俩家伙,是什么时候走在了一起,又是从哪里知道了他的困顿,再者为何要把他带到这个墓坑里头来。
“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想好了用什么法子答谢我没有,马门主!”
一直都不把自己跟那些伪君子划归到一类,季敖这土狗咧着嘴,似有狮子大开口之意,恨不得从马杜的身上扒下一层皮来解解馋。
“……”
听得季敖说出了他的身份,马杜既感惊讶又觉无奈。
随便来个人救他一把得了,偏偏是这种来路不正的家伙。
指不定呀,这牲畜也是暗灵盟之类的宵小奸贼。
又哆嗦了两下,他怯生生地问道,
“……那你想要什么?”
“哈哈哈……”
看了看轩辕伽又瞧了眼马杜,季敖狂声一笑,巴不得将棺材里躺着的物什给吵醒。
末了,他一脸邪笑地跟马杜说道,
“听说你们马家先祖马水风曾造有一把花伞,自此代代相传到了你爹那一辈就没了个影。前几天你拿着在天上飞的那把伞,莫非就是那把花伞?”
“其它事情好商量,此事绝无商量的余地!”
仿佛被季敖窥见了心中最大的秘密,马杜一时怒意涌上心头,竟忘了自己使不出半点儿灵力,随时都会被那牲畜当成苍蝇摁死。
“哼,有种!火器门到了你们这一代,基本也跟完了没两样,而你却敢守着那点宝贝……”
冷哼了下,季敖并不想出手摁死马杜,倒是有了个另外的想法。
忽的,他指了马杜跟轩辕伽说道,
“将他救出来是对你的一道考验,现在你还有最后一件事需要忙活……杀了他!”
“?!”
怔怔地站在了原地,轩辕伽不认为这牲畜是在开玩笑,他看着手无缚鸡之力的马杜,似在看着季敖眼前的自己。
收拾一个用不了灵力的家伙,对他来说可是简单极了。
但是,那家伙说话算数么?
那厮既非言出必行的君子,也非满口道义的伪君子,是个彻头彻底的小人,一句话的试探就能将辛苦救来的人变成砧板上的肥肉。
面对这样的一种家伙,他能有个什么样的选择?
“疯子!你这人就是个疯子!”
看出了轩辕伽眼里的那点认真,吓得往后退了一大步,马杜歇斯底里地冲着季敖怒吼了声,眼里尽是些酸苦之意。
他以为自己得了个短暂的安全,不用再去想那黑屋子的事情了,可现在呢?
是有了个小自由,但他的小命要没了。
“哈哈哈……”
越是看见马杜那般咬牙切齿的样子,季敖越是开心。
他不给马杜丝毫逃跑的可能,一拳微微而握,控得那些泥土从岩壁和地面砸了出来,死死地扼住了马杜想要逃离的奢望。
“你的死,对你来说也是件好事,这世上永远没有弱者苟活的空间。”
那双雪亮的眼眸在瞬间变得黯然无光,他这是在安慰马杜?倒不如说是在鼓励着他自己,来面对这个无情的世道。
为什么鹤松不肯多教他一点功法,又为什么像季敖这种家伙,能够活到现在?
那些自诩天下无敌的高手都死到哪去了,就不能随便蹦出来一两个,改变一下这个无常的世道么?
“你……你……”
退无可退,又不甘死在那把寒意欺人的冰戟之下,马杜的面容越来越苍白,他已感到了死亡正在冷冷地接近他,要夺走他所有活下去的可能。
不止轩辕伽有所困惑,连他自己也不明白这是怎么了,他从小衣食无忧,却未曾体会过什么幸福的生活,总是受到梁家人的欺辱。
好不容易离开了莱州那种伤心地,到头来还是没能找到一片能够颐养天年的净土,无时不刻都要来面对着这些牲畜的宰割。
顺着这土墙爬站而起,马杜抖着双手,竭力不让自己去在意轩辕伽的冷眼相视。
他要活着,哪怕最后还是会死在那把寒刃戟之下,他也要多活一小会儿。
奇迹那种东西是昂贵的,何况在他轩辕伽的面前,任何奇迹都失了个价值。
一戟寒芒欺身而至,他似要把自己的良心一同斩杀在马杜的身上,好让自己能多一点活下去的机会。
机会那种玩意,若得不到别人的施舍,那就只能不择手段一些,自己去夺取了。
一丈,五尺,九寸,越往前近一点,他那扑通直跳的心脏,跳动的越慢了点。
这种越来越强烈的窒息感,迫得他不忍去看马杜会落得个何般的惨样。
叮,直刺而来,锋利的寒刃戟深深地扎进了土墙之中,七寸有余。
589、如何躲远些
心狠手辣的人,多半也不会找一个悲天悯人的帮手,对于此时的季敖来说,轩辕伽便是那种潜在的同类。
唯有找一些臭味相投的家伙,他才能揣摩明白对方何时会有些不同寻常的想法与举动。
这既是一种安全的念头,也是个危险的开始。
忽略掉了那些不可掌控的意外,季敖很满意轩辕伽对马杜所刺出的那一戟锋芒,不过他也有点儿顾虑。
自从他在风梧山庄后边的峡谷里悟出了,那一套可以自由穿行于土石之间的悲凝神功,他一贯都把气息隐藏殆尽,怎会被轩辕伽这臭小子所找到?
微睁双眼,瞧见了自己这把寒刃戟所击中的物什,不是马杜的脑袋,而是季敖用来拦住马杜的土墙,轩辕伽心头咯噔一下,说不出的惆怅。
他是在开心自己没有滥杀无辜呢,还是在埋怨自己也被季敖那牲畜给耍了一着?
很显然,人家马门主对季敖来说定然是有着些用处的,否则季敖也不会听从他轩辕伽的三言两语,便大老远地跑去搭救马杜。
火器门?马杜的身上除了那把伞之外,还有什么惹人贪恋的秘密?
“……”
铁青着个脸匍匐在地,他这辈子恐怕都忘不了那把寒刃戟怼向他脑袋的一瞬间。
没错,最后是季敖这牲畜出手救了他,可他又怎么敢忘记轩辕伽会想杀了他,不也是这牲畜唆使的!
暗暗记下这俩家伙的嘴脸,马杜咬牙沉默着,誓要保此仇怨。
“先带他找个地方躲起来,我自会想办法去找你们。”
脸上的奸邪之意少了大半,季敖也不管轩辕伽此时在矛盾着些什么事情,提出了这么一个要求。
这一会儿,他没再见着轩辕伽的身上残留有任何的犹豫,只见轩辕伽利索地带着马杜跑向了那一条退去土墙的通道。
目送着他俩刚走没多久,季敖就等来了三个家伙,其中有两个面孔陌生些,而熟悉一点的那人,反倒见了他又想往回跑。
“……季……季敖?”
梁蛏双腿一软,差点就把季敖当成个祖宗来跪拜。
彼此虽没什么大交情,可那家伙好歹也是他们第五军的总长,于情于理都该退避三舍。
他想溜之大吉,还赶不上那道门的帮忙嘞,反观另外那俩人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模样,全然没想往后多退一步。
“季敖?”
简单地扫了眼这个阴森晦气的墓室,苏弥苍白着个脸,嘀咕了一声,似在咀嚼刚才救走马杜的人里头,就有这么一号人物。
除了季敖之外,另外一个冰系修行者到哪里去了?显然是提前跑了。
不知左手边的这个姑娘是否有点能耐可以用那些云界术封住季敖,他望了一眼欺软怕硬的梁蛏,幽幽地说道,
“你去追他们,死人也没关系。”
“哈哈哈……有意思!想走?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仰头狂笑三声,季敖想不佩服苏弥都有些为难,他怎么也想不到那小子连个马杜都守不住,还有胆量让梁蛏逃去追轩辕伽和马杜。
双眼迸出了一阵绿光,季敖怒拳一出,将目标集中在了那个小丫头的身上。
云界术?哼,没了双手和脑袋,看她怎么施展出来!
既不是金山也非银矿,几度遭逢大劫的惊云寨,又响起了一阵震天烁地的闷隆响。
别人可能尚不清楚这底下是躲着些什么样横行无阻的牲畜,但轩辕伽和马杜都明白,那是季敖在对付暗灵盟的追兵。
说来也怪,那些家伙究竟是用了什么手段,为何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追到这里来?
一个弹身跃跳,从这个岩洞里掠了出来,轩辕伽这会儿满脑子只在寻思着如何躲远一些,没多注意这附近是否还有暗灵盟的人在守着。
呼啸而至的寒风,迫得马杜连吐一口浊气的举动都办不到。
他知道自己这是在下坠,也明白这条路便是前几天跟曹祐他们来过的那条小道。
这条路上鲜花嫩叶没多少,吃人不留血的妖藤,倒是挺多的。
一见着那把寒刃戟又出现了,他是期盼不来那种逃出生天的侥幸了。
他的双手和双脚,都被这厮裹上了一层冰晶,若非他不能憋气太长时间,恐怕他这张脸也得盖上一个冰晶面具。
一边要拎着马杜,一边又要来收拾这些利刃般难缠的食人藤,轩辕伽空有着完整的双手,也不得累个呛。
幸亏这种往下坠落的活计费不了多长时间,不然他真有丢开马杜自保小命的心思。
明明可以整出个护体罡气球来减少些气力,为什么他不想用?大概是怕那罡气球的光亮太耀眼,招惹来别有用心之人的关注。
饶是夜视能力不俗,这么大的一个冲劲往下坠来,他也不得不多浪费点灵力凝聚出了些冰晶来缓一下坠落之势。
如此凉飕飕的滑溜劲,也只有他这种习惯了冰霜的家伙才受得了。
冰火两重天的折磨,他是不想再多尝一遍了,然而也是有点好处的。
裹在他脚上的那些冰晶,这时已蹭去了不少,只要稍微多用点气力,说不定可以得到个解脱。
可是这事儿还不够成熟,他还需要耐心地等个帮手出来,缠住轩辕伽。
到那时候,他才算真正有了个逃走的机会。
但这一路风平浪静,有个鸟的劫匪出来帮他一把。
忍不住在心底里啐骂了两声暗灵盟那群没脑子的家伙,马杜那一脸的愁闷在瞬间变成了苍白。
一股子疼意,莫名其妙地从他的肚子里涌向了他的脑袋,迫得他双眼瞪得老直,生不如死。
“想从我手上逃走,可没这么容易的事情……”
带着马杜暂时躲到了这堆石头丛里,轩辕伽警惕地望了眼那一片起伏不定的海面,以为马杜是在装蒜,想要趁机逃走。
可那家伙的怪喊越来越大声,真不像是装出来的,深怕马杜事先中了某种毒药,轩辕伽急忙往他身上打去了一团灵力,将他和那些痛哭声都封在了冰晶里。
这是一个办法,但不是很好的办法,终归有个时限。
590、不容易对付
四边的城门都已紧关,城里偶有点热闹,也不过是那些客栈和歌姬坊里传出来的声响。
大街上静悄悄的,没人敢在这个时候随意走动,生怕惊动了那一小队在黑夜里闲逛的金麟军小将。
清静的生活,好似也就这般,无甚新奇。
但在每一分宁静的背后,总会有些身影蠢蠢似动,追逐着那份名为小心的刺激。
空着手进来,他倒想多着双手出去,可谓胆大肠肥。
“嘿……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捂着这大半边肿成包子的嘴脸,梁蛏一看季敖僵直着个身板站在他的面前,那老脸上忒是得意,顿时忘了前一会儿自己是被这土狗揍成了什么熊样。
再看季敖身旁散着的那些碎木头,他又有点心疼地瞪向了季敖,颇有些怨怪季敖,将他苦心造出来的黑芒蜈蚣给玩坏了。
得意之余,这厮颤着右手从百宝匣里挑出了个瓶子,将它装在了这条木头小蜈蚣的脑袋上,看着它窜向了季敖的肩膀。
咳,从这脏兮兮的土墙里挣脱而出,苏弥瞥了一眼昏倒在地的她,不太相信梁蛏能用那么小的一瓶粉末,就把季敖给解决了。
这一切,是那么的迅速与短暂。
在他接触到的那些人里头,季敖就跟一块石头似的,又硬又干脆,不管是打了人还是被人打了,都不会有任何明显的伤痕。
所以想要彻底解决掉这样一块硬石头,最好的方式无异于将其粉碎。
重又召唤出了这把亡者之镰,苏弥释放出了他目前最快的速度,切向了季敖的头颅。
“?!”
刻在他臂膀上的每一条伤痕,都是来自于三宗九门的高手,有着独特的价值。
若非这些伤痕的加注,怕也不会有他季敖如此强大的一天。
暗自加快着体内气劲驱散那些毒素的侵扰,季敖斜眼瞥了下身后那道红刃芒光将在何时到达,完全不理会木头小蜈蚣咬在他肩膀上的动作。
呲,在小蜈蚣咬到他肩膀的那一会儿,一小团白芒火焰瞬间燃了起,没把他季敖烧成齑粉,倒先把这破玩意的脑袋化为了灰烬。
往下坠了来,木头小蜈蚣想看都没眼看到季敖是用了什么法子,才能忽然挥过手去。
惊愕?害怕?还是茫然无助?
清醒过来晚了点,她只能眼睁睁地看到季敖那一只泛着绿光的拳头,狠狠地砸中了那把白质红刃镰的锋芒。
一眨眼的工夫不到,那一道红芒便化为了一阵血光,嵌进了那一堵岩壁之中。
看来季敖夸口不让他们仨活着离开这里,也不全是在吓唬人,因为那牲畜压根就不是个人。
被季敖那一双绿芒狗眼瞪了一记,她想不怕一怕,都有些难了。
急忙从这地面上弹跳而起,她没等来季敖的杀招,却见他先去收拾梁蛏。
“不……不可能……那可是我秘制的炼骨散……十头牛都够……啊……”
紧张地忘了百宝匣里还有什么稀罕物,梁蛏越是怕季敖,越觉得季敖是个怪物。
既然是怪物了,又怎么会被他那么点儿药粉伤到呢。
嚯的一拳劲风砸了来,简单地帮他吹烂了所有衣袍,化为了一滩烂泥。
“哼,想跑?”
认定那滩烂泥极有可能是梁蛏,用来逃跑的一种灵化状态,季敖跨步前跃,一脚在那墙上,踩出了个十丈来宽的大坑,把它踩成了另一种状态的烂泥。
没闲空帮这滩烂泥加个棺材盖,他转身要来揪住开启了那种云界门的她,不想苏弥那家伙还没死彻底,还要来他的绿爪跟前逞能。
一身死人的气息很了不起?他还从来都没见过不会死的人呢!
忽然,一阵腥风吹了过来,挡下了他的这一爪。
那是什么?不仅季敖感到惊讶,连她和苏弥也觉得极为不可思议。
那是一口棺材,一口被他们所有人忽略的棺材。
这里是一个墓室,人家的地盘!现在主人家不欢迎他们了,自然得出手来招呼一番这些扰人清静的蛮客。
可惜它的出现,没能把季敖这种缺德事忙多的家伙吓着,反而挑起了他内心深处的那点邪意。
一口会飞来转去的铜棺而已,待他将这层铜皮扒掉,看它是否将那一件诡衣孵化出了个娇滴滴的美人。
“快走!”
顾不得看这种热闹,她想用这条琉璃云带将受伤的苏弥带离这里,本是个正确的做法,却得不到主人家的同意,苦闷地讨来了一条比她腰杆还要粗犷好几倍的锁链。
森寒锁链似乎不满足将她的脖颈勒了紧,还想把她的娇躯也掐成碎渣。
叮,从未想过自己的爪子能有如此锐利的锋芒,情急之下的苏弥,一爪切断了这条坚如金刚的锁链,勉强争取到了这一半的活路。
砰砰砰,跟季敖这种劲道比起来,苏弥那真是差远了。
一个又一个的掌坑,力劲浑厚地嵌到了铜棺的身上。
随着季敖一掌绿芒罡力拍来,这碍事的棺材直接被拍出了俩个大小不一的掌洞,想不通透一点都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这道从棺材上飞出来的掌劲,顺带着在那无辜的岩壁里挖出了个一丈三尺大的掌坑。
直到这时,他们仨才有幸见识到这口棺材里躲着的物什,并非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神女,而是一件女人的衣服。
棺材没给季敖带来任何的压力,衣服的出现,倒让季敖往后退了好几步。
这两堆从那长袖里窜出来的毛绒黑发,可不比妖毛猪身上的那点小短毛容易对付,一根根无休无止,怎么看也见不到个尽头。
咚隆,它俩就像一双用头发聚集而成的怪手,盯紧了季敖的所在,就看他敢不敢赤手空拳地来触碰它们。
它俩所过之处,无不散出一股令人窒息的黑烟,还把那些岩壁地面腐蚀出了一层细绒绒的毛发来。
那些毛发像某种芽苗一般,在那些黑芒云烟的滋润之下,渐渐往上生长而起。
可即便如此,它依然要佩服季敖这个凡夫俗子。
浑身裹上了一层厚实的绿芒罡气,季敖一手抓着红刃鬼犬,一手反拿绿芒冥獒,誓要突破这妖孽的阻拦,将那俩人扼杀在此。
它的猪儿子都败在了他的手里,就凭它还想把他季敖埋葬在此不成。
591、对其多了解
带走两个,跟带走一个是没啥区别的,对它来说不过是个心情使然。
不去在意她使出来的那点云界术,这一丛黑丝长发分开为俩缠到了她和苏弥的身上,将这俩家伙拖进了那一个真正归它掌控的天地。
至于季敖这牲畜嘛,它是没个心情来搭理了。
别看它一副刀枪不入的样子,真的挨中几刀子,那也是很疼的一个滋味。
牺牲掉了一点头发,这件女人的衣服说跑就跑,完全不想跟季敖这种四肢发达的家伙多些缠绵。
临走之前,它还大方地送给了季敖两个身材火辣的黑衣怨体,希望她俩能够好好地招待这位季大爷,别让他一个人在这墓室里太寂寞了。
“唉哟,这位公子爷呀,老夫实在学有所限,不知该如何……如何将这位少爷腹中的异物取出来……”
急得自己满头大汗,老头半跪在这石头旁,怎么也不敢多动弹半分,只能这般苦苦地用些言语哀求身后那人的怜悯。
活到他这么一大把年纪,本该是活够了,但他跟大多数糟老头一样,能够多活几天总想多赖在这世上几天,不会嫌着命太长。
“亏你还是东州城第一名医,真是丢人!”
一杆子寒刃戟甩开了老头,轩辕伽又往马杜的怀里盖上了点冰晶,生怕里头的物什会钻出来吓唬人。
“老夫也从没说过自己是东州城第一名医,不过是帮友人看顾着药庐,哪想会被你大半夜从床上拎到这种地方来……”
嘴上这么个辩解着,沈伯自个心里也有点儿数。
他的医术虽没肖安高明,可也学过那么十几年的医理,至少还记着医家所学当以救死扶伤为己任,而非这般推卸责任。
为了挽回点颜面,他犹豫着说道,
“……你用冰将他封着,只能保证他一时的舒服,若想……若想解决那里头的东西……为何不用你们修行之人的法子,用些真气将其炼化呢?”
“哼!”
一字一句地把老头的话语听进了耳朵里,轩辕伽忖度着这也许是救马杜唯一的一个办法。
但是,他自己也不懂得该如何用灵气,帮助马杜炼化里头的物什。
再说了,从刚才开始,他就没见着马杜使出半丁点儿灵力出来。
于是,轩辕伽不得不怀疑马杜是被那伙儿,暗灵盟的家伙封住了经脉,而且在无意中被喂食了某种小东西。
现在那小东西在折腾马杜了,极有可能是那些追赶到墓室里的家伙不见了马杜的踪影,使用了某种手段催醒了那小东西来折磨马杜。
转悠了一下双眼,他冷冷地盯着老头说道,
“你那药箱子里配不出点儿麻药来嘛?就算治不死那玩意,把它晕倒也是好的。”
“这……公子所言甚是,是老夫一时糊涂了……”
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沈伯这才重新摸黑去他的药箱子里翻腾,指望着自己平时足够清醒,有往这箱子里装点儿药粉。
还没配出点药来,他倒先把自己那一身的惊吓,配出了点惊悚。
在他这不经意的一瞥里头,出现了一金一蓝的两道身影。
呃,这大半夜的,海风欺人就算了,怎么还多冒出俩不人不鬼的影子来,难道是这小子的仇家找来了?
暂时忘了救人的大事,老头机智地搂着他的药箱,往马杜的身边躲了来,不愿被当成个牺牲者。
“小子!你是什么人,大半夜在此忙什么?”
说话这人,便是老头眼中的蓝影,他既不是鬼怪也不是妖孽,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活人。
跟别人稍微不同一点,是他身上穿着的这套衣甲,会在他那一些灵力光芒的作用之下,映照出一种奇特的光芒来。
这一种光芒有个很好听的名字,金麟甲!
“这是我兄长和伯父,我们一家子途经此地,因为吃坏了肚子,所以在此歇息,不知二位军爷可有用得着小人帮忙的地方?”
无声无息地将手中的寒刃戟散为了灵力,轩辕伽低垂着个脑袋,一脸的恭敬样,不敢随意去窥探那俩人的身形与相貌。
然而他的视角出其的宽广,用不着抬头也能将他俩的模样看了个大概。
金麟军的人怎么会到这里来,不应该是在东州城里打着盹么?越想越迷惑,他不得不多怀疑自己将老头从城里带出来的时候,是否被他俩逮到了。
那为什么他俩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要在这个时候来,难道是观察着发现他轩辕伽没有帮手?
说来也真是的,季敖那牲畜怎么还没赶来,不会是死在了那些暗灵盟的家伙手上吧。
“哦?正好我也懂得药术,且容我来帮你这位兄长看看他是吃到了什么坏东西……”
没了轩辕伽那把寒刃戟的光亮,这附近是变暗了很多,但这人可不认为轩辕伽眼里的那点雪亮,尽是些无辜。
一步再一步,当他略微看清了冰晶里头那人有点儿眼熟,他已迎来了那把寒刃戟的问候。
距离虽还在十尺之外,他也感受到了那阵不凡的寒意。
一个冰系功法的家伙,而且是用这种消失多年的长戟,秘密真是不少。
即便他跟赖家的人没什么交情,他也认为很有必要擒住轩辕伽,对其多一点了解。
“哼,小小年纪如此张狂,让我来领教一下你的戟法!”
赶在寒刃戟接近他家老大八尺之遥,妙孔骞一剑水隐早几分挡住了那阵寒意。
秉持着不把轩辕伽就地斩杀的初衷,他的水隐剑多以削弱人家的锋芒为主,不去攻其要害。
三招之前,他的人能够迫得轩辕伽往后躲闪几步。
三招之后嘛,他就没能再往前多走半步了,时而防守时而避虚,看不太懂是谁在谦让着对方。
“莫要跟他客气!卸下他一两条胳膊也是无妨的。”
看出来了轩辕伽所使的戟法里头蕴藏着无穷的变化,这人喝令一声,差点就亲自招呼一把灵器出来教训轩辕伽。
终于,他在那些剑招里看到了妙家四叠影的踪迹。
叮,水隐剑冲开了那些缓人动作的风雪,轻松地切断了那把快有些境界的寒刃戟,直入轩辕伽的护体罡气球。
592、那么一点点
灵化?先有护体罡气,再来个灵化,却也让他有些看不透轩辕伽拥有着何般奇怪的身世。
幸亏那小子火候没到家,否则吃亏的得是他俩。
微皱了皱眉头,暂搁下妙孔骞封锁轩辕伽退路的事情,他用一指剑气削了去,勉强在那一块封着马杜的冰晶上划落了些小冰块。
碍于这块冰晶异常坚固,唯恐伤了里头的马杜,他想把马杜先运回东州城,不料妙孔骞那边出了点状况。
定眼望去,他发现是有人出手帮了轩辕伽一把,才让妙孔骞吃了点亏。
可那人是谁?认真地思索了一下,他猛然想起那人是何来历。
“西门兄,别来无恙。”
宛如黑夜里的一阵冷风,说来就来,站在了西门谭华七尺之外的项俞楚,冷不防地吓了西门谭华一着。
若非他的声音在人家的脑海里还有些痕迹,只怕他也会落得跟轩辕伽同样的狼狈。
“项……公子?你怎会在此……”
本想把那个耳熟能详的称呼喊出来,转念一想又觉得没有那个必要,西门谭华简单地跟项俞楚打了个招呼,不禁奇怪地瞧了眼人家那一双亮着光的眼睛。
他的言外之意,仿佛是在质问着项俞楚,是否一路从东州城那边尾随他俩而来。
目的嘛,有可能也是在那轩辕伽的身上。
“将军命小弟找寻马门主的下落,正想赶往惊云寨找些线索,不想会在此偶遇西门兄。嗯?那人不就是火器门主马公子?”
脸上没有露出丝毫的笑意,项俞楚也是一脸的认真,不把这一趟夜行之路当成个玩笑来对待。
往前多走了两步,认出了冰晶里头困着的人,正是他朝思暮想的马杜,他赶忙跟西门谭华商量道,
“既是西门兄找到了马门主,不知可否让小弟一同护送,前往风梧山庄面见将军?”
“这倒无妨,只要是我们金麟军的事,都不需过分计较,但……”
不把项俞楚看成那种捡便宜的小人物,西门谭华指锋稍移,将视线从马杜的身上,移到了沈伯的怀里,再到轩辕伽和曹祐的身边,最终锁定在了曹祐的身上。
“是小弟唐突了,忘了跟西门兄介绍一下,那位是曹门主的公子曹祐,现已被将军编入我们第六小队,也算是我们金麟军的人,容我去把他带过来见一见西门兄。”
看懂了西门谭华的尴尬并非出在曹祐的身上,而在于轩辕伽和马杜,项俞楚三步并作两步地往妙孔骞的身边走来,一边走着,一边喊道,
“曹祐快住手,不要再冒犯了妙将军……”
“曹祐?”
对这把紫刃长刀的持有者没个多深的印象,直到他听见了项俞楚喊出来的名字,他才晓得眼前之人,便是曹天的儿子曹祐。
在他们踏进东州地界之前,他们每个人都会去记下几个名字,其中就包括了曹家人。
这会儿曹天和风梧山庄的人不是死的死,便是失踪的失踪,就剩得这个曹祐出现在了东州,听说前几天还出现在曹家大院,没想竟是这小子。
顺势往旁一移,挪开了这剑刃上的锋芒,妙孔骞一个退闪而回,稳稳地站在了西门谭华的身边,再看他手里拿着的这把水隐剑?满是些讨人厌的小缺口。
看来那小子模仿他的四叠影,还模仿出了点效果。
“妙将军?项……”
见着妙孔骞没再追赶轩辕伽,曹祐也跟着收了手,他是没对项俞楚有任何的防备,以为人家的来意真是要带着他去见那西门谭华,怎知在这么松懈的状态之下,竟会被项俞楚钻了个空。
不解这是何意,他连忙抓住了项俞楚的手,疑声问道,
“……项大哥,你为何要封住他的经脉?”
“没为什么,就是想他安全地跟我们回风梧山庄。”
放弃了要来揪轩辕伽的举动,项俞楚也没想把手从曹祐的爪下挣脱掉,只这么稀松平常地看着曹祐。
他明白曹祐懂得在妙孔骞的剑下保住轩辕伽,也就会懂得轩辕伽与马杜这几天的行踪会有些关系,不然有些事情就说不太通了。
“可……”
愣愣地瞧了瞧轩辕伽,曹祐已从那一双眼眸里看出了些恨意。
是呀,都怪他太多事了,若他没来掺和这事儿,说不定轩辕伽早用那风雪之姿逃之夭夭了,何苦用得着这样被逮住。
没多想连谷等人会不会做点不利于轩辕伽的事情来,他那一身的歉意,渐渐地被金麟军那三个字所掩埋。
他现在代表的是金麟军,而不是霸刀门,应该听从项俞楚的指示,配合着带走轩辕伽和马杜,以及那个躲在角落边的沈伯。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俩护着这位马门主和这个老人家,你们也快些把那小子一同带到风梧山庄。”
不陪项俞楚和曹祐在这里吹海风,西门谭华丢出一把十五阶的夺元剑来,载着那块大冰晶就往风梧山庄的方向飞了去。
紧随其后的妙孔骞,不嫌累赘地带上了沈伯,警惕着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
“你是要跟我一起踩在这剑上,还是要多跟他单独聊两句?”
没能像那俩家伙一样踩着灵剑飞向高空,项俞楚不嫌落魄地自袖袍里,滑出了这把破铜烂铁似的蛇弧剑,跳身一站,也学起了人家的御剑而行。
“这剑这么软……能载人么……”
曹祐偷偷地叹息了声,知道自己又将成为轩辕伽的宿世大敌,轻摇了一下脑袋。
他也不管轩辕伽那是个什么样恶毒的眼神,一双咸猪手往人家的腰板上摸了去,搀扶着这家伙踩上了这把还躺在地上的怪剑。
“以气御剑,重要的不在剑的身上,而在这股气势上。”
不当这把蛇弧剑柔弱不堪,项俞楚沉声一提,眨眼就控着它窜到了三丈来高的半空,急速滑向了风梧山庄的所在。
剑的速度很快,但站在剑上的人感受不到任何的颠簸,好似站在平坦的地面上。
那些迎面而来的疾风,皆被项俞楚所释放出来的剑气分割向了两旁,动摇不了它们往前飞去的决心。
原本,他们仨是晚了小半会儿才出发的。
但因了那一道无形的剑劲,他们仨反而比西门谭华他们快了一点点到达风梧山庄,仅是那么一点点的时间。
593、扯上点关系
凄清的风梧山庄内,不会因了曹祐等人的出现而有多余的热闹,依旧藏在了夜的怀抱中,等待那些不易为人察觉的风暴来临。
偶有些不怕冷的寒虫飞来,目标多是那几口捧着些余炭的热鼎,鲜有往人怀里蹭摸的冲动。
在确认无误来人的身份之后,守在门口的这两个金麟军小将,继续像个木桩一般,面无表情地看着那片黑蒙的天穹,不时警惕着这些寒虫的动机。
“刚收到点惊云寨那边的动静,就等来了你们,看来那边的事情多少是和你们有些关系。”
多瞧了手里这份密函一眼,连谷略有些乏意地打量了轩辕伽和马杜一眼,旋又将目光移向了西门谭华和项俞楚,颇有些期待这里头都发生了些怎样有趣的事情。
“末将巡防东州城之时,发现了这俩人的异常之举,遂谨慎跟随,直至发现了马门主的踪迹。后来得知项公子奉了将军之命,也对马门主极有兴趣,便一同回来面见将军……”
西门谭华接下了连谷目光里的疑惑,简单地将自己和项俞楚的出现,来了个利索些的关联,不去揣摩连谷会把这份大功劳怎么个分配。
“嗯,西门将军和妙将军当记大功一次,不仅护来了马门主的周全,也在无意中跟项将军合作了一次……项兄私底下,可得答谢西门兄一番……”
说这话的时候,连谷偶尔看了低头垂首的西门谭华一眼,更多还是将注意力搁在了轩辕伽的脸上。
饶是他最近加强了对东州的监控,也料想不到轩辕伽这样一个小人物,会跟马杜的行踪扯上点关系。
“连大……将军,既然马门主也平安无事地回来了,是不是应该解开他身上被封的经脉,也好进一步了解马门主为何失踪?”
碍于西门谭华等人的在场,苦着个脸的曹祐,没敢把此时的连谷当成个普通的大哥哥来看待,只想让自己与轩辕伽少些误会。
顺着他所指,西门谭华和项俞楚才重新在意起了曹祐三番两次对于轩辕伽的帮助。
“在那之前,我想知道你对他了解多少?”
不急不躁的连谷,并没赶着让邻近的项俞楚,出手解开轩辕伽身上被封的经脉。
因为他在轩辕伽那由惊讶转喜悦的眼眸里,看出了点不平凡。
不过,曹祐眼中的那点顾虑,很让连谷不喜欢。
不等曹祐多露出一丝的为难,连谷接着说道,
“这只是我们金麟军一贯的行事作风,若是牵扯到你个人的秘密,你也可以选择保持沉默,等会儿让他自己说也是一样的。”
“我……对这家伙也知道的不多,只知道他是鹤松的小徒弟,老是一副天下无敌的姿态,恨不能打败所有人……以前我是觉得他挺可恶的,但最近……我觉得其实他跟我很像,都渴望得到别人的关心和在意……”
有那么一小会儿,曹祐的脑海里全是些,跟轩辕伽有关的事情。
从第一次在珊瑚水晶宫的大门前遇见轩辕伽,再到前几天在绝域里共同面对过的敌人,他越发认为天大地大,认识的人里头,也就剩得下这个同龄的轩辕伽,而非其他人。
“……”
是个人都能听明白了,曹祐对轩辕伽的那点感觉,不光是一份嫌恶,里头还包含着些陌路相逢的味道。
两个年龄相仿的少年,因了那点阅历的局限,会有些情感上的共鸣,也算不得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
奇怪的地方在于,轩辕伽听了曹祐所说的话语,竟然流露出了些微感动。
不知不觉地被项俞楚解开了被封的经脉,轩辕伽犹自像个木头人,一动不动地愣在了原地,连眼皮都忘了多眨动一下。
“想不到你们会有这么深的交情……”
呆看了一眼光芒中间的曹祐和轩辕伽,连谷不禁有了点羡慕。
他自个是想不出来这世上,有谁能够像曹祐一般,也说出些类似的话语来对他连谷进行一番在意。
短暂的羡慕过后,连谷终究是将目光钉在了轩辕伽的眼眸深处,期待着询问道,
“这马门主的事情,可否劳烦二位帮我捋顺点思路?”
“那天离开了惊云寨之后,我打算着离开东州回去找我师傅……”
尚未明白自己的谎言里充满了多少的危险,轩辕伽被连谷盯得个不耐烦了,半真半假地说起了自己遇到马杜的经历,其中全然没有提及过季敖和幽潭墓室的事情。
却不知冰晶里头的马杜那一双痛苦的眼睛,仿佛已经迸发出了无尽的怒意,似在谴责着他轩辕伽的无耻与卑鄙。
“我就说这种冰系功法在南方极为罕见,原来你是北都之人。既然如此,那就请你帮着马门主将那冰晶散去,也好方便我等替他化解那腹中之痛。”
敛去那些对鹤松的敬畏之意,在轩辕伽这半真半假的话语里,连谷对其有了个大概的了解,便也没多想去窥探人家的秘密,只想尽早让马杜少受些折腾。
原本,连谷的这个请求很正常,毕竟马杜才是他们金麟军真正想要找寻的目标。
然而,轩辕伽又不得不多了点犹豫。
他不敢保证自己不出手,连谷等人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搭救困居冰晶里头的马杜。
但他坚信一旦马杜得了个自由,势必会暴露出季敖。
到那时候,一切又会对他轩辕伽分外不利。
个把时辰以前,他轩辕伽还想收拾了马杜的小命嘞,除非马杜脑子被驴踢了,否则一定会把他轩辕伽和季敖的事情抖出来。
这一份来去匆匆的迟疑,没让受惊担怕的沈伯察觉到任何奇怪的地方,却让分外敏感的连谷等人,多了几分对于轩辕伽的怀疑,特别是信任过轩辕伽的曹祐。
曹祐以为轩辕伽和马杜的相遇,只是个小矛盾,但现在看来这里头必然还有隐情,说不定还攸关着轩辕伽的小命。
好在这点异样维持的时间并不长久,只不过是寻常人身上的眨一眨眼。
随着那些裹在马杜身上的冰晶化为了灵力,飞快地回归了轩辕伽的灵泉,曹祐所怀揣的那点迷惑,也将得到个解脱。
594、没想多复杂
当马杜再一次看清了,轩辕伽那张令人厌恶的嘴脸,他还没来得及大喊出声,告诉曹祐等人一些和轩辕伽有关,以及季敖的事情。
他的人已被项俞楚封住了经脉,连说话的能力都被剥夺了,别说挥一挥手指向轩辕伽。
一道从连谷怀里窜出的云状小白光,飞也似地滑向了马杜微张的嘴巴,似要溜进去探索那些,没有来得及被马杜喊出声来的话语里,隐藏着多少跟轩辕伽有关的大事。
行事利索果断,云状小白光潜进马杜的肚子里没一小会儿,便麻溜地裹出一条不被轩辕伽所喜欢的小玩意。
那小玩意似蜈蚣,又像蚯蚓,想要挣脱开云状小白光的束缚,尽情地舒展开腰板,却始终不能得偿所愿。
眨眼间,它已被白光里头泛出的剑气削为了木屑,不复任何生机。
“除了沈大夫留下来照看马门主,你们就先退下吧,有事再传唤你们。”
不对那条逝去不在的小玩意发表任何看法,连谷轻手一挥,示意西门谭华和项俞楚,可以各自带着手底下的人回去歇着了,不用多来关心马杜,会跟他连谷说些不为人知的悄悄话。
“末将遵命……”
西门谭华和项俞楚异口同声的,抱拳回了连谷一声,便都转身往大殿外退了去。
“……”
不把自己跟这些金麟军的人扯上些关系,轩辕伽呆看了马杜一眼,晓得那家伙是能看到他的存在。
至于连谷为何不选择当面释放了马杜的自由,好让马杜嚷嚷出一些对于他的恨意来,轩辕伽猜想这里头是连谷多了某些考虑。
没准从一开始,连谷就从自己所掌握的情报里头,知晓了他轩辕伽的来历,甚至于和马杜有关的那点儿秘密。
越想越觉得自己像只小绵羊,被贪婪的连谷所盯着,轩辕伽一个小慌乱地往外走了出,不敢轻易暴露出任何的异样。
“喂?!”
没有闲情把连谷想得那么复杂,估摸着马杜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任何的危险,曹祐担心轩辕伽这一走会没了个踪影,赶忙往外追了出来。
许是清晨时分所积攒而来的疲惫还没得个缓解,他追了好远,才在演武场这一个角落边,追到了轩辕伽的人。
“松开!”
左手被曹祐抓了住,由惊吓转为愤怒,轩辕伽怒手一甩,成功地从曹祐的手里挣脱了开。
本该乘着这个小空档,轻松地跑到更远一些的地方,但他却像个欠缺动力的无聊之人,等着曹祐说些挽留他的话语出来。
他以为季敖那家伙足够强大,能够及时料理掉那些个暗灵盟的人,进而来帮他解决掉马杜身上的痛苦。
可谁又曾想到,他等了那么久,甚至以身犯险跑进东州城里找大夫,到现在都没有等来季敖。
不去投靠季敖,他是真想回去找鹤松么?
有选择的话,他谁也不想依赖,只想凭着自己的能耐,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丰功伟绩。
“……”
讨来轩辕伽这么一番怒目以待,曹祐反倒说不出任何的话语来了。
早些时候,他还信心满满地料定轩辕伽是在躲避马杜的言语。
这会儿看来,人家可不光是在警惕着任何不利的因素出现,也在等待着一切可能的存在。
说是彼此有着些共同点,他却计较不出里头能有多少契机,能够帮他与轩辕伽建立起多一些的信任。
忽而,想到了自己目前所在的风梧山庄,曹祐不假思索地说道,
“你那么想要变强,为什么不试着加入金麟军?他们这里头虽没有什么白胡子糟老头,但一个个都有着各自的强项,多少是够我们学到一些本领的。”
“?!”
听到其它的话语,轩辕伽或许会怒踹曹祐几脚发泄一下,可在听着这番话之后,他愣住了,心底里不由地生出了点对曹祐的好感。
曾经,他隐姓埋名地混入雪惑军,不就是想通过军旅之路,来发挥出自己这一身的潜能么。
若非惊云寨那事儿,可能这会儿他还顺利地在雪惑军里当个籍籍无名的小卒。
虽然那种生活作践了点,也好过他现在找不到个方向吧。
如今倒好,曹祐这笨蛋竟然口出狂言,提议他加入天下五军里头最强的金麟军。
凭什么呢?就凭他曹公子随便的一句话,还是他曹家真有些厉害的人物混迹在金麟军的高层?
“走!我带你回去找连大哥。别的不说,就光是他们对你师傅鹤松的在意,他们也一定不会放走你那么难遇的冰块功夫。”
看出了轩辕伽眼里的那点兴趣,曹祐也不经过人家的言语答复,贸然拉着轩辕伽的小手,真往大殿那边走了去,扰得轩辕伽满心窝的喜与忧。
偌大的风梧山庄大殿里边,已没了马杜和沈伯的身影,唯有舍了案牍的连谷,正准备找个地儿歇着去。
见着曹祐和轩辕伽去而复返,连谷心中多少是有了点准备。
从他阅历经验来看,曹祐是没被轩辕伽坑怕了,才会想着拉着人家的手来找他。
不往那桌子旁坐去,连谷就这样站在台阶上,静等着激动不已的曹祐,说些他所意料不到的话语出来。
“连大哥,我想……帮你推荐个人!希望你能同意他加入我们金麟军……”
又一次揽上了这种名为天真的稀罕物,曹祐满怀期待地看向高大些的连谷,没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任何的反对。
“这……推举之事,通常都得副将级别才能申请,不过你这朋友却也有被破格择用之能,但……”
等来了这种意料之中的事情,连谷反而忘了该怎么处理,他为难了。
其实,用不着曹祐亲自带着轩辕伽而来,他早就对轩辕伽有了足够的在意。
一个能够和赖家扯上点关系的人,怎么算都不会是个碌碌之辈。
“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让你为难的事情……”
抓不牢轩辕伽的手,曹祐从连谷的为难里,得到了一份对于自己的责备。
他给了轩辕伽这么个希望,却要亲眼见着人家尝到些失望,不是很可恶么。
“曹祐……你刚才说他师傅是谁来的,还记得么?”
本不想去离间了曹祐,和轩辕伽建立起来的那点小情谊,但连谷不得不来当这个坏人,事关重大。
595、就有这打算
他的师傅,不就是鹤松那老不死么?
别人不知道这事儿,曹祐可是一早就知道了这破事儿。
结果,别人都把这当一回事儿,偏偏就只有曹祐没多在意。
鹤松再怎么讨人嫌,也跟鲛海是一个水平的人物,理该会有些身份和地方。
想当初鹤松来风梧山庄的时候,徐度等人再怎么愤懑,也没敢说些难听的话语出来。
足以见得鹤松之影响,绝对不下于那些王公贵族,没理由会让连谷过于为难才是。
“就算我师傅是鹤松,可这跟我受不受你们金麟军待见,又有什么关系?”
悟出了点儿别样的味道,轩辕伽可不管连谷目前是个什么样的身份,大着个胆子质问出声,似有讨不到答案不罢休的气势。
“本来你和你师傅的来历,都影响不了你那异于常人的体质,可惜有些事情的存在,到底是存在着了……”
打算将这坏人的身份扮演下去,连谷一甩脸上的那点叹息之意,认真地跟轩辕伽说道,
“这事儿坏就坏在你有一个师兄,他的身份决定了你这辈子都无法被我们金麟军所招揽……”
“他师傅和他师兄再怎么坏,那也是他们的事情,总不该就此去判定他一辈子都成不了个好人呀。”
仗着自己对鹤松的片面了解,曹祐同样接受不了连谷的回答,希望能够讨来一个更透彻些的答案。
“也是,不是所有坏人的亲戚都是坏人,但世道如此,我也只能勉为其难地顺从。”
看着眼前这俩背景不俗的少年,连谷第一次觉得这世上很多的错误,就是从这一刻开始的。
为了减少曹祐心中的那份误会,他又接着说道,
“鹤松贵为四翁之一,与我们三宗九门有些渊源。他所教出来的徒弟,也该有个机会能进入我们金麟军。”
“……”
“但他老人家有个徒弟,也就是这小子的那位师兄,非常有能耐地创立了一个名为‘暗灵盟’的组织,深受帝尊忌惮着……”
“暗灵盟?那不就是……”
不用连谷再多加解释,曹祐已然明白了对方接受不下轩辕伽的必然。
暗灵盟整体是个什么样的结构,他还没个清晰的认识。
但在东州这片土地上,曾经霸占着惊云寨的单祝等人,对东州百姓造成了多大的欺扰,他多少还是有些耳闻的。
一个惊云寨就贻祸无穷,那么身为暗灵盟掌舵人的寇若生,不是有着更大的危害?
“?!”
心头一凉,轩辕伽这才晓得自己在明面上跟曹祐,有着那么远的一个距离。
他苦心竭力想要得到的东西,人家从一出手就随便拎在手上了。
可笑的是,他会天真地以为只要自己多努力一些,终有一天能够拼下一份,比曹祐这种人更辉煌的成就。
接受不了这样一个现实,轩辕伽嘟呶着个小嘴,愤然从这大殿里冲了出去。
这一次,他是真想离开这个地方了。
但他想要逃之夭夭,去找一个能够毫无条件接纳自己的地方,反倒没那么容易了。
别看偌大的风梧山庄里空荡荡的没有几个人,实际上还是有很多人躲在暗处警惕着,以备随时可能出现的刺客。
仿佛是提前得了他们连大将军的指示,这几个从院墙边现出身形来的金麟军小将,既没把轩辕伽当成刺客,也没想将他看成能够随意进出的宾客。
一阵剑光祭出,六道光芒不一的剑气,凛冽地拦在了轩辕伽的身前,迫得他往回退了两三步。
“走开!”
近乎歇斯底里地呐喊出声,早已将寒刃戟攥在手中,轩辕伽越发不喜欢这些身披金麟甲的大汉。
他明白了他们的阻拦,一定是受了连谷的命令,目的自然是不想他这个贼寇头领的师弟,轻易离开他们的监视范围,以免哪天他也成为他们所控制不了的贼寇。
一戟寒芒挥扫而过,他没有冲开这个小范围的封锁,倒是等来了一个严谨些的防御。
“曹祐!你不该跟他走得太近的,那样只会给你带来些不必要的麻烦。”
略有不好意思地承受着那一道来自曹祐的埋汰,连谷不等曹祐被外边那点小动静勾搭出一些反应,急忙出声喝住了他。
“他若以为这是我哄骗他的结果,那才是真的麻烦……”
未能察觉到潜伏多时的云木小剑,被封了行动的曹祐,满脸的苦笑。
“只要他的灵力有限,他是走不出风梧山庄的,也不会有任何的生命危险。”
从那台阶往曹祐的身边走了来,连谷微微伸手一接,接住了凝缩成形的云木小剑,显得是那么的有把握。
确实,轩辕伽再强也有个限度,断然无法从金麟军的将士眼皮子底下,安然无恙地溜之大吉。
“早知你从一开始就有这个打算,我就不应该多事地说出那种提议来。”
思索着所有能够想法的方法和经验,试图解开这一道由连谷所施加的苦闷,曹祐满含着些悔意,有点儿后悔没有在项俞楚出手之前,救走轩辕伽。
“即便没有你的参与,那家伙对雪惑军和金麟军也已有了些恨意,所以你根本就不用多加自责。”
“……”
“这一切,说是运气的话,他的运气确实很糟糕,不仅有寇若生那种师兄,而且体内还流着一腔被赖家所忌惮的血液。当年,赖家坚守上原九郡……”
轻拍了一下曹祐的肩膀,连谷在安慰曹祐之余,想要透露出一点和赖十三他们有关的秘密,以便曹祐能对轩辕伽的背景有个更清楚的认知。
不料外边的吵闹声安静没一会儿,却飘来了点血腥味,扰乱了他这一心酝酿好的思绪。
“快帮我解开……”
行动上受了个限制,感知能力尚且留有大半,曹祐心知连谷的把握出了点差池,唯恐外头出现了些奇怪的人物,会让轩辕伽那可怜的家伙受到点伤害。
他急忙大喊出声,盼着连谷能让他有个小自由。
“天塌下还有我们这些高个子撑着,你就安心在这歇着。”
不打算给了曹祐自由,连谷眉头一皱,也担心外边出现了些无法无天的恶徒,快步一走跨出了大门,只留下行踪诡秘的云木小剑守在曹祐的身边。
596、那些经验里
那是什么东西?很显然不是经常在地面上行走的生物。
可能是来自于某个大户人家的祖坟,亦或者是一处不为人知的深渊。
被远处传来的那些惨叫声惊了着,有气无力的轩辕伽,跌跌撞撞地往这一个小院子里躲了来。
他不想多去思量这附近是否有那厮的同类,只愿多点儿休憩的机会,以图逃出风梧山庄。
嘶,几道细微的小伤口冷不防地从他的胳膊上渗出了点疼意,惊得他以为自己是被那些毛绒丝发所伤,差点就用这断了大半截的寒刃戟,来帮自己卸下这条受了伤的手臂。
待他冷静下来一些,借着寒刃戟上映照出来的微弱光芒,他才发现这屋里是某人曾经的闺房,一应物品皆还算齐全,唯独没有点止血的伤药。
顾不得抹掉额头上冒出的冷汗,轩辕伽翻箱倒柜地找了小半会儿,最终才选择了用这么一条白净些的手绢,裹在了自己的胳膊上。
许是,外头那妖孽被金麟军的人收拾掉了,进而缓解了半空中弥漫着的那份异样感。
他那虚惊过度的心,才渐渐有了点放松。
“废物!在那么大的一个动静之下,连这小小的风梧山庄都走不出去。”
夺走了那些从窗外照来的光亮,季敖亮着他那一双惹人嫌的绿芒大眼,气恼地喝斥了轩辕伽一声。
他不认为那些个金麟军小将所造成的伤势,能够要了轩辕伽的小命。
“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没了些休息片刻的想法,轩辕伽猛地从这衣柜旁爬站而起,警惕地看向了季敖的所在,不太敢确定那是季敖本人。
他虽躲到这屋子里有一小会儿了,但他始终都保持着高度的戒备,不可能会察觉不到季敖的出现,乃至于这厮用那些沙土将整个屋子都封了住。
“哼!”
季敖冷哼一声,没有再多跟轩辕伽吐露只言片语,而是怒目圆睁地瞧向了门口的位置。
他能凭借着一身强悍的修为,在这个风梧山庄里头来去自如么?
还是说他季大爷,也跟此时的轩辕伽没个分别,都是来这里避难的?
本就很暖和的屋子里,平白多了他覆盖而出的这些泥土,瞬间变得更为闷热。
他季敖能够习惯这种闷劲,倒是苦了轩辕伽还不习惯。
时间一久,不是他逮走轩辕伽,也会是他把轩辕伽活活闷死在这里。
伫立在这一处屋顶上的项俞楚,很想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又不得不释放出一些灵识来搜寻所有可疑的目标。
那妖物虽被其他人料理了,但他坚信罪魁祸首也潜入了风梧山庄。
对方的用意是什么?是抢回马杜,还是要对连谷不利?
本来,他也不知道季敖和轩辕伽,就躲在他眼前的那一间屋子里。
但在对比了邻近那些灵气的变化之后,他又多在意起了那点儿微不足道的土味尘气。
有人是有人的,问题在于那人修为到了什么样的境界。
贸然出手的话,会有几分胜算?
假装没有发现到那屋子的可疑,他耐心地静站着,像极了某些屹立在峰巅的得道高人。
同样知道着项俞楚的出现,季敖好似没有发现到轩辕伽那粗重的喘息声,兀自等待着个突围的良机。
他在等待什么样的好机会?外边就站着个项俞楚,又不是连谷那种身份的二世祖,犯不着如此谨小慎微才是。
掂量了一下脚底这些软绵绵的沙土,季敖多瞧了不远处的轩辕伽一眼,考虑着以轩辕伽目前的状态,能够在地底下待多久?
“你要找马杜的话,往那边去应该能找着他……”
认为季敖的出现,多半是为了逮回马杜,轩辕伽释放多了些灵力,帮他手里这截寒刃戟续出了个完整的身板。
他想外头就算有千军万马在守着,只要他俩其中有个人能往另外个方向分散一点注意,剩下的那个人总能多点溜出风梧山庄的机会。
“只要他火器门还在一天,他就跑不到多远的地方去……”
虽也认为把轩辕伽往外丢出去,能给自己带来不少的便利,甚至制造出一个偷袭连谷的苗头,但这一切又都引不起季敖太大的兴趣。
这会儿,他所在意的只有一件事情。
于是,这厮奇怪地问道,
“那天你这兔崽子是如何寻到我的踪迹?”
“感觉……”
被季敖这突如其来的一问懵了着,轩辕伽没有多想片刻,近乎本能地吐出了这个无法令人满意的答案。
他将那种法子当成是感觉,但在心底里,又明白那极有可能是一种常人所没有的能力。
因为不懂得那种能力是有何而来,也就只能将其称呼为感觉了。
“好个感觉!”
不再去介怀项俞楚的出现,季敖侧身一跃而来,揪着轩辕伽的衣服就往地底下遁了去,速度异常迅速,没让那一片土地有过多的异样。
但是,那点儿涟漪般的异样,已经足够项俞楚对他俩发起追踪了。
“?!”
虽然是慢了一步,但是从屋外破墙而入的项俞楚,依旧逮到了一丝轩辕伽所残留的气息。
能够如此完美地融为地灵的一部分,可见季敖的修为已入臻化之境,随便就能斩杀了任何一个弱者,其中可能也包括他项俞楚。
可在军人的荣辱面前,他不会多去在乎自己的安危,只想尽力一窥季敖的能耐。
学着往地底下钻去,他是没有那个信心和能耐的,也没轩辕伽所说的那种感觉,能够依赖的不过是一些经验。
凭着过往的那些经验,他选了个大概的方向,果断地追了去。
在他怀揣的那些经验里头,他相信轩辕伽的再次出现与否,将决定了他是否能与季敖过上一两招。
“报!启禀将军,项将军发现敌踪,孤身追往莱州方向。”
在这一阵金光的簇拥之下来到了连谷的面前,这位金麟军小将好不容易找到了连谷的人。
他却远远地见着他们家连大将军,在一具黑糊糊的尸体旁沉思不语。
这里,既是轩辕伽跟那几位同僚较劲过的地方,也是今夜里纷争的开始。
597、冤枉了他们
浑身多了一阵哆嗦劲,从醉乡梦谷里难受地睁开了双眼,这俩家伙想杀人的心思都有了。
前一刻,满脑子里还是那一位衣着翩跹的俏佳人,眨眼的工夫就看不到什么美景,只有这么一间晦气满满的屋子。
咆哮着从那硬实的床板上跳过来,这厮刚把拳头往前挥去,又后悔着要往回缩一缩。
结果拳头没有撤回来,他的人倒是多了一道气劲,往那天井里飞了去。
“你也想到地上凉快一下嘛!”
见着那个体魄健壮些的家伙,也满怀着些怨气从那床板上站起了身,一身金麟甲的张曻蠡怒声斥道,
“你们队长只身犯险,亏得你们有脸在此享福。”
“你?!”
饶是脑袋里还残留着不少疼劲,齐寿平再怎么个迷糊,也从张曻蠡的话语里,晓得了他们家老大项俞楚,这会儿不在附近,而是独自跑去执行某项危险的任务。
模糊地瞪了张曻蠡一眼,他又将目光移向了张曻蠡身旁的那个人影,思索了老半会儿,才想起那矮个子不是别人,正是那个讨人厌的曹祐。
“头儿……他在哪儿……”
咬牙一定神,邱福桐是清醒了很多,但他的脑袋依旧眩乎着,暗叹那品仙楼的琼浆玉液太过醉人,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后劲。
“……”
即便这会儿连谷能调动的人手很少了,但是找他们这俩家伙,真的是一个正确的决定么?
项俞楚也不弱,一旦遇到个不利的环境,肯定懂得保留实力,而非鲁莽地跑去送死。
让他俩去找项俞楚,反而有种要他俩去送死的可能。
站在这门槛边的曹祐,不理会身后那一道厌恶的目光,困惑地望向了摇晃不定的邱福桐。
“把这些醒酒汤喝完再说!”
甩出了早已准备好的这个酒葫芦,张曻蠡也理解不得他俩跟项俞楚之间,到底存在着什么样的生死牵绊,但愿项俞楚所追之人不是什么赫赫有名的江洋大盗吧。
偷偷地在心底里帮他们祈祷了一番,他也不多招呼曹祐一声,自顾往大殿那边跑了去,不等他俩完全将酒醒完。
追丢了?驻足在了这一处的树梢间,项俞楚不再肯定心中那个方向便是季敖和轩辕伽遁走的方向。
看了看四周这静悄悄的林子,在隐蔽处留下一个他们金麟军特有的记号之后,他是想果断地退回去,可有些时候,很多事情都由不得他放弃那些可能。
被远处那一只寻常的夜枭勾了个兴趣,项俞楚凌身而进,悄无声息地跟在了它的身后。
夜视能力分外不错的夜枭,能够清楚地瞧见底下那些枯枝烂叶堆里所躲藏的蛇虫鼠蚁,却没及时发现到项俞楚的跟随。
也难怪它会大意些,这黑灯瞎火的,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在这片吃人不吐骨头的林子里瞎晃悠,何况它这一路过来,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怪异之举。
飞了个七八里地,大老远就瞧见了那一杆横梁,它不觉得有任何值得高兴的地方,懒洋洋地拍了拍翅膀,准备乘着寒风的余威,滑向那个目的地。
怎料,脚底下突然溜上来一条凉飕飕的物什,将它这大半截的身子戳成了串儿。
咚的一声闷响,这家伙瞪直了双眼往下坠去,呼喊不出任何惹人注意的声响。
“这里便是我们暗灵盟奇行军在东州的一个据点,地方是小了点,目前还能方便他们临时调协之用。”
“……”
“晚上的话基本见不到任何光亮,近到跟前才稍微能发现一些,但也会被我们的人发觉。”
仿佛把自己这辈子能说的话都说了出来,这人僵着个脸,不是很喜欢跟在她的身旁听候差遣。
像这样的一种活计,随便找个本地人就够招呼她了,却要让他这种杀手,来执行侍卫的任务。
“哼,我看有人站在了门口,你们也会跟头蠢猪一样,闷头睡到天亮。”
不以为然地嗤笑了声,她也不学世俗间的女孩儿,穿着些长裙衣裳,而是这样裹了件便于夜间行动的紧身衣。
若非她的个子比那人矮了大半截,就她这一身的煞气,已够惊走百里之外的飞禽走兽。
“殿下教训的是……”
循着她的纤手所指,这人也发现到了那个陌生的气息。
心知自己把灵识放出去,既能准确地锁定那人的位置,也会被对方所察觉。
不给那人任何逃走的可能,他拽着一条暗紫光芒的残影,极速掠到了这一边,不管人家修为强与弱,一出手就是一刃锋芒毕露的掌刀。
“?!”
料到来人定是个高手,老头为保小命不敢有丝毫的侥幸,一爪柔风摸了上去,撇开了这刃掌刀大半的威势。
可他的年纪到底是大了些,反应和气劲终究不及来人,多少是得吃上点大亏。
余下的那一小份锋芒,穿进了他所凝聚而出的这道橙光罡气,给他的老身板造成了个内伤。
顾不得吐点淤血出来散散火,老头尽展毕生所学功法,硬是凭着那么七招变化,帮自己同对方拉开了个距离。
“……”
这些个后知后觉的家伙,刚从屋子里跑出来,就见到了两阵刚柔相欺的劲风较量了开.
他想要过去搭把手,又都没有那么个厚脸。
其中有一两个高傲些的家伙,还想把那丫头当成攻击的目标,哪知她是一眼都不想多看他们这群蠢猪。
说他们是蠢猪,真没冤枉了他们,这么多人在看着,都能让半只脚踩进棺材里的老头跑远?
这,这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么?
一时间,这些个所谓的高手,纷纷施展开自家身法,追逐起了老头的身影。
“?!”
瞄见那么耀眼的一点橙光,项俞楚可不敢跑上去掺和一番,即便那个被人追逐的老头,是个积德行善的财神爷。
目前他所关心的事情,唯有这一卷从夜枭脚上夺来的密函,说不定这密函里记载着东州未来五十多年的沧桑变化。
可惜他想袖手旁观,远处那些不惜浪费灵力的蠢猪,已然窥探到了他的气息,容不得他全身而退。
598、不自量己力
项公子别的能耐不吓人,这等假装路人的本领,倒是十分的出神入化。
别人没有近到他三十步以内,基本是瞧不出他跟那些飞天遁地的修行者有何联系。
等到为时已晚,才会去感叹这世上真会有人攥着一身的修为,偏偏喜欢收敛起来,捻着这把弯来绕去的破铜烂铁,冷不防地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当然了,这种把戏也不是万能的,特别是在对方有帮手的情况之下,用一次也就到头了。
“啊!”
嗅着那一道自蛇弧剑飘来的死亡凝视,大汉暴喝一声,玩起了这般跺脚的把戏,急速往项俞楚的攻击范围外退了出去,却不想让项俞楚有个溜走的可能。
几根染着些白光的石柱,从四个不同的方向蹦了出来,枉想限制住项俞楚的行动。
在它们出现的同时,临近的那一片土地里传来了点闷声,似有孵化出更多石柱的可能。
“……”
按捺住心中的那点小紧张,项俞楚一剑蛇弧削了出去,切豆腐一般划出了一条退路。
前脚踩着那块平整的石头,刚要往侧方稍微避开一些,他的正前方又出现了些灵力的波动。
那是一劲拳风,威力虽不足以撼动天地,震碎他体内的骨头还是绰绰有余。
犹如灵蛇掠水,施展开身法躲避攻势的同时,他仍不忘给予对方试探一击。
一点迷人的虹光脱离了蛇弧剑的锋芒,以弧形运动之姿,拐向了大汉的命脉。
“?!”
尽管亲眼见识了同伴死在项俞楚的手中,而对项俞楚有了十足的戒备。
但这会儿见到那条虹线滑向自己的身板,大汉才晓得自己的防御是多么的侥幸。
若不是提前在自己的弱处覆盖了点护体罡气,恐怕他也得两眼一瞪呜呼哀哉。
不敢耍弄那种猫耍耗子的游戏,他果断地释放出自身灵力,以地利之便,碾向了杀意全无的项俞楚。
须臾间,他和项俞楚所处的这片山林,满眼尽是些土尘灰气,不复那些黑润的枝叶。
切掉百来块石头,对他项俞楚而言,可能不是太难的事情。
不过要在这眨眼间的空隙里,既保证自身毫发无损,也要将对方斩杀于此,实属不易。
面对那么强悍的一阵岩锋,项俞楚以手中之剑滑出了个剑网,模拟高手们所用的护体罡气球,好让自己不受那些土尘灰气所伤。
饶是这样,他也得考虑一下呼吸问题,不可能长久游走在其中,而不去将一点儿泛着白光的尘灰吸进腹腔。
秉持着项俞楚柔而弥坚的进攻特点,蛇弧剑一弯再弯,溜进了那些白光灵力的中心地带。
可惜受到了一股强大的阻力,它很快就被弹了开。
脱离了项俞楚的大手,蛇弧剑远远见得那些白光实质为了更多的石块,护在了大汉的全身,助其形成了一颗丈外来大的岩弹石球。
看似钝糙的岩弹石球,实则锋利无比,那些被掀飞而入劲风里头的小石子,每一颗都有破石碎金之势,断不是寻常人能够逃脱的小凶险。
暗自替项俞楚捏了把冷汗,蛇弧剑想要回去帮一帮他,又无法做到像那些鼎鼎大名的灵剑一样,有个通灵护主的能耐。
它只能这样无奈地紧闭双眼,祈祷项俞楚也有人家那么浑厚的修为。
本应完好的衣服,瞬间都被切成了丝条,顾不得这点儿小狼狈,困居险境里的项俞楚心神一颤,遥想到了当年窥探过连谷的一招剑技,或许可助他从此脱险。
他的手中是没了蛇弧剑,但他的心里还有着蛇弧剑的踪影,再配合上一些灵力所成的剑气,足够施展出那一招的潜力。
殊不知,他的资质并不比连谷差多少,如今这一招落在他手里,威力已比连谷当年所施展而出,要强悍数倍了。
紧随项俞楚心中的那道剑影,这一股气劲飞快地从他的指尖脱出,怼向了那颗白光芒亮的岩弹石球。
“吾命休矣?!”
被这群牲畜包了个严实,老头仰天一叹,暗感在劫难逃。
早些时候,装在这个醉香大葫芦里的十来斤酒液,都被他用来招呼这群牲畜,没了点助燃剂的他,可生不出那许多的战意来。
碍于老命的珍贵,老头小动作挺多地摸向了这个三尺大葫芦的底部,似要放出点帮手来解围。
“既知死路一条,就该乖乖站着等死!”
第五诀尚不知老头与东州曹家有何关系,本能地召唤出了一把暗紫淡芒的剑刃。
一旁的那些人都很想将孤立无援的老头大卸八块,以保他们在无意中泄漏给老头的那些秘密。
但碍于第五诀这人在场,他们谁也不敢多抢了人家的猎物,担心坏了个规矩,会被第五诀斩杀于此。
他们一个个都久闻第五诀剑法高明,几近杀人于无形。
现在看来嘛,第五诀的剑确实很快,快到修为不俗于他们,也看不清第五诀是什么时候划出了手中利刃,又是为何只留下老头的那几根胡须,只知道这附近莫名多了点女儿香。
“?!”
修为远在这群蠢猪之上的琳王,岂能不知那一小会儿的工夫里,具体发生了何时。
不等那群蠢猪反应过来,她从十里之外走了来,一掌摸向了那人和老头的残影,好心帮老头留下了点心理阴影。
那都是什么样的一个人?速度为何能那么快?
得益于老伙伴的出现,老头才能在这人的帮助下,暂时逃离开琳王的魔爪。
抓着这条断了大半截的金链子,老头在感伤醉香大葫芦破碎的瞬间,那头祖传的妖孽纠缠向琳王,他的心里除了些伤心,便剩得下一大堆的惊悚。
在他生平的记忆里,他就见识那么几个速度极其快速的人,现在一个对比,又觉得他们跟琳王的速度比起来,还差了一点,包括这个出手救了他的恩人。
“噗”
这人稀里糊涂地出手救了老头,自己倒惹上了些内伤。
这么多年来,她还真没受过如此重的一掌力劲。
可见她还是嫩了点,能够在琳王的眼皮子底下救走这个被欺负的老人家,当真是运气太好了。
可是,她的运气能够一直都这么好么?
顺着这一撮血液的流逝,她的人不得不暂时停歇在了这一片的小林子里。
599、修为差不多
修为相差无几,能凭什么获胜?多半是关键一刻的判断。
胜在寻常时候思考成了习惯,在这等生死光头,他也还记得带上点儿理智,而不学人家那般肆无忌惮地释放着灵力。
有时候,他也会觉得修行者是悲哀的,一旦沉陷于力量,也就离得灭亡不远了,与他们的初衷遥遥相反,永远不可能到达天地齐寿的境界。
面对自己的战场边沿,突然多出了两个陌生人,项俞楚的心中满是些苦闷。
这说明了什么?那些个远去的牲畜,极有可能会因为这俩人的关系,不舍千里跑来问候他项俞楚。
“呵,臭小子,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思在乎别人?”
同样意识到了某个可能即将出现,大汉宛如有着一副金刚不坏的躯体,无所顾忌地嘲讽向了项俞楚。
即便项俞楚所施展而出的那一招五形环锋,破开了他的岩弹螺旋锥,害得他在短时间内,不能够生出足够多的护体石块。
可他一样不会轻易受伤,因为他还很强。
“这话怕是在说你自己,自己浪费了那么多灵力,又时刻以为破绽无露,真是可笑。”
以气御剑将蛇弧剑牵引回了手中,项俞楚看也不多看远处的那俩人一眼,专心攻向了那牲畜。
实际上,他也浪费了很多的灵力,始终找不到这凡胎肉体的牲畜,究竟把罩门藏在了什么地方。
“哈哈……难……难道……”
嗤笑于项俞楚往他身边袭来的徒劳之举,然而见着项俞楚越坚定地跑来,大汉又不得不怀疑对方,早就掌握了自己的弱点。
没错,他这能够将灵力化为石头的功法,在防御层面是挺有意思的。
可这世上大部分的能力都是有破绽的,况且项俞楚从始至终都以气出招,恰恰攥在了他的忌讳上面。
许是他的破绽一早就被项俞楚知道了,亦或者项俞楚对他这种水平的对手,有了个系统的了解,知道他们大部分都会有着怎样的破绽。
他这一怕,倒是给了项俞楚很好的捕捉空间,进而窥探他防御最弱的位置。
“?!”
在老头看来,项俞楚那年轻人的出剑速度,堪比第五诀,都很果断和利索。
他不知道项俞楚为了寻找那人的破绽,具体花费了多大的气力。
但他晓得在项俞楚那一剑刺出之后,那人再也无法凝聚出足够的灵力,来强化自己的功法和躯体。
与此同时,一个更为糟心的问题,出现在了老头的心底里。
循着彼此间的那点儿羁绊,他知道了那头祖传妖孽的死亡,这也意味着琳王在往这边赶来了。
就凭这位大恩人目前的修为,可否与琳王一战?
“该死!”
一边往这林子里赶,一边往肚子里灌着些醒酒汤,齐寿平忽而皱眉,忽而咬牙地跑在了小队伍的前头。
等他好不容易找到了点有用的线索,他却找这了几具身披金麟甲的尸体。
那里头是没有项俞楚的尸体,可谁又能保证这会儿项俞楚还活着呢?没准早被贼人杀了。
“他们……不会是早我们一步出发的……这里不还是在东州么?怎么可能出现这么厉害的家伙……”
率先丢开了手中这个没了醒酒汤的葫芦罐,邱福桐小心翼翼地摸到了那几具尸体的旁边,愕然发现他们都是被人从侧边一击毙命。
到底,他们遇上了什么人,而项俞楚这会儿又是在哪个位置?
“这边!”
不想再继续浪费任何时间,齐寿平纵身一跳,往这一处的树冠丛间跃了来,想要用最快的速度找到项俞楚,以免自己最终找到的只是项俞楚的尸体。
“这样太慢了……”
没见着邱福桐第一时间跟上齐寿平的脚步,曹祐倒是说出了点疑惑之意。
没错,他们仨是一路追着项俞楚所遗留下来的暗号,才找到了这个地方来。
但项俞楚留下记号的用意,真是要等他们来支援么?
“你懂什么?那可是我们的头儿,现在他有危险了,难道要我们眼睁睁地看着他,到死都得不到个帮助嘛!”
去而复返的齐寿平,一拳就往曹祐的脸上挥了去,直接将曹祐打向了一棵老树的身前。
“曹祐也没说错什么,我们来得晚了,不该这么……着急……应该想想这附近是个什么环境,大概会有些什么人会出现,不然就算找到了头儿,也不过是送死……”
站起身来看了坐在树根旁的曹祐一眼,邱福桐也认为此时的齐寿平太激动了,失去了平时该有的那些判断能力。
不就是见到了些同僚的尸体么,也许他们是另外一队外出执行任务的人,而不是今夜里去找项俞楚的呢。
“哼,你想陪他这个胆小鬼在这里,我可不奉陪!”
稍微冷静了些,不对曹祐抱有任何的歉意,齐寿平依旧相信着自己的判断,想要往他所认为正确的这个方向而去。
结果,他还没找到另一点线索,倒先被远处传来的那点儿不详之气惊了着。
瑟瑟发抖的同时,他想快些赶往那边,却发现有一团暖流裹向了自己。
等他缓过劲来,他气恼地发现邱福桐正紧紧地抓着的他,仿佛是在怕他再往那边迈出一步。
“看来我们的速度都太慢了,多耐心地等一会儿吧……”
看清了那道紫芒流光是出自于曹祐躺过的位置,邱福桐瞥了眼那些被惊醒的飞禽走兽,略有点自知之明地忍下了齐寿平的怒视。
一言不合,他反而成了这个老朋友的对手,好像不去找项俞楚,会背负上某些洗脱不得的罪恶。
也是,他们这个小队里来来往往,已经死过很多人了,每次受伤最重的都是项俞楚,他俩都不希望见到他的尸体。
嚯,一暗一金两道气劲的相怼,扰得这山里头的生灵都没了个打盹儿的心思,纷纷逃命着蹦向了远方。
身处重灾区的项俞楚和老头,那真是有了点苦不堪言的滋味,随时都有被这些气劲撕碎的风险。
这就是修为上的差距,何况人家与他俩横跨了不止一个灵阶的修为,随便就能将他俩如蝼蚁般摁死。
600、前边的六年
那是谁?那明显就不是自己这边的人。
夜视能力都还算不错的曹祐和第五诀,远远地望了彼此一眼,便都顾着思索如何让己方得到更大的优势。
唯一的共同点,他俩都在关注着那俩修为不凡的家伙,到底会先把谁打趴下。
小小的战场内,出现了六道光芒不一的罡气,有的是护体罡气球的模样,有的则是薄薄的一层紧身相随。
谁也没有心思去理会别人家是因了什么功法和机缘,才练就了如此强大的能耐。
“这种热闹有什么好看的!赶紧离开这里为妙。”
最为理智一点的小欧桓,不客气地敲了一记曹祐的脑袋,把他从琳王那一身的煞气里拽了回来。
这地儿是够热闹的,却也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才能把她俩的师学渊源揪出点眉目来。
再说了,这等疯丫头打架,多半都是一样的可能,没什么新鲜。
“这事我倒给忘了……”
得了小欧桓这一个及时的提醒,曹祐连忙寻找起了同样身处边沿地带的项俞楚。
没先看到项俞楚的身形,他却先瞄见了一个略有点熟悉的人影。
不多理会那人究竟是谁,曹祐施展开幽冥奇行步,静悄悄地来到了项俞楚的身边。
一见项俞楚没有受到任何致命伤,他那一脸的委屈,尽皆化为了虚无。
“你……别的事情先不说,我们趁着这个机会,把那人带回去……”
惊觉到身旁多出来了个曹祐,项俞楚也算见识过一些大场面,懂得这种时候确实不该,多感叹那俩人诡异的身法与修为。
急切之中,瞧见了老头的存在,他才想到老头会被第五诀等人追杀,身上准是揣到了些有关他们的秘密。
于是,项俞楚就想着这趟浑水捞点便宜,却不料第五诀那人估摸到了他的小心思。
“既然这样,一起走吧!”
又一次跟第五诀来了个对望,不太喜欢那人的眼神,曹祐循着项俞楚所指的方向,看到了可怜兮兮的糟老头。
一把拉住项俞楚的手,将其拉进了这个紫芒罡气球的保护范围之内,他也顾不得隐藏些什么能耐,比之那俩缠斗不休的家伙还要诡异,逮着了反应不及时的老头,撒腿就跑向了邱福桐他俩这边。
“啊……”
人家没有伤害他俩的意思,他俩却被无辜地伤了一遍。
防备不住这阵突如其来的劲风,不约而同地往后飞撞开来,邱福桐和齐寿平缓了小半会儿,才发现项俞楚安然无恙地出现在了他俩的眼前。
好似几辈子没见到项俞楚,这俩家伙瞬间忘了找罪魁祸首曹祐算账,哇的一声就扑向了项俞楚的怀抱,大有哭丧的嫌疑。
“停!都成何体统?我都还没死,被你们这么一哭,岂非真跟死了没两样!”
受不得这种奇怪的氛围,项俞楚一个推搡,直接甩开了搂住他的齐寿平和邱福桐。
清楚地明白着目前的处境不甚安全,他在心有所触之余,仍不忘喝道,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些离开!”
“项大哥,你们先走一步,我晚点再回去……”
察觉到了第五诀的气息,曹祐自叹这个小重逢浪费了很多时间。
他担心琳王那边腾出手来,会让局势更为复杂,机智地将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老头,推到了项俞楚的身旁,转身召唤出了龙魂刀。
“好……我们先走一步……”
原本,项俞楚是想让速度更快一些的曹祐,带着老头回到风梧山庄。
但眼下情况不明,他着实不想让曹祐浪费掉太多的气力,往返于他和风梧山庄之间。
于是,他果断地抓着老头的手,窜往了风梧山庄的方向。
这一次,项俞楚明白了连谷为什么会想要让曹祐加入金麟军,加入他们这一个小队。
在曹祐的身上,已经存在了一种不逊于他项俞楚的反应能力,这种当机立断是每个将领都需要的基本潜力。
“我们在风梧山庄等你……”
看了看此时的曹祐,邱福桐不免有点自惭形秽。
他想留下来跟曹祐一起争取点时间,又觉得连项俞楚都信任了曹祐,他自个没道理还要去怀疑曹祐的能力。
彼此是同伴,第一要务不是去探索对方的实力,而是信任!
“……”
跟着邱福桐护送项俞楚和老头,齐寿平心底里尽不是些滋味。
从第一眼看到曹祐的时候,他就觉得那臭小子极为不顺眼,非常瞧不起人家。
可这会儿呢,人家不仅带回了项俞楚,还不自量力地留下来断后。
从这么一件小事上来看,人家曹祐又有什么地方不够资格成为金麟军的一部分呢?
既然大家都是金麟军的人,他齐寿平又何苦再质疑人家的能力呢。
怀揣着这一份忏愧,齐寿平有点后悔刚才太过冲动,而出手去打了曹祐一拳。
等他一边跑着,一边往后望去,那地儿已没了曹祐的身影。
“阁下行色匆匆,难道是在找我么?”
心底里没有多大的把握,能帮项俞楚他们争取到足够撤退的时间,明面上的戏谑,他还是装的很像。
倚身在这一处的大树边,曹祐也不把龙魂刀拿出来晃悠两下,只这么故作镇定地咬着一片落叶,双手环抱而立。
“?!”
被曹祐那奇怪的问候惊了一着,第五诀急忙止住了往前移动的心思。
眼见着曹祐从那树后走了出来,他才想起他在那个小战场上见过曹祐。
若他知道那就是曹天的儿子,估计他会更为激动一些。
出于一贯的作风,在多打量了对方两眼之后,他出手了!
那家伙的速度很快,不在于身法的多变,而在于那股要置人于死地的杀念。
一个职业的杀手想要去杀一个人,多半也是这样,瞬间就能燃起所有的杀意,让对方猝不及防。
亏了自己在身法上没落得个劣势,曹祐不敢有所轻敌地祭出了他的龙魂刀,来领教这等常年活跃于黑暗里的高手。
旧的战场已经停歇,没人知道为何会消失,而新的战场悄然开启,谁又清楚孰强孰弱。
叮,漫天光影摧枯拉朽。
『第六部,完』